《反派他强势归来[快穿]》 第1页 [无CP向] 《反派他强势归来[快穿]》作者:十里清欢【完结】 文案: 云励寒是个反派,所以受尽千般嫌,万般弃,谋划一切却是为他人做嫁衣。 直到有一天,他绑架了一个系统,扭头就干翻了主角。 系统在云励寒手中瑟瑟发抖,“别杀我,我能带你穿越世界。” ①谋朝篡位的反派暴君 他隐忍蛰伏受尽万千苦楚,最信任的手下转头跟了主角。 #论一剑砍了背叛者后# ②不当散财童子的霸总 他家人死尽,用尽一切保护的唯一妹妹,爱上了主角。 #白眼狼就该赶出家门# ③修炼无情道的反派剑仙 他不惜自残,用毕生灵力救活的兄弟,嫌弃他手上沾满鲜血。 #垃圾不配让他救# 【食用指南】: #这是一个近乎满级的大佬屠新手村的故事# #男主战斗力爆表,冷心冷肺,莫得感情,只会虐渣搞事业# #爽!很爽!爽就完事了!# 内容标签: 打脸 快穿 爽文 逆袭 搜索关键字:主角:云励寒 ┃ 配角:9527 ┃ 其它:工具人他肆意妄为[快穿]》求收藏鸭 一句话简介:满级大佬屠新手村 立意:自己的命运自己主宰 第1章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入目是刺眼的红。 半空中,一名男子迎风而立,墨发飘扬,黑褐色浓稠的液体顺着发尖滴滴掉落,衣衫早已碎成了布条,充斥着殷红的血色,看不清原本的样子,半裸在外的身躯上布满密密麻麻的伤痕,纵横交错,让人胆战…… 然而男子却好似根本就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手中握着一柄泛着淡淡蓝光的长剑,面容坚毅,直指苍天。 又一道剑光闪过,劈散了聚拢的云彩。 下一秒,天空好似炸裂,带着不容反叛的气势,黑云滚滚而来,倾尽天下之势,尽数轰在男子的身上。 上天似乎已经用尽了力气,一道强烈的雷光闪过后,滔天的气势瞬间湮灭,奔腾的云彩散去,露出一碧万顷的蓝天。 男子几乎力竭,似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飘飘然然跌落在地,双脚踩在尸骸血池里,但脊背却依旧挺拔,断成两半的剑柄被男子紧紧的抓在手中,一端深深扎进了土壤。 脸颊上布满了一道道血痕,本是苍白的脸色,却因为唇角的一抹血渍更添了一抹姝色。 男子稍微动了动身体,想要站起来,却因牵扯到伤势而开始剧烈的咳嗽,那一声一声的嘶吼,在满地尸山血海中,在一片死寂中,显的格外的清晰。 片刻后,终于挣扎着起身,满地堆积的残肢狰狞而恐怖,在压抑到几乎要让人窒息的气息中,男子一双眸子潋滟着水波,苍白的唇呡起了一道完美的弧度。 在血色弥漫的废墟之中,男子抬头望了望碧蓝的天空,喉结滚动间,沙哑的声音传出,“终究……还是我赢了……” 突兀的,一个闪着五彩斑斓颜色的光球出现在了废墟之上,前突后进中冲到了男子面前。 但不知为何,明明是机械般的声音,却硬生生让人听到了一丝激动。 [哎呀妈呀!!!不愧是登记在攻略榜前十的大反派云励寒啊,派出了两个S级的任务者竟然都被/干翻了,那我真的是赚大了,哈哈哈哈——] 系统9527在内心疯狂的感慨,面上却不显,努力压下闪烁着的灯光,一本正经的对云励寒打招呼,“你好啊,我是反派洗白系统9527,你看这个世界都被你毁掉了,人也都被你杀光光了,一个人待在这里也怪无聊的是不是,要不要和我绑定啊?” 云励寒只轻轻的抬眸扫了一眼9527,也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的捡起了自己断裂的长剑。 [嘤嘤嘤,好可怕,这个反派的眼神好吓人啊,我到底要不要绑定他啊,不绑定的话,我能量就要用完了啊,作为一个废弃的系统,不做任务的话,过不了多久我可能就要永久的消失了,连格式化的机会都没有,可是绑定的话……这个反派这么厉害,我控制不住怎么办……] 9527想了又想,决定还是要绑定的,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就连心肝肺都是黑色的大反派,洗白以后获取的能量肯定也是很多的,他就可以走上统生巅峰,迎娶白富统。 见云励寒还是没有反应,9527有点着急,但又怕被云励寒看出什么,他故作深沉的开口,“想好了吗?” 然而9527不知道的是,他内心的所有想法,都尽数入了云励寒的耳朵。 就在此时,一阵微风吹过,云励寒不由得眯了眯眼,再次睁眼,满地的尸骸已经消失不见,空气中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也变成了淡淡的花香,不远处还传来了阵阵鸟鸣。 9527心中一喜,继续说道,“你看,纵使你灭世多少次,只要你是一个反派,这个世界就会进行重组,还是有主角产生,你的一生还是悲苦,如何反抗都是没有用的。” 云励寒抬手拍了拍断剑上的泥土,淡然的开口,“那又如何?” 云励寒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醒的,自从他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反派后,用尽了各种手段,却都不能直接杀死主角,只能慢慢的耗,耗到他要下线的剧情点,再进行补刀。 然而却始终无能为力,他也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看到世界在自己面前重启了,如果说一开始还能在他心底溅起涟漪,现在的云励寒早就已经麻木了。 -- 第2页 “这……”9527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想了想,“我是反派洗白系统啊,你和我绑定以后我们就可以去别的世界了。” 听到这话,云励寒的眸子亮了亮。 9527觉得有戏,继续蛊惑道,“然后我们去了就抱主角的大腿,当主角的小弟,等主角走上人生巅峰的时候,就是我们功德圆满的时候,我们就可以赚取能量去下一个世界啦~” 9527兀自说的开心,却没有发现,云励寒的眼神越来越冷。 突兀的,9527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禁锢住了,动弹不得,视线一扫,原本浑身破烂,满身鲜血的云励寒,此刻头戴玉冠,一身广袖红衣,袖口和衣摆上绣着淡蓝色的云纹,修仙界寻常的衣衫,穿在云励寒身上却独具一番气质。 棱角分明的脸颊上一双剑眉斜飞入鬓,薄唇轻轻的呡着,如玉般白皙修长的手指看似不经意间抓着9527,却让他由内而外的感受到了一股惧意。 9527有点结巴,“你……你怎么了?” 云励寒把玩了一番手中的系统,清冷的声音淡淡响起,“给主角当小弟?抱主角大腿?嗯?” 带着长长的尾音,让9527感觉自己置身于冰天雪地当中,冻的他内部的零件都快运转不动了,浓浓的求生欲让9527急忙反驳了刚才的话。 “没有,我胡说的,大佬您想做什么都可以。” “嗯?”云励寒没有开口,只从鼻腔中发出了一个音节。 “当然,虽然我是反派洗白系统,但是做别的任务也是可以的,”在云励寒强烈的威压下,9527非常怂的选择了坦白,“我被制造出来的时候出了一点问题,已经被主神放弃了,只要有能量让我活下去,做什么任务都可以。” 云励寒早就听到了9527内心的想法,此刻对于他的坦白十分满意,“如何绑定?” 9527十分狗腿的拿出了两个契约,“有主仆契约和平等契约,大佬您想签哪个都可以,当然主仆契约,我是仆,您是主。” 云励寒没有片刻的思索,手指径直伸向了主仆契约,9527不由得转过了身子,就连身上五彩的光芒都暗淡了一些。 [嘤嘤嘤,我怎么这么惨,以后不仅不能像其他的系统一样奴役宿主,还要被宿主奴役。] 听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云励寒呡在一起的唇瓣微微勾了勾,手指一转,抓住了平等契约,一道白光闪过,契约成立。 9527没有感受到牵制力,内心大喜,回头看到主仆契约依旧停留在空中,忍不住原地转起了圈圈,“大佬你也太好了吧。” 由衷的喜悦让云励寒的心湖微微晃了晃,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啊不对,有东西觉得他好,很神奇的体验。 然而转瞬,云励寒就抛弃了这个想法,随手抓着系统塞进衣袖中,手指掐了一个诀,向一个方向掠去。 9527感受着周围的风声,“大佬,我们去哪里啊?不是应该去做任务吗?我现在就可以带你穿越世界啦~” 云励寒只淡淡吐出两个字,“闭嘴!” [要遭!大佬生气了!] 9527十分识相的选择了闭嘴,就连身上的光芒都几乎不闪烁了。 只见云励寒飞身上了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峰,在一片药田中,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少年正在侍弄着药草。 9527定睛一看,赫然是世界的主角。 然后,只一道寒光闪过,方才还满脸坚毅的主角就已经身首异处,带血的脑袋“轱辘轱辘”滚动间,周围的药材都染上了红色。 9527大惊失色,“大……大佬……你怎么把主角杀了?” 云励寒轻扶着染血的长剑,勾唇一笑,“想杀就杀了。” 云励寒只是试探一下而已,却没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 9527,“……” 大佬,惹不起。 云励寒话音刚落,眼前的一切突然再次变的模糊起来,不似之前世界的重组,反而是好像整个世界都开始碎裂,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怎么回事……”9527急了,世界好像不是在进行重组啊…… 逐渐的,好似有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将整个世界都吞噬了,天地间没有了晃动的风,没有了一点光亮,没有了一丝的人气,只剩下9527和云励寒,在无边的黑暗里,看不清前路…… “大佬……”9527有点怕,感觉要出事了。 须臾间,一个满头白发,行将就木,形容枯槁到极致的老人出现了云励寒面前,明明应该是濒临死亡的枯木朽株,但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 在云励寒不解的目光中,老人颤抖着对云励寒行了一个大礼,嘴唇上下碰撞了半天,才终于发出了低沉阴哑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我是这个世界的天道……” 第2章 “天道?!”9527周身五彩的光芒闪烁的更加迅速了,带着焦急的机械音传出,“不可能啊,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明明……明明主神说过的,他们派任务者进入世界是为了帮助世界更好的发展的。 明明……明明应该是一个满面春光,精神饱满的天道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好似马上就会彻底失去生命的苟延残喘的老人! 9527有些不敢相信,他飞身到云励寒面前,小心的开口,“大佬……” 正想问问云励寒这个老人是不是假的天道的时候,却撞进了一双看似看破红尘的眸子,清亮的眼眸好似一汪幽潭,映衬出了世间万物的脏污,一切妖魔鬼怪都该无处遁形…… -- 第3页 9527有些傻眼,难道……主神…… 内心坚持的信仰一瞬间崩塌,五彩的光芒暗淡下来,9527软绵绵的靠在了云励寒的肩上,拿出自身仅剩的一点能量投到了天道的身上。 老人布满沟壑的脸庞焕发了些许的生机,一双本就晶亮的眼神更加的炯炯有神,天道又冲9527拜了拜,对云励寒道,“你早就猜到了?” 云励寒点头,“是。” 天道长舒了一口气,颤颤巍巍的手轻轻拍了拍云励寒的肩膀,“好!好!好啊!这样……我也就能放心了。” 原来,原本的世界气运之子并不是如今所谓的主角,反而是被打上了反派标签的那些人,才是世界本身的气运之子。 他们也并不是如今的主角那般,运气爆棚,出门随便捡个人就是贵人,也不是不需要努力就能走上人生巅峰。 反而是每个人都拥有着常人不能匹敌的能力,他们身份卑微却有鸿鹄之志,他们身居高位却能忧国思民,他们靠聪明才智成就一方。 他们是集一世界气运,要带领世界进化的气运之子。 然而,却被主神这个无耻的家伙钻了空子,他打造出无数的系统,让他们绑定任务者,将原本的气运之子变成反派,任务者通过一系列的任务从反派身上盗取气运,至使天道越来越虚弱,从而主神轻轻松松抽取天道信仰力。 主神越来越强,而被他迫害过的世界,是毁灭还是苟延残喘,又于他何干呢。 知道了事情的始末,9527一点完成任务的兴趣都没有了,他不知道被他奉为信仰的主神,是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9527小声的对天道开口,“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是这样的。” 天道眯起了眼睛,笑的一脸慈祥,让9527感觉如沐春风,“那么9527,你愿意帮助我们吗?你还是带着励寒去做任务,只不过,你们要做的,是把世界的气运从主神手中夺回来,你愿意吗?” 9527听了这话,有点怕怕的,主神到底有多厉害,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他就是一个被抛弃的残缺的系统。 但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天道老爷爷的话以后,他感觉心里酸酸的,可是他明明是一个系统,不应该有心的啊。 9527下意识的看向云励寒,大佬依旧是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好似任何事都难不倒他一般,不知道为什么,9527突然就不慌了。 9527心下一狠,“反正不做任务我也要死掉了,已经绑定了大佬,那就干吧!” “好啊,好啊——”天道手中一道白光闪过,一个古老的阵法图出现在了云励寒的识海,“通过这个阵法,你们可以找到那些需要帮助的世界,” 说到这里,天道明亮的眼眸染上了水雾,他又拍了拍云励寒的肩膀,沧桑的声音好似从远古传来一般,“老朽这里,拜托你了……” 云励寒双手举过眉眼,微微弯了腰,慎重的开口,“定不负所托。” 天道离开后,云励寒看到远方的地平线上渐渐出现了亮光,无边的黑暗中,一块略微贫瘠的黄土地缓缓出现,野草开始抽条,云彩开始汇集,风中,带来了生的希望…… 云励寒一手抓过9527,“走吧。” —— 一阵头晕目眩,云励寒感觉到自己飘飘然的身体落在了实处,云励寒正准备睁眼打量一下自己所在的处境。 一股浓郁到让人窒息的药味扑面而来,紧接着,脑袋中就好似有千万只蚂蚁在蚀咬,一下一下,整个脑袋都快要炸裂。 云励寒闷哼一声,牙关咬紧,手指死死的捏住,额上青筋暴起,一根一根鼓鼓囊囊,似一条一条嗜血的毒舌盘桓在额间,阴森又可怖。 云励寒只觉得心里一股疯狂的狂暴因子正在飞速的膨胀,头痛欲裂让他只想不管不顾的大杀四方,好似只有鲜血才能缓和他心里的狂暴。 但云励寒又知道,这一定不是他自己的想法,他不知道原主经历了什么,但此刻绝对不能滥杀无辜。 云励寒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手指死死的抓着椅子的扶手,因太过用力指节泛着不正常的白,没有一丝血色,甚至还在微微颤抖。 9527不知道云励寒经历了什么,只看到他一双幽深的眸子变成了血红色,那里面的冷意和暴戾好似就要冲破眼球的禁锢直面自己。 9527努力拍了拍自己忍不住打颤的小心肝,凑到云励寒面前,从为数不多的能量中取出了头发丝细小的一股,缓缓打进了云励寒的脑袋。 云励寒因手指用力,一滴血珠滚落下来,绽开了一顿殷红的小花,刺眼的红让9527的机械音都带上了一丝哭腔,“大佬……你没事吧?还好吗?” 许久……弑杀的欲望终于被云励寒压了下去,那双眼中的血色却更加的鲜亮,好似在疯狂的边缘徘徊。 云励寒不动声色的擦掉了额间的冷汗,因用了大力,手指发酸,活动都有些僵硬,但云励寒还是拍了拍9527,“我没事了。” “太好了!”9527就像一只没心没肺的小宠物,闪烁着他五彩的光芒,在云励寒面前转起了圈圈。 云励寒一手撑着额头,方才抵御弑杀的欲望有些用尽了这具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此刻格外疲惫,实在是没有力气理会9527。 云励寒挥了挥手,“你安静一下,让我休息一会。” “好哦。”9527收了慌忙,乖乖巧巧的钻进了云励寒的衣袖里。 -- 第4页 云励寒缓缓闭上了双眼,长长的睫毛在烛火的印照下,投下了片片阴影。 他们是“非法”进入,没有主神那边的通道,无法获取世界的主线剧情,云励寒只能看到原主的记忆。 记忆中,原主楚穆炎原本是晋朝护国公府无忧无虑的三公子,护国公府是跟随晋朝开国皇帝打天下的大将,为晋朝的成立立下了汗马功劳。 然而,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一向是一个帝王为了集中权利,必不可少的一个做法。 护国公府一门忠君爱国,世世代代守护着晋朝的边疆,奈何传到了楚穆炎父亲这一代,当时的掌权者晋安帝自认为他是那个可以解决晋朝历代皇帝心腹大患的帝王。 于是,晋安帝和大戎里应外合,陷二十万大军于不顾,只为了能够除掉护国公一家。 护国公战死,大公子被俘后受尽折磨自尽,二公子生死不知,只剩下府中还有一个三公子楚穆炎。 还不等楚穆炎接到父兄的遗体,一个护国公投敌叛国的罪名就打了下来,护国公府被判全家凌迟处死。 那些跟着护国公上了战场的士兵家属将护国公府团团围住,谩骂,哭诉,哀嚎,长久的不停歇…… 无忧无虑的楚穆炎被迫一夜之间长大,肩负起整个家族的使命,在官兵到达的那一天,老管家流着泪,让自己的儿子和楚穆炎换了衣衫,把他塞进泔水桶里运了出去。 护国公府三百多人,加上边关二十万将士,没有死在敌人的铁蹄之下,反而是死在了帝王的猜忌中。 晋安帝以为除了护国公府就可以高枕无忧,却不曾想,大戎趁此机会,和南粤联手,大举进攻,而晋朝却早就没有了能够抵抗的人。 不消半年,晋朝都城建康城破,晋安帝吞金自杀,只有六皇子晋翎被暗卫护着逃了出去。 楚穆炎自小就被护国公耳提命面,百姓才是他们应该要守护的,看着被大戎和南粤糟蹋的百姓,楚穆炎毅然决然的聚集了零散的兵马,用了三年的时间,将敌人打出了家门,重新占领了建康城。 楚穆炎通过彻查,终于找到了晋安帝和大戎暗中勾结的证据,真相大白天下,护国公一门被平反,但是死去的人,却是无论如何也活不过来了。 楚穆炎登基为帝,在这三年之中,前护国公至交忠义侯府的嫡女叶清歌一直对他不离不弃,还对他帮助良多,虽然对叶清歌无意,但还是把他封为了皇后。 然而,楚穆炎却不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针对他而精心策划的阴谋…… 第3章 叶清歌是一个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她早就知道楚穆炎能够登基,但她喜欢的人却是六皇子晋翎,晋翎没有能力赶走外敌,只能依靠楚穆炎。 楚穆炎对叶清歌还有些许的防备,但自小就跟着他的暗卫首领是楚穆炎唯一自始至终都相信的人,但暗卫首领却在相处中喜欢上了叶清歌。 为了心上人能够开心,暗卫首领给原主下了能引起人暴虐疯狂的毒——嗜血,每到十五月圆之夜发作,便头痛欲裂,只有杀人见到鲜血才能停止。 原主越来越残暴,杀的人也越来越多,勤政殿门口的台阶都被鲜血染红,洗都洗不干净,头痛让他无心朝政,只能让自己信任的暗卫首领代替他批阅奏章,处理朝政。 然而,陷入了情爱的暗卫首领,又怎么会继续听从原主人的安排呢,在叶清歌的教唆下,打着楚穆炎的旗号大兴土木,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民间怨声载道,流言四起。 护国公府百年声誉毁于一旦。 晋翎趁此高举晋朝六皇子的旗帜,打着清君侧的名号,与暗卫首领里应外合,将已经昏昏沉沉,有些疯癫的楚穆炎囚禁在了地牢里。 晋翎登基后,封叶清歌为皇后,遭到了百官的反对,然而,随后叶清歌用实力证明了自己,拿出的土豆,红薯,玻璃,水泥,火/药等等一系列的东西,让百姓拍手称赞。 而暗卫首领也从幕后转到了台前,被封为了一品大将军,时刻守卫着叶清歌,更是为了心上人终生不娶。 晋翎在位期间,利用火/药灭了大戎和南粤两个大的异族,随后又御驾亲征,把周围的小国都灭了个干净,还和远在海外的蓝眼睛洋人进行了建交,一时之间,晋朝风头无俩。 然而,晋翎死后,接下来的皇帝身边没有一个穿越的叶清歌辅佐,过早发展的经济扯到了胯,通货膨胀到让金银掉在地上都没有人去捡拾,一箱子珠宝换不来一个馒头,百姓生活更加的水深火热。 火/药的不节制使用,配方的泄露,让晋朝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在洋枪大炮的轰炸下,千万亩的领地化为了焦土。 建康城被夷平的那一刻,被囚禁了五十多年的楚穆炎靠一腔心气撑着苟延残喘了下来,却没想到,出来看到的第一眼,不是繁花似锦,不是国泰民安,而是满目疮痍,硝烟弥漫,遍地尸骸…… 他……终究还是辜负了父亲的祈盼…… —— 云励寒揉了揉因大量记忆涌入而有些疼痛的太阳穴,随后睁开了眼睛,扫视一周。 入眼是一个极为华丽的大殿,汉白玉打造的地板亮的能照出人影,周边影影绰绰的点缀着名贵的古玩字画。 但却又极为空旷,除了云励寒身下坐着的椅子,和面前的案几,再无一物,静默的呼吸也清晰可闻,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帝王应该所处的地方。 -- 第5页 更像是一个囚室,冷寂,落寞,又沧桑。 云励寒的脸色还有些苍白,眉目疏冷一片,额间的冷汗虽然已经被手指楷去,但为了压下失控的情绪,身上的衣衫湿答答的黏在身上,格外的不舒服。 云励寒下意识的掐了一个诀,想要把衣服弄干净。 然而半晌过去,无事发生…… 云励寒举起还带着血痂的手指仔细的瞧了一眼,问9527,“我的修为呢?” “这个……”9527有点结巴,“大佬您看了原主的记忆应该也知道,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古代世界,您的那些修为受了限制,发挥不出来的。” 云励寒心下了然,每个世界都应有他特定的规则,便也不再纠结,按照原主记忆中的,喊了一声,“来人!” “吱吖——”尘封的大门应声而开,暖黄色的阳光照进了昏暗的大殿,最终聚集在云励寒身上,那是一种带着颓圮的腐败的美,让人不由得想看着他堕落沉沦。 女子衣着华丽,身后一大群宫人左拥右簇的烘着她前行,叶清歌半蹲在云励寒面前,娇娇俏俏的开口,那声音甜软如空谷幽兰,“陛下可曾好了些许?” 阳光对云励寒来说有些刺目,他轻轻眯了眯眼,漆黑如墨的眸子不带有一丝情感,就这般直直撞进了叶清歌的眼底,“你说呢?” 叶清歌一瞬间以为自己被彻底的看穿,但她很快又稳下了心神,自己跟在楚穆炎身边三年多也不是白跟的,知道他虽然经历了许多磨难,但内心却依旧单纯。 叶清歌调整了一下笑容,故作轻松的开口,“陛下放心,阿翎已经去为您请南粤的圣女了,到时候一定会解了陛下的毒的。” “大佬!淡定!”9527急的疯狂喊叫,生怕云励寒被叶清歌刺激的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我们现在是‘偷渡’的,千万不能过于脱离人设啊,一但被发现了,会被世界意识踢出去的。” “还有,现在男女主身上还有伪气运,在消耗殆尽之前没有办法直接杀掉的,要不然世界还是会进行重组,大佬,三思啊,要淡定。” 云励寒收敛了思绪,对9527轻轻应了一声,“不能脱离人设?那我懂了。” 9527:他好欣慰,这个宿主一点就通,根本不像以前别的系统给他吐槽的那样。 云励寒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向半蹲着的叶清歌,如果是往常,原主肯定是第一时间就会扶叶清歌起来的,但云励寒是谁啊,他的人设可是反派呢,反派怎么会对女主这么好呢。 眼看着叶清歌的双腿都开始打颤,好似马上就要蹲不住摔倒的时候,云励寒十分好心的收起了视线,任由叶清歌眼眸中闪过一抹怨恨,云励寒淡淡的开口,“阿翎……朕的皇后好像和晋王格外熟悉呢。” 叶清歌心里“咯噔”一声,有些着急的开始找补,头上飘逸的流苏开始胡乱的摆动。 而造成叶清歌内心慌乱的云励寒却在认真的听9527的吐槽,“楚穆炎别是个傻的吧,他当皇帝在晋翎眼中是属于谋朝篡位哀,竟然能够心大的封晋翎当王爷,果然这就是反派的脑回路吗。” 云励寒虽是没有回应9527的话,但却是有些认同,似他,便绝对不会养虎为患,放一个有狼子野心的人在身边。 突然,叶清歌好似才发现了云励寒身上皱皱巴巴的衣衫,眉头一皱,转身站起后看向宫人,厉声呵斥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陛下衣衫湿成这样,都没有一个人发现,是不是不想活了?!” “陛下饶命,娘娘饶命啊……” 宫人们“呼啦”的跪了一地,嘴里不停的哀求着,一个个因恐惧身体在不停的颤抖,好似下一秒就会被拖出去乱棍打死一般。 叶清歌眼神中的怒火好似快要烧出来了一般,“你们求我干什么?你们怠慢的是陛下!要求也该求陛下!” 云励寒饶有兴趣的看着叶清歌演,想必原主暴虐弑杀的名号能传出去那么远,也少不了她的推波助澜。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不少宫人磕头磕的眉心都渗出了血。 “咳!”云励寒轻轻咳了一声,原本还哭闹着求饶的宫人们瞬间湮了声音,一个个跪在地上都快要抖成了筛子,却丝毫不敢出声。 斜阳淡淡的洒落在云励寒的身上,他半歪着身子靠上座椅,明明是一副不羁的样子,却偏偏让人感觉到了一种睥睨天下之势。 云励寒抬眼扫过众人,“谁说要惩罚你们,你们便去求谁,朕何曾开口说过一句?” “陛下~”眼看着宫人们乱做一团,三三两两的讨论过后,又齐齐跪在了自己面前,叶清歌眼眸飞速转动后,带着甜腻的发齁的声音扑到云励寒身边,娇嗔着开口,“臣妾这还不是为了陛下着想。” 云励寒闪身躲过叶清歌,冷眼看着她扑倒在地,不远处两个宫人就要作势爬起来扶叶清歌,却被云励寒的眼神唬退。 掌心擦在地面上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叶清歌不由的湿了眼眶,穿越之前她虽没有多受宠,却也是没有吃过苦的,且穿越过来以后,就算是跟着楚穆炎征战的三年,她也未曾受过伤,不由得声音带上了哭腔。 一向都是有求必应的叶清歌哪受得了这种委屈,怨恨的话语没有经过脑子就直接冲了出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如果不是我,都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嫁给你,你自己去外面打听打听,你的名号都能给小儿止啼!” -- 第6页 叶清歌带着幽怨的目光望了过去,本以为会看到一双满怀愧疚的眸子,却不曾想,云励寒只是清清冷冷的看着她,眼神中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叶清歌准备道歉的话还没有开口,云励寒的话语便刺的她遍体生寒,“既然这么不喜欢当这个皇后,那便不要当了罢。” 蟒袍飞扬间,狼毫挥下,圣旨已成。 第4章 在叶清歌满脸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云励寒把刚刚新鲜出炉的废后圣旨扔在了叶清歌面前的地面上,然而却没有一个宫人敢上前请叶清歌,可见原主的威慑力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云励寒神色冷淡的看向跪了一地的宫人们,“还愣着干什么?不带叶美人去她该去的地方?” 在宫中,美人的身份也只是比伺候人的宫女高了那么一等而已,叶清歌此时也顾不得手上的疼痛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惹了楚穆炎的厌弃。 但此刻不是她该任性的时候,楚穆炎的毒才发作了堪堪两次,他还是那个铁血的帝王,纵使如今后宫已经大半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但是如果真的惹了他的厌恶,一个皇帝想让她在这深宫之中受点苦头还是轻而易举的。 虽说在这深宫中目前只有她一个主人,但那些宫人们向来会看菜下碟,终究还是会过的凄苦。 明明她是后宫之主,是唯一的皇后,她才不要做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美人。 叶清歌努力收下了眼底的愤怒,换上了一抹楚楚可怜的表情,娇嫩的膝盖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硌的她生疼。 “陛下……臣妾知道错了,怪臣妾口不择言,说了不该说的话,陛下要怎么惩罚臣妾都可以,就是……就是千万要保重龙体,切莫不可因生臣妾的气而让自己难受啊……” 叶清歌擦了擦眼角挤出来的泪滴,眼尾因手指的用力泛着微微的红,更加的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陛下惩罚臣妾吧,不要责怪宫人们,臣妾愿意一直跪在这里直到陛下解气。” 好一招以退为进! 叶清歌能忽悠原主三年多也是有点脑子的。 可素来冷心冷肺的云励寒却是不在乎美人垂泪的,况且叶清歌的一席话无不向宫人们诉说着皇帝的残暴不仁。 叶清歌哭诉完毕,抬眸偷偷的去看云励寒,却见年轻的帝王眼眸中闪过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狡黠。 叶清歌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不禁眨了眨眼,随后便是轻缓的语声带着寒芒和冷意,“既然想跪,那便一直跪着罢。” “陛下?”叶清歌这下真的是着急了,顾不得在云励寒面前暴露,直接用眼神示意一旁的江福海求情。 江福海手脚并用的爬过来抱住了云励寒的脚,声泪俱下的道,“陛下饶命啊……娘娘……娘娘她身子弱,受不住的啊,求陛下收回成命,要惩罚,就惩罚老奴吧。” 又是一个白眼狼! 江福海是在楚穆炎还是护国公府三公子的时候就伺候在身边的,是老管家在街上捡的乞丐,后来又被老管家收养为义子。 当时为了救楚穆炎,原本是打算要让江福海换上楚穆炎的衣衫的,但老管家一心救主,最后还是让自己的亲生儿子替了楚穆炎。 楚穆炎从护国公府逃出来,带的唯二的亲信,一个暗卫首领,一个江福海,却都双双背叛了他。 云励寒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背叛! 云励寒冷眼瞧着江福海哭的老泪纵横不能自己,呡着唇一句话没说。 江福海自顾自哭的认真,自以为凭借他老人的身份,云励寒不会不给他这个面子的,但内心的窃喜还来不及收敛,无数怜悯的就目光让他头皮发麻。 江福海思绪一断,嘴唇方才颤了颤,被他抱着的那只脚猛然间抽离,肉/体碰撞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江福海只觉得胸前一痛,整个身体就倒飞了出去。 浑圆的身体重重的砸在墙壁上后跌落在汉白玉制成的地面上,肥肉在地上弹跳了两下了才陷入了沉息,江福海也两眼一闭,歪头晕了过去。 云励寒突然的动作让叶清歌不由得打了一个颤,浑身颤抖如筛糠,几不可闻的向后缩了缩。 云励寒淡定的收回了脚,转身坐上了身后的龙椅,脚步踩在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格外刺耳。 龙椅上年轻的帝王神色平静,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不知道死活的江福海,只是淡然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湿透又半干的衣衫有些皱,但他慢条斯理的动作和淡漠的神情,让这衣衫平添了一丝优雅。 叶清歌浑身打了个激灵,有些慌不择路的跪地求饶,“陛下,臣妾知错了……臣妾真的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云励寒视线越过叶清歌,扫向跪在她身后的宫人们,声音不急不徐,却偏偏让人感觉到了冷意,“朕的话何曾如此不管用了,竟是让一个奴才都敢来反驳?” 无声无息,没有人敢在此时触霉头。 云励寒手指摩挲着背椅,沉声道,“叶美人以下犯上,拖她出去勤政殿外跪着,什么时候真的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陛下!”叶清歌身子又开始发抖,但这次却是气的,她不敢起身,只低着头,双眼通红,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你不能这么对我!” 刚才江福海求情的后果还历历在目,此刻依旧生死不知的躺在冰冷的宫殿一角,人性都是自私的,没有人敢在有了前车之鉴的前提下还敢去替叶清歌求情。 -- 第7页 但是就如此让他们得罪叶清歌,他们也是不敢的。 于是,最终的结果就是宫人们面面相觑,半晌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拖叶清歌。 如此,叶清歌在后宫的势力便可见一斑。 云励寒心里盘算着要清算的人,决定再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都是听不到朕的话吗?” 他的声音语调很轻,但落在宫人们耳中却宛若惊雷。 却又不知为何,明明能从帝王的声音中听出不容反驳的气势,他们又觉得帝王不会如此轻易处理了叶清歌,一个个怂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就是偏偏不敢拖叶清歌出去。 良久,在云励寒的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跪在最后排的一个瘦瘦小小,面容饥黄的小太监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一身不太合适的太监服包裹着他瘦弱的身体,但一双眸子却瞪的很大。 小太监缓缓走到云励寒面前跪下,“奴才小邓子原为陛下分忧。” 不知他小小的身体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直接一把就把跪着的叶清歌给拽起来了,脸色依旧恭敬,“娘娘,您也不要为难小的,” 叶清歌有些猝不及防,回过头来反手就是一巴掌就拍在了小邓子的脸上,该是用了许大的力气,小邓子黧黑的面庞都染上了红色,叶清歌色厉内荏,“谁给你的胆子!” 小邓子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抓着叶清歌胳膊的手没有丝毫松懈,依旧执着的开口,“请娘娘移步。” 叶清歌气的眼睛都红了,奋力挣扎了一番却没有挣脱,“你不过就是一个最低等的贱奴!还不给本宫松手!” “楚穆炎!”叶清歌回头怒视云励寒,连敬称都没有了,竟是直呼皇帝的姓名,“你就让你的走狗如此对我?” 云励寒看向她,唇角缓缓扬起,但一双眸子却沉的下去,重重的敲在了叶清歌的心上。 正当叶清歌忐忑不安的时候,云励寒淡然的声音响起,“暗二!” “属下在!”众人只听到一道冷漠的类似于机械的不带走有任何情感的声音响起,顷刻间,一道黑影闪过,云励寒面前便出现了一名一身黑衣黑裤,就连面容也掩埋在黑色方巾中的男子。 男子右手持剑,左手握拳放在大腿处,单膝跪地,脊背挺的笔直,浑身肃杀的气息冷的令人发寒。 暗卫首领在叶清歌的祈求下,护着晋翎去了南粤找圣女,时刻护在楚穆炎身边的人就变成了暗二。 看到暗二出现,叶清歌再也无法淡定了,头上的步摇疯狂的摆动,叶清歌的声音也变的有些嘶哑,“你到底要干什么?” 云励寒理都没理她,而是将视线转向了暗二,“请叶美人去勤政殿外跪着。” 作为暗卫,只会对主人唯命是从,暗二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对着云励寒抱拳,“是。” 在小邓子手中还能摆摆主人架子的叶清歌,在暗二这里却像是一只拔了牙的老虎,无论如何都翻不了天了。 暗二剑柄在叶清歌后背处随手点了两下,随后一手提着她的衣襟便飞身到了大殿门口,也不管会不会弄疼叶清歌,一个扫腿踹向叶清歌的腿窝处,她便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啊——” 骨头碰撞地面的声音和叶清歌的惨叫声一同响起,一瞬间,原本跪在地上的宫人们内心都不由得涌出了一种恐慌,在这种强烈到几乎令人窒息的恐惧下,一个宫女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叶清歌这次不用再装,膝盖处直入骨髓的疼痛让她不禁泪流满面,冷汗连连,就连喊叫都没有了力气,只剩下低低的呻/吟。 云励寒只扫了一眼便不再理会,这点疼痛,还不及他刚穿过来时“嗜血”发作的万分之一,他指着不远处的江福海吩咐暗二,“去打桶水来,把他泼醒。” 片刻后,在冷水的浇灌下,江福海被呛醒,剧烈的咳嗽声还没有停息,便听到了更加让他绝望的消息,“拖出去让他陪叶美人一起跪着。” 云励寒这才有机会打量这些从头跪到尾的宫人们,方才除了小邓子,没有一个人听从吩咐,不听使唤还背主的奴才,留着也没有用。 年轻帝王魔鬼般的声音在宫人们耳边炸开,“拖出去,全部乱棍打死!” 第5章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如果说方才的求饶,宫人们心中还抱有侥幸的心理,认为在叶清歌的撒娇下,他们只会被帝王轻拿轻放的话,此刻在看到叶清歌被毫不留情的处理以后,就要情真意切的多。 明明大殿外的阳光依旧灿烂,丝丝缕缕从门缝中倾泻下来,宫人们却只觉得如坠冰窖,他们终于从混沌中清醒,身体仿佛被尘封了千万年的寒冰冻住,浑身血液直冲头顶,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喘息。 他们终于后悔,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会有胆子对这位铁血帝王的话语充耳不闻,也不知是否真的着了魔,竟会觉得叶清歌会护住他们。 无论怎么后悔,终究还是晚了。 一个个黑衣暗卫飞身而出,揪着宫人们的衣领就似丟死狗一般将他们丢出了勤政殿的大门,十数把木制长椅一字摆开,带着浑身肃杀之气的亲卫竖立两侧,似铁钳搬的大手钳制住他们的手脚,再也没有了挣脱的可能。 斜阳若影,带的寒鸦两归,殿门外凌乱的嚎叫,云励寒只觉得刺耳,挥一挥衣袖,薄唇微启,只发出一个音节,“吵!” -- 第8页 他的语调很轻,似乎不含有一丝的戾气,但偏偏如此冷淡的一个人,宛若一个来自地狱的修罗。 雪白的布条被团成一团,塞进了满脸痛苦的宫人们的嘴里,隔绝了那一声声刺耳的哀鸣。 云励寒站起身,缓缓塌出大殿,学着叶清歌一开始的样子,蹲在她身前,叶清歌慌不择路的死死抓住云励寒的衣袖,哀求的双眼满含泪水,“我真的知道错了。” “啧!”云励寒轻叹一声,“真的知道错了?” “嗯嗯!知道了!”叶清歌疯狂的点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含愧疚,那其中的悔意都快要满的溢出来了。 然而云励寒并没有错过叶清歌隐藏在眼眸最深处的恨意,浓厚的和悔意不相上下。 真不愧是女主呢,倘若叶清歌就此真的认错,云励寒反而会觉得缺了那么一点意思,但如今这个结果,还真没有让他失望呢。 只不过,也是真的不乖呢。 云励寒拂开了叶清歌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唇角缓缓扬起,清冷的男音传出,“既然错了,那么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也不多罚你,便跪够十二个时辰罢,” 说着,云励寒还对暗二招呼了一声,“少一刻钟都不可以哦。” 叶清歌:“……” 你是魔鬼吗???!!! 叶清歌近乎发不了声,因愤怒眼球几乎整个要从眼眶里凸出,生理泪水肆意的流淌,嘴唇颤抖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不……” “嘘!”如玉的手指轻轻压在唇角,幽深的眸子沉了下去,示意暗二将叶清歌的身子掰过来直面着被压在长椅上的宫人们,“看看他们的后果,想清楚再说。” 叶清歌只觉得好似被一只猛兽擒住了脖子,只要她一有动作,脑袋即刻就能搬家,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要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衣袖翻飞间,一声令下,“打!控制一下,短时间内可不要打死了。” 一根根小儿手臂粗的木棍带着破空声重重的砸在宫人们的大腿和后臀处,一下又一下,带着阵阵劲风,空气都有了一瞬间的失真,皮肉碰撞间,令人毛骨悚然。 却又因为被塞了嘴巴,无法发出痛呼,宫人们的脸一个个憋的似发了面的满头,青了紫,紫了红。 叶清歌的两个大宫女眼球死死的盯着她,鲜红的血丝爬满了整个眼球,看不见一点眼仁,手指蜷缩的似鹰爪,死死的够着叶清歌,想让她开口说哪怕一句话。 叶清歌却早已被眼前的景象吓破了胆,双手捏在身后,手臂上狠狠青筋蟠虬错节的纠结在一起,丝毫不敢出声,只能冷眼睁睁看着两个大宫女在自己面前垂死挣扎。 也许有一瞬,也许过去了几个时辰,木棍撞击肉/体的声音终于停下,叶清歌浑身被冷汗湿透,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一具具尸体软绵绵的趴在木凳上,那衣衫和着皮肉和骨头一起被砸成了一摊烂泥,汉白玉铺就得地板被鲜血染成了殷红。 粘腻,腥臭,散发着让人作呕的气息。 叶清歌双眼死死的盯着云励寒,只有从内而外的恐惧才让她没有当场吐出来。 云励寒看了那一摊摊的血水,面无表情,只觉得叶清歌的反应有些好笑,战场,原比这惨烈的多。 他转身吩咐小邓子,“去打热水过来,清洗干净。” “是。” 没有一丝犹豫,毫不拖泥带水。 不消片刻,汉白玉地板干净的照出人影,日头渐渐隐匿了下去,周围的宫灯被点亮,暖黄色的灯光影影绰绰,映衬着云励寒的侧脸。 昏昏暗暗的夜幕中,云励寒转手从暗二手里抽出了长剑,泛着寒光的长剑倒提在云励寒手中,眸子淡淡含着,缓缓走向恨不得把头埋起来的江福海。 “哒——哒——” 脚步声在一片寂静中格外瘆人。 “陛……陛下……”江福海试图用膝盖往后挪,却在云励寒强大的气压下瘫软在地,面容惊恐又扭曲,随即江福海身下一股恶臭传来,竟是被吓的尿了裤子。 云励寒不自然的皱了皱眉,随即剑锋高悬,寒芒刺骨,劲风声过,剑尖划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啊——” 江福海双手死死抱着左腿疼得满地打滚,一只还穿着鞋的脚于脚踝处被齐根斩下,于一滩黄褐色的污秽中渗出丝丝鲜血。 “闭嘴!”小邓子第一时间上前捂住了江福海的嘴巴,压低了声音贴着他的耳朵道,“不想活了的话你可以继续叫。” 剑柄被云励寒随手扔给暗二,剑身上还残留着尚未干涸的血渍,伴随着云励寒的动作,一滴还带着滚烫体温的血液点在了叶清歌的侧脸。 叶清歌身体一僵,内心几近疯狂,刺鼻的腥臭味不停的涌入她的鼻尖,但却不敢抬手去擦,只能任由那血渍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在地。 “嘀嗒!” 云励寒神色淡然的看向江福海,好似方才只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语气淡然,“别死了,可是要陪叶美人跪够十二个时辰的。” 从一个乞丐做到皇帝身边的大总管,还没有被净身,原主可以说是给了江福海足够的尊重,然而有的人就是偏偏就是不知足。 就这么一剑砍了他也太便宜了,有的时候,活着,才是最好的惩罚。 -- 第9页 云励寒转身向寝宫走去,折腾了这么久,原本被汗湿透的衣衫都快被风干了,玄色的蟒袍上出现了星星点点泛白的盐渍,他需要好好沐浴整理一番。 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一点都听不见,叶清歌才摊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她活了足足两辈子,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让人惊恐的事情。 江福海满脸阴翳,怨毒的眼神好似要把叶清歌千刀万剐,沙哑中带着痛呼的声音传来,“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 叶清歌此时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情去和一个已经废了的棋子争论,只是露出一抹嘲讽,“闭嘴吧你,还老人呢,不一样被厌弃了。” 江福海恨不得当场掐死叶清歌这个女人,“我这都是为了谁?” “少往脸上贴金,”叶清歌冷嗤一声,“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大内总管呢?” “你……”江福海还想吵,一个小太监悄咪咪的站在了二人身后,那声音中是抑制不住的幸灾乐祸,“二位还有心思吵闹,看来这惩罚还是不足的,或许是不需要御医了呢。” “不——”江福海连忙反驳,祈求到,“需要,我不想死……” 左脚被整个砍了下来,流血不止,如果不是强烈的恨意,江福海觉得自己立马就能晕过去,天气这么热,不处理伤口,他的整个左腿都会生蛆烂掉的。 小太监居高临下的看着如今狼狈不堪的江福海,面露讽刺,“看看,这就是我们威风凛凛的江大总管呢。” 对着江福海狠狠的嘲弄了一番,看着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小太监终于扬眉吐气了一番。 但也没有忘记云励寒的吩咐,让太医给看了江福海的伤口,却也没有用多好的药,反正不死就行,受点罪,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等太医包扎完了后,小太监啐了一口扬长而去。 叶清歌笑他,“啧,真可怜。” 江福海瞪了回去,“你也不遑多让。” 叶清歌只是笑笑不说话,一双眼眸下暗潮涌动,她可不是江福海这种低贱的奴才,等着吧,这次只不过是因为猝不及防,她一定要楚穆炎好看! —— 寝宫中,热气娉婷袅袅缓缓升起,沐浴后的云励寒被小邓子伺候着穿上了一身大红蟒袍,金丝绣成的巨蟒张牙舞爪的腾在半空,好似顷刻间就要化龙。 云励寒刚坐在矮凳上准备看看原主已经放了一个多月的奏章,暗二就带着寒气半跪在了案几前面。 云励寒漫不经心的勾起唇角,“鱼儿上钩了?” 第6章 暗二不动声色,头也沒抬,“是,忠义侯连夜觐见。” 忠义侯府,和当初的护国公府一起拥护初代晋朝皇帝的人,只不过护国公是武将,而忠义侯是文臣。 如今的忠义侯叶崇,乃叶清歌的父亲,当初在大戎攻破建康城后,带着全家老小躲去了江南,叶清歌在途中落了水,醒来以后就变成了二十一世纪的叶清歌,还遇到了困难的楚穆炎。 叶清歌根据知道的原书的情节,和叶崇合谋后,为正处于艰难时期的楚穆炎提供了一些帮助。 但楚穆炎本就是可以打回建康城的,有没有忠义侯府的帮忙,对楚穆炎来说,本是无所谓的。 但却正是因为有了这原本就不需要的帮助,楚穆炎登基后,不仅恢复了忠义侯的爵位,还给予了他不少实权,叶崇在前朝中可谓是风头无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是男主晋翎都有点受他掣肘。 云励寒才回到寝宫,只是一个沐浴的功夫,叶清歌被罚跪的消息就已经入了叶崇的耳朵,在宫门已经落了锁的时刻,叶崇竟然还能大摇大摆的进宫来求见。 可见叶崇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内宫的角角落落。 楚穆炎这个皇帝当的,还真不是一般的失败。 云励寒吩咐暗二起身后,兀自拿起了案几上的奏章,“让他候着罢。” 叶崇想觐见是叶崇自己的事,要不要见叶崇是云励寒的事,况且原主的记忆跨越时间太久,对于云励寒了解目前的处境并没有多少帮助,而这些积了两个月灰的奏疏,正好对云励寒大有用处。 月色朦胧,宫影重重,微风徐徐拂过,吹动树影婆娑,青年一袭暗红长袍端坐于案几前,满头乌发仅用一根绸带系着,尽数披于脑后,露出一张线条流畅的脸。 昏黄的灯光明明灭灭,青年眉眼疏离,黝黑的眸子中端的是认真,白皙纤长的手腕从衣袖中伸出,狼毫笔被握在手中,朱笔挥洒间,奏疏便已批注好。 静默的夜里,只有狼毫摩擦书页的声音,青年立的笔挺,仿若一副淡妆浓抹的水墨画,浑身气质不似凡人。 突兀的,一声吵闹打破了这一瞬的和谐,等候了近一个时辰的叶崇再也按耐不住,不顾阻拦的冲了进来。 守在门口的小邓子死命拉着叶崇的衣摆,力气之大让真丝制成的衣衫抽了丝,衣衫下摆破破烂烂。 云励寒本是不喜热闹的,就安排了小邓子一人守着,原本也意料到了这种情况,只是没有想到,叶崇竟是连一个时辰都等不及了。 在小邓子一张苦瓜脸,就要下跪认错时,云励寒挥了挥手,“你先出去罢。” 小邓子应了一声,临出门还对着叶崇狠狠翻了一个白眼,随后又关上了殿门。 叶崇面色沉重,眼眸垂的很低,微微弯腰行了一礼,“还请陛下赎罪,老臣深夜前来,自知于理不合,但还请陛下看在老臣拳拳之心的份上,不要于老臣计较。” -- 第10页 叶崇姿态放的很低,上来就认错,将云励寒高高的架了起来,倘若还要追究他夜闯宫门的罪过,那就是云励寒的不是了。 就连9527都看不下去了,低声骂了句,“老狐狸!” 云励寒放下手中的朱笔,不似原主见到叶崇那般高兴的迎上去,反而是端坐在原地,只微微抬眸,漫不经心的扫过叶崇,视线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倘若……朕不恕你罪呢?叶大人……” 叶崇下意识抬眸,猛然间撞进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只是那般淡然的看着他,却让叶崇不由得心下一紧。 明明是平淡如水的眸子,却仿佛是能够穿透人心一般,叶崇呼吸滞了一瞬,“噗通”一声,当即就跪在了地上。 他……好似知道了什么…… 但叶崇不知道云励寒到底知道了多少,只希望还没有被抓住太多把柄。 太久没有如此跪过,叶崇的膝盖磕的生疼,但他却丝毫不敢有所表现,只是深深的将透露埋在胸前,诚惶诚恐的开口,“微臣知错,但凭陛下惩罚。” “哦?是吗?”云励寒语气讶异,一双眸子闪烁着求知的光,“不知道叶大人到底犯了什么错呢?” 叶崇内心天人胶着,一时之间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回答才好,他没想到,这个向来有什么说什么的帝王,此刻竟会变的如此难缠。 “微臣……微臣夜闯宫门,以下犯上,还请陛下惩罚。” 叶崇避重就轻的话语也不出云励寒的所料,但他却不想让叶崇就此安心一丝一毫,只有内心忐忑了,才会露出更多破绽不是吗。 沉默片刻,云励寒开口,语调轻快,“叶大人在朝为官这么多年,想必应该如何惩罚,心里是有数的吧?朕也不难为叶大人,叶大人只自行前去领罚如何?” 皮球又被踢了回来。 叶崇双手紧紧的捏在一起,失策!惩罚轻了,皇帝那里说不过去,惩罚重了,受罪的还是自己。 还是大意了,原本以为皇帝已经被完全掌握在手心,一听到女儿受罚的消息,他就急急忙忙的进了宫。 却又忘了,既然皇帝都惩罚了女儿,那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导致他们失去了对皇帝的控制,也是这段时间众人的吹捧让他有些飘飘然了。 叶崇也不愧是老狐狸,很懂的弃军保帅的道理,虽然不知道叶清歌究竟是如何惹恼了皇帝,但只要她还在后宫,叶崇恢复原职是早晚的事情,况且,他的侯爵也不是皇帝想撤就能随便撤掉的。 叶崇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微臣……微臣不能陪伴陛下了,微臣恳请致仕,交还丞相这一官职。” 叶崇也带了一丝赌博的心思,有点祈盼皇帝看在他选择了直接辞官的份上,能就此打住,轻拿轻放。 然而,叶崇终究还是失望了。 一直坦然坐着的帝王突然间起身走到了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向他,叶崇不敢抬头,可那视线却好似能够穿透一切,让他不由得心肝都跟着颤了颤。 只听见清冷的男声不急不徐,“看来叶大人的律令学的还是很不错的,不过……”云励寒话锋一转,“朕还有一件事情十分好奇,让叶大人不惜夜闯宫门也要见朕的事情,是有多么的十万火急呢?” 叶崇:“……” 他也没想到云励寒会这么较真啊,以前他又不是没闯过,也没有出什么事啊。 然而,这话叶崇不敢说,他只是低着头,将满腔的怒火隐藏起来,“微臣惶恐……” “啧!”云励寒叹了口气,好似对叶崇的话有些不满意,“叶大人,朕还未治你的罪呢,惶恐什么啊?” “微臣……微臣……” 叶崇的身体抖成了筛子,说话也是磕磕绊绊的样子,好似被吓傻了一般。 “叶大人,”云励寒淡然的声音再次响起,“这里也没有旁的人,叶大人何必呢?” 霎时,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中,只能听到云励寒浅浅的呼吸。 明明现在时候还是夏季,但叶崇却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冻的他浑身的血液都似乎停止了流动。 他本以为云励寒只是知道了一些什么消息,这次只是拿他来试探一番,哪里想的到,他竟然就这么直接摊牌了! 叶崇脑子疯狂的转动,试图挖掘出哪怕只有一点补救的话。 但目之所极的暗红色衣摆却突兀的离开了叶崇的视线,年轻帝王低低的叹了口气,平淡的声音染上了一丝笑意,“来人!” 殿门应声而开,小邓子面无表情的路过叶崇后跪在了他前面,“陛下。” 云励寒语气猛的冷了下来,“替叶大人……脱去他的官帽,送他出宫罢。” 说罢,云励寒一个眼神都没有投给叶崇,转身进了寝宫。 直到云励寒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似有若无的脚步声也听不到丝毫,小邓子才起身拽起了叶崇的胳膊,随后手脚麻利的脱了叶崇的外衣和帽子,随意的递给一旁的小太监后,伸手引着叶崇,“叶侯爷,咱们走吧。” 叶崇一身纯白里衣,更衬的一张老脸漆黑如墨,他斜斜撇了小邓子一眼,“不过一介阉人!” 小邓子也不恼,依旧好言相劝,“叶侯爷,咱们得趁早,不然啊,可赶不上明早的朝会了呢。” 叶崇心下一惊,皇帝明明已经两个月没有上朝了,怎么会…… -- 第11页 突然想到了什么,叶崇也顾不得被他所谓的一介阉人看笑话,只着一件里衣便急急忙忙的向宫外走去。 9527在云励寒回到寝殿后飘了出来,五彩的光芒闪烁的格外耀眼,“大佬……我没看明白,咱们暗戳戳搞事情不好吗?为什么要让那个老狐狸知道?” 然而,9527的好奇心并没有得到解答,云励寒只是笑笑,“睡觉。” —— 宫灯摇曳,细碎的光穿透清薄的纱帐照在云励寒脸上,初旭还未升起,云励寒便被小邓子伺候着穿衣,顺带提了一嘴,“叶美人身子经受不住,晕过去了。” 云励寒唇边浮起了淡淡的笑意,“十二个时辰,少一刻都不行,晕了泼一盆冷水浇醒了便是。” 第7章 九万里风鹏正举,云休住,一轮圆日从天边刚刚冒出了头。 叶崇素来以平易近人而著称,虽是超品的侯爵,却从未穿过冕服,一向是一身降紫的丞相官袍。 而今日,不知为何,一袭雾蓝的冕服穿在叶崇身上,却突兀的让人觉得不适,那挺直的脊背都好似佝偻了几分。 时候已是盛夏,此刻虽是还有些许的雾气,但温度已经不低,却偏偏叶崇周身的空气都好似被冻住了一般,让人不禁感受到一丝寒意。 别说和叶崇不熟悉的官员,就是被他一手提拔的官员,都在犹豫着是否要上前。 这大楚的皇宫,早就被渗透成了筛子,不少收到了消息的官员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小声探讨的过程中,带着似有若无的视线时不时的扫视叶崇一番,使得他周身寒气又添了几分。 一向被众星捧月的叶崇,此刻却有些形单影只,独身一人站立在丹墀的最前端,叶崇素来是不屑于和那些卑贱的小官虚以委蛇的,但此刻背后那一缕缕的视线却让他有些如芒刺背。 “呦!叶大人,这是在发什么呆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宗浦和一步步越过百官走到叶崇身边,凑近了后小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叶崇笑着迎上去,“宗大人,一日不见如三秋兮,这不是正在念叨你。” 随即用仅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回道,“皇帝……可能知道了。” 宗浦和眼皮跳了跳,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周边的官员后,高悬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但神情依旧紧张,“他怎么知道的?” 明明已经被下了“嗜血”,那是一种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毒,每到月圆之夜发作,名为“嗜血”,便是不见鲜血誓不罢休,但平日里不发作的时候,脑袋也会如针扎似的疼,只不过没有月圆时那么剧烈罢了,不然,皇帝也不会罢朝两个月。 况且,“嗜血”根本无解,晋翎带人去南粤请圣女回来给皇帝治病,只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明明应该暴躁疯狂的皇帝竟然能来上朝了。 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宗浦和就立即和门人彻夜长谈,但却始终不得解。 再见到叶崇后,宗浦和忍不住开口,“难道‘嗜血’被压下去了?” 可明明是无解的毒…… 叶崇摇了摇头,昨日他只慌张的瞧了一眼云励寒的眸,来不及查看他的脸色就跪了下去,便再也没有机会查看了,“不知道,我没有看清皇帝的神色。” “这……”总是宗浦和自诩头脑灵活非比常人,可这什么消息都没有他也分析不出什么。 “呦?二位大人说什么悄悄话呢?不妨让下官也来掺和一嘴?”突兀的,一人影高声说着,便立在了二人身边。 宗浦和嘴角抽搐了一下,转身应付宋瑞儒,“御史大人说笑了,只是好奇陛下今日会上朝罢了。” 宋瑞儒只笑笑不说话,随即安静的退到一边,都是千年的狐狸,也不必装。 宗浦和与叶崇对视一眼,摇摇头相顾无言,有宋瑞儒在这,旁的话便也不能讨论了。 当第一缕晨光射穿了薄雾,一道尖锐的声音放声高呼,“群臣觐见——” 守在殿外的百官按照座次鱼贯而入。 “跪——” 云励寒一身玄色蟒袍,乌发高束,只鬓角落了几丝调皮的碎发,一根通体雪白的玉簪隐没其间,站在高台之上孑然独立。 小邓子站的笔挺,第一次来到前朝还有些紧张,喊出的声音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山呼——” “万岁——” “山呼——” “万岁——” “再山呼——” “万万岁——” 云励寒端坐高台之上,垂眸看向跪了一地的百官,现在一个个都恭恭敬敬的跪在这里高呼万岁,但到底心里是如何想的,恐怕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暗卫的调查还在进行当中,时间太短还未曾挖掘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云励寒目光淡淡扫向阶下,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极其危险的笑容,视线未曾收回,只是这样轻轻暼着,迟迟没有出言让他们起身。 群臣都跪着,长久没有听到皇帝的声音,但头顶传来的目光却好似能穿透一切直达心底。 寂静到极致便是恐惧,云励寒最是不惮用时间去试探人心,冷幽幽的目光轮转,每个人身上都停留一瞬,端的是雨露均沾,不偏不倚。 长久的凝视下,终于…… 一个一手被叶崇提拔,知道叶崇不少事,却心理素质不太高的小官忍不住惊呼一声后晕了过去。 -- 第12页 本就打算当朝处置叶崇的云励寒,又抓住了他一个小辫子。 云励寒脸色猛地沉了下来,周身阴恻恻的气质都快要凝结成了实质,顺带将昨夜紧急批复的奏疏劈头盖脸的砸向了叶崇。 年轻帝王愤懑的声音直指叶崇,“叶爱卿,朕身体不适,托付你监国的重任,你便是这般回复朕的?你好好看看这奏疏上写的内容,两个月了,叶爱卿竟然还没有处理?叶爱卿推荐的官员竟会殿前失仪?” 这个时候的大楚,还没有科举制的诞生,官员的任免还是实行推举制,叶崇身居相位,拥有举荐和罢免官员的权利。 叶崇心里暗骂一声,不知道这该死的皇帝遭了什么邪,竟然又拿他开刀,但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叶崇只能抖抖身子,诚惶诚恐的开口,“微臣监管不力,还请陛下责罚。” 云励寒神色一肃,沉沉说道,“朕可是把整个朝堂都托付给了你,”说着,云励寒叹了口气,声音中饱含浓浓的惋惜,“可惜啊,叶爱卿,你终究还是让朕失望了。” “微臣该死,愿陛下责罚。”叶崇再次叩头,声音坦然,听不出一丝布满,然而隐藏在眼底的恨意却似一只即将冲破牢笼的兽,又被强行关押了进去,再挣脱,那便是虎入山林,后患无穷。 云励寒却话锋一转,将视线投向了宗浦和,“宗爱卿,你来说说,这叶爱卿朕该怎么治罪才好?” 宗浦和头垂的更低,“微臣惶恐,微臣不知。” 宗浦和,原主楚穆炎父亲的亲卫,本是三品的骠骑大将军,当年二十万大军出征时,因病留在了建康城,也成为了唯一一个没有死在战场的护国公亲卫。 倘若说他对当年陷害护国公一事没有任何参与,云励寒是不信的,世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 然而原主却没有调查出来,登基后还重用了宗浦和,让他担任太尉一职,掌管全国军事事务,掌握军权。 就这样,他竟然还会背叛! 难道还要把皇位拿来给他坐不成? “惶恐?不知?”云励寒只淡淡的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但宗浦和却莫名的感到了一丝心慌。 果然,下一秒,云励寒从御座上起身,周身遍布煞气,色厉内荏的训斥道,“我看你们的律令都习到狗肚子里去了!这也不知,那也惶恐,朕还要你们这些官员有何用?” 一片低气压下,百官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让帝王永远不要看到自己,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云励寒却猛的笑了,“既然如此,朕也不刁难你们,就回去把律令习好了再来为朕分忧吧。” 年轻帝王声音淡然,好似浑不在意,却就此决定了两个朝廷重臣的命运,“叶崇监管不力,政务堆积,推举的下官殿前失仪,即日起取消其监国权利,罢黜丞相一职,宗浦和习律不清,即日起停职半年。” 其心可诛!简直就是其心可诛! 明明昨晚就已经撸了他的丞相一职,今天却又找了一个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叶崇气的唇边的胡子都在颤抖,可那个小官确实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人,还是他一个小妾的远方亲戚。 看着两个背叛者惊恐至极的样子,云励寒心里松快极了,果然,只有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快乐,才是真正的快乐。 心情愉悦的云励寒微笑着轻声询问,“二位爱卿可有异议?” “不敢……微臣……遵旨。” 云励寒缓身坐下,稍稍抬了抬手,“那便都起来吧。” 百官这才逐渐起身,于是,那个晕倒的小官就显的格外突出了。 云励寒却又点了一个名,“宋大人,你说……这个殿前失仪,该当何罪啊?” 宋瑞儒上前一步拱手,老实开口,“失仪之罪,轻则鞭笞,重则死罪。” 宋瑞儒应该算的上是三公之中唯一没有暗害原主的人了,在护国公死前一直和他针锋相对,护国公死后却是尽心尽力的帮助寻求真相,如今担任御史大夫一职。 云励寒魔鬼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叶大人,你觉得这到底是鞭笞好呢?还是死罪好呢?” 叶崇还隐隐发痛的膝盖又和大理石板来了一个亲密接触,咬牙说道,“死……死罪……” “啪!啪!啪!” 清亮的掌音响起,云励寒看着叶崇的目光十分满意,“既然叶大人都如此说了,那便如你的愿罢。” 云励寒一挥手,小邓子心领神会的从侧边跑了出去,不消片刻,从殿外走进来两个带刀侍卫,一人一边架着还昏迷不醒的小官转身就走。 在即将迈出殿门的时候,云励寒唤了一声,“且慢——” 一众人疑惑的目光下,云励寒眼睛眨了眨,唇角勾起了一个不意察觉的弧度,“叶大人,离开的时候,可千万别忘了把尸体带回去。” 第8章 叶崇再次跪在地上,身形佝偻有些沧桑,沙哑着声音满是憔悴,“微臣……遵旨。” 超一品的爵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在这个鸟语花香的盛夏的早晨,就这样硬生生被逼着放弃。 叶崇隐藏在半个帽沿下的眼睛中满含戾气,恨不得就此冲上台去把云励寒生吞活剥。 如此丢脸!如此丢脸! 叶家荣宠百年,何曾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刻,却偏偏,在他的手中被剥夺了一切,只剩下一个看起来好看的虚职。 -- 第13页 本想事成以后,看在云励寒是护国公府唯一男嗣的份上留他一条命的叶崇,此刻内心仿佛有一条毒舌缠绕,藏在衣袖中的手指因大力而有些扭曲,指节处发出“咔嚓”的声响,等他辅佐晋翎登上了皇位,一定要把这个狗皇帝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云励寒耳朵晃了晃,他的感官本就异于常人,并没有错过叶崇那里轻微的响动,只不过,云励寒毫不在乎罢了。 鲲鹏何须在乎蜉蝣的感受,弄死他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暂且留他的性命,也不过是因为要钓长线钓大鱼。 就这般处置了叶崇与宗浦和两个白眼狼,云励寒横行奡桀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而此次的杀鸡儆猴也起到了比较大的作用,纵使下面的官员还会有其他的小动作,但是也不会过于明目张胆了。 看着底下站着的百官噤若寒蝉的样子,云励寒觉得无趣极了,都一个个低下了头颅,恨不得就此隐身,明明之前一个比一个嚣张。 云励寒摇了摇头,这届的臣子不行啊,这样就怂了,既然如此,那便下朝罢。 叶崇刚从地上爬起来,高台上玄色的人影便似一阵风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邓子尖锐的声音响起,“退朝——” 午门外三声鞭响,声声回荡。 叶崇再次跪下,“恭送陛下——” 百官陆陆续续退出大殿,叶崇走在最后慢慢腾腾,突兀的,撞上了一个人的背,却道是宋瑞儒立在殿门外等他。 叶崇满心满眼的不耐烦,心情暴躁的叶崇实在是没有耐心和宋瑞儒上演一番关系融洽,直接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滚开!” 宋瑞儒嗤笑一声,他平时没少被叶崇和宗浦和嘲讽,今天他终于扬眉吐气,皇帝身上也终于有了老护国公的气势,宋瑞儒贱嗖嗖的凑近了叶崇, “听说……那殿前失仪之人似乎还是叶大人小妾的亲戚?我看叶大人身体好似格外疲累,是否需要下官我帮忙运尸体啊?” 一句“下官”,让叶崇本就黧黑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他不想让宋瑞儒继续看他的笑话,沉默着侧过身想要送宋瑞儒旁边过去。 但能和原护国公每天针锋相对的宋瑞儒,别的不说,身手可是在原护国公的手下练出了不少,多年没有耍过嘴皮子了,一朝得势,宋瑞儒可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闪身蹿到叶崇面前,又是一顿冷嘲热讽,而还要运尸体的叶崇,脚力根本快不了多少,一路忍受着出了皇宫,耳朵才堪堪得到了些许的释放。 叶崇进了马车,走出不远后却突然转弯,七拐八拐的走进了一条阴暗的小巷,在一满是血腥味的屠户门前停了下来。 叶崇捂着口鼻从一群牛羊的尸体中穿过,于后院中立在一中年妇女的面前,凑近她说了几句话,中年妇女飞快的进了屋子,不久后拿出了纸笔。 叶崇左手执笔,写下一排蝇头小字,倘若细看一番,就会发现,这些字体一个个都缺胳膊少腿,好似比如今大楚所用的文字要简单许多。 叶崇走后,中年妇女又等了许久,狗狗祟祟半晌,直到小巷中连一声狗叫都听不见的时候,才从后院的一处小门里探出了头。 她急色匆匆,步履款款,却没有发现,一名用黑巾包住了脸的男子隐匿在房顶之上,将她的一切动作都尽收眼底。 —— 清风无力屠得热,圆日着翅飞上山。 时候快到正午,吹来的风都夹杂着热浪,已经跪了快二十个小时的叶清歌整个人昏昏沉沉,浓重的眩晕感让她的眼皮半阖半睁。 双腿仿佛已经没有了知觉,肿胀,青紫,已经成了常态,炙热的暖阳让叶清歌本就苍白脸色更加透明,额上遍布是汗。 然而,叶清歌却不敢晕过去,身旁两个膀大腰圆的老妇人轮流侯在一边,手中一根手指粗细的鞭子上泛着淡淡血渍,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显的刺眼,那是抽在叶清歌手背上留下来的痕迹。 一开始叶清歌还不信云励寒会对她这么残忍,装晕了好几次,但每次都是被泼一盆冷水,让她不得不醒来,直到再次受不住她又装晕,被泼了冷水后却没有立马清醒,还以为这样就算不送她回寝殿也会请太医,可以趁机休息一下。 哪曾想,晨光熹微时分,在一盆冰冷刺骨,还带着冰碴的冷水浇后后,还带着迎来了毫不顾忌的鞭打,那老妇人眼神犀利,看穿了叶清歌所有的把戏,“叶美人只要晕一次,奴婢就抽一次,这可是陛下允许的,就是不知道叶美人的身体受不受得住这鞭刑。” 叶清歌再也不敢偷懒,只能咬牙坚持,她没有从那老妇人眼里看到一丝开玩笑的可能,倘若她还搞幺蛾子,她一定会被打死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就不怕搞不懂这群古人,只不过暂时陷入困境罢了。 只要晋翎回来了,她一定要让狗皇帝好看! 抱着对云励寒满腔的恨意,叶清歌才坚持了一刻又一刻。 但日头却越来越大,叶清歌只觉得自己浑身难受,喉咙里好似有火在烧,浓重压抑到恨不得就此死去。 意识模糊间,一道尖锐的声音朦朦胧胧,“陛下小心。” 随即,是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男声,“嗯。” 叶清歌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她强行打起精神回头看了一眼: -- 第14页 一身玄色蟒袍的年轻帝王面无表情,一双黑眸随意的扫视了她一番,便收回了视线。 眼看云励寒就要离开,叶清歌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站了起来,却又因为起身太猛,双腿长久的未动,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才迈开一小步就直愣愣的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云励寒眼疾手快的后退一步,眼神依旧冷淡,“倒也不必行此大礼。” 但叶清歌此刻却顾不得理会云励寒的话了,剧烈的撞击声中,叶清歌手掌擦向地面,留下片片血红。 随即便是撕心裂肺的痛呼,因太过用力,手指指腹处的皮肉被尽数撕去,露出森白的骨头。 叶清歌疼得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忍不住身体弯成了弓形,蜷缩成了一只蛹,巨大的疼痛让她抱着手指满地打滚,毫无形象可言。 双眼充斥着血红,眼球快要从眼眶中冲出来,似一只处于狂暴状态的凶兽,牙龈咬的嘎吱作响,带着滔天痛苦和浓浓恨意的嗓音在云励寒耳边炸开,“楚穆炎!我操/你大爷!” 云励寒眸子转了转,虽然他不太明白叶清歌的意思,但并不妨碍云励寒听出来叶清歌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大佬,她骂你。”9527好心的提醒,“这是二十一世纪一种常用的脏话。” 云励寒眉毛一挑,垂眸看了一眼痛的以头抢地,恨不得就此死掉的叶清歌,无所谓的回道,“也就只能耍耍嘴皮子了。” 叶清歌眉心死死的锁在一起,因痛苦而张大了嘴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好似随时都有撅过去的可能。 云励寒对身边的小邓子道,“叶美人跪了多少时辰了?” 小邓子毕恭毕敬,“十个时辰,还差两个时辰。” 云励寒听后并没有回答,只是幽深的眸子转了转,只随意的暼了一眼叶清歌,看着她气若游丝,意识模糊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这身体是真的弱,还没怎么折腾呢,就已经快不行了,就这还是所谓的主神挑选出来的女主,差评! 江福海在云励寒出现的一瞬间就屏住了呼吸,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只希望云励寒能够放过他,然而云励寒却还是注意到了他。 “江福海。”淡漠的声音响起,本就内心紧张的江福海差点用瘸了的一条腿跳起来,下意识的就开始磕头谢罪,“奴在……” 云励寒轻笑道,“这么害怕干什么?难道做了什么对不起朕的事?” 江福海:……” 你别笑还好,这一笑他更害怕了好吧…… 然而,实话是不敢说实话的,江福海又一扣头,“奴不敢……” “这样啊……”云励寒语调轻轻,“那你便带叶美人下去修养吧,至于去哪里,应该不用朕说了罢?” 江福海:“……” 他一定找一个全皇宫最破最偏僻的宫殿。 “奴遵旨。” 二人离开后,云励寒抬脚走进勤政殿,平缓的语调飘出,“找个人看着,可别死了。” 云励寒让人找出了如今朝廷中所有官员的卷宗,才看了两本,暗三便跪在了他面前,“属下幸不辱命,叶崇出宫后果然去见了人,在胡屠夫家的后院写了一封信,由胡大娘带着送去了潇湘馆。” 云励寒随即放下卷宗,“潇湘馆?那便去探上一探。” “哎——”9527惊呼一声,“大佬,你去这潇湘馆是不是不太好?” 云励寒不明觉厉,“有何不可?” 9527:“……” 算了,能有机会看大佬出丑可谓是千载难逢了,他就不要告诉大佬这潇湘馆是青楼好了。 “当然没有,”9527的机械音都带上了一丝笑意,“你现在可是皇帝呢,没有哪里去不了的。” 第9章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 夏日的阳光总是灿烂,暖阳下,是一张张洋溢着恬淡惬意的笑脸。 古有诗云“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今朝于建康城的街道走上一遭,便会发现,这绝对不是子虚乌有。 宽广的街道两旁店肆林立,淡淡的阳光映射着红砖绿瓦,各抱地势,檐牙高啄,于风中猎猎作响的店铺旗帜,于熙熙攘攘的行人中凸现的高声叫卖,于放眼望去看不清边界在哪里的玲琅满目的商品,无不诉说着建康城的盛世与繁华。 云励寒一身粗布麻衣,做小斯打扮,贴身跟在暗二的身后,一路上都微微锁着眉头。 直到一个色泽鲜艳的冰糖葫芦举在了云励寒的眼前,扎着一双羊角辫的小姑娘衣着寒酸,但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却格外清亮,“哥哥,买一个糖葫芦吗?” 云励寒天生剑骨,浦一出生就被师傅带去了修炼,剑修的日子总是枯燥,况且峰顶终年飘雪,师傅一年也和云励寒说不了几句话,百年的时光荏苒,云励寒早就养成了冷情冷心的性格。 这热闹喧嚣的大街,和他格格不入。 云励寒最是不耐与人接触,但周身熙熙攘攘的都是人,他只能被迫停下脚步,眉心紧锁,声音清冷,“不买。” 小姑娘听了这话,闪着星光的眸子暗淡了下来,但却也不强求,“那好吧,谢谢哥哥,哥哥再见。” 小姑娘回身几步,身后一道似山泉水般清冷舒适的声音传来,“等下。” —— 街道上人来人往,青年一身粗布麻衣,最为普通的小斯打扮,却偏偏眉眼如画,恍若天上仙人临世,似雪山之巅的一朵雪莲,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 第15页 却偏偏,浑身气质疏离,与这个尘世格格不入的青年,手中举着一根色泽鲜艳,果实饱满的糖葫芦,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复杂情感,轻轻的咬了一口。 9527:“……” 没眼看啊没眼看!大佬你堕落了! “大……大佬,”9527开始结巴,“你怎么……还吃上了?” 云励寒若无其事的又咬了一口,“怎么?我吃不得?” “这个……”9527斟酌半晌,“就是觉得和大佬你的气质不太相符。” 云励寒抬眸看了眼天空,金色的阳光穿透重重的云层,从天际挥洒出来,照亮了远处几缕村落,炊烟依依袅袅,桑颠鸡鸣犬吠,渲染着浓浓的人间烟火。 细碎的阳光穿过云励寒额间的碎发,洒在他鸦羽般的睫毛上,一双黑眸本是格外幽深,飘散的金光调皮的倒映了几丝在其中,让他的眸也添了几分烟火气。 清冽的声音响起,好似在回答着9527的话,却又好似在自言自语,“今天……是个好天气。” —— “大爷~来玩呀~”一身艳红色衣衫,露出修长脖颈,酥/胸半遮半掩的女子,娉娉袅袅的立在潇湘馆的大门口,一道道矫揉造作的嗓音让路过的男子一个个都软了心肠。 云励寒站在不远处,神情严肃的看着这一幕。 9527强憋着笑,“大佬,潇湘馆到了,进去呗。” 暗二面露难色,有些踌躇,“陛下,真要进去?” 云励寒不动声色的推了暗二一把,随即缓缓低头,浑身气势收敛,“进。” 暗二一身锦衣华服,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刚到门口就被红衣女子抓住了胳膊,白皙的手指似若无骨的攀上了暗二的胸膛,眼神勾人又迷离, “公子是第一次来吧,很面生啊,”说着,她又看了一眼跟在暗二身后的云励寒,虽是低着头看不清容貌,但那一身气度却不似常人,似有若无的提醒,“不过,这来这里还带着小斯的,妾还从未见过呢。” 暗二苍劲的大手钳制住了红衣女子的手腕,手下微微用力,顷刻间,红衣女子脸上便浮现了痛苦的神色,暗二哑着嗓子,“不该问的,便不要问。” 语罢,随意的甩开红衣女子的手,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扔进了她怀里,“带我去见你们妈妈。” 红衣女子吃痛,本欲和暗二在掰扯掰扯,却在打开钱袋看到里面闪着耀眼光芒的银子后,立马换上了一副谄媚的表情,腰不酸了,手也不疼了,反而是喜笑颜开,神采奕奕,“好咧,大爷里面请。” 踏进潇湘馆的大门,一股浓郁的脂粉味道扑面而来,时候还是中午,没有什么客人,衣着暴露的姑娘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谈天说地,言笑晏晏。 看到云励寒和暗二进来,蜂涌般挤了过来,却又被暗二强大的气场给喝退,其中一名容色最为姝丽的蓝衣女子撇撇嘴,满脸不屑,“呀~红药姐姐这是从哪弄来了……”说着眼神轻蔑的将暗二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么一个……贵客?” 暗二虽然一身锦衣华服,但裸露在袖口的手上皮肤却是格外粗暴,一看就是做过粗活的,又是第一次来潇湘馆,说不定还是什么暴发户。 蓝衣女子笑的开怀,那鄙夷的眼神时刻都透露着对暗二的嘲讽。 红药是曾经的花魁,只不过如今年老色衰,只能做一些到门口拉皮条的事情,青黛成为了新的花魁便处处找她的麻烦,但这一次,暗二是她失事以来遇到的第一个出手大方的人,她绝对不会再退让一步! 红药眉头一皱,语气也有些僵硬,“青黛,你是吃了什么东西在这满嘴喷粪?” “好啊你,”青黛被这么一说,气的胸脯上下抖动,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还又故意靠近了暗二一点,“公子你看,你喜欢的可就是红药这种……只会污言秽语的人?” 见到青黛又勾引人抢自己的客户,红药再也忍不住了,大骂一声,“好你个小贱人!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撸起袖子就掐上了青黛的脸。 青黛也迅速反击,但她终究是没有做过什么体力活,很快就落了下风,青黛扭头威胁其他姑娘,“你们还不上来帮忙?等我给妈妈告状,有你们好果子吃!” 其余姑娘犹豫半天,终究还是屈服于青黛的余威,上前去帮忙了。 整个大厅瞬间乱作一团,喊叫声,哭泣声响成一片。 暗二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了一大跳,说话都开始结巴,“主子,这……” 云励寒轻轻摇摇头,“不用管。” 想必,他们想要见到的人很快就能见到了。 果然,不消片刻,老鸨从后面大叫着走了出来,“哎呦我的姑娘们哦,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还有客人在呢,都给我住手!” 红药衣衫凌乱,发髻也散了,妆也花了,但一双眼睛却睁的很大,方才她尖锐的指尖划过了青黛的脸,就算她不会毁容,半个月内也接不了客了,红药激动的就差仰天大笑。 青黛捂着脸泪流不止,“妈妈……” 老鸨拍了拍青黛的肩膀,视线从云励寒和暗二身上扫过,在看到暗二指腹处厚厚的老茧后眼皮跳了跳,“这位公子,您也看到了,咱们潇湘馆今日不方便接客,要不您改日再来?” 暗二面无表情,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冷硬,“如果我说不呢?” -- 第16页 老鸨脸色立马变了,阴恻恻的看向暗二,“这个时候来潇湘馆的客人,只有两种,公子认为自己是哪一种呢?” 暗二依旧风雨不动稳如峰,“妈妈觉得呢?” 老鸨眸子再次一变,抬眼看向暗二的眼中满是怜悯,如同在看一个将死之人,她微微抬起了手,对着染了豆蔻的指甲吹了一口气,语调中全是惋惜,“那还……真是可惜。” 语罢,老鸨快速后退几步,“上!” 瞬间,几道喊杀声传来,十来个手持刀剑的彪形大汉将云励寒二人团团围住。 老鸨站在二楼居高临下的看向他们,“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却硬来投,给我杀了他们!” 然而,让老鸨猝不及防的是,他们培养了几年的打手却一个个好似废物一般,三两下就被暗二一个人给摆平了,不消半刻钟,方才还嚣张跋扈的打手们就一个个都半死不活的躺在了地上。 暗二随意扯过一个打手的衣摆,擦了擦被鲜血染红的匕首,乖乖巧巧的退到了云励寒身后,“主子,都解决了。” 云励寒缓缓抬起头,露出了一张恍若天人的面庞,明明晴朗的声音却偏偏让人感觉不寒而栗,“能好好谈一谈了吗?上午来这里的卢大娘把信给了谁?” 老鸨脸色变了变,却并不慌张,她眼睛看了一眼大门口,双手绞在身后,“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哦?是吗?”云励寒接过暗二手里的匕首,轻轻拍打在手心,“那我便在直接一点,叶崇在这里和谁勾结?” 老鸨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视线不停的暼向大门口,但依旧嘴硬,“我不认识什么叶崇,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突兀的,一阵马蹄声响起,中尉赵乾带着一队人马闯了进来,高昂的声音如似洪钟,“是谁敢在潇湘馆闹事,是不想活了吗?” 第10章 赵乾,手握八万禁军的中尉,整个建康城的治安都交由他的手中,是宗浦和手下第一大将,曾经跟着护国公抗击大戎,手里的兵权都是靠自己的战功一点一点积累出来的。 最后一次出征时,宗浦和称病未离开,赵乾越过上级宗浦和自请出征保驾护国公,是为数不多从当年的战场上活着回来的人。 来人端坐于马上,一身甲胄在阳光下散发着阵阵寒意,一道刺目丑陋的刀疤从左眼眉心处贯穿整张脸,一直延伸到右边脖颈处,淡淡红痕淹没于银色的铠甲间。 这道差点砍去赵乾头颅的刀疤是他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佐证,也是他身份地位的象征。 被亲卫送回建康城的赵乾,浑身衣袍被鲜血染红,脸颊上皮肉翻滚,伤口深可见骨,却一直强撑着一口气,直到见到原主。 跪在原主面前痛哭认错,说自己没有保护好护国公,无论其他人怎么劝,都不肯离开,直到原主不忍他如此受罪,亲口承认原谅他了后才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却也因这道疤,原主才放心的将自身的安全交由他手里,八万的禁军,就连兵符都交给了赵乾,兵权牢牢把控在赵乾手中。 可明明,在这个时候本因巡视建康城安全的赵乾,在云励寒踏进潇湘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带着一队兵马火速赶到了。 老鸨看到赵乾的一瞬间,眼睛都亮了,一声娇嗔,提起裙摆就向着赵乾狂奔了过去,“赵中尉,您可得替奴家做主啊,这不知道哪里来的莽汉子,一言不合就开始闹事,咱们潇湘馆素来都是本本分分开张做生意的,好不容易培养的几个护院,就被打成了这个样子。” 赵乾翻身下马,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剑鞘被他倒提在手中,于地上拖出长长的一道印子,火花四溅间,粗犷的声音发出,“这倒是让我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赵乾人本就生的高大,络腮胡肆意又张扬,在加上那道遍布整个脸颊的刀疤,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让他看起来格外的瘆人。 看着赵乾气势汹汹的样子,老鸨回头看向云励寒二人的眼神中满是怜惜,她唇角微微勾起,眼神轻蔑,就等着二人被赵乾一剑砍杀。 然而,赵乾终究是让她失望了,老鸨眼底的笑意还来不及收起,被她视若救命稻草的赵乾便两股战战,“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脸色微僵,“陛……” 云励寒抬起眼来,看向赵乾,明明是坐着的,却偏偏一身威压压的赵乾到了嘴边的字都说不出来,他只随意扫视了一眼赵乾身后的兵马,“赵中尉好大的阵仗。” “微臣……微臣……”赵乾本就是个武将,不善言辞,此刻被云励寒逮了个正着,猝不及防之下更是结结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老鸨内心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赵乾掌管着建康城的八万禁军啊,纵使是叶崇也要给赵乾几分薄面,但他如今却被吓成了这个样子。 回想起赵乾只来得及说出口的一个字,老鸨呼吸一紧,她……好像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了。 老鸨双腿一软,当即跪了下来,脸色难看至极,“奴不知陛下的到来,有所怠慢,罪该万死。” 听到老鸨的话,一众姑娘们吓的花容失色,也都一个个跪了下去。 云励寒没有理会老鸨,只是缓缓走到赵乾面前,居高临下的看向他,声音轻快,语调温柔,“朕方才踏进这潇湘馆不消一刻钟,赵中尉这消息可不是一般的灵通啊。” -- 第17页 云励寒的声音不急不徐,就好似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那字字句句却如同重锤敲打在了他的心上,让赵乾的心肝都开始颤抖。 赵乾重重的吸了一口气,试图为自己争取片刻的机会,“微臣……微臣恰好路过,听说潇湘馆有人闹事,便带人进来查探一番。” “哦?”云励寒语调上扬,好似真的好奇一般,“朕就在这里,可是一只苍蝇都没见得飞出去,赵中尉是听到谁说的?” 赵乾的肩膀剧烈的振动了一下,呼吸逐渐急促起来,他的腰深深的弯了下去,额头贴向地面,“微臣知错。” 又是一个知错…… 叶清歌知错,叶崇知错,宗浦和知错,如今赵乾也知错。 知错……还真是一个好借口。 云励寒犀利的眼神看向赵乾,声音猛然冷了下来,“知错?知的哪门子错?” “微臣……微臣……”赵乾还想找补。 “不必再说!”云励寒厉声呵斥,“赵中尉,朕待你不薄……” 说道最后,云励寒的声音中带上了浓浓的叹息,“可惜啊……” 赵乾微微蹙眉,还不等他想明白云励寒话中的意思,眼前年轻的帝王忽然动作起来,白皙纤长的手指带着浓烈的劲风快速于他身上的几处大穴点下。 “噗——”原本跪着的赵乾突然口喷鲜血,云励寒闪身躲开,但跪在赵乾不远处的老鸨却被喷了满身满脸的血。 那血雾漫天飞舞而来,腥臭,刺鼻,浓稠,那血雾于老鸨脸颊上滑落,聚集在她的下颌处,缓缓汇集成了一滴血珠。 “哒——” 最终滴落在地,绽放出一朵艳丽的血花。 “啊——”老鸨和姑娘们尖叫着想要逃跑,却突然从四面八方涌进来一群黑衣黑裤的男子,满身肃杀的气息吓的她们呆愣在原地,身子再也无法敢有任何动作。 赵乾笔直的脊背弯了下去,身体虚弱无力至极,浑身的筋脉好似断裂一般的疼痛,眼看就要支撑不住,赵乾下意识的伸出双手去支持身体,但那双疲软乏力的手只在地面轻轻滑过,整个人就像一只没有骨头的蠕虫一般瘫在那里。 云励寒施施然坐回了原地,微微歪头看向趴在地上的赵乾,那冰冷的目光好似在看一个死人,“我记得……我小时候还和赵中尉在同一个演武场练过武,那时候还有大哥二哥一起……” 赵乾的呼吸随着云励寒的话越来越重,但他却一直沉默着没有回答。 云励寒也不恼,慢慢悠悠的说完了过往,话锋一转,“赵中尉这一身武艺是跟随我楚家学的,如今既然另寻明主,那这一身武功,也该是还回来了才对。” 另寻明主! 他发现了—— 赵乾内心自我嘲笑了一番,终究还是被发现了啊…… 赵乾挣扎着起了身,那额头似没有知觉一般狠狠的砸向地面,瞬间鲜血便淌了他满脸,沙哑无力的嗓音从喉咙里发出,“微臣……但凭处置。” 云励寒没有回复,整个大厅里一片安静,只能听的到赵乾粗重的喘息。 一时之间,明明外面艳阳高照,本该莺歌燕舞的潇湘馆里却冷冽如冬,众人瑟缩着自己的身体,在这种压抑到恐惧的氛围中,青黛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云励寒缓身立到老鸨面前,“卢大娘送来的信呢?” 赵乾凄惨的模样早就吓傻了老鸨,她战战兢兢的回应,“送……送出去了。” 云励寒哦了一声,直接了当的点明,“给谁?晋翎?” 老鸨内心咯噔一声,只能点头,“是,”但随即便开始磕头认罪,“陛下,陛下饶命啊,奴也不敢的,都是他们逼我的,要不然他们会要了我的命的啊……” “我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是……就是传传消息什么的,陛下您也知道,青楼这种地方鱼龙混杂,最是适合传递消息了,求陛下饶命。” 云励寒面无表情,眼神晦涩难懂,“当真没有别的了?” 老鸨头点的似小鸡啄米一般,哭的那叫个情真意切,涕泗横流,“没有了,不敢隐瞒,奴都说,只求陛下饶命啊……” 不远处的红药双手死死的攥在一起,一口银牙咬了又咬,最后眼一闭,狠下心站了起来,“陛下!妈妈她胡说,这里根本就不是为了传递情报,奴……奴都偷听到了的。” 老鸨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红药,半威胁道,“红药,你可想清楚了,你一个奴籍……” 一名暗卫翻身立在老鸨身边,剑鞘狠狠的抽在她的脸上,瞬间老鸨的右脸就肿成了馒头,“还轮不到你说话!” 红药眼神闪了闪,有些犹豫。 “你说,”云励寒语调平缓下来,“只要你交代的有用,朕答应你,绝对不会为难你。” 红药抬起头,一双杏眸含着水波,“奴在这世上已经活够了,只不过,奴的弟弟还在他们手里,如果奴全部交代,陛下能不能恢复奴弟弟的良籍?奴只想让弟弟远离这里好好生活,就算陛下要我的性命也没有关系。” “当然,”云励寒答应下来,“朕是皇帝,说道做到。” 红药喜极而泣,她猛地跪在了云励寒面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随后她缓声说道,“就在潇湘馆的地下,藏着能够满足十万兵马使用的武器。” -- 第18页 第11章 “胡说八道!”老鸨似疯了一般,不知道突然从哪里来的力气,两个暗卫都没有拉住她,不顾一切的冲到了红药面前,带着凌厉掌风的手在距离红药的心脏不过一寸的距离时,一道泛着阵阵寒意的剑光闪过,老鸨的右手霎时间瘫软下来。 两柄长剑转瞬就架上了她的脖子,颇有云励寒一声令下,就顷刻间让老鸨尸首分离的架势。 云励寒将手中的剑还给暗二,冷眸幽幽闪过,带着似有若无的好奇看向老鸨。 方才观察她的脚步,分明就是一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人,可却又偏偏动作如此迅速。 巨大的疼痛让老鸨额间冷汗直冒,但她却死死的咬紧牙关不曾发出一丝痛呼,只一双眼睛中染着浓浓的恶意,懊悔自己方才没有一掌打死红药。 明明只是一个青楼的老鸨,却又表现出了非同常人的意志。 云励寒双眼扫过老鸨被挑断了手筋的右手,那里一条头发丝般细小的黑线在皮肉里缓缓游动,随着黑线的动作,血淋淋的伤口正在以一种肉眼所看不见的速度愈合,一丝一丝的血液倒流回伤口处,那黑线也好像逐渐的变粗了一些。 云励寒嗤笑了一声,“原来是蛊虫。” 老鸨瞳孔一缩,一颗心狠狠的缀了下去,颤抖着声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云励寒也不恼,只是让人控制住老鸨不能让她继续出手伤人,“听不懂便罢了。” 随即视线转向红药,“兵器放在哪里?” 红药跪在地上颤颤巍巍,方才的一切只不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她连云励寒的动作都没有看清,老鸨就被废了一只手,她现在内心忐忑极了,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到底背叛老鸨到底应不应该。 毕竟……这个年轻的帝王,根本就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红药思索的瞬间,暗二冷飕飕的视线便已经刮了过去,“问你话呢。” “哦!”红药缩了一下身体,“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偷听到他们说有,我真的不知道密道在哪里。” 看她的表情不像是撒谎,云励寒一声令下,“那便搜罢,掘地三尺也要给朕挖出来!” “是——” 然而,手持利刃的士兵们翻箱倒柜,就连每一个姑娘的闺房都没有放过,却什么都没有搜出来。 暗三带头向云励寒请罪,“属下无能。” 云励寒吩咐暗三起来后,再次将视线投向了老鸨,面色从容,眉眼含笑,“区区一个潇湘馆,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老鸨眼神闪了闪,内心激动不已,只要他们找不到入口,自己就不算背叛,想到亲自设计了这里的机关的主子那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样子,老鸨心中安稳极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早就说过了,这里没有什么兵器库,一切都是红药这个贱丫头胡说八道的,” 说着,老鸨的视线扫过红药,眼底带着深深的恶意,似一条毒蛇一般盯上了红药,“不过就是逼着你和你弟弟签了卖身契,你就如此的嫉恨我?要在陛下面前信口雌黄,”老鸨的声音逐渐凌厉起来,“不要命了你?” 红药一时之间进退两难,看了一眼状若疯癫,恨不得立马掐死自己的老鸨,又看了一眼云淡风轻的云励寒,红药内心天人胶着一番后,跪在地上的双膝向着云励寒的方向挪动起来。 “陛下……奴不敢撒谎,奴真的听到了,如若找不到的话,一定是有什么机关在这里的。” “呵——”老鸨冷笑一声,“陛下可是把这里都翻了个底朝天了,你还要在这里说什么屁话,你当真陛下是可以让你随意欺骗的吗?” 老鸨训斥完红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她看向云励寒,“皇帝陛下,您这找也找了,什么都没有找到,却把我这潇湘馆破坏成了这个样子,就算您是皇帝陛下,是否也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呢?” “交代?”云励寒呢喃着重复了一遍老鸨的话,视线却停留在她被挑断了手筋的右手上,那里原本该是鲜血横流的,此刻伤口上却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皮肉,若不是云励寒神魂远超常人,便也是看不出的。 冷淡的声音在老鸨耳畔响起,“你想要什么交代?” 老鸨信誓旦旦的开口,“您需要向我道歉,不然,您这暴君的行径恐怕就要天下皆知了,除非,”老鸨笑了笑,“除非您灭了我们潇湘馆所有人的口。” “您……做的到吗?”老鸨一字一顿的说完,抬眼看向云励寒,试图从云励寒脸上找到一丝慌乱来增加自己的筹码。 却不曾想,她对上了一双幽深的,没有丝毫情绪的眸子,那幽冷的目光中仿佛隐藏着让人胆战心惊的东西。 不由得,老鸨浑身颤栗起来。 然后她便看到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微微弯了起来,随即那双眸子的主人冲她微微一笑,明明是平淡的语气,却让她如坠冰窖,“暴君?朕何曾说过,朕不是暴君了?” 云励寒招手在暗二身边说了几句话,随即便一副看好戏的态度看向老鸨,“朕若不做点什么,好像还真对不起暴君这个名号。” 片刻后,暗二旋身返回,带来了一根麻绳和一柄匕首,在老鸨不解的目光中,她被暗二用绳子牢牢的固定在了椅子上。 云励寒抬起眼皮,“希望你能喜欢这个礼物。” -- 第19页 暗二沉默的蹲在老鸨身前,铁钳一般的大手牢牢钳制住她的手腕,暗三举着匕首逐渐逼近老鸨的脸颊,那森然的寒芒刺的她下意识闭上了眼。 却在下一秒,老鸨撕心裂肺的痛呼几乎响彻云霄。 暗三右手举着匕首,匕首侧身依旧寒光凛凛,只匕首尖上染着一点红,于一片阴寒中格外好看。 一枚带着血迹的指甲安静的躺在暗三的掌心,那殷红的血色早已和豆蔻混在一起,分辨不清。 老鸨原本完好无损的左手上,食指指尖处血肉模糊,于丝丝血渍中,还能够看到翻滚着的淡色的肉。 痛!痛入骨髓!痛彻心扉! 老鸨从来没有想过十指连心竟会被用到这个地方,此刻她双眼迷离,瞳孔都有些涣散,恨不得就此彻彻底底的昏过去。 然而她不能,指尖处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连昏过去的能力都没有。 云励寒淡漠的眸子扫过,“机关在哪里?” 老鸨愤怒的抬眼瞪向云励寒,眼神中充满着恐惧,她怕疼……可她更怕死…… 回想起背叛了主上被蛊虫吃尽了血肉,只剩下一堆白骨的同伴,老鸨的灵魂都跟着颤栗起来,她只能咬紧牙关,死死的守住秘密。 云励寒挥了挥手,暗三动作继续,又一片指甲被活生生拔下…… 老鸨痛的眼球都要从眼眶里爆出来,两颗眼珠被血丝侵占,通红的像一只处于狂暴状态的狮子,挣扎间,那麻绳勒进她的皮肤,勒断她的皮肉,鲜血几乎染红了老鸨身下的地板。 然而,纵使她如何狂躁,却也只能无能狂怒,无法伤害到云励寒半分。 一片又一片的指甲被活生生的拔下,老鸨痛的昏死过去后又被痛醒。 云励寒从始至终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冷漠的眼神中没有一丝一毫对生命的敬畏,好似在他面前痛苦挣扎的老鸨就是一只随意可以揉搓捏扁的蝼蚁。 ——他真的会一直折磨我到死!!! 终于,左手的指甲全部被拔完的时候,老鸨气若游丝的开口,“我说……” —— 机关打开,一个长长的甬道出现在老鸨卧房的下面,暗二带人下去检查了一番后,“陛下,下地方很大,兵器数以万计,还有近乎百名工匠在持续打造。” 云励寒点点头,“找人运回去。” 老鸨在机关打开的那一瞬间便心如死灰,自从自己忍不住疼痛选择了坦白,她就知道,她离死不远了。 却没有想到竟会是这样的快。 云励寒刚于暗二说完话,老鸨的身体便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肌肉猛烈的收缩,皮肤下面一条条血管涨大破裂,好似无数密密麻麻的小蛇在里面徘徊。 原本保养的白皙红润有光泽的皮肤瞬间苍老了下去。 那逐渐失去水分的皮肤如同长了千万年以后枯死的老树根一般,皱皱巴巴的挤在一起,堆堆叠叠。 老鸨整个人以一种难以用俗世语言说明的一种速度快速的收缩下去,她就像一条于岸边搁浅了三天的鱼,长大了嘴巴无助的呼吸,却终究什么都没有得到。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老鸨就被吸成了干尸,华丽的衣衫没有了血肉的支撑,缥缥缈缈的跌落在地。 片刻后,一条通体黝黑,似鱼鳞一般粗糙的皮肤下流通着暗红色液体的小虫子缓缓掀开老鸨的衣衫一角,向着门口飞速掠去。 然而,有一道剑光比它还要迅速,那小虫方才沉浸在吸食了血肉的喜悦当中时,身体就被利刃斩成了无数的碎片。 大量大量殷红腥臭的鲜血从小虫身体中溢散开来,散落一地。 云励寒脸色沉稳,手中一柄带着血的剑散发着幽幽冷光,目光锐利的扫向满地的残肢,声音崆峒似从远古而来,“南粤圣女……久仰。” 第12章 同一时间,距离建康城八百里开外的一处树林里,一队车马正在休息。 于众星捧月的最中间,是一架格外富丽堂皇的马车,车顶四角钩嵌着四条栩栩如生的长蛇,那微张的蛇嘴里还吐露着芯子,看上去格外瘆人。 明明该是阴森恐怖的马车,却偏偏在蛇头的下方,缀着缥缥缈缈的轻纱,午后的微风徐徐,吹动薄纱款款。 幽远的车铃随着缥缈的风声传来,一缕带着远古悠然气息的香气从马车出溢散而出,周围守护的护卫们不禁微眯起眼,沉浸在无穷的遐想之中。 突兀的,一道女子的惊呼响起,守在马车旁的侍女动作迅捷,须臾间便打开车帘钻了进去,原本双腿盘膝,端坐于蒲团之上的白衣女子此刻神色痛苦的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侍女眉心拧起,伸手于白衣女子后背轻轻拍了拍,神色中全然都是担忧,“圣女,你怎么了?” 然而,随着侍女的动作,那白衣女子却猛然呕出一大口带着深褐色腥臭味的污血。 不过呼吸之间,那深褐色的血液便变成了彻底的黑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倘若仔细看去,便会见到于血污中,一只粘腻软烂通体漆黑的蠕虫在里面奋力挣扎几下后,再也不动。 侍女被眼前的一幕吓的面容都开始扭曲,呆愣了一瞬后才放声尖叫,“啊——圣女!” 车帘再次被掀开,一名黑衣男子闪身而入,带着阴翳的眼神扫过侍女,“滚出去!” -- 第20页 侍女感觉自己心脏都停止了一瞬,她呼吸一滞,随后连滚带爬的逃离了马车。 男子双手凭空一抓,一个拇指大小的小瓷瓶出现在他手中,迅速倒出一枚药丸喂给白衣女子,语气十分不满,“怎么回事?伤这么重,我的药没有几颗了。” 白衣女子吃了药,打坐恢复了一会才回复男子,但她的脸色却依旧苍白,“母蛊被杀了。” 白衣女子说完,双眼一片冰冷,母蛊速度能力都非比寻常,能杀了她的母蛊,让她元气大伤,此人绝对不简单。 男子眼神也暗了暗,掀开车帘遥遥看了眼北方,冷峻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兴奋的光,可是许久没有遇到过这么有趣的对手了,这次小世界,来的不亏。 他转头看向白衣女子,“那我们我们得加速赶路,好早点去探一探这个对手。” —— 等终于把潇湘馆里的兵器和金钱全部清理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三天。 云励寒立于库房门口,看着里面堆积如山的金银之物,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一开始晋安帝大修土木,奢淫无度,后来和大戎打仗,又白白送出去二十万兵马,又经历了三年的内战,如今的大楚,可以说差不多只剩下一个好看的皮囊。 就是云励寒作为皇帝所居的勤政殿,都还是保持着晋安帝时期建造的样子,只是换了一些过于老旧的装饰。 原主后宫只有叶清歌一个皇后,没有别的妃子,一方面是因为原主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没钱。 可如今,仅仅是抄了一个潇湘馆,这缴获的银子就低的上大楚一年的税收了。 9527看着眼前金光灿灿的金银,忍不住发出感叹,“怪不得穿越的女主最喜欢干的一件事就是开青楼,原来这么挣钱啊。” 云励寒视线漫不经心的扫过那一堆金银,眼眸逐渐幽深起来,唇角勾起一抹动人的弧度。 或许……他应该做个名副其实的暴君。 建康城如今在职的官员,大部分都是从晋安帝时期残留下来的,有许多似叶崇一般,逃难到南方后又返回建康城。 或许……可以把他们挨个给抄了。 9527兴致勃勃的数着钱,却突然觉得周身的空气冷了下来,一下子打了个激灵,回过头就看到云励寒唇边上挂着一抹诡异的笑。 9527被吓的差点当场宕机,半晌才回过神来,但云励寒却早已收起了笑容,9527闪了闪五彩的光,“大……大佬,我刚才好像看到你在笑?” 云励寒随手抓住五彩斑斓的光球,沉吟一声,“你看错了。” 9527仔细回想了一遍,“没有啊……我刚才……” 话到一半,在云励寒幽深的瞳孔中,9527默默的咽了下去,随即快速转移话题,一块透明的光屏出现在云励寒眼前,“大佬,你看看,这是我这三天整理的东西,我还列成了表格呢,等暗二他们把调查情报回报上来以后,整理筛选一下,就非常轻松方便了。” 白皙修长的手指上还带着若隐若现的青色血管,指腹轻轻摩擦着9527圆润的脑袋,“做的不错。” 9527身上五彩的光芒闪的更加灿烂了,能够得到大佬的夸赞,9527非常高兴,他终于不是一个废柴系统了。 9527自从被主神造出来的时候,内部就出现了一些问题,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其他的系统都是本本分分听从主神的吩咐,一板一眼的完成任务,但偏偏9527拥有自己的思想。 于是,不合群的9527就被放逐了。 其间,9527也绑定过几个宿主,可最后都是无疾而终,不仅没有赚取到能量,反而让他越来越虚弱。 9527缓缓飘在半空中,看着前面风姿翩翩,步履款款的青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涌出了一种想哭的冲动,或许,从今以后,他再也不用担心被抛弃了吧…… —— 坠落的夕阳洒下最后一抹余晖,远山若隐若现的掩藏在朦朦云雾中,天地间水汽缭绕。 不消半刻,狂风携带着骤雨,朝大地倾泻而来,转瞬间,天像裂开了无数的口子,雷声雨声连成一片。 远离勤政殿的一处偏远宫殿里,凌乱的杂草长的有一人高,一名穿着一身半新不旧衣衫的女子身影狼狈的踩在满是泥泞的路上。 她身后还跟着一名瘸了一条腿的太监。 女子匆匆忙忙一路小跑,一步踏进破旧的宫殿中,神情才终于放松,不过须臾间,她神色又紧张起来,双手快速的打开被护在怀里一路的食盒。 当看到里面虽然清淡的饭菜却没有洒掉的时候,女子长久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此刻,瘸腿的太监也跟了进来,一双眼睛似毒舌一般幽暗阴翳,眼球带着不正常的白,“叶美人,饭菜没洒吧?” 听到声音的叶清歌回头看了一眼江福海,淡声道,“没有。” 江福海捶在身侧的双手死死的捏着,叶清歌对他爱搭不理的态度让江福海内心波涛汹涌,恨不得就此一把掐死她。 明明自己是皇帝身边一呼百应作威作福的总管太监,可就因为叶清歌这个女人,害他变成了这副模样。 然而,江福海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他想要从这个鬼地方出去,还是要靠叶清歌。 忍了又忍后,江福海还是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那就好,叶美人快吃吧,不然一会就凉了,都怪奴没本身,还要美人自己去取吃食。” -- 第21页 叶清歌态度依旧桀骜,看着江福海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只从鼻腔中发出了一个音,“嗯。” 宫殿里只有一张破破烂烂的桌子,叶清歌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将饭菜在桌子上摆好,也没有喊江福海,只自己一个人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然而,天公不作美。 一道惊雷声响起,叶清歌被吓了一大跳,等她在回过神来,本就破败不堪的屋顶早就被闪电劈了一个大洞。 屋顶腐朽发臭的泥土掉落下来,尽数落入了叶清歌的饭碗中…… “啊——” 叶清歌惊叫一声,气的双眼通红,浑身上下抑制不住的颤抖,然而,又一道雷声响起,她所有的愤怒都被掩埋在了瓢泼大雨中。 —— 卷珠箔,朝雨轻阴乍阁,阑干外,烟柳弄晴。 雨幕潇潇,一碧万顷,经过一夜雨水的洗涤,带走了夏日的燥热,空气都变的轻松明快了起来。 然而此刻的太极殿内的气氛,却格外沉重。 云励寒端坐于高台之上,肆意的打量着下方官员们逐渐扭曲的脸。 最终,还是有勇士站了出来。 那是一名两鬓近乎斑白的老人,他颤颤巍巍的走到了金阶的最前端,用一种近乎慈蔼的语气说道,“陛下,万万不可想一出是一出啊,这科举政令,有违祖训啊。” 奉常谢珣,如今百官中年纪最大的一位,三朝元老,位列九卿之首,曾经做过一段时间原主楚穆炎的老师。 云励寒只是垂眸向着他看去,带着漫不经心的语调,“老师,如果朕不肯呢?” 谢珣略显佝偻的背影逐渐的挺直,一双眼睛努力睁到最大,声音中带着一丝悲痛到极点的绝决,“如若陛下执意如此,微臣只好以死明志来告慰老护国公的在天之灵了啊。” 云励寒缓缓起身,他走到高台的边缘,居高临下的看向谢珣,幽黑的眸子好似要吞噬一切深渊,冷冽到不带有一丝温度的声音于大殿中缓缓响起, “既然这样,那你便去死罢。” 第13章 大殿之中一片沉默,落针可闻。 百官的呼吸都开始变的压抑,浓重的气氛压的他们几乎要喘不过气。 年轻的帝王挺身立在高台之上,玄色衣袍上的巨蟒张开了血盆大口,那带着阴毒气息的蛇芯子好似随时都可以冲破桎梏瞬间吞噬掉他们的脑袋。 清风朗月般的容貌没有让云励寒看起来更加的温润,反而是那一双似古谭般幽深昏暗的眸子,带着一丝笑意微微弯了眼角,毫不掩饰的恶意从眼眸中喷涌而出,仿佛一个来自地狱的修罗。 那轻飘飘的,视人命如蝼蚁般毫不在意的话语,让谢珣的双腿不由得软了下去,手中的笏板也掉落在地上。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响亮。 谢珣面露惊恐,下意识的要去捡拾笏板,却在下一秒,听到了云励寒似笑非笑的声音,“看来老师是真的年纪大了,笏板都拿不稳了。” 谢珣定了定心神,抬眸看向云励寒,“老臣今日,想要问陛下一个问题。” 云励寒眼皮都没有抬,“说。” 谢珣咬牙,“老臣就想知道,陛下如今还是否当老臣是陛下的老师。” 云励寒轻轻笑了起来,“当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更何况,您做了朕那么久的老师。” 听了这话,谢珣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紧张的心情也有了些许的放松,他顿了顿后继续劝道, “陛下,既然您还认老臣这个老师,那便听老臣一句劝,您作为曾经护国公府的公子,也是知道的,选查百官,都是察举制,千百年来都是如此,祖宗基业也是这样,您所说的科举制度,是让那些低下的贱民也有了入朝为官的渠道,他们怎么可以,怎么能够,不过是一群蝼蚁罢了。” “这有违礼法,有违祖制,陛下,请三思啊!” 谢珣一番话结束,百官群体而跪,齐声高呼,“陛下请三思!” 云励寒叹了一口气,“你们……都这么想?” 群臣又呼,“请陛下三思!” 云励寒轻笑一声,唇边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如若朕要是不呢,老师?” 被点到名的谢珣眉头微皱,带着满脸的不赞同看向云励寒,“陛下,何必非要一意孤行,老臣还能害您不成,老臣认为,老护国公如若此时还在的话,也是不忍看到陛下您这个样子的,您难道要让老护国公死不瞑目吗?” 谢珣一番话说的字字珠玑,如泣如诉,铿锵有力的话语好似在控诉着云励寒竟然是如此的不孝。 云励寒望着谢珣义愤填膺的样子,笑了。 不是被气的,他只是觉得可笑,简直是脸大如盆,一个背地里捅人刀子的奸诈小人,竟然有脸说出死不瞑目这种话。 这简直是他这万年来听说过的最大的笑话。 谢珣梗着脖子,看到云励寒的笑容后神情更加的坚定了起来,他就知道,只要提起老护国公,就不怕皇帝不会低头。 然而,谢珣放松的表情还来不及舒展,方才还言笑晏晏的云励寒眼神突然凌厉了起来,带着刺骨寒意的声音在谢珣耳边炸开, “死不瞑目?到底是因为朕死不瞑目还是因为你们的背叛死不瞑目?” 老护国公死亡的真相再次被提及,那些暗地了使了手段,投靠了晋安帝的人一个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恨不得就此消失在云励寒面前。 -- 第22页 谢珣一颗心狠狠的沉了下去,他虽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老护国公的事情,可当初他也是听到了风声,但为了自己一家的荣耀,他装作了不知道。 云励寒视线扫向阶下,眼神直视谢珣,“老师,您还有何话要说?” 谢珣面对云励寒的问话,脚下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老臣……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云励寒拍起了巴掌,“那老师您害怕什么呢?” 谢珣哆嗦着双手,强忍着惊恐开口,“老臣……微臣只是觉得这个科举开不得,”找到了借口,谢珣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陛下,如若陛下执意如此,老臣……老臣便只能一头撞死在这大殿之上了,” 说着,谢珣的眼里含满了泪水,抬头看向屋顶,仿佛透过屋顶看到了什么人,双手渐渐向上伸出,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楚大哥……为弟来陪你了!” 一句话说完,谢珣猛地起身,眼神中透露着一抹绝决,向着大殿一侧的柱子加速跑过去。 殿内群臣一阵惊呼,还有人试图追上去拉住谢珣。 云励寒唇角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不许拦!” 话音刚落,方才急速奔跑的谢珣身形却突然顿了下来,那冷淡的声音好似有千斤重,直压的谢珣迈不开脚步。 云励寒看向他的背影,“怎么,又不想死了?” 谢珣机械般的转过头,额间虚汗直冒,两股战战,几乎就要站立不住。 云励寒却突然抬脚从高台上走了下来,一步一步逼近谢珣。 “咚!咚!” 谢珣看着那个仿若阎罗的人逐渐迈进,心脏开始疯狂的跳动,好似要穿破他的胸膛爆发出来。 “暗二。”云励寒轻呵一声,一名浑身黑衣的男子顷刻间出现在了大殿之上。 谢珣不由得吞了吞口水,看着云励寒面无表情的脸,双脚下意识的往后挪了一步,神情紧张万分,一脸防备的看向云励寒。 云励寒缓步走到他面前,突然弯眉一笑,薄唇微微启动,凑近谢珣用仅能两个人听到的话说,“老师……一路走好。” “锵——” 一道带着冽冽寒芒的剑光一闪而过,整个大殿都被刺眼的光芒照亮。 众人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再次睁眼,便是看到一个圆滚滚的头颅掉落,“咚!”的一声重重的砸在了地板上。 碗大的伤口中鲜血四溢,谢珣的头颅在地面上滚动几下后停了下来,一双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爆开,漆黑的瞳孔死死的盯着云励寒所在的方向。 殷红的血灌了满口满鼻,不断涌着血液的嘴巴大大的张着,好像还要说出什么话,却在一阵剧烈的颤抖后,缓缓的闭了起来,就连那双死死瞪着云励寒的双眼也在同一时间失去了神采。 没有了头颅的身躯还在原地立了片刻,才缓缓的倒在地上,脖颈处鲜血横流,几乎染红了躯体下的地板。 一切都归于平静,大殿中众人仿佛石化了一般,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有那一双凸出的眼球依旧努力的瞪着云励寒。 遍地鲜血,满是脏污中,云励寒身上纤尘不染,就这般宛若云间月,缥缥缈缈的立于其中。 疏离清淡的眉目如堆云积雪,他随手挽了一个剑花,剑尖上残留的血渍飞溅到近处的官员身上,吓的那官员差点一口气喘不过来,就此撅了过去。 谁能想到,方才还一口一个老师叫的亲切的云励寒,转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刽子手,动作利落狠辣,让人猝不及防。 大殿中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一时之间整个大殿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谧之中。 “锵——” 利刃入鞘的声音打破了殿内死寂的氛围,云励寒抬脚走上高台,“朕说,朕要实行科举制,尔等可还有异?” 众人:“……” 怕死,不敢…… 作为半个父亲的老师都能不眨眼的直接斩杀,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这一手杀鸡儆猴,着实是吓到了这一群贪生怕死的人,为了自己的小命,开始了对云励寒科举政策全方位的彩虹屁。 下了朝,从一个芝麻小官被提拔成了郎中令的江鸿渐气宇轩昂的走出了皇宫的大门。 随后带着一队人马赶去了谢珣的府邸,完成云励寒的命令——抄家! 而被提拔为卫尉的贺辽开始在建康城的各个城门口贴告示: 一曰,废察举,兴科举。 凡读书之人,无论是士族子弟,寒门黎庶子弟还是商贾人家,均可参加科举,按第取仕。 于全国各地设立书院,女学,无论男女,均可读书写字。 二曰,修律法,重百工。 重修律法,凡作奸犯科之人,全部按律处置,王公重臣犯错,与庶民同罪。 巫医乐师百工之人,皆可有施展才华的地方。 三曰,重农桑,减赋税。 鼓励农业发展,减免赋税三年,凡百姓于土地中种植出来的东西,不交任何赋税,皆归本身所有。 —— 夜已深矣,云励寒正手握朱笔,批注今日的奏疏。 9527兴致勃勃的给云励寒汇报,“大佬,你今天没去看,从谢珣家搜出来的银子啊,虽然远远比不上潇湘馆,可是也真不少,之前我还担心免了赋税以后咱们就要吃土了呢,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一个个都这么有钱的。” -- 第23页 云励寒头也沒抬,轻声应了一句,“嗯。” 却突然,原本飘在空中的9527“刷”的一下飞回了云励寒的识海,声音中还带着一丝颤抖,跟要哭了似的, “大佬……我察觉到两个等级比我高的系统正在向这里逼近……” 第14章 云励寒正在做批注的手顿了一下,“系统?” 9527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慌,“应该是主神手下正规的系统,等级都比我高,大佬,我已经背叛主神了,一旦被发现的话,我会被销毁的,为了这条小命,我要开启休眠模式了,” 说着,9527还有些不舍,虽然他没有帮上大佬什么忙,但他是真的喜欢大佬,“以后你就要一个人单打独斗了,可千万要小心啊。” 云励寒点点头,轻声回道,“好。” 清冽的声音随着穿堂风被带向了远方,只不过一瞬,云励寒神识感受一番,便再也探不到9527一丝一毫的气息了。 青年好看的眸子于昏暗的烛光下熠熠生辉,他好整以暇的端坐于案几前,手握朱笔,狼毫在宣纸上笔走龙蛇,顷刻间落下一串龙飞凤舞的字体。 片刻后,他慢条斯理的起身,缓步走到殿门前,抬眼望向漫天星斗,一轮弯月于繁星密布中散发着皎洁的光辉。 青年眉眼疏离,却突然仿若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轻轻弯了唇角,眼尾带上了一丝笑意,那散着银辉的星斗好似也在此刻暗然失色,清淡的声音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高等级的系统吗……” 小邓子遥遥的缀在他身后,只见年轻帝王往日里总是呡着的唇微微开启了一条缝隙,虽不听不清说了什么,但明明是笑意吟吟的一张脸,却让小邓子莫名的感到了一丝恶寒。 —— 慕色渐深,一朵调皮的黑云翻滚着跳出来遮住了月色,几缕清风吹过,一抹黑色的人影动作利落的于宫墙之上跳跃,须臾间便消失了人影。 缀在最后的巡逻护卫只觉得后脊处一片发凉,回过身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小护卫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冰冷的后脖颈,喃喃自语,“难道是我太紧张了?” 这一耽搁的功夫,小护卫就和队伍落下了一大截的距离,队长怒气冲冲的蹿过去一脚踹向了小护卫的屁股,眼眸中是隐忍的怒火,“干什么呢你!不想要命了?” 几日前皇帝仗杀了一大批宫人护卫,但今日那勤政殿前的地面上还能隐隐闻到腥臭的血腥味。 最近宫里无论宫女太监还是巡逻护卫,时刻都把脑袋别在了裤腰上,唯恐因为一点事情没有做好而惹了皇帝的恼。 可今晚这个小护卫竟然敢在巡逻的时候游神天外,这简直就是让他们一整队护卫的命在阎罗王面前游览了一番。 要知道,皇帝可是非常喜欢连坐的。 气的队长恨不得就此把小护卫胖揍一顿。 小护卫也知道自己犯了错,态度非常诚恳,“队长……对不起,但是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飞过去了。” 这话不说还好,说完又气的队长一个巴掌拍在了他的脑门上,“胡说八道什么呢,哪有人影,少在这里疑神疑鬼的!” 小护卫缩了缩肩膀,小声的应了一句,“好。” 巡逻的队伍继续向前,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脚步声也听不见,一个鬼鬼祟祟的黑色人影,才从阴暗处缓缓冒出了头。 晋翎视线看向远方,墨色的发扎成了一个马尾,在空中飞扬,神色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赶在下一队巡逻的护卫来临之际,晋翎闪身跃上房檐,辗转几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远离勤政殿的西北边,破旧的颓圮的宫殿中,一只蜘蛛迷迷糊糊的趴在网上昏昏欲睡。 却在突然间,一道带着寒意的狂风飞速掠过,那蛛网瞬间破了一个大口子,蜘蛛被风掀翻在地,八脚朝天,半天都没有翻过身。 蜘蛛恨恨的看向罪魁祸首,那是一个一身黑衣,容貌也完全隐匿在黑暗中的人影,它吐出一条细丝粘上了人影的后背,顺着蛛丝飞速向着人影掠去。 然而,还不等蜘蛛将愤怒化为实质,它那小小的身躯就被切成了两半,在满是尘土的地面翻滚过后,死的彻底。 晋翎眉眼微微蹙起来,眼底飘过一抹嫌弃,上下嘴唇碰撞间,凉薄的话语就这般说了出来,“叶清歌,你还真是可以,我就离开这么短的时候,你就混成了这个样子,” 那毫不掩饰的眼神扫过染上了泥土的蜘蛛尸体,“你看看你住的什么地方,竟然还有蜘蛛!” 叶清歌一双杏眸睁的圆溜溜,里面含着水雾,不可置信的看向晋翎,她有些听不到自己的声音,“阿……阿翎,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明明……明明他说过,自己是他最珍爱的人,他将自己搂在怀里,亲吻过自己每一寸的肌肤,他们曾经赤诚相待,做过这个世间最亲密的事。 他说……他不嫌弃自己和楚穆炎名义上的夫妻,还说……能遇到自己是他的三生之幸…… 怎么……去了一趟南粤,就变了呢…… 叶清歌努力睁大了眼睛,想要把晋翎的样子每一寸都刻画进心里,她微微颤抖着,带着小心翼翼的语气,“阿翎,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晋翎一脸不耐烦,恶毒的话语正准备爆发出来的时候,晋翎脑海中却突然响起了警报: -- 第24页 【滴!滴!滴!警告!警告!女主爱心值下降至85!女主爱心值下降至85!请宿主正视任务,不要消极怠工,三次之后将会对宿主进行电击惩罚!】 没有丝毫感情的电子音吵的晋翎脑仁疼,他强忍下怒气,在心里默问,“怎么回事,女主爱心值不是满了吗?” 冷冰冰的机械音再次响起,【主线任务没有完成的情况下,一切皆有可能,请宿主继续加油!么么哒!】 结尾的语气词配上冰冷的机械音,怎么听怎么别扭。 晋翎恨不得此刻掐着叶清歌的脖子好好的问一问,明明已经刷满了的爱心值怎么还可以下降,难道他之前三年的努力全部都白费了吗? 但他不敢,如果他这么做的话,恐怕爱心值会下降的更厉害。 晋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眼底的惊涛骇浪尽数压了下去,换上一副深情款款的表情,抬手将叶清歌搂进了怀里。 “对不起……清歌,”晋翎吸了吸鼻子,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愧疚,“我太累了,自从接到了你的信,一路上风尘仆仆,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好心疼,我的清歌应该是整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怎么能住在这种残破脏污的地方呢?我只是太担心你了,一时没有收住情绪,对不起……” 男人磁性的嗓音缓缓的渗透进叶清歌的心底,温暖的胸怀让她在一片昏暗中找到了方向。 叶清歌微微笑了笑,放肆的将头靠在晋翎身上,“阿翎,你真好,我好想你啊。” 沉浸在情爱中的叶清歌,没有看到,晋翎的脸色在她脑袋靠过去的一瞬间开始变的扭曲,手指死死的掐着手背上的皮肉才控制住自己没有把叶清歌给直接扔出去。 晋翎双手颤抖着拍了拍叶清歌的背,声音款款,缠绵缱绻,“我也想你。” 但此刻,他的心里,却仿佛在滴血。 【滴!滴!女主爱心值上升到90,请宿主再接再厉哦!】 “怎么回事?升就升的这么慢,是不是你统计出了问题?” 依旧是冰冷的机械声,【没有出问题哦,麻烦宿主在自己身上找问题呢,宿主要继续加油啊!】 之后无论晋翎在心中如何怒吼,系统都没有回过一句话。 虽说现在时候是晚上,但好歹也是夏季,天气虽然不似中午的闷热,却依旧散发着股股热意。 叶清歌自从被废了后位,遣送到这个破宫殿已经有了近乎半个月,没有宫女负责烧水给她洗澡,她都是随意的用毛巾擦一擦身上,而如今穿的这件衣衫,也已经有三天没有洗了。 丝丝缕缕的汗臭味钻入晋翎的鼻腔,刺的他几乎要呕出来。 憋气憋到大脑近乎缺氧的时候,晋翎终于忍不住一把推开了叶清歌,“清歌……对不起,我该走了,虽然我很舍不得,但为了你好,我只能忍痛离开,如今我回来了,你便可以放开手脚去做我们的计划,有我给你撑腰,不用怕。” 因叶清歌身上恶心的气息晋翎下意识的面容有了些许的狰狞,但配上他痛苦不堪的话语,却让叶清歌的心里感受到了丝丝甜蜜。 她只以为晋翎痛苦的表情是因为要和自己即将分别所致。 叶清歌微笑着拉住了晋翎的手,“阿翎你放心,我会好好的,你回来我就什么都不怕了,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晋翎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厌恶,随即不动声色的将手从叶清歌手里抽了回来,“不用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你只要乖乖的,保护好你自己就行。” 果然,晋翎话音一落,叶清歌眼底闪过一抹坚毅,为了阿翎,她一定要努力才是。 她推着晋翎的后背往外走,“你快走吧,别被巡逻的人发现了,注意安全啊。” 晋翎反身在叶清歌眉心落下一吻,带着依依不舍的神情离开了原地。 【滴!女主爱心值97!宿主再接再厉哦!】 落在树杈上的晋翎眉心紧紧的皱在一起,能夹死一只苍蝇,他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 之前爱心值一直保持在97,却突然在半个月前满了一百,正当晋翎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收到了叶清歌的来信,他这才知道,因为楚穆炎的突然发疯,让他提前完成了攻略叶清歌的任务。 但又因为任务还需要叶清歌的帮助,他便在在晚上闯了皇宫,原本以为满了爱心值便可以高枕无忧,他在面对叶清歌的时候不由得卸去了伪装,袒露了一些本来的面目,却没想到,爱心值却一路暴跌。 最后他都忍着恶心吻了叶清歌那个女人了,爱心值竟然还没有满。 这让晋翎的心情非常不好,或许……他该找些事情做。 回到驿馆,门口一抹挺立的身影似青松一般站着,看到晋翎回来,那人微微行了一礼,“殿下。” 晋翎看向对方一脸严肃的表情,眼眸突然闪了闪,“既然本殿已经回来了,那你便回去复命吧。” 然而那人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用沙哑的嗓音询问,“殿下,娘娘她……如何了?” 晋翎一个眼刀扫过去,“暗一,你越矩了!” 虽然叶清歌他不喜欢,但也是他要攻略的人,还不是暗一这种一个低贱的暗卫可以肖想的。 暗一高大的身材好似萎靡了下去,他努力的眨了眨眼睛,又缓缓的开口,“殿下……奴就是想问问……” -- 第25页 晋翎严厉的声音打断他,“你也知道!你自称奴!暗一,认清楚你的身份!” 暗一幽亮的眸子在听到晋翎的话后飞速的暗了下去,嘴唇剧烈的抖动了几下后,终究还是归于平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暗一缓声答道,“奴知道了。” 晋翎轻抬眼皮,回身暼他一眼,“暗一,既然回来了,就该回去复命了。” 说完晋翎就抬脚踏进了驿馆,风儿渐渐吹过,激起蛙声一片。 过了许久,树杈上的乌鸦昏昏欲睡,却突然凌空出现了一只脚,吓的它近乎是爬着逃离了原地。 风中传来了一道沙哑的嗓音,“是。” —— 雪白的纱帐如梦似幻,躺在床上的青年墨发披散,冷冽的眼眸闭了起来,削弱了平日里带来的威压感,长长的睫毛在微弱的烛火下投出片片阴影。 一抹黑色的人影突兀的出现在床前,也没有其他动作,就这般静静的立着,视线聚集在床上的青年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人影缓缓的转身,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背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毫无波澜的嗓音,“回来了?” 温暖的宫殿里,人影却突然感觉自己好似掉进了冰窟一般。 他猛地回头,床上的青年已经坐了起来,双眼带着玩味的笑容,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暗一双腿一软,膝盖重重砸在地上,“主子。” 第15章 暗一动作利落洒脱,一身黑色的短裾秀着暗金色的烈焰纹理,脚下蹬着一双黑色的皂靴,一柄带着凌冽寒意的匕首从靴子中微微探出了头,在微弱的烛火下,格外刺眼。 一张冷俊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他低眉敛裾,嘴唇紧紧的呡着,满头的墨发尽数扎于脑后,看上去宛若一块冰冷的石头。 然而,却偏偏是这么一块沉默冷硬的石头,内心却打开了一道柔软的缝隙,将叶清歌尽数包裹了进去,只为护着她开心,宁愿为她背叛自己的主子。 老护国公对楚穆炎兄弟三人都是一视同仁,自小就在兄弟三人面前耳提命面,他们今后都是要去上战场杀敌的。 只不过,楚穆炎年纪小,前面两个兄长又都是一心习武,他便在家里一直被宠着。 相比较于两个兄长的暗卫,原主楚穆炎的暗卫一开始和他更像是朋友,是玩伴,而不是似兄长的暗卫那般,只为了保护主子的安全。 其余的暗卫都是老护国公安排的孤儿,而暗一,却是楚穆炎亲自从恶霸手中救下来的。 云励寒定定的看他几眼,思绪陷入了回忆,那是一个冰天雪地的冬日,五岁的原主第一次趁家里没人偷溜出去玩。 却在街上却被一个浑身脏兮兮,穿着邋遢,瘦弱不堪,好似马上就能昏死过去的人给撞了满怀。 身后还有一群挥舞着木棍,嘴里叫嚣着要打死男孩的人在追逐,但男孩却没有直接跑开,反而是停留下来对原主说了一声抱歉。 也正是这个原因,导致男孩被追逐的人抓住,扬言要打死他。 在原主的一番询问下,才知道,扶养男孩的老乞丐生了病,快要活不下去了,男孩为了救老乞丐的命,才去偷别人的银子,却因为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太过于紧张被人当场抓包。 原主替他还了银子,还送老乞丐去医馆看病,只不过老乞丐实在是病的太严重了,在包餐了一顿后,还是去了。 自此,小男孩就跟在了原主身边,与其他几个暗卫一起,成为了原主的玩伴。 时光日渐逝去,小男孩表现出了惊人的武学天赋,他超过了老护国公精挑细选的小孩,凭借自己的天赋和努力,成为了暗卫的首领。 也在老护国公死后,成为了原主最信任的人。 却也是这个人,亲手将“嗜血”下到了原主的茶水里,眼睁睁看着他喝了下去,亲眼目睹了原主第一次毒发。 暗一被云励寒的视线盯的头皮发麻,但身体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动作,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只是离开了两个月,却感觉主子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良久,云励寒目光一转,不再紧盯着暗一看。 然而,还不等暗一松一口气,云励寒冰冷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可还记得朕是你的主子?” 暗一脸色微僵,身体好似多年没有上发条的零件,只能凭机械性的本能作答,“是。” 云励寒漫不经心的扫过暗一垂在腿边僵硬的手,唇角微微扬起,语调轻快仿若回到了小时候,“可当年朕救下你的时候,你曾说过的话?” 暗一呼吸一滞,不明白云励寒为什么突然提起了以前的事,但他还是老实回答,“属下说,属下这条命是主子救下的,以后生杀予夺,都凭主子做主。” 话音落下,寝殿归于平静,暗一方才进来时窗户未关严实,一缕微风透过缝隙吹过来,撩动床幔葳蕤。 云励寒淡淡的暼了一眼窗框,他慢条斯理的起身,缓步走到窗子边上。 “啪——” 窗户被大力关上,木制的窗柩微微颤抖,发出难听的吱吱呀呀声。 暗一跪在地上呼吸渐沉。 紧接着,云励寒又没有了任何动作。 背后是一片静默,然而暗一却不敢回头去望一眼。 压抑的氛围让他逐渐经受不住,额间渗出了些许细密的汗珠。 -- 第26页 他听见自己的心脏一下又一下,在胸腔中跳动的厉害。 沉默……沉默…… 还是沉默…… 清冽的冷香丝丝缕缕,不断涌入暗一的鼻尖,背后那似有若无的视线,让他紧绷的身子也开始颤抖。 背后的帝王好似整个人都羽化了一般,呼吸声也淡到几不可闻。 幽寂,凄冷包裹着他,就连灵魂都冻的开始发抖。 终于,暗一再也忍耐不住。 “锵——” 一道沉重的撞击声让云励寒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聚集在了暗一的身上。 只见那平日里严肃的青年此刻匍匐在地,额头紧紧的贴在地上,整个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 云励寒转身看向他低垂的头颅,像是头一次见到暗一一般,发出讶异的语调,“你这是做什么?” 暗一:“……” 他刚才都要以为自己要被冻死了。 暗一深呼一口气,低着头沉沉说道,“属下……属下……” 暗一内心纠结不已,知道云励寒将叶清歌关进了冷宫一定是他察觉到了什么,但他又不确定云励寒到底知道了多少。 心里默默盘算着,没有被发现的可能…… 却突然,头顶传来了一道轻笑,那声音带着丝丝好似看透一切的揶揄,“是在想怎么随意找个理由搪塞朕呢,还是在想要怎么隐藏你内心真实的想法?” 沉默了一瞬,暗一梗着脖子,“属下对主子一片真心,不知道主子在说些什么。” “哦?是吗?”云励寒缓身弯下了腰,唇角微微勾起,眼尾都带上了笑意,冷淡的语气更加的温和,宛若春风化细雨。 似笑非笑的眼眸微弯,幽深的眸子注视着暗一,一手却突然猛地掐上了暗一的脖子,径直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那双手指节根根分明,修长有力,透过白皙的皮肤还能看到似有若无的青筋。 明明是这般漂亮的手,却在做些这个世界上最最残忍的事情。 修长的手指渐渐用力,带着温度的脖颈就在云励寒的手中逐渐变的滚烫,暗一逐渐感觉到呼吸困难,吞咽口水的动作也开始停滞。 大手钳制着暗一的动作,他被迫仰头看向云励寒,却对上了一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眸子。 一时之间,暗一内心风起云涌,掀起惊涛骇浪。 脸色涨的通红,脖子上青筋根根暴起,更衬的云励寒手指纤细白皙。 云励寒的眼眸中始终带着笑,看的暗一心里直突突,恨不得就此直接坦白直说,也好过让他遭受良心的折磨。 但是他不敢,这深宫中还有他心爱的女人。 他不能让她因为自己受苦。 暗一忍耐着,忍耐着…… 却渐渐的,他发现云励寒笑意吟吟的眸子逐渐染上了血色,丝丝缕缕红色的血丝爬上了眼白,整个眼睛看起来诡异又妖艳。 暗一喉结颤了颤,他亲手将药粉搅拌进茶杯里的情节再次浮现在眼前。 对上云励寒煞红的眸子,暗一得出了一个令他心惊的结果: ——“嗜血”发作了! 暗一身体剧烈的抖动了一下,他努力的吸了一口气,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恐慌,“主……主子……您,您……” “嗬——嗬——” 暗一刚说了几个字,掐着他脖子的手却突然加大了力气,暗一努力的睁大的眼睛,那凸起的眼球好似快要碎裂一般,上面布满了一条条暗纹。 胸膛剧烈的跳动着,拼尽全力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嘴巴张到了最大,却只能发出几个不成调的音节。 涨红的脸色逐渐向着发紫发青的方向转去,脸皮下方的经脉也开始滚动起来,似一条条毒蛇在翻滚。 终于……暗一承受不住,两眼一闭彻底的昏死过去。 “啧!” 云励寒撇撇嘴,好似甩垃圾一样将暗一甩了出去。 嫌弃的神情不以言表,如此废的身体,竟然还敢背叛,枉费他任由“嗜血”发作没有去压制,白白浪费精力。 顿了顿,云励寒喊了一声,“暗二。” 另一道黑影闪身跃了进来,“属下在。” 云励寒随意的指向暗一,清清冷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风中夹杂着一抹凌厉,“弄醒。” 暗二应了一声,转身蹲在暗一身边,手指放于前顶穴后五分,再外开一寸通天穴处,一丝暗劲涌出。 一声带着万般苦楚闷哼,暗一顷刻间转醒,剧烈的痛苦让他的面容都有些扭曲。 暗一忍着痛,身体深深的伏到了地面,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属下不知做错了什么,竟让主子如此惩罚,如若主子还不解气的话,一剑杀了属下便是。” 云励寒微微歪头,看向暗一的眼睛,忽的笑出了声,随即眼神又犀利下来,声音中带着一丝残忍,“就一剑砍了你,岂不是便宜你了?” 暗一黧黑的眼眸愣了一瞬,一颗心却好似跌入了万丈深渊,直直的缀了下去,找不到底。 云励寒探究的看向暗一,语调依旧轻快,“爱情……就能如此让你沉溺,不惜背叛救了你性命的主子?” 平静的问话,不含任何多余的情绪,却让整个寝殿陷入了更加诡异的沉静。 ——他全都知道了! 暗一顿时如坠冰窖,一颗心彻底的沉寂了下去,陷入沼泽再也拔不出来。 -- 第27页 他跪在地上不停的扣头,任由额前撞的鲜血横流,却始终没有停下来。 云励寒淡漠的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暗一沙哑着嗓子,“是属下愧对于主子。” 云励寒毫不在意,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所以?” 暗一的动作越来越快,鲜血从额头上冒出,染红了他整张脸。 血腥味越来越浓重,透过那鲜红的血液,暗一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他也不说话,只是不停的磕着头。 云励寒冷笑一声,“以为朕会心软?” 他可不是和暗一从小长大的原主。 暗一动作一顿,梗着脖子,“属下知道,属下所做的事天理难容,如今只求一死,求主子成全。” 青年此刻衣衫凌乱,整个上半身都被粘稠的血迹包裹,修长的脖子从衣领中伸出来,露出凸起的喉结。 好似云励寒只需微微一动手,就可以让他尸首分离。 云励寒却轻轻的笑了,“死有何难?” 霎时间,一股不祥的预感从暗一心底升起,他猛地瞪大了双眼,惊恐的表情还来不及爬上脸颊。 云励寒的身影便似一阵风一般闪过,手指飞速的在暗一周身几大穴上点去。 一阵骨骼碰撞的“噼啪”声后,暗一整个人似无骨之蛆一般瘫软在地上。 黑色的衣衫被汗水湿透,混合着粘液的血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他整个人似刚从水里捞起来一般,大汗淋漓,无助的躺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气。 他怎么也想不到。 云励寒竟会打断了他全身的经脉! 如今的他,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废人! 云励寒遗世独立般站在暗一面前,居高临下的看向他,平淡的眼底不带有一丝情绪,仿佛他刚才所做的,只不过是惩罚了一只蝼蚁。 云励寒修长的手指微微活动一番,清清冷冷的声音缓缓传来,“如此,便回你真正的主子那里去罢。” “暗二。” “属下在!” “想必晋王会十分喜欢这个惊喜。” 第16章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星子坠落,恍若隔年。 灯火葳蕤,明明灭灭,青年半阖着眼,仰卧在软毛躺椅上,一手撑着下巴,头颅似小鸡啄米一般似点非点。 突兀的,一道机械的声音于他脑海中响起,【警报!警报!有不明人物靠近,有不明人物靠近!】 “刷——” 长长的睫毛睁开,黧黑的瞳孔中闪过一抹凌厉,青年半身抬起,端坐于软榻之上,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口。 耳朵微微颤了颤,两道呼吸一深一浅,逐渐逼近。 青年右手摸上了腰间,那里挂着一把通体漆黑的弯刀,手掌扶上刀柄,缓缓抽出。 一抹雪亮极为晃眼。 “哒!哒!哒!” 沉重的脚步声于房间门口停下,屋内的青年眼神犀利,双腿微微弓起,似一匹蓄势待发的豺狼,随时准备着收割猎物的头颅。 却猛地,门外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 屋内青年呼吸一滞,眼眸闪了闪,凉薄的唇瓣轻微晃动,缓缓发出一个音节,“谁?” 门外那人敲门的手顿了顿,随即扬声喊道,“晋王殿下,主子派属下来为晋王殿下送一份礼物,希望晋王殿下能够喜欢。” 声音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晋翎翻了翻记忆,才从卡卡角角中找到了声音的主人。 “是暗二啊,什么礼物要深夜送来,今日到的时间太晚,便没有去打扰陛下,待明天天一亮,本殿必定前去向陛下请罪……” …… !!! 未说完的话,在晋翎打开房门的一刹那戛然而止,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暗二肩膀上抗着的那人,明明一个时辰之前他们才见过。 而此刻,却仿佛遭受了无尽的折磨,双臂似若无骨一般随意的耷拉着,只有脖子还稍微能抬起来一些。 暗一挣扎着抬起了头,露出一张被污血覆盖的脸,他奋力的动了动唇,终于吐出了几个字,却也几不可闻,似蚊子一般大小,“殿下……” 暗二对上晋翎猝不及防的眸子,眼眸暗暗闪了闪,他内心涌出了一丝看笑话一般的喜悦。 不理会愣在原地呆呆傻傻好似石化了一般的晋翎,暗二扛着暗一径直跃过他走进了屋内,随即将暗一放在了那唯一的软榻上面。 晋翎这才恢复了意识,他急急忙忙走进来,看向暗二的眼神满是不悦,“你这是什么意思?” 暗二抬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晋翎,完全没有对待一个王爷该有的尊重,“殿下难道没有听清?属下已经说明了,这是送给殿下您的礼物,希望殿下能够喜欢。” 暗二的声音不急不徐,还带上了尊称,却偏偏听在晋翎耳朵里别有一番滋味。 晋翎眸子暗了暗,脑子飞速的转动,暗一是皇帝最信任的人,此刻却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是由暗二送过来的,说是什么皇帝送的礼物…… 突然,一个让晋翎有些惊恐的想法爬上了他的心头。 难道…… 晋翎只觉得背后好似有一天毒蛇牢牢的锁死了他,随时都有冲上来给他一口的可能,他的呼吸猛的急促起来。 晋翎抬眸对上暗二的眼睛,却没有从里面探究出任何有用的东西,他努力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面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 第28页 但是那略微急促的语调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惊骇,“你们对暗一做了什么?还是……”说着,晋翎眼神又变的凌厉,“难道暗一遭受了暗杀?” 越说,晋翎语气越发的轻快,“是谁?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和这么大的能耐,能将暗一伤成这个样子?” 暗二带着揶揄的眼神看向晋翎,“晋王殿下当真猜不出来?” 胡说八道的话语被打断,晋翎一时之间进退两难,他有些恼羞成怒,一甩袖子转过身不看暗二,“本殿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暗二笑了笑,“既然晋王殿下不知道,那便罢了吧,只不过……主子让属下带给暗一一句话,还希望殿下允许。” 晋翎随意的说道,“随你的便。” 暗二缓步走到暗一面前,垂眸看向躺在软榻上动弹不得的人。 那人原本坚毅的面容此刻满是苍白和扭曲,整个人好似一块烂抹布,能够让人随意的揉搓捏扁。 顿了顿,暗二用一种不大不小,却偏偏又能让晋翎听到的声音对暗一道,“主子说了,既然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背主,那以后,可千万不要再反叛新的主子了。” 话音一落,晋翎的目光恍惚了一下,猛地陷入了惊恐之中,暗二的话说的再明白不过,这几乎是云励寒要和他打明牌了,而自己却在半刻钟之前还沾沾自喜,以为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晋翎三两步走上前拦住了暗二的去路,不由分说的抓起腰间的弯刀就砍了上去。 然而,暗二的武功虽然不及暗一,却是比晋翎这个基本只是依靠系统商城的人是厉害的多的。 不过片刻的功夫,晋翎便被暗二一剑刺入了肩膀,剧烈的疼痛让他的面容都开始变的扭曲。 做任务一向顺风顺水的晋翎何曾受过这种伤害,猛地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晋翎咬着牙让自己的表情严肃一些。 “放肆!暗二,本殿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本殿出手,你是不想活了吗?” 对于晋翎的厉色,暗二内心毫无波澜,他随手将剑抽了出去,还好声提醒道,“属下做了错事,自有主子评断,还轮不到晋王殿下您来纷说,殿下还是好好处理一下您新得的礼物罢,顺便,伤口挺深,可要找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别提前死了,那就没意思了。” 一番话说完,也不等晋翎有所回应,暗二脚尖一点,闪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气煞我也!简直是气煞我也!” 晋翎狠狠的将弯刀砸在地上,那刀尖深深的插进地面,陷进去半寸之深,可见晋翎用了多大的力气。 可马上,他又因为大力而疼得呲牙咧嘴,沉重的呼吸吐出,他向着门口大喊,“来人!都死了不是?” …… 然而,只除了簌簌的风声,没有任何声音回应晋翎。 他抬脚走出门一看,守在门口的护卫早已被迷烟药倒在了地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晋翎面容扭曲,眼底涌上了一丝狠戾,抬脚向着离他最近的护卫踢了过去,垂声暗骂,“废物!” 踹了一脚还不解气,又连踹几下,直到牵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凉气才停了下来。 晋翎缓步走向暗一,看向他的眼神天真又残忍,“暗一啊暗一,你说本殿应该拿你怎么办呢?” 暗一奋力的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自我嘲讽般语气沙哑难听,“主子他……全都知道了。” 早在当初做出那个选择的时候暗一就知道,他这一辈子,注定不得好死了。 主子对他有多好,他心里都清楚,他和其他的暗卫不一样,虽说是以主仆相称,可他们更像是兄弟,他们一起长大,亲密无间,主子曾经所有的心事都愿意和他说。 是他……是他啊! 是他背叛了他们的情意,是他亲手给主子下了嗜血。 回想起主子看着自己冰冷到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眸,暗一就觉得内心好似在滴血,如同用钝刀子剌肉一般,生生的疼。 可是……可是他没办法啊…… 清歌……清歌她那么柔弱,那么美好。 只要为了她,就算是出卖自己的灵魂也在所不惜。 可是……可是为什么心里会这么难受,会这么堵得慌。 为什么却从心底生出了一种,好像是名为后悔的东西…… 胸腔中的心脏突突的跳动着,一下一下泵着血,它是那样的鲜活,热烈。 然而,此刻的暗一却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冻的他灵魂都在发颤。 他努力压下心底的那抹悸动,仰头看向晋翎,满脸悲戚,“殿下……属下求您,属下想,见一面娘娘,求您……” 晋翎没有动,只是平静的审视着他,一双眸子中无悲无喜,仿佛对垂死挣扎的暗一置若罔闻。 暗一咬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往晋翎的方向挪了一寸,戚怆的眼眸中隐藏着炽烈的感情,如此的壮烈,又如此的辛酸,“殿下……求您!” 晋翎眼皮抬了抬,看着垂死挣扎的暗一只觉得浑身都舒坦了起来,虽然计划暴露在了云励寒面前,但他也折了一个最佳的走狗,这波不亏。 但是,就这么白白挨了暗二一刀,却是让晋翎心底非常的不爽,既然他不爽了,那别人也别想好过。 于是,他缓缓弯下腰,脸颊低垂,鼻尖快要触碰到暗一的鼻子上,他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近乎让暗一绝望。 -- 第29页 “暗一啊暗一,你说本殿是该说你蠢呢,还是蠢呢?” 晋翎面露嘲讽,一字一顿的问道,“你觉得就你现在如今这副模样,连做到生活自理都过于艰难吧,你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废物!你有什么资格提要求?还求我,你配吗?” 暗一微张着唇愣在原地,他努力瞪大了眼睛看向晋翎,好似第一次见到晋翎一般,他想不到平日里带他礼貌有佳的晋王殿下会说出这种话。 然而,令他更加绝望的话语却还在后面。 晋翎又猛地低下了头,冰冷的唇贴向了暗一的耳朵,“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哦,三年前徒手将你从死人堆中扒拉出来的人,可不是叶清歌哦~” 第17章 明明每一个字暗一都听的懂,可为什么连在一起他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呢。 暗一努力的瞪大了眼睛,想要从晋翎的双眼中看出一抹玩笑的意图,然而,终究是让他失望了。 那双眸子看着他,没有任何的算计,只有袒露真相后看他绝望的揶揄。 暗一的双眸逐渐的暗淡了下去,前一刻钟,纵使知道自己成了一个废物,他还是心里怀有期待,那么美好善良的女子,只要能够再见上一面,他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惜……所有的一切都是欺骗。 暗一好似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整个人的生机急速的枯萎,他身体猛地颤抖一下,紧接着就是撕心裂肺的咳嗽。 伴随着污血被咳出来,里面还夹杂着几块碎肉。 那口鼻中彭涌而出的污血染了他满脸,本就脏污不堪的面容更加看不清模样,只一双死死瞪着的眼睛在这张脸庞上格外突出。 在暗一开始咳嗽的时候,那难闻的呕吐物几乎熏的晋翎差点晕过去,他匆忙后退几步,想要转身离开。 “为什么?” 却突然,从背后出来了一道苍老若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沙哑难听的声音。 晋翎下意识转过头,眼前的一幕却吓的他几乎心脏骤停。 躺在软榻上的人状若枯槁,两鬓近乎斑白,明明是一个青年,但状态却堪比风烛残年的老人,浑身上下都流露着死亡的气息。 晋翎下意识的皱眉,他上前几步,仔细的探查了一番暗一,此刻的他气息奄奄,钟鸣漏尽,命不久矣。 晋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状似无奈的开口,“你这又是何必?” 又一大口鲜血呕出,暗一几乎维持不住清醒,但他还是咬牙坚持,“为什么?” 晋翎啧了一声,好看的眉眼中全是同情,但说出来的话却字字珠玑,“非要弄这么清楚干什么,还能是为什么,让你下“嗜血”是为什么,当初就是为什么咯。” “就你还暗卫首领呢,也不动用你的那个脑瓜子想一想,叶清歌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哪来的力气从战场上把你从死人堆里刨出来。” “不过是楚穆炎力竭,又被我们抹去了记忆,让叶清歌捡了漏罢了。” 话已经说到这里,暗一也即将不久于人世,晋翎也便不再隐瞒什么,他面露嘲讽,只觉得好笑,“五岁的时候被楚穆炎救了一命,三年前又被楚穆炎救了一命,然而,你却为了一个对你虚情假意的女人,给楚穆炎下了“嗜血”。” ““嗜血”发作时有多痛苦,你也是亲眼见过的吧,”晋翎一边说一边欣赏着暗一痛苦的表情,十分好心的提醒道,“哎呀呀,还真是可怜,道路可是你自己选的,千万不要责怪别人哦。” 晋翎说完,转身走出了门,护卫们早已经醒了过来,见到晋翎出来,齐齐抱拳,“殿下。” 晋翎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说道,“烧了。” 暗一独自一人躺在软榻上,浓浓的悔意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淹没,坚毅的面容终于染上了一丝脆弱。 方才晋翎的话并没有很小声,完全的钻进了暗一的耳朵。 暗一没有任何的动作,虽说被云励寒打断了全身的经脉,但如果想要苟命的话,还是可以在大火中活下来的。 但如今的他已抱有死志,他就这般睁着眼,亲眼看着那几个小斯走进来,提着油桶将油洒在了他的身上。 就如同当初,将“嗜血”掺进茶水中一样。 暗一始终面无表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月亮悄悄的藏了起来,星子也随之消失不见,火折子在这个漆黑的夜里显的格外明亮。 “噼里啪啦”的声音逐渐在暗一耳边响起,周身缓缓出现了温暖的火光。 火舌叫嚣着,喷涌着,交织成一道赤红的大网,将暗一团团包围。 暗一静静的躺在软榻上,等待着死神的来临。 逐渐的,他的视线变的越来越模糊,一个玄色蟒袍的身影却突兀的出现在暗一眼前,不知道是回光返照还是怎么回事,暗一那被打断了经脉的手臂却缓缓的抬了起来,手指奋力的向前伸着,想要去够那抹人影。 然而,还不等暗一的手指触碰到那人的衣角,那抹如梦似幻的人影便在他眼前彻底的碎裂开来,化作星光点点,消失的无影无踪。 “主子……” 那干裂,起皮,好似黄土高坡般布满沟沟壑壑的嘴唇微微张了张,吐出两个几不可闻的音节。 红血丝爬了满脸,眼尾一条条细密的青筋根根暴起,纠纠缠缠好似随时都会冲破皮肤爆发开来。 -- 第30页 眼眶大的突兀,眼珠子奋力向外凸出,呈现出一种扭曲而恐怖的状态。 猝然间,一滴滚烫又晶莹的泪珠从他的眼尾流出,缓缓划过脸颊,洗涤了一道被污血染黑的痕迹。 暗一缓缓闭上了双眼,任由那星火跳上他的身体,无边的悔恨,让他再也提不起一丝活下去的勇气。 “主子……属下真的知错了……” 呢喃的声音传出,却没有收到任何的回答,只有那火舌吞噬万物的“噼啪”声与他做伴。 却突然间,又一个黑影跃了进来,随手扔下一具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抓过暗一的衣领,带着他破窗而出。 于一片火海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 当第一缕晨光穿过薄雾,又一次的朝会开始。 云励寒端坐于高台之上,看着下方笔挺立着的晋翎,眼神晦涩难辨。 曾经的原主楚穆炎在和晋翎畅谈之余,兴致高昂时答应晋翎以后见自己可不跪,但云励寒却不会就这样惯着他。 云励寒讶异的看了晋翎一眼,“晋王此去路途遥远,可谓是辛苦至极,想必这双腿也是遭受了一番痛楚才这样弯曲不得罢?” 云励寒话语中毫不掩饰的恶意,让晋翎眼皮跳了跳,他刚想用眼神示意同僚替他说两句话,却在视线扫视一周后发现,朝堂中被他安排的钉子竟然都被拔除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只是一些处于无关紧要位置的阿猫阿狗。 众目睽睽之下,晋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弯腰跪了下去,“微臣参见陛下。” 云励寒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也没有让他起来,就这般平淡的看向他。 淡淡的威压笼罩住晋翎,让他的心中不由的发寒,原本他只是以为是皇帝发现了暗一背叛的事情,太过于愤怒和生气。 但是如今见到了本人,晋翎心中恍然觉得有些绝望,那冰冷的眼神,那浑身的气质,完全就是变了一个人! 晋翎面上不显,内心却正在和系统疯狂对话,【怎么回事?这个楚穆炎到底怎么了,他是不是被穿了,是不是有别的任务者?】 然而系统却只是用机械音回答,【并没有发现其他任务者,请宿主认真对待任务,失败将实施电击惩罚!】 晋翎气到差点吐血,【要你有什么用?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看不出来楚穆炎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吗?】 系统依旧是冰冷的机械音,【请宿主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哦亲~】 和系统对峙半天,却只得到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让晋翎有些抓狂。 他干脆屏蔽了系统,将它扔进了识海深处,然而晋翎不知道的是,他和系统的对话,早就尽数入了云励寒的耳朵。 云励寒看着他若有所思,这个9527所说的“正规”系统,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弱智。 完全没有9527那样会撒娇卖萌。 幽深的眼眸闪了闪,或许……任务完成了以后可以抓一只系统拆来看看。 而此刻的晋翎,还不知道自己的系统已经被预订,跪了半天,膝盖也有些受不了,他抬眸看向云励寒,试图转移话题,“陛下……微臣听说,皇后娘娘被贬为了美人,就是不知道皇后娘娘犯了什么错,微臣恳求,看在娘娘陪伴陛下三年艰难时光的份上,无论娘娘如何惹陛下不快,也请求陛下饶她一次。” 晋翎看似求情的话,却无时无刻不在诉说云励寒想要卸磨杀驴,抛弃糟糠之妻。 他话音刚落,大殿内的臣子眼神瞬间就变了,一个个或暗或明的打量着云励寒,欲言又止…… 云励寒视线扫了一圈,最终视线停留在晋翎身上,看他半晌,突然勾唇一笑,“既然晋王如此关心叶美人,那朕便把她赐予你罢,可千万不要太兴奋。” 第18章 晋翎眼皮跳了跳,他微微抬头向着高台上方看去,想到之前自己和叶清歌亲密的样子,不由得心里阵阵发寒,他总觉得云励寒头上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正冲着自己招手。 晋翎急忙摇了摇头,将这种离谱的想法甩出脑海。 云励寒清冷的声音恰好在此刻传来,“怎么,晋王不愿意?” 晋翎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狠戾,被他强行压了下去,“微臣不敢。” “是吗?”云励寒的声音淡淡的,清澈,含着笑,却偏偏让晋翎毛骨悚然,那淡然的目光好似看穿了他内心的阴暗,剥开他的皮肉,尽数袒露了出来。 晋翎整个人心中警铃大作,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他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沉默不语,云励寒视线扫去,却只能看到他低垂的后脑。 云励寒定定的看他几息,声音不急不徐,“晋王这是太过于兴奋,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朕了吗?” 晋翎下意识抬眸,对上了一双晦涩不明的眼,“陛下折煞微臣了,娘娘千金之躯,岂是微臣能够指染的。” 云励寒不给他钻空子的机会,“晋王还真是会替朕分忧,叶美人一事,忠义侯作为她的亲生父亲尚且不觉得叶美人过的苦。” 言下之意,便是晋翎管的也太过于宽了,倘若两个人没有一腿,那才是见鬼。 上方两尊大佛你来我往,可苦了一众的臣子。 而暗中跟随晋翎的人都快要疯了,他们不敢想象在这个时候被皇帝发现晋翎和叶清歌有一腿的话该怎么办。 -- 第31页 任何一个男人遇到这种事情都没有办法忍受,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王! 一个个眼神示意晋翎,希望他快点解释清楚。 而稳坐钓鱼台的云励寒,将这些小动作都尽收眼底。 尚且不发落他们,只不过是科举还未开始,朝中暂时无人可用,留着他们一条命苟延残喘罢了。 晋翎呼吸渐重,垂下的眉眼中,是一双染着血色的眸,如果叶清歌在这里的话,他绝对会直接一巴掌拍死她! 如今的晋翎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悔意,恨不得掐死昨晚答应叶清歌为她求情的自己,叶清歌这个该死的女人,不仅没有帮上他什么忙,反而却害的他更加的被动。 晋翎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熊熊燃烧的怒火,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嘶哑,“微臣只是与娘娘有旧,浦一回来便听说娘娘被废,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罢了,陛下所言,微臣不甚惶恐。” “惶恐?”云励寒轻轻的重复着他的话,眼神犀利的扫过晋翎,“朕看晋王不仅没有惶恐,反而是心里坦荡的很。” 本就跪在地上的晋翎身体伏的更低,看起来恭敬不已,但他垂在身侧的手却紧紧的攥着,手臂上青筋根根凸起,显示着他的愤怒。 内心也几乎要抓狂,不停的大声呼喊,“系统!系统!快点出来!” 但回应他的,却只有冷淡的机械音,【并未发现异常,请宿主再接再厉!么么哒~】 明明系统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却偏偏,他感觉有一种莫名的恐慌如附骨之蛆一般缠绕在他的心头,怎么都扯不掉。 晋翎按耐住第六感的燃烧,将注意力集中在此时此刻, “微臣当然坦荡,”晋翎微微抬头,直面云励寒,“微臣未做过的事,便不会承认。” “倘若微臣当真与娘娘有暧昧,何至于在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提出来,倘若陛下还是不信,那便自罢去微臣官职也好,收去微臣性命也罢,微臣绝无二话。” 却突然,原本神情严肃的云励寒脸色放松了下来。 再次确定了所谓的“正规”系统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作用的云励寒,懒得和晋翎继续虚以委蛇,他微微勾起唇角,语调轻柔,“朕和晋王开个玩笑罢了,何必这么认真?” 晋翎:“……” 妈的!智障! 你开个玩笑他都快要吓死了好吧。 晋翎低低的垂下去头,看不清表情,“微臣不敢。” 云励寒唇角扬起,又是一笑,“晋王起来罢,这么一直跪着,也该累了。” “是。” 晋翎缓身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恭敬,万分虔诚的目光注视着云励寒,好似完全就是一个云励寒的迷弟。 云励寒静静的看着他演,也不说话。 其他的大臣们也都沉默的站着,整个大殿顿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谧中。 最终还是御史大夫宋瑞儒打破了这一份静默。 他微微上前一步,手中高举笏板,“陛下,晋王殿下此去一句辛苦,终于带来了南粤圣女,不如先让圣女看一看陛下的病情?” 原主种毒一事,只有他几个亲近的人才知道,对外只是推脱说得了病。 云励寒缓缓张口,“这病……能不能治好还需另说,这治完以后身体里会不会多出来什么东西,恐怕朕也不知道了。” 说着,云励寒微抬眼皮,视线聚集在晋翎身上,“晋王,你说是与不是?” 平平谈谈的声音,仿若只是朋友间普通的交谈,但具体内部又掀起了怎样的波澜,恐怕只有晋翎自己心中了解了。 晋翎忽的响起了几日前南粤圣女吐血的那一次,母蛊被杀,南粤圣女身受重伤,还让他白白花费了一颗一百积分的混元丹。 他探究的眼神看向云励寒,却只看到了一张眉目疏离的面庞,虽然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却不知为何,晋翎心中隐隐觉得此时一定与云励寒有关。 在云励寒似有所指的目光中,晋翎硬着头皮回答,“南粤圣女医术一绝,十八年来所遇到的疑难杂症没有不被治好的,微臣相信,陛下也肯定会在南粤圣女的治疗下恢复健康。” “是啊,是啊。” “陛下,既然御医无可奈何,这南粤圣女,不妨让她一试。” “陛下,试试总是无妨的,南粤圣女医术高超,肯定会让陛下痊愈的。” …… 一个个臣子,或真心,或假意,争先恐后的劝说着云励寒,想让他给南粤圣女看一看。 到最后,宋瑞儒出来总结,“陛下,好歹看上一看,也不枉费晋王殿下这一路风尘仆仆,来回奔波了。” 云励寒唇边浮起了微微笑意,“既然如此,那便让她一试。” 正好可以好好的观察一番蛊毒这个他从未见过的物种,之前那只虫子跑太快,来不及抓住便只能杀了,都没有好好研究一番。 此次人家专程送上门来了,倘若不好好的做个研究,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别人的一番心意。 群臣跪在地上,齐声高呼,“陛下圣明。” 而此时,原本对云励寒有所怀疑的晋翎,心中再次天人胶着,一个想法的苗头刚冒出来又被他给压了下去。 他跟着其他臣子一起还跪在地上高呼圣明,但内心却远没有如此平静,总觉得云励寒答应这件事答应的太过□□速,到处都透露着诡异。 -- 第32页 可具体诡异奇怪在什么地方,他又实在是说不出来。 最终,晋翎只能归咎于是自己多想了。 看着晋翎神情有些恍惚的样子,云励寒端坐于高台之上,深藏功与名。 年轻的帝王双眼清亮,态度平和,唇边还带着微微的笑意,淡淡的视线将台下的一切鬼魅蛇神都尽数收归于心。 ——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荒草丛生的偏僻院子里,一名女子沉默着立在一棵树下,抬头望着那一轮弯月,心中无限惆怅。 忽的一阵清风缓缓拂过她的脸庞,女子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再次睁眼,一名身姿挺拔的男子立在了她的眼前。 女子眼眸突然亮了起来,她猛地抱住那突然出现的男子,将头靠在他身上,声音如诉如泣,缠绵悱恻,带着浓烈的思念, “阿翎……你怎么才来啊,你是不是去陪那个什么所谓的圣女去了?” 晋翎双手搂过叶清歌,“哪有,你也知道私自进皇宫有多艰难。” 叶清歌听了这后心中有一点点感动,不由得为自己刚才的话感到后悔。 但陷入爱情中的女人啊,却没有发现背着她的晋翎眼眸中满是残忍,“清歌,明日南粤圣女觐见,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此番大业成与不成,便全在你的一念之间了。” 叶清歌搂着晋翎腰的双手更加用力,“阿翎,你放心,只要我能做的,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晋翎微微俯下身子,唇瓣贴近了叶清歌的耳朵,湿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你这样……” 说完,晋翎双手捧着叶清歌的脸,视线保持和她平齐,“拜托了,事成以后,我一定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叶清歌眼眸清亮,大大的杏眸中满满都是坚毅,“阿翎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晋翎低头在她眉心映下一吻,随即将自己随身的玉佩摘下来递给她,“这是我母亲生前就给我的唯一信物,今天我把它送给你。” 叶清歌满心欢喜的接过,一双眼眸晶亮亮的,闪着细碎的光,“阿翎……谢谢,还有,我爱你!” 同一时刻,晋翎的脑海中一道机械的声音响起,【滴!女主爱心值99!任务即将完成,还请宿主继续加油哦~】 晋翎原本紧绷的神情放松下来,眼眸中闪过一抹寡薄,唇角微微勾起,等明日事了,他便再也不用和这个该死的女人虚以委蛇了…… —— 然而和叶清歌方才分开,又去了一趟驿馆后的晋翎刚回到府邸,便再次见到了她。 叶清歌一双杏眸闪着水雾,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泪眼婆娑的看着晋翎,满心满眼都是爱意。 然而,晋翎的视线在看清了她身边其他二人的面容后,脸色瞬间变的难看起来。 晋翎压抑下心中的震惊,抬眼望向暗二,“这是何意?” 暗二勾唇一笑,缓步远离了叶清歌和江福海,硬朗的嗓音中透露出一丝笑意。 “主子让属下告知晋翎殿下,只要是晋王殿下喜欢的,无论什么,主子都愿意相赠,希望这两个礼物,晋王殿下也能够喜欢。” 晋翎的五官死死的锁在一起,呈现出一抹扭曲而恐怖的状态,一句话被他说的咬牙切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如此,还请替本殿谢过陛下。” 暗二神色轻松,“那是当然。” 至于晋翎的才和南粤圣女商议的计划如何,要求叶清歌所做之事又是如何的打了水漂,或是叶清歌会被晋翎如何处理,那便都不是暗二所关心的事情了。 浓云逐渐爬上夜空,悄然遮住了月光,晋翎嘶哑到凄厉的嗓音于空荡中渐渐荡开,“楚穆炎!!!我弄死你!!!” —— 南粤圣女携南粤三王子前来建康城为皇帝治病的事情一夜之间似烟云一般散了出去。 薄薄的雾气于树影朦胧间消散开来,金色的阳光穿透细碎的树叶,淡淡地泼洒在红砖绿瓦上,为黎明前的建康城,更增添了一抹诗情画意。 古老的打更声传遍了大街小巷,陆陆续续的小商贩推着板车立在了宽敞的街道。 儿童编着小曲儿,边跑边唱,唱那高大雄伟的雕梁画栋,唱那美人如画的南粤圣女。 驿馆的门前,一架四角飞跃着腾蛇的马车缓缓驶出,透过那葳蕤缠绵的薄纱,一道纯白的身影若隐若现。 虽是看不清容貌几何,只观那身段便知道绝对是一个绝世大美人。 “辘辘”的马车声渐行渐远,在地上压过一道优雅的弧线。 叫卖声渐渐盖过了车马,人流重回熙攘,孩童依旧在人群中穿梭,老人挑着扁担摇摇晃晃。 红尘归来缱绻长,一城繁华半城烟。 这便是建康城的味道。 车上的铃铛一步一响,丝丝缕缕,悦耳动听,却偏偏有人不识风情。 新上任的卫尉贺辽于宫门口拦住了马车,手持弯刀,面容坚毅,头发疏的一丝不苟,尽数扎于脑后,用一顶玉冠固定起来,看起来干练又精神。 “怎么回事?” 一道沙哑的,略显沧桑的,不太标准的大楚语调从马车中传来,透露出浓浓的不满。 贺辽秉公执法,“请圣女和三王子下车步行进宫。” “你是什么人?敢这么和我说话?我可是南粤三王子阿骨圩!”方才那公鸭嗓般的声音再次传出,铃铛响动间,车帘被撩开,钻出来一名身材肥硕,脸颊几乎被肥肉堆满,几近看不清五官的男子。 -- 第33页 他猛地一下跳下车,浑身的肥肉在空中抖动,带起阵阵波纹,地面被他踩到的地方尘土飞扬。 贺辽弯腰行了一礼,“三王子殿下,还请步行进宫。” 男子被挤进肉里的鼻子重重的吹了一口气,眯成了一条缝的眼眸狠狠的瞪向贺辽,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让男子怒从中起。 “那里来的破规矩?你既然知道我是南粤三王子,还不赶快放行?” 贺辽挺直的脊背一动不动,声音中也带上了一丝冷意,“三王子殿下,这里是大楚,不是没有南粤,既然踏上了大楚的土地,就要遵守大楚的规矩。” “狗屁规矩!”阿骨圩忒了一声,一把推向贺辽的胸膛。 贺辽猝不及防被他推的后退好几步,定下身后,贺辽紧绷的面容上也涌上了一丝不满,“三王子殿下,如若你执意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阿骨圩唏嘘一声,“我到要看看你要如何不客气!” 他转身从马车上轮出一柄巨斧,嘴里大喊一声,叫嚣着向着贺辽的方向砍去…… 第19章 阳光融融,朔风徐徐。 暖阳下,那巨斧被紧握在手心,于空中翻滚,带动阵阵劲风,巨斧破空划过,风中夹杂着气流破碎的嘶吼,带着睥睨之势,冲击着眼前精瘦的青年。 一柄弯刀随即出鞘,细闪的银光在暖阳下格外雪亮,不似巨斧那般声势浩大,却带着一种特有的细水长流。 “锵——锵——锵——” 须臾间,巨斧与弯刀便碰撞了数下,双方你来我往,谁对谁都无可奈何,风吹落叶飘飘而下,夹杂着一丝凄厉的哀叹。 巨斧呼啸着再次抡出,冽冽寒芒刺的人眼睛生疼,围观的人下意识闭上了双眼,不忍看那精瘦青年就此丧生。 然而他却迅速腾跃而起,双脚快速点在斧背之上,于空中一个漂亮的翻身,便端端正正的立在了对方身后。 “锵——”的一声过后,没有听到利刃划破皮肤的声音,反而是空气中尘土飞扬,视线都受到了阻挠。 等人们再次睁眼,便看到那巨斧的斧刃深深的陷进地面,抡着巨斧的壮汉一张流油的肥脸憋的通红,双臂奋力抓着斧头柄想将其拽出来,但却因陷的太深而纹丝不动。 而那精瘦的青年面容坚毅,呼吸的节奏都没有变,笔挺的立在那里,右手手臂抬起,弯刀架上了壮汉的脖颈,随时可以要了他的性命。 贺辽不经意间勾起了唇角,露出一个和他主子一模一样的笑容,“三王子殿下,如今,便是可以步行进宫了吗?” 阿骨圩回头瞪了贺辽一眼,那眯成一条缝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怨毒的光芒。 然而,被他嫉恨着的那人却连眼睛都没有眨,只是面带笑容的看着他,仿佛阿骨圩只是一个调皮顽劣,少不更事的孩子。 阿骨圩气的本就挤在一起的五官更加压缩,却又拿贺辽无可奈何。 打又打不过,摆出身份人家也不怕。 阿骨圩:“……” 就尼玛离谱! 一番活动下来,阿骨圩也有些喘,他侧头看向架在脖子上的弯刀,“可以取下来了吗?” 贺辽又是一笑,“当然。” 阿骨圩转身奋力拔出巨斧,那寒铁做的斧头刃上,出现了细细麻麻的裂缝,让阿骨圩心疼不已。 打又打不过,他只能不停的用白眼来宣示自己的怒火。 然而,贺辽却彻底的无视了阿骨圩的无能狂怒,他收起弯刀,又对着马车行了一礼,“还请圣女下车。” 铃铛响动间,一只纤纤素手撩起车帘,从里面探出一抹窈窕的倩影,腰肢不盈一握,走动间步履扶风,虽是戴了帷帽看不清容貌,但那声音却悠扬婉转,宛若清泉流淌。 “有劳了。” —— 勤政殿,院门外,带着一肚子火的阿骨圩再次被人拦了下来。 那是一名瘦弱的小太监,身材矮小不说,连喉结都没有,浑身上下不具备一丝男人的特征。 阿骨圩带着鄙视和嫌弃的眼神毫不遮掩的落在那小太监身上,这样的人他一拳能打十个。 然而,就是这样弱不禁风的小太监,手臂横在阿骨圩面前,“三王子殿下,还请将您的武器交予奴,勤政殿不允许带兵器进入。” 阿骨圩方才没有打过贺辽的火气蹭蹭蹭的涌了上来,被肥肉挤成了一条缝隙的眼睛竟然睁开了来,挥舞着手中的巨斧就向着那小太监砍去。 然而,在那斧头划破薄雾的同时,一道破空声飞速传来,随即便是利刃刺入皮肉的声音,紧接着一声巨响,那斧头从手中脱落,重重的砸在地上。 小太监毫发无损,他依旧挺直了脊背,面容毫无变化,似乎方才那般紧急的事态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与小太监相对应的是,一柄锋利的匕首深深的插/进了阿骨圩的手腕,只露出半个手柄,几近将他的手臂斩成两段,可见那动手之人用力之深。 而方才还气势汹汹,仿佛顷刻间就能要人性命,凶神恶煞到似阎罗的阿骨圩,仅仅一个呼吸的功夫,就抱着受伤的手臂疼的满地打滚。 那肥硕的身躯翻滚中,还在一抖一抖,嘴里呜呜咽咽,发出一连串野兽般的嘶吼。 一直仿若置身事外,遗世独立的南粤圣女,此刻掩盖在帷帽下的柳眉微微皱了皱,带着一丝不满的语气看向殿内,“这便是大楚皇帝的待客之道?” -- 第34页 清风吹散了清晨的薄雾,丝丝缕缕的墨竹香气由微风送入了南粤圣女的鼻腔,而她的话也随之消散在了清风里,并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小太监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右手挥了挥,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太监应声而上,合力抱着那摔在地上的巨斧,“哼哧哼哧”抬走了。 从始至终,没有任何一个人将视线聚集在阿骨圩身上,仿若他南粤三王子就是一个隐形人一般,任由他哀嚎叹息。 小太监这才又毕恭毕敬的行礼,右手伸出做邀请状,“圣女和三王子殿下,请进。” 那圣女回身看向身后的侍女,纤纤素手指向阿骨圩,“扶他起来,简直就是个废物!” 两名侍女应声而动,看起来瘦弱纤细的手腕,却硬生生将阿骨圩这个两百多斤的胖子从地上拽了起来。 小太监眼眸暗了暗,将这一切记在心里,再次邀请,“请进。” 那南粤圣女不动声色,唇角轻轻呡着,手指在衣袖下飞速的动作,一抹不及头发丝十分之一的黑色细线猛地从她手中飞出,向着小太监的眉心掠去。 然而,只微微勾起的笑容还来不及绽放,一道几乎肉眼无法看见的劲气猛地向她打来,南粤圣女急速后退两步躲过那劲气,方才飞出的黑色细线便已经彻底消散在了空气里。 她站稳脚步,内心暗暗震惊,虽说只是一只最普通的蛊虫,可能够隔着这么远用劲气击杀,拥有如此强大的内力,绝对不是一般人。 却很快,蹙起的柳眉又舒展开来,她回想到不久前自己被反噬吐血,不由得舔了舔唇,如此之人,只有拿来炼成药人傀儡才能弥补她所吐的鲜血。 恰在此时,一道清冷的,仿若雪山之巅积攒了万年的冰雪悄然融化后落下一般空灵悠远的声音从大殿之中传来,恍然绽放在南粤圣女耳边, “小邓子顽劣,招待不周还请圣女见谅,这种诡异奇妙之物,便是不好拿出来给他欣赏了。” 既然已被发现,她便也不好在继续动作,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南粤圣女微微颔首,“是我唐突了。” 一行人缓步踏入大殿,殿内布置的不算富丽堂皇,但却也是十分精巧,大殿空间很大,但里面却没有几个人,显的十分空旷。 南粤圣女缓步上前,她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南粤圣女月婵携三王子阿骨圩拜见大楚皇帝陛下。” 阿骨圩被侍女搀扶着弯了腰,手臂处的传来的阵阵痛意让他的表情有些狰狞,但却也让他不敢再造次。 “起——” 再次听到这如清泉般冷冽的声音,月婵下意识的抬头望去,那端坐着的年轻帝王一身蟒袍,身姿挺拔,眉眼疏冷一片,带着冰雪般的淡漠,漆黑如墨的眸子里一片清明,没有一丝一毫中了“嗜血”以后该有的症状。 在那没有任何情感的眸子中,月婵顿感浑身冰凉,好似她内心所有的想法都被看穿,整个人彻底无处遁形。 月婵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内心的慌乱,缓身说道,“不知道何时可以替陛下诊治?” 云励寒目光扫视一圈,月婵的面容笼罩在薄纱之下,看不清神色几何,淡漠的语气好似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病情,“不急。” 月婵探究的视线透过薄纱投放在云励寒身上,可无论她怎么观察,都无法从云励寒的眉眼中看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心下一动,月婵手指隐藏在袖口中,微微搓捻,正准备放一只实力更加强大的蛊虫去一探究竟的时候,那端坐着的年轻帝王却俶然的笑了。 “朕觉得,圣女还是不要随意动作的比较好,这万一伤着了,可比三王子要麻烦的多。” 突如其来的话让月婵脑袋一嗡,整个人好似被剥光了后由内而外的展示在云励寒面前。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都将无处遁形! 她下意识抬眸看去,恍然间撞进了一双若千年古潭般幽深沉静的眸子,冻的她心尖都开始打颤…… 那端坐着的年轻帝王,明明笑容浅浅,但周身弥漫着的杀意却几乎凝为了实质,仿若一条饿了万年的巨龙,随时都准备着将她吞吃入腹。 一种强烈的不详预感涌上了月婵的心头: ——倘若方才自己动手放了蛊虫,他真的会杀了她!!! 在这种浓烈到几乎快要让她窒息的恐怖氛围中,月婵内心疯狂叫喊,【系统!!!快给我加一个屏蔽Buff!】 第20章 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好的,屏蔽Buff已加,耗费五十积分, 剩余积分四百五,请宿主查收。】 月婵的心仿佛都在滴血,到了这个世界任务没有完成多少, 积分近乎花了一半! 在系统的帮助下,她终于能够在云励寒的威压下松懈下来, 紧绷的身体也有了些微的放松。 缓和了情绪, 月婵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语气也带上了一丝急促, “皇帝陛下说笑了, 月婵只是一介柔弱女子,相比旁人也就医术比较出众了, 不太明白皇帝陛下的意思。” 探究到了月婵的系统大致的作用, 云励寒眼神未变, 语气依旧淡淡,“既然如此, 那便也不为难圣女, 来人, 赐座。” 月婵缓身坐下,阿骨圩也被侍女搀扶着坐在了她旁边。 然而, 出人意料的是, 众人原本站立的地方,却突兀的出现了一滴色泽鲜艳的血渍。 -- 第35页 大殿的门大开着, 骄阳映射而来, 那一滴血液在金色的光芒下, 格外显眼。 云励寒慢悠悠的扫过那一滴血,视线最终停留在阿骨圩身上,好似方才发现他受伤了一般,语气中带着一丝讶异,“不好意思,才发现三王子似乎伤的有些重,还不赶快请太医!” “是。”小邓子躬身跪下,“奴马上就去请。” 说完,一个轱辘爬起来,三两步就走了出去。 云励寒恍然无觉,“实在是不好意思,暗二下手太重,伤着了三王子,可要让御医仔细瞧一瞧,可不能废了这抡斧的手。” 云励寒最是护短,小邓子和贺辽如今都算是自己的人,那便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随意的欺辱。 虽是说着抱歉的话,可那语气中却丝毫听不出来抱歉。 反而是那双眼眸漆黑如墨,幽深如潭,沉沉的视线汇集在阿骨圩身上,凌厉的眼神好似要把他整个人都洞穿。 威压逐渐化为实质,周身疯狂涌动的杀气快要将他整个人都掩埋。 阿骨圩全身的骨骼都在这种威压下嘎吱作响,满身的肥肉颤抖,那犀利的眼神看的他遍体生寒,整个人几乎虚脱,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神情处于崩溃的边缘。 而此刻的月婵也不好受,虽是没有直面,但那无形的压力还是几乎耗费了她一半的力气,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大楚的皇帝简直就像一个神经病! 几个呼吸前才给了她一个下马威,立马又来。 月婵本也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之前敢这么对她的人,全部都死在了她的手中。 况且系统的Buff即将耗尽,月婵手指死死的绞在一起,眼底的阴毒和狠戾几乎要压抑不住。 月婵心下一狠,本是不打算这么早拿出王蛊的,但这个大楚皇帝如此不识好歹,她非要让他尝尝她的厉害! 一只通体雪白,宛若白玉的虫子在她指尖爬行,好似瞬间便能破空而出…… 突兀的,一道清朗的声音从殿外传进来,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 “陛下,微臣晋翎求见。” 云励寒收起威压,慢条斯理的看向殿外,眼底带着一抹漫不经心的漠然,“进。” 两个主神的“正规”任务者都出现了呢,这可太有意思了。 和方才那个满身煞气几近化为实质的修罗,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月婵猛地打了个寒颤,微微抬起眼皮向上看了一眼,还是那个淡漠如水般的人,却偏偏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晋翎应声而入,身后还跟着提了药箱的太医。 云励寒缓身道,“先替三王子治伤罢。” 御医应了一声,开始处理阿骨圩的手臂。 自从见到晋翎,月婵的心神便放松了许多,虽说她和晋翎都是中级任务者,但自己只是一个才升上来的小弱鸡,第一次做B级任务,而晋翎却已经做B级任务许多年了。 晋翎缓身走上前去,月婵开始利用系统传音,【这个楚穆炎有大问题,实力深不可测,我刚才让系统开了Buff都差点抵不住他的威压。】 晋翎背对着云励寒的眼眸闪了闪,一抹带着的恣睢邪佞的阴鸷从眼底浮起,昨天晚上叶清歌被暗二送过来打了他一个猝不及防,几乎所有的计划全部都要推翻重新布置。 晋翎一晚上没睡,彻夜都在思考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可终究却没有发现什么纰漏。 事已至此,之前的计划便只能无疾而终。 眼看任务就要完成了,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意外,既然细水长流的办法已然失败,那还不如速战速决。 擒贼先擒王,晋翎决定背水一战,他和月婵两个任务者,拥有无限可能的系统商城,怎么会还干不过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古人! 他略一思索,一个近乎疯狂的计划脱口而出,【那便彻底激发“嗜血”的效用,我就不信他还能压制的住!】 月婵听了晋翎的话,激动的心也开始蠢蠢欲动,【好,我还需要准备一些东西,事不宜迟,今天晚上就动手。】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彻底激发“嗜血”以后,云励寒狼狈的样子了。 如此霁月清风,恍若谪仙般的人物,一旦遭受不住“嗜血”的诱惑,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怪物,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听从她的命令,苟延残喘间,生死尽数掌握在她的指掌之中。 光是想一想,月婵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就都开始舒展开来,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全身的肌肉都在叫嚣,恨不得立刻就动手。 如此一来,不仅能满足她病态畸形的心,也能一报方才花费了五十个积分的仇。 月婵肌肉紧绷,激动的身体都在颤抖。 晋翎不动声色的轻轻碰了她一下,语气中带着一丝凌厉,【你注意一点!】 月婵毫无顾忌,【这有什么的?咱们是用系统在沟通,你还怕他一个普通人不成?】 晋翎眼眸暗了暗,【总归注意一点没是有错的,好歹收敛一下你的表情。】 月婵随意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风影摇晃间,云励寒坐的端正,呼吸浅浅,面容沉静,仿佛一卷泼了墨的画卷,恍惚间不似人间客。 他的唇微微的翘着,眉眼也含着笑意,将晋翎和月婵暗中的谋划,尽数看在眼里。 与此同时,一道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云霄,惊飞了大殿外树上昏昏欲睡的鸟。 -- 第36页 阿骨圩冷汗泠泠,浑身的肥肉一抖一抖,于空中散着阵阵波纹,本就缩成一团的五官皱的更加紧凑,遥遥望去,恍若一大块晃动的肥油。 那深深扎进手腕的匕首被御医拔了出来,随着伤口飙出来的鲜血散了一地,也染红了阿骨圩的半边身体。 那深入骨髓的痛处让阿骨圩面目狰狞了一瞬,随即便两眼一闭彻底晕了过去。 月婵一巴掌拍向了御医的手背,虽然阿骨圩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废物,但却是南粤王最宠爱的一个儿子,手里握着不少兵权。 此次来大楚带的亲卫都只听从阿骨圩的安排,她想要完成任务,还是得依靠阿骨圩,此时他还不能出事。 月婵眼底涌出一抹怒气,色厉内荏的说道,“你怎么回事?他都疼晕过去了,你怎么当御医的?” 说着直接翻了一个白眼,“就这种水平,还要治你们皇帝陛下的病,怪不得治不好!” 话音刚落,那御医脸上也浮现了一抹难看的神色,作为一名御医,这种话对他来说,不亚于直接拿刀往他心脏上刺。 对于月婵毫不掩饰的恶意,御医没有选择忍让,反而是直接怼了回去,反正就算他在这里捅出了天大的篓子,也有他家的陛下替他担着。 “圣女说的是,这天下谁人不知,南粤圣女医术超绝,简直就是活菩萨转世,无论怎样的疑难杂症都能治的好,如此,便也不需要老夫在这里了,还是请圣女亲自替三王子治手吧。” 御医将月婵高高的架起,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反正陛下安排的事情他已经做完了,至于这个什么南粤三王子的手会不会废掉,与他何干。 月婵:“……” 她那名声是靠系统的丹药或者是蛊虫硬捧出来的啊喂! 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怎么可能凭空拿出来丹药来治病,或者拿出蛊虫让它吃点病灶啊,况且阿骨圩的伤是物理伤害,蛊虫也不吃…… 一时间,月婵陷入了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 御医却还眼巴巴的看向月婵,语调中带着浓浓的惋惜,“圣女这是怎么了?如果不继续治疗的话,三王子的手可就要废了,以后这巨斧肯定是抡不起来了。” 月婵眸子一闪,脑子飞速的转动,晋翎的到来为她增添了一丝底气,也让她恍然忘记了方才两股战战的自己。 月婵扭头看向云励寒,“皇帝陛下,月婵有一事相问。” 云励寒淡淡开口,“何事?” 月婵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我们三王子的手是在这皇宫内伤的,如今大楚的御医却治不好,皇帝陛下,月婵虽是一女子,却也是明白道理的,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大楚这是要与南粤开战吗?” 云励寒垂眸看了一眼月婵,随意的开口,“当然……不是,不过,朕没记错的话,方才似乎是圣女打断了御医的医治?” “这……” 月婵一时语塞,她看了一眼瘫成了一坨肉的阿骨圩,气不打一处来,为了不暴露自己,也为了让阿骨圩以后能继续为自己所用。 月婵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是月婵太过于担心三王子殿下,方才言语上有些过激,还请御医原谅月婵。” 御医无所谓的摆摆手,“圣女殿下怎么会有错,是在下学艺不精,让圣女见笑了,还是有劳圣女替三王子殿下诊治。” 月婵:“……” 想杀了这个御医! 蛊虫已经在指尖蠢蠢欲动,晋翎的声音通过系统传了过来,【冷静!不要轻举妄动,完成不了任务我们两个都得完蛋!】 月婵渐渐冷静下来,柳眉舒展开来,她抬手附上阿骨圩的手腕处,那里一片血肉模糊。 也不知道御医是怎么操作的,只不过是一个匕首刺过的伤口,皮肉却有些翻滚,好似被满是倒刺的鞭子剌过,虽然不知道撒了一些什么药粉,血已经止住了,但那泛着红色的血肉中,还淡淡流露出白色的肥油。 看到这样恶心的一幕,月婵差点直接呕了出来,当真是用了极大的毅力才保持着神智,没有当场犯恶心。 稍微探究了一番,月婵睁着眼睛说瞎话,“手筋还没有断,有的治,先把三王子抬到偏殿去,等我替陛下诊治结束以后,再替三王子诊治。” 对着御医说完,月婵抬起了头看向云励寒,“不知皇帝陛下意下如何?” 云励寒望着昏迷不醒的阿骨圩,神情冷淡,毫不在意的说道,“三王子既是南粤人,自然是圣女说了算。” 撒出去的鱼儿已经咬钩,只等到了时间将鱼竿拽上来即可,至于过程中这鱼儿挣扎的剧烈与否,或是逃窜的方向如何,那便都是无所谓的了。 听到云励寒肯定的回答,月婵微微屈起膝盖,“有劳陛下派个人带路了。” 云励寒点点头,轻声唤道,“小邓子。” “是。” 在小邓子的牵引下,两名侍女架着昏迷不醒的阿骨圩离开了大殿。 “既然已经有圣女替三王子诊治,那下官便告辞了。” 在同一时间,御医缓声提出离开。 云励寒也随之应允。 本就空旷的大殿中,此时只剩下三个人,轻轻浅浅的呼吸声此起彼伏,衬的大殿更加的空旷。 明明殿外正艳阳高照,但不知为何,偏偏大殿之中独有一番阴冷的气息。 -- 第37页 晋翎的声音再次通过系统传了过来,【你还不动手,等什么呢?】 月婵轻轻蹙了蹙眉,【你急什么?我又没说我不动手。】 虽说他们一同做任务,晋翎的能力也比她强,但两个人都是中级任务者,没有什么上下级的关系,可不耐听晋翎的驱使。 晋翎心中微微涌上了一丝怒气,可为了任务,他还是忍了下来,【是我着急了,不好意思,你按照你的节奏来。】 月婵哼了一声,没有给晋翎以回应。 她思索了一瞬,上前几步,盈盈一拜,趁此无旁人之际,她那双纤长的素手握上了帷帽的边缘,悠扬婉转的声音再次响起,“还请皇帝陛下允许月婵摘取帷帽。” “哦?”云励寒上身微微前倾,做出一番好奇的样子,就连那语调中都透露出一丝异样的兴趣。 帷帽下月婵的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了一丝,眼尾带上了笑意,本就灿若星辰的眸子更加清亮。 月婵的内心忍不住暗暗得意,她就知道,她如今所寄身的这具身体长的绝美,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其他的任何一个世界,就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抵挡住她的诱惑。 她的能力或许比不上晋翎,但是既然能成长为一个中级的任务者,她也有自己的一技之长。 眼看着云励寒露出痴迷的模样,月婵更加的有信心,她在心中对系统说道,【开启中级魅惑光环。】 然而,倘若月婵不是对自己的魅力那么的自信,而是认真观察的话,她便会发现,云励寒的那份痴迷仅仅只是停留于表面,从未抵达眼底。 系统机械的声音响起,【中级魅惑光环仅剩最后一次使用权,请宿主再次确认是否使用?】 月婵水眸眨了眨,异常肯定的回答,【当然。】 【好的,收到,中级魅惑光环已开启,请宿主注意查收。】 白皙纤长的手指宛若一块上好的羊脂玉,指尖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粉,那手指轻轻撩动帷帽,逐渐露出一张宛若天人的脸。 当真是“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① 媚骨天成,柳腰款款。 那丝丝缕缕的香气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吸入鼻腔后仿若飞入云端,浑身的骨头都酥麻了起来。 月婵美眸流转间,步履款款上前几步,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立在了云励寒面前,“皇帝陛下,您看我美吗?” 云励寒双眼微微眯起,脖子缓缓向前倾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更仅距离查看月婵的容貌。 月婵高昂着脖颈,肆意的散发着自己的魅力,云励寒双眼迷离的样子让她的内心忍不住开始骄傲。 她就知道,无论是哪个世界,没有一个男人能躲开她的魅惑! 云励寒鼻子轻轻嗅了嗅,随即身子又往前倾了倾,好似不满意足这淡淡的香味。 他仰着头,轻闭上眼,清冷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荼靡,“好看……也……很香。” 月婵满意极了,一双柳眉弯的更加好看,她眼眸眨了眨,吐气如兰,“陛下……月婵的医术还是很值得放心的,只要能让月婵替陛下诊治一番,很快就能解了陛下身体里的毒素,陛下愿意相信月婵,让月婵试一试吗?” 云励寒不假思索的点头,“当然……” 月婵扭头冲晋翎眨了眨眼睛,随后继续柔声说道,“那便劳烦陛下把手腕伸出来。” 云励寒宛若一个机器人一般,对月婵的指令全盘接受。 那白皙修长的手从玄色的的蟒袍中缓缓伸出来,手腕坦白在月婵面前,那腕处的脉搏还在微微颤抖。 仿若她稍微动一点心神,就可以控制住云励寒的命脉。 月婵按耐住激动到几乎要从胸腔中跳出来的心脏,手指轻轻按压在云励寒的脉搏之上,心中对系统说道,【扫描。】 片刻后,那机械的声音将云励寒体内的情况娓娓道来,【脾脏破裂,肝火上涌,经脉气血受阻,毒素分布全身,虽有内力压制,但也到了强弩之末,只需一点外力,就可打破平衡。】 原本冷冰冰的机械音,在此刻对月婵来说却如同仙乐,心情都更加的顺畅起来。 本就灿烂的面容上,一双满含笑意的眼更加明媚,娇软的声音也更加缠绵,“陛下,月婵已经替您把了脉了,虽说这毒是有点厉害,也在一定程度上损伤了肺腑,但是请陛下放心,月婵一定会治好陛下的,陛下相信月婵好吗?” 缥缈的声音让人沉溺其中,如痴如醉。 云励寒好似完全被月婵引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似乎有些呆呆傻傻,下意识的就点头答应,“朕信你。” 月婵莞尔一笑,她柳眉微微弯着,满脸的慈祥,声音清清淡淡,宛若一位救苦救难的菩萨,浑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陛下放轻松,可能会有一点点痛,但是没有关系,忍耐一下很快就会过去了,等明天早晨起来,困扰陛下的毒素就能彻底的清除了。” 云励寒恍若一个提线木偶,不假思索就满口答应,“好。” 于此同时,一只十分之一小拇指指甲盖般大小的虫子蠕动着爬上了云励寒的手腕。 那虫子通体雪白,宛若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两个长长的触角于空中轻轻摇摆,背部还若隐若现分布着几缕鲜红的细丝。 -- 第38页 虫子的触角缓缓移动到云励寒手腕中最粗的一根血管上,透过那白皙的皮肤,似乎还能看到下面快速流通的血液。 原本随风摇摆的两个触角急速的缩了起来,深深的插入血管中,只不过半个呼吸间,那虫子便蹴的一下钻进了血管里。 一滴鲜红中带着淡淡紫色的血液从伤口中流露出来,缓缓滴在地上。 云励寒仿佛失去了知觉,根本没有感觉到疼一般,依旧呆愣愣的看向月婵,“好了吗?” “当然!”月婵自信一笑,那看向云励寒的眼眸几近疯狂,仿佛在看一幅她最得的杰作。 任务完成,月婵给晋翎传音,【王蛊已经下进狗皇帝的身体里了,只等配好引香,就可以彻底激发“嗜血”,让他完全变成一个人形兵器,现在当务之急是把阿骨圩弄醒,我们还需要他,你找个借口我们先离开,只等王蛊破坏了狗皇帝体内的平衡,我们就可以行动了。】 晋翎回道,【好。】 他上前一步,微微拱了拱手,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小邓子恰到好处的一步踏了进来。 小邓子半跪在云励寒脚边,“陛下,已经将三王子安排好了。” 此番话,正好给月婵提了醒,她盈盈一笑,恍若在哄一个小孩,“陛下,您这边月婵已经处理好了,三王子的伤还需要月婵去看一看,月婵这边先行告退了。” 云励寒微微扬起头,看向月婵的视线中满是痴迷,“那你……快点回来。” 月婵心里越发的得意,“当然,陛下好好休息,等再见到月婵,陛下就再也不会感觉到痛苦了。” 毕竟……被炼制成了傀儡以后,是不会有感官的,当然也就感觉不到痛苦了。 云励寒眨了眨眼,似乎还有些不舍,但又不得不听月婵的话,清冷的嗓音中带上了一抹委屈,“好。” 月婵率先转身离开,路过晋翎身边时,那压抑不住的喜悦涌进了晋翎的耳朵,【还得是靠我,任务完成以后,可要好好考虑一下怎么感谢我。】 晋翎下意识的跟上了月婵,虽是这次月婵出了大力,但他却还是带着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嗯,以后任务你可以继续跟着我。】 被佛了面子,月婵有些生气,但此刻不易打草惊蛇,她选择了隐忍,却也是头也不回的快步走开了。 晋翎摇摇头,这个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麻烦。 晋翎紧跟在月婵身后走了两步,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此次事件顺利的有些离谱,他心脏猝然一跳,回过头看向云励寒,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 顿时一股冷意席卷了晋翎全身,他仿佛觉得他们方才所做的一切就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只是拼命的蹦哒,却不曾给对方造成任何伤害。 【系统!这个楚穆炎怎么回事?】 他下意识的询问系统,却得到了一个否定的答复,【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请宿主不要怀疑系统出品的光环!】 晋翎眨了眨眼,再次看向坐在那里的云励寒,却发现他依旧双眼迷离,目光呆滞,仿佛是一个傻子一般。 似乎方才他所看到的那一双似笑非笑的眼是他的错觉。 晋翎又揉了揉眼睛,努力的睁大了双眼,看到的还是一个傻子一般的皇帝坐在那里。 “看来真的是我眼花了。” 晋翎喃喃一声,随即转身离开。 —— 大殿的门大敞着,暮夏的阳光没有那么刺眼,凉风卷起花香,伴随着细碎的暖阳,从大门谢谢的射进来。 最后会聚在一抹玄色的身影上。 似乎是直视阳光让他的眼睛有了些许的不舒服,鸦羽般的睫毛轻微颤了颤。 再次睁开,露出一双深邃如千年幽潭般的眼眸。 那眼神清澈明亮似庭下如积水般空明,何曾还有方才一丝一毫的迷茫。 小邓子往前挪了几步,视线聚集在云励寒手腕处,那里一抹血色在白皙的手臂上格外显眼,他声音中隐隐有些担心,“陛下……您这是?” 云励寒垂眸慢条斯理的向下暼去,好似才发现这抹血迹,毫不在意的说道,“没事。” 话音刚落,小邓子的内心微微皱了皱,他张张口,正准备劝说一下云励寒要爱惜身体,却被云励寒突如其来的动作惊的呆愣在了原地。 他长大了嘴巴,心脏都几乎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双眼死死的瞪着云励寒,嘴唇颤抖半天,那带着恐慌的声音才终于传了出来,“陛下——。” 只见云励寒左手缓缓从衣袖中伸出,食指与拇指轻轻附上了那抹血色,随即狠狠的按压了上去。 小邓子一声惊呼,云励寒动作却毫不迟疑。 他眼眸一冷,一股带着冽冽声响的劲气顷刻间从那细小的伤口处钻了进去。 随即顺着血管横冲直撞,本来细小的伤口在这道劲气的作用下,瞬间变大,皮肉翻滚间,鲜血很快便在地上汇集了一小摊。 嘀嗒! 嘀嗒! 那血液滴落的声音重重的敲在小邓子的心上,吓的他呼吸都快要停滞。 然而,云励寒却仿佛一个没事人一般,眉目依旧疏离,不带一丝情感。 在小邓子几乎要在这种诡异的静默中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云励寒却突兀的笑了。 他唇角扬起一个轻微的弧度,眉眼也染上了笑意,薄薄的唇缓缓张开,语调中含着一抹玩味。 -- 第39页 “哎呀,找到了。” 话音刚落,一道凄厉的鸣叫猛地响起,那声音呕哑嘲哳,难听至极,一开始音调还很高,却逐渐的,越叫越无力,直到最后变成了绝望的哀鸣。 骨节分明的两根手指中间,一只白胖的虫子正在疯狂的扭动着它的身躯,那宛若羊脂玉般的外表上,遍布丝丝缕缕的鲜红。 云励寒举着那虫子放在眼前,目光中满是残忍,“你再敢叫一声,朕立刻杀了你。” 小虫两条长长的触须缓缓晃了晃,剧烈挣扎的身体立刻安静了下来,触须下方两个黑色的小圆点忽闪忽闪,似乎还带着一丝委屈。 它堂堂一只王蛊!王蛊! 怎么就栽在了这么一个大魔王的手里。 它不要面子的嘛! 虽然,很想就此钻进云励寒的心脏,在那上面狠狠的来上几口。 但是……它不敢…… 王蛊两条触须轻微的动了动,感受到周围几乎要化成实质的煞气,委屈的差点“汪”的一声哭出来。 云励寒微微捏了捏它,唇边挂着一抹笑,但说出来的话差点让王蛊心脏骤停。 “你说……朕是将你砍成两半好呢,还是直接剁碎了喂狗呢?” “啊——”云励寒突然叹了一声,“朕想起来了,之前似乎有一只和你长的差不多,但是是黑色的虫子,就是被朕斩成两半了。” 他缓缓拖长了尾音,“所以——还是剁碎了喂狗好了。” !!! 你是魔鬼吗??? 王蛊吓的瑟瑟发抖,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它的速度奇快无比,随便寄居到一个人的身体里都可以活下来。 但偏偏,他没有一丝敢逃离云励寒的勇气。 “啾啾啾!”王蛊努力直起身子,长长的触须在空中一晃一晃,奋力的向云励寒解释着什么。 云励寒眼睛眨了眨,声音有所缓和,“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投诚?” “啾啾啾!” 王蛊的两条触须飞快的抖动,似乎在赞同云励寒所说的话。 “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云励寒微微点头。 王蛊稍微放下了心,它用触须缓缓碰了碰云励寒的手指,传递出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似乎在诉说着它的无害。 然而,王蛊还是落回肚子里的心还没有落在实处,方才还言笑晏晏的人却突然变了脸色,“可是,朕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背叛!” “锵——” 一道干脆利落的声响过后,一柄小巧精致的匕首深深的扎进了云励寒面前的案几,一小滴淡紫色的液体缓缓从匕首下方流出。 那方才还“啾啾啾”叫着的王蛊此时缩成一团,嘴巴紧紧的闭了起来,噤若寒蝉。 两条长长的触须随着从门口吹进来的微风飘飘荡荡,最终缓缓落在地上。 年轻的帝王站起身子,挺拔的身姿宛若仙人,他居高临下的看向王蛊,语气中是无法掩饰的淡漠, “收起你的小心思,否则,下次斩的就不仅仅是你的触须了。” —— 月光撤下,风也静了,墨色的云遮住了星子,一切都陷入朦胧。 寂静的夜里,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缓缓响起。 靠的近了,便会发现那是一群穿着黑衣的蒙面人。 为首的那人身材有些壮硕,宽大的方巾似乎有些遮不住他脸上的肉,一双眼睛被挤成了一条缝,正是南粤的三王子阿骨圩。 他喘着粗气,慢吞吞的开口,“南粤的各位勇士们,今天晚上就要靠你们了,事成以后,这大楚的美酒美女,都随意让你们挑!” 其余人虽是没有回答,但那露在外面的一双双眸子中却都闪着异样兴奋的光。 阿骨圩满意的点点头,随即挥了挥手,“跟我上!” 一声令下,黑衣人们手脚迅速,动作敏捷的跃上了墙头。 手中一把白色的药粉撒过,那巡逻的护卫们便如同死鱼一般昏倒在了地上。 阿骨圩眸子中暗暗闪过得意。 这大楚皇宫中的护卫,竟也是如此不堪一击。 活捉大楚皇帝,霸占大楚女人,坐拥无数财富,美好的梦想正在向他靠近。 众人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勤政殿,随后四散开来,将勤政殿团团围住。 阿骨圩凑到月婵身边,色咪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略微有些讨好的说道,“怎么样,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可都完成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可千万不能忘了。” 月婵心里一阵恶心,如果不是南粤王不信任自己,非要把兵马交给阿骨圩这个废物,她又怎么会受此侮辱! 等今日事了,晋翎登上了大楚的皇位,她一定要把阿骨圩这个恶心的男人千刀万剐,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月婵不动声色的远离了一些,强忍着恶心,“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绝对不会食言。” 阿骨圩这才满意,他走上前趁机在月婵腰上摸了一把,惊的月婵差点惊叫出来,“你干什么?” 阿骨圩流着肥油的脸庞浮现了一抹笑容,“提前预支一下。” 月婵垂在两侧的双手微微发抖。 “任务要紧!任务要紧!任务要紧!” 她在心里默念了三遍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去院子门口守着。” 阿骨圩又微微一笑,这才转身离开。 -- 第40页 “妈的!气死老娘了!”直到看不见阿骨圩的身影,月婵才狠狠的跺了跺脚。 晋翎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再忍忍,事成以后,你想怎么处置都行。” 月婵点了点头,随即拿出来一个小巧玲珑的香炉,用火折子点燃后,将香炉从窗户中塞进了云励寒的寝殿。 那丝丝缕缕的烟云便袅袅飘起,逐渐在寝殿中散开。 月婵透过窗户看了一眼里面躺在床上睡的正香的青年,唇角微微勾起,“睡吧,睡吧,这也是你在这个世上睡的最后一个好觉了。” 语罢,她双手举起一支短笛放在唇边,双眼缓缓闭上,从丹田中调动出内力,那极其微弱的语调缓缓从短笛中传出,随后似涟漪一般扩散开来。 随着乐曲的声音传出,不少原本正享受着睡眠的宫人们却突然一个个从床上起来,从四面八方涌向了勤政殿。 一曲终了,月婵有些力竭,她身体软了一瞬,晋翎急忙上前扶住了她,“你还好吗?” 月婵摇摇头,“没事。” 眼看聚拢来的宫人越来越多,月婵吞下一颗系统出品的药丸,手指飞速在胸前结印,眼眸中逐渐开始染上疯狂。 感受到王蛊给自己传来的细微回应,月婵抬手擦了一把额间的薄汗,她扭头看向晋翎,眼眸晶亮亮的,“成了!” 晋翎心中也是一喜,他伸手拉过月婵的胳膊,足尖轻点,转身就跃到了屋顶上。 已经派人去各个身居高位的大臣府邸报信,只等他们前来勤政殿亲眼见证。 一旦皇帝“嗜血”彻底爆发,他便会不顾一切的要杀人,如今这院子里被月婵控制着过来了数百的宫人,他们每一个都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在本就武力值高强,再加上拥有“嗜血”加持的皇帝面前,没有一丝反抗的能力。 等那些大臣赶到,便会看到血流成河,饿殍千里的一幕。 如此残暴,视人命如草芥的一个人,又有什么资格当皇帝。 而皇宫中的护卫们也都已经被月婵的药给迷晕,大臣们进宫也不能带护卫, 但他这边却有阿骨圩手里的三千兵马。 到时候,这皇位还不是信手拈来。 想到这里,晋翎恨不得即刻仰天大笑,只要完成这个任务,他就能攒够积分升级为A级任务者,光明的未来,就在他的眼前! 然而,让晋翎意想不到的是,他们等了许久,等到月婵快要控制不住宫人们的时候,皇帝还没有“发疯。” 晋翎凌厉的眼神看向月婵,“怎么回事?” 月婵也是一脸懵,“我不知道啊,明明一切都顺利的。” 她试探着感受了一下王蛊,再次确定,“没有问题啊,王蛊反馈也是好的。” “奇了怪了!”晋翎呢喃一声,“不行,大臣们快要到了,必须赶在他们来之前让皇帝杀人。” 月婵沉吟片刻,“要不我们下去看看?” 晋翎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答应,“好。” 两人一跃而下,缓缓推开了云励寒寝殿的门,屋内一片漆黑,窗口的引香还在飘散着缕缕烟雾。 “不应该啊。”月婵没有察觉到一丝不妥。 但她莫名的却又有点紧张,便下意识的抓住了晋翎的胳膊。 晋翎也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月婵小声呢喃,“没事,就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晋翎眸子闪了闪,放眼四周望去,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他视线扫向安静的躺在床上的云励寒,“问题只能出在皇帝身上,过去看看。” 月婵抓着晋翎胳膊的手更加的用力,“好。” 两个人蹑手蹑脚的走上前去,在距离床铺一寸的距离处站定。 晋翎微微蹙起眉头,他缓缓弯下腰,伸出一只手试探着放在了云励寒鼻子下方,温热的气体喷洒在他的手指上。 晋翎刚准备对月婵说没有问题要不在等一等的时候,躺在床上的青年却猛的一下睁开了眼。 他唇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冷眸一眨不眨的看向晋翎,淡漠的声音却宛若修罗一般让晋翎胆战心惊, “晚上好啊,晋王殿下。” 第21章 漠然的眉眼, 淡然的语气,就连那缓缓坐起的身子都始终透露出一种慢条斯理。 恍若天人之姿的年轻帝王视线轻轻的聚集在晋翎身上,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幽深的瞳孔似乎要将晋翎整个人都给看穿。 在这没有丝毫情绪的淡然目光下,晋翎下意识心头一凛,顿感自己内心所有的一切谋划都被看穿, 只觉得自己陷入进了泥淖的沼泽,就算倾尽全力挣扎, 却只会越陷越深, 仿佛只能就此束手就擒, 借此来苟延残喘, 争取多活几刻钟。 晋翎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声音都在颤抖,“你……你……你……” 云励寒从床上下来, 只着了一件纯白的里衣, 褪去那象征着皇权的玄色蟒袍, 一身纯白更衬的他神色淡然。 云励寒一步步向前逼近,晋翎一边躲闪一边向后退, 云励寒身上惊人的气势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哐——” 后背撞上了墙壁, 夜里的冷意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进晋翎的身体, 逐渐钻进他的骨头,恍若整个人都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惶惶不可终日。 眼看云励寒越靠越近, 晋翎忍不住大吼一声, “还愣着干什么?催动王蛊啊!” -- 第41页 他简直要被月婵这个女人给气死,都到了这个时候了, 不赶快动手还在一旁傻愣愣的站着。 晋翎心里暗暗谋算, 等回去以后, 再也不和这个蠢女人一起做任务了。 “啊?哦!”月婵这才反应过来,双手快速的在胸前结印,手指飞速的动作,几乎都形成了残影。 然而,云励寒却依旧笔挺的立着,就连中了“嗜血”后那标志性的红色眼眸都依旧是幽深漆黑。 晋翎双腿有些发软,他的武力值根本不高,在皇帝这个真正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战神面前,连人家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系统商城虽说可以用,但他要攒积分升级,现在根本不敢乱花积分。 晋翎恨恨看了云励寒一眼,飞速闪身躲过,蹿到了寝殿内距离云励寒最远的地方。 他眼底涌上来一丝不满,声音中也带上了一丝急促,冲月婵吼道,“你干什么呢?怎么还没好?” 月婵此刻也不好受,明明从王蛊那里传来的信息是一切都顺利,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她怎样的催促,“嗜血”始终得不到激发。 “我也不知道啊,王蛊不起作用了。” 晋翎暗骂一声,“废物!” 月婵的脸色逐渐开始发白,一滴一滴的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内心焦急不已,“你动啊!你倒是动啊!” 然而,此刻的王蛊确实是在动的,只不过可能和月婵想象的不太一样,被装进了瓷瓶的王蛊就缩在云励寒的衣袖里,肥嘟嘟的身子因为痛楚不停的来回滚动,只长出来一半的两条触须无力的耷拉着。 王蛊是以吃月婵的鲜血而培养出来的,月婵的命令对它有天生的压制性,如今为了抵御月婵的命令,王蛊自身也虚弱无比。 就这短短的时间内,王蛊内心已经涌起了千万种杀掉云励寒的方法,然而,它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毕竟…… 它的主人月婵不会随意的杀了它,它若死了,月婵也必定会身受重伤。 但是云励寒不一样,他随时可以弄死它,还不会承担任何后果! 它也怕死…… 见王蛊迟迟没有反应,月婵也有些着急,她调动起体内全部的劲气,咬破食指,将一滴带着些微紫色的血液滴在手心。 手指沾着血液于手心处划过,月婵本就泛白的脸色更加的苍白,嘴唇颤抖着几乎没有了血色。 但效果也是好的惊人,千丝万缕的暗红色细线从手心处飞速向外散去,将云励寒团团围在其中。 做完这一切,月婵终于力竭,双腿一软直接摊在了地上。 晋翎走过来扶起她,“你怎么样?” 月婵声音有些虚弱,“累。” 晋翎眼眸眨了眨,虽然十分肉疼,但他还是拿出了一个小瓷瓶,闭上眼睛递给了月婵,“最后一颗了,给你。” 毕竟有月婵在,能给他省不少的力气。 月婵心里一暖,以前她一直做的是C级的任务,只需要在系统那里兑换好魅惑光环,那些男人们就会趋之若鹜,挣着抢着替自己完成任务。 这一次的B级任务,如果没有晋翎的帮助,她一定坚持不下来的,说不定在南粤的时候,就已经死在了几方的争斗中。 而这一百积分的药丸,她几乎都买不起,晋翎却是直接送了她两颗。 月婵打开瓷瓶吃了下去,稍微调息了一下,惨白的脸色就变回了红润,耗尽的劲气也全部都再次充满了丹田,当真不愧它卖一百积分。 月婵冲晋翎微微一笑,眼眸中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意,“谢谢你~” 而月婵的那点小心思又怎么会瞒的过晋翎这个老油条,他心中冷笑一声,只觉得月婵又是一个和叶清歌一样的蠢女人,但面上却没有丝毫表现。 俊冷的眉眼弯弯,声音中带着一抹暧昧的磁性,“和我还需要客气?” 月婵低头莞尔一笑,正准备回话,那笼罩住云励寒的万千丝线却在一瞬间炸开。 似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一般,那细线爆炸后化为了大片大片朦胧的血雾,顷刻间将整个寝殿都笼罩住。 随即血雾化作滴滴血水掉落在地,于地面汇聚成一片汪洋。 腥臭,刺鼻,的味道弥漫开来,整个寝殿宛若修罗地狱一般。 蛊术被破,月婵整个人像一只漏了气的皮球一般迅速的萎靡了下去。 她“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整张脸煞白,宛若一张刚刚造出来的白纸。 巨大的无力感和空虚感让她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好似被拆去了骨头一般瘫软下来。 她趴在地上大吐特吐,吐出来的除了带着紫色的污血,竟然还有一块一块细碎的脏器。 好看的柳眉几乎拧成了麻花,一道道黑色的诡异的纹路顺着脖子缓缓爬上了她的脸颊,而巨大的痛苦让她的面容逐渐的扭曲。 她清透的眉眼染上了迷离,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模糊,月婵感觉浑身都冷,冻的她骨头都在打颤。 晋翎猝不及防被淋了满身满脸的血水,刺鼻的血腥味直往他鼻子里钻。 然而,就在这样一副混乱不堪,脏污凌乱的屋子里,年轻的帝王一身白色里衣纤尘不染,宛若清风拂过明月,犹如天边一抹清雪。 云励寒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骨节分明的手指之间,抓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瓷瓶。 -- 第42页 在晋翎和月婵两双眼睛的注视下,他将瓷瓶中的东西倒出来,那是一只通体雪白,却软塌塌耷拉着的小虫子。 云励寒两根手指捏着小虫子,轻轻的笑了起来,“你们所依赖的,便是它吗?” !!! 脑袋都快要不清醒的月婵猛地瞪大了双眼,瞳孔骤然间放大,死死的瞪着云励寒手中的王蛊,满眼的不可置信,“你……你……” 巨大的惊恐竟是让月婵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了。 云励寒恍然被吓到了一般,手指微微用力,那原本气息奄奄的王蛊却突然猛烈的挣扎起来,嘴里发出痛苦的哀鸣。 “哎呀——”云励寒轻轻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没控制住,好像太大力了一些。” 在王蛊凄厉的惨叫响起的同时,月婵再次猛地呕出一大口血。 本就羸弱的身子更加摇摇欲坠,整个人眼前一片模糊,神智都快要不清晰。 于此同时,刺耳的机械音不断的在月婵的脑海中响起,【警报!警报!宿主身体机能跌至十以下,请尽快采取措施,一旦死亡则任务失败!】 月婵此刻的身体状态极差,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她几乎是孤注一掷,【兑换一颗上等的归元丹!】 【好的,归元丹已兑换,耗费三百积分,剩余积分一百五,请宿主查收!】 月婵的心几乎都在滴血,辛辛苦苦几个世界积攒的积分,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她颤抖着手打开瓷瓶,正准备将丹药吃下去的时候,不远处的白色身影却突然宛若鬼魅一般,以一种常人无法匹敌的速度一手夺走了她的丹药。 精致的瓷瓶在云励寒的手里显的更加小巧,他拿着瓷瓶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却闻到了一股异常熟悉的味道。 他若有所思的看向月婵,“原来如此。” 原本还好奇他们为什么受伤以后能够恢复的那么快,却原来只不过是修真界最普通的用来恢复气血的归元丹罢了,虽然丹药品相还不错,却也当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不过,在这个普通的古代位面,归元丹也确实算的上是疗伤圣药了。 但云励寒还是有些好奇,自己来到这个位面,可是一身的修为都没有了,若不是原主还全是武力高强,恐怕他做事还是要破费一番功夫。 而这个所谓的“正规”系统,竟然能够将修真界的东西带到这个位面来,的确也是有几分本事。 或许…… 云励寒眼眸闪了闪,可以试着拆一个系统研究研究…… 月婵痴痴傻傻的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手,半天才反应过来。 “啊——” 一声急促的尖叫打破了夜的寂静。 月婵似疯了一般冲向了云励寒,十根手指在空中飞速结印,化作阵阵残影,几乎快的看不清她的动作。 无数黑色的虫子蠕动着从她身上涌出来,密密麻麻的向着云励寒的方向飞去。 而她本人更是面容扭曲,神色几近癫狂。 然而,云励寒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是轻轻的捏了捏手里胖乎乎的王蛊,那浪潮一般的黑色虫子便似老鼠遇到猫一般偃旗息鼓,尽数都撤了回去,躲的远远的,动都不敢动。 带着满腔怒意,几乎是爆发身体本能冲过来的月婵,却连云励寒的身体都没有砰到,就被突然蹿出来的暗二一脚给踹飞了出去。 月婵的身体重重的撞在门框上,又反弹回地上,随即两眼一闭彻底不省人事。 眼看月婵已经废了,晋翎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过几圈,在暗二上前查看月婵情况的时候。 他突然暴起,一把白色的药粉洒出,随即身体飞速掠过,打开窗户一个闪身就跳了出去。 “咳!咳!” 暗二咳嗽一声,抬手挥了挥溢散在空中的药粉,转身看向云励寒,“陛下,就是普通的迷烟,没有毒。” “嗯。” 云励寒应了一声,淡然的眼神看向晋翎跳出去的窗口方向,眉眼突然弯了起来,“啧!希望晋王能够喜欢朕的这个礼物。” 云励寒话音刚落,一声尖锐的惨叫几乎响彻云霄。 云励寒缓缓抬步,对暗二道,“走吧,去看看,听声音,这个礼物想必晋王是喜欢的。” “是。”暗二跟在云励寒身后,肩膀一抖一抖,憋笑憋的他嘴角都有些抽搐。 主子是如何做到一本正经说出来这种话的。 在云励寒踏出殿门的一瞬间,整个院子瞬间被烛火点亮,在火光的映衬下,原本陷入黑暗的院子如今是一览无余。 “陛下——” 看到云励寒出来,侯在殿外的官员和宫人们都恭恭敬敬的行礼。 “嗯。”云励寒轻轻应了一声,缓缓向窗边走去。 那里十来个手持利刃的护卫们正将晋翎团团围住,晋翎手持一把长剑,犀利的眼神虎视眈眈的盯着周围,看起来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然而如果仔细瞧去,就会发现晋翎握着剑柄的手在微微颤抖,右边的肩胛骨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冒着滋滋血迹。 看到云励寒过来,晋翎通红的眼眸更加犀利,他抬起眼,直直的看向云励寒,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是故意的。” 原本的惶惶不安得到了印证,皇帝真的什么都知道,他将计就计,冷眼瞧着自己和月婵谋划,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蠢钝如猪还不自知,还在一旁沾沾自喜。 -- 第43页 晋翎突然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笑话,自以为自己做了那捕蝉的螳螂,却没有发现,身后竟然还隐藏了一只黄雀! 谋划了一切,终究却自己成了那瓮中之鳖。 云励寒似乎有些痛心疾首,他用一种带着谴责的语气看向晋翎,“看来晋王似乎是不太喜欢朕这个礼物呢。” 晋翎:“……” 他想骂人! 他感觉自己都快对礼物这个词PTSD了,每次听到这两个字,就准没有好事。 果然,晋翎内心的想法刚刚涌上来,云励寒淡漠的语调便再次响起,“既然如此,那便送晋王一个更大的礼物罢。” 话音刚落,数不清的箭矢便伴随着阵阵破空声向着晋翎急射而来。 那闪着阵阵寒光的箭矢,黑压压一片,带着势不可挡的锐气。 然而,却没有人听到利刃刺进皮肤的声音。 等众人眼前再次恢复了明亮,却发现,那箭矢根本就没有对晋翎造成任何伤害。 一块破破烂烂,看不清是什么材质的布,竟然将这些箭矢全部挡了下来。 晋翎一双鹰眼瞪的通红,血丝爬上了眼球,神情激动,心脏突突的跳着,似一头发了疯的兽。 而刚才救了他命的布,却被他扔在了一边。 云励寒眼神暗了暗,又是系统商城出品么……不过,好像只是一次性的物品。 为了验证内心的猜想,云励寒后退一步,手腕轻轻挥了挥。 又一层黑云压低了气压,铺天盖地的向着晋翎急速掠去。 晋翎:……” 就尼玛离谱!简直就是不讲武德! 晋翎看着向自己射过来的密密麻麻的箭矢,只觉得头皮发麻,整个人都快陷入了极度的恐慌。 他敢确定,如果继续在这里纠缠,他一定会死在这里的。 晋翎猛地回头,双眼死死的盯着云励寒,眼神中的恶意浓烈的几乎要溢出来。 就是这个人害他到如此地步,他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但如今的自己,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 晋翎将云励寒的脸牢牢的记在心里,心中疯狂的呼喊系统,【兑换飞行卷轴!快!!!】 【好的,飞行卷轴已兑换,扣除八百积分,剩余积分四千一,请宿主注意查收!】 “叮!叮!叮!” 一阵铁器碰撞地板的清脆声响过后,只剩下胡乱的扎进地面的箭矢,而原本那个狼狈的处于攻击中心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云励寒淡漠的眸子闪过一抹亮光,没想到啊,原来逼一逼晋翎,竟然还能收获意外的惊喜。 这让云励寒本就不错的心情,更添了一丝兴奋。 这个所谓的“正规”系统和任务者,好似比他以为的要有意思的多。 众人被震在当场,久久的不能有所反应。 ——为什么一个大活人,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了。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宋瑞儒站了出来,他不解的目光看向云励寒,“陛下……这是……” 傍晚的时候,暗二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府邸,传来了云励寒的口谕,让近乎一半的大臣在夜班子时进宫赶到勤政殿。 他们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碍于最近一段时间云励寒的积威,他们都一个个的准时到了这里。 然后就发现勤政殿院内一片黑暗,空气中弥散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 云励寒抬眸看了宋瑞儒一眼,语气冰冷不带有一丝情绪,“想知道?” 宋瑞儒:“……” 所以他是应该想知道呢,还是应该不想知道呢。 年过半百的臣子嘴皮哆嗦了半天,才踌躇着说出了一句话,“微臣惶恐。” 云励寒没有理会他,反而是将视线转向了愿内噤若寒蝉的其他人,“都想知道?” 众人:“……” 不想,怕死…… 见他们没有人回答,云励寒唇角轻微扬起一个弧度,“都没有人想知道?” 众人低着头沉默不语,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云励寒的声音却猛地变的严肃起来,“你们没有想知道的,但朕却有事情想知道。” “暗二。” “是!” 黑衣黑裤的青年身材硬朗,面容坚毅,他缓步走上前,黧黑的眼眸扫过众人,从怀里掏出一本奏疏,缓缓打开,逐字逐句的开始念,声音不急不徐,却让一众大臣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忠义侯叶崇,买卖官职,私造兵器,参与盐运……” “太尉宗浦和,拥兵自重,勾结大戎,贪污受贿……” “……” 长长的一本奏疏,念了足足有大半个时辰,从三公九卿一直到细枝末节的官员,所犯罪证,事无巨细,全部列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那一条条混合着血与泪的罪证,直白的袒露在众人面前,堪称是触目惊心,让人胆颤。 那一个个被点到名字的官员们被吓的两股战战,跪在地上不停的求饶,唯恐云励寒一声令下就砍了他们的头颅。 那一张张泪流满面的脸,那一个个痛哭流涕的眸,在云励寒看来,只会觉得厌烦。 他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一个字来,“吵——” “锃——” 暗二泛着寒光的长剑猛地一下抽出,视线扫向那些跪地求饶的官员,仿佛只要有人在发出一点声音,他便会手起刀落,让那人尸首分离。 -- 第44页 云励寒周身的煞气几乎化为了实质,冻的一众官员牙齿都在打颤,他的唇角勾起一个极为危险的弧度,淡漠的眼神扫视着因恐惧而打哆嗦的官员, “你们说,犯下了如此重罪,朕该拿你们怎么办呢?” 他随意的点了一个官员,“你来说。” 那官员颤颤巍巍的抬起头,一双眼睛中满含惧意,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选择了开口,“微臣……微臣只求陛下饶命。” 云励寒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微微弯腰,双眼直视那官员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的那官员心惊,“既然给了你机会还不知道把握,那便怪不得朕了。” “锵——” 手起刀落,尸首分离。 砍了一个官员的脑袋,云励寒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只是掏出一块雪白的帕子,缓缓擦了擦剑上的血迹。 淡漠的声音却宛若修罗一般,带给了一众犯事官员最后一击,“按照大楚律令,全部,当斩!” 第22章 宋瑞儒两缕微微发白的胡子狠狠的抖了抖, 他想了想,试探着开口,“陛下……一下子处理这么多官员, 是不是有点……” 云励寒闻言扭头看向他,神色淡漠,丝毫没有将这一群官员的命看在眼里, “怎么?既然发现了蛀虫,却还不清理, 留着他们等待大树将倾吗?” 宋瑞儒被云励寒的这一说法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这……” 他心里思索半天, 总觉得有什么很奇怪, 却又想不到什么反驳云励寒的话,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护卫们将一众官员下了大狱。 剩下为数不多的官员们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一个个都深深的脑袋垂了下去, 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虽然他们并没有犯什么事, 可看到近乎一半的官员被带走, 还是都产生了一种兔死狐悲的忧伤之情。 云励寒眼眸淡淡扫过众人,将他们的一切反应都尽收眼底, “尔等可还有异议?” 众官员的脑袋垂的更低了, “没有……” 云励寒唇角勾了勾, 清冷的声音说的掷地有声,“晋王晋翎, 欺君罔上, 意图谋反,勾结外敌, 此乃大逆不道之罪, 当诛九族!如今不敬律法, 当众叛逃,传令下去,大楚国内各个州县全部张贴通缉令,只要能抓住晋翎,赏黄金百两,生死不论!” “是!” 周围守候的下属们,领了命令后便迅速离开去做了部署。 宋瑞儒却又面露难色,“陛下……这赏赐黄金百两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如今国库空虚,百姓的生活尚且维持不了,为了抓一个晋翎,似乎有点不太合算。” 云励寒一双眸子毫无波澜的看向宋瑞儒,“宋爱卿认为,在宫内如此多的护卫的围攻之下,晋翎都能逃了,这普通人即使认出了他,又怎能抓的住呢?” 听了这话,原本就脑子一团浆糊的宋瑞儒更加迷糊了,“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云励寒眉眼微微弯了弯,他勾唇一笑,“你猜。” 宋瑞儒:“……” 他要是猜的出来还问你干什么啊! 然而,内心戏满满的宋瑞儒只是恭敬的弯下了腰,“微臣愚钝……” 云励寒拍了拍他的肩膀,“愚钝就多看看书。” 宋瑞儒:“……” 所以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啊! 云励寒淡淡的摇了摇头,手下的工具人有点蠢,用着不太顺手,科举考试还是需要催一催的好,工具人还是要越多越好。 看着宋瑞儒眉头紧锁,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云励寒心情十分美好,他决定交给宋瑞儒一个重任,“宋爱卿方才说国库空虚?” 提到这件事,宋瑞儒原本就皱在一起的眉毛更紧蹙了一下,就连那双清澈的眸子也染上了一丝沧桑,“是,虽说陛下打的是大戎和南粤,但征战多年,到最后,受苦的还是百姓啊。” “既如此,那朕这里有一件事需要宋大人去办,办成了,国库便会有钱,百姓也能衣食无忧。” 一听云励寒这么说,宋瑞儒略微浑浊的眸子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紧绷的心弦也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下来。 他后退一步跪在地上,“微臣肝脑涂地,原为陛下分忧。” 云励寒唇角勾了勾,“即便如此,那宋爱卿与贺辽一起带一队人马去抄家罢,尤其是丞相府和太尉府,朕想,宋爱卿一定会发现让你开心的东西。” “哎?”宋瑞儒晃了晃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的抬头,却撞进了一双幽深认真的眸子。 不知道为何,宋瑞儒突然觉得,明明应该是如此不靠谱的事情,却偏偏让他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宋瑞儒缓缓底下了头,“是,微臣领命。” 处理了一波臣子,贺辽压着阿骨圩和他的两个贴身护卫跪在了云励寒的面前,“属下幸不辱命,阿骨圩手下兵马已全部下了昭狱,犯首阿骨圩在此等候陛下发落。” 云励寒上前两步,看着眼前这个胖的浑身只剩下肉的“人”,“听说……你是南粤王最疼爱的一个王子?” 阿骨圩努力抬起头,扬起他那几乎被肉挤没了的脖子,语气非常嚣张,“你既然知道,还不快放了本王子,不然惹怒了阿父,我南粤大军打过来,” 说道这里,阿骨圩一声冷笑,他眼眸中毫不掩饰的恶意看向云励寒,“到时候,你就是亡国之君,是阶下囚,本王子奉劝你一声,你现在最好是给我道歉认错,然后把你们大楚最美丽的女人给我送过来,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 第45页 阿骨圩一番话说完,无论是周围伺候的宫人,还是手提刀剑的护卫,异或是还没有离开的臣子,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了愤怒的表情,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把他撕成人干。 大楚建国也不过半年时间,之前建康城被攻破时,大戎和南粤的士兵在这片土地上烧杀抢掠,奸/□□女,无所不用其极的作为,还历历在目。 阿骨圩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得意的笑,他就喜欢看大楚人对他恨的牙痒痒,却对他无可奈何的样子。 他得意洋洋的笑着,身上的肥肉一抖一抖,他就知道,这群大楚人,一个个都是怂货,稍微恐吓他们一下,就会被吓的屁滚尿流。 云励寒冷眼看着阿骨圩小人得志的样子,等他终于说完后,却突兀笑了起来,平日里清冷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暖意。 “说完了吗?” 阿骨圩眼底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下去,他的脖子上猛地感受到了一股凉意,冰冷刺骨的气息让他的呼吸都有了一瞬间的停滞。 阿骨圩下意识的垂眸望去,那里,是一只胖乎乎的,通体雪白的虫子,半截触角正和他脖子上的大动脉亲密接触,仿佛他只要稍微动一下,那触须就会深深的扎进皮肉里。 阿骨圩一双眯眯眼终于浮现出了一抹恐惧,他颤抖着声音,“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南粤的三王子,你是想和南粤开战吗?” 云励寒态度更加的温和,声音宛若山间流动的清泉,悦耳又动听,“你说……朕若是让这只王蛊钻进你的皮肉里,一口,一口的将你的心脏啃噬殆尽,再杀了你们的圣女,将你的尸体送回南粤,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什么样的后果…… 无论南粤王认为是圣女反叛杀了他,还是他被大楚皇帝所杀,都改变不了一个结局: ——他会死! 温和的语气,平和的态度,再加上那人带着笑意的面容,明明应该是温暖和煦的春光,却让阿骨圩感觉浑身冰冷,恍惚间好像跌进了冰冻了千万年的冰窖。 那淡淡的炙热将他包围,却偏偏,他的牙齿咬的嘎吱作响,心尖都在打颤。 阿骨圩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没有抖动。 他声音中带上了哭腔,“大……大楚皇帝陛下,我开玩笑的,我就是开玩笑,我错了……求你,拿开它……” 作为南粤王最疼爱的一个儿子,阿骨圩一向在南粤作威作福,就连拥有王蛊的圣女月婵也因为任务不得不面上对阿骨圩尊敬。 这便养成了阿骨圩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虽说之前就已经被云励寒挑断了手筋,可月婵却用系统出品的药轻易就将他治好。 好了伤疤忘了疼,在看到曾经的“手下败将”的时候,那种由内而外的优越感便再次涌上来了。 但他没想到,月婵的王蛊竟然到了云励寒的手里。 虽说阿骨圩就是一个纨绔,但他也是知道王蛊的厉害的。 脖子处那轻微的触感,随时都在威胁着他的生命。 而云励寒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眸中,深深的隐藏着冰冷,那是对世间万物都无所畏惧的淡然,那是对生命的毫无畏惧。 但是,他怕死啊…… 猛地,一股骚臭的气味逐渐弥漫在空气中,逐渐扩散开来。 “什么味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视线聚集在了阿骨圩的裆/部。 那里,褐色的衣衫染上了一抹淡淡的黄,还在不停的往下滴着黄褐色的液体。 “嘀嗒——” “嘀嗒——”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阿骨圩,竟是直接被吓的尿了裤子。 云励寒眉心皱了皱,如此壮硕的身躯,胆子却如此之小,简直白瞎了长这么多肉。 “贺辽。” 贺辽听到自己的名字后,飞快的跑过来单膝跪在了云励寒面前,“微臣在。” 云励寒挥了挥手,神情漠然,“带下去,砍他一根手指,快马加鞭送去给南粤王,看看这气势汹汹的三王子殿下,到底在南粤王心中是何等地位。” 贺辽眸子闪了闪,心中涌起了一丝兴奋,就连语气都变的轻快起来,“是!” “不能这样……不能……你们不能……” 阿骨圩一边哀嚎,一边挣扎,在他巨大的体型的帮助下,竟是从贺辽手里挣脱了来。 贺辽心下一惊,匆忙回头看了一眼,见云励寒脸色没有变化后心中微微放松了一些,飞身上去一脚踹向了阿骨圩的后背,让他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贺辽牢牢的控制住阿骨圩后向云励寒请罪,心中有些忐忑,“属下办事不利,还请陛下责罚。” 云励寒淡淡暼了他一眼,“朕可没有对自己人出手的习惯。” 贺辽心下一喜,又一脚踹向了阿骨圩的大腿,“快走!” 云励寒突的叫住他,“等一下。” 贺辽身体踉跄了一下,以为云励寒要惩罚他,转身就要跪下。 “不用跪了,”云励寒看出了他的意图,缓身说道,视线扫向阿骨圩,毫无情绪的声音宛若阎罗,“既然这么喜欢跑,那便打断他的腿罢。” “啊——” 一道凄厉的哀嚎声后,贺辽拖着仅剩一口气的阿骨圩的胳膊,似拖死狗一般将他拖了下去。 众人眼睁睁看着阿骨圩被贺辽硬生生打断了腿骨,那骨头断裂的声音清脆的在他们耳边响起,那肆意横流的鲜血充斥着他们的眼眸。 -- 第46页 而一旁一身白衣的年轻帝王,就那般淡漠的看着,似乎这一切没有在他的心湖投下一丝涟漪。 官员们一个个努力缩小着自己的身体,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唯恐云励寒抓着他们一丁点的把柄。 遥远的天边渐渐吐出了鱼肚白,微风带来了几缕新鲜的空气,稍稍吹散了这一院的血腥味。 云励寒抬眸看了一眼远处正在缓缓上升的朝阳,视线转向了一众官员们。 官员们集体倒吸一口凉气,以为云励寒又要发作什么的时候。 他却微微的笑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莞尔,“天也亮了,折腾了一夜,诸位爱卿也该累了,都回去休息罢,今日的早朝便免了。” 然而,面对如此温柔的皇帝,众官员们却是心里更加的胆颤,动都不敢动一下,毕竟,就在不久之前,他们的皇帝陛下微笑着砍了一个官员的脑袋。 云励寒以为官员们应该是欢天喜地的离开的,却没想到竟是一个人都不走,这让想去研究研究月婵体内系统的云励寒有些不爽。 他眉眼凌厉起来,本就淡漠的语气变的更加冰冷,“朕说,都散了!” 话音刚落,群臣“呼啦”一下,几乎是眨眼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慢慢走在所有人身后的宋瑞儒也不由得点了点头,这才应该是他们的皇帝陛下,刚才那个微笑着的,声音温柔的,一定是他们看错了。 嗯,看错了。 云励寒:“……” 有点离谱。 —— 勤政殿的一间偏房中,汉白玉铺就的地板上,一个浑身是血,满脸污渍的女子躺在那里不知生死。 一名小太监端着一盆冷水缓缓走过来,泼在了那女子的脸上,随即动作粗鲁的用帕子随意的擦了擦,露出了一张绝美但却脸色惨白的容颜。 那小太监搬过来一把椅子,仔细的擦了干净,随后恭敬的站在一边,“陛下。” “嗯。” 一道淡漠的声音响起,一身蟒袍的云励寒缓步踏了进来,坐在了椅子上。 他看向生死不知的月婵,问御医,“死了没?” 御医的眉心紧锁,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几乎探查不到脉搏,但是人还活着。” 云励寒略一思索,“拿匕首来。” 小邓子立刻递上来一柄小巧的匕首,那匕首似乎是用玄铁打造,匕刃上闪着列列寒光。 云励寒修长的手指握住匕首,幽深的眸子如深潭一般看不清情绪,他神色淡淡,脚步轻缓,动作却十分利落,闪着寒光的匕首顷刻间就被他送进了月婵的心脏。 “噗嗤——”一声,原本双眼紧闭的月婵猛地瞪大了双眼,眸子似猫儿一般急速的扩张,刺目的红色不停的从她的胸口和口鼻中涌出来。 月婵从未觉得如此难受,剧烈的痛苦让她呼吸困难,血色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拼命的长大了嘴巴,却只能感受到越来越稀薄的空气。 那鲜红中透露着淡淡紫色的血液不停的从她身体里涌出,整个人已是虚弱到极点。 她因痛苦十指狠狠的抓着地,无数密密麻麻的虫子蠕动着爬上了她的身,逐渐的,月婵除了口鼻竟是否被虫子给遮盖住了。 那腥臭的血液逐渐的消失,裸露在外的小腿肚上已经没有了皮肉,露出森森的白骨。 空气中“咔嚓,咔嚓”的咀嚼声让人头皮发麻。 于此同时,机械的系统音疯狂的在月婵的脑海中响起,【警报!警报!宿主生命体征下降到三以下,即将死去,请宿主想办法补救!】 月婵混沌的脑子已经没有办法进行思考,近乎是求生的本能让她疯狂的叫喊,【救救我,救救我!兑换丹药,求你——】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机械音,【积分不足,没有办法兑换,请宿主令想办法!】 “啊——” 一道凄厉的嘶喊,月婵近乎绝望,她可能…… 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猛地,她的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月婵用尽全身的最后一丝力气大喊出来,“楚穆炎!你不想知道你二哥在哪里吗?” 云励寒突兀的出声,“王蛊。” 通体雪白的虫子“啾啾啾!”的叫了几声,那将月婵整个人都覆盖住的虫子便潮水一般的退去了。 月婵此刻的状态着实算不得好,整个人似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把被冷汗湿透。 而她浑身上下的皮肤都是坑坑洼洼,血肉模糊,被虫子撕咬的面目全非。 终日控制蛊虫的人,最终却被蛊虫伤的如此之深。 王蛊蠕动着趴在了月婵的心口,缓缓钻了进去,片刻后,月婵惨白的脸色恢复了一些,终于有了一点力气。 云励寒眉目依旧疏离,根本看不出他对楚穆策的生死是否在意,他只是淡淡的吐出一个音节,“说。” 当初接受原主记忆的时候,云励寒就感觉到了一丝怪异之处,为什么老护国公战死,大公子被活捉折磨致死后,尸体都被运了回来。 却偏偏二公子楚穆策是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本以为是天道被侵蚀的厉害,剧情有了漏洞,但如今看来,这其中却还是有什么内情的。 月婵身体缩了缩,她现在对云励寒的有了心理上的恐惧,但为了活命,她还是努力壮起了胆子,“你要保证我的性命,我才能告诉你楚穆策的下落。” -- 第47页 云励寒轻轻笑了一下,他缓声问道,“你是在和朕谈条件?” 月婵被他的视线盯的呼吸一滞,她在心里强行为自己打气,“是,只要你能保证我能活下去,我就告诉你楚穆策的下落在哪里。” 云励寒听了这话,本就带着笑意的眉眼更加舒展,到那声音却是更加的冰冷,“你是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一个背叛者的死活,来饶了你一命?” !!! 月婵的心脏都几乎停止了跳动,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云励寒竟然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她整个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身体无力的向下滑落下去,唯一能够让她活命的资本也失去了它应有的意义。 绝望将她包围,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恐慌将她整个人淹没。 月婵无助的躺在地上,呼吸渐渐的微弱下去,似乎已经失去了求生的本能。 云励寒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的声音清清冷冷,带着一丝笑意,“原来,朕猜对了。” 月婵:“……” 想杀人! 他竟然是诈她的,而她还当真了! 月婵气的身体都在抖,她双手撑着身体,缓缓抬起脖子,看向云励寒,“你不想找到这个叛徒,替你的父亲和大哥报仇吗?” 云励寒回她一个微笑,“与你何干?” 月婵:“……” 她努力的缓和了一下情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知道,王蛊此刻在她的体内,只要王蛊还在,她就不会死,只要能活着,她能为之付出一切。 “你的哥哥,他在战场上爱上了一个女人,为了那个女人,他暗中勾结了南粤,在你的父亲带兵深入的时候,你的好哥哥,楚穆策,断了你父亲的援军,才导致了这一切。” 说道这里,月婵的声音变的有些凄厉,“所以,你们一家的悲剧都是楚穆策造成的,只要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他在哪里,你就可以报仇了!” “难道,你想让你父亲和大哥,还有边关二十万将士都死不瞑目吗?” “说完了?”云励寒唇边浮起浅浅笑意,看着月婵仿佛就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他那双幽深的瞳孔,似乎在看一个死人, “你所说的那个女人,就是你自己罢?任务者!” 第23章 “任务者”三个字, 宛若惊雷一般炸开在月婵的耳边,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时间似乎停滞了下来,剧烈的喘息声逐渐放大, 那空气流通进气管的声音清晰可闻。 眼前的一切都变的迷茫,立在她面前的玄色身影逐渐的分化成了无数个,似有阵阵残影急速的闪过。 月婵感受到她体内的生机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飞速逝去, 天地间的一切都变的昏暗,浓郁的色彩在她眼中逐渐扭曲。 任务者的身份泄露, 月婵知道, 她真的活不下去了…… “嗬——嗬——” 那迷离的双眼中, 逐渐扩散的瞳孔聚集在云励寒身上, 她张了张嘴巴, 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近乎野兽般的呜咽。 通体雪白的虫子缓缓的从月婵的心口处钻了出来, 原本白胖胖的虫子此刻身体缩减了一圈, 蠕动的非常缓慢, 就连它身上那红色的细线都变的几不可见。 “啾啾啾!” 王蛊冲着云励寒叫了几声,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不舍与悲戚。 虽说, 它现在已经投靠了云励寒, 可月婵毕竟是喂养它长大的主人, 看到月婵濒临死亡的样子,它心里也不好受。 而且, 明明只要它愿意, 王蛊是可以吊着任何一个人的命,却不知道为什么, 无论它如何努力, 都只能眼睁睁看着月婵的生命力逐渐的流失。 云励寒冲王蛊招了招手, “回来罢,你救不了她。” “啾啾啾!”王蛊尖叫一声,它回头看了云励寒一眼,随即竟是又钻进了月婵的心脏。 几个呼吸间,月婵几不可闻的气息竟是又渐渐恢复了一点点。 云励寒摇了摇头,“必死之人,你又是何必?” “啾啾啾——” 虚弱的鸣叫似乎在回应着云励寒的话,它不想让它的主人死,它想救她! 然而,不消半刻的时间,王蛊方才所有的努力变再次化为乌有,月婵的脸色变成了青白色,一条条黑色的诡异纹路爬满了她全身,看起来恶心又恐怖。 于此同时,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在月婵的脑海中响起,【宿主泄露任务者身份,违背任务者守则,现给予最高等级惩罚——抹杀!】 原本无力的躺在地上的月婵,身体却猛地剧烈颤抖起来,散发着幽蓝色光辉的雷电席卷了她的全身,“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皮/肉烧焦的味道一起翻涌。 不过几个呼吸间,月婵已经不成了人形,烧烤过后的尸油缓缓从漆黑的骨头中流露出来,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啾啾啾——” 王蛊虚弱的趴在云励寒的肩膀上,看着逐渐变为了一坯焦土的月婵,口中发出一道凄厉的哀嚎。 亮光渐渐熄灭下来,点点星火点缀在黑色的焦尸之上。 却猛地,一道闪着五彩光芒的小亮点从焦尸的脑袋处急速掠出,眨眼间就向着窗户的方向飞去。 一道玄色身影一阵风般飞过,足尖轻点在窗柩上,那闪着五彩亮光的小亮点,便再次回到了屋子里。 -- 第48页 云励寒唇角缓缓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薄薄的唇微微张开,清冷的声音中带上了一抹笑意,“哎呀,抓到了。” 五彩的小球在云励寒手中横冲直撞,却始终不能挣脱。 半晌后,一道带着一丝恐慌的机械音传入云励寒的脑海,【滴!系统4387为您服务,只要绑定了我,就可以走上人生巅峰,你想要的权势,地位,美女,只要你想,什么都可以拥有。】 云励寒眉眼淡淡,“哦?是吗?” 【当然!】系统迫不及待的回答,【你也发现了,月婵本人其实什么都不会,她的蛊术也好,医术也罢,都是在我这里兑换的,只要你绑定,一切都可以兑换。】 云励寒淡定的坐下,眸子中带上了一抹探究,【兑换?也就是说,我需要付出什么东西?】 【当然,】说道这里,那机械音中带上了一丝骄傲,【我们都是为主神服务的,之前你不是任务者,没有办法告诉你,如今既然你已经要成为任务者了,那就快把那什么通缉令撤了,把晋翎接回来,让他继承皇位,你的任务就完成了,就可以获得积分,到时候,你想兑换什么,就可以兑换什么。】 “这样啊——”云励寒拖长了尾音,“既然朕也能成为任务者,为何一定要晋翎继承皇位?” 【当然因为他的身份是主神定下的男主啊,他身上有男主光环的,】系统回答的不假思索,【只要帮助男主……】 系统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云励寒突然插了一句,【如此便可以收集世界气运,掠夺天道信仰,帮助你们的主神成长?】 【滋——滋——滋——】 系统的话戛然而止,一道故障的滋啦声后,突然那五彩的光球中一股白色的烟雾缭绕而出,同时散发出一股什么东西烧糊了的刺鼻气味。 云励寒随手将那光球扔到了地上,片刻后,五彩的光芒逐渐暗淡下来,最终趋于黑暗。 含笑的眸子再次回归淡然,看向那烧成了焦黑的系统的视线中浮现一抹了然。 泄露了任务者身份的任务者会被抹杀,泄露了主神目的的系统会被销毁。 云励寒幽深的眸子暗了暗。 看来,这躲在幕后的主神,是一只见不得光的小老鼠呢。 而此刻,小邓子和御医两个人都瞪大了双眼,面容有些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无论是突然自燃的尸体,还是会说话的光球,全部都冲刷着他们的三观。 “陛……陛下……” 小邓子颤抖着手,嘴唇哆嗦着,忍着头皮发麻问道,“需要打扫一下吗?” 虽然心里十分好奇,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小邓子还是十分没有骨气的选择了闭口不谈。 毕竟……他也怕死…… 云励寒抬眸看了一眼他,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嗯。” 这个工具人用着十分顺手,以后应该更加委以重任才是。 —— 昏暗的监牢里,地面阴冷潮湿,堆积的干草枯黄发霉,还有一些黑色的小虫子在其中穿梭。 房间只有四尺见方,四面都是漆黑的墙,只有一点黄豆大小的火苗在散发着微弱的光。 如此狭小的房间中,却是关了三个人,一名满身肥肉的胖子用那断了一根手指的手,死死的抓着另外一名一身短打的男子,两人紧紧的靠在一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满脸惊恐的表情。 在他们不远处,一名同样身穿粗布短打的男子,双手死死的抱着头,一下一下撞向那冰冷刺骨的墙壁,不断的有鲜血从伤口处流出,几乎染满他整张脸。 而他抱着脑袋的手指似鹰爪一般以一种诡异的形状扭曲着,五官皱缩在一起,看起来恐怖又畸形。 身体不断的颤抖,一条条黑色的细线张牙舞爪的爬了他满身满脸,皮肤似蛇鳞一般裂成了一片一片。 那微张的嘴巴里,出气多进气少,还发出一连串近乎野兽般痛苦的嘶吼。 胖子吓的声音都在颤抖,他那还渗着血的手指抓向监牢的铁栏杆,一双被肉挤成了缝的眼睛都瞪大了一眼,露出里面的惊恐,冲着外面的守卫大喊, “你们怎么回事?看不到这个人发疯了吗?你们把他带出去啊!我可是南粤三王子!把他带出去啊……” 说到最后,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哭腔。 然而,立在门口的守卫却始终置若罔闻,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直到,一阵脚步声响起,那守卫们恭恭敬敬的行礼,“参见陛下……” 阿骨圩的眼眸猛地亮了起来,他拖着断腿一步一步挪过来大喊,“我错了,大楚皇帝我错了,你快放我出去啊……” 那个人浑身黑色的纹路太诡异了,看的阿骨圩头皮发麻,一股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不停的钻进他的鼻腔里。 他见过的,他见过在月婵的控制下,那些被蛊虫蚀咬的人,到最后都带着浓烈的不甘,痛苦的死去。 那些蛊虫会从皮肤里钻出来,咬出一个又一个小小的窟窿,浓浆伴着污血,恶心又恐怖。 而那些蛊虫一但失去了控制,就会无差别的攻击他人,一但被粘上,那便是生不如死! 阿骨圩突然觉得,云励寒在此时此刻都仿佛变成了救世主一般,他一些的行为,在这令人窒息的蛊虫面前,都变的不足轻重。 -- 第49页 云励寒挥了挥手,“太吵……” 顷刻间,守卫们便拖着阿骨圩和他的护卫远远的离开了。 整个监牢里,便只剩下那人近乎到绝望的嘶吼。 小邓子小心翼翼的抬起眸,看着里面脏污的环境面露难色,“陛下,要不让人将他带出来?” 他如此尊贵的陛下,怎么能亲身进入到如此不堪的环境中。 然而云励寒却摇了摇头,“不必。” 说完,便没有一丝犹豫的踏进了这间监牢。 轻缓的脚步渐渐在那人身材停下,那男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用脑袋撞墙的动作停了下来,喉咙中的嘶吼也减缓了一些。 他似乎有些僵硬,那脖子扭动间发出“嘎吱”的声音,浑浊的眼眸在看清云励寒的一瞬间,流下了两行清泪,些微的洗涤了一番他满是鲜血的脸。 鸡爪一般扭曲的手颤颤巍巍的伸出来,似乎是想要触碰到云励寒。 但是还不等他有动作,暗二剑光一闪,便将云励寒的身影严严实实的挡住,寒意凌冽的长剑微微发出轻吟,似乎只要云励寒一声令下,便可顷刻间结束了他的性命。 却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握上了暗二手中的长剑,于此同时,一道清列的声音传来,“你们都出去。” 暗二与小邓子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担忧。 小邓子迟疑着开口,“陛下,这里危险……” 云励寒摆摆手,一脸的无所畏惧,“不用担心。” 待暗二和小邓子离开后,云励寒缓身蹲在那人面前,幽深的眸子轻轻的停驻在他身上,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打量,“二哥,好久不见。” 话音刚落,那男子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猛地从口中呕出大量的鲜血,整个人狼狈的坐在地上,好似只剩下一口气。 然而他那一双眼眸却格外的晶亮,似星子一般闪着光,他嘴巴张了张,发出一道类似呢喃的呜咽,随即又开始失声痛哭起来。 云励寒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发泄情绪。 良久,低沉的痛呼声才渐渐平息。 他试探着抬起手,在空中举了多次,却始终没有举起来,眼看着马上又要坠落下去,一只白皙的手突兀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云励寒神色依旧冷淡,他只轻微的扫了一眼染上了脏污的手指,便毫不在意的转移了视线。 相对于那男子的情绪激动,云励寒就显的冷静的有些不太正常,“你想说什么?” 男子听了这话,泪水再次似泄了闸的洪水,不停的翻涌出来,他声音呜咽,带着哭腔,嘴唇哆嗦了半天,才缓缓吐出了几个字,“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会是那样……” 云励寒眸子暗了暗,将王蛊放了出来,那白白胖胖的虫子眨眼间便钻进了那男子的身体。 随着时间的逐渐流逝,男子浑身的黑色纹路渐渐消散了下去,蛇鳞一般炸开的皮肤也渐渐恢复了原状,所有诡异的东西消失,男子逐渐恢复了本来的面貌。 王蛊从那男子的身体里钻出来,身形有些萎靡,病恹恹的趴回了云励寒的肩膀。 云励寒轻微笑了一下,“一会让小邓子给你加餐。” 王蛊瘫软的身体立马变的精神了些,两条触须在空中晃了晃,随即贴在了云励寒的衣领上,嘴里还发出了“啾啾啾”的愉悦声音。 那男子在看清楚云励寒所对话的对象后,身体不自然的颤抖了一下,眼眸中浮现了一丝恐慌。 他一只手撑着身体,微微往后挪了挪,一脸戒备的看向云励寒。 云励寒轻笑一声,“你放心,朕没有被控制,月婵已经死了。” 那男子听后,眼眸稍微恢复了一些,不再那么的防备,舒展了的手指还微微有些抖,却是从云励寒的手中缓缓抽了回去。 随后扯过一块还算干净的里衣,擦了擦脸上的污血,露出一张虽然依旧惨白,但却长相和云励寒十分相似的面庞。 赫然是原主楚穆炎的二哥,楚穆策。 楚穆策愣了一瞬,缓缓张开了嘴,但那声音却仿佛是太久没有上发条的齿轮,沙哑的厉害,“阿炎……我……” 才说了两个字,楚穆策便再次哽咽了起来,巨大的后悔和恐惧两个整个都要淹没。 战场上父亲和大哥死不瞑目的样子还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那久久不能明目的双眸似乎还在质问他为什么。 那放眼望去看不到边的尸山血海,那满目疮痍的战场,那大戎和南粤骑兵肆无忌惮的吼叫,那穿着和他一样战服的将士们不可置信的眼神,似潮水一般向他涌来。 他从没想过,因为他一时的心软,竟会害死这么多人。 楚穆策直愣愣的跪在地上,泪水糊了他满脸,“阿炎,对不起……对不起……” 他猛地抬起头,眼眸中闪过一抹绝决,“阿炎,你杀了我罢!” 云励寒却突然嗤笑一声,他冷眼看着楚穆策悲痛欲绝的样子,却还是要在他本就伤痕累累的心里雪上加霜,“怎么,你以为你死了就有脸面下去见父亲和大哥吗?” 他猛地弯下腰,双眼直直的对上楚穆策的眼眸,冷淡的话语里带着深深的恶意,“你不怕下去以后那死在边关的二十万将士将你撕成碎片吗?” 云励寒大致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就是晋安帝想要巩固皇权,想要除掉老护国公,与大戎和南粤与虎谋皮,朝廷中叶崇宗浦和等人为了权势,暗中与晋安帝勾结,而南粤惧怕楚家一门父子三人排兵布阵的能力,派了月婵去勾引楚穆策,而楚穆策最后也上钩了罢了。 -- 第50页 或许后来楚穆策已经清醒过来,可惜,却已经来不及了,他被月婵用蛊虫控制,成为了她的傀儡,断了老护国公的粮饷,以至于老护国公孤立无援,战死沙场。 此后又被控制着成为了阿骨圩的贴身护卫,甚至一路护着他来到了大楚,但因为月婵的蛊虫可以改变人的样貌,所以没有被认出来。 而月婵身死以后,控制楚穆策的蛊虫也失去了牵引,一股脑的爆发,也让楚穆策从混沌中清醒了过来。 以至于他被悔恨和绝望包围,恨不得就此引颈受戮。 但这一切在云励寒看来却只会觉得可笑,若不是楚穆策识人不清,将月婵带入军中,若不是他没有脑子,过于轻信他人,又怎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说什么被蛊虫控制,说什么被制成傀儡身不由己。 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自欺欺人罢了。 他残忍的将楚穆策不愿面对的事实全部袒露在他面前,“当年,你带月婵回大营的时候,父亲和大哥是反对的罢?” 至此,楚穆策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到没有一丝血色,身体颤抖的厉害,一双眸子充斥着浓稠的血色,蓬勃的悔意好似都快要从眼眸中冲出来。 他双手死死的抱着脑袋,手指上青筋根根炸裂开来,似疯魔了一般呢喃,“我不想的……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楚穆策大喊一声,猛地跪了下来,他双手死死的抓住云励寒的脚,“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我活着还能干什么……为什么不杀了我……” 云励寒抬脚将他踹倒在地,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他,无悲无喜,仿佛楚穆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杀了你?凭什么?” 楚穆策呼吸一滞,“我……我没有脸面继续活下去。” 云励寒语气中闪过一丝讶异,为这个世界的心中,似乎人们死后都会在地下相聚,“那你便有脸面去见那些当年死去的人了?” 楚穆策:“……” 扎心了,兄弟。 楚穆策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看向这个与记忆中无忧无虑的弟弟截然相反的人,一滴滚烫的泪顺着脸颊滑落,“没脸,我怎么有脸去见他们,我想赎罪,可是,我如今还能干什么?” 云励寒眸色淡淡,“只要想,便会有办法。” “好!”楚穆策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坚毅,“只要你吩咐的,哪怕是要了我这条命,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云励寒勾唇笑了笑,“朕要你的命做什么?” 不过是他这一生都不会娶妻生子,楚穆策恰好是和这具身体有血缘关系的最后一个人。 只不过是为了防止他离开后,国家再次乱下来,借楚穆策的血脉,留一个继承人。 只不过是已经答应了天道,便会处理好一切,以防主神那只藏头露尾的小老鼠,再派来什么任务者,让他白忙一场罢了。 一个至关重要的工具人,当然得好好的活着。 至于血脉亲情什么的,那当然是没有的。 楚穆策眸子闪了闪,最后恭恭敬敬的跪下,“草民楚穆策,参见陛下。” 云励寒轻轻应了一声,随即抬步离开。 楚穆策拍了拍身上沾着的杂草,一道清冷的嗓音传来,“收拾好了自己,再来见朕。” 身形消瘦的男人,苍白的脸颊上浮现了一丝笑意,皲裂的嘴唇微微开启,声音异常坚定,“是!” —— 林间的小道上,一名身形佝偻的男子拉着一名满脸脏污的女子正急速的奔跑着,在他们身后不远的距离,一行十多个手拿棍棒的大汉们,一边叫嚣着,一边追着他们。 “嘶——疼!” 突然的,那女子没有踩稳,径直摔了下去,脚腕处传来的剧痛让她不由得惊呼出声。 而她摔倒的同时,那死死抓着男子衣袖的手也没有松开,导致那男子也摔了下去,虽说不至于似女子一般扭到脚,却在这片刻的耽误间,被身后的大汉们追了上来。 叶清歌双眼通红的看向威胁自己的壮汉们,吓的身体一抖一抖,她只能更加用力的抓住晋翎,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阿翎……怎么办呢?” “闭嘴!”晋翎怒喝一声,扫向叶清歌的眼眸中似藏了刀子。 他实在是受不了叶清歌一路上的咋咋呼呼,吵吵闹闹,吵的他脑仁生疼。 【系统,我能不能不带叶清歌了,她就是一个拖后腿的!】 然而,回应晋翎的却只有冰冷的机械音,【任务者已死亡一名,为了任务能够成功,必须依靠女主的女主光环,请宿主正视任务!】 “淦!”晋翎暗骂一声,一把将叶清歌拽了起来,毫无一点怜香惜玉之感。 若不是这一路的逃亡带着叶清歌,他何苦已经用了这么多积分,就算这次任务能拿到S级,也弥补不了他失去的积分了。 想到这里,晋翎心里更加的愤怒,他眸子扫向周围,凌厉的眼神刺了过去,“就你们几个小喽啰,也敢来追杀我?为了区区百两黄口金,便是命也不要了吗?” 若不是那个狗皇帝下了追杀令,他又何至于到了这个地步! 话音刚落,那团团围住他和叶清歌的壮汉们猛地退了开来。 其中一个壮汉冲他啐了一口,“我们才不和你打!” -- 第51页 “算你们识相……”晋翎绽放的笑意还来不及落下去,数十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从天而降,为首的那人冲他笑的灿烂,“好久不见啊,晋王殿下。” 赫然就是暗三! 第24章 晋翎拉着叶清歌急速退去, 双眼快速的扫视了一周,没有看到云励寒的身影后,晋翎紧张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 叶清歌眼眸中缓缓闪过泪光, 她真的没想到,阿翎竟然会如此的爱她,在这种危机的情况下, 还想着要护着她。 叶清歌抬眸,看向晋翎的眼眸似夜空中的星子一般亮, “阿翎……” 晋翎回身瞪她一眼, “闭嘴!” 叶清歌哽咽了一下, 似乎有些不太理解晋翎为何会如此凶她, 张了张嘴想要撒娇, 但周围包围着他们的黑衣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让叶清歌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抱着晋翎手臂的双手更加用力了一些。 晋翎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身体略有僵硬, 但他却没有任何表示, 只是一双锐利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暗三,眼眸中满是戒备。 暗三却突然轻笑了一声, 似乎那语调中还带着对晋翎的浓浓怜悯之情。 晋翎眼眸冷了下来, 眉头蹙起, 没好气的说道,“你笑什么?” 暗三脸上的笑容更大, 甚至连那冷硬的眉毛都弯了起来, “当然是在笑晋王殿下,如此地步, 竟还能带着一个女人, 可见这当真是真爱了啊。” 叶清歌微微鼓起腮帮子, 一双杏眸瞪向暗三,语调中却是满满的自豪之感,“那是当然!像你这种硬的和石头一样的臭男人,怎么会懂得爱情!” 暗三猛地上前,浑身猎猎作响的劲气吹起他额前的碎发,杀气化作道道利刃,直冲叶清歌的脖子。 晋翎挥剑挡下,脸色更加阴沉,“何必为难一个女人?” “女人?”暗三呢喃着重复了一遍晋翎的话,随即又嗤笑了一声,“什么女人,明明就是一条毒蛇,世间万物恶毒,且毒不过妇人一条心罢了。” 他和暗二暗一三人,几乎都是一同长大,虽说暗一的反叛,确实是因为他本身生了异心,但叶清歌这个女人,却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当初他奉主子的命令将暗一从火海中救下来时,他几乎已经濒临死亡,切整个人也生了死志,若不是还想着要替主子完成最后一个任务,他可能就会永久的失去暗一这个兄弟了。 暗三知道,这一切都是暗一咎由自取。 但是,他作为一同长大的兄弟,没有办法不迁怒到叶清歌这身上。 晋翎目光闪了闪,作为一个任务者,他又怎会不知道叶清歌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傻白甜。 但是没办法,为了任务,他必须如此去做。 晋翎持剑上前一步,目光中满是坚毅,“少废话,要打便打!” 暗三冷笑一声,“如你所愿。” 一时间,杀气肆意横流,充斥着整个树林,那利刃碰撞的声音,响彻天际。 箭矢从四面八方急射而来,晋翎才堪堪躲过,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两柄大刀便对着他的脑袋砍了下来。 而耳边时不时传来的叶清歌刺耳的尖叫,让晋翎的脑仁突突的疼,再加上还要护着叶清歌,不过片刻的时间,晋翎身上便增加了许多伤口。 【系统!兑换一个手榴弹!】 【滴!手榴弹兑换成功,花费二百积分,剩余三千一,请宿主注意查收!】 遥遥的,暗三看到晋翎突然凭空变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圆形的东西,想到主子再三告诫自己的话,大喝一声,“全部散开!” 话音落下的同时,暗卫们四散开来,以一种常人视线无法捕捉到的速度急速向四周掠去。 袒露出在中间伤痕累累的晋翎和叶清歌。 而同一时间,晋翎手里的手榴弹却已经拉开了拉环,引线上冒起了白烟。 晋翎:“……” 就尼玛离谱! 白白浪费了两百积分,晋翎心里痛的几乎都在滴血,然而手榴弹已经点燃,如若继续拿在手里,那先炸死的一定是他自己。 晋翎强忍着心痛,用尽力气将手榴弹往远处抛去。 不过几个呼吸间,那里便传来了一道巨大的声响,黑灰色的云彩缓缓从树林间升起,弥漫出一股刺鼻的浓烟。 叶清歌看到手榴弹后,震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她指着晋翎,眼睛等到了最大,“你……你怎么会有手榴弹这种东西?” 猛地,叶清歌心底生出一种不可思议的想法,她颤抖着嘴唇,缓缓发问,“你……你是不是也是穿越的?” 枉费她费尽心机想要做好一个古代的大家闺秀,谁知道晋翎竟然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白瞎了她那么多时间! “闭嘴!”晋翎恶狠狠的瞪了叶清歌一眼,他现在简直想要一巴掌拍死这个女人,若不是为了护他,他何至于如此狼狈。 他一手拉过叶清歌的手,满脸的不耐烦,“闭上你的嘴,不想死就赶快走。” 然而,还不等他们迈开腿脚,暗三带着人便再次堵在了他们面前。 暗三一张冷峻的脸笑的十分灿烂,“晋王殿下何至于如此着急,咱们还没有好好聊一聊呢。” 晋翎:“……” 妈的!想杀人! 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暗三等人便再次挥舞着兵器向他杀了过来。 -- 第52页 短短的时间里,那一群黑衣人来来回回了好多遍。 而且他们好似彻底看穿了晋翎一般,只要他一和系统兑换武器,他们便会飞速离开,等自己带着叶清歌想要逃离的时候,他们便再次一拥而上。 时间越来越久,晋翎的体力也逐渐的削弱下去,再一次长剑刺过来的时候,他再也没有从容的步伐,反而是直接倒地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才堪堪避过那一剑。 而叶清歌便没有那么幸运了,晋翎的自顾不暇使的她胳膊被砍了一道。 “啊……好痛啊!” 叶清歌惊叫着似一只八爪鱼一般攀在晋翎身上,让他的动作更加的不便。 而叶清歌那几乎媲美女高音的吼叫,让晋翎的思考都慢了下来。 长剑带着浓烈的杀意直冲晋翎心脏而来,他只来得及一脚踹开叶清歌,暗三的长剑便笔直的刺进了他的胸口。 晋翎闷哼一声,“哇”的一口吐出一大口鲜血,暗三凌空一脚便又踹在了他的胸膛。 本就不停流着血的伤口,殷红的血液更加汹涌的流出来,晋翎的脸色也在一瞬间变的惨白。 “阿翎……救我!” 强撑着身体站起来的晋翎,刚准备兑换一颗归元丹,叶清歌那惊恐的声音便传入了他的耳朵。 晋翎下意识向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便看到叶清歌两个胳膊都被暗卫抓在手里,那闪着寒光的利刃正架在她的脖子上,仿佛只要稍微一用力,就可以在片刻间要了叶清歌的命。 “你……” 晋翎堪堪吐出一个字,后背处一道剧烈的疼痛伴随着利刃刺入皮肤的声音便一齐传入了他的脑神经。 剧烈的痛意让晋翎的身体有了一瞬间的颤抖,随即他下意识的一个动作,一柄长剑便贴着他的耳朵划过。 倘若他方才只慢上一秒钟,他的半个脑袋都有可能会被直接削掉。 晋翎再也忍不住,心里冲着系统疯狂大吼,【命都要没有了,还管什么任务不任务,兑换飞行卷轴,就现在!】 系统沉默了一会,晋翎又避开了几个箭矢,系统那冰冷的机械音才缓缓传入他的耳朵。 【滴!飞行卷轴已兑换,扣除八百积分,剩余积分一千三,请宿主注意查收!】 一名暗卫的攻击扑了空,晋翎一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暗三眸子暗了暗,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晋翎此前就原地消失过一次。 况且,主子也说了,晋翎此人诡计多端,能力也多种多样,不期待他们能将晋翎抓住,只要能稍微消耗一些他身上的那诡异的能力,便是他们赢了。 况且,不知道之前是什么原因,晋翎就连逃跑都要带着叶清歌,此次却是逼的他放弃了叶清歌独自一人逃跑,便已经是超额完成任务了。 他回身看向其余的暗卫,“回宫复命。” “是。” 叶清歌看着这一幕彻底傻眼了,她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晋翎一个大活人竟然会原地消失。 而且,明明刚才还拼命的护住自己,但在逃离的时候,却抛下自己一个人跑掉了。 这让叶清歌心痛到无法呼吸,想要追上去抓着晋翎好好的问清楚,对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态度。 然而,她终究还是不敢,架在脖子上的两柄利剑丝毫不允许她有任何的动作。 叶清歌眼眸滴溜溜的转动一番,强行压下内心的酸涩,她抬眸看向暗三,这个如今一脸严肃,一丝不苟的男人,似乎和方才那个满脸冷笑的人完全不同。 且不论是哪一种,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冰冷的气息,一看就不好惹。 但叶清歌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还和以前一样,用她那甜甜的声音喊道,“暗三哥哥,阿翎……不,晋翎他是怎么回事啊?” 暗三冷哼一声,理都没有理她,只是转身吩咐其他暗卫,“拿绳子绑起来,绑紧一些。” 叶清歌脸色有了一瞬间的扭曲,但随即,立刻又变了一副面孔,她双眼朦胧,一双杏眸闪着水雾,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中仿佛含着星辰。 甜的几乎要流出蜜的声音回荡在暗三耳边,“暗三哥哥,我好疼啊,你能不能松开一点,就一点点好不好?” 暗三猛地转过身,手中还染着血的长剑便架在了叶清歌的脖子上,“不想死的话,我劝你还是闭嘴的比较好。” 那冰冷的寒意透过皮肤直直渗透到了骨髓里,叶清歌呼吸一滞,她眨了眨眼,恢复了正常,声音不似之前那般腻的发齁,反而是带上了一丝恐惧,“我……我知道了。” 暗三缓缓弯下了腰,他抬起叶清歌的下巴,长剑在她脸颊上敲了敲,“你将暗一害的那么惨,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的话?” 叶清歌下意识的反驳,“是暗一他喜欢我,不管的我的事啊!” 冰冷的利刃再次贴近了她的颈动脉,那淡漠到不带有一丝情感的声音响起,“我不想听任何的借口。” 随即,一阵些微的疼痛从脖颈处一直传到叶清歌的大脑皮层,暗三满是恨意的眸子定定的看向她,“再有下一次,便不会只有如此轻轻一下。” 叶清歌脑袋点的似小鸡啄米一般,认怂的话语接二连三的从嘴里蹦出来,“知道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那冻的她心肝都在颤抖的利刃,那恐怖到提不起一丝反抗的感觉,她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 第53页 于是,在看到带自己回去的不是马车,而是一辆囚车的时候,叶清歌也只是眉毛蹙了蹙,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说。 —— 树阴满地日当午,梦觉流莺时一声。 时候恰好是正午,建康城的街道依旧熙熙攘攘,人群摩肩接踵,叫卖声一声高过一声。 叶清歌便是在这个时候,坐在囚车中缓缓步入了建康城。 突兀的,一道男子高声的叫喊着,“快要开始了,大伙去菜市口啊!” 原本那还慢慢悠悠走动着的人群,一溜烟的向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一边跑一边高声呼喊着,带着更多的人向那个方向而去。 不过几个呼吸间,叶清歌的眼前便一片空荡,宽敞的马路上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叶清歌环视一周,眉眼中闪过一抹讶异的神色,但她只是眉心跳了跳便收回了视线。 随即却是心中一喜,虽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一群人蜂蛹着离开,但却没有了人围观她坐在囚车里的样子。 那双杏眸中一闪而逝的庆幸,并没有逃开暗三的视线。 暗三骑马走过来几步,跟在叶清歌的囚车跟前,面无表情的开口,“叶姑娘想要去看看吗?” 这一路上,叶清歌找了各种理由,也用尽了手段去勾引暗三,然而这个男人却始终像一块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纵使她使出十八般武艺,甚至是几乎全裸的站在他面前,暗三都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此刻,面对暗三突然的搭话,让叶清歌几乎快要平静的心湖又泛起了涟漪。 她搓了搓手,微微扬起头,露出白皙修长的天鹅颈,面带笑意的看向暗三,语气中满是惊喜,“暗三哥哥,你愿意同我说话了吗?” “锵——” 长剑从囚车的缝隙里直直的刺进来,轻轻架在叶清歌的脖子上,叶清歌呼吸一滞,她声音不由得冷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暗三轻轻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叶小姐,最后警告你一次,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说到这里,暗三的眼眸凌厉起来,“若不是主子还要见你一面,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听到暗三的话,叶清歌的心思却更加的活跃起来,她就知道,三年的相处,皇帝肯定对她不是没有感情的,只不过因为自己跟着晋翎跑了,让他生气了。 否则,也不会派暗三来接她回来了,而让她坐囚车,也不过是想要惩罚她一下罢了。 想到这里,叶清歌唇角微微勾起,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看向暗三,全然不似方才的曲意逢迎,叶清歌毫不在意的冲暗三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你废话真多。” 暗三眼眸暗了暗,手腕翻转间快速收回了长剑,双眼看向那人群奔走的方向,低声说道,“只希望过一会,叶小姐还能笑的出来。” 叶清歌冷嗤了一声,丝毫不带怕的。 她是知道了,暗三顶多就是吓唬吓唬她,不敢真的杀了她。 等她见到了皇帝,她一定要狠狠的告暗三的黑状,就说暗三非礼自己,她就不信了,皇帝不会砍了暗三的脑袋! 囚车缓缓向前驶去,很快,叶清歌就笑不出来了。 菜市场的中央,矗立着一个高大的刑台,密密麻麻的人群聚集在刑台周围,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愉悦的笑容。 他们手里拿着烂菜叶子,臭鸡蛋,还有不知道从哪来挖来的污泥,不停的向着高台之上扔去。 嘴里还在不停的骂骂咧咧,各种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而在那高台之上,中央跪着一众身着白色囚服的男子,他们身形消瘦,被手指粗的麻绳绑的严严实实,身后还背着一块写着罪证的木牌。 而跪在一众囚徒中央的,赫然就是曾经的丞相兼忠义侯叶崇,和曾经的太尉宗浦和。 原本还笑意吟吟的叶清歌在看清正中间闭着眼睛,满身狼狈的人影后,嘴里轻哼着的歌曲戛然而止。 她猛地在囚车里站起来,脑袋撞到了囚车顶部发出“咚——”的一声,她却好似丝毫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双手抓着囚车的栏杆,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拉扯,同时嘴里发出一种近乎绝望的嘶吼, “爹——” 垂着眸的叶崇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他缓缓的抬起头来,寻着声音望去,便看到了半跪在囚车中,满脸悲戚的叶清歌。 叶崇惨然一笑,嘴唇哆嗦着,唤了一声,“清歌。” 心脏中似乎有一股熊熊燃烧的火焰要将叶清歌整个人都烧焦,她似疯了一般凄厉的哀嚎,“不会的!暗三你告诉我这是假的,怎么会,我爹不会被砍头的,我看错了是不是?” 叶清歌抓着囚车的手指根根弓起来,眼眸中深深的恨意几乎要喷涌而出,她一双杏眸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爆裂开来。 尖锐的声音似乎要撕破人的耳膜,“楚穆炎!楚穆炎!你带我去见楚穆炎啊!他不会杀了我爹的,那是我爹啊!” 然而,让叶清歌绝望的是,无论她怎样的呼喊,暗三始终都是置若罔闻,只是安静的骑在马上,彻底无视了她的存在。 叶清歌膝盖渐渐弯了下去,滚烫的泪水不停的从眼眶里涌出来,她抓着囚车苦苦哀求,“我求求你了,带我去见楚穆炎啊,他是皇帝啊,他怎么可能救不了我爹呢,我求你了……” -- 第54页 她一辈子爹不疼娘不爱的,穿越过来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疼她爱她的爹啊! 那是比她的皇后身份,比和晋翎的爱情还要重要的爹啊! 是这个世界上,最最疼爱她的人啊! 怎么能死呢,怎么会死呢…… 心脏突突的疼,无边无际的悔恨几乎要将叶清歌整个都淹没,她似乎陷入了无边的沼泽中,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只会越陷越深。 她为什么要为了晋翎去怂恿她爹造反呢,为什么啊…… 泪水糊了叶清歌满脸,那无尽的恨于怨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啃噬殆尽。 她无力的跪坐在囚车里,双手不停的拍打着栏杆,“我求求你了,让我去和我爹说说话啊,你告诉楚穆炎,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再也不去找晋翎了,我一辈子就爱他一个人好不好,放了我爹吧,我们什么都不要了……” 那悲戚,无助,充满绝望的的声音,字字泣血。 但听在暗三的耳中,却只觉得可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况且,她凭什么认为只要她后悔了,他那宛若天人一般的主子,就要重新接受她这样一个恶心的女人。 暗三嗤笑一声,满是嘲讽的眼神看向叶清歌,语气中是揭示一切的残忍,“叶小姐,暂且先尊称你一句叶小姐,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后悔了,主子便要欢天喜地的接你回去?” 叶清歌愣了一下,她张了张口,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随即,她抬眸看向暗三,“你不杀我,难道不是楚穆炎还爱着我?” 暗三更觉得可笑,“叶小姐,你还真是脸大如盆。” 随即,他话锋一转,凌厉的目光几乎要将叶清歌整个人都给穿透,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是否只有你一个人有爹?那边关的二十万将士没有吗?他们又是什么人的爹,什么人的儿子,什么人的丈夫?那些苦苦等着他们回家的人,又算的了什么?” 暗三眼眸中的怒火几乎要将叶清歌烧焦,“你见过什么是尸骸遍地,什么是千里荒冢,什么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你凭什么?” 一字一句的话语,直指叶清歌的心头,空中缓缓飘荡的微风在劲气的作用下震荡开来,化作一道道利刃刺破了叶清歌的衣衫。 暗三眼眸中充斥的血红色让叶清歌心惊胆颤。 “我……我……” 她从来都是一个自私的人,二十万边关战士的死与她何干,明明就是一句话而已,却偏偏她嘴唇颤抖了半天,想要说些什么,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突兀的,周边传来一阵激烈的喧嚣,百姓们兴奋的呐喊着,吼叫着,吵闹的声音不绝于耳。 清脆的木制令牌撞击地面的声音过后,一道略微苍老,却坚定的声音传出,“午时已到,斩!” 叶清歌心头猛地一滞,她的脖子不听使唤般的向着刑台的方向看去—— 瞬间,叶清歌瞳孔放大,一抹血色爬满了她的整个眼球。 “不——” 一道刺耳的尖啸之声伴随着无边的痛苦传出。 然而,无论叶清歌怎样的哭喊,那在阳光下寒光凌冽的大刀最终还是斩了下去。 手起刀落间,一颗圆滚滚的头颅从身躯之上落下,在地面滚动几下后,竟是掉落在了高台下方。 围观的百姓更加激动,数不清的脚踩向了那个头颅,那双带着浓烈的不甘的眼眸,在百姓们的踩踏之下,最后还是缓缓闭了起来。 第25章 叶清歌被带到云励寒面前的时候, 整个人气息奄奄,萎靡不振,好似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 她被两个妇人拽着胳膊架到了勤政殿里, 双腿无力的耷拉着,一双杏眸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生无可恋般跪坐在地上。 当视线中缓缓出现了一双精致的皂靴时, 叶清歌微微仰起了头,她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云励寒,眼眸中闪过了一抹泪花, “为什么?” 云励寒挑了挑眉,似乎是对叶清歌的话有些不解,但他却呡着唇没有开口,只是用那双淡漠的眸子打量着她。 见云励寒不开口,叶清歌内心更加的崩溃,原本只是汇集在眼尾的泪花似泄了闸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 “到底是为什么啊, 我都已经被你带回来了,你为什么还要杀了我爹啊,我会恨你的!” 叶清歌眼眸中逐渐涌现出一抹凄厉, 随即大殿中响起了一道刺耳的尖啸之声, “我真的会恨你的!” 云励寒徐徐吐出一口气, 逐渐向叶清歌走近了几步, 身姿挺拔宛若闲庭散步一般, 他微微弯了腰,视线和叶清歌对上, 那一双幽深的眸子里不带有一丝情感, 看的叶清歌呼吸一滞。 心头逐渐浮起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果然, 不过片刻,云励寒轻飘飘的声音落入了叶清歌的耳朵,“你恨我与否,与我何干?” 叶清歌猛地张大了眼睛,眼神中带上了一抹不可思议,原本理直气壮的声音弱了下来,“那你带我回来干什么?” 云励寒语调平平,轻描淡写间,竟是说出了叶清歌此生最大的秘密,“你觉得呢,穿越者?” “穿越者”三个字宛若晴天霹雳一般炸在叶清歌耳边,炸的她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愣了一瞬,叶清歌表情有些不自然,她双眼躲避着云励寒的眼神,向一旁看去,语调轻快中带着一抹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恐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 第55页 云励寒轻轻一笑,那本该是宛若初升的朝阳一般的笑容,却偏偏让叶清歌感受到了浓烈的寒冷,冻的她脑子都几乎停止了思考。 “既然不知道,那便去昭狱中走上一遭,什么时候知道了,再来见朕罢。” 叶清歌眉头紧锁,“你什么意思?” 然而,云励寒却不愿与她多说,只是挥了挥手吩咐人将她带下去。 叶清歌这才真的慌了,她急忙伸手要去抓云励寒的衣袖,却又被一道剑气逼退,那凌厉的剑芒愣是在她的手上划破了一道口子。 叶清歌抬眸恨恨的看了一眼方才动手的暗二,眼珠子转了转,她大喊一声,“等一下!” 上来打算拖他下去的侍卫将视线投向云励寒,云励寒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你有何话说?” 叶清歌双手悄悄背到后面,用一只未受伤的手指重重的压在方才暗二划破的那处伤口上,眼眸中顷刻间就染上了一层水雾。 叶清歌声音也缓了下来,带着一丝哭腔,“我……我不知道你所说的穿越者是什么意思,可是,既然我如今已经回来了,便是想要好好做你的妻子……” 叶清歌的话才说了一半,原本漠然立在那里的年轻帝王周身却猛地浮现起一股煞气,殿外明明艳阳高照,殿内却平地刮起了飓风,那波涛汹涌的劲气不断的从云励寒身上涌出,铺天盖地的压过来。 叶清歌只觉得好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钳制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未说出口的话尽数都压回了肚子。 而那翻涌着的几乎要凝聚成实质的煞气带着冽冽狂风吹着她单薄的身体。 有那么一瞬间,叶清歌感觉自己仿佛在面对死神。 云励寒幽深的眸子直直照进叶清歌的眼底,仿佛带着千万年的寒冰要将她冻死,那冷淡到没有一丝温度的嗓音轻轻的在叶清歌耳边响起,“朕觉得,你是活够了罢。” 一瞬间,求生的本能让叶清歌“啪”的一下跪在了地上,她颤抖着身体,不停的磕头,“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她大错特错,或许,在她被废了皇后位置的那一刻,她就不应该在期待这个男人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情意。 云励寒缓身踱步到叶清歌身边,反手从暗二手中接过长剑,一个剑花捥过,“叮——”的一声脆响,叶清歌插进发髻中的簪子在地上弹跳几下后归于平静。 叶清歌疏起的发髻散落下来,丝丝缕缕的青丝飘飘洒洒,落了满地都是。 叶清歌身体仿佛冰冻住了一般,动都不敢动一下,上下的牙齿在不住的打颤,她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长剑被云励寒扔回暗二手中,他淡漠的眸子居高临下的扫视着叶清歌,“再说一次这种话,削掉的,便不会只是你的头发。” “是,是……”叶清歌整个人抖若筛糠,恐惧爬满了她整个眼眸,“再也不敢了……” 云励寒便也不再让人带她下去,反而是好整以暇的和她说话,“如今,可便说说你穿越者的身份?” 叶清歌身体剧烈的抖了抖,一点都不敢隐瞒,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却原来,这个世界在二十一世纪的叶清歌看来,只不过是一本小说,原本的叶家大小姐叶清歌是女主,晋翎是男主。 大致的剧情与云励寒所了解的差不多,原主楚穆炎带兵打败了大戎和南粤,做了皇帝,但却没有一个穿越来的叶清歌三年的陪伴,因此后宫一直空闲。 原本的叶清歌本就和晋翎两情相悦,只不过却因为楚穆炎的能力,原本的叶清歌跟着晋翎吃了许多苦。 因为没有那三年的陪伴,所以便没有了暗一的反叛,原书中楚穆炎的“嗜血”并不是由暗一下的,而是在大楚建国三年整的国宴上,楚穆炎认出了跟着阿骨圩的楚穆策,但他不知道楚穆策已经被月婵控制,炼制成了傀儡,因而将楚穆策带了回去,却又因为楚穆炎对嫡亲二哥的不设防,被楚穆策下了“嗜血”。 其余的便是云励寒所知道的了,中了“嗜血”的原主,残暴,嗜杀,勤政殿的殿门外终日被鲜血染红。 晋翎高举大旗,带人攻入了皇宫,原主在宫乱的当天稍微清醒了一些,认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以后拔剑自刎。 晋翎登基后,和原本的叶清歌一生一世一双人。 叶清歌看了小说后,深深的迷恋上了小说里那个对外似修罗,却将所有温柔都给了原本的叶清歌的晋翎。 穿越以后,为了能够让晋翎提前登基,也为了少吃苦头,叶清歌选择了帮助楚穆炎,在获取了他的信任以后又勾引了暗一,导致原本的剧情大变,成了云励寒如今所面临的样子。 听了叶清歌的陈述,云励寒眸子闪了闪,看来,这所谓的主神,也没有多么的万能,否则也不会派了两个任务者来试图将剧情给掰回去。 叶清歌颤抖着身体,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全部都说了,能放我走了吗?” 云励寒却轻轻笑了一声,他笑的很温柔,那微微弯似的眼尾还带着一抹纯真,“你觉得呢?” 叶清歌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有些崩溃,“我全都说了啊。” 云励寒依旧神情淡淡,“朕似乎并没有说话只要你坦白就放了你的话。” 叶清歌:“……” -- 第56页 云励寒心情似乎很好,那浅浅的笑意一直挂在他的唇角,“似乎,你知道许多二十一世纪的东西?” 叶清歌眼眸亮了亮,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对!我知道许多你们现在没有的东西,我知道水泥,玻璃的配方,我还知道炸/药的配方,炸/药你知道吗,扔出去能炸死一大片人的那种,有很大的威力,有了炸/药,你绝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收复大戎和南粤。” 似乎是怕云励寒不信,叶清歌拼命的介绍着自己所知道的东西,只为了能够有足够的筹码,让自己活下来。 “还有,我知道有红薯,土豆等等许多能够大面积种植的农作物,绝对可以让百姓衣食无忧,我还知道……” 随着叶清歌不断吐露出她脑海中的东西,云励寒眼底的笑意也越来越盛。 直到叶清歌说的口干舌燥,嗓子都快要哑了的时候,云励寒终于挥了挥手让她停了下来。 叶清歌深吸了一口气,满怀期待的看向云励寒,她会这么多的东西,皇帝应该不会杀了她了吧…… 云励寒也不负叶清歌所望,垂眸看向她的眼眸没有了之前的凌厉,“既然如此,朕便暂且不杀你。” 叶清歌终于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着的身子舒缓开来,她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谢陛下……” 只有真正的经历过死亡,才会发现活着有多么的美好。 云励寒让人将她带去了皇庄,毕竟,叶清歌是如此一个好用的工具人,不榨干她的价值,岂不是亏大了。 况且,他只是答应暂时不杀叶清歌,却没有说会一直让她活到老。 —— 慕色渐沉,一轮弯月挂在空中,冰冷的月光如水一般洒落下来,照亮了一室清冷。 晋翎阴沉着脸坐在首位,下首处几个谋士也是面色凝重。 其中一人捏了捏手指,缓缓抬起了头,“殿下,此处,已经是咱们的最后一个据点,如若被攻破,便再无去处,属下还有老母妻儿,实在是不能继续冒险,还请殿下允许归家。” 晋翎眼眸更加阴沉,他视线扫过一圈,看向其余的几个谋士,冰冷的语气缓缓传出,“诸位,也是这般想法?” 其余几人互相看了看,虽是面露难色,但最后却都选择了坦诚,“是,还请殿下允许。” “哐——” 晋翎手中的茶杯重重的砸在桌子上,发出一道刺耳的声响,眼中的狠戾几乎要将几人刺穿,他面无表情的开口,“本殿可从未亏待过诸位。” 如今只不过是在那个狗皇帝手中失了利,他们就一个个迫不及待的要离开,当初他势大的时候,可都是哭着求着要他重用他们。 如今若不是还要依靠这几个人,他一定当场让他们知道背叛自己的下场! 见他们都不说话,晋翎眸子闪了闪,换了一种口气,“诸位不用担心,此处是本殿最为秘密的一个据点,除了几个心腹,没有人知道,诸位大可以放心,不会那么轻易被发现。” “哦?是吗?” 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晋翎心下一惊,他一抬头,就看到云励寒一身玄色蟒袍,身子卓绝的立在那里,正满含笑意的看着自己。 第26章 云励寒面带笑意, 似乎和晋翎是一个多年不见得朋友,那淡淡的语气好像只是在寒暄,“怎么, 晋翎殿下这是不认识朕了?” 晋翎嘴角抽了抽,他实在是有些怕了云励寒了,简直就像是一个幽灵一样, 他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而且更让他崩溃的是,他根本打不过云励寒。 晋翎眉心紧锁, 带着浓浓审视的视线看向云励寒,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如此的隐蔽,云励寒到底是怎么找到的。 内心是这样想的,晋翎便也问了出来,“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月光如梦似幻的洒在云励寒身上,映衬的他仿佛不似真人, 他微微仰起头,月色落入他眼中,心情很好的云励寒不吝啬于让晋翎知道真相。 他悄然后退了一步, 留出一道能让一人通过的道路, 声音淡淡, “出来罢。” 好奇心促使着晋翎向着那处看去, 一道黑色的人影缓缓出现在晋翎的眼前。 那人脸色还有些苍白, 双腿似乎有些无力,半个身体都靠在了身旁一人的身上。 但明明应该是行将就木的惨状, 那人的面上却挂着笑, 那灿烂的笑容让月色都在这一刻几乎失去了光辉。 而此人那张让晋翎格外熟悉的面容, 才最最让他心惊。 那人苍白的唇动了动,沙哑的声音似破旧的锯子在锯木头一般嘲哳难听,“晋王殿下,好久不见。” 晋翎被那人眼中的浓烈的几乎快要溢出来的疯狂骇的后退了一步,一手死死的抓住了椅子的靠背才没有倒下去。 他震惊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不可思议,“暗一,你竟然没死!” 暗一笑了笑,惨白的脸更加没有血色,但那一双眼睛却格外有神,“你都没有死,我又怎么会死呢?” “况且,”暗一微微抬起头,苍白的面容上浮现了一丝自嘲的笑意,“我还没有好好赎罪,让主子原谅我,我又怎么会那么快的死去。” 晋翎眼眸中闪过一抹意外,他没有再理会暗一,而是将视线转向了云励寒,“如此一个背主的人,陛下竟然还会任用。” -- 第57页 云励寒看他一眼,淡淡的开口,“与你何干?” 晋翎:“……” 你还真是一个非常大度的人呢,就不怕暗一背后再给你来一刀! 晋翎想了又想,一时之间竟是找不到反驳云励寒的话。 云励寒唇角微微一弯,他淡淡的视线扫过晋翎的脑袋,淡漠的声音却让晋翎心都冷了下来。 “晋王殿下,如今还能继续兑换飞行卷轴吗?” 晋翎瞳孔微微一缩,整个人感觉如坠冰窖,垂在两侧的手心里不自觉的冒出了冷汗。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啧!”云励寒叹了口气。 这一个个的,还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呢。 云励寒唇角勾了勾,似笑非笑的眸子直直的撞进了晋翎的眼睛。 四目相对,直看的晋翎腿脚发凉。 这段时间为了躲避追捕,他如今只剩下了五百积分,一个飞行卷轴要八百积分,他根本就兑换不了。 至此,只有殊死一战。 再也没有了时间给他猥琐发育。 但更让他心惊胆战的是,云励寒竟然对这一切了如指掌。 突兀的,晋翎心中渐渐涌起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他颤抖着声音,问道,“月婵呢,你把月婵怎么样了?” 云励寒露出一抹微笑,“你觉得呢?” 晋翎脸色渐沉,十分肯定的语气,“你杀了她。” 云励寒脸色不变,依旧笑容淡淡,“只不过一个任务者,杀了便杀了。” 话音落下,云励寒双眸紧紧的盯着晋翎。 他知道,虽然同是任务者,但月婵和晋翎却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或许泄露了任务者的身份,月婵会遭到抹杀,但晋翎却绝对不会。 果不其然,听到云励寒的话,晋翎只是眸子变了变,原本暗沉的眼眸变的更加警惕,但却没有袒露出一丝绝望。 于此同时,晋翎脑海中冰冷的机械音响起,【滴!宿主泄露任务者身份,违背任务者守则,现给予最高等级惩罚——抹杀!】 【滴!宿主拥有护身符,已兑换,免除惩罚!】 【滴!宿主任务彻底失败,即将脱离世界,进去惩罚任务,请宿主做好准备!】 【5!4!3——】 晋翎早就知道自己任务会失败,因此也做好了准备,惩罚任务虽说会更加危险一些,但也不是活不下来,况且,他还有护身符。 在系统的倒计时开始的时候,晋翎只是冷眼看了看云励寒,他想要将这个人的面容牢牢的记在脑海里,等以后有机会,他一定会穿越回来弄死他。 然而,晋翎眼底浮现的探究还来不及收回去,那原本立在门口的青年却突然闪身直冲他而来。 那身影移动的速度宛若一阵风一般,只在屋子里留下道道残影。 在晋翎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云励寒便已经来到了他面前。 晋翎下意识的动手去拦,脑海中急促的机械音却刺的他脑仁生疼。 【滴!滴!警报!警报!系统受到不明攻击,请宿主……滋……滋……滋……】 一阵机械故障的滋啦声过后,剧烈的疼痛几乎让晋翎整个人都要发狂。 他只觉得自己的脑仁似乎被人硬生生给拽出来了一般,疼得他直翻白眼,浑身的冷汗几乎将他的衣衫全部都浸透了。 整张脸涨的通红,青筋根根炸起,那在皮肤下扭动的血管好似一条条扭曲盘旋的毒蛇,不听的蠕动着,似乎顷刻间就要钻破皮肤冲出来。 不断有鲜血从他的口鼻中喷涌而出,逐渐淌了他满脸,嘴里不断的发出痛苦的嘶吼,嗓音沙哑又凄厉。 晋翎双手死死的抱着脑袋,来回不停的在地上打滚,手指弓曲着死死的扣进脑袋里,整张脸上的血肉都被血淋淋的翻了出来。 浓重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而云励寒在如水的月光下,面色清冷,疏离的眉眼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在浑身鲜血淋漓的晋翎身边,干净的仿佛不是真人。 他修长的手指中抓着一个闪着五彩光芒的小球,这小球比之前从月婵脑袋里取出来的那个要稍微大一些,身上五彩的光芒也更盛。 云励寒垂眸看了一眼不停惨叫的晋翎,眉毛微微蹙了起来,吩咐暗二,“太吵了。” 暗二果断从衣摆上割下来一块布,随意的团吧团吧,塞住了晋翎的嘴巴,虽是不能继续吼叫,但还是不断有痛苦的呜咽声发出来。 云励寒眉眼稍微恢复了一些,面无表情的说道,“带下去,凌迟!” “是。”暗二提起晋翎的衣领,转身就走。 “等一下,”云励寒又喊住了暗二,“如此残忍的刑法,便不要让旁人看了去,只叶清歌一人即可。” 暗二眸子中闪过一抹兴奋,“是,属下遵命。” 处理了晋翎,云励寒这才将视线扫向了其余的几个人,他们此刻跪在地上,身体不停的发抖。 云励寒也不耐浪费那个时间,便只是随意的开口,“都杀了罢。” “是。” 暗三从门口跳进来,闪着寒光的长剑“锵——”的一声从剑鞘中拔出,只是几个呼吸间,那跪着的几人便永久的没有了呼吸。 云励寒抬步走了出去。 空荡的天空中,一弯明月高悬,淡淡的星辉洒下,照亮了一室清冷。 -- 第58页 云励寒微微扬起头,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月色在他眼中荡漾开来,更添的他整个人清冷无双。 暗一轻轻推开了搀扶着他的人,努力的牵扯起全身上下的肌肉,颤颤巍巍的跪在了云励寒面前。 “属下暗一,请求主子处罚。” 原本他是没有任何脸面再见主子的,但暗三却救了他,说是奉主子的命令。 他不知道主子还要留他一条苟延残喘的命干什么,如今便是知道了。 晋翎的这一处秘密基地,除了几个心腹,便是他暗一知道。 如今能帮助主子彻底端了晋翎的这最后一个窝点,虽然依旧无法弥补什么,但终归还是让他心里好受了一些。 云励寒一双眸子不带有丝毫色彩,淡漠,平静。 他没有资格替原主原谅暗一,当然,他也不想原谅。 世间本就没有后悔药,做错了事,便是错了,无论如何弥补,伤害都已经造成。 况且,那个真心对待暗一的楚穆炎,早就已经魂飞魄散了。 四目相对,暗一心下一滞,原本微微窃喜的心在这一瞬间冷了下来。 那淡然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你认为,朕该如何惩罚你?” 清冷的嗓音仿佛带有一丝魔力,让暗一的心中涌起了一抹悲哀,他缓缓的磕了一个头,随即绝决的说道,“属下,愧对主子。” 云励寒后退一步,转身不去看他,只是从薄唇中发出一个音节,“嗯。” 一滴滚烫的泪水渐渐划过暗一的脸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如今,他便再也没了活下去的脸面。 “锵——” 长剑于空中发出阵阵轻吟,暗一双手握着剑柄,最后抬眸看了一眼那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微微闭上了眼。 主子,如若有下辈子,暗一希望你还能做暗一的主子。 锋利的长剑缓缓的划破了皮肤,殷红的鲜血,争先恐后的从脖颈处喷涌而出,双手无力的垂落下来。 置死,暗一跪着的双腿都没有倒下。 云励寒抬脚离开了院落,只一句话随着风淡淡飘向了远方,“找个地方,埋了罢。” —— 回到勤政殿,云励寒从识海伸出拽出了9527,在9527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个和他同样闪着五彩光芒的小圆球被举到了他面前。 “把他吞了。” 第27章 五彩的光芒停滞了一瞬间, 随即又开始飞速的闪烁起来。 9527结结巴巴的开口,“大;……大佬,你认真的吗?” 嘤嘤嘤, 他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系统啊,为什么要让他经历如此恐怖的事情。 虽然……虽然那个系统看起来也比较美味可口,但是, 那是他的同类啊! 怎么能吞了呢。 9527觉得自己的硬盘可能有些不够用了,要不然,怎么会理解不了大佬的脑回路呢。 然而, 在9527内心百感交集的时候,云励寒强硬的将那个光球塞到了9527嘴里,“让你吞就吞。” 9527:“……” 怕死。 一个等级比自己高这么多的系统都被大佬给拆了,现在还拿来让他吃。 9527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如果今天自己不把这个系统吞了的话,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另一个系统来把自己吞了的。 9527也来不及做什么思想工作了,张大嘴巴, 一口就把那个系统给吞了下去。 在吞下去的一瞬间,9527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一道绝望的哀嚎。 他动了动自己沉重了许多的身体,飞到云励寒眼前, “大佬, 我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你有听到吗?” 云励寒头也沒抬, “没有。” 9527想了想, 似乎那声音有点奇怪,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 于是心很大的9527立刻就将这一个想法给抛去了脑后。 同一时间, 在无数苍穹之巅, 云雾缭绕的一个宫殿里, 一名看不清面容的男子,缓缓从仰卧的榻上坐了起来。 那朦朦胧胧的薄烟笼罩着他的全身,整个人都好似海市蜃楼一般模糊不定,飘飘然然的样子似乎马上就要羽化而去。 但那通身的气度却又不似旁人,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 那男子缓身站了起来,微微抬起了头,看不清他视线所极。 却只听到一声轻笑从他口中传出,那声音也飘忽不定,似乎就近在眼前,却又似远在天边。 只一道淡淡的声音化在了天地间,消在了清风里。 “竟是让系统发出求救,有意思,有意思……” 云励寒观察了9527一会,却没见他没有其他的反应,似乎只是身形变大了一些,“感觉如何?” “呃……”9527打了一个饱嗝,“没有其他的感觉,就是有点撑的慌。” 云励寒眼眸闪了闪,面无表情的开口,“那便先等你消化了罢。” 9527笑的没心没肺,“好,好撑哦,感觉要消化很久。” 云励寒眉眼微微弯了弯,“没事,不急。” 之前听9527说什么系统等级的时候,云励寒就想拆一个系统来看看,想要知道这些系统是靠什么升级的。 拆了晋翎的系统后,除了一些气运,便没有发现有什么多余的东西。 可见,系统绑定任务者获取的大部分气运和信仰之力应该都是被主神那厮给收走了。 -- 第59页 无论是系统还是任务者,都不过是主神提升能力的一个棋子擦了。 虽不知道主神为何放弃了9527,但云励寒却觉得,9527终归是和其他系统不同的。 吞了一个系统,就算不能让9527升级,也应该能让他稍微聪明一点的罢。 云励寒视线投向没心没肺的9527。 9527圆滚滚的身子闪着五彩的光,哼哧哼哧的飘在云励寒额边,“大佬,我有点难受。” 云励寒挑了挑眉,“怎么?” 9527轻轻落到了云励寒的肩膀上,“我可能要消化一段时间,肚子好撑。” 云励寒抬手揉了揉9527圆滚滚的脑袋,语调轻缓的说道,“去罢。” 一道光芒闪过,那五彩的圆球消失不见,整个大殿又陷入了寂静,空荡荡的殿内只有昏暗的烛火在闪烁,平添了一丝冷漠。 云励寒抬脚跨出殿门,抬眸看向无人的屋顶,好似在喃喃自语,“去看看晋翎罢。” “是。” 于黑暗中传来一道冷硬的男声,随即便是冽冽的风声。 —— 男人阵阵痛苦的嘶吼声不断的在阴暗的牢房中响起。 那充斥着猩红血色的眸子似一只野兽一般,暴戾又疯狂。 他被手指粗的麻绳死死的绑在柱子上,兴许是用了太大的力气,那粗糙的麻绳深深的勒进了他的手腕里,不断的有鲜血从伤口处流出来,那草色的麻绳也沾染了大片的红。 “楚穆炎——” 三个字带着浓烈的恨意,伴随着血泪从男子的牙缝中挤出来,那薄薄的唇早已被他的牙齿咬的血肉模糊,看不清原本的样子。 而他的身上,更是惨不忍睹。 白色的囚衣早就被鲜血染红,一道道被利刃划破的缝隙中,露出那翻滚着的肉。 他旁边一名身宽体胖的大汉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刀,正面无表情的从他身上剜下来一块肉,随手丢进了不远处的铁桶中。 倘若将视线探过去,便会发现,那铁桶中已经堆积了不少的肉,刚扔进去的那块肉竟是还在里面蠕动,似乎还带着一丝意识。 那男子疯狂的挣扎,整张脸都因这活生生从他身上剜下来一块肉的痛苦而扭曲着,五官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在残破的囚衣下,是没有了皮/肉包裹的森森白骨,那白骨上,还带有一丝鲜红的血渍,映衬着森白的骨头,看起来诡异又恐怖。 他满头的长发早已被汗水浸透,与粘腻的血液混合在一起,紧紧的贴在他的后背上,鲜血不断的从伤口处涌出,逐渐在他身下汇集成了一小摊。 而在距离男子不远的地方,一名女子双手死死的抱着腿,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身子剧烈的颤抖,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 恐惧已经让她整个人都几乎失去了意识。 而云励寒就是在这个时候缓步踏了进来。 小邓子在前方引路,“陛下当心,这地方实在是污秽的紧。” 云励寒不在意的摆摆手,“无碍。” 曾经的他,为了摆脱剧情,各种污秽的地方不曾去过,只不过是一个大牢罢了。 小邓子便也不再劝,只是尽力将云励寒路上可能会碰到的东西都提前收了起来。 看到云励寒,那原本割着肉的大汉放下了手里的刀子,迈着沉重的步伐冲云励寒抱拳行了一礼,“参见陛下。” 云励寒轻轻嗯了一声,“如何了?” 那壮汉哈哈笑了一声,“陛下放心,咱的手艺可是没话说,说好了是凌迟,那便三千三百五十七刀,一刀都不会少。” 云励寒点了点头,“去看看。” “陛下请——” 晋翎于剧烈的疼痛中晕了过去,却又被硬生生疼硬,意识模糊间,一双精致的皂靴出现在他眼前。 晋翎缓缓抬了抬头,看清楚面前之人是谁以后,用力扯出一个笑容,似乎是和老朋友寒暄一般,轻轻的开口,“你来了啊。” 云励寒勾了勾唇,“朕来了。” 方才那一个抬头的动作似乎是耗尽了晋翎全部的力气,在云励寒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他的脑袋便无力的垂了下去。 “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那声音气若游丝一般,毫无力气,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 云励寒莞尔,“何须看你笑话?” 晋翎自嘲一笑,“也是,如今我这个样子,也不配让你看笑话,我只有一事不明,你为何,能徒手抓了系统?” 云励寒只是笑笑,却没有回答,晋翎虽是将死,但他也没有那份好心去为他解决疑惑。 晋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不愿说也罢了,只是,能否给我一个痛快?” 凌迟的痛苦,他是真的忍受不来。 云励寒垂眸看向晋翎的后脑勺,“这话,对朕说没用,对着边关那二十万将士去说罢。” 晋翎痛呼一声,从喉咙中发出一道嘶吼,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那不是我做的,你知道的,我是任务者。” 然而,云励寒却没有理他,只是将视线转向了行刑的壮汉,薄唇轻启,“继续。” 云励寒转身,身后传来一道凄厉的惨叫之声。 他可是反派,晋翎可能是脑子坏掉了,竟然会想和反派讲道理,真是可笑。 况且,虽是晋翎没有亲自参与进这件事,但这一切,却都是他身后的主神搞的鬼,作为既得利益者,便没有资格说与自己无关。 -- 第60页 在晋翎一道道痛苦的嘶吼声中,云励寒稳步走到了角落里,垂眸看向那个被吓的浑身颤抖的人。 “叶清歌。” 那清朗的声音宛若阎罗一般传进了叶清歌的耳朵,让她本就恐惧的身体抖动的更加厉害。 叶清歌呼吸一滞,随即便是心脏骤然跳动起来,晋翎的凄惨模样几乎要将她吓疯。 此刻的云励寒,在叶清歌眼中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带着满身的煞气与狠戾。 她再也不敢去奢望什么不杀她是因为喜欢。 那巨大的恐惧一点一点的扩大,几乎要将叶清歌整个人都吞噬。 她颤抖着,死死的将脑袋垂进膝盖里,几乎于麻木的渴求自己不被发现。 然而,云励寒那魔鬼般的声音却还是传入了她的耳朵,密密麻麻的恐惧席卷了她全身,几乎让她不能喘息。 小邓子走过去一把拽着叶清歌的衣襟将她提了起来,毫无怜惜,逼迫她直面云励寒,“陛下在唤你!” 晋翎痛苦的哀嚎依旧声声入耳,叶清歌颤抖着闭上了眼睛,彻底的放弃,“你还要怎么折磨我?” 云励寒轻笑一声,“朕听说,朕安排给你的任务你并没有好好完成?” 那明媚的笑容冻的叶清歌头皮发麻,“还是说,你也想试试凌迟的滋味?” 第28章 叶清歌身体缩了缩, 一张脸上满是泪水,但却不敢哭出来。 她低着头,偷偷的趁云励寒不注意, 用袖子随意的擦了擦脸。 随即又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云励寒听出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我马上就写出来。” 原本还打算以自己手握云励寒所不了解的知识为筹码的叶清歌, 在近距离观察了晋翎的惨状以后,彻底的认清了现实。 在云励寒这个魔鬼面前,她就没有一丝一毫能够反抗的机会, 只能按照他的吩咐行事。 云励寒勾唇一笑,“这才乖~” 那轻轻淡淡的,类似于哄小猫的语调,让叶清歌本就担惊受怕的心更加的恐慌,她悄悄抬了抬头,“陛下,我……我真的听话, 我现在就能全部写出来。” 云励寒没有回应叶清歌的话,反而是回头看了一眼行刑的壮汉,“还剩多少刀?” 那壮汉咧嘴一笑, “回禀陛下, 还剩三刀。” 眼看那晋翎马上就要不行了, 喉咙早已嘶哑, 痛苦的哀鸣都几乎发不出来了。 云励寒挥了挥手, “快一点。” 那壮汉眼眸亮了亮,手起刀落间, 最后一刀挥下。 晋翎只除了一个头颅, 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那汇集在他脚下的血液都快形成了一个湖泊。 他浑身的骨头颤抖了一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那血肉模糊的唇微微动了动,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硬生生哎了三千三百五十七刀,晋翎才彻底死去。 云励寒眼尾含笑,他手指轻轻推着叶清歌的下巴,让她被迫看向不远处几乎被剐成了人棍的晋翎,语调清朗如山间清泉。 “如若有隐瞒,这便是你的下场。” 叶清歌身体颤抖如筛糠,脑袋不停的点着,就差对天发誓了,“我一定,一定,不敢隐瞒。” 云励寒这才放了她,吩咐小邓子,“一会送来纸笔,就在这里写。” 小邓子恭恭敬敬的应声,“是。” —— 大楚四年,春寒料峭,乍暖还寒。 建康城的街道上却早已人山人海。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不复往日总是叫卖与吆喝,而是平添了一些身着长衫,头戴纶巾的书生。 他们或背着书箱快步疾行,或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学问,但无论是在做什么,每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还有不少百姓视线从这些书生身上扫过,不断的耳语着。 一名买货的货郎挑着扁担停在一卖吃食的小摊面前,凑近了摊主细声说道, “马上就要开始春闱了,不知道这次考试,咱们皇帝陛下能不能选出来几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啊。” 那摊主白了他一眼,“你以为咱们陛下是什么人?能让他看上眼的,哪一个不是为民请命的好官,那些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不都被拉去砍了头?” 那货郎想了想菜市口那几个月都不曾消散的血腥味,脸上的笑容更盛,“那是当然,也不看看咱们陛下是谁!” 货郎骄傲的话语入了不远处胭脂铺子的掌柜,那掌柜随意的插了一嘴,三人便开始日常对云励寒的吹嘘。 建康城宏伟的城门口,一名风尘仆仆的书生背上背着破旧的书箱挤在入城的队伍里。 虽然衣衫破旧,满身灰尘,但那一双眼眸却亮的出奇。 书生抬眼看向那高大的城楼,抓着书箱背带的手更加的用力,眼眸中闪过一抹坚毅。 随着人流缓缓的走进城门,将路引交给守城的士兵。 那士兵打开看了路引后,抬眸惊奇的看向书生,“竟是从西疆而来的考生?” 那书生完本晶亮的眸子暗了下来,声音中带着一丝忐忑,“我……我不可以进去吗?” 西疆是大楚最最西北边的一座小城,那里和大戎接壤,百姓生活过的异常艰巨。 出了房门,除了漫天的风沙,就是满地的黄土。 仅有的一点草场还被大戎破坏殆尽了。 -- 第61页 书生是整个西疆唯一的一个书生,那里没有勋贵,也没有读书人。 书生所学的知识,都是来自一名退了战场的老兵,那老兵曾经是老护国公手下的兵。 老护国公死了,他也身受重伤。 他本就是西疆人,全家的亲人都被大戎给杀了,是老护国公救了他一命,带他上了战场,还教他念书。 大戎攻破了大楚,老兵一个人回到了这里,他想守着这块残破的土地。 老兵记得老护国公的话,会念书识字的兵才是好兵。 他挨家挨户的去敲门,想要教西疆的少年郎们读书,可没有一个人愿意,饭都吃不饱,那还有心思去读书写字呢。 最后啊,只有书生一个人跟着老兵念书。 半年前,西疆收到了朝廷发的告示,说只要是读书人,都可以前去建康城参加春闱考试,老兵知道了以后,卖了所有的家产,凑了路费给书生。 告诉他啊,如今的皇帝是老护国公的儿子,是个好皇帝,跟着他啊,有前途。 于是,书生便来了。 历经半年,跋山涉水,淌过河流,睡过野地,披星戴月,徒步一千多里路,来到了大楚的建康城。 此刻,对于那士兵的询问,书生满心都是忐忑,他还要替老兵去看一看老护国公的儿子治理下的建康城。 士兵摇摇头,“当然可以进去,只不过第一次见到西疆来的考生,有些惊讶罢了。” 士兵将路引还给了书生,招招手唤来了一个小兵,“这是从西疆来的考生,带去驿馆,好生招待。” 书生双手接过路引,带着满心的疑惑,抬步跟上了那小兵。 见书生满脸困惑的表情,那小兵冲他笑了笑,“你不要怕,咱们陛下啊,早就料到了,从一些偏远地区来的考生肯定是没有银子去住客栈的。” “这建康城里所有的驿馆都被改造成了学子舍,专门用来招待前来参加春闱的考生,你不用担心,驿馆里有不少和你年纪相仿的考生,都可以一起研究学问。” 书生心下了然,他抬头隔着宏伟的城墙望向了西疆的方向,心里默默的笑了。 老兵啊,你看,这建康城是如此的繁华。 这老护国公的儿子也没有让你失望。 我一定会在春闱中取得一个好成绩,到时候啊,穿着那绣着卷云纹的官袍,衣锦还乡! —— 大楚四年,三月二十七。 雨霁风光,春分天气,千花百卉争明媚。 众多身着长衫头戴纶巾的书生们,排着队静静的侯在午门外。 直到空中三声鞭响,一道尖锐的声音响彻云霄。 “众学子,进——” 书生们迈着整齐的步伐,缓缓踏进了大殿里。 大殿之中,两列臣子站于两侧,呈八字形众星拱月一般拥护着最中间的御座。 高台之上,年轻的帝王一身玄色蟒袍,端坐在那里。 他轻轻垂下眸子,视线扫过那立在大殿之中的学子,这是刚刚通过了一轮考核的书生们。 小邓子脊背挺的笔直,扯着嗓子喊道,“跪——” 学子们依次跪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年轻的帝王轻轻的呡着唇,面无表情,一双眸子幽深如古潭一般,一眼望不到底,“起——” 书生们依次起身,在内侍的安排下,各自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那西疆来的书生缓缓坐在了距离御阶最近的一张案几旁。 头顶上似有若无打量的视线让书生稍微有些紧张,但回想起这几日住在驿馆所接触到的一切,他心里就突然安静了下来。 想必,能够提出如此亲民政策的帝王,绝对不是一个难以相处的人。 雪白的试卷铺于案几上,狼毫制成的毛笔就摆在案几的一角,书生拿起那一方砚台,手中墨块轻轻的研磨几下,漆黑的墨汁便流露出来。 有些消瘦的手指抓起狼毫,挥笔在草纸上随意写了一个字,那字迹力透纸背,带着冽冽锋芒,对比书生温和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出自他之手。 书生心下对这狼毫满意极了,视线轻轻的扫过试卷,那上面铁画银钩的字体只写着一句话,“何为□□定国之道?” 书生眼眸亮了亮,只略一思考,提笔便在试卷上写了起来,下笔便文思泉涌,一气呵成。 笔走龙蛇间,一个个如锥画沙的字体便写满了整张卷子,鸿篇巨制,好不洒脱。 温暖的阳光斜斜的洒进大殿,考试的时间也在此到达。 几名监考的官员缓身上前收了试卷,当即便拿着朱笔准备批改。 书生缓缓站起身,望向那暖阳,心中微微有些激动。 突兀的,一道清朗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唤何名?” 书生下意识回眸,撞进了一双宛若山巅清雪的眼眸。 第29章 一股难以言说的震惊从书生心中涌起, 不知道为何,他从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仿佛看到了无限可能的未来。 书生眨了眨眼, 心胸豁然开朗,带着一种不知从何而起的自豪之感,恭敬的跪在了地上。 “学生傅青枫, 见过陛下。”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缓缓拖起他的胳膊,“不必行此大礼,起来罢。” 傅青枫借势起身, 定定的站起来,便见那年轻的帝王,正面带微笑的注视着自己。 -- 第62页 —— 大楚四年,暮春之时。 第一次科举考试结束,共选拔出进士三百人,其中,寒门子弟多达两百三十多人。 更有一从西疆而来的书生傅青枫, 力压建康城一众学子,文采斐然,所写策论让一众监考官赞不绝口, 更是被皇帝亲点为状元郎。 打马游街之时, 一身锦衣华服, 头戴官帽, 端坐在高头大马上, 成了不少建康城深闺少女的梦中情郎。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惊才绝艳的贤才, 此刻却跪在勤政殿的大殿之中, 拒绝了云励寒所安排的职位, 自请去西疆任职。 云励寒坐于案几之后,手中拿着傅青枫写的奏疏,双眼并没有看傅青枫,只一种淡淡的疏离让傅青枫心下有些忐忑,“傅爱卿执意如此?” 傅青枫缓缓抬起头,只能看到云励寒的半个侧脸,那剑眉星目虽是收起了凌厉,却依旧带有一丝压迫之感。 傅青枫眼眸闪了闪,眼前仿佛浮现出了那茫茫的大漠,那漫天的黄沙,还有那一双双近乎绝望的眼眸。 晶亮的眼眸带上了些许的湿润,一颗漂泊的心彻底的坚定下来。 傅青枫再次叩首,“还请陛下赎罪,微臣心意已决,大戎虎视眈眈,西疆是微臣的家,微臣不能放任不管。” 云励寒轻轻冲他点了点头,清朗的嗓音中带着一抹赞赏,“有志气。” “哎?” 傅青枫下意识抬头,年轻的帝王面带微笑,他询问道,“爱卿如何看待大戎?” 傅青枫眼底浮现一抹恨意,“微臣父母亲族皆被大戎所杀,理当对大戎恨之入骨!” “好!” 云励寒赞叹一声,双手还轻轻鼓起了掌,“这才是我大楚男儿应有的血性。” 傅青枫惊讶于云励寒的夸赞,微微红了脸,竟是有些害羞。 云励寒话锋一转,“既然如此,朕便给你三年时间,让贺辽带兵与你同去,” 说到这里,云励寒缓身走到傅青枫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傅爱卿,西疆,朕可是交给你了。” 傅青枫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炯炯有神的眼眸中满是坚毅,“陛下放心,三年之内,倘若微臣不能收复大戎,提头来见!” 傅青枫离开建康城去西疆上任的这一天,晴空万里无云,似乎老天都在为他开路。 云励寒一身玄色蟒袍立于建康城的城楼之上,目送着那身披铠甲,骑在战马上渐渐远去的士兵。 微风中,云励寒已经站了许久,他的发丝与衣袍都好似染上了清风的味道,鸦羽般卷翘浓密的睫毛在脸颊下投下一大片阴影。 目之所及,是遥遥的远山,是汹涌的河流,是天下之大,是世间万物。 傅青枫一手抓着缰绳,视线紧紧的盯着脚下的路。 贺辽快行几步,缓缓和他并排,“傅大人,你似乎,心情不太好?” 傅青枫猛地抬头,与贺辽黝黑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愁眉苦脸的样子,他伸手揉了揉僵硬的脸颊,冲贺辽笑了笑,“没有不开心。” 贺辽无奈摇了摇头,“傅大人,说谎可是不对的。” 傅青枫微微蹙起了眉头,“这么明显?” 贺辽轻笑一声,“就差把“我不开心”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傅青枫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一走,心中不甚有些空落落的。” 贺辽大笑一声,“那傅大人你定是有什么留在了建康城让你舍不得罢?” 傅青枫心头猛地一颤,他突然回过了头,隔着三军将士和几乎遮蔽了天空的旌旗,遥遥的看到了那抹傲然独立的身影。 那人笔直的立在城楼之上,整个人好似与微风融为一体,飘飘洒洒,化为天地间的一抹气息。 傅青枫突然就释然了,他高高的扬起马鞭,抽于马背,“驾!” 那原本慢腾腾挪动的骏马顷刻间迈开四蹄狂奔起来。 人影绝尘而去,激起满地尘土,一骑千里。 直到再也看不见,9527从云励寒识海中飘了出来,满心满眼都是疑惑,“大佬,既然来送他们了,为何又不见呢?” 还偏偏要跑到城楼上来吹风,而且隔的这么远,人家傅青枫可能都不知道大佬来送他了。 云励寒没有回答,小系统这么笨,便不要告诉他自己知道傅青枫看到了,且如此做只不过是让傅青枫这个工具人更加卖力的为自己打工了罢。 他伸手轻轻的捏住了闪着五彩光芒的圆球,放于眼下仔细探查了一番,薄唇轻启,“你怎么还这么胖?” 就吞了一个系统,消化了大半年,还是一个胖乎乎的球。 9527有点委屈,“那……那是一个中级系统啊,哪里是这么好消化的,我现在肚子还撑的难受。” 云励寒笑了笑,骨节分明的手指弹了弹他的脑袋,“有没有感觉变聪明一点?” 9527五彩的光芒停滞了一瞬,随即又快速闪烁起来,在纠结了半天以后,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没有感觉到变聪明,但是我好像知道主神是怎么把从小世界掠夺来的能量转化成自身的了。” 云励寒揉了揉他圆滚滚的脑袋,“不错。” 听了这话,9527五彩的光芒闪烁的更加快速。 大佬竟然夸他了,真的好不容易。 然而下一秒,9527就笑不出来了,云励寒清朗的声音在他听来却宛若一个魔鬼,“以后抓了系统,还给你吞。” -- 第63页 9527:“……” 想拒绝,但不敢…… 就是怂。 —— 大楚十年,天下大治,空前盛世。 自第一次科举考试的推行开始,云励寒持续颁布了一系列的律令。 大楚境内,凡是有贪污腐败的官员,百姓皆可检举,一经查实,轻则抄家,重则砍头,而检举有功的百姓,则会按照情节严重与否论功行赏。 自律令颁发六年以来,建康城菜市口的监斩台上,已经斩杀了数十名官员。 而在拥有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的基础上,各个州郡的经济生产高速发展,百姓人人都能吃饱饭穿暖衣。 因此百姓有更多的空闲时间来读书写字,也为朝廷造就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才。 江山社稷,君为轻,民为本。 天下百姓生生不息,大楚皇室便可绵延万世。 在国家蓬勃发展的六年间,整个大楚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土豆,红薯,花生,杂交水稻……的出现,让百姓在吃饱的同时,手里有了余下的粮食。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饮饱思冷暖,有了余钱的百姓开始活跃起脑子,各种手工业,商业也随之发展起来。 西边开辟丝绸之路,大楚的丝织品,刺绣,陶瓷等跨过茫茫的沙漠和戈壁,穿过崇山峻岭,运到了蓝眼睛黄头发的洋人那里。 南边开放水上丝绸之路,建立水师,官方的舰队甚至一路走去发现了遥远的海域外的新大陆。 水陆两条丝绸之路终于让整个世界的其他国家见识到了这个古代神秘的东方大国的力量。 每年络绎不绝的建康城街道上,多了许多说着蹩脚大楚话的奇奇怪怪的洋人。 对内书院遍地开花,诸子百家,争奇斗艳,各个学派不同思想的碰撞,将整个大楚百姓的认知推向了空前的高潮。 而女子学院的兴起更是给予原本只把眼光放于后宅的女子们一个平台。 让她们认识到了自己并不比男儿差,她们也可以活出精彩,为国效力。 叶清歌所写下来的后世的医疗更是给了云励寒一个大大的惊喜。 经过太医院几年的研究,成功造出了“麻沸散”,研制出了针对“天花”病毒的“牛痘”,大大小小上百种治疗瘟疫的方子,以及各种外科手术,战场上下来的士兵们,再也不会因为受伤严重就失去生命,灾后重建再也没有了那恐怖到令人窒息的死亡数字。 天下的繁荣昌盛,带来的是人心所向,是众望所归。 云励寒立在城楼上,极目远眺大楚的江山,丝丝缕缕金色的信仰之力乘着风,驾着云,从四面八方汇集到了云励寒的身上。 头顶的烈日炎炎,散发着一圈又一圈光辉,荡漾的金光弥漫在烈日周围,编织成一张细密的大网,将整个大楚都笼罩其中。 9527飘在云励寒身旁,看着云励寒周身会聚着的金色光芒,心中升起浓浓的自豪之感,“大佬,这便是主神不择手段也要得到的信仰之力。” 而云励寒所吸收的这些,只不过是回馈了天道后其余的十分之一罢了。 主神忙忙碌碌,费尽心机,不顾一个位面生灵的死活,打压天道,到最后,所得到的,不过此间信仰之力的千分之一。 云励寒缓缓伸出右手,手指并起如剑一般,飞速向前斩去,他面前的空气便有了一瞬间的扭曲。 无形的劲气四散开来,竟是开辟出了一片真空地带,连风也不曾探入。 9527高兴的转着圈圈,毫不吝啬他的夸赞,“大佬,你真厉害!” 云励寒微微颔首,收回了手掌,视线向着不远处的方向看去。 那里,在风中猎猎作响的旗帜仿佛遮蔽了天日,凌冽的铠甲在阳光下散发着幽幽寒光,浓重的血腥味随着风渐渐弥漫开来。 带头的二人一魁梧,一精瘦,均骑在高头大马上,面容上布满了风霜,但那黝黑的眼眸却格外清亮。 云励寒眸子垂了垂,从城楼上一跃而下。 吓的身旁的小邓子尖叫出声,“我的陛下呦!” 一道清脆的女声在同时响起,“父皇——” 云励寒飘飘然然的落下来,静静的立在城门口,身姿挺拔宛若松柏。 小邓子带着小女孩急速狂奔,跑过来时已经气喘吁吁,“陛下,您这也太吓人了。” 一言不合就跳楼算是个什么事啊,虽然陛下武功高强,但这多来几次,小邓子觉得自己非得下出心脏病来不可。 云励寒微微摇了摇头,“无碍。” 小女孩白嫩的小手突然抓住了云励寒的衣袖,他回身望去,看到了一双满是担忧的眼眸。 女孩的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责备,小小的人儿,说起话来却一丝不苟,“父皇,是您告诉华清,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楚华清,楚穆策的第二个孩子,是他所有孩子中最聪慧,也是最能理解云励寒理念的一个孩子。 如今四岁半,养在云励寒身边两年,却已经是一个小大人了。 云励寒眉毛挑了挑,“父皇何曾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楚华清义正言辞的说道,“父皇一言不合就跳楼,虽说华清知道,父皇有武功,不太可能会受伤,但是,万一呢,万一受伤了,父皇让华清怎么办,父皇让这大楚的百姓怎么办?” -- 第64页 云励寒笑了笑,一把颠着楚华清的腰将她抱在了怀里,随即捏了捏她还有点肉嘟嘟的脸蛋,“是父皇让你操心了。” 楚华清皱着的一张小脸这才舒展开来,“那华清就原谅父皇了,以后可不许了。” 父女二人又说笑了一阵,那凯旋的王师便已然到了城门口。 傅青枫与贺辽翻身下马,动作利落,齐齐跪在云励寒面前,“微臣,幸不辱命!” 云励寒平静的眸子缓缓低下,与傅青枫目光相对。 傅青枫下意识就挺起了胸膛,就像是一个等候着父母夸奖的小孩。 云励寒冲他点点头,“做的不错,” 突兀的,傅青枫周身的空气都似乎染上了愉悦,变得欢快起来。 他站起身来,缓步走到云励寒身边,完全不像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军师,更像是一个久不归家的孩子,兴致勃勃的像云励寒诉说着这六年所发生的点点滴滴。 随着傅青枫的诉说,在云励寒怀里的楚华清眼眸越来越亮,终于,在傅青枫说的口干舌燥的时候,她抬头看向了她最最崇拜的父皇, “父皇,总有一天,我也要像傅大人一样,指挥千军万马,上阵杀敌。” 话音刚落,傅青枫和贺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震惊。 军权可不是什么人能能指染。 然而,出乎二人意料的是,云励寒想也不想的就回答了,“好。” 这位帝王,似乎从未贪恋过任何权势。 只要是有野心,他便会为他匹敌相应的能力。 似乎世间万物都不曾被他放在眼中,一切权势也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大戎与南粤都已收复,当属论功行赏。 在文武百官震惊的目光中,云励寒将整个大楚百万雄狮尽数交到了贺辽的手中。 这一举动,让贺辽本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整个大楚所有的兵权尽归一人之手,只要他想,便可以随时推翻大楚,自立为皇! 然而那年轻的帝王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便这样托付了兵权。 一时间,贺辽眼尾微微染上了水色,他有点担心,自己会愧对云励寒的信任。 然而,那位年轻的帝王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天下之大,只要你能打,朕便永远为你在后方保驾护航。” 而作为军师的傅青枫,连跃三级,被云励寒一手提拔为丞相。 在傅青枫激动的目光中,云励寒展眸一笑,“傅爱卿,这大楚的天下,朕便要靠你了啊。” 傅青枫跪的笔挺,面容满是坚毅,“陛下放心,微臣愿肝脑涂地,只为陛下分忧。” 然而,令二人想不到的是,为了这一次的封赏,他们一奋斗,就是一辈子。 当他们满心满眼的想要为陛下分忧,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只不过三四十岁的年纪,便已两鬓生了华发,看到那明明比他们二人年纪还大,却依旧满头青丝的的皇帝,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太对劲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每天只处理两个时辰政务,每天不断压榨工具人,闲来没事就逗逗9527的云励寒,表示这才应该是真正反派的生活。 假的反派:人人喊打,受尽屈辱和折磨,费尽心机却只能为主角做嫁衣,到头来一无所获,还要成为主角扬名立万的踏脚石。 真的反派:将主角踩进泥坑里,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以压榨工具人为乐,到头来却收获无数夸赞,是所有人眼中的好人。 —— 大楚二十年,疆域版图扩大到原来的五倍,国家空前发展,称为世界之最。 真正做到了,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天下大同。① 同年秋天,兴帝禅位,带着丞相傅青枫与司马大将军贺辽,仅一太监小邓子陪伴在侧,四人乘风归去,游历名川大河,始终未归。 女帝继位,承接兴帝治国方针,上行下效,继续盛世王朝。 ———————————————— 番外—— 公元两千二零年,西京大学的历史课课堂上,一女生猛地发出一道惨叫。 她身边的女生轻轻晃了晃她的胳膊,满脸的担忧,“清歌,你怎么了,没事吧?这可是灭绝师太的课,你当心一点。” 叶清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晃了晃脑袋,努力将眼睛睁到最大,扫视了一周,眼泪就这般落了下来。 叶清歌伸手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脸,那丝丝缕缕的疼痛之感顺着神经传递到她的大脑,她才确定,这不是做梦。 她终于回来了,被折磨了整整十六年,她终于回来了! 十六年的时间,她都被关押在建康城的大牢里,没日没夜的回忆她在二十一世纪的所见所闻。 然而,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生的她,又能有多少的见识呢? 不过几年的时间,她脑子里的东西就已经被榨干,然而,那个魔鬼却并没有就此放过她。 那些根据她提出来的设想研制出来的东西,无论是药物还是吃食,全部都在她身上实验了一番。 -- 第65页 整整十六年,她早就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最后还是女帝登基以后,大赦天下,她才被放了出来。 但这个时候,叶清歌却发现,她早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了。 一无所长的她,只能依靠官府的施舍度日。 在一个寒冷的冬夜里,她染了风寒,等别人发现她的时候,她的身体都已经变的僵硬冰冷。 本以为会就此死去的叶清歌,没想到她竟然又穿了回来,心中巨大的惊喜让她不由得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那呜呜的抽泣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刺耳。 猛的,一个黑板擦重重的砸在了叶清歌的脑袋上,一道带着怒火的女声传进了叶清歌的耳朵,“叶清歌!你给我站起来!” 叶清歌缓缓起身,便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正对她怒目而视。 见识过浑身煞气的云励寒,此刻的叶清歌面对老师的怒火竟是提不起一丝的恐惧。 “老师您叫我?” 那女老师重重的敲了一下讲台,满脸的不耐,“你来给我说说,咱们刚才讲的楚兴帝,他都有哪些政绩?” “楚兴帝”三个字让叶清歌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但转而,她又发现,如今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那个魔鬼总不能到现在还活着。 叶清歌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神色,娓娓道来,“第一个提出了科举制度,任用人才,选贤举能,建立第一所女子书院,让女子也能同男子一样……” 那女教授原本凶神恶煞的脸庞在叶清歌的话语中渐渐缓和了下来,到最后,竟是直接点明,“以后你就当我的课代表吧!” 下了课,叶清歌身边的女生冲她竖起大拇指,“你可真厉害,灭绝师太都被你折服了。” 叶清歌笑了笑,从书包里掏出那本刚刚看完的小说,将它撕成了碎片扔进了垃圾桶,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不远处两个同学的争吵引起了她的注意。 “我觉得啊,这楚兴帝说不定是有什么断袖之癖,龙阳之好,要不然,他为什么娶了皇后又把人家给废了,后来一辈子都没有娶妻,也没有生孩子,还是从他哥哥那里过继了一个孩子养在身边的。” “我觉得你说的对,我总觉得他那么放心把百万雄狮全部都交付给贺辽这件事哪里都透露着诡异之处,正常的帝王怎么可能不会猜忌臣子,他们之间肯定有奸情。” “不仅是贺辽,我感觉他和傅青枫也有一腿,一个最落后的地方出来的寒门子弟,竟然能一路位极人臣,你要说这当中没有鬼,鬼都不信。” “就是就是……” “就是个屁!”叶清歌大喝一声,气势汹汹的冲过去,对下那两个男生的脑袋就是每人一个巴掌。 “你们再胡说八道,看我不让他砍了你们……” 话到嘴边,叶清歌才意识到这已经不是大楚。 那两个男生莫名其妙被一顿揍,对着叶清歌也没有了好脸色,“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说的好像你很了解一样!” 叶清歌撇撇嘴,“我当然了解!我亲眼见过。” 那么一个魔鬼,除了压榨别人,怎么可能会去喜欢上一个人,他根本就没有心! 此刻亢奋的叶清歌还不知道,她心里那个魔鬼一般的人,用不了多久,又要和她见面了…… 第30章 白茫茫的虚空中, 一红衣男子迎风而立,墨发飘扬间,满身清冷的气质无端的让人心惊。 他身旁一只圆滚滚的, 闪着五彩光芒的团子飘在他面前,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大佬, 你好厉害啊,才一个世界,竟然已经收集到这么多信仰之力了耶。” 9527的语气中是掩盖不住的兴奋。 突兀的, 一个三头身的小男孩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云励寒原本淡漠的眼神在看清那男孩的长相以后顷刻间变的凌厉起来。 手指并剑,带着铺天盖天的威压就像着那男孩斩去。 男孩一瞬间心惊,他于虚空中一个翻滚,堪堪躲过了云励寒的致命一击,到那凌冽的掌风却还是削去了他的一缕发丝。 云励寒一击不成,眼看另一击又要到来,那男孩急忙开口, “等一下,我是刚才那个世界的天道!” 云励寒挥手收了招式,但脸色依旧带着一丝不悦。 那男孩颤颤巍巍的冲云励寒行了一个礼, “还未曾感谢上尊救命之恩。” 9527冲过来挡在云励寒身前, 语调中满是怒意, “你是天道就了不起, 为什么要顶着一张大佬的脸?” 天道汕汕的笑了笑, “对不起,我本无性别, 无长相, 想着顶着一张虚无的脸, 有点吓人,便下意识用了上尊的脸。” 9527光芒闪了闪,“那你也不能用大佬的脸!” 天道再次道歉,“对不起。” 衣袖一挥,面容便变成了一片虚无,成了一个没有五官的小孩。 云励寒面对如此一张脸,眼眸依旧波澜不惊,“既已道歉,便离去罢。” 不存在什么他帮助天道,他们本就是各取所需。 天道却不曾这么想,“虽然对你来说可能只是一件小事,但对我所掌握的千万生灵来说,却是救命之恩,此间信仰,分你一半。” 话毕,那小天道袖口轻拂,一道紫金色的光晕射入云励寒的眉心。 -- 第66页 9527惊喜道,“大佬,是天道信仰力哎!这可比位面生灵的信仰力难得多了,这个小天道还挺上道的。” 云励寒眉眼依旧淡然,仿佛他周身那金灿灿的信仰之力不存在一般,“去下一个世界罢。” “哎?”9527身上的光芒有了些许的暗淡,“大佬你不休息一下吗?” 云励寒微微摇了摇头,“不用。” 他本也没有疲惫,上个世界到了后来,他几乎都没有处理多少政务。 9527撇撇嘴,“那好吧,不过,大佬我要提醒一下你哦,下个世界是一个现代世界,有法律和国家的,不可以随便杀了哦。” “好。” —— 眼前一黑,等再次睁眼,云励寒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地方。 入目是一片冷寂的白色,近乎除了白,这里没有了其他任何的色彩。 不大的空间里,仿佛一切都被白色给包围,干净,整洁,却也没有一丝温度。 云励寒视线环视一周,他正坐在一张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椅子上,身边还站着一名黑衣黑裤的男子。 9527的声音恰到好处的传来,“大佬,现在的时间是原主顾修竹的父母飞机失事了,正在抢救室里抢救,原主在手术室门前候了八个小时,也就是四个时辰,实在撑不住睡了过去,你旁边这个人是顾家的管家。” 云励寒揉了揉有些发晕的脑袋,靠在背椅上轻轻闭上了眼睛,在识海中对9527说道,“原主的记忆传过来罢。” 这是一个集豪门恩怨,真假少爷,龙傲天逆袭,以及娱乐圈为一体的狗血复杂的故事。 原主顾修竹,是顾家的大少爷,下面还有一个比他小三岁的妹妹顾乐萱。 顾家祖上在封建社会时期是皇亲国戚,虽然成立了新国,但顾家终究是有几百年的底蕴,顾修竹的祖父眼光独特,抓住了经济发展的时机,发展商业,已经成为了整个燕京市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顾家虽说是从封建时期留存下来的,但历代的顾家人都心思纯真,家里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对比燕京其他几个豪门在家红旗不倒,在外彩旗飘飘的情况,一心一意只扑在老婆身上,养育了一儿一女的顾父,简直就是豪门界的一股清流。 在这样一对父母的影响下,原主也养成了洁身自好的性子。 原主自小便与同是燕京豪门的宋家大小姐宋书意订了婚,两个人一起青梅竹马长大,按理说应该也是有几分情感在里面的。 然而,非常可惜的是,宋书意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 而男主,是燕京另一个豪门叶家抱错了的真少爷——叶清恒。 在原主顾修竹的记忆里,父母飞机失事的这一天,是他整个灰暗人生的开始。 六月的燕京,天气还有些炎热,顾修竹正在为高考做准备,徜徉于题海的他,被管家惊慌失措的带到了医院。 刚满十八岁的顾修竹,眼睁睁看着浑身被刺目的血色浸染,昏迷不醒的父母被推进了手术室。 这一等,就是十几个小时。 等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顾修竹颤抖着腿站起来的时候,却等来了医生道歉的话语。 树倒猢狲散,顾父顾母去世后,几乎所有人都想要在顾家这个庞然大物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顾修竹曲下膝盖,祈求和他有婚约关系的宋家能够提供一点帮助,只要宋家帮助他坐稳顾氏集团总裁的位置,顾修竹答应给宋家百分之十分原始股份。 然而,商人总是重利。 宋父一点都不看好才十八岁,从来没有处理过公司事物的顾修竹,没有雪中送炭便罢,反而是雪上加霜。 不仅公开宣布取消顾修竹和宋书意的婚约,更是在其他公司打击争夺顾家旗下产业的时候,和叶氏联手趁机吞并了不少项目。 顾修竹不得已放弃了升学的机会,在公司里与吃人的股东之间来回周旋,凭一己之力,用瘦弱的身躯硬是撑起了顾家。 等他终于在顾氏集团站稳了腿脚,一力压下了虎视眈眈的股东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四年,他这才发现,他因为将太多的时间花在了处理公司事物上,他原本可爱的妹妹,已经完全变了样子。 已经十九岁的顾乐萱,养成成了一个叛逆,听不进去劝的性格,不仅和顾修竹对着干,还每天跟在叶清恒屁股后面转。 顾修竹是第一次听说叶清恒这个人,派人去查了叶清恒的资料,才知道,原本叶家的大少爷叶清朗是个假少爷,从小长在贫民窟里的叶清恒才是叶家真正的大少爷。 叶家和宋家背后捅刀子的行为,虽说顾修竹是不耻的,但同样的,作为一个商人,他理解。 但他不理解的是,妹妹顾乐萱明明知道叶家在当初的所做所为,却还要一意孤行的喜欢叶清恒。 更让顾修竹难受的,他曾经的未婚妻宋书意此时已经成为了叶清恒的未婚妻。 听说是在叶清恒还未被叶家找回去的时候,在学校里倍受欺凌,是宋书意出面帮助了他,在那个时候,宋书意就成为了叶清恒心中的白月光。 在被叶家认回去以后,叶清恒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能够与宋书意订婚,于是,两个本就互相心存好感的人,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 得知了他们初相识的时间竟然是在高一的时候,顾修竹顿时感觉自己头上升起了一片青青草原。 -- 第67页 但事已至此,再去纠结当年的事也没有必要,顾修竹只想让妹妹不要掺合进叶宋两家的事情。 然而,让顾修竹没有想到的是,任凭他将这一切都揉碎了掰开了告诉给顾乐萱,她依旧表示要去追求那所谓的“真爱”。 甚至在顾修竹狠下心将她关起来以后,跳楼逃了出去。 看着瘸着腿也要去找叶清恒的顾乐萱,原主心软了。 父母都已经去世,他只剩下这唯一的妹妹。 为了顾乐萱能够如愿,原主开始有意识的抢宋家和叶家的业务。 他想的很好,一旦叶家倒了,叶清恒自是不足为惧,到时候无论是让顾乐萱嫁给他也好,还是招婿到顾家也罢,只要顾乐萱愿意,顾修竹便可以替他铺好这条路。 而顾修竹暗中的打压,也被原本的叶家大少爷叶清朗看在了眼里,他为了不被赶出叶家,每天都卑躬屈膝,就差跪舔叶清恒。 为了能够在叶家有一席之地,叶清朗找到顾修竹希望合作,只要顾修竹能够帮助他拿下叶家,他便将叶清恒交由顾修竹处置。 于是,一个为了妹妹,一个为了野心,达成了一致。 然而,反派终究是反派,叶清恒总有机会化险为夷,顾修竹与叶清朗的联手不仅没有让叶家损失什么,反而是让顾家消耗不少。 正在打算换一个方针的时候,顾乐萱告诉顾修竹她想要进军娱乐圈。 宋家的主营业务本就是娱乐公司,宋书意背靠宋家,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 顾乐萱死心眼的认为叶清恒不喜欢她的原因,是因为她不如宋书意受欢迎。 于是,在顾乐萱得央求下,为了这个妹妹,顾修竹开始涉猎他从未了解过的娱乐圈。 资金像不要钱一般的砸下去,然而顾乐萱却仿佛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投资的电影电视剧全部都扑了,没有掀起一点水花。 顾修竹即使是再心疼妹妹,也不能放任她如此的消耗公司的资源,况且,这一系列入不敷出的投资也引起了一些股东的不满。 顾修竹无奈,只能先给顾乐萱安排了演戏方面的课程,让她学习一阵子在去拍戏。 而顾修竹这一举动在顾乐萱看来,却是顾修竹根本就看不起她。 心怀恨意的顾乐萱彻底黑化,在宋书意的新电视剧发布会上,装作黑粉混了进去,将满满一瓶子的浓硫酸尽数泼向了宋书意。 恰好新电视剧的男主角是宋书意的舔狗,他将宋书意护在了怀里,宋书意毫发无损,但男主角的整个后背的皮都被硫酸腐蚀了。 顾乐萱以前的纠缠,叶清恒看在顾修竹的面子上没有过于计较,但这一次她竟然伤了宋书意,彻底的惹恼了叶清恒。 叶家宋家开始同时打压顾家,顾修竹虽说是疲于应对,但他既然能够以一己之力撑起濒临倒塌的顾氏,便也不是那么容易打倒的。 顾家虽说是损失惨重,但叶家宋家却也是元气大伤。 然而,让顾修竹意想不到的是,他从来都护在心尖尖上的妹妹顾乐萱,在叶清恒的哄骗之下,将他电脑里的文件给偷了出去。 本就陷入了风雨飘摇的顾家被叶家和宋家借此机会连根拔起,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吞并了顾家的叶家和宋家不仅修补了之前和顾修竹打擂台所带来的损失,反而是让自家的企业更上一层楼。 大厦一夕之间坍塌,整个顾氏集团分崩离析。 而偷了文件的顾乐萱却不见了人影。 顾修竹在去找顾乐萱的路上出了车祸,成了一个植物人,他在床上无声无息的躺了三年,身体不能动,却依旧有意识。 三年的时间,顾乐萱从来没有踏进病房看他一眼,陪伴着顾修竹的,只有无边的黑暗和孤寂。 三年后,瘦的只剩皮包骨的顾修竹逐渐的感受到眼前似乎出现了亮光,但他还来不及睁开眼再看一眼这个世界,就被他的亲妹妹拔掉了呼吸机。 当那种窒息的感觉席卷全身的时候,顾修竹听到了那道三年都未曾出现的声音, “哥,你不要怪我。” —— 整理完记忆的云励寒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前依旧是一片刺眼的白,不远处的手术室门上,“手术中”三个大字依旧明亮。 云励寒站了起来,原地走动了几步,活动了一下稍微有些僵硬的身体,转身问一旁的管家,“几个小时了?” 强大的神识让云励寒在接受顾修竹记忆的同时,已经基本上掌握了现在这个时代的词汇。 管家下意识的抬眸看向云励寒,却震惊于那双幽深若千年古潭般的眸子,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原本阳光灿烂的少年,此刻身上多了一抹漠然的气质,明明还是同样的面貌,但不知道为何,管家愣是从那挺拔的身姿上看到了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 管家不由得伸手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还是那个明媚的少年,但那让他心惊的气势也依旧存在。 管家内心百感交集,难道,是因为老爷夫人的事情带给了少爷太大的打击…… 陷入沉思中的管家,一时之间竟是忘记了云励寒方才的问话。 云励寒半晌没有等到回答,好看的眉毛微微蹙了起来。 9527急忙开口,“大佬,冷静,这是现代社会,不能杀人。” -- 第68页 毕竟作为暴君的云励寒,曾经仗杀过不少没有听清楚他吩咐的宫人。 云励寒眸子闪了闪,清冷的嗓音回荡在9527耳边,“我是那种嗜杀的?” 9527:“???” 您不是吗? 云励寒上前一步,见管家还有些愣神,便再次询问了一遍,“手术进行了几个小时了?” “啊?哦!”管家这才反应过来,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将近十个小时了,少爷您是不是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会?” 云励寒摇摇头,他并没有多疲累,反而是那双淡漠的眸子将这不大的医院走廊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云励寒疏冷的眉眼带上了一丝笑意,那微微弯似的眉毛宛若新月一般让人着迷,却偏偏透露出一抹危险的气息。 云励寒轻轻的开口,“顾乐萱在哪里?” 手术已经进行了十个小时,原主就在这里等候了十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都足够朝阳转过一圈落了山,却不曾见过顾乐萱的影子。 原主当初陷入既紧张又恐慌的情绪中,一时之间忘了顾乐萱,云励寒却没有忘。 然而,本应对一切事物都熟记于心得管家,却被云励寒的这一问给问住了。 他眼眸转了转,像是在思索。 良久,才缓缓开口,“对不起少爷,一开始派去通知小姐的人到现在都没有回复。” 云励寒垂眸淡淡看他一眼,直看的管家心底发凉,一阵阵的恐慌翻涌着咆哮着,几乎要将他整个都给吞没。 管家在这双淡漠的眸子中,渐渐弯了腰,“我马上去找小姐。” 云励寒微微点了点头,薄薄的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上前两步,修长的手指拍在了管家的肩膀,慢吞吞的开口,“只此一次。” 主子吩咐的一点小事都做不好,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不如趁早腾开位置。 云励寒可不管这管家是否是在顾家工作了多年的老人。 那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却让管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浑身颤抖着打了一个激灵,“我马上去办。” 随即管家转身快步离开,直到找到一个无人的楼梯间,他的心还在剧烈的跳动,他方才,似乎感受到了武侠小说里的杀气,少年微笑着说话的语调,竟让他感到了如芒刺背! 管家哆嗦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方很快接通,一道男声传来过来,“喂?” 管家嘴皮快速的活动,那一个个的字宛若连珠炮一般从他口腔中发出,“我不是让你去找大小姐吗?老爷夫人进手术室整整十个小时了你还没有找到?你是干什么吃的?” “我再给你最后三十分钟,如果还找不到小姐的话,你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一口气说完,也不管对方听没听见,管家便直接挂了电话,随即似乎是有些力竭,他跌坐在楼梯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倘若半个小时还找不到顾乐萱在哪里,恐怕到时候卷铺盖滚蛋的就不止一个人了。 虽然管家自诩在顾家工作多年,往日里少爷也对自己是尊重有佳,可方才云励寒那双没有丝毫感情的眸子,让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侥幸心理。 坐了一会,管家感觉自己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稍微缓和了一些,才缓缓起身,拍了拍后背的尘土,走向了手术室的方向。 隔着长长的走廊,管家就看见了那抹孤独的立在手术室门口的背影,那背影立的笔挺,在一片雪白中,似乎带着无边的落寞。 管家突然感觉鼻头一酸,一滴清泪就落了下来。 他的少爷啊,虽然刚才故作坚强,连他都吓到了,可终究还是一个才刚刚成年的孩子啊,他怎么能经受得住如此的打击。 而在这个时候,唯一能安慰他的大小姐,他竟然没有替少爷找到。 想到这里,管家的心里更难过了。 他缓缓走到云励寒身边,语调万分温柔,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少爷,您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云励寒眉毛一挑,问9527,“这短短时间,他发生了什么?” 9527也是满头问号,“我也不知道啊。” 作为一个系统的9527在现代网络发达的世界简直就是如鱼得水,虽然他刚才跟着监控查看了一下管家,但管家只是打了一个电话,并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9527思索了一下,“可能……是他脑补了什么吧。” 云励寒悄悄后退了一步,离管家远了一些,“倒也不必如此。” 管家见此,内心更难受了。 他的少爷啊,如此坚强!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整个走廊中安静的有些可怕,只剩下管家浅浅的呼吸。 “啪!” 手术室的灯光熄灭,穿着无菌服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摘掉口罩,露出满脸的悲戚。 对着云励寒微微鞠了一躬,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忍,“对不起,但是我们尽力了……” 云励寒一双眸子不带有一丝温度,面无表情的样子像一个假人,让刚刚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护士都红了眼眶,微微有些心疼。 她拍了拍云励寒的肩膀,嘴唇蠕动半天,最终却只吐出来两个字,“节哀。” 云励寒的声音随着白色的灯光一同弥漫,“我未曾悲伤。” 管家 医生 护士:“完了,少爷/孩子太过于难过,情感都凌乱了……” -- 第69页 他们看向云励寒的眼神更加的小心翼翼,医生和护士都开始思考要不要不要让云励寒看一眼顾父顾母的尸体。 云励寒:“……” 你们开心就好。 却突然,一道尖锐的女声打破了这一室的悲戚。 “哥!你怎么回事,我都说了我在购物了,还非要让人带我来医院!” 第31章 云励寒循着声音投去视线, 在走廊的尽头,站立着三个人,其中包括两名女孩, 和一名成年男子。 那男子一身黑衣黑裤,与管家相同的打扮,一张脸涨的通红, 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垂在两侧的手中提着大大小小十来个购物袋。 而那两名女孩则是手挽着手, 看起来好不亲密。 一名看起来十八九岁,鹅蛋脸,柳叶眉,一双杏眸水汪汪的看着云励寒,唇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另一名女孩年纪则要稍微小一些, 穿着一身雪白的公主裙, 一头靓丽的黑发飞瀑般飘洒下来,层层叠叠的堆在脑后,殷桃般的嘴唇微微的撅起来, 清亮的眼眸中是半遮半掩的怒意。 年纪小一些的女孩见云励寒投过来视线, 那本就轻轻撅起来的嘴唇更加用力的嘟囔着。 她气势汹汹的冲过来,满脸的不悦。 雪白的公主裙在走动间随风飘扬,层层叠叠的细纱宛若跳动的精灵。 然而,就是这样一抹灵动好似仙子一般的女孩, 仰头用她那灿烂的眼眸怒视着云励寒, 好像云励寒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一般。 “你还是不是我哥了?我都说了我在购物了!东西都没有买完就非要叫我过来, 不就是爸妈进手术室吗, 谁一辈子还没进过一次手术室了, 我好不容易心情好逛一次街,你还是不是我哥……” “啪!” 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后,原本吵闹的医院走廊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就连众人的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一群人屏住了呼吸,视线下意识的投向那声音发出的地方。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女孩白皙的脸颊上多了一抹刺眼的红。 她到了嘴边还没吐出来的话硬生生被咽回了肚子里。 女孩好似也被云励寒的这一巴掌给打懵了,一双晶亮的眼眸中染上了一抹茫然,那指着云励寒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微肿的侧脸。 突然,女孩好似是反应了过来,凄厉的嘶吼震荡着众人的耳膜,“顾修竹!你敢打我?” 云励寒漫不经心的活动着手腕,垂眸看向比他矮了不少的顾乐萱,清冷的声音不带有一丝情感,“你要如何?” 言下之意,想打便打了,难不成还要提上通知她顾乐萱不成。 况且,倘若不是这个世界的法律不允许,云励寒更想做的是将顾乐萱直接扔出去喂狗。 这种没有脑子,满心满眼都是男人,宛若一个白眼狼的妹妹,养她还不如养一块叉烧。 “你!”顾乐萱气极,呲牙咧嘴的瞪向云励寒,“我告诉你,等爸爸妈妈出院了,我一定……” 却突然,顾乐萱猛地消停了下来,对上云励寒那双幽深的眸子,突然感觉到了一丝恐惧。 那是一双仿佛饱含着万般情绪,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的眸子,是那样的空洞,莫名的让她呼吸一滞,再多的话语都说不出口了。 云励寒缓缓收回视线,略显凌乱的发丝慵懒的垂下来,遮住了那一双冰冷的眼眸。 顾乐萱这才有时间打量云励寒,她突然发现,才一天不见,她的哥哥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恍惚间,让顾乐萱心中有了一种异样的感受,她那个永远疼她爱她的哥哥,似乎要彻底的消失了。 面前的这个哥哥,明明还是一样的面容,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格外的陌生。 明明是就站在她面前的人,却仿佛和她之间隔了一道看不见的鸿沟,无论她怎么努力,都触碰不到了…… 顾乐萱张了张嘴,“哥……” 下一秒,云励寒突然冲她笑了笑,那灿烂的笑容却无端的让顾乐萱感受到了一股恶意,一种难以言表的恐惧逐渐的爬上了心头。 还不等顾乐萱抓住心尖的那一丝想法,云励寒淡漠的声音就传进了她的耳朵, “不用等出院了,你现在就可以告状,就在这里。” 顾乐萱猛地抬头,“你什么意思?” “小姐……”管家实在忍不住了,他的少爷啊,刚刚接受了父母双亡的消息,就要面临刁蛮任性不懂事的小姐,他内心该有多苦。 汹涌的眼泪似泄了闸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管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小姐,老爷和夫人……他们在刚才,去了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顾乐萱眸子中染上了怒意,“你在咒我爸妈,信不信我让我爸开了你?” 管家满脸悲痛,伤心欲绝,任由那泪水糊了他满脸,“我的小姐啊,我怎么可能会在这种事情上胡说八道呢?” “我不信!”顾乐萱大叫一声,“你们都是骗我的是不是?怎么可能就死了呢,我只是逛个街而已啊……” 护士们推着两具盖了白布的尸体出来,缓缓停在云励寒面前,她们虽也痛心,可事已至此,活着的人还是要努力活下去。 她们想要安慰一下云励寒,但面对他那双崆峒的眼眸,似乎什么安慰的话都成了多余。 -- 第70页 她们只能悄悄的低下头,低沉的说上一句,“节哀。” 顾乐萱扑上去掀开那白布,露出两张她异常熟悉的面容。 “爸——妈——” 她扑在那尸体上,悲痛的身体都在颤抖。 哭了一会,顾乐萱却猛的站了起来,她那双猩红的眸子满含恨意的瞪向了云励寒,“顾修竹!你是不是故意的,爸妈出事了,你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你是不是想要独吞顾家的家产?” 那一句一句凄厉的嘶吼,让周围的医生护士都有点看不下去。 方才那稍微年长一些的女子轻轻拍了拍顾乐萱的肩膀,“乐萱,话不能这么说,你哥一开始就派人来通知你了,是你觉得伯父伯母应该不会有大问题,所以才……” “叶清歌!你给我滚!”顾乐萱一把推开她,“你就是跟在我身后的一个跟屁虫,这里哪有你一个私生女说话的份?” 云励寒眼眸微闪,在识海中问9527,“叶清歌?只是重名?” 9527幸灾乐祸的声音传了出来,“大佬,就是之前的那个叶清歌哦,她死了以后又穿回来了。” 云励寒眼睛眯了眯,这可有意思的多。 而此时还没有认出来云励寒的叶清歌被顾乐萱推了一个踉跄,她也不乐意了,“是!我是私生女,你是顾家大小姐你了不起!” 叶清歌再次穿回来以后,改掉了以前目空一切的坏习惯,对比宋家受所有人夸赞的宋书意来说,她和顾乐萱两个掩盖在自家哥哥/弟弟锋芒下的女孩子,关系就还不错。 今天顾乐萱来找她一起逛街,她便也应了。 途中顾修竹派人来带顾乐萱回去,她虽是劝了不少,但顾乐萱却一直一意孤行,经历了古代一切的叶清歌太懂得有一个亲生兄弟帮衬的重要性了。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顾乐萱竟是将她的友好看做了舔狗一般。 这她怎么能忍! 于是,叶清歌不甘示弱的骂了回去,“顾乐萱!你简直就是一个白眼狼,你爸妈去世了不想着好好安葬,满脑子就是争家产,就你这棒槌做的脑子,就算把整个顾家都给你,你撑的起来吗你?” 顾乐萱眸子一闪,“你在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两个人瞬间打作一团。 管家急的在一旁直跺脚,“我的小姐啊!叶小姐,哎呀,别打了!” 而云励寒却是默默的后退了几步,留出了足够多的地方给她们打架。 9527疑惑道,“大佬,你不制止吗?” 云励寒反问,“为何要制止?” 9527更加懵逼,正准备说顾乐萱是原主的妹妹的时候,又突然想起顾乐萱方才的所做所为,这样的妹妹,似乎没有几个人能承受的了。 于是他选择了乖乖的闭嘴。 云励寒懒洋洋的笑了笑,语调轻快的开口,“两个女子打架,倒也别有一番风趣。” 9527:“哎?” 您确定您不是在看热闹吗? 云励寒神识化作一根手指,轻轻弹了弹9527的脑瓜子,“闭嘴。” 云励寒双眸静静的观察着叶清歌,只见她嘴上虽是喊疼喊得厉害,但那清秀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狰狞的表情。 反而是顾乐萱疼得呲牙咧嘴,生理性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却硬是忍着没有喊疼。 她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鸡,只知道拼尽全力的却啄人,却没有一点章法。 叶清歌虽是动作不显,但那一下一下却把握的十分精准,一直逮着顾乐萱身上最疼的地方打。 云励寒若有所思的看着叶清歌,这个在上个世界为他的盛世王朝出了不少力的工具人,似乎是变聪明了不少。 或许这个世界,还继续压榨。 想到这里,云励寒心情都好了许多,这个世界,不仅要对付顾氏集团里的那一群股东,还要面对叶家和宋家的围堵。 虽说云励寒并不畏惧,但既然能轻松一些,有何必把自己弄的这么累呢。 世界的男主正是叶家的叶清恒,或许,有叶清歌在叶家,会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别打了,在打就全部都把你们关起来!” 两名穿着制服,手拿电棍的警察从走廊尽头快步过来,手里那漆黑的电棍发出“滋滋——”的声音。 成功让陷入疯狂的两个人停了下来。 在众人疑惑为何会有警察的时候,一名小护士颤颤巍巍的举起了手,“是……是我报的警。” 此刻,顾乐萱身上雪白的纱裙被撕的破破烂烂,头发也全部纠缠在一起,被扯断的项链将她的脖子勒出了一道红痕,半边脸还肿着,好不狼狈。 叶清歌虽说也不太好看,却比顾乐萱要好的多。 管家上前一步握住了警察的手,“实在是不好意思,是我们添麻烦了,辛苦你们跑一趟。” 顾家在燕京还是有一定地位的,警察看管家态度也还算诚恳,便摆摆手表示算了。 “行,以后可不许了,这里是医院……” 警察边说边要离开,却被一道清朗的男声制止了步伐。 “等一下。” 警察下意识的回头,这才发现,在走廊的角落里立着一位身形颀长的青年。 那青年半垂着眸,看不清楚表情,露出的半边轮廓略微有些苍白,消瘦的下颌角显的有些颓废。 -- 第71页 那青年缓缓抬起了头,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的扒拉了两下细碎的刘海,露出了一双幽深的眸子,带着冰冷,漠然,以及一种看透人心的审视。 在这样一双眼眸的注视下,警察也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云励寒微微抬手,指向顾乐萱,“我想,按照律令,她应该被拘留三天。” 警察咽了咽唾沫,喉结滚动一番,“这……这是寻衅滋事才……” 云励寒视线扫过,从鼻腔中轻轻发出一个音节,“嗯?” 那警察猛地调转话头,看向顾乐萱,“顾小姐,您在公共场所无事生非、起哄闹事,造成公共场所秩序混乱,追逐、拦截、辱骂、恐吓他人,破坏社会秩序,情节严重,当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①” “现念及您还未成年,思想不够成熟,处罚您一个月拘役,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顾乐萱瞬间瞳孔放大,满脸的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然而警察却不给她反应的时间,直接上手抓着她的胳膊就要带她走。 管家着急的直跺脚,“少爷,这……小姐还小……” 顾乐萱听到这话,奋力从警察手里挣脱,冲过来就要打云励寒,“那有你这样当哥哥的,你是不是看着爸妈死了就原形毕露了!我告诉你……” 云励寒勾唇一笑,看似瘦弱无力的右腿猛的伸出,一脚将顾乐萱踹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墙上发出了重重一道闷响。 云励寒这一举动惊呆了所有人,管家眼角的泪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长大了嘴巴半天没有发出声音。 那警察的眼眸中也闪过一抹不悦,只觉得云励寒对一个女孩子下手有些不理智。 医生护士急匆匆的冲过去将顾乐萱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唯恐她受到什么伤害。 只有云励寒十分淡定的滚动了一下脚腕,眉眼依旧疏离,表情依旧漠然。 仿佛自己刚才不是踹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仅仅是踩了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9527也被吓了一大跳,说话都开始结巴,,“大……大佬,我记得我好像说过,这是一个拥有法律的世界……” 云励寒淡定的回道,“我知道。” 9527:“???” “那你刚才这一脚……”9527恍惚间,似乎眼前浮现出初见云励寒时的他浑身鲜血,却笔挺的立在满地残肢中的场景,不由得机械做的圆球都打了个颤。 云励寒漫不经心的答道,“不会出事。” 他控制了力道,只会让顾乐萱受一些皮肉之苦。 毕竟,这是一个法制社会。 他可是要致力于做一名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顾乐萱哀嚎着从地上爬起来,眼眸中熊熊燃烧的恨意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给淹没。 她就知道,她的这个哥哥从来都是会装模作样的,父母一死他就暴露了本性! 不仅想要霸占整个顾家的家产,还想要杀了她! 顾乐萱指着云励寒对警察歇斯底里,“你们不是因为我寻衅滋事要抓我吗?没看到他刚才踹我了吗?你们把他也抓起来啊!” 警察一时之间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 二人对视一番,随即又同时将视线转向云励寒。 却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一条正在捕食猎物的凶猛雄鹰,从天空之中直直的掠下,在抓住猎物的那一霎那,爆发出能瞬间撕裂一切的凶性,让注视的人顿感不寒而栗。 不假思索的,那警察不由分说拖着顾乐萱的胳膊就给她扣了起来,任由她尖叫怒骂,始终无动于衷。 直到走廊中看不见顾乐萱的身影,那声声刺耳的叫骂依旧刺激着众人的神经。 叶清歌瑟缩了一下身子,总感觉这一刻的气氛有些熟悉,让她有点害怕。 在顾乐萱被带走的一刻,叶清歌照顾也没打,悄咪咪猫着腰也快速离开了。 管家面容有些不忍,老爷夫人刚去世,少爷就把小姐给送进了看守所,这难免会引起其他人的议论。 虽说他是知道,是因为小姐实在是太过分了,但其他人不知道啊。 管家上前一步,“少爷……” 云励寒冲他点点头,“安葬的事你来安排。” 管家下意识的答应下来,“是。”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他明明是要和少爷说说小姐的事。 然而,此刻云励寒却已经抬脚离开了原地。 修长有力的双腿很快就追上了叶清歌,云励寒与她并排行走,淡漠的声音飘进了叶清歌耳朵里,“叶清歌。” 那格外熟悉的语调让叶清歌心头一颤,她感觉自己的脖子似乎像多年没有上发条的机械一般,变的十分僵硬。 她强忍着内心的异样感缓慢的转过头,就撞进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青年的那一眼,宛若一柄锋利的匕首,剖开了她的心脏,将她里里外外都看了一个透彻。 甚至就连周边的空气似乎都降了下来,冻的她牙齿都开始打颤。 叶清歌哆嗦着开口,“顾……顾少爷您有事吗?”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自己要比顾修竹还大一岁,但站在他面前,却无端的感觉自己矮了不止一星半点。 云励寒微微勾唇一笑,带着一抹淡淡的恶意,说出来的话让叶清歌不寒而栗,“叶美人,好久不见。” -- 第72页 霎那间,叶清歌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冻的她心脏几乎都停止了跳动。 眼前再次浮现起了那被关在大狱中的那十六年。 无边的黑暗与孤独,几乎要将她整个都给吞没。 叶清歌努力眨了眨眼,驱逐开那黑暗,眼前依旧阳光明媚,她扯了扯唇角,嘴唇蠕动半天,哆嗦着开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云励寒轻笑一声,“你这个回答,朕听着异常熟悉呢。” 叶清歌浑身一颤,走动的步伐停了下来,强压在心底的恐惧,不停的告诫自己,“现在他不能随意杀人,现在他不能随意杀人,现在他不能随意杀人!” 她缓缓仰起头,双手死死的捏在一起,“你要干什么?” “你好像很害怕?” 云励寒微微低下头,眼尾带着笑意,声音轻缓,看起来格外温和,仿佛不带有一丝攻击性。 叶清歌摇了摇头,“没有。” 云励寒一把抓向她的脖子,叶清歌感觉自己眼前阵阵发黑,无边的恐惧围绕着她,莽仿佛她又回到了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日子。 清朗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带着丝丝缕缕的低沉,“需要你去办一件事情。” —— 六月浑如九月清,霁天月色冷幽屏。 向来炎热的天气,在这一天竟是清凉了下来,微风夹杂着细雨缓缓吹来,带来令人舒畅的气息。 南山的墓圆中却是人山人海。 密密麻麻身穿黑色西服的人几乎将整个墓园给包围。 在无数的闪光灯的作用下,这个本该阴朦朦的天气却格外的显亮。 燕京的广场上,商城里,家家户户的电视机中,几乎全部都在播报着一个事情—— 顾氏集团董事长与董事长夫人意外身亡,年仅十八岁的大少爷顾修竹或许将接受顾氏集团。 云励寒面无表情的站在最前方,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面无表情的将一束白菊轻轻的放在墓碑旁。 宋书意穿过人群而来,带着一脸的悲苦,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对云励寒缓声道,“修竹,我……我有事和你说。” 原本的剧情中也是这样,在顾父顾母的葬礼上,宋书意将顾修竹唤到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对他说了退婚的事。 本就深受打击的他,从来没有想过,和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宋书意会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云励寒只垂眸看了她一眼,“什么事?” 宋书意眼睛眨了眨,一滴晶莹的泪珠划过脸颊,“你能不能……跟我到那边去一下,这里……不太方便说。” 云励寒面无表情,“不方便说便不要说了罢。” 宋书意呆愣在当场,云励寒毫无反应的样子让她有点吃惊,但想了想父亲告诉她的话,宋书意咬了咬牙,还是选择说了出来。 “我觉得……我们需要重新考虑一下我们未婚夫妻的关系,不然,这个婚约,就解除了吧。” 宋书意话音刚落,一名记者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那话筒几乎举到了宋书意唇边, “宋小姐,您是因为顾董事长去世了,觉得顾大少爷撑不起顾氏了,所以才选择要结束婚约关系的吗?” 第32章 顾氏集团作为燕京的豪门, 顾父顾母的葬礼是全程直播的,且无论与顾家的关系好与坏,为了面子上能过的去, 前来参加葬礼的人也是非常的多。 而记者在云励寒的安排下,几乎是用吃奶的劲喊出了方才的那一句话。 原本闹哄哄的墓园顷刻间安静了下来。 却也只是安静了一瞬,随即便是更加的吵闹。 无数双的眼睛带着或同情, 或可怜, 或幸灾乐祸的视线集中在了云励寒的身上。 颀长消瘦的青年面无表情的立在那里, 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就是父母的墓碑, 那漆黑的墓碑上两张照片都带着笑意,然而青年却眉眼疏冷。 一双幽深的眸子一眼望不到底,那崆峒的眼神无端的惹人心疼。 他视线淡淡的聚集在宋书意的身上,带着一分不可置信,与一分不太理解, 似乎好像在思考着宋书意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主本就是比较内敛的性格, 云励寒这一番冰冷的表现,在众人看来,却仿佛是他遭到了全世界的背叛, 是那种难过到极致却留不下泪来。 管家心疼的几乎快要窒息, 他的少爷,何曾遭受过这种打击! 他迅速摆脱了与之攀谈的宾客,推开人群向着云励寒的方向走去。 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议论声尽数压在了宋书意的身上: “这宋家就算看不上顾修竹一个才成年的小孩, 也不应该在人家葬礼上说这种话吧?” “就是就是, 以前顾家对宋家也是照顾良多, 这顾董事长和他夫人还尸骨未寒呢, 宋家就要卸磨杀驴了。” “宋家这做法虽然理解, 但还是无法苟同,以后和宋家的合作可要小心咯——” …… 周围纷纷的议论让宋书意变了脸色,她原本只是想悄悄的跟云励寒说一下,按照她对这个青梅竹马的了解,在这种时候,他一定是沉浸在悲伤之中,来不及思考解除婚约所带来的后果。 在极度的悲痛下,面对她此时的落井下石,他一定是气愤的恨不得把她打出去,但在同时,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解除婚约。 -- 第73页 但是让宋书意没有想到的是,竟然会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记者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件事公诸于众。 没有料想会有这种结果的宋书意一时之间竟是愣在了当场,她注视着记者良久,半天说不出话来。 云励寒微微垂下了眸子,方才众人的议论一字不差的尽数被他收进了耳朵,原主和宋书意虽说是青梅竹马,但这段婚约也算的上的商业联姻。 当初顾父顾母为了宋书意能安心的嫁给原主,可是付出良多,不仅是拿出了大量的资金促成与宋氏的合作,甚至不惜牺牲自家企业的利益,去投资了许多宋氏制作的电影和电视剧。 更甚至,在婚约定下的同时,将顾氏集团百分之三分原始股份过到了宋书意的名下。 原主当时是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答应了宋书意取消婚约,却是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股份的事情。 云励寒眼睛微微眯了眯,宋家此次还想踩着顾家上位,那便让他看看这宋家到底有多大的胃口。 在宋书意犹豫的这短短时间,嗅到了商业价值的记者们一窝蜂的拥了上来,十数个话筒将宋书意团团包围, “宋小姐,请问您解除婚约的原因是不看好顾大少爷能撑起顾家呢,还是因为您移情别恋了呢?” “请问一下宋小姐能解释一下解除婚约的原因吗?不然这很难不让人想到宋家落井下石呢。” “宋小姐,之前有人拍到您和一陌生男子举止亲密,此次想和顾大少爷解除婚约也是因为这名陌生男子吗?” “宋小姐……” “宋小姐……” …… “够了!”宋书意大叫一声,一巴掌拍掉了好几个记者的话筒,这些记者咄咄逼人的追问让她有些崩溃,向来只接受鲜花与掌声的她,何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然而,即使她已经发飙,向来娱乐至上的记者又怎么会因此而放过她。 “宋小姐,请问这是说到了您心中的痛处让您恼羞成怒了吗?” “请问向来以国民初恋自称的您,如何看待您方才动手的举动呢?” …… 宋书意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接二连三的宛若连珠炮一般的话语让她头都大了,而那记者们一个个不怀好意的目光更是让她心惊。 下意识的,宋书意做出了一个她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举动。 只见面容清丽脱俗的宋书意脸上有了一瞬间的扭曲,那双漂亮的凤眸里染上了难看,莹白如玉的手突兀的一把推开了一开始问话的记者,趁此机会从包围圈里脱离了出去。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那记者本就站在台阶的边缘,因为她的推搡,不慎从台阶上滚落下去,半天都没有爬起身。 在无数的闪光灯下,她的这一举动飞速的在网络上传播。 于此同时,云励寒快行几步,似一阵风般,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他已经将那跌倒的记者扶了起来。 云励寒面带歉意,拍了拍那记者身上的泥土,随即招呼管家递给记者一张名片,“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暂时不方便,日后你可带着这张名片来顾氏集团,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本就提前收了云励寒不少钱的记者更加惶恐,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推我的也不是您……” 云励寒轻轻摇了摇头,“此刻婚约还未曾解除,宋小姐也代表着顾氏集团的一部分。” 云励寒的这一举动,让本就陷入了风口浪尖的宋书意更加风雨飘摇。 宋书意即使捂住了耳朵,那阵阵的议论声却还是在不停的钻入她的脑海。 那一双双鄙夷的眼神几乎要让她无地自容。 此次来参加葬礼的,大部分都是上层圈子里的人士,即使家族没有办法和宋家顾家相比,但那也是大差不差的。 宋家作为以影视行业为大头的企业,本就需要许多的赞助和投资,不少与宋家有商业联系的家族都开始暗暗谋划,是否要重新考虑与宋家的合作。 毕竟,落井下石的人常见,但这么急不可耐,在人家父母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做出这种事情,连一点脸面都不要的人,可就不常见了。 而宋书意作为宋家的大小姐,基本上也算是宋家的脸面了,她如此没有脑子的行为,让众人不禁的开始怀疑起了宋父。 那似有若无的打量,和夹木仓带棒的话语,让原本言笑晏晏,准备借此机会多达成几个合作的宋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是吩咐了宋书意去退婚,却也没有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大摇大摆的说出来。 这不是明晃晃的告诉别人,他们宋家要趁顾父出事的时候火上浇油了吗。 宋父也顾不得和他人寒暄,一路急匆匆的冲着云励寒的方向而来,路过宋书意的身旁时,大力拽着她的胳膊,将宋书意拉了一个踉跄。 阴沉沉的脸色几乎要吃人,“你跟我过来!” 宋父讨好的看向云励寒,“好侄子,这事啊宋叔叔是不知情的,都是书意她自作主张,听说了外面一些你不太好的言论,就急吼吼的来退亲了,这都是外面的人乱嚼舌根,就是想要破坏我们两家的感情,你可千万不要上当啊!” 宋书意被宋父抓在手里的胳膊被捏的生疼,即使心中不愿意,但也知道刚才自己造成了一些不太好的影响。 -- 第74页 “是啊修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 “不是故意的?”云励寒眉毛一挑,垂眸看了看宋书意,眼中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他凑近了宋书意,用仅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我想,即使顾家大不如前了,我要捏死一个李恒还是很容易的吧?” 李恒,便是男主叶清恒还没有被认回叶家时叫的名字,此刻还是一个一穷二白,依靠每天打三份工勉强维持生计的愤青。 听到这话,已经对叶清恒心生好感的宋书意彻底忍不住了,自认为是为了心上人勇敢抗争封建婚约的宋书意竟是挣脱了宋父的钳制。 也不顾宋父黑的似锅底一般的脸色,直接冲云励寒吼道,“你要是敢对阿恒出手,我一定会恨死你的!” 云励寒:“???” 他在识海中问9527,“这便是精明能干的女主?” 9527叹了口气,“没办法,一切剧情为了男女主的爱情服务嘛,在女主角看来,原主对她还是极为喜欢的,想必遭了她的恨,大佬你也会非常难过的吧。” 云励寒淡淡的暼了宋书意一眼,“所以?” 宋父恨不得拿针缝上宋书意的嘴巴,他强扯出一个笑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下来,但那笑意却始终只停留在表面,未曾到达眼底。 “顾侄子啊,这件事是书意的不对,但你看现在这里这么多人,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是不是?你看要不你给大家解释一下,后面叔叔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云励寒视线淡淡的扫过宋父,满脸的冷漠,“交代……那便请您把我顾家百分之三分原始股还回来罢。” “哎——”宋父有些恼怒,“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 云励寒回眸看他一眼,冰冷的目光直达宋父心底,“我父母皆已逝世,还需听从于何人?” 宋父一噎,“我……” 云励寒却已经绕开了宋父,从记者手中接过话筒,“今天感谢诸位能够前来参加家父家母的葬礼,下面我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宋家大小姐宋书意在此刻提出解除婚约,我同意了。” 云励寒说话时,一双幽深的眸子不带有一丝感情色彩,那空洞的眼眸看的众人几乎要落下泪来。 话音刚落,管家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我的少爷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宋父几乎到了气急败坏的时候,云励寒话音刚落,他反手就给了宋书意一个大耳刮子。 打的宋书意半个身子都歪了,可见那力气之大。 随即他急匆匆的冲过来拦住了云励寒,“顾侄子,你看我这……” 云励寒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如果宋董事长是来谈股份的事,那便请和我的律师谈,倘若还有别的事情,请恕我今天无礼了。” 云励寒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原主忙于工作焦头烂额,随意的答应了宋书意以后就将这件事情给忘在了脑后,留足了时间让宋书意和叶清恒发展感情,也给够了叶清恒发展的空间。 云励寒可不是什么做慈善的,他非要把宋书意身上的遮羞布给扯下来,将他们的丑态尽数袒露在人前。 而至于男主叶清恒,当然是要趁他还未发展起来的时候,就将他捏死在牢笼里。 只有虚假的反派才会留给男主成长的时间,等着他来和自己打擂台。 背对着众人的云励寒唇角微微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想必,此次不需要自己动手,光宋父一个人就能让叶清恒有的受了。 在互联网飞速发展的今天,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宋家落井下石,于人葬礼上取消婚约为哪般?”“国民初恋宋书意深夜与陌生男子举止亲密。”“宋书意直接动手打人。”三个词条就已经冲上了微博热搜的前十名。 云励寒眼前出现了一块别人都看不到的透明光屏,9527正兴奋的向他介绍,“大佬你看,宋家已经做出反应了,竟然还想撤热搜,我把热搜顶上了前排,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难得能够给云励寒提供一些帮助的9527开心的不得了,语气中满满的都是炫耀。 云励寒神识化作手指轻轻揉了揉9527的脑袋,“做的不错。” 9527听了这话,立马跟打了鸡血一样,又钻进了网络里,注册了上万个小号,开始在热搜下方控评。 还找到了曾经被顾父买断了的宋书意和叶清恒举止亲密的视频悄悄的发了上去。 宋书意出演的第一部 电视剧,是一本现代言情小甜文里男主角的初恋,但却死的比较早,成了男主角心中永远忘不掉的一抹白月光。 宋氏借此给宋书意安了一个“国民初恋”的名号,宋书意清秀温婉的长相宛若一朵盛开在污泥之中的百合花,符合一众宅男梦中初恋的模样。 因此她“国民初恋”的名号更加的响亮。 再加上宋书意本身又是出自豪门,一时间风头竟是盖过了原本电视剧里的男一女一,一下子跃入了一线小花的行列。 后来又爆出了她与顾修竹的婚约,或许,婚约这种东西无论安在哪一个小花身上都应该是一种致命的打击。 然而,当粉丝们知道了和宋书意有婚约的人是燕京顾家的大少爷后,他们心中就仅剩下了柠檬。 毕竟,宋书意不仅长的好看,家室又好,就连未婚夫也是那么的厉害,一时间,宋书意成了几乎所有人羡慕的对象。 -- 第75页 甚至是有人直接磕起了宋书意和顾修竹的cp,剪辑了许多两个人参加晚宴的视频,结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此刻,原本准备着一边吃狗粮一边大叫kswl的粉丝们,几乎都要疯了。 在他们看来,他们的乖乖女神是没有错的,错的一定是别人。 可在直播中,明明白白的记录了是宋书意率先要求要解除婚约的,而云励寒在听完宋书意的话以后脸上那错愕的表情也做不得假。 于是,粉丝们开始深扒,一定是哪个狗男人勾引了他们全世界最好的女神。 脑残粉的战斗力不是一般的惊人,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将9527偷偷传上去的视频扒了出来。 当他们看到他们捧在心尖尖上的女神依偎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里,而那个男的除了一张脸长的好看,浑身上下的衣服加在一起不过几百块钱的时候,粉丝们彻底的炸了。 他们的女神那么的单纯善良,还是一个十八岁的孩子! 她什么都不懂! 一定是那个陌生的贱男人引诱了他们的女神! 于是,战斗力爆表的粉丝在加上9527不着痕迹的引导,很快就将叶清恒扒的清清楚楚。 各种污言秽语充斥着整个网页,粉丝的辱骂将本就在热搜前排的词条更往前推了一些,引来了越来越多的路人观看。 【我有一个问题,这个什么宋书意难道就没有一点错误吗?你们怎么只逮着这个男的骂?】 【你嘴里是吃了粪吗?我们女神也是你能说的?】 【姐妹们,快来看这个人,肯定是贱男人的狗腿子,竟然为贱男人说话,都给骂死他!】 【你msl!一看就是和贱男人狼狈为奸!】 …… 一个路人只是回了一句普通的问题,却被宋书意的脑残粉骂的急忙注销了微博账号。 一时之间,宋书意苦心营造出来的影响毁于一旦,她脑残粉的行为致使她原本不错的路人缘一落千丈。 ——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迎着朦朦的细雨,端了一天盘子的叶清恒哼着歌从西餐厅里走了出来。 今天餐厅的生意不错,他拿了不少小费。 叶清恒从裤子兜里掏出来一大把杂乱无章的堆放在一起的零钱,仔仔细细的将他们叠整齐。 遍布汗水的脸颊上,逐渐的浮现起了一抹笑意,叶清恒抓着钱喃喃自语,“用这些钱给宋书意买一个项链,她应该要高兴的跳起来吧。” 想到宋书意,叶清恒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但那笑容却始终不达眼底,仿佛还带着一抹嘲讽。 宋书意自以为她是那个将他从泥潭中拉出来的少女,是他要守护一辈子的人,却不知道,自己受到的一切屈辱,都是他故意袒露在宋书意面前的。 然而,还不等叶清恒唇角的笑意收起来,他就被十几个男男女女给围了起来。 其中一名扎着脏辫,满脸肥肉的胖子似一堵墙一般挡在叶清恒面前,手机中播放着宋书意靠在叶清恒怀里的画面,“这个就是你吧?” 叶清恒心下一颤,他也知道,宋书意和他的身份千差万别,就连让宋书意认识自己都要靠自己的算计。 倘若让其他人知道了他们的关系,此时还什么都没有的他,绝对讨不了好果子吃。 因此,他一直都是和宋书意暗中来往的,就连自己的父母都不敢告诉。 叶清恒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他指着不远处的西餐厅,“你也看到了,我是在这个西餐厅打工的,宋小姐来吃饭的时候不小心歪了脚,我帮忙扶了一把而已,我和她没有什么的。” 叶清恒自以为把自己撇的很干净,但他却没有想到脑残粉绝对不能用正常人的逻辑去思考。 那胖子眼眸中闪过一抹狠戾,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很好,看在你很诚实的份上……” 明明那胖子是笑着的,自己的理由也足够充分,但叶清恒却还是感觉有一股不祥的预感逐渐的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那胖子未说完的话就随着风飘到了他耳边,“但我们的女神,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碰的。” “给我上!” 那胖子身先士卒,一拳打向了叶清恒的肚子,榔头大小的拳头一瞬间就让叶清恒的五脏六腑都几乎移位了。 他刚捂着肚子一屁股摔到了地上,那胖子便泰山压顶一般坐向了他的脑袋,那带着汗臭味的肥肉几乎压的叶清恒透不过气来。 他努力的伸出双手,想要将胖子推下去,却在下一秒,手臂处剧烈的疼痛传遍了他全身每一处的神经。 其他的脑残粉们从身后掏出一根根手臂粗的木棍,一下又一下的砸在叶清恒的身上。 他被那胖子死死的压着压着,没有一丝反抗的能力。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的传入叶清恒的耳朵,那种全身好似被碾碎了的剧痛让他连呼救都喊不出声。 逐渐的,叶清恒感觉自己鼻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眼前似乎出现了残影,过去二十年的生活走马灯一般在他眼前闪过。 叶清恒感觉自己似乎已经撑到了极限,都快要感觉不到身上的痛楚,他感觉到有温热的血液从他身上溅出来,撒了他全身。 他拼尽了全力,但那双眼皮似乎有千金重,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撑不起来。 -- 第76页 “我是……要死了吗?” 第33章 就在这时, 一道悦耳的女声宛若天籁一般在叶清恒耳边响起。 “你们还不住手!我已经报警了!” 那声音丝丝缕缕,声声入耳,仿佛氧气一般无孔不入, 麻酥了叶清恒所有的脑神经。 那宛若一座肉山一般的胖子终于从叶清恒脸上挪开,无数的空气铺天盖地的向他涌来,那方才极度缺氧的大脑在面对如此多的氧气, 竟是一时让叶清恒有些有些恍惚。 急速涌入鼻腔的氧气一下子来不及吸进去, 叶清恒无助的躺在地上剧烈的咳嗽, 双手几乎没有了知觉, 他用尽了全力想要抬起胳膊拍一拍自己的胸膛,却终究是无能无力。 剧烈的咳嗽让叶清恒本就受了伤的脏腑更加难受,一张脸涨的通红,几乎要背过气去。 就在此时,那道宛若仙乐般悦耳动听的声音再次在叶清恒耳边回荡, 软软糯糯的声音甜丝丝的直击叶清恒的心田。 “你还好吗?” 叶清恒心头一颤, 他拼尽全力想要努力从地上爬起来,却突然,一双柔弱无骨的手轻轻的附上了他的背。 似乎是他的身体太过于沉重, 那少女在扶他起来的时候有些费力, 喘息的厉害。 那温热的气体喷洒在叶清恒的耳边,让他从耳尖一直红到了心底。 废了好大一番力气,少女才扶着他从仰面躺着变成了坐姿,叶清恒脑袋靠在少女的怀里, 背后是温软的身体, 她那一声一声有力的心跳不停的冲击着他的心房。 叶清恒咬了咬牙, 颤抖着嘴唇吐出几个字来, “谢谢你……” 少女柔软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胸膛, 手心处炙热的温度穿透薄薄的衣料烫到了叶清恒的心里,那少女声音依旧温柔,“不客气。” 叶清恒挣扎着想睁开眼睛,“我想……看看你……” 却突然,那柔荑轻轻遮住了他的眼,“你受伤了,在救护车来临之前就不要废力气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嗯?” 那缠绵的尾音,听的叶清恒心湖泛起一阵阵涟漪,他轻声应了句,“好。” 少女不再说话,叶清恒这才听到周围乱哄哄的喊叫中还夹杂着几声断断续续的警笛。 在不久前还凶神恶煞的声音,那压在他脑袋上笑的狰狞的声音,此刻似乎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警察叔叔,我……我们就是教训一下他,他竟然敢碰我们的女神,我们只是想打他出一顿气而已,警察叔叔你不要抓我们啊……” 虽然叶清恒看不见那胖子的样子,但他还是从他那颤抖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恐惧。 胖子话音刚落,一道冷硬的男声响起,“无论是什么理由,你们也不能这么打人,先跟我们回警局……” “不要啊!警察叔叔……求求你……” 叶清恒不由得牵动了唇角,那一声声的求饶让他的心情很好。 “嘶——” 叶清恒猛吸了一口凉气,实在是没有想到,仅仅是牵动唇角这样的一个简单的动作,就扯到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他不由得喊出了声。 温暖,柔软的手指轻轻的附上了他的唇,指腹处淡淡的热意逐渐晕开,叶清恒只觉得唇瓣上一阵阵酥麻,引的他几乎要克制不住的去舔一口。 温柔的声音从头顶响起,“还痛吗?” 叶清恒轻轻晃了晃头,唇瓣只微微张开了一条缝,“不痛了……” 皮鞋踢踏在地面的声音逐渐靠近,闭着眼睛的叶清恒感觉自己面前投下了一大片阴影。 那警察看着他身上的伤,不由得叹了口气,“打你的人已经被我的同事带走了,我陪你一起等救护车吧。” 说话的男音有些熟悉,叶清恒判断出来是方才制止了胖子等人的警察,“谢谢警察叔叔。” 那警察微微摇了摇头,“不客气,都是为人民服务。” 却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一名记者,高清的摄像头将叶清恒满身鲜血,惨不忍睹的样子尽数记录了下来。 那话筒几乎堵在了警察的嘴巴上,“警察同志,您是如何看待宋书意小姐的粉丝随意的网暴并且殴打他人的呢?” 无孔不入的记者让警察有些头疼,而为了将打人的脑残粉带回警察局,此刻只留了他一个人。 他试图去关闭记者的摄像机却被那记者灵活的躲开,“警察同志,您这是干什么?难不成是要为宋书意小姐隐瞒不成?” 警察脸色沉了下来,“事情还没有出结果之前,希望你不要胡说八道!” 然而那记者却不理会警察的声色俱厉,转而将话筒对准了叶清恒,“请问这位先生,您和国民初恋宋书意小姐是什么关系呢?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方才带头的那人就是宋书意小姐粉丝后援会的会长吧,您是如何看待网上对您的一片骂声的?” 叶清恒脑子似乎转不过弯来,“一片骂声?” 他在西餐厅打了一天的工,刚出来就被人一顿胖揍,根本没有时间去在意网上的事情。 那记者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原来您还不知道啊,今天白天是顾氏集团董事长和他夫人的葬礼,宋书意小姐在葬礼上要和顾大少爷顾修竹取消婚约。” “而导致宋书意小姐背信弃义的罪魁祸首,似乎就是先生您呢。” 叶清恒这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些人一言不合就开始打他,原来一切都是因为宋书意这个女人。 -- 第77页 简直就是一个蠢货! 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把自己抖干净,伪装……不,他本身就是一个受害者! 至于宋书意那个蠢女人,后面有的是机会解释,他只要勾勾手指头,她就会不顾一切的像自己奔来了。 叶清恒声音开始哽咽,将自己塑造的宛若一朵开在泥潭中的盛世白莲,“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刚下班,他们就拿着一个视频来问我,那是宋小姐来餐厅吃饭的时候不小心扭了脚,我扶了她一下。” “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我明明只是做了一件好事,却遭遇了一顿毒打……我……我家里就只剩下一个奶奶,万一我……奶奶可怎么办……” 叶清恒闭着眼,那泪水从眼角颗颗落下来,似珍珠一般划过他的脸颊,在那张满是淤青的脸上格外显眼。 记者微笑着将这一幕录了下来,暗戳戳的发到了网上。 “好人没好报!”“宋书意粉丝殴打无辜路人!”“宋书意粉丝进看守所。”三个词条飞快的就冲上了热搜前排。 一时之间,宋书意本就岌岌可危的形象更是坠落谷底,引起了无数路人的反感。 原本评分一路高歌猛进的电视剧也被无数反感她的人刷低分,“国民初恋”的称号更成了一个笑话。 大批的粉丝脱粉,甚至还有不少粉丝回踩,她再也不是他们心中那个完美无缺的女神。 只有少数的脑残粉依旧坚持着是叶清恒这个贱男人勾引了他们的女神。 更甚至还有一些脑残粉开始冲击云励寒,他们的女神能有什么错,有错的全部都是云励寒这个将女神的所做所为暴露出来的人,在顾氏集团的官微下各种辱骂的话语不绝于耳。 然而,有9527这个大杀器在,原本匿名在官微骂人的脑残粉们头像上全部顶上了真实的身份。 一封封律师函似乎不要钱一般私发到了他们的邮箱。 脑残粉们这下终于怕了,删评的删评,注销账号的注销账号。 然而当他们发现只有在顾氏集团的官微下骂人会显示真实身份,在其他地方依旧是匿名的时候,方才内心的憋屈一朝爆发,竟是专门开了一个辱骂叶清恒的超话。 而此时的叶清恒还沉浸在幻想中,一脸的悲苦,却不曾发现,半搂着他的心头朱砂痣与记者两人暗暗对视后,唇角皆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记者将将采访完,救护车恰到好处的到来,叶清恒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他那几乎断裂的手被紧紧的握在柔软的手心里。 依旧是那仿佛空谷幽兰的声音,“放宽心,你睡一觉,我陪着你。” 叶清恒心里一暖,“好。” 等将叶清恒送到医院,那女子转身走进了卫生间,原本笑意吟吟的面庞一瞬间冷了下来。 她白皙的右手缓缓举在眼前,指缝中抓着几根黑色的头发,她勾唇一笑,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一切按计划进行。” —— 晴日暖风生麦气,绿阴幽草胜花时。 细碎的阳光从挤挤挨挨的树叶间洒落下来,在地上印成波光粼粼的光斑。 朝阳脉脉中,一辆曜岩黑的迈巴赫一路疾驰而去,在一幢别具匠心的写字楼前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浑身散发着淡淡冷漠气息的青年抬步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一身笔直的黑色西装,长腿遮盖在西装裤下,幽深如潭的黑眸掩映在细碎的刘海中,薄薄的唇轻轻呡着,浑身气质疏离,不禁让人以为他不是凡间之人。 侯在两旁的员工不由得缓缓底下了头,原本对新任总裁的不以为意尽数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云励寒在秘书萧泉的带领下,一路走到了会议室。 大门打开,阳光斜斜的落在云励寒身上,那坐在椅子上的股东们大部分下意识的挺直了脊背。 然而,坐在距离首位最近的那几个股东,一个个宛若浑身没有骨头一般,几乎都是瘫在了椅子上。 云励寒长腿迈过,不过几步便立在了首位,他微微垂眸,视线淡淡的扫过那几个股东,吩咐立在他身旁的萧泉, “萧秘书,我看这椅子坐着不舒服,去换几个板凳过来。” 第34章 那坐在下首的股东立马就变了脸色, 开始倚老卖老起来,“顾侄子,不是叔叔我说你, 第一天来公司就这个样子,是不行的,我告诉你啊, 你爸爸以前在的时候, 都是我帮忙的, 你还什么都不懂, 公司你也不了解,按照你这么个做法,公司迟早是要败下去的。” 云励寒头也不抬,“哦。” 那股东气的差点背过气去,用力拍着桌子, “你这是什么态度, 好歹我也是你的长辈,你就是这么和长辈说话的?你爸以前在的时候也不敢这么和我说话。” 云励寒只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那凌厉的目光让年过半百的股东有些心惊, “如果您想下去和我爸说话的话, 我并没有什么意见。” 那股东下意识的想继续争辩,然而却被云励寒一双眸子看的硬生生憋住了想要骂出口的话。 然而,还不等他稍微缓和一下,萧秘书就带着几个人搬着小板凳进来了。 他走到那些股东的身边, 态度非常恭敬, “劳烦您换一下凳子。” “顾修竹!”那股东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原本打算就此算了的股东铁了心要和云励寒杠上, “你什么意思?你一个毛头小子, 是非要和我们这些老人过不去是不是。” -- 第78页 云励寒依旧淡定,“如果你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噗——”9527直接在云励寒识海中笑喷,“大佬,我给你看的霸总小说是为了让你学习霸总的行事风格的,不是让你学习渣男语录的呀!” 云励寒一脸无所谓,“有什么区别吗?” 在他看来,那些你爱我,我爱她,她爱他的剧情,和一个个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霸总发言,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你……你……”那股东手指着云励寒,嘴唇蠕动半天,醒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云励寒眸子暗了暗,原本打算给这些股东一个下马威,让他们听话一些的,毕竟……他是第一次来到这种科技急速发达的世界。 虽然看了一些9527提供的资料,也有原主的记忆,但顾父顾母去世的太过突然,原主在豪门之中虽是别人家的孩子,各个方面都十分优秀,但却是从来没有接触过公司的事情,对顾氏集团不够了解。 本是计划着让这几个股东听话一些,成为他掌握公司的工具人。 可如今看来,这几个工具人不仅不愿意听话,甚至还可能在他实施计划的是进行阻挠,甚至是化身毒蛇反过来咬他一口。 既然他们不愿意听话,那便不要怪他了…… 毕竟,他是一个喜欢将一切变故都抹杀在摇篮里的人…… 云励寒缓步走过去,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拍在了那股东的背上,笑容淡淡,眉眼弯弯,却偏偏让人感觉到了一种不寒而栗。 那股东僵硬着脖子转过头,撞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眸,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逐渐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哆嗦着,声音中还带着一丝颤抖,“顾……顾侄子,你要干什么?” 云励寒露出一抹极为恶劣的笑容,手指微微用力,一丝真气缓缓的透过那股东的皮肤钻进了他的血脉里。 虽然,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低等世界。 可谁让,上个世界的天道送了他一半的天道信仰力呢,世界意识对他的压迫减少了许多,虽是只能发挥出云励寒原本实力的万分之一,可这也够这股东喝一壶的了。 云励寒漫不经心的开口,“没什么,只是觉得,叔叔你可能太累了,帮你拍拍背。” 趁此机会,萧泉十分有眼力见的将那股东身下的椅子给挪开,换上了一个木制的小板凳。 云励寒双手按压着股东的肩膀,硬是将他按在了板凳上,“方才便看叔叔弯腰驼背,这年纪大了啊,可要注意锻炼身体,否则……” 云励寒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否则什么他并没有说,却让众人心底都涌起了一抹凉意。 他的话太过于直接,也太过于不客气,与那坐在下首处股东一样半瘫在椅子上的其他股东们脸色也变的难看起来。 其中一名股东正想发作,云励寒的双手就按在了他的肩膀。 明明是六月的天气,宽敞的窗户外面正艳阳高照,却偏偏,他感觉到自己被云励寒双手触碰的地方似乎被冻住了一般,冷的他牙齿都在打颤。 云励寒不带有一丝情感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想好了再说。” 股东:“……” 还能说什么…… 将真气打入两名股东的血脉之中,云励寒宛若没事一般坐回了自己的椅子,在识海中吩咐9527, “知道怎么做吧?” 9527连忙点头,“大佬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于是,一颗闪过五彩光芒的圆球从云励寒的识海中飘出来,却没有一个人看见。 他缓缓飘到其他几个一开始对云励寒不屑一顾的股东身边,一抹极其细微的白色光芒从光球身上发出,渐渐的钻进了那些股东的身体。 做完这一切,9527又飘了回来,语气中满是骄傲,“大佬,你看我做的好不好?” 云励寒轻轻笑了一下,并不吝啬对9527的赞美,“很棒。” “好哒!”9527身上五彩的光芒更加闪烁,“那我继续去盯着网络啦。” 云励寒微微点头,“好。” 耳边没有了那带着一丝人情味的机械音,云励寒收起了唇边的笑意,视线扫过一众股东,“各位对于我担任总裁一职,可还有异议?” 一开始的那股东与其他股东对视一眼,带着一丝埋怨开口,“对于顾侄子你担任总裁一职,我们当然是没有意见的,毕竟这公司最大的股东就是顾家,但是对于你能不能胜任这一职位,还是有待商榷的。” 云励寒眉毛微微皱了皱,年过半百的人还这么多话,他懒得和他们打嘴炮,便只是勾唇一笑,淡定的坐在那里,仿佛未曾听见他的话一般。 毕竟……明天以后就不会再见到这个人了,暂时就让他多说几句罢。 他还真是一个合格的总裁,如此体量手下的员工。 那股东见云励寒根本不理会自己,以为他怕了,那一张嘴仿佛多少年没说过话一般,叽里咕噜的一直往外冒。 云励寒缓身站了起来,此次股东大会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耐再和他们浪费时间。 于是,在那股东还在侃侃而谈的时候,云励寒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径直离开了会议室。 股东:“……” 他还在说话啊喂!能不能有一点最起码的尊重? 他脸色沉下来,指着云励寒离开的方向看向其他股东,“你们看看,就是这么一个毛头小子,丝毫不知道尊重人,这我们怎么放心将公司交到他手中!” -- 第79页 其他股东互相对视一眼,将将要开始讨论。 “吱吖——”一声,会议室的大门被打开,萧泉漏了一个头进来,他带着鄙夷的目光看向那坐在木板凳上的股东,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嘲讽, “就算顾总将公司给败没了,那也是顾总的事情,看不下去顾总做总裁,那就把股权卖了啊,又没人逼你们做股东。” 萧泉话说完,没有留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砰——”的一声就关上了会议室的大门。 总裁办里,云励寒坐在宽敞的办公桌后,面前是一台超大屏的电脑,在电脑的右下角,放着一张相框。 相框里是顾家一家四口,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 女秘书章灵竹缓缓凑近了云励寒,小心翼翼的开口,“顾总,这个相框……需要收起来吗?” 实在不是章灵竹多想,云励寒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极了当初悲痛欲绝的原主。 云励寒轻轻摇了摇头,“不用。” 顾氏集团的主营业务是科技方面,云励寒对此不是特别的了解,于是吩咐章灵竹,“将最近半年的项目文件全部都拿过来。” 章灵竹听了这话满脸讶异,“顾总确定是半年?” 半年的文件,那得是多少啊,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看完。 章灵竹试探着开口,“半年的有点太多了,要不顾总您先看最近一个月的?” 云励寒微微蹙起了眉头,“你是听不懂我说话?” 章灵竹心下一惊,她猛地感觉自己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周身的空气都冷了下来,她急忙答应,“好的顾总,我马上就去。” 章灵竹刚出去不久,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云励寒以为是萧泉回来了,头也不回的开口,“你把公司所有员工的名单和简历都给我拿一份。” 但过了几秒钟,云励寒却没有听到回应,他抬头向门口看去,那里站着一名缩着脖子,一张脸涨的通红,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害羞,宛若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的女生。 云励寒冷眸扫向她,面色不愉,“进来不知道敲门吗?” 那女生好似被吓到了,惊的后退一步,后背撞到了门把手上,手里抱着的文件也洒落了一地,一瞬间就红了眼眶。 却是一直死死呡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死活就是不落下来,看起来更像是一只无辜的小白兔了。 云励寒面不改色,对马上要哭出来的女生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毕竟,当初的叶清歌演技比她好多了,而这个女生的眼眸里,却透露出了一抹算计。。 云励寒双腿交叉往椅子上靠了靠,一副慵懒的样子,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就连眼尾都带上了笑意, “你叫什么名字?” 第35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 照在女生的脸上,那含着泪的眼眸晶亮亮的,一眨不眨的看着云励寒。 目光中满是热切。 女生内心有些窃喜, 她就知道,没有一个霸总能逃开挺纯小白兔的人设。 在云励寒含着笑意的目光下,女生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得攥紧了一些, 面上这是一番害羞的样子, 但内心却无比的激动。 【想不到, 我竟然真的能穿越到这部小说里, 还能成为男主公司里的一个小员工,而且是今天刚入职的,几乎没有人知道原主的性格是怎么样的,我这种清纯不做作,又有点迷糊的人设, 一定能够引起男主的注意!】 女生内心百转千回, 但面上却丝毫不显,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云励寒。 女生来自一个平行的世界,世界观与此时的二十一世纪大致相同, 就连科技发展也几乎是一模一样, 只不过,她所在的首都,并不是叫做燕京,也没有顾家这样的家族。 女生今年刚好大四毕业, 在学校成绩就不理想, 长相也平平无奇, 是扔进人堆里就找不着了的那种。 但从小就喜欢看霸道总裁小说的女生疯狂的迷恋着小说里的每一个霸总, 在看小说的同时, 总是情不自禁的代入自己,幻想着自己就是那个被霸总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主。 在室友忙着找工作的时候,女生宅在寝室里看小说,意外之下,她发现了一本比以往她看过的所有小说中男主都要符合她口味的小说。 这本书中的男主顾修竹,早年父母双亡,依靠稚嫩的肩膀将家族企业一力支撑,三十多岁的年纪就成为了世界首富。 而且最让女生心动的是,这个霸总在和未婚妻宋书意取消婚约以后,竟是一辈子都单身一人。 女生疯狂的迷恋上了顾修竹,这样一个有钱有颜,而且洁身自好的男人,又有谁会不爱呢,女生痴迷到甚至是在做梦都是想着自己能够穿进书里,成为那个唯一能够打开顾修竹心扉的人。 她反反复复的将这本小说看了无数遍,几乎能够倒背如流,在又一次彻夜看了一遍小说以后,女生感觉到头痛欲裂,等她再次睁眼,却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 整理了脑海中的记忆后,女生发现了一个让她欣喜若狂的事情——她如今穿越的这具身体,竟然刚刚取得了顾氏集团的offer! 而且,这具身体的长相也比她自己曾经的脸要好看的多。 女生结合她看过的上万本霸总小说,迅速总结出了一个最受霸总欢迎的人设——迷迷糊糊小可爱 单纯善良不做作。 -- 第80页 今日上班的第一天,她特意换上了一条纯白色的连衣裙,就连妆容也是只化了淡妆,悄悄的侯在总裁办公室外,看到里面所有的秘书都离开了以后,冲上去一把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当那清冷如山巅清泉流淌的声音传入了女生的耳朵,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只要他能一直用这种声音和自己说话,就算要她去死她都愿意! 云励寒将女生一系列的动作尽数收进了眼里,甚至心中开始暗暗期待。 或许,他又可以拥有一个工具人了。 更甚至,9527也可以多一份口粮了。 只见那女生轻轻咬了咬牙,带着小兔子一般怯怯的眼神看向云励寒,“我……我叫颜夏瑶,是……是今天刚入职的总裁助理,我……我……” 云励寒饶有兴致的看向她,“颜夏瑶是吧,入职手续办了吗?” 颜夏瑶似乎有被吓到,身体快速的瑟缩了一下,受惊的眼神四处乱瞟,“入……入职了。” 说着,她挂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一瞬间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我……我不是故意的,顾总,你不要辞退我。” 她似乎有些恐慌,急忙蹲下身去捡散落了一地的文件,却因为着急,剩在手里为数不多的文件也尽数被丟在了地上。 颜夏瑶更加的惶恐,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她几乎是半跪在地上,一边捡文件,一边默默的抽泣。 那低低的哭泣声似乎是经过了一番努力的压制,实在是压制不住了才流露出来,对着云励寒的后背一抖一抖,纤细的腰肢一览无余。 云励寒眼睛眯了眯,这一番演技,可是堪比当初的叶清歌了。 他神识化作手指,将沉迷于网络无法自拔的9527给拽了出来。 “这个颜夏瑶,是不是任务者?” 9527默默的扫描了颜夏瑶一番,“不是任务者,她身上没有系统,但是我从她身上探查到了其他时空的波动,应该是穿越的。” 云励寒语气十分遗憾,“很可惜,你没有口粮了。” 9527反应了一秒,才理解云励寒所说的是什么,回想到之前撑的难受的感觉,9527机械的身体都打了一个寒颤。 不由得暗自庆幸,“还好……还好……” 下一秒,云励寒魔鬼一般的声音传进了9527的耳朵,“还好什么?” !!! 9527身体僵硬了一瞬,他妖兽哦!他方才竟然把心里的想法给说出来了。 9527一瞬间开溜,“大佬你听错了,网上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呢,我先去了啊。” 也不管云励寒答应不答应,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9527闪身离开,云励寒便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哭的一抽一抽的颜夏瑶,他十分好心的关心员工,“你哭了?” 颜夏瑶一抹眼泪,扭过头冲云励寒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没有,我马上就好,顾总您不用担心。” 然而,那不达眼底的笑意,略有些僵硬的表情,还有那通红的双眸,无一不再诉说这颜夏瑶的故作坚强。 做完这个动作的颜夏瑶转过身后,唇角微微勾起了一个得意的笑容,随即迅速将落在地上的文件全部都捡了起来。 颜夏瑶霸总小说第一守则——有一点小迷糊可以,但一直迷糊那可就是蠢了。 她可是致力于要泡到霸总的女主,怎么可能那么蠢呢。 颜夏瑶双手抱着文件,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从一开始,她就没有一丝一毫想要踏入云励寒领地的意识。 “顾总,让您见笑了。” 颜夏瑶莞尔一笑,十分俏皮的向云励寒眨了眨眼睛。 “扣!扣!扣!” 恰在此时,传来了几声扣门的声音。 “进。” 总裁办门被打开,萧泉和章灵竹一起走了进来,“顾总。” 颜夏瑶又是微微一笑,十分友好的冲二人打招呼,“萧秘书长,章姐,你们好,我是新来的总裁助理颜夏瑶。” 伸手不打笑脸人,萧泉与章灵竹微微冲她点了点头,也没有问她一个刚入职的总裁助理为什么没有经过秘书长的允许就出现在了总裁办公室。 章灵竹将整理好的一箱子文件放在了云励寒的桌子上,“顾总,这是半年来所有的企划案。” 云励寒冲她点点头,“去忙吧。” 章灵竹转身离开,萧泉面色有些凝重,“顾总,宋总和他夫人想要见您。” 站在一边将萧泉的话听了进去的颜夏瑶表情一僵,葡萄般晶亮的眼眸中闪过了一抹恨意。 云励寒眼眸暗了暗,或许,这个颜夏瑶的身份不仅仅是一个穿越者那么简单…… 略一思索,云励寒决定见一见宋父宋母,他沉声道,“带他们去会客室,我一会过去。” —— 本来宋书意在葬礼上公然悔婚这件事就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结果不过半天的时间,在晚上她的粉丝后援会会长竟然带了十来个粉丝将一个无辜的路人给打成了二级伤残。 而原因只是那个路人在宋书意要摔倒的时候扶了她一把。 宋氏主要的产业就是娱乐公司,还是和顾家联姻以后才开始往其他的方向发展,但这个科技类的产业一开始是需要大量的投资的,短短的几年时间还没有回本。 宋氏的绝大部分资金来源还是靠娱乐公司拍电视拍电影。 -- 第81页 然而这两天的事情牵扯到了豪门世家的爱恨情仇,在网上造成了轩然大波。 吸引了一大批人的观看,弄清了前因后果的吃瓜网友们一个个都快被惊掉了下巴,网上一片哗然。 无论宋氏发了多少声明和律师函出去,他们公司的名声还是一落千丈,宋氏娱乐出品的电影电视剧遭到了广大网友的一致抵制。 就连公司的股价也是一路飘绿,狂跌了好几个百分点。 而且网上出现了许多真假难辨的宋氏娱乐的黑料,说他们逼迫公司的艺人去做三,傍大款,出了一个宋书意那样的大小姐,网上有不少人都相信了这些黑料。 如果一开始还是宋书意一个人的人品有问题,在不少对家下场,娱记大V带头带节奏的情况下,宋氏集团几乎成了狂风暴雨中逆风而行的一叶扁舟,稍有不慎就是浪打船翻的下场。 眼看宋氏集团快要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公司的其他艺人也收到了不小的冲击,宋父宋母这才真的着急了,一大早就赶来了顾氏想要见云励寒一面。 只要云励寒能出面做一个声明,他们公司的形象就算不能完全挽回,但起码形式会比现在好的多。 跟在萧泉身后向着会客厅的方向走去,宋父暗戳戳捏了捏宋母的手臂,“一会你见到了顾侄子,态度一定要诚恳,我们这次是来和谈的,可千万不能得罪人了。” 宋母脾气不好,顾父顾母去世的时候,第一个跳出来支持宋书意退婚,宋父提前给她打一个预防针,希望自己的老婆这次不要坏事。 宋母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语气也有些不满,“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是那种不分大局的人吗?” 宋父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 跟在宋父身后的宋母眼神暗了暗,从眼底浮现起一抹恨意,不过一个才成年的小屁孩,她到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会客厅的大门打开,宋父宋母第一眼就将视线投在了那个一身白色裙子的女孩身上。 宋母本就有些阴沉的脸色更黑了一些,“顾侄子,我们是来找你的,不要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往这里带。” 云励寒端坐在沙发上,眼皮稍微抬了抬,只斜斜的扫了宋母一眼,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她,“二位来找我,可是来道歉的?” 宋母脸色更难看了一些,“你怎么和长辈说话的?” 宋父大步上前,一把按住了宋母的肩膀,手下暗暗用力,成功让宋母闭了嘴。 “顾侄子啊,我们是来和你谈谈书意的事。” 云励寒没有理他,反而是将视线投向了一旁的颜夏瑶,“去给宋总和宋夫人倒杯咖啡。” “是。” 颜夏瑶转身离开,云励寒用眼神示意,“二位先坐吧,喝口水再说。” 宋母刚刚才被宋父压下来的火气又蹭蹭蹭的冒了上来,那看着云励寒的眼神几乎要吃人,但宋父捏着她的胳膊的手不断的用力,她只能咬牙瞪着云励寒。 宋父对于云励寒的这种态度,心中也有些隐隐的怒火,可为了公司,他还是忍了下来。 “好,顾侄子让我们休息,那我们就休息一会。” 不过片刻,颜夏瑶便端着两杯滚烫的咖啡走了进来。 她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双手捧着一杯咖啡就要递给宋母,却不知怎么的,脚下一个踉跄,那滚烫的咖啡竟是尽数泼在了宋母的身上…… 第36章 “啊——” 宋母凄厉的惨叫几乎要震碎人的耳膜。 她一下子站起身来, 一双眸子中染着嗜血的红,举起巴掌就要往颜夏瑶脸上扇去。 颜夏瑶躬身灵活的躲开,语调中带着一抹轻快的笑意, “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刚才脚滑了一下, 我不是故意的, 宋夫人您大人有大量, 就不要和我这个什么都不懂得小女孩计较了吧。” 颜夏瑶虽然嘴上说着不是故意的话, 但那轻松的表情,眼尾的笑意,无不透露出她的得意。 宋母近乎目眦尽裂,那猩红的眼眸感觉下一秒就要吃人,她气的指着颜夏瑶的手指都在颤抖, “你个贱人!你还说你不是故意的。” 颜夏瑶一脸的无辜, “宋夫人,您好歹是堂堂的总裁夫人,怎么张口闭口的就是脏话呢, 这传传出去也不太好听是不是?” 宋母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宋父一直隐忍着的情绪也几乎到了要爆发的边缘,他一把按住宋母的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直直的看着云励寒, “顾侄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励寒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我的助理说了不是故意的, 便不是故意的, 如果宋叔叔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云励寒冲颜夏瑶招了招手,“去帮宋伯母买一支烫伤膏,毕竟是在我顾氏烫伤的,万一传到那些记者那里,虽说你不是故意的,便也成了顾氏的不是了。” 原本打算一离开就把这件事情大肆渲染一番发到网上的宋父:“……” 你可真是会防患于未然。 颜夏瑶微微一笑,得意的看了宋母一眼,“好的,顾总。” 气的宋母差点背过气去。 宋父忍了又忍,终于开口,“顾侄子,你和我们书意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她是一个什么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从小我都是把你当亲儿子看待的,如今出了这么一个事,咱们两家谁的脸面上都不太好看,你看你能不能出一个声明,就是说你和书意的婚约是之前就说好了要解除的,你就看在咱们过往的交情上,帮帮叔叔这一次吧。” -- 第82页 宋父的态度可以说是诚恳,他在说话时还微微弯了腰。 “就是就是,”宋母也挤出了一抹笑容,眼尾的鱼尾纹都笑的增加了好几条,“你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对你啊,也是很心疼的,都是书意这个丫头自作主张,我们已经狠狠的教训过她了。” 云励寒眼眸眨了眨,漫不经心的开口,“有多狠?” “哎?”宋母似乎不太理解云励寒的话,“你什么意思?” 云励寒微微一笑,那弯着的眉眼中含着一抹狡黠的恶劣,“您不是说狠狠的教训过宋书意了,有多狠?” 宋母一时哑然,两个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他们总不能说,他们只是把宋书意关在家里不让她出门吧。 宋父咬牙切齿的说道,“顾侄子,你这是不打算给叔叔我面子了?” 云励寒莞尔一笑,“宋氏如今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宋父沉默了一瞬,转而一脸的悲戚,声音中带上了一抹哭腔,“顾侄子,我……叔叔实话和你说,书意……书意她受不了网上的谩骂自杀了,你和书意一起青梅竹马,怎么也有感情的是不是?” “就算叔叔求你了,就发一个声明而已,你想要什么叔叔都可以答应你,你也不忍心看到书意这个样子吧?” 云励寒不加思索的开口,“我忍心。” 宋书意都可以丝毫不顾及原主的死活,他又有什么不忍心的。 宋父又是一噎,他的视线将云励寒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表情无比的复杂。 此次见面,这个记忆中很好说话的侄子,似乎变了许多,话虽不多,但句句刺的人心脏疼,一副噎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按照他对这个侄子的了解,应该只要自己低声下气一些,卖卖惨,事情应该很快就可以得到解决。 可今天的一番谈话,着实让他有些意外,明明非常在意情感的人,此刻仿佛变成了无情的修罗。 宋父沉默了片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有些妥协,“我们明人不说暗话,顾侄子,你老实跟我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云励寒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笑的眉眼弯弯,一副温顺的样子,仿佛刚才刺的宋父宋母几乎要跳脚的人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原本半靠在沙发靠背上的身躯坐直了起来,长腿交叠,“如果我说,我想要的是整个宋氏呢?” 宋父脸色大变,眸子中熊熊怒火燃烧,犀利的眼神似乎是想要将云励寒戳出一个洞,“我是认真的,你不要跟我开玩笑。” 云励寒表情未变,“我也是认真的,并没有开玩笑。” 宋父怒火中烧,“看来今天我们是没有办法好好谈谈了。” 云励寒垂眸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计算着颜夏瑶回来的时间,看似随意的说道,“没关系,谈不谈,对于顾氏集团来说,本就是无所谓的。” 言下之意,急切的需要摆脱污名的并不是顾氏,而是他宋氏。 “你——”宋母咬牙切齿,“你太过分了!你不要以为没有你的声明,我们就拿一群没有脑子的跟风者没有办法。” 云励寒头也不回,只从鼻腔中发出一个音节,“哦。” 见云励寒油盐不进,无论是说好话还是威胁都没有用,宋父使出了终极大招——那我走? 他一把拉过宋母的胳膊,头也不回的离开,“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在打扰顾侄子了,我们这就离开。” 云励寒微微一笑,“慢走不送。” 语罢,他低头再次看向手表,心里默念,“五,四,三,二,一。” 原本以为会被挽留的顾父瞬间呆愣在当场,这怎么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但云励寒话已经说到了这里,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有脸面继续就下去了。 宋父拉着宋母的胳膊,“我们走。” 倒计时刚结束,买好了烫伤膏的颜夏瑶推开门和正准备离开的宋父宋母差点撞上。 宋母瞪她一眼,没好气的开口,“你走路不长眼睛的吗?” 颜夏瑶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身姿款款的将药膏递到了宋母面前,“宋夫人,您可得好好擦擦,别出了这个门以后又出了什么事,还要牵扯到我们的身上。” 宋母怒从心起,一巴掌将那药膏拍到了地上,“谁要你的假好心?” 颜夏瑶脸上浮现一抹受伤,“宋夫人,我是真的关心您,您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能这么对待药膏呢,药膏又做错了什么?” 那丝丝缕缕软糯的声音,几乎快要哭出声来,听在宋母的耳中就活脱脱的一个狐狸精转世。 她抬起巴掌就又要扇过来,颜夏瑶眼眸闪了闪,咬了咬牙,不仅没有躲,反而是直接迎着宋母的巴掌将脸给递了过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会客厅里格外刺耳。 颜夏瑶捂着脸声泪俱下,“宋夫人,我……我好心给您买烫伤膏,您不领情就罢了,怎么能随意打人呢?” 宋父脸上闪过一抹不悦,男人的第六感让他他扯了扯宋母的胳膊,低低的说了句,“道歉。” 然而宋母岂是这种听话的人。 她不仅不道歉,反而是指着颜夏瑶的鼻子骂,“就你这么个骚狐狸一样的贱女人,打你就打你了,还需要跟你报备一下吗?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 -- 第83页 说着,宋母脸上闪过一抹鄙夷,“像你这种想要攀高枝的女人我见多了,少在这里跟我阴阳怪气的!” 颜夏瑶仿佛是被吓到了一般的只是低低的抽泣,她无助的摇着头,“我没有……” “我呸!”宋母啐了她一口,随即将视线转向云励寒,“顾侄子,听伯母一句劝,这种女人,还是不要放在身边的好。” 云励寒面无表情,“与你何干?” “你——” 宋母一噎,狠狠的瞪了云励寒一眼,“我们走着瞧!” 宋父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宋母推着后背大踏步离开,那会客室的门被大力关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颜夏瑶走过去将来回晃动的门关上,这才松开了捂着脸颊的手,白皙的小脸上印着五根鲜红的手指印,看起来十分凄惨。 然而似乎没有察觉到一般,反而是扭头冲云励寒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却不小心扯到了嘴角的伤口,疼得她有些呲牙咧嘴。 但她还是一蹦一跳的走到了云励寒身边,指着自己胸前的针孔摄像头骄傲的开口,“顾总你看,宋夫人的丑陋嘴脸全部被我录了下来,我这一巴掌可没有白挨呢。” “我这可是抓住了他们的把柄。”颜夏瑶说话时虽然吐字有些不清晰,嘟嘟囔囔的,那那双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里却好似染上了星子。 她微微仰着下巴,一副求表扬求夸奖的样子。 云励寒将视线投向她,眼神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淡漠的声音从那张性感的薄唇里传出,“做的不错。” 嗯,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工具人,以后可以多用用。 得到了云励寒夸奖的颜夏瑶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谢谢顾总,我会继续努力的。” 云励寒嗯了一声,“好,回头让人事给你加工资。” 听了这话,颜夏瑶内心更加的窃喜,她就知道,一个清纯不做作的美少女,在宁愿自己挨打,也要为霸总出头的悲惨样子,一定会让霸总上心的! 颜夏瑶心中燃起了奋斗的战火,她可是要成为霸总夫人的人,只是被打一巴掌,没有什么大不了! 云励寒也暗自点头,如此好用的工具人,可得多加一些让她心甘情愿被自己奴役的筹码。 第37章 同一时间, 清晨第一缕的阳光透过透明的窗户折射进纯白洁净的病房。 一缕阳光正好低在叶清恒的肩上,他安静的躺在病床上,一身淡蓝色的病号服衬的他满脸的青紫有些狰狞。 细碎的阳光逐渐的倾泻,缓缓的触碰着他的眼眸, 长长的睫毛在阳光的映衬下于眼睑投下一片阴影, 仿佛一小丛森林。 微微有些肿的眼皮轻微的颤了颤, 睫毛似扇子一般打开,露出一双黑葡萄一般的眼眸。 叶清恒眼睛眨了眨,眼珠子轮转一周,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 周围是雪白的墙壁, 头顶的地方还挂着一个吊瓶,视线顺着吊瓶往下, 叶清恒看到了扎进了自己血管里的半个针头。 以及…… 坐在凳子上,半个脑袋靠着他的腰,睡的正香的少女。 突兀的, 叶清恒感觉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开始剧烈的跳动,有什么东西穿透厚厚的壁垒,直射进了他的心里。 在一瞬间, 悄然绽放,随即便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宛若泄洪一般铺天盖地的洒满了他的整个心脏。 那种甜丝丝的感觉,好像新鲜出锅的拔丝红薯一般,让他有些着迷。 他试探着想要伸出手去触碰一下少女, 却发现自己胳膊肘处打了石膏,被牢牢的固定住, 根本不能挪动。 叶清恒只能用那炙热的视线一眨不眨的盯着少女露出来的半截修长白皙的脖颈。 叶清恒眨了眨眼, 想要努力的看清楚少女的样子, 却突然,那原本熟睡着的少女微微动了动脖子,轻轻的发出了一声娇嗔。 那宛若仙乐般悦耳动听的声音,让叶清恒不由得回忆起了昨天自己被殴打到几乎要绝望的情景。 是少女的声音将他从无边的黑暗和绝望中拉了出来,是少女给了他几乎全新的生命。 叶清恒有些哽咽,他盯着少女的后脑勺微微红了眼眶,“只要你不嫌弃,我会竭尽我的所有,来疼你,爱你……” “唔……” 少女呓语一声,渐渐的直起了腰,白皙的藕臂举过头顶,微微伸了个懒腰。 少女那清丽脱俗的面容尽数袒露在叶清恒的面前,柔桡轻曼,妩媚纤弱,淡雅的容颜宛若一株盛开在寒风中的无霜花,眉眼弯弯,笑容浅浅。 那少女似乎是察觉到了叶清恒的打量,猛地一转头,就见叶清恒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 “呀!你醒了呀!”少女有些惊讶,眼眸睁的更圆了一些,微微张开的唇边还带着一丝笑意,“你好啊,我叫叶清歌。” “叶清歌……”叶清恒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遍叶清歌的名字,忍不住心头有些悸动,“我叫李恒。” 叶清歌莞尔一笑,“这样啊,那我可以叫你阿恒吗?” 叶清恒内心隐隐有些开心,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都可以,叫我什么都行。” 叶清歌笑意吟吟,语调中带着一抹调皮,“这样啊……”她手指微微勾着下巴,一副坏笑的表情,“什么都可以的话……那我能叫你男朋友吗?” -- 第84页 !!! 叶清恒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心尖上划过,刺的他身体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他嘴唇蠕动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你刚才说什么?” 见已经勾的叶清恒动心,叶清歌也见好就收,毕竟,她是答应了某个大魔王替他办事情,但却用不着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况且,虽然叶清恒此刻还没有被叶家认回去,名字还是叫李恒,但他终究和自己还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叶清歌冲叶清恒调皮的吐了吐舌头,随即干脆装傻充愣,“啊?什么?我没说什么啊,你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叶清恒心下了然,叶清歌指不定在这之前就已经喜欢自己了,所以才能在自己被欺负的时候及时叫来警察。 只不过,她知道自己和宋书意的关系,一直不愿意做那一个第三者,所以只是默默的关心着自己。 看到自己被那么多的人围攻,她心疼了,所以放弃了继续默默关注,反而是从人后走到了人前,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而刚才的那一句话,也只不过是试探一下自己的态度罢了,毕竟,虽然宋书意的粉丝打了自己,但自己和宋书意还没有分手,她也不能做什么太过于出格的事情。 所以只是默默的在床上守了自己一晚上。 想到这里,叶清恒忍不住发出了一道叹息,一个多么爱他的女人啊!能够为了自己做这么多的事情。 叶清恒心尖开始打颤,暗暗下了一个决定,等以后他利用完了宋书意,从她那里骗到了钱,一定要取叶清歌为妻。 得亏叶清歌没有办法知道叶清恒心里的想法,要不然得直接呕死。 脑补果然是一种病,得治。 感觉到叶清恒看着自己的视线越来越炙热,叶清歌忍不住在他眼前挥了挥手,“阿恒……你怎么了?” 叶清恒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想了这么多,他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我没事,就是想到我这么一个平凡的人,却能被你这么一个大美女所救,突然觉得昨天这一顿打挨的,一点都不亏呢……” “胡说!”叶清歌猛地冷下脸来,白嫩的手掌飞速的捂住了叶清恒的唇,“我不允许你这么说。” 见此情景,叶清恒内心更加得意,他就知道,叶清歌一定是爱惨了自己。 那放在自己嘴唇上的手温暖又柔软,似乎在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芳香,让叶清恒不由得产生了一些异样的情绪。 鬼使神差的,叶清恒伸出了舌头,在那温热的手心处轻轻舔了舔。 “你干什么?”叶清歌几乎尖叫出声,快速的收回了手,眼眸中闪过一抹浓浓的厌恶。 叶清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动作怎么说都有些过于孟浪了,害怕吓走叶清歌,叶清恒脸上有些急促,他微微垂下眼眸,声音中透露着浓浓的难过, “对不起……我……我情难自禁,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不要不理我……” 说着说着,声音竟然还带上了一抹哭腔,“我这样一个废物的人,不可能有女孩子喜欢我的,是我太自以为是……” 垂着头的叶清恒没有发现,随着他的倾诉,叶清歌眼眸中的恶心几乎浓烈到化为实质。 叶清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没有,你这么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 “真的吗?”叶清恒猛地抬头,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叶清歌,“你没有骗我?” 叶清歌强忍下心中的恶心,摇了摇头,“当然不会。” 叶清恒这才宽心了,看着叶清歌的眸子染上了湿意,“清歌,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叶清歌感觉自己一分一秒都要待不下去了,急忙找了个理由,“阿恒,你饿不饿啊,我去给你买早餐好不好?你想吃什么?” 叶清恒自以为很帅的冲叶清歌抛了一个眉眼,说着腻死人不偿命的土味情话,“只要是清歌买的,我都吃。” “好。”只匆匆的答了一个字,叶清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一路冲到卫生间大吐特吐。 可真的要恶心死她了。 干呕了半天,叶清歌才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洗了一把脸,叶清歌拨通了一个电话。 在等待对方接通的时候,叶清歌顿时感觉自己有点委屈,上一辈子被折磨了整整十六年就罢了,毕竟那个魔鬼是皇帝,一言不合就可以砍了她的头。 可这一辈子明明就是在法制社会,她干嘛还要怕他啊! 很想直接摆烂,告诉对方她不干了,有本事就杀了她。 但是在那边就接了电话,一道清冷疏离的男音传进叶清歌耳朵的时候,她的身体还是本能的颤抖了一瞬,“喂?” 叶清歌深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自己的心神,这才开口,“我今天可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你要怎么补偿我?” 听完叶清歌讲述了一遍叶清恒方才的所做所为以后,云励寒一双幽深的眼眸中闪过了一抹厌恶。 他堪堪知道主神选中的男主恶心,却不知道竟然会有这么恶心。 但立刻,这种想法就被云励寒抛去了九霄云外,他顿了顿,冰冷的声音冻的叶清歌耳朵都几乎要结冰,“似乎……我只是让你想办法取得叶清恒的信任,并没有让你去勾引他。” 叶清歌心下一颤,有点想哭,她要是能想到别的办法,还至于被叶清恒这个恶心的男人吃豆腐嘛,“这个……那个……这不是美人计比较好用嘛……” -- 第85页 云励寒略一思索,回想到9527给自己看的那些霸总小说,唇角勾了勾,微弯的眉眼中闪过一抹恶趣味, “既然你已经成了他的救命恩人,那便端着一些,你的姿态越高傲,叶清恒才越会被你牵着鼻子走。” 挂了电话,叶清歌将云励寒的那番话细细的思索了一番,回想起上辈子当皇帝的云励寒将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叶清歌感觉,她好像彻底悟了! 随意的买了一些包子豆浆,叶清歌拎着回到了病房,不顾还有护士小姐姐正在给叶清恒上药,大刺刺的将早餐扔到了叶清恒病床旁的柜子上。 学着云励寒的样子微微垂下眼眸,漫不经心的视线扫过叶清恒,随手拉过一旁的椅子,一屁股坐下去,还翘起了二郎腿。 叶清恒瞬间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理解叶清歌怎么只是出去买了一个早餐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清歌,你怎么了?” 叶清歌却连是眼皮都没有抬,只从鼻腔中发出了几个音节,“早餐,赏你的!” 第38章 从鼻腔中挤出这么一句话, 顿时一股苏爽的感觉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让叶清歌舒服的开始打哼哼。 她这才算是知道,为什么以前云励寒总是垂着眼眸看人了。 这种感觉,就是爽啊。 叶清歌如此的态度, 叶清恒不仅没有生气, 反而是带了一种刻意的讨好, “清……清歌,是有人惹你生气了吗?” 他虽然不知道叶清歌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突然感觉,此时叶清歌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简直就是要迷死人。 本就对叶清歌有些心动的叶清恒几乎是彻底的陷了进去。 他看着叶清歌的眼眸中带着一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狂热,一股昂扬的斗志从叶清恒心底渐渐升起, 他内心熊熊燃烧的征服欲已经让他有些迫不及待了,疯狂的因子不断的刺激着叶清恒的大脑。 只要一想到如此明媚的叶清歌彻底臣服于自己,叶清恒就激动的几乎不能自己。 但此时, 猎物才刚刚探出了脑袋,他不能操之过急。 叶清恒努力眨了眨眼,将眼底的狂热压了下去。 才认识一天, 要慢慢的来,他不能吓着她…… 叶清歌看都没有看叶清恒一眼, “没有,只是心情不好。” 叶清恒心中更加的忐忑,他努力的呼出一口浊气, 像是逗一只胆小的兔子一般,语调中满是小心翼翼, “那……那我给你讲个笑话好不好?” 叶清歌微微点了点头, 似乎是有些不耐烦, “行叭。” 叶清恒面上带了一丝讨好的笑意,“从前的树林里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叶清恒说的口干舌燥,叶清歌才象征性的笑了一笑。 叶清恒“吨吨吨”灌进去一大口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但那一双晶亮亮的眸子却格外有神,“清歌,你终于笑了。” 叶清歌终究还是抬眸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为叶清恒思考,“以后,你不要去西餐厅打工了好不好?” 话音刚落,原本还面带笑意的叶清恒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双眸子闪着幽幽的冷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每一个男主,都有一块不能被他人触碰的逆鳞,叶清恒也不例外。 他的自尊心绝对不允许任何女人看不起他的身份,哪怕是他已经有了好感的叶清歌。 叶清歌好似丝毫没有发现叶清恒突变的脸色,继续细声细语的说道,“你工作的地址已经被宋小姐的粉丝知道了,保不齐以后他们还会去那里闹,不如你换一个工作吧。” 听了这话,叶清恒才知道自己方才冤枉叶清歌了,她所说的一切都是在为自己着想,而自己却如此的怀疑她,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叶清恒扯动唇角,对着叶清歌露出一抹笑容,“好,都听清歌的。” 只不过他眼眸中的恶意还没有完全收下去,他唇角的笑容搭配着阴翳的眸子,看起来格外的瘆人。 叶清歌装作没有看到,不动声色的点点头,“那我给阿恒介绍一份工作吧,阿恒这么厉害,一定可以胜任的。” 叶清恒被叶清歌的一席话捧的有些飘飘然,想也不想的就回答道,“好。” 叶清歌笑的眉眼弯弯,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掏出一张名片,缓缓的放到了叶清恒的手里,“等阿恒伤好了就拿着这个名片去报道,我相信阿恒你可以的。” 叶清恒下意识的低下头看向那名片,“顾氏集团执行总裁”八个烫金的大字看的他脑袋有些发懵,他抬眸对上了叶清歌似笑非笑的目光,语调中带着一抹不可思议,“顾氏的顾修竹?” “嗯啊。”叶清歌毫不在意的点点头,“修竹他刚刚接任顾氏,很多事情都忙不过来,我觉得按照阿恒你的能力,一定可以在顾氏闯出一片天地来。” 叶清恒掏了掏耳朵,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刚才叫顾总修竹?” 叶清歌面露讶异,“嗯啊,怎么了吗?” 叶清恒脑子飞速的转动,叶清歌姓叶,还和顾修竹非常的熟悉,一个有些荒唐的想法涌入了他心头,“你是叶家的小姐?” 叶清歌微微垂下头,“是,不过……和书意这种正经的大小姐没有可比性,我只是一个私生女。” “私生女”三个字让叶清恒一瞬间就脑补出了叶清歌在叶家倍受欺凌的样子,也许是想到了自己曾经因为家庭条件差被别人看不起的时候,感同身受了,叶清恒眼眸中浮现出了一抹心疼。 -- 第86页 “清歌,你放心,等我伤好了一定去顾氏努力工作,到时候我们买一个大房子,你就从吃人的叶家搬出来。” “嗯!”叶清歌悄悄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一瞬间就疼的她流下了眼泪,“阿恒,我相信你。” 叶清恒已经答应下来,叶清歌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叶清恒去了顾氏报到,她的任务就完成了,她就可以脱离那个魔鬼。 简直就是喜大普奔。 回想到自己被压榨的那十六年,叶清歌暗暗的向叶清恒投去了一抹同情的目光。 但是她宁愿死道友不死贫道,叶清恒你就祈求多福吧…… 看着叶清歌眼角的泪,叶清恒心疼的无以复加,恨不得自己马上就能下床赶去顾氏报到。 此时的叶清恒,将还被宋父宋母关在家里的宋书意完全忘了个彻底…… —— 午后的阳光没有了正午时的肆无忌惮,略微有些慵懒。 斑驳的投影渐渐爬上了窗柩,略去了些许浮华,带来了一抹沉稳。 云励寒一身笔挺的西装,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看着手里的文件,细碎的刘海遮住了他半个眼眸,只留下鸦羽般的的睫毛忽闪忽闪。 “扣!扣!扣!”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一室的静谧。 云励寒将脑袋从文件堆里抬起,望着门的方向轻轻应了声,“进来。” 萧泉推门而入,脸色有些难看,他快步走上前,将一个平板举到了云励寒的眼前,画面中,是被一大群记者围着的,满脸悲戚的宋父和宋母,以及立在一旁脸色难看的顾乐萱。 萧泉快速的说明了情况,“宋总和宋夫人从顾氏离开后去派出所将大小姐保释了出来,才出了派出所就被一大群记者给围堵了。” “我有些担心大小姐会怀恨在心,说出什么对顾氏不利的话来。” 云励寒看着画面里似乎有些手足无措的顾乐萱,唇角扬起了一抹动人的弧度,随即对萧泉道,“不用担心,你去忙你的,平板留给我就行。” 萧泉有一瞬间的犹豫,“顾总,我觉得我们必须得快点采取公关手段才是,不然这一定会给公司带来很大的打击的。” 云励寒微微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不需要。” “顾总……”萧泉感觉云励寒可能是被顾乐萱给气狠了,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他必须阻止。 “不用。”云励寒再次重复了一遍,他微微扬起了头,淡漠的视线直直的对上了萧泉的眼眸,“你可以出去了。” 那一双平静的眸子宛若一汪幽潭,深不见底,明明没有任何的表情,却偏偏让萧泉感受到了一种胸有成竹的毫不在意。 对上这样一双眼眸,再多的话也就成了惘然。 萧泉悄然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9527猛地从云励寒识海中冲了出来,机械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焦急,“大佬,你等着,我马上就把这个直播平台给黑了,看他们还能说什么坏话。” 云励寒微微摇了摇头,“不用,”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揉了揉9527圆滚滚的脑袋,眼尾浮现了一抹笑意,“但是有另外一个任务需要你完成。” 9527身上五彩的光芒闪的噼里啪啦,“大佬你说,我保证完成任务!” 云励寒又揉了揉9527的脑袋,“维护好这个直播平台,我可不希望,一会涌入太多的人让平台崩溃了。” 9527有些不理解,“大佬,你确定?” “确定。” 见云励寒确实是要自己维护直播平台,9527想不明白便也不想了,反正他没有大佬聪明,那就按照大佬说的做就是了,“好的,大佬放心。” 9527瞬间消失,云励寒这才又将视线聚集在了平板上。 画面中,宋父和宋母互相搀扶着,背部略微有些佝偻,满脸的疲惫。 顾乐萱立在二人不远处,冷着一张脸,一双杏眸中满满的都是阴沉。 一名记者将话筒举到了宋母面前,视线在宋母和顾乐萱身上来回打量,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八卦,“宋夫人,我想请问一下,您身边的这位小姐,她和你们是什么关系呢?” 曾经的顾父顾母比较注重对孩子的隐私保护,对顾乐萱这个女儿更是疼爱的不得了,一直致力于给她打造一个比较安稳的生活,媒体只知道顾家还有一位小姐,却基本上都不知道顾乐萱具体的长相。 现场和在观看直播的人几乎都将顾乐萱当成了宋父的私生女。 宋母转头看了一眼顾乐萱,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心疼,“这孩子啊,今年才十五岁,可怜的哦……” 宋母的左顾言它,让记者心中更加怀疑。 记者打断宋母的话,“宋夫人,您还未曾告知这位小姐的身份,而且,她为什么是从派出所出来的呢?” “这……”宋母似乎是有些犹豫,又看了一眼顾乐萱,摇了摇牙,还是选择了说出来,“这孩子就是顾家的小姐,顾乐萱。” 话音刚落,引起一片哗然。 顾乐萱上前一步,面无表情的开口,“就是我的亲生哥哥顾修竹,亲手把我送进派出所的!” 第39章 原本满脸八卦的记者都显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的表情, 但随即便是铺天盖地而来的兴奋,如此具有讨论度的一个话题,可以给他带来多大的流量啊。 -- 第87页 记者努力吞了吞口水,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的颤抖, “那么请问顾乐萱小姐, 您方便说一说详细的情况吗?” 宋母轻轻挽着顾乐萱的肩膀, 微微红了眼眶, “乐萱还是一个孩子呢,你们不要这样逼她了,有什么想问的, 就都来问我吧,我都是清楚的, 小孩子能有什么错呢,她只不过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父母离世的打击,对修竹说的话稍微过分了那么一点点, 谁知道他竟然真的狠心,不仅打了乐萱一巴掌,还把她送进了派出所。” 说着说着, 宋母几乎哽咽,眼眸中满满的都是心疼, 仿佛是满腔的慈母之情无法宣泄,一抹晶莹的泪滴缓缓滑落她的脸颊。 “乐萱啊……我从小就疼她,我们只有书意这么一个女儿, 乐萱一直跟在书意身后姐姐长姐姐短的喊着,书意已经成这个样子了, 漫天的谩骂让她有了自杀的倾向, 我们不得已才狠心将她关在家里。” “书意是做错了事, 不该这么冲动的提出悔婚,可是乐萱做错了什么呢,她还这么小,是修竹的亲妹妹啊,他怎么就能狠的下心……” 说道最后,宋母长长的叹了口气,带着满眼的惆怅,爱怜的抚摸着顾乐萱的脑袋。 顾乐萱鼻子一酸,径直扑进了宋母的怀里,“宋姨,你真好,让我感觉就像妈妈还在我身边一样,哥哥太坏了,我不想在回去,以后我就和去宋家住好不好?我也想书意姐姐了。” 宋父上前一步将两人拥进怀里,眼尾带着一点浅浅的红,“好,以后啊,我们乐萱还是有人疼的。” 不知道是不是那摄像师故意的,宋父眼尾的那一抹红被放大了数倍,非常显眼的出现在屏幕的中间。 一时之间,铺天盖地的弹幕几乎将整个画面都给遮盖。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也想我的爸爸了。】 【哎,原本我还挺心疼顾修竹的,毕竟在父母的葬礼上被未婚妻抛弃,看起来挺惨的,谁知道他竟然是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能把亲妹妹送进派出所。】 …… 看着被引导的舆论,云励寒幽深的眼眸更加深邃了,他那淡漠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屏幕直直的看进了顾乐萱的内里。 很好,是他心慈手软了,原本看在顾乐萱是原主唯一的亲人的份上,还打算挽救她一下。 云励寒眸子眨了眨,这个法制的社会竟是让他差点忘了,他可是反派,竟然会对一只白眼狼心慈手软手软。 窗外阳光正好,穿过树叶的间隙落在云励寒的瞳孔里,似乎在发着光。 那薄薄的唇微微勾起,带着一抹诡异的笑意,那笑容不达眼底,更像是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盯上了一只毫不知情的猎物时的暗喜。 云励寒看着顾乐萱靠在宋母怀里笑的一脸满足的样子,淡淡的眼眸中带着些许的期许和好奇。 他十分的想看到,等自己将血淋淋的真相摊开在顾乐萱面前,在她沉浸于家庭温暖的欢乐时光而自己却残忍的打碎她的幻想时,顾乐萱脸上的神情了。 那想必,一定会是十分的精彩…… 而此刻的顾乐萱还毫不知情,沉浸在宛若母亲一般温暖的怀抱里,按照之前宋父宋母教她的话面对镜头缓缓开口, “书意姐姐也不是故意的,虽然书意姐姐和我哥是青梅竹马,但她确实一直对我哥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很久以前就想取消婚约了。” “但是很可惜,我哥马上就要高考了,书意姐姐担心说出来会干扰他的考试,就一直没有说,爸爸妈妈去世了书意姐姐也很难过,但长痛不如短痛,当时说出来总好过等我哥从爸爸妈妈去世的悲伤中回过神来,在告诉他这么一件残忍的事情要好的多。” 这番话,从顾修竹的亲妹妹顾乐萱的嘴里说出来,大大的增加了它的可信度。 在吃瓜群众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宋父宋母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鞠躬道歉,为宋书意伤害了顾修竹而难过自责,也为他们养出了一个有些自私自利,没有站在顾修竹角度思考的女儿而痛心疾首。 最后,宋母满怀悔恨和愧疚,在一众媒体面前痛哭流涕,“我们做父母的,无论子女做错了什么,对他们都只有殷切的爱护,千错万错都是用的错,是我们把书意养的不知天高地厚,” 说着,宋母牵着宋父的手,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双腿颤巍巍的就要下跪,“修竹啊,伯父伯母给你跪下了,你就原谅书意吧,好不好,啊?” “不要——”顾乐萱尖叫一声,急忙拽起宋父宋母的胳膊,“原谅你们,也原谅书意姐姐,我替我哥原谅你们了。” 宋母泪眼汪汪的看向顾乐萱,“真的吗?” 顾乐萱疯狂的点头,“真的,真的,我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以后我就把伯父伯母当做爸爸妈妈一样看待!” “好!好!好!”宋父拍着顾乐萱的肩膀笑了笑,满是沟壑的脸上浮现出一层一层的皱纹。 事情得到圆满的解决。 直播的屏幕再次被弹幕覆盖,挤挤挨挨,甚至连有些字都看不清楚了。 这是一个比较重感情的社会,大批的网友被宋父宋母的眼泪给打动,开始真情实感的替他们说话。 更何况,他们取得了原主亲妹妹顾乐萱的原谅,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 第88页 【我算是看明白了,总的来说,宋书意也没有犯多大的错误,而且还为顾修竹考虑良多,顾修竹才是那个真正心狠手辣的人,亲妹妹都能害,果然是万恶的资本家!】 【宋家的道歉挺诚恳的了,两个老人都要跪下了,顾修竹还得理不饶人的,他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么。】 【宋书意都自杀了,顾修竹他怎么有脸!】 …… 一时之间,网络上的风向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原主顾修竹成了那个人人喊打的人,他无视前未婚妻的自杀,将亲妹妹送进派出所,冷酷无情成了他的代名词。 顾氏集团的官微也被大量的水军和路人给冲了,纷纷开始留言说要抵制顾氏集团的一切产品。 云励寒冷眼瞧着短短半天时间,网上的舆论就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幽深的眼眸越来越冰冷,唇角的笑意也越来越灿烂,他周身微笑的气息也越来越凝实。 宋父宋母的这一场直播,简直就是将人心把握到了极致,加上顾乐萱这个亲妹妹的说法,将原本四分的可信度拔高到了十分。 舆论彻底翻转过来,曾经网友骂宋书意骂的有多惨,如今在她微博下道歉就有多狼狈。 9527满脸颓废的飘在云励寒面前,看着那一分钟刷出几百条的评论,周身五彩的光芒都暗淡了许多。 “大佬,他们都在骂你。而且宋书意的粉丝趁此几乎疯狂洗地,博得了好多路人的关注。” 云轻轻揉了揉9527的脑袋,略微安抚,唇角的笑容说不出的诡异,“不用担心。” 喜欢炒作,那就让这把火燃烧的更旺一些罢。 第二天晚上八点,大部分的打工族在这个时候下班回家,开始打开手机刷微博吃瓜。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发酵,舆论被推向了彻底的高潮。 “我们欠宋书意一句道歉。” “豪门大少将亲妹妹送进派出所是为了哪般?” “可怜天下父母心!”……连着七八个词条都挂在了微博的首页。 而“我们欠宋书意一句道歉。”更是冲上了热搜第一,后面还跟着一个刺眼的“爆”字。 底下一水的对不起,其中还夹杂着对顾氏的辱骂。 八点三十分,安静了一整天的顾氏集团官V却突然贴出了一段视频。 网友们一点开,宋母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不久前还在媒体镜头前哭的不能自己的宋母,在视频中趾高气昂的辱骂着一个小姑娘,那一句一句的“贱人”让她本就扭曲的面容更加的狰狞。 而那清脆的巴掌声,也重重的砸在了网友们的心中。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能将顾乐萱抱在怀里哄,宛若一个慈祥的母亲一般的宋母,在没有了媒体的镜头以后,竟然会是这样一副面孔。 看到这样的视频,网友们一瞬间就炸了。 他们真情实感的去宋书意微博底下道歉,结果竟是被宋母耍的团团转。 指不定人家看着他们用心敲下来的文字,背地里怎样的笑话呢。 【我要yue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可算是被宋家给玩明白了。】 【我就是一个大傻子,竟然真的信了她的眼泪,果然这就是娱乐圈啊。】 【真的醉了,太恶心了,演技这么好,怎么不去演戏呢?呕!】 …… 宋家大肆购买水军烘托的热度,彻底被云励寒利用,在这一刻化作了一柄柄锋利的匕首,调转刀锋,尽数刺进了宋家人的心头。 于此同时,宋家的对家开始投放一个又一个云励寒送上门的宋家的黑料。 作为娱乐圈中首屈一指的娱乐公司,宋氏集团说是没有问题,那是不可能的。 有9527这个大杀器在,将宋氏集团的种种内幕扒的干干净净,又通过网络发给了宋家对家的企业邮箱。 一时之间,宋氏集团的演员知三当三,飙车,吸毒,酒驾等等被掩盖的真相尽数暴露了出来。 大厦一夕倾塌,宋父宋母自顾不暇,狗仔们闻风出动,拍到了不少警察上门逮捕宋氏集团演员的照片。 整个宋氏集团宛若无根之水,只能任由风吹浪打。 在整个微博热度空前高涨的时候,顾氏集团的官V再次发了一个视频。 视频中的青年长着一张颠倒众生,比得过娱乐圈全部男明星的脸,刘海全部疏了过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深邃的眼眸。 青年一身笔挺的西装,慵懒的靠在沙发背椅上,淡漠的眼神轻轻的扫视着镜头,明明是一张十分年轻的脸,却偏偏让一众网友从那双眼眸中感觉到了一丝跨越时空的深邃与从容。 云励寒薄薄的唇瓣轻轻启合,那低沉舒缓,宛若山巅清泉般空灵悠远的声音,透过摄像机的镜头,传递进万千网友的心尖, “你们好,我是顾修竹。” 此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霎那间,黑压压的弹幕宛若蝗虫过境,铺天盖地,一向流畅的微博服务器都开始出现了卡顿。 【啊啊啊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好听的声音,我的耳朵已怀孕!】 【宋书意你不配!妈妈我恋爱了!】 【我想要这个男人的所有信息,立刻!马上!】 …… 一众网友恨不得魂穿宋书意,有这样一个未婚夫竟然还想着要退婚,她难道是脑子瓦特了吗? -- 第89页 宋书意本就被冲击的一塌糊涂的微博,再次惨遭屠戮。 云励寒冷着眸,有条不紊的开始说话。 顾乐萱作为一个女孩子,从小在家里就备受宠爱,甚至是说有些无脑宠,宠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自私自利的性子。 随着年临的逐渐长大,顾父顾母也看出来顾乐萱不是能够接手公司的那份料,只希望她能永远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在原主顾修竹十八岁生日那天,顾父顾母做了财产公证,只等顾修竹高考完就进公司参与管理,等他可以上手后就彻底放手,他们二老便可以全世界各地的到处去游玩。 凭借顾修竹这十五年来对顾乐萱的宠爱,顾父顾母对于将公司全部交给顾修竹一事没有丝毫顾虑,无论公司他打理的怎样,顾修竹都不可能不管他的妹妹。 原主确实没有辜负顾父顾母的期待,可却被顾乐萱拖累致死,临死前他都还在自责,觉得是自己掌控公司的那几年忽略了对妹妹的管教,才导致顾乐萱做出那样的事情。 他根本就没有想到,顾乐萱从根子上就是一个腐朽了的。 云励寒将有顾父顾母亲笔签名和指印的文件举到摄像机的面前,隔空对顾乐萱说道, “你一直觉得是我抢了你公司的继承权,是我要把你逼离顾家,如此,便如你所愿。” 话音一落,整个画面趋于黑暗,看完了视频的顾乐萱一双杏眸睁的老大,脸上浮现出一抹恐慌,她双手死死的抓着身旁宋书意的胳膊,白皙的手臂上血管都快要爆出来,可见她用力之深。 “书意姐姐,我是不是听错了?” 轻轻的语调,淡的几乎听不到。 顾乐萱不是不知道顾修竹对她的宠爱,正是因为知道,她才敢肆无忌惮的伤害他,因为在她看来,无论她做了什么,她永远都是顾修竹的妹妹,是他在这个世间唯一的亲人。 但是,在方才的视频里,从那双淡漠的眸子中,她看不到一丝一毫曾经的宠爱与疼惜。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哥哥对她露出那样的眼神,冰冷,无情,没有一丝温度,冻的她浑身冰凉,心尖都在打颤。 宋书意眼眸中也闪过一抹不可思议,他们也是知道顾修竹对顾乐萱有多么的疼爱,才选择从顾乐萱这里下手的。 结果如今不仅没有获得丝毫的好处,反而是惹了一手臊。 宋书意眼眸飞快的转动,按照顾修竹一向的为人处世,不应该会做的这么绝。 唯一的可能就是,顾乐萱当着所有媒体的面公然和他对着干,彻底的惹恼了他。 如今宋氏集团几乎到了破产的边缘,顾乐萱是他们如今能拿在手里的最大的筹码,或许让顾乐萱回过头去哄哄顾修竹就好了,他也不可能一辈子不管顾乐萱的,只要顾乐萱的心是向着他们的,就不怕顾修竹不会就范。 宋书意稳了稳心神,轻轻拍了顾乐萱的肩膀,“没事,不用担心,你哥他肯定是生你的气了,故意这样说来让你着急的,说不定啊,他此刻正等着你回去给他道歉呢。” 一席话听的顾乐萱原本有些忐忑的心情彻底的放松下来,恐慌的神情消失,眼眸中浮现出一抹怒意,“还想让我去给他道歉,他休想,下辈子吧,我就不回去了,我等着他来求我!” 宋书意轻轻笑了笑,“好,我们乐萱想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 被哄开心了的顾乐萱又牵起宋书意的胳膊,两个人甜甜蜜蜜。 宋母坐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微微勾起了唇角,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 第二天快要中午的时候,宋父才一脸疲惫的回来,一双瞳孔中爬满了鲜红的血丝,身上的西装皱皱巴巴的,身形都似乎佝偻了一些。 见宋书意坐在沙发上刷手机,宋父三两步跨过去,高声问道,“顾乐萱呢?在哪里?” 宋书意抬眸,撞上了宋父猩红的眼眸,吓了一大跳,心头涌现出一丝不好的预感,“爸,你怎么了?乐萱还在睡觉。” “还在睡!?”宋父大喝一声,怒目圆睁的眸子几乎要从要求中跳出来,“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能睡的下去,快点把她叫下来!” 宋书意来不及询问就上了楼,一把将顾乐萱从被子里拽起来,顾乐萱有些不悦,“什么事啊?” 宋书意脸色略微有些难看,“我也不知道,但我爸很着急的样子,应该和你哥有关。” 提到顾修竹,顾乐萱的睡眼朦胧霎时就飞到了九霄云外去了,瞬间就不困了,她“噔噔噔”的下了楼,径直冲向了宋父,语气中有些不耐烦,“宋伯伯,是不是我哥又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宋父大致的给顾乐萱说了一下如今宋氏所面临的困境,急需一个好的公关,但资金被银行冻结,根本拿不出来。 他有些讨好的开口,“乐萱啊,你看你能不能帮帮我们?” 顾乐萱想也不想的就答应,“好啊,我这个卡里面有一千万,我先拿给你,宋伯伯你不要着急,我们如果着急了,我哥他就更得意了,我们不能让他如愿!” 宋父急忙接过,冲顾乐萱笑了笑,随即拨出去一个电话,顾乐萱和宋书意亲亲密密的去了一旁看手机。 然而不过片刻的功夫,顾乐萱耳边传来一道凄厉的男音,刺的她耳膜生疼。 -- 第90页 宋父一张脸宛若枯木朽株一般狰狞,怒视着顾乐萱,“这里面根本就没有钱!” 第40章 宋父话音落下的一瞬间, 顾乐萱脸上的血色“刷”的一下消失,整张脸白的像一张纸。 她目光有些呆滞,眼珠间或一轮,仿佛像一个木头刻出来的假人, 不可思议的看向宋父, 半天才蠕动了嘴唇。 “宋伯伯, 你骗我的对吧?这里面的钱是我爸爸给我的,怎么可能会没有钱呢?” 宋父也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了什么,他张了张嘴, 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应该, 是你哥把银行卡冻结了。” “什么?”顾乐萱惊叫出声,随即熊熊的怒火从眼底升起,一双杏眸中染上了一丝恨意, “太过分了!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想要逼她妥协,简直就是做梦! 顾乐萱一张脸涨的通红,她将视线投到宋父身上, “宋伯伯,你放心, 我会想办法的。” 宋父脸色有些不好看,最近一段时间,云励寒所做的事情完全颠覆了宋父对原主的认知, 让宋父不在那么的信任顾乐萱所说的话。 但此刻还不至于到了毫无办法的时候,宋父轻轻点了点头, “行, 我相信我们乐萱, 宋伯伯就先去忙了。” 顾乐萱独自一个人回到房间,下载了好几个手机银行的APP,“我就不信了,你有本事把我所有的卡都冻结!谁要回去向你妥协……” 自言自语的话戛然而止,顾乐萱看着手机页面上空荡荡的数字,一股恐惧从心底升起,逐渐的爬上了她的心头。 顾乐萱有些慌张,手忙脚乱的开始拨打电话,一连拨错了三次号才打了过去,然而,对方却久久的没有接通。 顾乐萱双眼死死的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不断转动的数字,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对面终于接通。 云励寒淡漠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入了顾乐萱的耳朵,“何事?” 顾乐萱牙齿咬的嘎吱作响,“顾修竹,你是不是把我的所有银行卡都冻结了?” 云励寒十分坦然的承认了,“是我。” “顾修竹!”顾乐萱大吼一声,“你还是不是我哥哥了?” 云励寒眉毛挑了挑,冰冷的语气冻的顾乐萱牙齿都在打颤,“这么明显的问题,还需要问吗?” 还不等顾乐萱再次开口,云励寒叹了口气,“你一直觉得我是为了争夺家产,既然如此,我便随了你的愿,怎么样,开不开心?” 顾乐萱面色发白,抓着手机的手指不停的颤抖,声音中带着一抹近乎绝望的歇斯底里,“我是你妹妹,你亲妹妹!你唯一的亲人!” 云励寒淡淡的哦了一声,随即开口,“现在不是了。” “你是在逼我向你妥协吗?我告诉你,不可能!”顾乐萱声音有些嘶吼,“你怎样威逼利诱都没有用的,我是不可能像你低头的!” 云励寒眼眸暗了暗,他感觉顾乐萱可能脑子有些不正常,都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还以为自己是在逼她道歉。 既天真又愚蠢,还恶毒。 云励寒不耐再和她掰扯,“你现在还未成年,你放心,在你十八岁,你的学费我会一直按时给你交的,银行卡里每天会给你打一百块钱足够你吃饭,其余的,一分钱都没有。” “你打发叫花子呢?”怒火几乎要将顾乐萱整个人给吞没,“爸妈那么的多的钱,你凭什么不给我?” 云励寒勾唇一笑,眼底浮现出一抹恶意的狡黠,“我想,你不是没有看到那份声明。”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在你选择站在宋家人身边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你以后的结果。”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管你,你想认什么人做父母都可以,我只当之前顾修竹十五年来的疼爱都喂了狗。” “你说谁是狗?你个……” 顾乐萱到了嘴边的话还没有骂出去,手机对面就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顾乐萱不信邪的继续打过去,却只有一道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竟然把她拉黑了! 云励寒的这个行为让顾乐萱怒不可遏,她奋力的将手机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手机在地面翻滚几圈后四分五裂。 发泄了一通,顾乐萱的情绪稍微有些冷静下来,转身想给管家打电话,却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彻底的成了尸体。 顾乐萱猛地趴在床上开始抽泣,她绝对绝对不会妥协的,死也不! 哭着哭着,顾乐萱渐渐的睡了过去,却突然,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吵醒,顾乐萱惊出一声冷汗。 她带着脾气打开门,语调中满是不耐烦,“干嘛啊?谁啊?” 却发现宋书意泪眼朦胧的站在门口,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顾乐萱心里有些慌张,说话都在颤抖,“书……书意姐姐,你怎么了?” “乐萱——”宋书意只喊了她一声,整个就开始有些崩溃,“宋氏,要完了……” 还不等顾乐萱消化掉宋书意所说的意思,一群穿着制服的男人就风风火火的上了楼,一把推开顾乐萱闪身进了她的房间,就开始到处翻找。 顾乐萱还以为自己是那个顾家的大小姐,毫不客气的拽住一个工作人员的胳膊,颐指气使的开口,“你们有病吧?这是我的房间,还不给我滚出去?!” -- 第91页 那工作人员只淡淡的看了顾乐萱一眼,“你尽快收拾东西搬出去吧,这里要被查封了。” 顾乐萱掏了掏耳朵,这几个字每一个她都认识,怎么合在一起她就听不懂了呢。 顾乐萱拽住那人的胳膊,瞪一双似乎要吃人的眸子,“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做这里要被查封了。” 那工作人员本来是好心提醒,见顾乐萱这个样子,也没了耐心,一把将自己的胳膊从顾乐萱手中抽出来,没好气的开口,“就是字面意思,怎么,听不懂人话吗?” 顾乐萱依旧不依不饶,那工作人员被彻底惹毛,一把推开顾乐萱,阴恻恻的视线扫向她,“我劝你你最好不要再来阻挠我。” 顾乐萱被吓到,忍不住后退一步,结果却踩到了宋书意的脚,宋书意吃痛下意识一推,顾乐萱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一阵天旋地转,顾乐萱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一道骨头断裂的声音,眩晕的感觉让她还来不及看清楚自己的处境,一股剧痛从周身各个地方顺着神经爬上了她的大脑皮层。 那种似乎痛到骨髓里的感觉,让顾乐萱恨不得就此死过去。 “天哪!乐萱?”一道惊恐的尖叫传入她的耳朵,顾乐萱就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 坠落的斜阳淡淡的挂在空中,散发着它最后的余晖,天边浓稠的橘红色宛若一盘腐烂发臭的水果,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眼前似乎被什么东西遮挡,无论多么的努力,都始终无法睁开双眼。 黑色的浓雾不停的阻挠着前进的方向,眼前似乎除了浓烈的黑看不到一丝东西。 胸膛剧烈的起伏,那喉咙中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上了一般,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灯泡,却还是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 床上脸色惨白的人猛的一下子直起了半个身躯。 “呼——呼——” 顾乐萱大口大口的呼着气,脑海中浮现出当时摔下楼梯的一幕,一时间气血有些上涌,一口气没有呼出来,又开始剧烈的咳嗽。 突然,一道清脆的女声传入了顾乐萱的耳朵,“呀,你醒了,我去给你倒水。” 双手捧着水杯灌下一大口水,顾乐萱才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她将视线投向这个有些陌生又十分脏乱差的屋子,四处打量了一下,问宋书意,“书意姐姐,这是哪里?” 宋书意眼眸闪了闪,微微垂下了头,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宋家的宅子已经被查封了,我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租的……” “什么?”顾乐萱有些着急,她怎么能住在出租屋里。 她急忙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右腿却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让她整个人又跌回了床上。 她指着自己打着石膏的腿,问宋书意,面目有些狰狞,“我的腿……断了?” 宋书意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乐萱,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推你的……” “你别左顾言它,”顾乐萱打断宋书意的话,冷幽幽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宋书意,带着无尽的怨念,“我的腿成了这样,是你害的!你竟然让我住这种破房子!?” 宋书意也有些生气,“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们现在住这种破房子还不是你哥害的,有本事你让他把你接回去啊,你冲我发什么火?”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宋母听到声音打开了门,一把将宋书意扯过去就开始数落,“你怎么回事,乐萱生气你就让她说你两句又怎么了?” “好!你们是亲母女,我是抱来的,行了吧?”宋书意大吼一声,摔门而去。 宋母拍了拍顾乐萱的肩膀,温柔的摸着她的头,“乐萱不和你书意姐姐生气啊,我已经说过她了,不过你能不能回去和你哥哥求求情啊,要不然……” 宋母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但顾乐萱也懂得她的意思,她如今所住的这个房间,还没有她原本房间的一个卫生间大。 而且墙面上还格外斑驳,墙皮都有些脱落, 但回想起之前和云励寒打的最后一通电话,那冷冰冰的语气,让她近乎崩溃的字眼,顾乐萱不由得打了一个颤。 她双手背在背后捏的死死的,咬牙压下那抹让她恐慌的情绪,故作轻松的开口,“伯母,你也知道,我哥他就是等我回头呢。” 宋母眼中闪过一抹不悦,“乐萱啊,你看我们如今住的这地方,破成了这样,你低个头,不难吧?” 不是不难,而是千难万难。 顾乐萱扯过被子直接盖住了头,“我累了,伯母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会。” 宋母也不敢惹急了她,只是轻微的摇了摇头,“那你好好休息,伯母就不打扰你了。” 但是,无论顾乐萱如何躲避,总有到来的那么一天。 她已经在这个破旧的出租屋里住了小半个月,每天都在想方设法的躲避宋母和宋书意的追问。 然而在这一天,看到脸色阴沉的宋父,顾乐萱知道自己躲不下去了。 其实她早就发现了,他们不是真的对她好,宋母背地里和宋书意说悄悄话,虽然声音很小,但这个出租屋的隔音实在是太差了,还是被她听了进去。 她内心想过无数次要回去,可一回想起那天那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她心里就涌上了无限的恐惧。 顾乐萱自欺欺人的认为,只要她不回去,她就还是那个被哥哥放在心尖尖上的妹妹。 -- 第92页 然而,宋父却再也不给她继续装傻的时间,他那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乐萱,“乐萱侄女,已经这么久了,你什么时候回去找你哥哥认错?” 宋家的公司已经彻底的凉了,他们所有的财产都被冻结,顾乐萱现在成了他们唯一的希望,“我们也不多求,只要你哥哥能借给我们一笔钱就行。” 顾乐萱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我……我不是说了……” “啪!” 宋父一巴掌打顾乐萱的脸上,成年男人的力气对比她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来说不可谓是不大,她的半边脸颊一瞬间就肿了起来,牙齿都松动了几颗,口腔中涌上来一股腥涩的铁锈味。 而宋书意和宋母只是微微抬了抬眼,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宋父的眸子里全是冷意,他近乎威胁着开口,“顾乐萱,你最好看清楚你的处境,你这治疗断腿的费用还是我们宋家替你出的,要不然,你以为凭顾修竹每天给你的一百块钱能干什么?” 在顾乐萱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宋父一脸的冷漠,“如果你不愿意回去,那你就滚蛋吧,我们家养不起一个吃白饭的人。” 顾乐萱将视线投向宋母,“伯母……” 宋母眸子闪了闪,没有看她,“乐萱啊,不是伯母说你,任性,也要有一个度。” 顾乐萱失魂落魄的从宋家的出租屋里出来,看着满大街的万家灯火,没有一盏属于自己。 泪水终于还是模糊了她的双眼,“哥……我错了……” —— 华灯初上,云励寒结束了一天忙忙碌碌的工作,一边捏着眉心一边走进别墅。 修长的身姿在灯光下投影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得催催叶清歌那边尽快让男主过来为他打工了,公司琐碎的事情太多,真正的反派,怎么能任劳任怨的努力工作呢,这明明应该是男主做的事情。 管家从云励寒手里接过西装外套,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神情若有所思,“少爷,晚饭马上就好。” 云励寒不动声色的走到餐厅,看到管家面上的表情更加的纠结。 但他向来是没有什么心情去关心下属的内心戏是多丰富的,云励寒没有一点想要探究的打算,只是看着空空如也的餐桌微微皱了皱眉,“晚饭还没有好?” 他每天下班的时间是固定的,按理来说,他一回来,佣人就该摆饭了才是。 管家有些讨好的冲云励寒笑了笑,“那个……小姐今天回来了,说是要亲自做一桌晚餐向少爷您道歉,所以……” 云励寒的眼眸一瞬间的冷了下来,那犀利的视线直直的射向管家,看的他心里直打颤。 他趁云励寒开口之前解释道,“小姐这么久没有回来了……” 云励寒径直打断了他的话,唇边挂起了一抹笑意,“我记得,我亲自告诉过你,不允许顾乐萱进这个家门。” 管家呼吸一滞,一种不祥的预感霎那间涌上了心头,“我……我……” 云励寒冲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淡漠,好似管家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不必再说,收拾东西,离开这里把。”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管家还是没有认清楚现在这个家里的主子是谁。 “少爷……”管家声音带上了哭腔,他不太懂,他在这个家里勤勤恳恳的工作了二十多年,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少爷怎么会这么无情。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云励寒冰冷的话语,“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还在厨房中认真准备晚餐的顾乐萱听到声音,带着大大的笑容一瘸一拐的走出来,“哥——” 然后,她就对上了一双幽深到能看透人心的眸子。 仿佛自己浑身的皮肉都被扒开了一般,内心所有的想法都被看穿,她张了张口,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云励寒淡漠的脸上,一抹笑容转瞬即逝,快的让顾乐萱还来不及反应,云励寒就转身离开。 从未有过的恐慌从顾乐萱心底浮起,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那是一种近乎让人绝望的恐惧。 她不顾断腿的疼痛,奋力的想要追上去,“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哥——” 她近乎破音的嘶吼,并没有让云励寒为她停下脚步,只有那漠然的声音通过微风传进了她的耳朵,“每个人,都要为她的选择负责。” 顾乐萱还想继续追上去,却被一身黑色西装的保镖给拦住了去路,片刻后,她和管家一起被保镖架着扔出了别墅。 坐在冰冷的台阶上,断腿处传来阵阵的疼痛,冷风中夹杂的寒意冻的她身体不停的颤抖。 这个时候,顾乐萱才发现,她记忆中那个疼她宠她,永远将她护在心尖尖上的哥哥,终究还是不见了。 那个说过要保护她一辈子的哥哥,被她的愚蠢和无知亲手杀死在了回忆里…… 第41章 骤雨过, 似琼珠乱撒,打遍新荷。 七月的燕京,骤雨初歇, 空气中夹杂着一抹清甜的树叶香气。 宋书意一身便宜的雪纺连衣裙, 侯在顾氏集团的地下停车场入口处, 虽然化了十分精致的妆容,却依旧无法掩盖她憔悴的面容。 宋书意似乎有些手足无措,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的绞着裙摆,那本就廉价的裙子在她的大力下皱成了一团。 但她好似丝毫没有发现一般, 她低着头,呼吸一声重过一声,直到逐渐变的艰难起来。 -- 第93页 她后悔了…… 直到被撵出了豪华的别墅, 被扒掉了高定的礼服, 住在几乎压抑到要让她窒息的出租屋里, 一出门就是别人指指点点的目光。 宋书意这才发现,什么爱情不爱情的,在物质面前全都是狗屁! 前几天的夜里, 天气微冷, 狂暴的风吹打着破旧的窗,那吱吱呀呀的声音吵得她毫无睡意,半梦半醒之间, 她看了一个披头散发, 几乎疯癫的人影。 顾乐萱浑身湿透,丝丝缕缕的水渍顺着她的衣摆滴落在地板上, “嘀嗒!嘀嗒!”的声音格外恐怖。 宋书意才知道, 顾修竹真的不认这个妹妹了, 而他们宋家, 也是真的要完蛋了…… 宋父和宋母又去顾氏集团闹了几次,却每一次都被保镖给打了出来,甚至还被抓进派出所关了起来。 出来以后的宋父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将所有的怒火发在了宋书意的身上,坚定不移的认为,宋家之所以会有今天的结果,全部都是她宋书意的错。 可明明……一开始她想要取消婚约的时候,宋父不是也举双手双脚赞同的吗…… 怎么到了最后,全部都变成她一个人的错了呢。 宋父那响亮的巴掌似流星赶月一般,打在她的脸上,凹陷的掌痕打碎了她心中的爱情,也打碎了她的幻想。 终于认清了现实的宋书意,几经思索,在这个骤雨初歇的早晨,换上了她衣柜里最得体的一条裙子,用厚厚的底妆遮住了脸上的红肿,来到了这个她曾经最最不屑来到的地方。 一辆辆的车子从她面前驶过,宋书意的视线中却始终没有出现那辆她无比熟悉的迈巴赫。 宋书意内心越来越焦急,脸颊上似乎也开始隐隐作痛,今天如果她见不到顾修竹,无法取得他的原谅,回去以后,宋父一定会打死她的! 宋书意垂眸看了看手机,正中间显示时间的那一个框框中已经出现了“九”。 宋书意咬了咬牙,在下一辆车子驶过来的时候,闭上眼睛直接从角落里冲了出去,伸直的双臂挡在了车前。 “呲——” 一道刺耳的刹车声在宋书意耳边响起,汽车急停带来的热浪席卷了宋书意闭着的眼皮,一股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呛的她几乎无法呼吸。 宋书意弓着腰剧烈的咳嗽着,等她终于缓和下来,一名穿着职业装的年轻女孩满脸怒意的瞪着她, “你神经病啊你,想死你就去自杀,要么割腕要么跳楼,你跑来这里祸害别人干什么?” “我……我没有……”喉咙里依旧有剧烈的痒意,宋书意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话。 但那女孩却丝毫不在乎她的难受,反而是居高临下的看向她,“你没有个屁,快点让开,我还要上班呢。” “不行!”动作比脑子要快,话音还没有落下,宋书意就死死的抓住了那个女孩的手腕,她缓缓的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祈求。 “我求你……能不能带我去见顾修竹?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宋父宋母被保镖打出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她不想要自己在曾经那个被自己嫌弃,被自己贬低到尘埃里的人面前如此的狼狈。 然而,让宋书意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女孩看清楚她的长相后,原本只是浮现在眼底的怒火竟是开始了熊熊的燃烧。 那火苗几乎化为了实质,似乎随时都要从眼眶中冲出来,将她整个人都吞没,烫的宋书意抓着女孩手腕的指尖都还是泛着疼。 那女孩冷笑一声,面上是浓浓的嫌弃和鄙夷,“就你……还想见顾总?凭什么?凭你不要脸,还是凭你会恶心人?” 如此直白的嘲讽,让宋书意不由得变了脸色,原本可怜恬静的面容上出现了一抹阴霾。 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一道让她无比熟悉的男音传入了她的耳朵。 “夏瑶?还没有弄好吗?上班要迟到了哦。” 那声音带着丝丝缕缕的温柔,还有一抹俏皮的调笑,可见和这个名字叫夏瑶的女孩一定非常熟悉。 一开始差点撞上的人是个女孩,而且也确实是颜夏瑶开的车,叶清恒便坐在车里等她,让颜夏瑶去处理。 虽然隔着车听不清楚两个人说了什么,也看不清那个女孩的样貌,但他却看到颜夏瑶要回来却被那女孩一把给拽住了。 虽然他对颜夏瑶无感,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但和颜夏瑶一起相处的这段时间,他知道,颜夏瑶是一个非常坚强,而且也十分善良的女孩子。 觉得自己是一名绅士的叶清恒无法眼睁睁看着颜夏瑶被欺负,他便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还未走近,站在颜夏瑶对面的那名女孩却突然一把推开颜夏瑶,带着哭腔的声音激动的大吼,“李恒!你告诉我这个女人是谁,还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叶清恒浑身一颤,一股凉意从心底升起,逐渐的爬上了他的头皮,说话都开始哆嗦,“书……书意……” 宋书意红着眼眶,冲过来对着叶清恒就是一巴掌,“你对的起我?” 自从宋家出了事,这么久的时间,她一次都没有见过叶清恒,每次打电话都被叶清恒给敷衍过去了。 原本宋书意想着,是她的粉丝将叶清恒打成了二级伤残,虽说不是她授意的,但也确实和她有关,况且宋家这种情况,叶清恒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也的确是帮不上什么忙。 -- 第94页 宋书意下意识的忽略了叶清恒的种种不耐烦,但此刻看到他和一个长相并不比自己差的女孩同坐一辆车上班,对话还如此亲密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颜夏瑶抬步走过来,斜着眼睛撇了一眼宋书意,“你别想太多,我和他只是同事关系,路上遇到了送他一程罢了。” 然而宋书意看向颜夏瑶的眼眸依旧带着浓浓的忌惮,“你骗鬼呢,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阿恒……” 颜夏瑶嗤笑一声,冷笑着说道,“就你这种眼瞎的女人,连顾总那样的都看不上,还不允许我看不上李恒了?” 叶清恒摸了摸鼻子,略微有些尴尬,“夏瑶……” 颜夏瑶没理他,反而是扭过头直直的盯着宋书意,“虽然你眼瞎,但是我不瞎,不要把所有人都想的和你一样没品,我喜欢的人是我们的顾总,听明白了吗?” 说完径直路过二人走向了车子,“我可不想上班迟到,你们继续,就不打扰了。” 叶清恒也知道自己一时半会没有办法摆脱宋书意,只能冲颜夏瑶摆脱道,“夏瑶,你帮我请个假,条件随你提。” 车子启动,从二人身旁疾驰而去,留下一地的汽车尾气。 叶清恒这才有时间打量着宋书意,眼神没有了曾经故意装出来的爱意,冷淡无比。 “你找我有什么事?” 原本在看到宋书意的一瞬间,叶清恒以为自己和叶清歌的事情被宋书意抓包了,吓的他冷汗直冒。 然而颜夏瑶插科打诨的几句话却突然让他意识到,如今的宋书意,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需要他小心翼翼的去讨好,需要他费尽心机的去设计,才能与之相处的那个宋家大小姐了。 宋书意也察觉到了叶清恒的冷淡,宋家遭到如此毁灭性的打击的根本原因,就是她在葬礼上悔婚,而她悔婚的目的,却是为了能够和叶清恒在一起。 而此刻叶清恒看着她的视线中,却没有了爱意,只剩下冷漠。 宋书意心里发冷,她如今已经一无所有了,她不能再失去叶清恒! 她伸出手去拉住叶清恒的胳膊,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眸子中满是哀求,宛若溺水之人遇到了仅有的一根浮木,只能拼尽全力的去抓住。 然而,叶清恒轻轻的捏着她的手,就那般默默的拂开,他淡淡的眼神轻轻的扫视着宋书意,轻声叹了口气,“书意……我们……分手吧。” 一瞬间,宋书意脸色煞白,她抬眸望进叶清恒的的眼眸里,那平静的眼神,看不出一丝一毫曾经恩爱的影子。 那样淡漠的眼神,就好像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宋书意的脸色一点一点的灰败下去,她意识到,在宋家倒下的这段时间里,面前的这个男人,也将自己彻底的踢出了属于他的世界。 宋书意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混乱,周围的阳光是那样的刺眼,刺的她几乎睁不开眼睛,泪水就好似泄了闸的洪水一般怎样都止不住。 她有些慌乱,带着最后一丝期待看向叶清恒,“阿恒……你别……” 然而,叶清恒宛若一颗冰冷的石头,任由宋书意哭的歇斯底里,泪流满面,他从始至终都是无动于衷。 宋书意抓着叶清恒胳膊的手指更加的用力,“不可以……不可以这样的,我救过你的命啊,你说过的……” “切——” 叶清恒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嗤笑,他低头看向宋书意的眼眸中带着一抹残忍的恶意,“救命?你还真是天真,只不过是我的一场设计罢了。” 叶清恒几乎要仰天大笑,看着宋书意这个原本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如今这副狼狈的模样,他的心里就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叶清恒笑的近乎癫狂,“你以为,你除了宋家大小姐的身份,还有哪一点值得我喜欢?” 在宋书意绝望的眼神中,叶清恒木着一张脸,有力的手指将宋书意抓着自己胳膊的指头一根一根的掰开。 就好像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被一点一点的斩断。 风,涌入了宋书意的胸膛,冷的她直打颤,心头好似被硬生生剜下来一块,疼的她几乎要痉挛。 眼前的色彩似乎开始扭曲,人影也开始模糊,整个世界开始崩塌,变的支离破碎。 宋书意无力的跌倒在地,掌心庛在沥青地面上,擦破了好大一块皮,她却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她自以为是的喜欢,从始至终都是一个笑话! 她为了这么一个男人伤害了她的青梅竹马,害的宋家破产,一无所有! 那些曾经甜蜜的瞬间,全部都化成了尖刺,刺进她的心脏,将之绞的支离破碎,似浪涛般汹涌的悔意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 宋书意紧紧的咬着下唇,唇瓣被她咬的血肉模糊,渗出的血珠在唇角凝结成了血块,看上去好不狰狞。 她带着最后一抹希冀,“看在我曾经真心喜欢过你的份上,带我去见顾修竹,算我求你……” 然而,叶清恒只是笑了一下,带着无尽的嘲讽,向宋书意透露出一个让她绝望至极的消息。 “你以为,宋家的衰败,靠的是其他公司的打压吗?宋书意啊宋书意,我到底该说你是天真呢,还是愚蠢呢,竟然还想着顾修竹会帮你。” 他微微的弯下了腰,唇瓣凑近了宋书意的耳朵,语调中满是肆无忌惮的恶意。 -- 第95页 “那些宋氏的黑料啊……可全部都是顾修竹白送给你们宋氏的对家的呢,他啊……恨不得你们宋家再也起不来,就只能像那阴沟里的臭老鼠,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话音一落,在宋书意被泪水模糊了的视线中,叶清恒转身离开。 宋书意呆呆的坐在地上,长久的回不过神来。 原来……他这么恨她…… 原来……她这么伤害了他…… 大片大片的水雾,模糊了宋书意的视线,却也洗净了宋书意的心。 她的头脑,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清醒过。 不甘,怨恨,委屈,愤怒,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了后悔。 她似乎看到了她的未来,是那样一片暗无天日的昏黑,她的人生,将会被腐朽和破败吞噬,被后悔和绝望掩埋…… 她大好的人生,终究是被她一手作没,那个记忆中明媚的少年,也终究成了过去…… 她终于成了一只被所有人厌弃的臭虫,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被所有人,弃如敝履…… —— 在顾氏集团工作的日子,总是忙碌的。 华灯初上,宽大的落地窗外是万家灯火,叶清恒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从工位上起身,伸了伸懒腰。 忙碌了快三个月,这个项目终于完成,叶清恒和颜夏瑶四目相对,随即指着对方的黑眼圈哈哈大笑。 “你都快成了一个熊猫了。” 颜夏瑶揉了揉疲惫的脑袋,“你也差不多。” 叶清恒的脑子此刻正处于亢奋的时期,也不顾时候已经是半夜径直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听着那边嘟嘟嘟的忙音,颜夏瑶冲他笑了笑,语调中满是揶揄,还带着一丝丝的不理解,“怎么,这么晚了,还给女朋友打电话?” 一起工作的这三个月,颜夏瑶算是见证了叶清恒舔狗的一幕,无论有多忙,只要是叶清歌打开的电话,一定秒接,只要是叶清歌发来的信息,也一定秒回。 而自己无论是工作到多晚,有多么劳累,从来不在叶清歌睡觉的时候打扰她。 此刻,难道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叶清恒抬眸冲颜夏瑶笑了笑,宛若一个腼腆的大男孩,“还不是女朋友。” 颜夏瑶近乎瞳孔地震,好家伙,怪不得能这么舔。 “嘟——嘟——嘟——” 响了很久,却始终没有人接。 叶清恒挂了电话,眼眸中一闪而过淡淡的失落,几乎是喃喃自语,“怎么不接呢?” 颜夏瑶好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宽心,都这么晚了,没人接很正常,肯定已经睡着了。” 叶清恒唇边的笑意有些勉强,“今天白天和她说了让她等我的,我现在不是以前的那个穷小子了,本来打算向她表白的……” “嗨呀,”颜夏瑶叹了口气,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愁苦,“你比我好太多啦,你表白她肯定会接受的啦,不像我,顾总对我只会公事公办,一点意思都没有。” 叶清恒点了点头,想到那个一身冷气的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他看向颜夏瑶的目光中满是敬佩,“顾总……你加油!” “行了,”颜夏瑶给自己打了一口鸡血,“终于忙完了,我请你去撸串啊,庆祝一下。” “也好。”叶清恒心里默默的算了一下能拿到的项目奖金,一双眸子睁的晶亮亮。 而此刻,被叶清恒挂念着的叶清歌趴在床上兴奋的翘着脚,看着银行卡到账的那条短信,连续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 整整八个零啊!八个零! 她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 叶清歌颤抖着手指点开名为“魔鬼”的那个对话框,“你确定以后再也用不着我了吗?我真的要买出国的机票了哦。” 不过片刻,对面回复过来一个“嗯”字,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如同他那个人一般简洁明了。 叶清歌心下一喜,整整两辈子了啊!她终于可以摆脱这个恶魔了! 随即她又点开了叶清恒的对话框,回想起这几个月和他虚以委蛇的日子,长长的叹了口气。 飞速敲下几个字,“我们不要再见了。” 紧接着拉黑删除聊天记录,关了手机屏幕,发出一连串杠铃般的笑声。 第42章 楚天阔, 浪浸斜阳,千里溶溶。 昏睡了一整天的叶清恒呓语一声,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落日尽余晖, 金色的光芒透过明亮的玻璃窗, 洒在了他的脸上。 半沉的天空, 让叶清恒产生了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他右手在床上摸索半天,才从床缝里摸到了手机,按亮了屏幕,显示的时间竟然已经是晚上八点。 叶清恒揉了揉眼睛, 心情有些忐忑,他竟然睡了一整天,也不知道清歌有没有着急。 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 颤抖着手指点进了叶清歌的微信对话框, 脑海中已经浮现出来无数要道歉的话。 但看到鲜红的数字2的时候, 叶清恒长舒了一口气,幸好,清歌没有发太多的消息, 应该不会太过于生气…… 内心的万种风情, 在他点开了对话框的那一刹那戛然而止。 霎那间,叶清恒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滞下来。 他努力的眨了眨眼睛,又用手用力的揉了揉, 直到揉到眼睛通红, 生理性的泪水流出,印入他眼帘的, 依旧是那几个字体。 -- 第96页 “我们不要再见了。”加一个再见的表情包。 “假的吧……” 嘴唇启启合合, 发出蚊子一般的低语, 明明稍微往上翻一点点, 还是叶清歌发来的的殷切的关怀,怎么突然,就不要联系了呢…… 叶清恒双手颤抖着,发过去三个字,“为什么?” 意料之外的,收到了一个鲜红的感叹号。 一抹恐慌从心底缓缓的升起,让叶清恒不由得身体都开始颤抖,二十多年,他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恐惧。 手指哆嗦着按着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嘟——”的一声后,对面传来了一道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的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为什么!!!??” 叶清恒抓着手机的手指青筋暴起,指尖上染上了一抹惨白。 狭长的眸子中满是悲哀,他低低的垂下眼眸,声音呢喃,“为什么……我……我已经很努力的工作了,马上就要发奖金了,有好几万块……” 明明……明明生活越来越好了,但为什么那个护着他的温柔姑娘,却偏偏不见了呢。 猛地,突然想到了什么的叶清恒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似不要命一般冲到了马路上,拦下了一辆疾驰而来的汽车,“快点!去锦绣香江别墅!” 那司机愣了一瞬,“你神经病啊,要死了是不是?” 叶清恒急的双眼通红,脑子飞速转动,“求你,快一点,我女朋友要自杀!” “自杀?”那司机被吓了一大跳,“你系一下安全带,我们马上出发。” 一路上风驰电掣,叶清恒却被拦在了别墅的大门口。 那是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妇人,对着叶清恒态度非常好,但说出来的话却几乎要气死人。 “这位先生,这里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劳烦您回去吧。” 叶清恒双手抓着大门的栏杆,“我求你,我有很重要的事。” 那佣人默默翻了个白眼,“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只要有重要的事就可以进叶家的大门,那叶家成什么了?” 叶清恒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底源源不断涌上来的怒火,“我是真的有急事,要不这样,你去告诉清歌小姐,就说李恒找她,她知道了以后一定会出来的。” “切——”那佣人嗤笑一声,满脸讽刺的看向叶清恒,“你在说什么鬼话?我们清歌小姐已经去机场了好吧,还出来见你,你做梦呢?” 叶清恒呼吸一滞,抓着栏杆的手从缝隙里伸进去,死死的拽住了那佣人的胳膊,黑黢黢的眼眸直直的瞪着佣人,“你说什么?” 那佣人被他盯的头皮发麻,“我……我没有骗你,清歌小姐去机场了,半个小时前才走,你现在追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叶清恒手下的力气越来越大,疼的那佣人都快要呻/吟出声,叶清恒的神态近乎癫狂,“如果你敢骗我……” 那佣人疯狂的摇头,“不敢不敢……” ——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叶清歌提着一个精致的小包包,站在队伍中满脸的笑容。 “下一个——” 听到值机人员的喊话,叶清歌上前一步将身份证递了上去,不过一分钟时间,那新鲜出炉的机票就被叶清歌拿在了手里。 她眼眸眨了眨,盯着手机的机票许久,最后化作唇角的一抹笑意。 自此以后,天高任鸟飞,她再也不会受到任何人的胁迫了。 而且,她有九位数的存款,九位数哎! 头一次,叶清歌感觉那个大魔头竟然会是如此的善良。 叶清歌抬步走向安检门的方向走去,唇边挂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却突然,她的胳膊被人拽住,她一回头,对上了一双血丝遍布,满是悲戚的眼眸。 “叶清歌,你要去哪?” 叶清歌直接翻了个白眼,用力将自己的胳膊扯了出来,没好气的问道,“你想干嘛?” 叶清恒都快被气笑了,“我想干嘛?我还没有问你想干什么,只给我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要一个人出国,叶清歌,你把到底把我当什么?” 说到最后,叶清恒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嘶吼,仿佛叶清歌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一般。 叶清歌再次翻了一个白眼,冷冷的看向叶清恒,“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这话的?” “我……”叶清恒一时语塞,“昨天项目就完成了,我有钱了……” 叶清歌头也没抬,“所以?” 叶清恒双手掰过叶清歌的肩膀,“我要向你表白,清歌,我喜欢你,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要出国,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说着,他强硬的掰着叶清歌的脑袋,就要吻下去。 “啪!” 叶清歌反手一个巴掌甩在了叶清恒的脸上,因过于愤怒,还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清醒了吗?” 叶清恒被这一巴掌打的有点懵,脸色渐渐发白,嘴唇蠕动半天,“为什么……” “为什么?”叶清歌冷笑一声,甜腻的语调却说着世界上最最残忍的话语,“还能是为什么,因为我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叶清恒大脑有些宕机,他张了张唇,足足沉默了半分钟,“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叶清歌看着他的眸子里是掩藏不住的恶意,“我是私生女,你也是私生子,真相就是如此。” -- 第97页 叶清恒近乎有些崩溃,那个夜晚,是叶清歌抱住了浑身冰冷的他,是叶清歌救下了濒临死亡的他,明明之前他们的相处,就仿佛普通的情侣一般,只是他还没有正式表白,怎么会…… 他心里升起了一抹从未有过的恐惧,“那之前……” 叶清歌展眸一笑,“之前的一切,当然也是假的咯。” 她语调轻快,好似在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是故意去救你的,也是故意和你有暧昧的,不可以吗?” 叶清恒整个人都因为气愤而在剧烈的颤抖,他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叶清歌,“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理解…… 叶清歌没有半分慌乱,声音依旧不急不徐,甚至是唇角扬起了一抹动人的弧度,就连那双眸子中,都荡漾起了愉悦的涟漪。 “怎么,只许你设计宋书意英雄救美,就不能我设计你美救英雄?” 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狡辩,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承认,“也没有别的原因,只不过不爽你罢了。” “你……你怎么敢?”叶清恒气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突然,猛地扬起了巴掌。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后,叶清歌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掌,得亏跟那个魔鬼学了一招,要不然吃亏的可就是自己了。 叶清歌冷眼看向一边一个巴掌印,有些怀疑人生的叶清恒,冷幽幽的开口,“打女人,你真的没品。”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况且,只许你设计别人,不许别人设计你?宋书意苦苦哀求你的时候,你是如何做的?怎么一模一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就受不了了呢?” 一向喜欢将所有事情都把控在手中的叶清恒头一次发现事情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宋书意满是凄凉的眼眸浮现在自己眼前,渐渐的和如今冰冷的叶清歌重合在一起,他好像看到了曾经将宋书意留在地下停车场的自己。 他轻轻一笑,笑的格外凄凉,“所以,之前的一切示好都是假的吗?” 叶清歌突然弯了眉眼,唇角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但这笑容却不达眼底,透露出满满的恶意。 “哦,我的天哪,我到底该说你是天真还是愚蠢?竟然以为我这种有颜有钱的豪门小姐,会看上你这种狂妄自大,要什么没什么的男人,真是可笑!” 话音一落,叶清歌头也不回的离开。 叶清恒抬眸看着那抹渐渐远离的背影,那一双黝黑的眸子中满是阴翳,牙齿咬的嘎吱作响,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的攥在一起,指甲深深的刺进了肉里,殷红的血滴落在地上炸开了一朵艳丽的花。 叶清恒缓缓的转过身,脚步有些踉跄,他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机场,每一步都走的无比认真。 等出了机场,叶清恒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满腔的怒火被他压了下去,只有浑身上下的骨头中,嵌入了深深的寒意。 叶清歌……你一定会后悔的! 叶清恒打了一个出租车,竟是走到了顾氏集团的门口。 他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是半夜,却依旧灯火通明的大楼,眸子中闪过了一抹坚定,他一定要成为人上人! 然后……弄死叶清歌那个贱人! “怎么回事?” 叶清恒疾步走到颜夏瑶的工位上,指着自己空荡荡的工位,眼眸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 颜夏瑶微微一笑,“很明显,就是你看到的样子,你被开除了。” “不可能!”叶清恒大吼一声,“这个项目是我没日没夜加班加点完成的,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开除我?” 颜夏瑶摊了摊手,“你冲我吼也没用啊,我又不是老板。” 叶清恒掏出手机,马上就要给云励寒打电话,却被颜夏瑶一把按住,“这么晚了,你给顾总打电话也没有用,他肯定睡了。” 叶清恒一把甩开颜夏瑶,“不要你管!” 然而,无论他拨出去多少个电话,那个在他刚来时,温和的告诉他会好好提拔他的总裁,始终没有接通。 叶清恒试图在工作群里大肆渲染云励寒这一卸磨杀驴的行为,却发现,他竟然被无声无息的踢出了工作群。 一时间,事业爱情,竟是每一个都抛弃了他。 —— 天光大亮,细碎的阳光淡淡的洒下来,带来了无限的希望。 然而叶清恒却满身沉郁,一双通红的眸子像是要吃人。 他一夜没睡,阴翳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萧泉,“你给我让开。” 萧泉守在总裁办门口,一张脸面无表情,“你已经被开除了,不能进去。” “理由,”愤怒,忍耐,憎恨,种种情绪在叶清恒脸上交织而过,最后化为一抹不甘,“我需要一个理由。” 萧泉嗤笑一声,“不是已经给了你三个月补偿工资,还要什么理由?” 如此看不起人的语调,让叶清恒猛地爆发,他一把推开萧泉拉开办公室的门就闯了进去。 他径直冲向办公桌,在看到云励寒的一刹那,神情在一瞬间变的扭曲,他的眼眸染上了血色,语调中是压抑不住的凄厉, “你把我当什么?一个为你的公司添砖加瓦的工具人吗?” 云励寒轻轻抬眸,冷眼看着他,不含一丝情绪的声音传出,“不然,你以为呢?” -- 第98页 第43章 顾氏集团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 细碎的阳光似泼墨一般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淡淡的金色映衬着青年幽深的眉眼。 调皮的金光溜过他的发尖,最终停留在青年线条流畅的下颌角。 他整个人都好似沐浴在金光之中, 氤氲弥漫的金色, 给青年带来了一种别致的朦胧。 鸦羽般的睫毛浓密又卷翘, 那双幽深的眸子,就这般带着漫不经心淡淡的暼向叶清恒。 叶清恒深深的望进了青年那双平静的眼眸里。 早晨的阳光很灿烂,暖洋洋的洒在叶清恒的身上,却让他感觉遍体生寒。 他从来没有如此深刻的体会到金钱与权势的作用, 自己三个多月的努力,每天几乎只睡四个小时,熬的身心俱疲。 就这么被人轻而易举的给驳回了。 自己内心所有的愤懑与不甘, 在那个人看来却是如此的可笑, 原来, 无权无势就真的没有人权…… 叶清恒内心几乎在滴血,叶清歌抛弃了他还不够,工作竟然也没有了。 原来, 这就是报应吗…… 就像他当初头也不回的抛弃宋书意一样。 但是, 为什么这么不甘心呢…… 他猛地上前一步,双手死死的抵着云励寒的办公桌,猩红的眸子中满含杀意, 凌厉的眼神似刀子一般射过去。 牙齿咬的嘎吱作响, 抵着办公桌的手指间骨头几乎移位,那一双幽幽的眼眸, 伴随着剧烈的喘息, 宛若一匹饿到了极致的孤狼, 下一秒就会冲上前去, 一口咬断云励寒的脖子。 “你一定会后悔的!” 云励寒眼皮微微抬了抬,淡漠的眼神猛然爆发出一道刺眼的光,刺的叶清恒头皮发麻。 下一瞬,铺天盖地而来的戾气向着叶清恒压过来,压的他几乎无法呼吸。 日头渐渐爬高,残存的影子落在云励寒身上,金红色的阳光印着他的脸,好似铺满了一层血色。 那双幽深的眸子更加平淡,宛如千万年古潭一般深不见底,但从那眼眸中迸发出来的寒意,却好似化为了一头猛虎。 顷刻间一口咬断了那野狼的脖子,刺目的鲜血溅了那猛虎满头满脸。 云励寒歪坐在椅子上,凌厉的眼眸又恢复到了那漠然的样子,似乎不将世间万物都放在眼中。 他轻轻的弯了唇角,慵懒的好似在享受阳光,眼眸垂了下来,没有留给叶清恒一丝一毫的视线。 “呼——呼——” 叶清恒两股战战,死死的扒着办公桌的手也是止不住的颤抖,若不是心中还有满腔的怒火支撑,他感觉自己绝对会在这铺天盖地的威压下直接倒地。 那样无孔不入肆虐的杀意,让叶清恒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一个万分危险的想法从他的心底缓缓升起,片刻间便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如果不是杀人犯法,他真的会杀了自己。 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心中开始惧怕云励寒的叶清恒,伸手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的掐了一把,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没有什么大不了,他还可以从头再来…… 然而,无论他内心如何的安慰自己,那略微颤抖的双腿,却还是出卖了他并不安稳的心灵。 “顾总——” 虽然云励寒和叶清恒两个人眼神之间已经交锋了无数次,实际上也不过半分钟时间。 萧泉一把推开门,满脸歉意的看向云励寒,“顾总,对不起,我没有拦住。” 云励寒微微抬头,一双幽深的眸子干净冷淡,只是随意的拜了拜手,“无事。” 竟是将叶清恒给彻彻底底的忽视了。 萧泉暗戳戳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要被云励寒批评呢,得亏没有。 他将视线投向胸膛剧烈起伏的叶清恒,他双目充斥着猩红,宛若一只抓着最后一抹希望的兽,在无边的暗夜里痛苦挣扎。 然而,作为一名合格的工具人,是不配拥有同情心的。 萧泉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他左手微微摊开,半举在叶清恒面前,“李先生,请您离开。” 态度非常恭敬,语气却无比疏冷。 叶清恒冷着脸暼了一眼萧泉,此刻无能为力的他只能冲萧泉放狠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们,会后悔的!” 萧泉无所谓的摆摆手,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我等着,请吧。” 叶清恒松开了抓着的办公桌,竟是跌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萧泉脸上的笑容更盛,“李先生,您可不要在这里碰瓷。” 叶清恒死死的咬着牙,口腔中是一股浓郁到让他近乎作呕的血腥味,手指深深的掐进血肉里,满腔的怒火和恨意几乎将他整个都吞没。 他的脸面,被人硬生生的从脸上扒下来,然后扔进了满是污水的泥里,踩的稀碎。 他几乎是靠一口气撑着走过了萧泉的身边,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来,“放心,不会。” 萧泉笑的一张脸皱成了一朵花,“那就好。” 叶清恒没有理他,脚步蹒跚着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出了顾氏集团的大楼,周身那压抑的气息却还是没有退去,浓烈到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怒意燃烧着叶清恒的心。 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没日没夜工作了三个月的大楼,愣愣的有些出神,满身沉郁。 -- 第99页 半晌后,他面色一变,强烈的不甘在这一瞬间化作了无尽的动力,种种扭曲的情绪填满了他的心灵。 他眸子一闪,眼神逐渐的坚定下来,再次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了那个昨天才说过的地址,“去锦绣香江别墅。” —— 宽敞明亮的落地窗前,云励寒静静的立在那里,鸦羽般的睫毛微微下垂,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 9527从他的识海中飞出,五彩的光芒一闪一闪,“大佬,叶清恒去叶家了哎,他是不是要去认亲了。” 云励寒眉眼依旧淡淡,动都没有动,只轻轻的从鼻腔中发出一个音节,“嗯。” 叶清歌已经告诉了他的真实身份——叶家的私生子,虽然,依旧是假的。 但想必叶清恒,并不会放弃这个唯一有可能会扳倒他的机会。 当然是要让叶清恒挣扎一番了,不然,如此简单的摁死他,便也失去了许多的乐趣。 云励寒唇角微微扯出一抹弧度,果然,他还是喜欢看这些所谓的“主角”,在即将攀登峰顶的一瞬间,被他拉进深渊里。 那是,他们脸上的表情,应当会是格外的好看。 “大佬……”9527顿了顿,“咱们这个全息网游的项目,主要就是靠叶清恒完成的啊,他去了叶家,直接弄一个简易版的,赶在咱们之前上线,咱们不就亏大了吗?” 云励寒轻轻笑了一下,揉了揉9527圆滚滚的脑袋,“不用担心。” “哎?”9527身上五彩的光芒闪的更加迅速了一些,“大佬,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嘛。” 云励寒视线收回,却依旧笑意浅浅,“或许,你忘了那个穿越女?” 而到了此刻还没有被云励寒记住名字的穿越女颜夏瑶,揉着通红的眼睛,顶着两个堪比大熊猫的黑眼圈,气势汹汹的吩咐手下的员工。 “你们都给我动起来!项目完成了以后,要什么有什么,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里就在这里冲你们挥手了!” 整个办公室的员工像打了鸡血一般的热血沸腾,“是!经理!” 云励寒站在项目部的办公室外,听着里面热血沸腾的话语,不由得轻微点了点头,这个穿越女,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员工,等游戏上线了以后,再给她加一点工资吧…… —— 十轮霜影转庭梧,此夕羁人独向隅。 已大肆宣传了快一个月的叶氏集团出品的第一个全息网游,在中秋节的第一天,上线了。 叶氏虽然也是一个科技公司,却从来没有设计过游戏行业,在游戏上线的这一天,引发了全网的热议。 不少人秉持着虽然不知道游戏好不好,但看在是如今世界上第一个全息网游的份上,涌入了玩游戏的大潮。 网上吵得热火朝天,铺天盖地的新闻几乎都在播报着这个唯一的全息网游。 叶清恒看着已经卖出去二十多万的游戏头盔和八万多的游戏舱,唇边挂上了一抹诡异的笑。 “顾修竹,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于此同时,顾氏集团的内部也炸了锅。 虽然之前大部分反对云励寒坐总裁的股东,体内都被他打进去了一缕劲气,再也没有办法出来跳脚。 但其余还在公司的股东,和无数参与了这个项目的员工,近乎都挤在了云励寒办公室的门口,想要让他那个主意。 此刻的办公室里,颜夏瑶一张小脸涨的通红,眼眸中是抑制不住的焦急,“顾总,怎么办啊?” 当初云励寒补偿了叶清恒三个月工资就将人打发的行为,虽然她有那么一点点不赞同,可一想到在自己所看的小说中,云励寒可是主角。 没有什么他做不到的事情,颜夏瑶便也由着云励寒去了。 可如今,他们夜以继日造就出来的东西,还没有上线,却被一个盗版的抢了先,他们日日夜夜的坚持全部成竹篮打水一场空,这让她怎么能不着急。 然而,云励寒幽深的眸子依旧淡然,不急不徐的声音渐渐传出,“不着急,稳住。” “可是顾总!”说着,颜夏瑶的声音都带上了一抹嘶吼,“怎么还稳得住啊,叶氏的游戏头盔都卖出去几十万份了!” 云励寒抬眸看着她,幽深的眸子莫名的让颜夏瑶冷静了一些,“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毕竟,可是一个穿书者,一般情况下这应该是女主标配,气运怎么可能还压不过一个溢散了绝大多数的叶清恒。 颜夏瑶张了张口,想要反驳什么,却又觉得云励寒说的非常有道理。 一时间竟是愣在当场,只能用那双水灵灵的眸子瞪着云励寒。 云励寒又垂下眼眸,视线聚集在了手中的文件之上,清冷的声音传出,“没事就出去吧,认真工作,不要自乱阵脚。” 颜夏瑶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转身走了出去,还十分贴心的关上了办公室的问。 颜夏瑶一出来,就被乌泱泱的一大群人给包围了,他们七嘴八舌的问着。 “怎么样了,顾总说什么?” “是不是马上就可以打脸叶家了?” “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上手了。” …… 这个时候,颜夏瑶才意识到,她明明是去找云励寒要一个办法的,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被忽悠出来了呢…… 一群人吵得她有些头大,颜夏瑶只能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大家放心,顾总已经有办法了,大家稍安勿躁。” -- 第100页 于此同时,云励寒敲了敲9527圆滚滚的脑袋,清冷的声音宛若悠扬的古琴,从远古传来,带着一抹时代的气息。 “继续给叶氏造势,势必让这把火,烧的更旺盛一些。” —— 国庆的第一天,五颜六色的彩旗插满了大街小巷。 中午十二点,顾氏的大型全息网游《仙逆》没有任何预兆的悄咪咪上线。 对比叶氏的《仙途》大肆的宣发,顾氏的《仙逆》简直就是悄无声息。 《仙途》上线一个小时,就已经有了超过十万的玩家,而《仙逆》从中午十二点上线到晚上六点钟,官网的下载量依旧寥寥无几。 颜夏瑶气的一双眼睛都快瞪成了金鱼,她实在是不理解云励寒的所做所为,“顾总,为什么我们一点宣传都没有啊?” 云励寒十分淡定的看了她一眼,只缓缓说出两个字,“不急。” “???”颜夏瑶叉着腰,嘴巴都快鼓成了河豚,“顾总,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不急啊?” 云励寒依旧语气淡淡,“我心里有数。” 颜夏瑶:“……” 就离谱! “算了,我不管了,反正奖金您是要发给我的,损失的又不是我的钱。” 云励寒微微一笑,“好。” 颜夏瑶见云励寒油盐不进的样子,也是真的无奈了,只能转身离开。 晚上九点,在大部分人都上网冲浪的时候,9527猛地冲到了云励寒面前,机械的声音中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大佬,你猜的一点都没错哎,叶清恒竟然真的花钱买了热搜。” 微博上#顾氏《仙逆》抄袭《仙途》#的词条已经冲上了热搜前排。 底下一片嘲讽。 【顾修竹这是江郎才尽了吗?一个主做游戏的公司,竟然去抄袭叶氏这样一个“小”公司】 【《仙途》上线半个月《仙逆》就出来了,该不会之前就偷了人家的核心技术吧……】 【细思极恐!顾氏不会犯法了吧……】 …… 看着一众怀疑的语论,叶清恒靠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小口小口的呡着酒杯里的红酒。 阴翳的眼眸变为了狂喜,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顾修竹,我说过,我会让你后悔的。” 他要等着顾氏血本无归,等着自己牢牢抓住叶氏的大权,把叶清朗赶出去叶家,再掐死叶清歌那个恶心的女人! 叶清恒猛地举起酒杯,一口将剩余的红酒尽数吞了下去。 “啪——” 酒杯应声而碎,面容极度的扭曲。 一抹疯狂的因子逐渐的爬上了叶清恒的面庞,让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诡异而畸形的气息中。 词条逐渐爬上了热搜的第一,在9527能力的加持下,牢牢地占据着第一的位置,后面还紧跟着一个显眼的“爆”字。 原本嘲讽《仙逆》的评论逐渐的减少,反而是辱骂《仙途》的评论越来越多。 【不知道叶氏是哪里来的脸买这么一个热搜,现在这脸打的啪啪响。】 【《仙途》如此垃圾的建模,竟然有脸说《仙逆》抄袭他,真的是笑死我了。】 【《仙途》如此垃圾的游戏,一个游戏头盔还要卖五千块钱,你怎么不去抢呢?恶心!】 …… 短短一天的时间,舆论完全逆转过来,《仙逆》即使没有进行任何的宣发,可在大批自来水自行的宣传下,越来越多的玩家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下载了《仙逆》,自此一发不可收拾的沉溺其中。 不像《仙途》,玩个游戏还要花大几千甚至是上完万元钱去购买游戏头盔或游戏舱。 《仙逆》只需进行连接现有设备的耳机,就可以将自己的神识导入进去! 每一个玩了《仙逆》的玩家,脑海中都不由地浮现出一个想法:我之前玩的都是什么辣鸡! 《仙途》打着全世界第一个面世的全息网游的称号,一开始的确是赚的盆满钵满,然而,随着《仙逆》的上线,两个游戏都玩了的玩家只略微一做对比,《仙途》就完全成了一个笑话。 无论是游戏的画面,还是建模,还是游戏的流畅度,都完全没有办法和《仙逆》相比。 一时之间,《仙途》的评分跌到了三分以下,只要玩过《仙逆》的玩家,几乎都把《仙途》骂成了shit。 大批的玩家冲击了叶氏的官v,游戏圈的谩骂完全不比娱乐圈的差,叶氏的官v甚至被骂的关了评论区。 顾氏集团的大楼里,灯火通明。 研发部的办公室里传出来震耳欲聋的尖叫。 颜夏瑶激动的一路从研发部冲进了云励寒的办公室,一张小脸因为跑的太快而染上了微红。 “顾总,太棒了吧!” 她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话都快说不清楚,穿书前的她长相平平,脑子也不太好使,没有一件事情是能够做好的。 只能将全部的精力放在网络小说上,幻想着自己能有一天也会遇到一个不嫌弃自己长的不好看,也不嫌弃自己笨,将自己宠上天的人。 她曾经笨拙的以为,只要像鸵鸟一样躲藏起来,一直活在幻想中,就可以一直这么躲避现实下去。 直到,她穿书,遇到了这个她看过的上万本霸总小说中最让她欣喜的霸总。 他不像她看过的任何一本小说,他只会用一双幽深的,不带有任何情感的眸子看着别人,他不会说一句甜言蜜语,甚至在她被宋母打巴掌的时候也没有保护她。 -- 第101页 但是,他却教会了她怎么样认真的生活。 这几个月的时间,她也曾崩溃过,在暗无天日的加班中,哭泣过无数次,甚至不止一度的想过要放弃。 但看小说时的那种心中的美好,以及见到他第一面时的怦然心动,都让她坚持了下来。 现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颜夏瑶双手撑着办公桌,眼睛直直的看向云励寒,一字一顿的认真说道,“顾总,谢谢你,在顾氏的这几个月,我终于找到了我自己。” 年轻的女孩展眸一笑,甜甜的笑容似蜜一般,“我知道,我自不量力的喜欢过顾总,但顾总却依旧大度的将我留在了公司。” 话音刚落,9527机械的声音传进了云励寒的脑海,“啧啧啧,看她这么真诚的样子,她一定不知道大佬你留她在公司的原因只是因为她是一个穿书女,可以成为替你打工的工具人。” 云励寒微微抬眸,黑幽幽的眼睛直直的撞进了颜夏瑶的瞳子,那里满是欣喜和崇拜,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欢。 云励寒微微勾起唇角,“你做的非常好。” 云励寒话音一落,颜夏瑶唇角的笑意更盛,“谢谢顾总!我会继续努力的!” 云励寒的眉眼也染上了笑意,很好,这是一个非常有自觉性的工具人。 —— 叶家别墅——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 叶父一双眸子充斥着怒火,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扇在了叶清恒的脸上,“这就是你所说的,可以把顾氏拉下马的项目?” 在说话的时候,叶父的口水都喷到了叶清恒的脸上,但他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反抗。 叶清朗仰面躺在沙发上,微微眯着眼眸,那其中,满满的的都是嘲讽。 “我说弟弟啊,没有那个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我知道你是因为刚刚被认回来,迫不及待的想要有所表现,得到父亲的认可,可是啊,人要有自知之明,私生子就是私生子,永远都上不得台面。” 叶清朗清楚的知道,叶清恒不仅不是私生子,是叶家真正的大少爷,而自己却是那个偷了叶清恒人生的小偷。 但是,那又如何呢。 毕竟,早在半年前,云励寒就已经亲子鉴定的结果给了他,他也做足了准备。 他叶清朗,永远都是叶家名正言顺的大少爷,而叶清恒,也永远只会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叶清朗的话近乎叶清恒目眦欲裂,他原本以为自己一个贫民窟出生的身份,就已经足够让人诟病,却从来不知道,私生子的身份竟会是真的的让人难以启齿。 “行了。”叶父有些不悦的看了叶清朗一眼,自己这个大儿子,无论是哪个方面都是不差的,虽然今天的话说的难听了一些,也是情有可原。 毕竟,虽然他以前有一个私生女叶清歌,但女孩子终究是女孩子,是没有办法继承家产的。 而叶清恒这个私生子出现以后,他给了叶清恒在公司的权利,甚至是不听从叶清朗的劝谏,只一味地以为他是怕叶清恒会和他夺权。 而到了现在,他才真正的意识到,他亲自培养出来的孩子,和在外面长大的私生子,终究还是有差别的。 只不算严厉的说了一句叶清朗,叶父再次将矛头转向了叶清恒,他冷眼看向他,眼眸中再也没有了初见叶清恒时的那种慈蔼。 一股凉意从叶清恒心底升起,逐渐的爬上了他的心头,一种不好的预感直击着他的心脏。 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颤抖着声音,“爸……” 然而,叶父仿佛是没有看到他濒临崩溃的情绪一般,只淡淡的暼了他一眼,那淡淡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以后,还是不要去公司了吧,家里虽然不养闲人,但让你生活过的富足还是可以的。” “爸——” 叶清恒的脸色一瞬间变的煞白,没有了一丝血色,他几乎要站不住,凄厉的声音宛若一只溺在水中可怜的小兽,那汹涌的浪涛马上就要淹没他的头顶,他努力的伸出一只手,够向岸边唯一能救他的叶父。 然而,非常遗憾的是,叶父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任由他溺水身亡,始终无动于衷。 叶清恒的心几乎在滴血,浓浓的恨意将他整个掩埋其中,在无边的黑暗中,他再也找不到任何出路。 那些曾经铭心可怜的爱也好,恨也罢,带着不甘,带着嫉妒,永久的消失在了他再也不可能接触公司项目的时候。 叶清朗缓缓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晃晃悠悠走到叶清恒面前,居高临下的看向叶清恒,那冷漠的眼神,宛若在看一条死狗,“既阴沟里的臭虫,便不要去幻想你不应该拥有的东西。” 叶清恒的野心,尊严,还有那让他一路顺遂的主角光环,在这一刻,轰然坍塌。 —— 云励寒在这具身体登上首富的那一日,缓声对9527道,“走吧。” 9527愣了一瞬,“大佬,这具身体才三十岁,你还可以浪好多年啊。” 云励寒无所谓的摇了摇头,“走吧,继续留在这个世界已经毫无意义。” 9527叹了口气,“那好吧。” 一阵轻微的眩晕之后,云励寒睁开了眼眸。 刚一恢复意识,一股令人作呕的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云励寒急忙屏住呼吸。 -- 第102页 下一瞬,却突然发现他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好似断裂了一般,整个身体无力的瘫软在地上,像一只没有骨头的蛆,只能任人宰割…… 第44章 浓郁的血腥味弥散开来, 青年一身白衣被鲜血染红,浓稠的腥臭的血液几乎汇成了小潭,青年的四肢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 呈现出一种正常人不可能拥有的形态。 墨色的发与殷红的血混合在一起, 粘腻, 浑浊,发臭…… 满头的青丝结成了块,一坨一坨的纠缠在一起,无声的诉说着青年的狼狈。 悄无声息闭着眼的青年, 他有着极好看的眉目,但此时,那眉眼却死死的缩在一起, 皱成了忘川河上孟婆的脸, 好似在忍受着无尽的痛苦。 那线条流畅的脸颊, 此刻却宛若雪山之巅的白雪一般,没有了一丝一毫的血色,几近透明。 冰冷的寒意包裹着他, 那从浑身上下数千个伤口流出来的血液流动的越来越缓慢, 几乎凝结。 那起伏的胸膛几不可闻,青年濒临死亡,只有那还似鹰爪一般死死扣进地里的手指在诉说着他依旧活着的气息。 “呼——” 薄薄的唇瓣轻轻张开, 猛地呼出一口气, 那宛若鸦羽般的睫毛似扇子一般“刷——”的一下打开,露出一双漆黑而冷淡的眸子。 顿时, 剧烈的疼痛似泄了闸的洪水一般铺天盖地涌上了脑海,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言明的痛苦, 似乎他整个人的灵魂都被撕成了碎片, 云励寒闷哼一声,牙关咬的嘎吱作响。 他试探的动了动,却发现,他除了一双眸子还能转动,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都是瘫软的,就如同一只无骨之蛆一般,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力气。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具身体全身所有的骨头都被打断,筋脉尽数断绝,丹田处似有什么东西被活生生挖掉一般,裸露出碗口大小的一个坑洞。 云励寒惨白着一张脸,只有那双眸子还带着一点漆黑的色彩,他眼眸转了转,打量了一下四周,目光猛地凝视向侧边,瞳孔中的墨色好似要冲出来。 一股无形的神识排山倒海一般疾驰而去,突兀的,高耸入云的参天古树上,一道刺耳的尖叫响彻云霄。 须臾间,一只看不清样貌的妖兽于半空中窜出,只一道黑影闪过,消失的无影无踪。 云励寒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才有时间细细的打量着周围的情况。 这似乎是一个激战过后的残存战场,无数的古木被利刃斩断,歪七扭八的倒在地上。 半空中还残存着许多无形的剑气,似乎只要云励寒稍微有一丁点的动作,就可以将他绞杀。 云励寒眼眸闪了闪,开局,似乎有些不利啊…… 却突然,一声尖叫打破了云励寒的思索。 “大佬!你怎么成这样了!呜呜呜……” 9527浑身上下五彩的光芒都几乎停滞了,只剩下一片暗淡,机械的声音中带上了一抹哭腔,“怎么会这样……” “我没……” “咳!咳!咳!” 云励寒微微张了张口,想要告诉9527他无事,却猛地从口腔中喷出一大口鲜血。 那凄惨的样子吓的9527整个系统都几乎宕机,“大佬……” 云励寒忍着浑身的剧痛,不想还要继续忍受9527的魔音贯耳,他强压下不断翻涌的气血,又呕出一大口血,才无比虚弱的开口,“记忆传给我。” 似乎说出这一句话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经历,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的透明了一些。 9527背过身去,不忍心看到云励寒如此凄惨的模样,“好。” 云励寒缓缓闭上了眼睛,开始接受原主一生的记忆。 沧玄大陆,宗门林立。 人妖魔三族以暗黑森林和玄冥河为界,将整个大陆划分成了三个不同的板块。 沧玄大陆没有国家之分,有的只是一个又一个的宗门,和修真世家。 沧玄大陆最顶尖的宗门一共有四个,并称一宗两派一谷。 玄冥宗,苍穹派,铸剑派,百花谷。 玄冥宗坐落在玄冥河的边界,处于人界的最北边,世世代代守护着人族的安稳。 作为修真界第一大门派的玄冥宗,门下弟子不计其数,而原主月喻之以孤儿之身,凭借天生剑骨,硬生生成了玄冥宗年轻一代的第一人。 二十年前的一个雪夜,玄冥宗尚未坐上宗主之位的月澈路过一个只有二十来个弟子的小宗门时,听到了一声清亮的啼哭。 月澈扒开一片废墟,从漫天的火光中,救下了还在襁褓中的月喻之。 在发现月喻之天生剑骨以后,月澈将他收为弟子,精心教导,而月喻之也没有辜负月澈的期待,仅仅二十年的时间,修为便已经快要赶上修炼了近两百年的月澈。 那可是二十岁的元婴! 月喻之之名一时间轰动了修真界,他甚至仅凭一把长剑,就可以越级战胜比他大不知道多少岁的老牌元婴境。 修真界飞升上界的天梯早在几万年前就已经断裂,月澈对月喻之寄予了厚望,希望他能够突破那个几乎没有人突破过的境界,成功打通通往上界的通道。 前途是如此的光明,如若继续修炼下去,月喻之突破化身境,飞身上界,打破万年来无法飞身的诅咒,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非常可惜的是,反派终究是一个反派。 -- 第103页 如此全能,仿佛人生开了挂一样,所有人眼中最最厉害的玄冥宗大师兄,天生就是用来给主角打脸的。 半个月前,月澈的亲生女儿月雪毫无征兆的留下一封信,说自己去了暗黑森林历练,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月雪不是那种任性的女孩子,她对月喻之有些一种近乎疯狂的崇拜,不可能对月喻之一声不吭,只留下一封信就这样消失。 这让月澈和月喻之都非常的着急,唯恐月雪遭遇了什么不测。 就在月喻之毫无头绪的时候,从小到大一直跟在月喻之和月雪身后的小师弟苍明旭告诉月喻之,他知道月雪去了哪里。 苍明旭也是月澈捡的孤儿,只不过他被捡来的时候已经七八岁了,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名字,月澈便让他继续唤以前的名字。 苍明旭也几乎是月喻之从小看着长大的,况且苍明旭脸上的神态丝毫看不出来有作假的痕迹。 毫无防备的月喻之就这样跟着苍明旭踏入了暗黑森林,但迎接他的,不是被他记挂在心上的小师妹,反而是一场针对他的惊天大阴谋。 对苍明旭没有一丝怀疑的月喻之,怀着他对月雪的担忧,踏进了专门为他布置的阵法。 丹田处的元婴被较成了稀碎,就连他的天生剑骨,也被人硬生生的从身体中挖了出来…… 原主的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因为没过多久他就被方才被云励寒用神识吓走的那只妖兽咬破了心脏。 浑身的血肉,都化作了妖兽口中的食物…… 第45章 面色惨白的青年, 就这般如若无骨一样躺在花草间,无端的惹人怜惜。 那张俊朗到过分的容颜,带着一丝别样的残破美, 无端的让人忍不住想要蹂/躏。 却突然, 那个衣衫染血,面色近乎透明,只剩下一口气的青年,唇角微微颤了颤, 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容。 幽深的眸子斜斜的探过去,透过那晴空万里, 直直的探进了苍穹里。 他冷嗤一声,清冷的嗓音带着一抹沙哑,却无端的引人发寒, “天道, 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无论如何, 月喻之一个元婴期的修士,就算是遭了暗算,即使是被困于阵法, 只要他没死, 就不可能认不出要害他的人是谁。 明明自己穿过来时, 这具身体还有最后一口气, 但他的记忆却是如此的模糊, 看不清要害他之人的面容,就连此前二十多年的记忆也是凌乱不堪, 断断续续。 况且, 作为元婴期的修士, 就算心脏被吞吃殆尽, 神魂亦可逃脱,只要神魂不灭,修士便不会死。 而原主,却被一只一阶,也就是相当于人类练气期的妖兽,给吃的神魂俱灭。 这也未免太可笑了一些。 而能篡改9527获取的记忆,除了此世界的天道,云励寒想不出其他的人。 他染着血的唇微微颤抖,声音也近乎呢喃,但说出来的话,却让这苍穹猛的暗了一瞬。 “天道,你是想要保护谁?” 9527一时之间感觉自己的三观都受到了冲击,“大……大佬,你的意思是,我刚才获取的记忆全部都是假的?” 9527差点“汪——”的一声哭出来,他已经如此没用了,根本帮不上云励寒什么忙,唯一可以获取的原主的记忆竟然也出现了偏差。 这让9527的心情有些难受。 他周身的光芒暗了暗,“大佬,我……我还能做些什么啊?” 机械的声音刚刚落下,云励寒唇角刚刚动了动,还没有发出声音,那原本的晴天万里无云,却突兀的,响起了阵阵惊雷,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在云励寒耳边炸开。 晴朗的天空一瞬间变的漆黑,浓郁到近乎像海绵一样的黑云乌泱泱的压了下来,整个天地都黯然失色,视线中只剩下大片大片不停闪烁着的雷光。 夕阳融化在了浓雾里,云励寒四周一棵棵高耸入云的参天古木在一瞬间尽数化为了焦土,远处的山峦呈现出一种晦暗不明的色泽,像是小孩子的涂鸦一般没有任何的画面可言。 葱郁的森林消失不见,云励寒所处之地片刻间变成了一片荒芜,寒风呼啸而过,带来浓稠的腐朽气息,溃烂,堕落,凋零,没有一丝一毫的人味。 漆黑到令人作呕的血液喷洒而出,整个世界都好似陷入了虚无。 在极度扭曲的半空中,那一道道刺眼的惊雷,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从苍穹中急射而下,眼看就要尽数劈在云励寒身上。 却突然,一颗在漫天雷光中,闪着微弱五彩光芒的圆球挡在了云励寒的身前,对比那席卷天地的雷光,圆球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光芒只仿佛是萤火与皓月,都不用动一根手指,就能将之碾得粉碎。 却偏偏,那圆球浑身散发出了有史以来最盛的光芒,紫金色的天道信仰之力从圆球的五彩光芒中徐徐渗出,渐渐的在他身后,在云励寒之前,化作了一块半透明的屏障。 云励寒微微眯了眯眼,唇瓣微微蠕动,几乎是呢喃,“这个傻系统……” 突兀的,一道深红色的身影从满身鲜血的青年身上浮现,似一道利箭一般疾驰入苍穹。 只一道背影,却给人一种深入灵魂的恐惧,那浩瀚无垠的神识威压尽数散开,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扭曲了这一片昏黑,震的那惊雷都停滞了一瞬。 那抹修长的人影就这般静静的立在苍穹之中,右手缓缓伸出,对着虚空随意的一抓,唇瓣轻轻启动,冷淡的语调没有半分情绪,却无端的让人颤栗,“给我出来!” -- 第104页 诡异的黑雾中,随着云励寒的手指抓出来的,是一个面容扭曲,整个身体上长满了脓包,宛若怪物一样的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 那个怪物在云励寒手里瑟瑟发抖,嘶哑着嗓音,几乎要凸出眼眶的眼球中充满着恐惧,他深深的埋下了脑袋,“求你……放过我。” 却突然,那个怪物猛地又抬起了头,面目更加的狰狞恐怖,他好像是产生了畸变的丧尸一般,身体以一种常人无法做到的诡异姿态扭曲着。 一双眸子瞪的宛若一只不知道工作了多久的灯泡,猩红充斥着他的整个眼眸,嘴巴以一种极为可怕的程度张开,丝丝缕缕的鲜血顺着舌头淌出来,尽数沾在他早就破败不堪的衣摆上。 喉咙里发出一阵类似野兽一般的嘶吼,双手上满是诡异扭曲的黑色线条,密密麻麻,挤挤挨挨的爬满了皮肤,看起来恶心又恐怖。 喑哑的嗓音带着一种金属摩擦黑板的刺耳感觉,“我要杀了你……给我杀——” 9527被这一变故吓的话都要说不出来了,“大……大佬,这是什么鬼东西?” 云励寒眼眸中闪过一抹嫌弃,他随意的从空中揪过一片黑云,包裹住手掌,随即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那个怪物的头上,“给我醒过来!” 那怪物的脖子像木偶一般直愣愣的断了一瞬,随即发出一道“咔嚓,咔嚓”的声音,眼皮微微抬了抬,一抹恐惧从眼底浮现。 片刻后,身上的脓包和黑线尽数收了回去,猩红的眸子也变为了漆黑。 云励寒神识化作一柄寒意凛凛的长剑,缓缓的架在了那如今可以称之为人的脖子上,冰冷的语气不带有一丝情感,“清醒了吗,天道?” “嗬——嗬——” 似乎是太久没有说过话,天道试探着开了开口,却只能发出一阵近乎呜咽的不成曲调的声音。 9527绕着这个浑身脏兮兮,几乎都看不清长相的人看了一圈,周身五彩的光芒都被震惊的停滞了下来,“大佬,你没认错吧,这个竟然是这个世界的天道?” 9527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怪不得我在捕捉天道求助信息的时候,发现这个世界的天道万分急迫,他都被主神迫害成这个样子了啊?” 云励寒缓缓摇了摇头,“这个天道,衍生出了第二个人格。” “什么?”9527感觉他的硬盘完全不够用了,“天道还能有第二个人格?” 云励寒淡淡暼了他一眼,“有何不可?” 9527:“……” 见识到了,是他目光短浅了。 云励寒指尖并起,两指贴在了天道的额间,一缕头发丝般粗细的紫金色光芒缓缓的没入了天道的眉心。 片刻后,那天道浑浊的眼眸逐渐开始变的清澈起来,他眼眸闪了闪,猛地抬头看向云励寒,双眼中迸发出一道亮眼的精光。 云励寒犀利的眼神扫过去,吓的那天道身体一颤,“没有了,要还的。” 天道急忙弯了腰,“多谢上尊。” 云励寒淡淡的视线扫视着他,冰冷的眼眸中没有一丝色彩,“可还控制的住?” 这个世界在主神的扫荡下,几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天道没有任何的办法,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希望。 在这种近乎绝望,崩溃,毁灭的种种情绪下,原本因为无欲无求,公正无私的天道心理开始变的变态扭曲。 求生的本能让天道发出了无助的求救信号,那他心里的疯狂因子却没有因此而衰减一丝一毫,反而是犹如放虎归山,蛟龙入水,越发不可控制。 天道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他拼尽全力将心里的负面情绪全部都给逼了出来,他以为如此就可以保全自己,却不曾想,分化而出的负面情绪不仅没有就此消散,反而是成了另外一个天道。 他们共同的掌握着同一个位面,但却是拥有极端不同的两种情绪,就如同精神分裂出了第二个人格一般。 这也是云励寒刚到位面,发现原主记忆完全不对劲的原因。 如今已经给了他一丝天道信仰力,倘若还控制不住内心的负面情绪的话。 云励寒眼眸闪了闪,这个天道,不要也罢。 干脆抹杀,反正用不了多久,位面还会诞生出新的天道,只不过会让这个高等的位面,变回低等级位面罢了。 天道感觉一股凉意从心底升起,逐渐的爬满了他的全身,冻的他头皮都开始发麻,无端的,他从云励寒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比位面崩溃还让他恐惧的气息。 他哆哆嗦嗦的开口,“能……能控制的住。” 就算不能控制也必须控制的住。 云励寒微微抬眸,“现在,世界剧情传给我。” 天道低着头异常恭敬,“好的,马上。” 天空中的浓雾渐渐散开,大片大片的漆黑退去,袒露出原本的花香鸟语。 云励寒飞身而下,透明的神魂再次附在了月喻之的身体里。 世界剧情大体的格局倒是没有变,依旧是一宗两派一谷。 月喻之的师尊月澈所在的凌云峰,加上月雪这个月澈的亲生女儿,一共也只有三个弟子。 凌云峰峰主月澈兼任玄冥宗的掌门,平常管理着宗门里的大小事务,非常的繁忙,除了在月喻之小时候,是月澈亲自教导他以外,平日里基本上就是给月喻之一本功法,让他自己练习。 -- 第105页 月喻之除了自己努力修炼以外,还兼职老妈子,一个人照顾着小师妹月雪,和小师弟苍明旭。 三个人几乎是青梅竹马形影不离,月雪对于长的好看修为又高的大师兄是近乎癫狂的崇拜,而苍明旭对月喻之却总是神色淡淡。 月喻之活了二十年,一共也没有见过多少人,况且凌云峰又都是剑修,月喻之修炼的更是无情道,宗门里其他的师兄弟对他也是恭敬有余亲近不足,他便也不觉得苍明旭的冷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诺大一个玄沧大陆,若说只有月喻之一个天才,那也不见得如此。 苍穹派太上长老的孙子燕阳也是元婴期修为,铸剑派掌门的亲传弟子竺宏伯,是金丹后期的修为,而只有女弟子的百花谷,也出了一个牡丹仙子,那长的是一个花容月貌,人比花娇,虽是女弟子,天赋比不上月喻之,但也是达到了金丹中期的修为。 四大宗门的年轻弟子,几乎都败在了白牡丹的石榴裙下,却唯有月喻之一人,心中欢喜的只有他的本命灵剑,对白牡丹的示好置若罔闻。 半年前,苍穹派的燕阳修为到了元婴初期,前来玄冥宗找月喻之挑战,自以为可以和月喻之一战,向来低调行事的月喻之晋升元婴中期的事情除了月澈知道以外,并没有对外声张。 燕阳拼尽全力的一击,被月喻之不费吹灰之力的挡下,那凌厉的剑芒甚至将燕阳击飞出去近十里地。 浓浓的不甘和羞辱,让燕阳当场走火入魔,修为溃散。 还是月喻之将神志不清的燕阳给救了回来,悉心照料。 燕阳就这样在凌云峰住了半年。 半年的时间里,一向喜欢缠着自己的月雪似乎来的没有那么的勤快了,本就对他冷淡的苍明旭更加冷淡了,以前那个风风火火毛毛躁躁,恨不得每天和月喻之打数百次架的燕阳也消失不见了。 但向来对庶物不上心的月喻之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只以为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更加一心一意的修炼。 他完全不知道,被他带回来,再次睁开眼的燕阳,早已经换成了一个被一块玉佩从异世带来的灵魂。 在他看来,原本的燕阳之所以会走火入魔而死,就是月喻之的故意羞辱。 燕阳在穿越之前就是一个普通的社畜,他平时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不仅天赋出众还有权有势的人生赢家,他最最恶心的,就是那些天才们将一切都不放在眼里的高高在上的样子。 而月喻之,刚好占了个全。 燕阳的玉佩空间中具有无数上古时期的功法和阵法,以及种种早就已经失传了的丹药配方。 但被放在阁楼的最高层,被精致保护着的一个名字叫做《玄沧诀》的功法,却必须要天生剑骨才能修炼。 而这个最让他讨厌的月喻之,却偏偏身具天生剑骨,自己所占据的这具身体,只是单一的金灵根。 燕阳脑子一转,在阵法图中找到了能够生抽天生剑骨的办法。 于是,在凌云峰半年的时间,燕阳凭借花言巧语,哄骗了月雪,利用现代人人平等的思想,成功获得了苍明旭的崇拜。 在他的怂恿下,月雪写下一封信离开,由苍明旭引着月喻之前往暗黑森林。 然而,燕阳却担忧他们几个修为不如月喻之的人没有办法用一个阵法困住他,毕竟,这些上古阵法没有一个人用过。 就在此时,苍明旭提出了一个无比恶毒的想法,在月喻之 满怀着对月雪的担忧,和对苍明旭的信任,月喻之独自一人来到黑暗森林的时候。 苍明旭借口两个人分头去找月雪,虽然月喻之下意识的察觉了有些不太对劲,可还是在苍明旭的忽悠下相信了他。 不过片刻的时间,月喻之听到了一声苍明旭的惨叫,等他循着声音过去,看到的,便是嘴唇发紫,昏迷不醒的月雪,和冷汗直冒,正在将月雪身上的毒往自己身上引的苍明旭。 一股浓浓的愧疚从月喻之心底升起,倘若不是他最近沉迷修炼,忽视了师弟师妹们,月雪也不会想到要离家出走来引起他的重视,月雪就不会身中剧毒,苍明旭也不会选择如此笨拙的方式。 是的,月雪留信出走,写的她要去暗黑森林历练的原因,竟是她觉得月喻之最近太过于忽视她,让她心里不舒服了。 如此紧急的情况下,月喻之急忙封住了二人的修为,防止毒素蔓延,并试图带他们回玄冥宗解毒。 然而,燕阳从玉佩空间中拿出来的毒,又岂是那么好解的。 眼看着月雪的生命力越来越弱,苍明旭也近乎要晕厥,月喻之无可奈何,只能耗费修为来为二人解毒。 毒解了,月喻之的修为尽失,他狼狈的坐在地上,拿出月澈送的飞舟,想要让苍明旭带已经力竭的自己和月雪回玄冥宗。 然而,苍明旭却冷嗤了一声,转身就是一剑刺进了月喻之的胸膛。 在月喻之震惊的目光中,月雪也幽幽转醒,月喻之以为苍明旭叛变,担心他会伤害月雪,拖着精疲力尽的身体挡在了月雪身前。 然而,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月雪手指化爪,生生的掏进了月喻之的丹田,将他的元婴绞的稀碎。 “为什么?”月喻之除了身体的疼痛,更多的是心痛,他真的没有办法理解,为什么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师弟师妹会如此的对待他。 -- 第106页 月雪只是冲他冷冷的开口,“大师兄,我们不可能会让你有机会重新修炼回去的。” 随即,她笑容浅浅,冲着月喻之的背后喊了一声,“阿阳……” 那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眷恋和爱意。 月喻之转头,看到了一身白衣的燕阳。 他唇边挂着笑,“月喻之啊月喻之,你也有今天。” 在燕阳嗤笑的眼眸中,月雪和苍明旭真气化刀,硬生生割开了月喻之的脊柱,将依附在上面的天生剑骨活生生的扒了下来。 随后,便是龙傲天逆袭爽文惯有的套路。 燕阳将月喻之的天生剑骨按进了自己的身体里,修炼了《玄沧诀》,修为一路高升,打脸各个天才,收小弟,玩美人,最后修复了通往上界的天梯,成功飞升。 月喻之肉身死去,被妖兽吞吃入腹,神魂在世间飘散多年,却一直没有办法靠近玄冥宗。 他尝试了无数种想要重新修炼的办法,却始终无能为力,在燕阳飞身上界的那一天,天空电闪雷鸣,对于其他修士来说是可以提高修为的雷霆粹体,但不知道为何,那雷光却成了月喻之的夺命弯刀。 一道雷光劈下,神智都已经有些不清楚的月喻之,彻底的消散在了人世间…… “太贱了!太贱了!太贱了!” 看完了世界剧情,9527气的直接爆了粗口,“大佬,我们现在就打回玄冥宗去,把月雪和苍明旭那两个白眼狼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就算是燕阳想要对付月喻之,他都能忍的了,但是,月雪和苍明旭完全就是月喻之既当爹又当娘的带大的。 他们竟然亲手将月喻之的元婴搅碎,将他的天生剑骨给挖了出来。 那得有多疼啊…… “大佬,我一定要把这两个白眼狼挫骨扬灰!”9527的语气十分激动,身上五彩的光芒闪的噼里啪啦。 云励寒此刻静静的躺在地上,一身血衣,满身杀气。 虽是满脸苍白,虚弱无比,可那几乎要凝结成实质的杀气让路过这里的妖兽全部都躲着走。 他淡淡的眼眸盯着一旁瑟瑟发抖的天道,薄唇轻启,语调冰凉,“你说,该怎么办?” 天道抖的更厉害了,内心非常的慌张,虽然这个人实力高的吓人,天道信仰力比他这个天道还多,他恨不得躲的远远的,永远都不要见到他。 但是这个人却也是唯一能够救他的人,天道嘴唇颤了颤,声音仍旧哆嗦着,学着9527的称呼,“大……大佬,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完全没有意见。” 别问,问就是怂,天道也会怕死…… 云励寒视线缓缓的下移,最后停留在腹部那碗口大的洞上,缓缓对天道说道,“你觉得,我如今这个样子,还能做什么?” 天道心里猛地一惊,有点想哭,你那么强的实力,直接用本体就可以把这个位面的所有人都干翻了,干嘛还非要附身到一个没有了神魂的尸体上…… 然而,说实话是不敢说实话的,天道只能哭哭啼啼的开口,“要不……我解了大佬您的限制?” 毕竟,为了位面不会崩,穿越过来的人无论他本体具有多大的能量,都会被天道压制下来,限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 之前他被云励寒徒手抓出来的地方,是在位面外的虚空,不然,他们那么大的动静,这个本就千疮百孔的位面早就崩溃了。 云励寒吐出一口浊气,神色冷淡,“不用,恢复原主的修为即可。” 万一不小心吧位面弄崩溃了,他可是还要担因果的。 那天道眼皮跳了跳,手指快速掐了一个诀,“好了。” 话音刚落,云励寒便觉得周身寒冷的感觉消失,一股暖意自丹田处缓缓传出,身上的剧痛都减缓了许多。 修为逐渐的从练气期开始节节高升,最后在元婴中期停了下来。 这个位面的修真体系与云励寒所出生的位面并无差别。 云励寒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灵力,身姿利落的起身,手指平平探出,指尖处一缕灵气带着浓浓的剑意化做一道弧线,带着铺天盖地的杀意急射而出。 纷纷扬扬的树叶被切成无数条细线,深深的扎进了泥土里。 云励寒周身半里的地方,树木急速的枯萎,形成了一片虚无。 天道眼眸闪了闪,心中暗暗升起了一抹庆幸,只是元婴中期就可以做到这个程度,方才抓他出来的时候,明显是手下留情了。 云励寒垂眸淡淡的扫了一眼指尖,依旧面无表情。 9527像一个捧场王一般,围着云励寒转着圈,“大佬,你终于恢复你的实力啦!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可以杀上玄冥宗了?” 9527此刻信心满满,就算那个什么燕阳拥有玉佩空间,大佬可是一人一剑宰了一个位面的人,才不怕这种辣鸡男主。 天道试探着开口,“那个……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他也太难了,身体里还有一个怪物在叫嚣着要出来,他实在是不想再面对一个魔鬼了。 云励寒轻轻点了点头,“嗯。” 那天道得到首肯,好似屁股后面着了火一般,一溜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9527神情依旧兴奋,“大佬,我们什么杀上玄冥宗?” 云励寒勾唇一笑,微微垂下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投射出一道朦胧的阴影。 -- 第107页 平淡的眸子中,似乎闪过了一抹极为锐利的剑芒,“很快……” —— 玄冥宗,凌云峰。 “你说什么?” 一道尖锐的嗓音带着浓烈的不可思议从大殿中响起,惊飞了侯在殿外的白鹤。 月澈一双眸子瞪的似铜铃一般,死死的盯着满身污血的月雪和苍明旭,“你在说一遍。” 月雪“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泪水糊了她满脸,“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大师兄会死……” 月澈浑身都在颤抖,他哆哆嗦嗦的从主位上走下来,提起了月雪的衣襟,一双充斥着猩红的眸子中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一字一顿的从牙缝里挤出来,“你在说一遍……” 月雪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般,身体剧烈的颤抖,她心里是真的害怕,她从来没有看到自己的父亲如此的疯狂过,那死死盯着她的眼眸看的她心打颤。 月雪哆嗦着抓着月澈的手,“爹,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再次听到月雪的话,月澈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彻底的断了,猩红的眸子渐渐染上了一抹痛苦。 月喻之是月澈养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的第一个弟子,从只会牙牙学语的婴儿,长到如今的模样,月澈不仅仅是对月喻之寄予厚望,同时也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 甚至可以说,他对月喻之的疼爱,丝毫不亚于月雪。 “你……你……” 月澈的手掌高高的扬起,带着元婴期的修为,狠狠的打在了月雪的脸上,“你太让为父失望了……” 月雪的侧脸瞬间肿的像一个发面馒头一样,她猛地抬头,看着月澈的眸子里全是恨意,她想到了燕阳告诉她的话,曾经她以为那些话都是假的,可如今这一巴掌,真正的让她认清了现实。 月雪梗着脖子,“有本事你就打死我!你就只疼爱月喻之,你心里只有你的玄冥宗,根本就没有我和娘,我恨你!” 月澈气的发抖,“原来你就是这么看待我的?” “是!”月雪通红着眼眸,“你就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 “月雪!”月澈怒喝一声,他无法想象,他千娇百宠长大的女儿,竟然会对他是这种想法,带着灵力的巴掌再次高高举起…… 月雪用力将头扬了过去,“你打,你有本事就打死我,打死我为月喻之报仇啊!” 月澈的巴掌僵硬在空中,他看向月雪的眸子里是浓浓的失望,“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我什么样子?我现在的样子才是最真实的我,我恨你!” 月澈再也忍不住,巴掌狠狠的挥下去。 苍明旭猛扑上去护住月雪,拦下了月澈的巴掌,“师尊,师姐的修为,经受不住您的第二巴掌啊!” 原本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的月澈,见苍明旭竟然在这个时候凑上来,眸子一闪,径直一脚狠狠的踹向了苍明旭的腹部。 这一脚带了月澈近乎五成的灵力,直踹的苍明旭倒飞出去十几米,身体重重的撞在大殿的墙壁之上。 苍明旭猛地吐出一口血,脸色瞬间变的苍白,“师尊……” 月澈双眸充斥着怒意,“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子,你给我滚!” “不可以!”月雪死死抓着月澈的手,“你不能赶走苍师弟。” 月澈几乎要被气的背过气去,他手指狠狠的掐上了月雪的脖子,指尖不住的颤抖,“月雪,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月澈你个杀千刀的!”白柳在一名小弟子的搀扶下直直的冲过来,她一把推开月澈,将被掐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的月雪抱在怀里。 她一双美眸死死的瞪着月澈,“雪儿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下的去手!” 月澈无论人前是怎样的威严,人后终归还是有些怕老婆,白柳的话也将月澈从暴怒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虽然依旧很生气,但他终究不会杀了月雪,“你不知道,她……她害死了喻之啊!” 白柳猛地抬头,定定的看进月澈的眼眸里,她一字一顿的说着,“我知道,但是,雪儿绝对不是故意的。” 月雪和苍明旭回到玄冥宗以后,才察觉到了害怕,毕竟,月喻之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 他们在白柳那里躲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月澈发现月喻之的命灯灭了。 月澈猛地后退一步,他努力的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认识面前的妻子和女儿,身体剧烈的颤抖,几乎要站立不住。 “你早就知道?” 白柳毫无顾忌的迎上月澈的眼眸,“是,我早就知道,一个月喻之,就是一个克己克亲的天煞孤星而已,值得你如此对待?” “如果你不想见到我和雪儿的话,我可以立马带着她回百花谷,永远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月澈脸色沉下来,“你在威胁我?” 白柳抬眸,正准备说话。 被她吩咐守在门口的那名弟子被人用剑锋打进了大殿里,遥遥的摔在白柳身边,一口污血吐了她满身。 众人下意识回头。 大殿门口,满身鲜血染红的青年迎风而立,手中一柄寒意凛冽的长剑,周身滚动的杀意几乎凝结成了实质。 青年面无表情的开口,语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色彩,“我来,讨命。” -- 第108页 第46章 白色的衣衫染血, 大片大片的血块凝结在一起,散发着一股铁锈般的腥味,青年面色惨白, 羸弱的身子虽是立的笔挺, 却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那双幽深的眸子淡漠的看着大殿里的人,没有浓烈的杀意,却无端的让人感到了一丝恐惧。 月雪瞳孔瞬间放大,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立在大殿门口的青年, 像是见了鬼一般身体剧烈的颤抖,一抹恐惧急速的爬上了她的眸子, 惊的她通体发寒。 白柳感受到了月雪身体的颤抖,她抱着月雪的手更加的用力了一些,细声的安慰着月雪, “不怕不怕, 没事了, 已经没事了,月喻之没有死,你不要怕。” 然而, 出乎白柳意料的是, 她以为的能够安慰月雪的话, 却是让月雪更加的惊恐了起来。 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脑袋深深的埋进白柳的怀里,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月雪感觉自己似乎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那冷冽的寒风无孔不入, 钻入她的皮肤, 渗进她的血脉, 冻的她心脏都几乎停滞了跳动。 白柳的那一句“月喻之”没有死, 吓的月雪差点神魂出窍,似乎那温热的元婴还依旧包裹着她的手指。 那刺目的红色就在自己的眼前,那近乎于野兽一般痛苦的嘶吼还依旧回荡在耳边。 一抹极度的恐慌从月雪心中爬起,渐渐的弥散开来,顷刻间便宛如惊雷,席卷了她整个心田。 ——他,来找自己报仇了! 月雪死死的抓着白柳的手臂,试图从她身上获取一点点力量,却发现,即使她的手指已经深深的掐进了白柳的皮/肉里,那抹恐慌依旧在她心底升了根。 她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月澈的身上,期待她的父亲能够护她一护。 几乎是带着祈求,月雪将脑袋从白柳怀里抬起,直直的盯着月澈,轻轻的喊了声,“爹……” 然而,终究是让月雪失望了…… 月澈眼眸中浮现出一抹惊喜,也顾不得妻子的威胁,运用身法,几乎是带着残影,眨眼间就冲到了云励寒的面前。 在看到月喻之的命灯熄灭的那一刻,月澈的内心是有些绝望的。 天梯断了几万年,玄冥宗里记录的各种适合逐渐的根骨也尽数消失不见。 对于具有天生剑骨的月喻之,除了养了二十年的感情,也寄托了月澈一辈子的期望。 他知道自己的根骨不好,也没有办法逐渐到那种境界,但是如果能够亲眼看到月喻之飞身,他这一辈子,也就死而无憾了。 之前的极度愤怒之下,他掐上了月雪的脖子,虽是不至于真的杀了月雪,但彻底的对这个女儿感到失望也是真的。 竟是如此一个可笑至极的理由,让他失去了养了二十年的儿子,也失去了他的毕生所愿。 此刻,见到云励寒虽然浑身的气息极度的虚弱,但却依旧活着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内心是狂喜的。 月澈颤抖着手,微微抬起来,试图去够云励寒的侧脸,声音还带着一抹沙哑,似乎是还没从月喻之死掉的打击中缓过来,“喻之……你还活着。” 云励寒悄然后退一步,躲开了月澈的碰触,他本就长的比月澈高,此刻眼睫微微下垂,幽深的眸子就这般静静的看着月澈,不带有丝毫的情感,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毫不熟悉的陌生人。 月澈心下一惊,云励寒的反应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月澈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受伤,他缓缓放下了试图去摸云励寒侧脸的手,轻轻的问道,“喻之,你……是不是在怪师尊?” 云励寒仿佛没有听懂月澈的话语一般,近乎呢喃的问了一遍,“我为何要怪师尊?师尊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月澈被云励寒噎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张了张口,回头看了一眼满脸泪花的月雪,眸子中染上了浓郁的悲伤。 他身体抖动的厉害,眼神时而看一眼月雪,时而又聚集在云励寒身上,思索了半天,他最终还是抬眸望向了云励寒,“喻之,算师尊恳请你,放了雪儿,可以吗?” 话音一落,月雪忐忑的心稍微的放下来了一些,死死抓着白柳的手,也微微松了一些。 月雪知道,就凭借这二十年来,月喻之对月澈的尊敬和感激,她顶多是会受一顿罚,性命si终归是无忧的。 况且,也就一开始可能会难过一些,后面她随意的撒撒娇,求求情,再让白柳扯着月澈的耳朵教育一番。 这一顿处罚,便也不剩多少了。 想到这里,月雪的内心都开始带上了一丝期待,她开始思索,要怎么帮助苍明旭也躲过这顿惩罚。 毕竟,苍明旭不像自己,是月澈的亲生女儿,也不像月喻之那般被月澈亲手扶养,终归是要受一顿皮肉之苦的。 然而,出乎月雪的意料的是,对于月澈这近乎是祈求的话语,云励寒却是置若罔闻。 他好似是听到了什么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唇边扬起了一抹异常灿烂的笑容。 那完美的弧线,本该映衬着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然而,云励寒一双幽深的眸子仿佛一个没有底的黑洞,吞噬了所有的光芒,看不到一丝希望。 那唇角的笑容,怎么看都透露着一丝诡异。 月澈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下一秒,云励寒猛的呡上了唇,眼眸中好似有剑光闪过,但他的声音却不急不徐。 -- 第109页 “师尊,您让我放了月雪?” 对上云励寒的眼眸,月澈心头一颤,但他还是依旧点了点头,“我知道,雪儿做的不太对,她太过于调皮任性,自己一个人跑去暗黑森林便罢,还害的你差点被妖兽杀死,但雪儿现在也知道错了,师尊会惩罚她的,绝对给你一个交代。” 月澈话里话外都只有一个意思, ——虽然月雪做错了事情,差点害死了月喻之,但现在,你月喻之不是没死吗?何须那么计较呢? 云励寒面色不变,只是向月澈逼近了一步,他清朗的声音传入月澈的耳朵,“师尊,如果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是我,是我害死了月雪,您还会如此说吗?” 月澈被云励寒身上翻滚的气势逼的直直后退了好几步,却在即将回答云励寒的问题时顿住了,“我……” “不会,是吗?”云励寒慢条斯理的替他回答,“如若是我,您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甚至恨不得将我抽筋扒皮吧?” 月澈不敢直视云励寒的眼睛,不由得再次后退一步,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抹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凄楚,“这……这你不是没事,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吗?” 是的,完好无损。 在月澈看来,云励寒此刻虽然看起来异常羸弱,但他浑身的气势却比以前更强了。 他下意识的忽视了种种不合理的地方,以为在和妖兽的一战中,云励寒反而突破了,因此在他看来,虽然云励寒受了一些伤,可同时也算因祸得福了,便是饶了月雪,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啊啊啊啊!!我要气死了!”9527在云励寒识海中疯狂转圈圈,“大佬,还试探什么试探,这个月澈也是个拎不清的,连他一起杀了算了,简直是气煞我也!” 云励寒勾唇一笑,随即轻轻叹了口气,语调轻缓,“看来,师尊您还不知道事情的原委。” 月澈一时愣在当场,他回头看了一眼月雪,又看向云励寒,声音中带上了一丝颤抖,“还……还有什么隐情?” 云励寒唇角微微扯出一个弧度,他上前一步,逼近了月澈,在月澈即将后退的时候,猛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随即按在了腹部丹田的位置。 云励寒宛若一个疯子,他歪着头,笑意吟吟的看着月澈,“师尊,您感受到了吗?” 指腹处传来一股温热的湿意,粘稠的血液浸了他满手,但却除了温热,月澈还感觉到了一丝空荡,似乎这里残缺了什么东西一般。 月澈急忙用另一只手掀开了遮住腹部的,早就破碎成无数片的衣衫,印入眼帘的,是一个碗口大小的血洞! 周围凝聚的血液早已凝结,化为一块块黑褐色的小块,紧紧的贴在那血肉之上,看起来狰狞又恐怖。 而同时,还不断有新鲜的血液从洞中冒出来,继续堆积在那黑褐色的血块上,整个画面都充斥着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月澈猛地甩开手,他不敢在看下去,他无法想象承受着如此痛苦的云励寒却还面带微笑的和他说着话。 月澈声音都开始颤抖,他看向云励寒的眼眸中满是怜惜,“痛……痛吗?” 话音刚落,月澈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他问的简直就是废话,这么大的一个洞,肉都没有了,怎么可能会不疼。 月澈反手抓住云励寒的手,“快走,师尊给你疗伤。” 云励寒默默的将自己的手从月澈手里抽了出来,继续歪头看着他,“师尊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吗?” 月澈这才反应过来,他方才触碰的位置,似乎是丹田! 一股凉意直冲月澈的头皮,他猛地抓住云励寒的胳膊,“你的……元婴呢?” 云励寒依旧是笑,笑容中透露着一抹让月澈头皮发麻的残忍。 他的语调十分轻快,似乎在说着今天天气不错这样的话,他一步步的逼近月澈,将月澈不愿接受的,忽略的真相,尽数袒露在他的面前。 “元婴啊,没了呢,被师尊您的好女儿,我的好师妹,亲手给碾碎。” 云励寒手指做鹰爪状,猛地一下探到月澈面前,“就这样,将那元婴抓在手中,绞的稀碎。” “师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我有多绝望,那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我看做亲妹妹的人!” 月澈后退几步,身体一软,几乎跌倒在地,他抬头看向云励寒,嘴唇蠕动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云励寒面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他丝毫不给月澈躲避的时间,“如此,师尊还要让我放了月雪吗?” “那……那……”月澈哽咽着,试图说些什么。 云励寒眼眸眨了眨,“师尊是想说那我不是活着吗,对吗?只要我活着,他们所做的一切,便可以尽数抹消了吗?” 月澈接不下他的话,低头沉默不语。 云励寒上前一步,蹲在月澈身边,强硬的抓着他的手,按着月澈的指腹在自己的脊柱上从头摸到尾,在月澈含泪的目光下,淡然询问出口,“感受到了吗?师尊?” 月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探查到的一切,惊恐席卷了他全身,“你的剑骨……” 云励寒冷眸看他一眼,随即站起身子,“是啊,剑骨也被剥了下来。” “师尊,你猜猜看,是谁做的呢?” 月澈双手捂住耳朵,拼命的摇着头,“你别说了……别说了……” -- 第110页 云励寒眼眸中闪过一抹嘲讽,“师尊这便受不住了?那是我接了月雪和苍明旭的毒,修为尽失,月雪亲手割开了我的脊柱,活生生将附在其上的剑骨剥离,师尊可曾体会过这种撕心裂肺的痛处?” “如此,师尊还是要让我绕过月雪吗?” 月雪凄凉的声音传入月澈的耳朵,“爹——” 白柳也在此时看着他,“月澈,你想好,雪儿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月澈几乎癫狂,他猛地从地上起来,双手无力的垂下,一会看向云励寒,一会又看向月雪。 失望,害怕,难过,震惊,种种情绪从他眼眸中交织闪过,最后化为了一抹疯狂,“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 云励寒也没有别的动作,静静的看着月澈发疯。 良久,月澈终于安静下来,他终究还是抬眸看向了云励寒,带着浓浓的愧疚,“喻之,我知道,雪儿做了如此的事情,对不起你,但是,看在为师扶养了你二十多年的份上,可不可以,饶雪儿一命,就算为师求你。” 云励寒心中了然,终究,还是亲生的女儿比徒弟重要。 然而,月澈的良苦用心并没有让月雪感激。 她眼眸中闪过一抹狠戾,突然飞身而起,站在约月澈的身后,仅仅的抓着月澈的手臂,“爹!你跟他废什么话,他现在都这个样子自身难保了,还想要要我的命,爹,你替我杀了他!” 月澈不可置信的回眸看向月雪,沙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悲戚,“雪儿,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云励寒唇角勾起,看向月澈,“师尊,如此,您还要我饶了月雪吗?” 月澈仰头闭起了眼,心痛到无法呼吸,他完全不敢相信,他的女儿,和他最最看重的弟子,两个人之间会相处成这个样子。 突兀的,月澈猛地转身,手指深深的插进了月雪的腹部,伴随着一道血肉蠕动的声音,月澈手中抓着一颗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珠子举在了云励寒面前,“如此,喻之可还满意?” 月雪痛苦的一声哀嚎,整个人完全脱离,瘫软在地上不停的嚎叫着。 白柳也被这突然的变故吓的惊叫一声,随即她冲过来急忙抱住月雪,灵力不要命一般疯狂的输送给月雪。 回头看着月澈的眼眸里全是恨意,“月澈!你就为了这么一个小贱种,雪儿是你的亲生女儿!” 月澈没有理会白柳,垂在身侧的左手死死的嵌进肉里,右手依旧举在云励寒面前,滴滴鲜红的血液从指缝中掉落下去,在地上炸开一朵朵小花。 他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云励寒,似乎是要云励寒必须给自己一个答复,“如此,可还满意?” 然而,云励寒却随手一挥,那枚闪着光的金丹顷刻间化为了粉末,消失在了风里。 他视线暼过月澈,“如此,才回不去月雪的身体。” 月澈顿时心下一惊,他感觉自己好似被那双幽深的眸子彻底的看穿,嘴唇颤了颤,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云励寒定定的看着他,“看来,师尊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月澈下意识内心一皱,“雪儿已经废了……” 而你,却依旧可以修炼。 剩下的话没有说出来,但并不妨碍云励寒理解,他勾唇一笑,带着无边的恶意,“可是师尊,如果我说,月喻之根本就没有活下来呢?” “不可能!”月澈下意识的反驳,“你这不是……” “我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吗?”云励寒打断月澈的话,“可是,师尊真的以为,被搅碎了元婴,被扒了剑骨的人,还能活的下来吗?” 月澈喉咙好似被什么东西掐住,说话断断续续,“你……不可能……” 云励寒缓缓开口,“月喻之的命灯,可还亮着?” 一抹恐惧急速的爬上了月澈的心头,他下意识的拒绝这个真相,“可是你还站在这里!” 云励寒勾唇一笑,带着无边的恶意,周身笼罩起浓郁的黑雾,他的眼眸染上了一抹红色,无数黑色的线条弥漫开来,爬满了他全身,阴森恐怖的宛如修罗。 丝丝缕缕红色的血液从那苍白的皮肤中渐渐渗出来,立在大殿中央的青年,近乎变成了一个血人。 那带着无边冷意的声音传入月澈的耳朵,“原以为你会秉公处理,看来,是我太过于期待了。” 月澈下意识调动起全身的灵力,将月雪和白柳护在自己身后,“你不是喻之,你到底是谁?” 云励寒猛地飞身上前,一剑便打碎了月澈布置下来的保护屏障,带着寒意的剑芒刺进了月澈的心脏,“我啊……是来向你们索命的修罗!” 第47章 月澈可是老牌元婴, 虽然云励寒的这一剑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但很快的,他就接下了云励寒的招式。 月澈双眼充斥着通红, “喻之, 你要欺师灭祖吗?” 在玄沧大陆,有的时候,师徒之间的情谊,比血脉之情更加的浓厚。 而欺师灭祖, 背叛师门这种事情,是被玄沧大陆所有人所不耻的。 云励寒反手又在月澈身上捅出好几个窟窿, 神情淡漠,丝毫不在乎月澈所言,“我并不是月喻之。” 月澈心下一痛, 他养了二十年的弟子, 他还是认的出来的, 面前的这个人,虽然有着和月喻之一模一样的容貌。 -- 第111页 但是,他带给他的感觉, 那种好似不将世间万物都放进眼里的淡漠, 以及打斗中, 所运用的他见都没见过的功法。 无一不透露出一个事实——这个人, 根本就不是月喻之。 月澈硬生生挨了云励寒一剑, 任由那剑气在他体/内肆意的破坏着自己的经脉,月澈眼眸中的痛苦几乎快要浓郁到溢出来。 “你能告诉我, 喻之去了哪里吗?” 云励寒停下动作, 眼眸眨了眨, 丝毫不理会月澈眼神中的祈求, 毫不留情的揭穿真相,“魂飞魄散了。” 月澈颤抖着声音,“那你……是谁?” 云励寒想了想,回道,“吾名云励寒,并不是此界之人。” “那……”月澈还想要问什么,却被云励寒粗暴的打断了,“本座并没有什么义务解答你的疑惑。” “本座”一词,让月澈心下一惊,上一次看到这个称呼,似乎还是在玄冥宗藏书阁里,那是万年前的一位渡劫期大能留下来的手札中所用的自称。 月澈这才发现了一处不对劲的地方,明明这具身体,元婴破碎,剑骨被剥离,全身的经脉都被打断,按理来说,就算是不死,也该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 但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青年,除了看上去那么羸弱了一些,浑身的气势,恐怕就连苍穹派的太上长老也无法与之匹敌。 随即,月澈猛地抬头,“您方才……都是在让着我?” 否则,他想不出来第二个可以解释他竟然能接下云励寒剑招的理由。 云励寒轻声一笑,“倒也不是太蠢。” 月澈双腿一软,差点就跪了下去,他颤抖着声音,“那您是来?” 云励寒冷眸瞅他一眼,“讨命。” “这……这……”月澈彻底的跪了下来,在如此大能面前,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能力。 回想到云励寒刚才的话,他恨不得将不久前的自己一巴掌拍死,如此,或许还可以保住几个人的命。 云励寒冷着眼,手指径直掏出了月澈的元婴,白皙的手掌中散发着淡淡的紫光,却不见丝毫的血色。 那是一个缩小了数倍的月澈,小小的一个,像婴孩一般,异常可爱。 云励寒看都没有看一眼强忍着疼痛却一声不吭的月澈,淡淡的扫视着手心的元婴,在识海中问9527,“这个,你能吃吗?” 9527:“!!!” “大佬,我是机械做的,吞不了血肉啊。” 云励寒眸子闪了闪,有些可惜,“那算了吧……” 于是,手指微微用力,那元婴只来的急发出一道惨叫,便被云励寒捏成了血沫散在了空中。 他垂眸看向月澈,“看在你养了月喻之的份上,本座不杀你,把月雪交出来。” “不——”白柳口中发出一道哀鸣,她死死的抱住已经昏迷不醒的月雪,近乎绝望的看着月澈,“雪儿是你的亲生女儿!” 月澈眸子中满是痛苦,他祈求的望进云励寒的眸子里,“如果……” 云励寒勾唇一笑,“当然,你也可以不交。” 还不等月澈高兴,云励寒的下一句话就宛如惊雷一般炸开在了他的耳边,“那本座便夷平了这玄冥宗。” 一颗心在月澈的胸腔里跳动的厉害,几乎要蹦出来,一滴滚烫的泪滑落在月澈的眼角,他躬身拉过白柳,身影有些佝偻,“希望您,说话算数。” 云励寒飞身上前,在白柳凄厉的嘶吼声中,打断了月雪全身的经脉,封住了她的喉咙。 随后,喷涌的灵力化作无形的利刃,一根根刺进了月雪的身体,月雪被着铺天盖地的痛楚给痛醒,却因为被云励寒封住了喉咙,只能发出无声的嘶吼。 那些残暴的灵力将时时刻刻摧残着月雪的身心,让她痛不欲生。 做完这一切,云励寒随手将似破布娃娃一样的月雪扔给了月澈,“师徒一场,本座不杀月雪,想必,这也是月喻之愿意看到的。” 月澈急忙跪下,诚惶诚恐的的开口,“多谢上尊。” 9527贱嗖嗖的声音在云励寒脑海中响起,“哈哈哈哈,大佬你太坏了,这个样子月雪绝对生不如死,还不如直接被你杀了算了,月澈还感恩戴德的样子。” 云励寒神识化作手指,弹了9527一个脑瓜崩,“就你话多。” 随即,他走到一边,一手提起之前被月澈一脚踹晕的苍明旭,问月澈,“这个人,本座要带走,你可有意见?” 月澈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不敢不敢。” 云励寒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带着苍明旭消失在了大殿里。 不过片刻,月澈强撑着的一口气散了,整个都瘫在了地上,腹部涌出大量的鲜血,几乎浸透了他的衣衫。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丹田处剧烈的痛楚如潮水一般,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给淹没,身体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 如今的他,随便的一个普通妖兽都打不过。 想到不仅被搅碎了元婴,还被挖了剑骨,伤痕累累的被扔在妖兽横行的暗黑森林的月喻之,月澈猛地呕出一大口的血,“喻之……你该有多疼啊……” 果然刀不割在自己身上不知道有多痛,此刻的月澈,都有些恨不得就此死去,如今再也无法修炼的他,只剩下一条命苟延残喘,还有什么资格继续坐这玄冥宗宗主的位置。 -- 第112页 白柳疯了一样双手拍打着月澈,“你好狠的心,你好狠的心啊……这是我们的女儿啊!” 月澈早已没有了力气,他就这样静静的躺在地上,任由白柳的拍打。 他在想,被无情抛弃了的月喻之,是否内心也是如此的无助。 逐渐的,泪水模糊了月澈的双眼,那个被他寄予厚望的,乖巧听话的,从小就跟在他身边对他满目崇拜的徒弟,再也没有了…… 直到白柳打累了,月澈也没有回复她一个字,任由她不住的哭泣。 哭到最后,白柳起身抱起月雪,低头看像似一条死鱼一样的月澈,“我要带雪儿回百花谷。” 月澈眼皮抬了抬,“随你。” 白柳怒喝一声,“月澈!你还是不是人啊,雪儿是你的亲生女儿!” 月澈就这般淡淡的看着白柳,“至少她还活着,而喻之,连神魂都消散了。” 白柳只最后看了他一眼,“行,你就守着月喻之过,我早就说过,他就是一个天煞孤星,不仅克己还克亲,如今,你可是满意了?” 语罢,白柳带着月雪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直到远处的天际被黑色遮蔽,阳光隐没,一开始被云励寒剑芒打晕的小弟子醒了过来,才发现了瘫在地上的月澈,“宗主——” —— 月光如水一般刺穿了绿叶,照射进山洞里。 仰面躺着的青年呓语一声,从昏迷中清醒。 苍明旭揉了揉依旧疼痛难忍的腹部,不由得抱怨了一句,“该死的月澈,就会拿我撒气,等我修炼燕师兄的功法到大圆满,一定要活剐了你!” 突然,一道让苍明旭异常熟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醒了?” 苍明旭猛地回头,撞进了一双幽深灰暗的眸子,那人惨白着一张脸,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苍明旭一声尖叫,躲的离云励寒远远的,“你……你是人是鬼?” 云励寒勾唇一笑,“你猜。” 苍明旭努力压下内心的恐惧,身体还带着微微的颤抖,“你……你别过来。” 云励寒嗤笑一声,“就这么个胆子,也敢剥人剑骨?” 苍明旭定定的看着云励寒,调动起全身的灵力,尽数注射进一枚符箓中。 然而,还不等那符箓发挥作用,就被云励寒捏在了手里,在苍明旭惊恐的目光中,化为了粉末。 “想跑?” 见逃跑无望,苍明旭直接就跪了下来,“师……师兄,不关我的事啊,都是燕阳,是他逼我的,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 “既然这么喜欢跪……”一柄寒意凌冽的长剑出现在云励寒手中,“那便永远不要站起来了!”。 剑光一闪,苍明旭上半身直愣愣的跌在地上,溅起阵阵尘土。 “啊——” 苍明旭双手抱着断腿在地上打滚,口中发出一连串的嘶吼,似乎是痛苦到了极致,面容都有些扭曲。 云励寒叹了口气,“这便受不住了啊,真是没用。” 话音刚落,长剑便深深的刺入了苍明旭的腹部,将那枚金丹绞成了碎片,随即长剑抽出,带起肆溢的鲜血,滚烫的血渍溅了苍明旭满脸,让眼前的一切都染上了一片血色。 苍明旭整个人气势急速的衰落下来,然而,他还来不及痛呼出声,那淌血的剑尖便划破了他背部的皮肤,将他的脊柱,一节一节,斩成了碎末。 苍明旭宛若一只垂死挣扎的蛆虫,无助的躺在地上,身体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扭曲着,浑身上下几乎都被鲜血包围,胸膛剧烈的起伏,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喉咙中发出近乎野兽一般的嘶吼,一开始,这痛苦的嘶吼声还很大,但逐渐的,越来越无力,最后甚至变成了绝望的哀鸣。 眼看苍明旭就要不行了,云励寒竟是往他体内输入了一缕灵力,让濒临死亡的苍明旭再次焕发了一点生机。 云励寒唇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可不能死的这么便宜。” 十天后。 躺在一片血污当中,浑身血液都流干了的苍明旭,终究撑不下去了。 他从眼眶里突出来的眼球死死的瞪着眼前面色惨白的青年,仿佛在看一个从炼狱里钻出来的魔鬼。 整整十天,一但自己快要不行了的时候,他就会给自己输入一丝灵力,就这样一直吊着自己的命。 同时,那把带着寒光的剑,将自己全身的皮肉切开,绞的稀碎。 更甚至,他拿自己的血肉去喂外面的妖兽! 苍明旭从来没有觉得,活着竟然会是如此的艰难和痛苦。 而此时此刻,已经完全看不出人样的自己,终究要不行了。 苍明旭心里竟然浮现了一抹高兴,他终于……不用再受这个魔鬼的折磨。 云励寒缓缓叹了口气,他还没有玩够呢,苍明旭竟然就已经不行了,还真是晦气。 云励寒缓缓起身,一剑刺破了苍明旭的心脏,随即用灵力包裹着这一块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离开了山洞。 —— 苍穹派,山门口。 两名守山门的弟子正在兴致勃勃的聊着天,突然,一团黑乎乎的,散发着阵阵恶臭和浓烈血腥味的东西,被直接扔在了他们面前。 二人上前检查了一下,发现那竟然是一具尸体,死前不知道受了多少折磨。 -- 第113页 二人调动起周身的灵力,一脸警惕的看着周围,“你是谁?你是想和苍穹派做对吗?” 突然,二人面前空气翻涌,一抹修长的身影从天而降。 那人脸色惨白,看起来羸弱无比,但浑身的涌动的灵力却让他们胆寒。 “叫燕阳出来,就说,月喻之来找他讨命。” 第48章 翻涌的灵力卷起阵阵狂风, 吹动青年身上的赤红的衣袍,那衣袖翻飞间,在空中猎猎作响。 青年眉目疏离, 眼眸中带着一丝漠然,然而他周身浩大的气势, 却仿佛深不见底的魔渊,让人胆颤生寒。 两名小弟子被云励寒周身翻涌的灵力逼的几乎站立不住。 双手死死的抓着同伴,满目都是敬畏。 见已经震慑住了二人, 云励寒也不耐对两个小弟子下手,便收敛了气势, 冲他们微微一笑, “速去禀报,只需告诉燕阳, 吾名月喻之即可。” 那小弟子被吓的瑟瑟发抖, 有些不敢置信的开口, “是……可是玄冥宗的大师兄?” —— 苍穹派,天华峰。 后山的一处洞穴里,一名满头银丝, 形容枯槁, 全身皮肤皱巴巴的贴在骨头上, 宛若一张不知道长了多少年的老树皮一样的老人, 负手而立,一双本该浑浊的眼眸却炯炯有神。 在他的身后,跪着一名白衣男子, 男子样貌清秀, 乌黑的长发尽数扎于脑后, 用一顶发冠固定住。 他微微弯曲的脊背略微有一些颤抖, 垂在身侧的手指捏成了拳头,漏在外侧的指节都泛起了不正常的白。 那被细碎的刘海遮挡住的睫毛下,是一双桀骜不驯,带着憎恶与不屑的眼眸。 老人眼眸眨了眨,将青年自以为不露声色的隐忍都尽数收进了眼里,但他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垂眸淡淡的扫了一眼青年,“起来吧,你可知错?” 青年,便是燕阳,他缓身站了起来,垂在身侧的手指却依旧捏的咯吱作响,他梗着脖子,眼睫淡淡垂下,“孙儿知错……” 嘴上说着知错,燕阳心里却是浓烈的不服,若不是他现在还打不过这个老东西,他怎么可能会跪在这个老东西面前装孙子。 他可是穿越者,可是拿了金手指的主角,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要为他服务,所有的人都会是他的手下败将,他将站在这个世界的顶峰! 如今的认怂装孙子,只不过是学习越王勾践,忍辱负重罢了,等他实力上去了,他一定第一个拿这个老东西开刀。 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西,所有不将他放在眼里的人,都只会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死! 燕阳努力压下心中的不爽快,脸上带着一副讨好的笑容,只不过这抹笑容衬着他眼眸中的桀骜,怎么看怎么别扭。 “祖父,您看您是不是累了,我给您捶捶腿好不好?”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狗腿子的样子。 老人,便是苍穹派的太上长老,也是燕阳这具身体的祖父——燕朔。 燕朔眼眸眨了眨,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燕阳在这演。 片刻后,他眼珠子一转,既然这么喜欢演,那便看看到底是谁的演技更好一些了。 燕朔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横铁不成钢,“阳儿啊,不是祖父非要说你,你看看你做的这件事,就算是你想要那月喻之的天生剑骨,你可以偷,可以派人去抢,但无论如何,你也不该如此光明正大的在两个人知情的情况下,拿走人家的剑骨啊。” 燕朔一席话说的是既垂泪,又涕泣,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为孙子考虑的好祖父。 燕阳似乎有些被说动,他低垂的眸子抬了起来,那种目空一切的桀骜不驯也收敛了一些,表情微微缓和,“月雪和苍明旭不会把我供出去的。” 想到那个长的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在自己身下承欢的样子,燕阳的眼眸就亮了起来。 上辈子的燕阳,就是一个纯纯的矮矬穷,只有在动漫和漫画中,妄想着带入自己,将二次元的女孩子当成自己的老婆。 活了三十多年,一直到打游戏猝死,他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牵过。 却在穿越过来以后,发现自己不仅拥有了一个高富帅的身份,还身具玉佩空间,甚至身边有一个清纯可爱,简直就是自己梦中情人的小丫头。 燕阳利用自己在现代漫画中所看到的台词,一步一步将月雪哄骗的死心塌地,更甚至,为了能够让月雪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对月喻之动手,燕阳在苍明旭的见证下,和月雪举行了现代的婚礼。 最后,在动手前夕,彻底的将这个小丫头吃干抹净。 想到那颠鸾倒凤的一夜,燕阳只觉得小腹处一股邪火直冲脑门,鲜红的血液就顺着他的鼻子淌了下来。 天生对女孩带有有一种轻视的燕阳,此刻内心非常的坚定,“月雪已经是我的人了,她不会把我供出去的,而月喻之已死,这件事,便也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燕朔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燕阳,内心满意的点了点头。 真不愧是主角呢,这么快就把月雪那个丫头给收服了,既然如此,他便可以更加的安心了,只要慢慢的等待燕阳按照剧情那般走上那条道路,他的目的,便也可轻而易举的达到了。 燕朔轻轻拍了拍燕阳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好,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但是以后,做事可不能这么冲动了。” -- 第114页 燕阳勾唇一笑,完全不将燕朔的话放在心里,他可是主角! 便只是随意的应付了一下,“好,知道了。” 就在此刻,一道传讯符穿透薄薄的屏障,在祖孙二人眼前碎裂,随即传出一道焦急的声音,“燕阳师兄,玄冥宗的月喻之月师兄要见你。” 声音消散,整个山洞中有了一瞬间的寂静。 片刻后,燕朔猛地将视线投向燕阳,目光中满是震惊,“你不是说月喻之已经死了吗?” 燕阳也是有些不可置信,“不可能啊,他不可能还活着的……” 二人对视一眼,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浓浓的忌惮。 倘若月喻之真的还活着,那这事情,可就要大条了。 一旦燕阳暗害月喻之的事情被传出,他们整个苍穹派,恐怕不仅仅是要和玄冥宗为敌,更甚至是要和整个修真界为敌了。 毕竟,在所有修真界的修士眼中,月喻之是那个唯一有可能打通飞身上界天梯的人。 燕阳的所做所为,几乎是斩断了所有修士的愿望。 即使燕阳说自己也能够到达那个境界,可是,在没有达到之前,有多少的意外,谁也说不清楚。 更何况,天生剑骨这种东西,也从来没有过被剥离开原本的主人,按到另外一个人身上的先例,就别说能不能继续发挥天生剑骨的作用了,会不会遭到反噬,都还需另说。 随即燕朔状似鸡爪一般枯瘦的手指按上了燕阳的脊柱,“放松,不要反抗。” 燕阳虽是下意识调动起了灵力,但在燕朔出声后还是放松了下来,他并没有感受到燕朔对他有任何的杀意。 片刻后,燕朔收回手指,“确实是天生剑骨没有错。” 感受到燕阳体内的天生剑骨,燕朔紧张的神情放松了一些,想想也是,被挖了剑骨,掏了元婴,还被扔在妖兽横行的暗黑森林里,想不死都难。 燕阳想了想,月雪是不可能背叛他的,带着一种迷之自信,他对燕朔开口,“或许是苍明旭太过于害怕,对月澈坦白了。” 燕朔随意的挥了挥手,“无碍,他们没有证据,仅凭苍明旭一个人的说词,证明不了什么。” 燕阳便也不怕了,“那便去见上一见。” —— 云励寒在一名小弟子的带领下,在苍穹派的山林间缓步行走。 在一群白衣胜雪的苍穹派弟子中间,云励寒一身红袍格外显眼,他手中提着一柄散发着深深寒意的长剑,剑尖上似乎还带着一点血渍,在阴寒雪亮的剑刃下,那一抹红色,散发着深深的恶意。 云励寒一路走来,神情淡漠,不曾分出半点目光给周围打量着他的苍穹派弟子们。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个集矛盾于一身的人,明明看上去脸色近乎透明,没有一丝血色,甚至连那身子也是羸弱不堪,仿佛风一吹就倒。 却偏偏,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格外凌厉的气势,宛若天边清冷的月,群山之巅孤傲的雪,清清淡淡,不可捉摸,仿佛天人下凡,不似人间客。 天华峰顶的大殿门口,带了云励寒一路的小弟子躬身伸出了手掌,指尖指着大殿里面的方向,“太上长老和燕阳师兄就在里面等着了,月师兄请。” 云励寒冲他微微颔首,“有劳。” 那小弟子在听到云励寒的声音后,眼眸一瞬间的亮了起来,迫不及待的冲云励寒挥了挥手,便一溜烟的跑向了山下。 他一定要向其他的师兄弟们炫耀一番,月师兄竟然向他道谢了,而且态度如此诚恳,一点都不像燕阳师兄那般的鼻孔朝天。 精致的皂靴踏入殿内,清朗的声音随风飘出,“好久不见,燕阳师弟。” 原本丝毫不担心正和燕朔说说笑笑的燕阳,在听到这道声音时,下意识浑身一颤,狠狠的打了一个激灵。 一丝不祥的预感从他心底缓缓升起,燕阳还来不及有任何的反应,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威压便压的他“噗通”一声重重跪在了地上,双膝深深的陷进了汉白玉铺就的地板,一抹骨头碎裂的声音透过神经一直爬上了燕阳的头皮。 一声惨叫刺的燕朔耳膜都有些难受。 燕朔心下一惊,忙将燕阳护在身后,燕阳可是他赖以生存的根本,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 然而,云励寒周身翻滚的剑意并不是月喻之在此界所习,是云励寒本身所具有的修为。 因此,即使是修为已经到了合体期的燕朔,抗下了云励寒的威压也几乎使上了七成的修为。 (沧玄大陆修炼等级为:炼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化神期、合体期、渡劫期、举霞飞升。) 燕朔眼皮微沉,浑浊的眸子中带着浓浓的忌惮,眼前这个面容消瘦的青年,明明只有元婴中期的修为,可仅仅是一个威压,他便应对的如此狼狈。 倘若对方真动起手来,自己恐怕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如此强的实力,恐怕只有集苍穹派一派之力,才有可能将之斩杀。 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此刻,燕阳也不能出事。 燕朔眼眸闪了闪,脸上浮现出一抹讨好的笑容,“这位小友,你这刚一进殿便动手,是不是不太符合君子所为啊,不知我这孙儿是做了何事,竟让小友如此生气,不如小友先坐下来,与我细细说来?” -- 第115页 说罢,也不等云励寒有所反应,燕朔便传音给侯在门口的小弟子,“去将本尊珍藏的那云雾茶替小友端上来。” 云雾茶,生产于极地冰原的最北边,只有在群山之巅,云雾缭绕之处才能那么几株茶树,因此而得名。 但也因地处太过去偏僻,且在苍穹派所管辖的境内,仅有的几株云雾茶树便也成了苍穹派的宝贝,一般人可是喝不到的。 燕朔有些讨好的解释,“小友不知,这云雾茶可是好东西,喝一口清心明目,对修炼大有溢处。” 于此同时,9527的声音在云励寒识海中响起,“大佬,我感觉这个燕朔好奇怪啊,他身上有一种时空穿梭的气息,却又不像燕阳那样从异世来的,而且他身上还有一点点系统的气息,但是又确确实实没有系统的存在,我又从他身上扫描出了死气和新生,太奇怪了这个人,从头到尾都透露出一种诡异。” 云励寒眼眸眨了眨,揉了揉9527圆滚滚的脑袋,“无碍。” 他若会对自己的事情有所阻碍,杀了便是。 虽然云励寒和9527进行了一番对话,但在燕朔看来,只不过半个呼吸的时间。 云励寒勾唇一笑,视线停留在燕阳的身上,“茶,便不必了,但这个人,本座却是要定了。” 燕朔眉心微皱,燕阳,他还真是要保定了。 燕朔脸色也沉了下来,“小友到底是何人,你师承何处,本尊到是要替你的师尊问上一问,是否愿意给本尊一个面子。” 云励寒低沉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吾乃,月喻之,至于你所说的师尊,本座已挖了他的元婴,想必,他即使想要给你一个面子,却也是无能为力了。” 清冷淡漠的声音仿佛在春寒料峭中,又投入了纷纷扬扬的白雪,冷意瞬间席卷开来,让整个大殿都陷入了一种近乎窒息的凝重。 燕阳死死的咬着牙,两天膝盖的骨头尽数被云励寒打碎,疼的近乎要晕厥过去。 此刻的他无比的想要闪身进玉佩空间跳进那汪灵泉里治腿,却又因燕朔也在而害怕暴露,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动作。 充斥着血红的眸子带着无边的恨意瞪着云励寒,嘴唇早已被咬的血肉模糊,燕阳阴恻恻的嗓音在燕朔耳边响起,“祖父……他就是月喻之,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燕朔听了这话,下意识的调动起全身的灵力,眼眸中闪过深深的忌惮,剑骨都被扒了下来,竟然还能拥有如此强大的气势,此子的能力绝对不可估量。 云励寒幽深的瞳孔中眸光冰冷,仿若恒古化不开的雪山之巅那抹白雪,带着凌冽的冰寒,“本座不欲杀你,只想讨命,但倘若你势必要护着燕阳,便不要怪本座不客气。” 燕朔手指微动,一张通讯符箓眨眼间闪过一道亮光,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随即一柄巨大的宽刀出现在了燕朔的手中,他望向云励寒的眸子里带着惊天的战意。 燕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多少年了啊,没有见到过如此惊才绝艳的剑意了,虽然自己打不过,但也并不妨碍他与之一战。 毕竟,他也并不是毫无还手之力,“那便,来战。” 一时之间,蓬勃的灵力与惊天的气势,宛若漫天的惊雷,铺天盖地的荡漾开来,飞沙走石,漫天杀意。 浓烈的刀意与凌厉的剑意碰撞在一起,宛若旭日从空中坠落而下,带着无边的压抑,弥散开来,逐渐趋于黑暗,将周边的一切生命都尽数吞噬。 杀意弥漫,寒光漫天,空中涌动的灵力仿佛尽数化作了漫天的长剑,从四面八方向着燕朔急射而去。 那利刃划破了他的法衣,燕朔脸色惨白,吞噬丹药补充的灵力已经完全不够弥补他所消耗的灵力。 身心俱疲。 原本只想和云励寒对战一下,以为即使打不过也可以等到他发出去的通讯符带着宗门里其他的长老过来。 然而此刻,燕朔心中涌出了浓浓的悔意,他,太过于自负了。 此刻的燕朔浑身白色的衣衫已经被鲜血染红,满身血迹斑斑,伤痕累累,拿着大刀的手臂都在不停的颤抖。 他无力的垂下手臂,漫天的杀意伴随着远处绯色的云霞一同弥漫下来,几乎马上就要斩断他的生机。 燕朔一咬牙,眼中中闪过一抹狠戾,他足尖一点,急速的向后退去,于此同时,手中的大刀狠狠的砍上了自己的左臂。 伤口处的鲜血似泄了闸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滴落在地上,反而是尽数被那大刀给吸收。 锋利的刀刃闪着诡异的锋芒,无边的刀意弥散而出,竟是将云励寒的剑气尽数挡了下来。 但同时,燕朔的脸上的血色也以一种诡异的速度飞快的退去,直至近乎透明。 燕朔口腔中发出一道长长的嘶吼,整个人无力的瘫软下来,挡下云励寒这一招,他再也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力气。 云励寒长剑扬起,一道刺目的剑光将燕朔整个人笼罩其中,眼看就要将之斩杀。 突然一道惊鸿刀影浮空而起,对上云励寒的剑意,那大刀被剑光斩成了两半,断裂的半截刀剑深深的扎进泥土里。 却也趁这个功夫,来人将燕朔和燕阳都护在了身后。 苍穹派的宗主燕迟强压□□内翻腾的气血,抬眸看向那个红衣似血,眉目疏离的青年。 -- 第116页 云励寒足无半点凭靠的悬浮在半空中,身姿屹立宛若青松,手中一柄闪着凛凛寒光的长剑,剑身上尚未干涸的鲜血不断的往下淌。 嘀嗒!嘀嗒! 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中,吓的躲在一边的苍穹派弟子一个个都白了脸色。 燕迟手里还提着半截断了的大刀,抓着刀的手指上条条青筋乍起,和云励寒剑意直面碰撞的手臂已经泵开无数的裂缝。 燕迟默默的打量着云励寒,心里闪过无数的想法,最终都化为了一抹忌惮,眼眸深深的撞进那双无悲无喜的眸子里,“月贤侄此番前来,在我苍穹派出手伤人,可谓何意?” 作为苍穹派的宗主,燕迟和月澈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他也见过月喻之不少次,此刻认出来云励寒,便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云励寒随手挽了一个剑花,收起长剑,面无表情的开口,“这便需要问问燕阳师弟了。” 燕迟这才将视线投向了疼的几乎翻着白眼要昏死过去的燕阳,眼眸里放出了愤怒的光,“燕阳,你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燕朔剧烈了咳嗽了几声,才虚弱的将事情的原委都尽数的告知了燕迟。 燕迟与燕阳虽都是姓燕,但实际上的关系并没有多么的亲密,在万年前,或许还是同宗的兄弟,但到了现在,那仅剩的一丝血脉已经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了。 但问题就出在,虽然燕阳与他没有太大关系,燕朔却是他的师尊,他没有办法就此将燕阳交出去。 内心一阵天人胶着,燕迟决定还是将这个烫手的山芋还给燕朔,“师尊那您看,这件事究竟该如何处理?” 燕朔呼吸一滞,此刻的他浑身上下伤痕累累,丹田里的灵力被掏空,整个丹田好似被撕裂了一样顿顿的疼。 即使他还有心护着燕阳,却也是有些无能为力了。 燕朔眼眸闪了闪,视线死死的投射在燕阳身上,此刻的他正抱着断腿疼的呲牙咧嘴,看着燕阳的样子,燕朔内心就气不打一处来。 果然这就是主角,无论他惹了多大的麻烦,总有人帮着他,护着他,即使一段时间内他倒霉了,后面也肯定会打脸打回去的。 燕朔感觉自己有些魔怔了,他明明知道燕阳才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就算他对自己以后的计划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可在燕阳完成气运之子的使命之前,他一定不会就这么简单的死了。 而自己方才竟然还想要去保护燕阳,他一定是魔怔了吧…… 燕朔抬起头,看向云励寒,苍老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可以,我们可以把燕阳交给你,但是我们有一个条件。” 云励寒轻叹了一口气,好似是没有听清楚燕朔的话,“条件?” 燕朔心头一颤,从心底涌现出一股毛骨悚然之感,“那个……没有条件,没有条件,就是希望我们将燕阳交给你以后,不要对苍穹派其余弟子出手。” 云励寒眼眸闪了闪,面容上浮现出一抹讶异,他望进燕朔的眸子,“本座记得,本座一开始就说过,只要你们交出燕阳,本座不欲与你们为难。” 燕朔:“……” 好家伙,好像他挨了一顿胖揍还是他自找的…… 燕朔迫不及待的直接将燕阳给扔向了云励寒的怀里,“给你。” 燕阳面露惊恐,“祖父——” 他完全想象不出来,不久前还拼死也要护住自己的祖父,眨眼间就把他像丟垃圾一样丟给云励寒了。 燕阳感觉这短短的几个呼吸,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面前的一切都变的缓慢下来,在他的身体急速向着云励寒掠去的同时,那周围涌动的气流掀起阵阵狂风,不断的摧残着他的身体。 “啪——” 一道清脆的声响。 燕阳脸朝下直愣愣的趴在了地上。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片刻后,视线全部聚集在那个后退了一步的青年身上。 云励寒眼眸眨了眨,满脸的无辜,燕朔扔燕阳过来的时候,他可没有答应要接住燕阳。 下巴直接磕上了冰冷的地面,燕阳断了的腿还在隐隐作痛,他整个人无力的支撑着,痛苦的神色狰狞的爬了他满脸。 面对燕朔燕迟诧异的眼神,云励寒脸上无波无澜,他慢条斯理的上前一步,提起燕阳的衣领,径直带着他离开。 耳边是猎猎作响的狂风,刮的燕阳的脸颊生疼。 却突然,脑海中响起了一道燕朔的声音,“阳儿啊,不是祖父不帮你,祖父实在是无能无力,但祖父知道,你一定可以逢凶化吉。” 燕阳神色黯然,正准备在心中嘲讽一番只知道说大话的燕朔,提着他衣领的那只手却猛然的松将开来。 万米的高空中,下方是一望无际的林海,燕阳只觉得耳膜一颤,整个身体都开始不受控制的急速下坠。 周身是呼呼的风声,目之所及,除了那深不见底的林海,便只有密不透风的剑网,宛若倾盆大雨一般将他整个人都包围。 极度的恐慌一瞬间涌上了心头,燕阳从穿到这个世界而来,头一次心中产生如此令他恐惧的感觉。 汹涌的气流掀起狂风,天际仿佛都暗了下来,带着无数的雷鸣闪电,炸在了燕阳的身上,重重叠叠的剑雨飞射而来,转瞬间,燕阳的后背一片血肉模糊,那刚刚被装进了身体的剑骨,竟然有了一丝脱离的征兆。 -- 第117页 燕阳几乎是目眦欲裂,额间的青筋根根炸起,诡异的爬了他满脸,胸腔中堆积着浓郁的怨气和愤怒,几乎要压抑不住的喷射而出。 眼看身后那人的剑光又要斩来,燕阳狠狠一咬牙,再也顾不上什么暴露不暴露,径直打开玉佩空间钻了进去。 剑光消散在空中,明明灭灭的天际又恢复了光亮,云励寒迎风而立,锐利的视线像苍鹰一般的急速投射到一处。 猛地,他调动起周身的灵力,向着那个方向急速的掠去,片刻后,云励寒勾唇一笑,骨节分明的手指堪堪抓住了那一枚通体翠绿的玉佩。 云励寒将之举在眼前,细细的打量。 然而,任由他具有如此之多的阅历,却也是看不出这枚玉佩有什么特别之处。 燕阳原本打算等落了地,便借助玉佩的力量逃开,却没想到,云励寒竟是直接将玉佩抓在手中。 但燕阳此刻也没有太过于担心,他试探过的,这个玉佩刀砍不动,火烧不坏,简直就是一个保命的绝世宝贝。 如今的他,舒舒服服的泡在灵泉里,任由那丝丝灵力涌入自己的经脉,修复他满身的伤痕。 燕阳透过玉佩,看着外面的云励寒,眼眸中浮现出一抹狠戾,玉佩空间放着《沧玄诀》的阁楼里,有一处空间,里面的时间流速是外面的百倍,等他养好伤,就去里面修炼,到时候,他不活剐了云励寒,他就不是个男人。 想到这个,燕阳内心都在滴血,他认真修炼的这段时间,就没有办法再去泡妹子了,一想到月雪那娇嫩的身体,他心里对云励寒的恨意就更深了一分。 却突然,青年淡漠的声音宛若惊雷一般炸响在燕阳的耳边,“燕阳,你若在不出来,本座便劈了你这玉佩空间。” 燕阳猛地抬头,隔着一个空间的壁垒,他看到青年那双幽深的眸子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狡黠,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他竟然,知道自己在里面! 燕阳呼吸一滞,胸腔中的那颗心脏突突的跳,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无端的爬满了他全身。 燕阳咬了咬牙,想到自己之前试探过这个玉佩,他还是选择暂时苟住性命。 燕阳躲在灵泉中,打算不理会云励寒。 却突然,燕阳发现整个玉佩空间开始震荡起来,他泡着的灵泉水无端的翻滚,似乎快要沸腾。 不远住的阁楼发出一阵难听的吱吖声,似乎马上就要坍塌。 他回头看向外面,青年神色依旧淡漠,周身翻涌的灵力竟是肉眼可见,那已经凝结成实质的杀意附着于长剑之上,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劈向了玉佩。 一抹绝望涌上心头,燕阳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9527长叹一口气,“大佬,这个主角的光环,似乎不怎么大啊。” 然而,9527话音刚落,云励寒还没来得及回答,天边突然出现了一条漆黑的裂缝,浓郁至极的黑暗冲天而起,好似天在一瞬间塌了下来。 玉佩空间在即将裂开的时刻,却突兀的停滞了震荡。 近乎绝望的燕阳下意识睁开眼,空间外面遥远的天边是一片绯色,哪里还有让他不寒而栗的肆溢的煞气…… 第49章 眨眼间, 黑色消失,天际又恢复了晴朗,不远处绿意盎然, 花朵开放。 而方才被漫天杀意席卷的地方,只剩下一柄孤零零的长剑坠在地上, 拿着剑的那抹修长身影,却突兀的消失不见…… 燕阳又观察了一会,直到外面没有了任何的动静, 他才缓缓从玉佩空间中钻出来。 他身上狰狞的伤口已经基本上都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那张脸却依旧毫无血色, 身上白色的衣衫破破烂烂, 满是凌厉的刀锋划过的创口。 燕阳俯身捡起他方才藏身的玉佩空间,将之牢牢捏在手里, 原本通体翠绿的玉佩上, 多了几道白色的剑痕, 更甚至,其中一道剑痕深深的扎进了玉佩里,仿佛只需稍微一用力, 玉佩就会在顷刻间碎成两半。 捏着玉佩的手指渐渐的越来越大力, 指尖泛着不正常的白色, 燕阳咬了咬牙, 眸子里闪过浓烈的怒火和愤恨。 他微微抬起脖子,恶狠狠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方才天空中出现的那道裂缝处,目光冰冷, 带着浓浓的不屑, “月喻之啊月喻之, 即使你侥幸不死, 又能怎么样呢。” 燕阳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眼角染上了一丝桀骜,他缓缓抬起步伐,手指随意的擦拭了一下额间的汗珠,狂妄到几乎不将天地都放在眼里。 “可惜啊……你这沧玄大陆的第一人,终究是要为我奉献,被我打脸的。” “时空裂缝……可不是闹着玩的,月喻之啊,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吧,谁让……我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呢!” 一身白衣破碎,状似乞丐一般,然而,青年那脊背却挺的笔直,丝毫看不见方才被打的屁滚尿流的狼狈。 燕阳缓身捡起云励寒遗落在原地的长剑,勾出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这剑,便也没有存在的闭要了……” 话音一落,灵力从燕阳指尖急射而出。 “呲——”一声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后,燕阳脸上浮现出一抹微怒,被他拿在手里的长剑,只除了变的更干净了一些,竟是丝毫没有损失。 燕阳眼角的笑意僵在脸上,他猛地将长剑给扔了出去,“一把破剑而已,你主人都死了,你还在这嚣张什么!” -- 第118页 片刻后,那长剑深深的扎进地面,燕阳飞身上前,一脚踩在剑柄上,眼眸中满是阴翳,“现在我就带你回去,当做我的战利品!” —— 苍穹派,天华峰,悬崖边。 燕朔浑浊的眼眸闭了起来,静静的听着周围呼啸的寒风,老树皮一样的手指中一枚漆黑的舍利在疯狂的旋转。 猛地,耷拉着的眼皮一瞬间睁开,燕朔浑身气质收紧,浑浊的眼眸中浮现出一抹笑意。 他就知道,他不会算错的,他一定不会算错的。 燕朔微微偏了脑袋,看向左侧的云雾缭绕之传,缓声说道,“出来罢,既然已经来了,还何须躲躲藏藏?” 片刻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从树林间走出来一白衣破烂的青年,赫然就是燕阳。 燕阳几乎是怒目圆视,那熊熊的怒火几乎都要燃烧出来,“你为什么,要让月喻之带走我?” 燕阳几乎是冲到燕朔面前的,他死死的盯着燕朔的眸子,“你知不知道,我差一点就死了?!” 面对燕阳的质问,燕朔反而是轻轻的笑出了声,“阳儿啊,你还是太年轻。” 燕阳手指一顿,但立刻,抓着燕朔衣领的手又开始用力起来,“你还笑?你在笑什么?我死了你就高兴了吗?!” 燕朔眼神不变,他轻轻的拍了拍燕阳的手臂,“阳儿莫急,祖父啊,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燕阳稍微冷静了一些,但却依旧冷眼看着燕朔,一副我就看你怎么演的样子。 燕朔微微叹了口气,右手掌心向上,一枚漆黑的舍利子在他掌心滴溜溜的转着,“阳儿你看。” 燕阳垂眸看去,那漆黑的舍利周围散发着一圈淡淡的金光,看上去有些杂乱无章,然而,倘若仔细去看,就能发现,那金光并不是胡乱的散着。 而是由一条条一缕缕极其细微的线条构成,于舍利子周围会聚,似乎形成了一个阵法的图案,且那图案中,好似带着一抹玄之又玄的东西,任由燕阳如何去思索,却终究什么都思索不出来。 燕阳眼眸中闪过一抹疑惑,“这?” 燕朔眼睛微微眯起,浮现出一抹狡黠,“这便是佛陀的舍利子。” 燕阳满脸疑惑,“佛陀?” 燕朔长叹一口气,“是啊,佛陀,你们如今这些小子啊,恐怕都没有听说过了吧。” 燕朔看了一眼燕阳,娓娓道来。 却说七万年前,天梯还未曾断绝,那时候的沧玄大陆,元婴遍地走,金丹多如狗。 什么天生剑骨,先天灵根,极阳之体,极阴之体,天生佛陀等等适合修炼的天生好根骨,那也是多如牛毛。 那时的沧玄大陆,除了修士,魔族和妖族竟还有另外一个种族,便是佛陀。 佛陀天生慈悲,他们掌管着沧玄大陆的所有生命,在佛陀的看护下,人妖魔三族都能和谐相处。 然而,七万年前,魔族的小公主在外出历练之时,喜欢上了一位佛陀,佛陀天生无情,却偏偏为小公主动了心。 佛陀怨恨魔族出了一个妖女,魔族责怪佛陀假仁假义,人族与妖族伺机而动,长时间笼罩在佛陀的威压之下,其余三族早就看佛陀不顺眼。 一时之间,沧玄大陆风起云涌,四个种族大打出手,打的天昏地暗,日月颠倒。 到了最后,佛陀族灭,那被魔族小公主引诱着动了凡心的佛陀拼尽全身灵力,借用佛陀的十八颗舍利子,硬生生打断了通往上界的天梯。 燕阳眼眸闪了闪,心中思绪翻涌,“这便是那十八颗舍利子中的一颗?” 燕朔点了点头,“不错,且这舍利子,可以借助佛陀的一门功法,推算过去与未来。” 燕阳心神一亮,“所以祖父是推算出了什么?” 燕朔盯着他,“是,这也是我不曾拼死救你的原因,而现在,我又推算出来,月喻之,依旧活着。” “不可能!”燕阳想都没想就反驳,“我亲眼看到他被时空裂缝吞噬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燕朔轻轻拍了拍燕阳的肩膀,“可当初,你也是亲眼看着他被搅碎元婴,挖了剑骨的不是吗?” 燕阳呼吸一滞,他万分不解,明明自己才是主角,怎么这么月喻之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生命力这么顽强。 “祖父,我们得想个法子,不能让月喻之活着回来。” 燕朔轻轻一笑,“当然。” 燕阳目光有些狂热的看着燕朔手中的舍利子,“祖父,您是怎么知道七万年前的事情的?” 燕朔原本笑着的眸子瞬间收敛起来,脑海中浮现出一片血色,那是平原山丘,变成赤地千里,那是从四族体内流出来的鲜血,汇集成河,那是漫山遍野,倒伏的尸体,那是浓郁到极致的血腥味,冲天而起。 燕朔老树皮一般的手指,死死的捏在一起,眼眸中染上了一抹淡淡的恐惧,即使已经过去了七万年,那深刻入骨的畏怯,依旧印在他的脑海里。 燕朔深深叹了一口气,“你还小,有的事情,不方便让你知道。” 见燕朔似乎是真的不愿意提及,燕阳便转移了话题,“那……祖父能告诉我,这舍利子是怎么来的吗?或许……祖父还有没有多的?” 燕朔下意识闭眼,那冲天的火光带着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的刺激的着他的耳膜,心脏突突的跳着,仿佛要从胸腔中冲出来。 -- 第119页 那一个个绝望的眼神似乎还在死死的盯着他,燕朔牙齿咬的嘎吱作响,不是他的错,都怪他们自己,一个不过二十多个人的破烂宗门,竟然收藏了舍利子这种宝贝。 杀人越货,技不如人便去死,自古以来便是如此,为了自己的目的,他可以不惜一切手段,不过二十来个无辜之人罢了,在多添几条人命又有何干。 燕朔不断的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他活了七万多年,杀过的人如过江之鲫,何须在乎这二十来个人的死活。 但为何,明明已经过了二十年,自己都快忘了的事情,在燕阳突然提起时,他内心竟然升起了一抹浮躁之感,似乎头顶悬了一把看不见的刀,随时可以掉落下来割掉自己的脖子…… 燕朔猛地收回手,将舍利子放进贴身的乾坤袋中,回眸看向燕阳的眼神中带着一抹杀意,“不该问的别问。” 燕阳素来心比天高,不会察言观色,并没有发现燕朔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反而是兴致勃勃的又凑到了燕朔的身边,“祖父,不方便说我就不问了,您看您能不能帮我算算,我的未来?” 燕朔冷眼看向他,“你以为,用着舍利子测算未来,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吗?” “这……”燕阳被这话给噎住,嘴唇蠕动了半天,竟是说不出什么能让燕朔改变主意的话来。 燕朔轻轻笑了笑,“阳儿啊,你放心,祖父不会这么轻易的让你出事的。” 要死,也一定要是在我达成了目的以后,燕朔在心中暗暗补充。 燕阳眸子一转,“多谢祖父,那月喻之……” 燕朔挥了挥手,凑近了燕阳,“你这样……” —— 几日后,一则骇人听闻的消息席卷了整个沧玄大陆,引的人妖魔三族竞相讨论: ——当今修真界第一人月喻之,堕魔了,凡三族所遇,势必要将其彻底斩杀,灭其神魂,势必不能留给他一丝一毫活命的机会! 第50章 夜色涂遍了整个天空, 浓密的黑血遮出了星月,入目所见,一片漆黑。 只有不远处几点零星的灯火, 散发出淡淡的光。 一抹身形颀长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这一片昏黑之中, 一身赤红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一个闪着五彩光芒的圆球突然闪出,一道机械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还带着淡淡的担忧和紧张,“大佬, 你没事吧?” 云励寒微微摇了摇头, “无碍。” 语罢,云励寒扬起头, 看向那云海的深处, 隔着千万年的光阴, 似乎暼到了什么东西。 9527凑上前来,“大佬,是不是我乌鸦嘴了。” 之前, 明明都快把燕阳的玉佩空间给砍成两半了, 他便随口说了一句燕阳的主角光环似乎不是那么的大, 结果, 云励寒就被突然出现的时空裂缝给吸了进去。 若不是云励寒自身实力强劲,恐怕,他们便会被困在时空乱流中直至死亡了。 即使现在已经找回来了, 9527内心还是一阵后怕。 云励寒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了9527的脑袋上, 轻轻的揉了揉, “不怪你。” 虽说是没有任务者出现, 但燕阳身上的主角光环所带来的影响,却似乎比之前几个世界所遇到的主角要大的多。 云励寒眼眸微微眯了起来,似乎在自己成长的同时,这个所谓的主神,也成长了不少啊。 看来他躲在幕后,可是做了不少的事情呢。 幽深的眸子里染上了一抹笑意,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9527四处打量了一下,“大佬,我们现在到了魔族的地界了哎,我们还要不要回人族那里啊?” 云励寒轻轻摇了摇头,“暂时不用,既然到了魔族,便去会上一会罢。” 说不定,这个他从来没有涉及过的种族,会给他带来一些意外的惊喜…… —— 魔族议事堂。 充斥着一片暗红的大殿里,高高的宝座上,一名一身漆黑长袍,半边脸隐藏在金色的面具里的青年,慵懒的靠在背椅上,看着下面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众人。 青年露出的半边脸与人类无异,只不过,那光洁的额头上,长着两只小小的触角,触角周身遍布坚硬的鳞片,触角下方,是一对斜飞入鬓的眉毛,映衬着一双深紫色的眼眸。 这,便是魔尊玄烨。 魔族,天生长角,以瞳孔颜色的深浅,来区分天赋如何。 玄烨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大殿中的所有人,下方十名魔王讨论了良久,却始终没有讨论出一个有效的结果。 玄烨心情愈发的烦躁,他微微蹙起眉头,那双暗紫色的眸子中闪过一抹不耐,“吵。” 宝座下方的魔王们瞬间闭上了嘴巴,整个大殿之中,落针可闻。魔尊天生对魔王就带有威压,这是印刻在魔族血脉之中的天性。 玄烨揉了揉眉心,没有理会噤若寒蝉的魔王们,反而是将视线转向了他的下首处,那里一名穿着紫色薄纱的女子闪着晶亮的眼眸,饶有其事的打量着众人。 少女白皙的肌肤在淡紫色的薄纱下若隐若现,粉嫩的胳膊与白皙的小腿上没有半点布料的遮掩,就这般大刺刺的裸露了出来。 脚踝处带着一根红绳,金色的铃铛在少女的动作间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拥有一双颜色丝毫不亚于玄烨的深紫色瞳孔,少女端着酒杯,轻轻呡了一口,似乎那酒的味道十分美好,让她那深紫色的眸子都带上了醉意。 -- 第120页 少女莞尔一笑,眉宇间的媚色和妖气浑然天成,美的妖艳。 这便是魔族的大祭司,玄女。 玄烨动了动嘴唇,问那正娇笑着的少女,“大祭司,你如何看待月喻之堕魔一事?” 玄女勾唇一笑,声音带着一抹竹笛般的清爽,“堕魔?月喻之?” 银铃般的声音于空旷的大殿中响起,惹得那魔王们不断的投去视线。 玄女置若罔闻,眸子中闪过一抹不屑,“魔尊竟也信了这些人修的鬼话了吗?不过是见不得月喻之有如此天赋,谋害不成,嫉妒之人给自己戴上了一顶比较好看的高帽子罢了。” 坐在玄女不远的大魔王皱了皱眉头,“大祭司此言差矣,何以见得月喻之就不是真的堕魔了呢?” 玄女翻了个白眼,看着大魔王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你还真是光长身子不长脑子,倘若月喻之真的堕魔了,那些人修不想尽办法把这件事瞒着,唯恐我们知道了以后将月喻之收为己用,那可是身具天生剑骨哎,无论他堕魔还是不堕魔,对他的修行来说,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影响。” 大魔王似乎是懂了,他接上了玄女的话,“所以,他们如今将月喻之堕魔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甚至是不在乎月喻之会不会投靠魔族,那便只有一个解释了。” 玄女呡了一口酒,“倒也不是太蠢。” 大魔王嘿嘿一笑,丝毫不在乎玄女骂他。 玄烨却不似玄女那般的乐观,他微微蹙起眉头,“总觉得这件事情,处处都透露着诡异。” 玄烨话音刚落,一道清冷若山巅清泉流淌的嗓音突兀的在大殿之中响起,“既然这么好奇本座,不如本座亲自向各位解释可好?” 魔族众人心中赫然一惊,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他们魔尊和十大魔王尽数在这个地方,而且,这个大殿,可处在魔族最最紧要的腹地之中。 就这般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人,竟然没有被任何人察觉到。 一时之间,玄烨周身魔气翻涌,双手死死的抓在缠绕在腰间的软剑上,犀利的眼神扫视着大殿的门口,“阁下是何人?” 不怪玄烨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这里的守卫到底有多森严,只有玄烨自己一个人清楚,即使是身为大祭司的玄女,都没有办法随意的踏足任何地方。 而此刻,来人竟是轻而易举的躲开的各个方面的守卫,更甚至,连他亲自布置下的阵法都没有触碰到,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如入无人之境。 而此刻,声音已经传了过来,虽是还没有见到人,但玄烨却没有办法从声音中判断出来人的修为究竟几何。 玄烨内心涌起了强烈的危机感,此人的修为,最起码也要比合体初期的自己要高,如果打起来,恐怕,整个魔族都要大出血了。 玄烨咬了咬牙,努力压下眼中浓烈的杀机与骇然,“阁下到底是谁,还请现身一见。” 一阵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清新的香味,冲散了大殿之中魔人身上自带的古怪味道,却也让氛围更加的凝重。 十数双视线尽数集中在大殿门口,等着声音的主人。 只见门口悄然落下一道修长的身影,来人一身红色长袍,身姿挺拔,负手而立,神情淡漠,从容淡定。 玄烨望向那颀长的身姿,却丝毫看不透他的修为,“阁下究竟是何人,一介修士,却来我魔族腹地,想必,并不是来叙旧谈心的吧?” 面对玄烨的质问,青年从容不迫,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是那副淡漠的样子,他缓缓抬起步伐,一步一步稳健的走到了玄烨宝座的下面。 清朗的声音没有一丝情感色彩,“本座,便是月喻之。” 魔族众人,:“?!!” 所有人聚集在云励寒身上的眼神中都带上了一抹惊惧。 玄烨强压下心底的骇然,“你……外面都在传,你堕魔了,可我观你修为,没有一丝一毫堕魔的气息。” 云励寒眼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本座只承认本座是月喻之,却未曾承认,本座已堕魔。” 玄烨瞳孔微缩,一抹不祥的预感从心底涌出,难道……是人修故意如此说,月喻之堕魔的消息就是一个烟雾弹。 他们将月喻之堕魔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就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再然后,让已经晋升为合体期的月喻之,将他们魔族,一网打尽…… 说不定,此刻外面,人族的修士已经将他们魔族给团团围住了。 玄烨来不及细想,抽出软剑飞身上前,对着云励寒就是好几道的攻击。 然而,云励寒只微微伸出一只手,掌心微动,便灵力翻滚,玄烨的攻击尽数被化解。 随即便是铺天盖地的修为压制毫不收敛的放出,距离云励寒最近的玄烨受到的冲击最大,即使他已经调动起了浑身所有的魔力,却还是在这抹威压下,渐渐的软了膝盖。 更不必说那些修为比玄烨低了许多的魔王们了。 云励寒眉眼疏离,笑容浅浅,看上去宛若一颗屹立在山巅的青松,没有一丝一毫的戾气。 然而,就是这般清冷的一个人,带着他那清脆的嗓音,说着最让人恐惧的话。 “给你们三个呼吸的时间考虑,要么臣服,要么死!” 第51章 青年负手而立, 一身红袍在风中翻卷,满身淡漠的气质仿佛随时就要羽化归去。 -- 第121页 他一双幽深的眸子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情感,满目清冷, 不染尘埃,却偏偏就是这样的仙人之资, 愣是压的魔族一众强者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玄烨浑身的骨头都在云励寒的威压下移了位,痛的他深紫色的眼眸都染上了一抹红,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跪在地上的膝盖深深的陷进去,玄烨几乎是拼尽了全力, 才堪堪维持住没有摔倒在地。 玄女隔着几道人影, 双眸死死的盯着云励寒,不断的催动着体内的魔力, 试图抵抗云励寒的威压, 苦苦的支撑着。 其余魔王亦是如此。 倘若云励寒确实已经堕魔, 他要求他们臣服,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肯定二话不说, 毕竟, 在魔族, 向来没有什么尊卑, 只看实力的强盛与否。 可现在,立在他们面前的青年,身上没有一丝一毫堕魔的气息, 反而是一身清俊的仙骨, 带着最为纯正的灵力。 这让一群魔族, 怎么能够忍受。 魔族与人修向来是势不两立, 倘若他们今天真的臣服于一个人族的修士。 那魔族,难道还能有未来嘛…… 众魔族心里百感交集,任由云励寒的威压越来越重,即使已经从口鼻中涌出了鲜血,但他们却依旧死死的支撑着。 云励寒眼眸眨了眨,看着一众几乎恨不得用眼神杀死自己的魔族,轻微的叹了一口气。 “看来,你们都不是很听话啊。” 话音刚落,云励寒猛地出手,只见他飞身上前,在玄烨还来不及反应之际,一道带着雷霆般势如破竹的掌风便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胸膛。 “砰——” 众魔族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即便是一声巨响传进了他们的耳朵,紧接着,就是一道撕心裂肺的哀嚎。 他们下意识回头,只见那满身清冷的青年只淡淡的拍了拍手指,白皙纤长的手指在烛火的照耀下好似透明一般,似乎能透过那泛着红的指尖,看到里面根根分明的骨头。 他就那般淡然的立在那里,身后是身体蜷缩成了一只熟透了的虾子一般的玄烨,他的腰背以一种诡异的不太正常的姿态弓着,一双暗紫色的眸子竟是完全变成了血红,脸颊上那诡异的花纹此刻一条条的炸裂开来,殷红的血淌了他满脸。 魔尊玄烨,竟是硬生生被云励寒给打断了脊柱! 昏暗的夜色中,青年一身红字宛若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他缓缓勾了勾唇,清朗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寒意。 “三息时间已到,各位,看来是已经做好准备了。” “啊——我跟你拼了!” 大魔王怒喝一声,魔尊玄烨都不是此人的对手,他们这些魔王,又还能有什么好去处,不如拼死一战,或许还能有一丝活命的机会。 大魔王近乎是于生死绝境之际,彻底的爆发了。 他调动起身体中全部的魔力,带着一股决死之意,向着云励寒扑了过来。 然而,大魔王自以为的垂死一击,并没有给云励寒带来一丝一毫的伤害,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是随意的抬了抬手,修长的手指并起,无形的灵力化身为长剑,带着冽冽的寒光,不过一眨眼的时间,那气势汹汹冲过来的大魔王,在一瞬间,彻底哑火。 只一道寒光闪过,鲜血飞溅,身体还在继续往前冲,脑袋却已经和身体分割开来。 一个近乎透明的,小了数十倍的大魔王从那倒塌下去的身体中急速掠出,向着大殿门口的方向飞速离开。 “砰——” 一声硬物撞击在屏障上的声音过后,大殿门口震荡起阵阵涟漪,水波纹一样散开。 众魔这才发现,大门不知何时竟被阵法封印,他们所有的魔族,没有一个能逃掉。 那大魔王的魔婴此刻才是真正的绝望,他后背靠在那不断震荡的涟漪之上,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看着云励寒迈着轻快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向他走来。 大魔王的魔婴拼命的认错,“我愿意臣服,我愿意臣服,我愿意做上尊的一条狗,求上尊饶命啊!” 然而,比大魔王更像是魔鬼的青年,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晚了。” 话音一落,那瑟瑟发抖的魔婴被纤长的手指抓住,指尖那么轻轻一按。 “不——” 只留下一道凄厉又绝望的哀嚎,那魔婴,就这般被捏了个粉碎,彻底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众魔脸色大变,魔王排名是按照众魔的实力排出来的,大魔王的实力仅次于魔尊玄烨,如今,他的拼死一击,却在云励寒手里撑了不到一个来回。 一时间,所有魔族内心百感交集。 恐怕,都不用人族修士的大军压境,只眼前这一人,便可以随随便便屠了他们整个魔族。 玄女眼睛眨了眨,摔先臣服,“魔族大祭司玄女,参见魔尊大人。” 其余魔王两两相对,都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恐惧,又见玄女臣服,终究还是决定先暂时保住自己的狗命。 “二魔王/三魔王……参见魔尊大人!” 一时之间,还躺在地上被痛苦淹没了的玄烨,竟是彻底的被其他魔族给忘记了。 二魔王十分狗腿的从怀中掏出一块雪白的帕子,仔仔细细的将玄烨方才坐过的躺椅里里外外都擦拭了一遍。 这才弓着腰对云励寒开口,“魔尊请坐。” -- 第122页 云励寒缓步上前,却也没有推脱,就这般径直坐了上去,宽大的座椅上,青年神色淡然,丝毫没有之前玄烨那般的满目桀骜。 云励寒淡淡扫过众魔,“都起来罢。” 一众魔族这才唯唯诺诺的站起来,神色异常恭顺,看不出丝毫不妥,但只有那战战兢兢不断颤动的双腿,似乎还在解释着他们内心的恐惧。 云励寒有些哑然,这一次的杀鸡儆猴,似乎杀的有些过了,这群工具人如此的害怕自己,似乎有些不利于让他们替自己打工啊。 云励寒轻轻的叹了口气,有点愁。 然而,下方正观察着云励寒的魔王们,见他叹气,还以为自己又惹了云励寒不快,那一个个更是恨不得就此找个地洞将自己埋进去,那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见此,云励寒一手撑着头,半靠在座椅上,慵懒的仿佛是出来度假一般,他微微的笑着,视线停留在玄女身上,“你是大祭司?” 玄女眸子一缩,来不及细想就瞬间跪在了地上,诚惶诚恐的开口,“是。” 云励寒投去探究的神情,“大祭司,你的职责是?” 玄女更加惶恐,却不敢有丝毫隐瞒,“大祭司一职,需要天生媚骨的女子才能担任,我们负责推演过去未来,保护魔族能够长久稳固的发展。” 云励寒眼眸眨了眨,淡漠的眼角突然染上了笑意,“如此可见,你这推演,似乎有些不合格啊。” 言下之意,竟是没有推演出他云励寒会来。 玄女脸色微变,“在初收到上尊您堕魔的消息,属下便已推演过一次,只不过,前路似乎被一片云雾遮挡,属下完全看不透上尊的命运几何。” “既已如此,”云励寒叹了口气,“那便罢了罢。” 玄女深呼一口气,悬着的心微微的放下来一些,她当真是有些害怕,倘若这新任的魔尊要逼迫她去推演他的未来,那真的会要了她的命。 见玄女并未有所保留,全部交代了个清楚,云励寒便也可以充分发挥他们工具人的属性了。 “人修那边,传出本座堕魔的消息有多久了?” 玄女略一思索,“回禀上尊,半月有余。” 云励寒浅浅一笑,“既然他们这么期待本座堕魔,那本座便如了他们的愿好了。” 云励寒看向玄女,“将本座已坐上魔尊之位的消息,传到人族修士和妖族那里去,限时三日,可做的到?” 玄女回答的不假思索,“谨遵上尊令。” 吩咐完了事情,云励寒缓步起身,走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玄烨身边。 却突然,那双淡漠的眸子中闪过一抹笑意,云励寒轻飘飘抬起一只脚,无形的灵力翻滚着凝聚在脚尖,带着极其恐怖的震慑之力,狠狠的踹向玄烨的丹田。 薄唇轻轻启动,似乎在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玄烨啊……死了没?” 猛地,那脚踢了个空,方才还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玄烨浑身魔力暴涨,近乎鬼魅的身姿堪堪避过了云励寒的一击。 玄烨这一动作,将一众魔族也给吓了一大跳,许是大魔王死的太过于容易,他们竟以为玄烨是真的昏迷。 却没有想过,他既然能坐上魔尊的位置,又岂是如此简单会被打死。 玄烨口中猛地吐出一口血,本就身受重伤的他为了躲避云励寒的攻击强行调动魔力,此刻他的五脏六腑近乎都移了位,失去控制的魔力在他的经脉中横冲直撞,剧烈的痛楚让他的半个金属面具都有了些许的松动。 云励寒低头看了玄烨一眼,恢复了那漠然的神情,“还没死就好。” 毕竟,云励寒对魔族的一切的都不甚了解,大部分的事情,还是需要交给玄烨这个前任魔尊去办的。 更甚至,玄烨这个身份,在魔族众人之间,比云励寒月喻之的这个身份要好用的多。 杀鸡儆猴嘛,一次就够了,总不能每次在需要工具人办事的时候,都要杀几个人吧,而玄烨,这个前任的魔尊,只需要拿捏住了他,其余的魔族还不尽在云励寒的掌控之中。 9527不由得对云励寒竖起了大拇指,“大佬,论对工具人的剥削,还是你厉害。” 玄烨:“……” 喵喵喵???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刚才你那一脚,我就算不死也废了好不,你竟然还在这里庆幸? 然而,终究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这个样子,真的说出来还是不敢的。 云励寒看着玄烨满身血糊糊的样子,有些嫌弃的转过眼睛,“既然没死,那你便做大魔王罢。” 大魔王的这个位置,对比魔尊,也是大差不差了。 玄烨:“……” 就问咱俩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魔族啊喂,你一个人修怎么可以这么血腥残暴。 然而,终究还是性命在尊严面前更胜一筹,打又打不过,还能怎么办呢,玄烨带着浓浓的不甘心,强压下翻涌的气血,恭敬的应了一声,“是。” 随后云励寒凭空掏出一本小册子扔进了玄烨的怀里。 9527在云励寒识海中委委屈屈,那小册子,可是他一个字一个字写下来的,嘤嘤嘤,原本他还暗暗得意,大佬又抓到了几个工具人。 直到此刻9527才发现,原来工具人竟是他自己! “大佬,你之前让我写这个册子,就想好了要给别人吗?” -- 第123页 云励寒神色淡淡,“不然呢?” 9527:“……” 很委屈了怎么办…… 随即,9527又听到了云励寒的回答,“这个世界,功法太过于低级。” 以至于,合体期竟已经成了世界顶尖的势力。 玄烨抱着那小册子,有些不解,“上尊,这……” 云励寒垂眸看他,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嫌弃,“照着上面的功法修炼,你们不是一直想离开这片只有黑暗的魔域,前往人族吗,本座便给你们这个机会。” 如今的魔域,地处整个沧玄大陆的西边,遥遥的对望着玄冥河,此处地域极西,终年荒芜,不长草木,几乎可以说的上是赤地千里。 这里几乎看不到日光,每日每日的黑暗笼罩,地域一片猩红,看不到一丁点的草木,只有大片大片的岩石,和漫天的风沙,除了魔族,竟是没有办法活下去任何的生物。 曾经的魔族,并不是只能居住在玄冥河的极西边,他们和人族妖族共同居住,虽是偶尔有些摩擦,但却是生活在鸟语花香之中。 玄烨也不知道七万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而导致魔族被撵到了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但自从他继任魔尊以来,便一直想带领魔族从这个地方离开。 此刻,突然听到云励寒这样说,玄烨顿时惊骇的看向云励寒,脑子疯狂的转动,“上……上尊……”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想法的……七万年前之事,只有魔族的禁地之中才记载了一二。 难道……一抹惊恐席卷了玄烨全身,那双暗紫色的眼眸不敢置信的看向云励寒,此人明明身上没有一丝的魔力,却能进去魔族的禁地,这修为,恐怕,此界早已无人能够匹敌。 原本还心有不甘,妄想着以后努力修炼将魔尊之位拿回来的玄烨,在这一刻彻底的熄了这个想法。 云励寒虽不知道玄烨脑补了什么,但见他眸子中的那抹疯狂彻底的消散了下去,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淡淡问他,“怎么,你不愿意?” “没有!”玄烨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能够有一门更高级的功法,属下高兴还来不及,多谢上尊。” 云励挥了挥手,“行了,都去忙罢。”随即又对玄烨道,“带本座去你的洞府。” 很快,玄烨便吩咐婢女将原本属于他的洞府打扫的干干净净,甚至是里面所有的饰物全部都焕然一新。 9527闪着五彩的光芒凑到云励寒身边,“大佬,我有些看不懂你的意思了。” 云励寒勾唇一笑,揉了揉他圆滚滚的脑袋,“看不懂,那便慢慢看。” 9527机械般的声音带上了一抹撒娇,“大佬,你就告诉我嘛。” 然而,云励寒却只是看着他笑,幽深的眼眸中染上了星子,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这个傻系统,如今,云励寒却在再也不会遇见如此单纯的人了,便……不要带坏他了罢。 看着这个傻系统卖蠢,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呢。 突然,云励寒眸子一闪,微微勾起唇角,右手指尖处灵力会聚,随时准备着出手。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云励寒的房门前驻足,三声敲门声响过后,一道清脆的女声透过门户传了过来。 “上尊,奴家玄女,有事禀报。” 云励寒指尖收回,眼皮微抬,“进来罢。” “吱吖——”一声,木制的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颜色姝丽之女子。 玄女此刻浑身几乎只有三个重要之处点缀着几片轻纱,那朦胧的色彩于轻纱之中半遮半掩,欲拒还休中透露出几分别样的媚色。 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白皙切光滑,走动间,修长白嫩的大腿微微晃眼,那脚踝处的金铃铛一颤一响,清脆动听。 玄女微微仰着头,露出纤细的脖颈,唇瓣上还点缀了胭脂,红的格外诱人,那双暗紫色的眸子晶亮亮的看向云励寒,粉嫩的舌头微微舔了舔唇瓣,声音悠扬婉转,十分撩人。 “上尊~玄女拜见上尊。” 玄女微微低着头,半弓着腰,手臂放在胸侧暗中挤压,露出大片的波涛汹涌。 她的天生媚骨,哪一个男人不趋之若鹜,如此一个实力强劲之人,一但能够依附于他,何愁前途迷茫。 玄女想的挺好,然而,青年清朗的嗓音传来,却如同往常一般,不带有丝毫的情感,更别说是□□了,“何事?” 玄女一时间有些备受打击,她的天生媚骨难道不起作用了? 心里想着如此,玄女下意识的抬眸,却发现,那个自己想要魅惑的青年,一丝一毫的眼神都没有放在自己身上。 这让一向以身体自傲的玄女有些不太高兴。 她快步上前,缓缓凑近了云励寒,伸手想要搭上云励寒的肩,勾了勾唇瓣,吐气如兰,“上尊~” 却突然,云励寒的动作和9527的声音在同一时刻发出: ——“大佬!这个女人她想睡你!” ——修长的手指指尖微动,玄女整个人就宛如一个破布口袋一般被云励寒给甩了出去。 她裸露在外的后背狠狠的擦在地上,虽是有魔力护体,但依旧疼的玄女变了脸色。 她刚调动起魔力,想要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势,毕竟,云励寒方才这一击,丝毫没有看在她是一个女子的份上有任何的手下留情。 -- 第124页 玄女努力挤了挤眼睛,眼眶里染上了泪渍,她微微抬起头,正准备泪眼婆娑的看向云励寒,“上尊~……” 撒娇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赤红的衣摆就如同鬼魅一般闪到了玄女的眼前。 那人微微垂着眼睫,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玄女呼吸一滞,下意识想要辩解。 然而,她只来得及张了张口,无形的灵力化作一柄寒光凌冽的匕首,就抵上了她的脸颊。 那人耗无情绪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想做什么?” 求生欲让玄女在一瞬间就编出了一句话,“奴家……奴家只是看到上尊肩膀上有点脏了,想要弄一下。” 云励寒勾了勾唇,微微一笑,“是吗?” 玄女的脑袋点的和小鸡啄米一样,“当然,奴家不敢撒谎。” 云励寒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大,甚至是眉眼都微微的弯了起来。 玄女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机智,敷衍过去了,不过,这个什么沧玄大陆年轻一代第一人的月喻之,也不怎么样嘛,竟是如此的愚蠢,随便浮敷衍一句竟然也会相信。 然而,玄女心里的大石头还未曾落地,云励寒却突然转了话锋,“不过,本座看来,你的脸上也有一些脏东西呢。” 玄女心头一颤,“什么?” 还不等她细想云励寒是什么意思,她的脸颊上却猛地传来了一阵刺痛,她急忙闪身去躲,却发现,她的身体竟然完全动不了了。 玄女这才彻底的慌了起来,回想起她来之前玄烨劝告她的话,“这个月喻之不是一般人,你不要轻举妄动。” 但是她却没有相信玄烨,自信的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逃脱她的天生媚骨。 然而此刻,即使她内心如何的后悔,都已经晚了。 玄女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脸颊被一寸一寸的划破,温热的血液顺着伤口流下来,淌进了她修长的脖子里。 一滴清泪缓缓滚落,最终掺和进了那血液中。 猛地,玄女感觉自己可以动了,她急忙跪在地上,带着哭腔的嗓音求饶,“上尊饶命,上尊饶命啊……” 云励寒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看向她,“暂且饶你一命,滚。” 玄女急忙起身,捂着脸急速的逃离。 9527撇了撇嘴,“大佬,你毁了人家的容貌,就不怕她来找你报仇吗?” 云励寒弹了弹9527的圆滚滚的脑袋,“你以为,若不是留着她还有用,就凭她今天做的事,本座为何单单毁了她的容貌?” 不过是暂且留她一命罢了,倘若她还敢生出别的心思,杀了便是。 第52章 暗红色的朦胧灯火葳蕤着淡紫色的轻纱, 照在那胡乱堆积着的瓦砾烁石上,像一滴滴散落下来的凝结了的血珠,忽明忽暗的印衬着玄女赤红的眼眸。 少女皮肤雪白, 一身轻薄的几乎快遮不住身体的衣衫凌乱的包裹着重要的部位,她近乎狼狈的逃窜,一手捂着半边脸颊,鲜红色的血液透过那指缝渗透出来,淌了少女半个藕臂。 另一只手死死的捏成了拳, 白皙的胳膊上青筋根根暴起, 看起来既阴森又可怖。 “大祭司?”两名侍从打扮的魔族弟子见玄女如此狼狈的样子, 不由得惊恐出声, “大祭司需要帮忙吗?” “滚开!”玄女面露阴狠, 抬手之间就将那两名小弟子还掀飞了出去。 背后传来两声巨响,随即便是痛苦的呻/吟, 然而,玄女回头看一眼都没有,只是眼眸中闪过一抹恶寒。 月喻之是吧,敢毁她的容貌,她一定要让这个男人付出代价! —— 怪石嶙峋的洞府中,一片都是暗色,玄烨盘腿坐在蒲团上打坐,周围的魔气翻滚着而来, 化作一缕一缕的细丝钻进玄烨的丹田。 良久,玄烨闭着的眼眸睁开,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内视自己的体内, 才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 他体内的伤势竟是好了一小半。 那双暗紫色的眼眸越发的狂热,他从乾坤袋中取出那本小册子,紧紧的攥在手里,眼眸逐渐亮了起来。 有此功法,他魔族想要回到以前的领域,找到先祖留下的遗迹,便也不是不可能的了…… 突兀的,一道有些虚弱的女声从门外响起,“玄烨,开门。” 玄烨眼眸暗了暗,玄女自诩天生媚骨,没有一个男人能逃出她的手掌心,此番听她如此虚弱的声音,恐怕,是没有讨到什么好的。 玄烨起身打开了门,“我告诉过你的,这月喻之与其他普通男子不一般,你……” 打开房门的瞬间,玄烨说教的话戛然而止,他盯着玄女捂着的半边脸,“这是怎么了?” 玄女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声音异常的委屈,“我……他就不是个男人,我的脸,呜呜呜……” 玄烨此番也不再好说她什么,只是先将人拉进了屋里,“怎么回事?” 玄女抬眸看着玄烨,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悲戚,似乎是有些无助,渐渐的,玄女缓缓松开了捂着脸颊的手。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半边脸颊上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皮肉还在往外翻滚,一片血红中似乎还能看到里面森白的肉。 更令玄烨吃惊的是,那伤口周围凌厉的剑意时时刻刻都在冲刷着那翻滚的皮肉,只要剑意不消散,这伤口,便永远都不会好。 -- 第125页 玄烨心头一惊,看着玄女的神色带上了一丝探究,“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玄女眼眸低垂,无声的落着泪,带着满腔的委屈,“你觉得,我还能做什么呢?” 不外乎□□勾引罢了。 却遭受到了如此残酷的后果。 玄烨微微叹了口气,“我与你说过,月喻之此人有太多诡异之处,修为恐怕已经到了渡劫期,此间,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玄女猛地抬头,眼神中满是愤恨,“怎么,如此你便怕了吗?我的前任魔尊大人,你便真的如此心甘情愿的,让整个魔族被一个人族修士支配吗?” 玄烨眼眸眨了眨,随即却弯了起来,唇角带上了一抹笑意,探究的眼神直直的对上了玄女。 玄女心头一惊,她猛地暼过视线,躲开了玄烨的对视。 玄烨似笑非笑的声音回荡在玄女的耳边,“你的激将法,对我没用,况且,我劝你,不要将所有人都拿来和曾经你的那些没脑子的裙下之臣对比。” 玄女气的牙根都在痒痒,但却又对玄烨无可奈何,只是恶狠狠的用视线瞪他。 玄烨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瞪我也没有用,这抹剑意,不是我能参透的。” 玄女的手指死死的绞在一起,被它捏在手里的一截衣摆都快被绞烂了,眼眸中满满的都是阴翳。 “我就不信,我搞不定一个男人!” 话音刚落,玄女从乾坤袋中掏出了一枚通体漆黑的圆形珠子,那珠子四周闪着淡淡的金光。 玄烨眸光一闪,“舍利子?” 玄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玄烨只觉得头皮发麻,他上前猛地抓住玄女的胳膊,制止了她的动作,“你要干什么?” 玄女抬头看向他,一双眸子无喜无悲,“你觉得呢?” 玄烨心突突的跳,他眉心紧锁,“你疯了?” “你才疯了!”猛地拍开玄烨的手,怒火几乎化为了实质,烧的玄烨的心都跳动了起来,“你知道什么啊!这张脸就是我的命啊,现在成了这个样子,我还要继续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吗?你觉得可能吗?” “我是天生媚骨!他只要一个正常的男人就不可能会对我没有反应,他肯定是有问题!敢毁了我的容貌,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的!” 玄烨摇了摇头,按住玄女的手臂,“看在我们同是魔族的份上,我劝你最后一次,有的事情,一旦做了就没有回头的路了,而且,之前在我我们刚收到月喻之堕魔的消息的时候,你不是就测算过一次吗?” 玄烨几乎是将后果掰碎了,揉开了告诉玄女,“他如此实力,既然测算过一次都没有测算出来任何消息,你还要执意如此,万一遭到反噬……” 玄女嗤笑一声,看向玄烨的眸子里满是嘲讽,“怎么,你怕了?堂堂的魔尊玄烨,怕了一个人族修士,当真是可笑至极!” 玄烨的眼角突突的跳,他当真是怕了玄女这张嘴,“我只不过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月喻之给我的功法,我只不过修炼了半天,伤势竟是已经好了一小半,假以时日,不怕没有机会重回我魔族地界。” “然后呢?”玄女满脸不屑,“依旧当月喻之的走狗吗?” “你……”玄烨一时语塞,对上玄女满是讽刺的眼眸,他径直一甩袖子,“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便自己一个人行事就好了,不必带上我!” 玄女有些惊愕,“你赶我走?你不愿意帮我?” 玄烨背对着她,声音中不带有一丝情感,“道不同,不相为谋。” “好!好!好!”玄女气的脖子涨的通红,“我到要看看,作为月喻之手底下的一条狗,你到底能有什么好结果!” 回到自己的洞府,玄女立在明亮的水镜前,看着自己半边脸颊上翻滚的皮肉,一口银牙咬的嘎吱作响。 冰冷的眼眸中透出无边的怨恨与恶毒,满是憎恶的火焰几乎要从眼眸中冲出来。 “月喻之,都是你逼我的!” 语罢,玄女缓缓的闭上了眼眸,暗紫色的光芒从她周身缓缓散出,她嘴角突兀的裂开,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片刻后,那笑容越来越大,还带着阵阵狂喜,周围的魔气翻滚,带着呼啸的狂风,掀起玄女本就轻薄的衣衫,露出那白皙的肌肤上,一条条暗紫色的诡异的弧线。 玄女微微垂着头,嘴巴里念念有词,手指于空中快速翻飞,结成一道又一道的印记,黑紫色的魔气一条一缕,充斥着整个房间。 逐渐的,一个六芒星形状的阵法缓缓浮现出来,那枚通体漆黑的舍利子滴溜溜的转着圈,半悬于空中,处于那六芒星的正中间。 猛地,玄女眼眸睁开,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冷若冰霜的眸子,像是一柄淬了毒的匕首,散发着幽幽的寒光。 玄女咬破指尖,这个殷红的鲜血被她扔进阵法当中,那血液在砰到舍利子的一瞬间,化作丝丝红线,沿着暗紫色的纹路,逐渐盘旋而上。 玄女眼眸一闪,口中的法诀念的更加快速,片刻后,她眼神中闪过一抹微笑,“成了。” 却突然,她瞬间脸色大变,那散发着阵阵紫色光芒的阵法在一瞬间炸开,震荡的魔气似涟漪一般荡漾开来。 从阵法中四散的魔气化作无数锋利的刀片,从四面八方射向玄女,她一时之间来不及阻挡,那无数无形的利刃尽数落在了她的脸上,肩上,周身上上下下,尽是被魔气划破的伤口。 -- 第126页 玄女在一瞬间几乎变成了一个血人。 随即,漫天的杀气似雪花一样席卷而来,隔着浓烈的几乎快要遮挡住视线的灵力,玄女看到了一双冰冷的仿佛沉淀了万年的古潭一般的眼睛。 “看来,你还是没有学乖啊。” 第53章 玄女大吃一惊, 她从未想过,她赖以生存的绝招,竟是在云励寒的眼中如此的拙露。 她迅速反应过来, 近乎是依靠本能,贴着地面狼狈的滚过,才躲开了云励寒的攻击。 然而,还不等她心中有一丝的庆幸,那清冷的声音便飘荡在她的耳边, 骸的她脊髓都冷了下来。 “原来, 这便是你可以测算过去与未来的依据啊, 并不是需要天生媚骨的才智, 只需要一枚舍利子, 本座说的可对?” 惊惧中,玄女缓缓的抬起了头, 隔着朦胧的灵力,她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指尖缓缓的转动着一枚通体漆黑的珠子。 玄女脸色大变,猛地爆发起来,鲜血顺着她的伤口滴滴答答的落了一地,她本人却以一种极其诡异的速度冲到了云励寒面上,染着血的手指就要去够那舍利子。 “还给我!” 然而,云励寒轻轻闪身, 一掌打在玄女的腹部,看着她像坠落的蝴蝶一般无助的跌落在地上, 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他缓步走到聚集玄女半尺的地方, 居高临下的看向她, “本座似乎告诉过你, 只是暂且饶你一命?” 冰冷的眼眸不带有一丝情感,看着玄女仿佛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无关重要的物件。 云励寒残忍的撕开了玄女的幻想,“你不会以为本座不杀你,是因为你对本座来说还有大作用吧?” “大佬,杀了她,这个女人太过分了。”9527在识海中叫嚣着,“她竟然想利用舍利子对大佬进行神魂方面的控制,这简直不能忍。” 玄女高悬的心彻底的放不下去了,她这才意识到,眼前的男子,和以往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男子都不一样。 他看着她的眼眸中,就连一丝一毫的惊艳都不曾有过,似乎从来都只有冰冷。 此刻,玄女才终于有了真正的后悔,她哆嗦着身体,疯狂的抖动,她试图伸手去抓云励寒的靴子,“上尊,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我再也不敢了……” 云励寒勾唇笑了笑,那灿烂的笑容看的玄女遍体生寒。 她听到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跳动的厉害,声声如雷。 那微笑着的青年,缓缓的拂开她抓着他的手臂,下一瞬,笑意瞬间收敛,眼底浮现出一抹残忍,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指,就这般硬生生的穿透玄女的皮肉,按进了她的丹田。 “啊——” 一道凄厉嘶吼从玄女口中发出,剧烈的疼痛让她整个身子都蜷缩在了一起,浑身的魔力肆意的散开,玄女整个人的气势以一种极其疯狂的速度降落下来。 冷汗几乎浸透了玄女,让她整个人宛如从水池里捞出来一般,发丝凌乱的黏在一起,浑身上下血水混合着汗水,一时竟是分不清楚。 她努力的张着大嘴,希望能够汲取一点空气,然而,那面色清冷的青年,唇角带着淡淡的消息,在她的面前,将那颗还带着鲜血的魔丹捏的粉碎。 “不——” 房间里响起刺耳的尖啸之声,带着无尽的怨恨与凄厉。 然而,无论是再浓烈的恨,还是再剧烈的怨,在永远都无法匹敌的武力值面前,都将尽数化为虚无。 云励寒带着笑意的眼眸,刺的玄女近乎疯狂,眼眸中那抹愤怒的火焰近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 她凄厉的叫了一声,“你凭什么?凭什么!!那是我修炼了多久才修炼出来的魔丹!我杀了你!杀了你啊!!!” 然而。此刻的玄女在云励寒眼中,杀了她就宛如杀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她的无能狂怒,并不会给云励寒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平地似刮起飓风,翻涌的灵力喷涌而出,密密麻麻的压过来,一柄由灵力幻化而成的寒光凌冽的长剑就这般刺向了玄女的心脏。 浑身瘫软的玄女再也没有了反抗的力气,近乎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眸。 然而,一瞬间,空荡的房间里无端的出现了一条黑色的缝隙,将那柄灵力幻化的长剑给尽数吞了进去。 云励寒:“???” 又是时空裂缝? 9527战战兢兢的开口,“大佬,忘了和你说了,在原本的剧情中,虽然燕阳有许多红颜知己,甚至发生过关系的女人也有很多,但是只有玄女才是燕阳的官配。” 云励寒眼眸眨了眨,“所以?” 9527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所以,玄女身上也是带着一些主角光环的,毕竟她是女主,大佬你想要伤她还是很容易的,但是如果想要杀了她,必须要先把她身上的主角光环消耗尽。” 云励寒略微思索了一瞬,“在大男主的世界里,女主的光环,具体有什么作用?” 9527想也不想的回答,“当然是和男主相遇了,龙傲天的世界,不和男主相遇相知相爱的女人,怎么能算的上是女主角呢?” 云励寒勾唇一笑,那淡淡的笑容中,仿佛隐藏了万般思绪,“既然如此,那便帮他一把。” 9527有些摸不着头脑,“大佬,你什么意思?” -- 第127页 云励寒幽幽的答道,“让男女主角相遇啊。” 清冷的声音,冻的人头皮发麻,淡淡的笑容中,隐藏着一抹无人察觉到的疯狂。 连着两次杀人都没有杀掉,可真是让人不爽。 出了故障的天道,果然还是应该灭掉才对,既然找他来帮忙处理世界即将崩塌的故障,却还死命的护着什么主角, 一而再再而三的时空裂缝,真当他云励寒是泥捏的不成。 —— 玄烨正在认真的打坐修炼,却突然,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影径直从他的房顶砸了下来。 那被砸烂的瓦砾和尘土盖了那人影满身,透过层层的脏污,依稀能够看清楚那坨血肉是一个女人。 玄烨眼皮剧烈的跳了跳,心底涌起一股凉意,他正准备走上前去,一道修长的的身影便立在了他的面前。 玄烨心下一惊,他自以为自己的神识略微有所增长,却在那人影出现之前都没有探查到一丝一毫不同的气息。 玄烨急忙跪在地上,“拜见上尊。” 云励寒挥了挥手,示意他起来,将那枚通体漆黑的舍利子拿到了玄烨的面前,“你可认得此物?” 玄烨看了一眼生死不知的玄女,最终还是选择说出实话,“认得,此乃舍利子。” 9527暗中为玄烨鼓了鼓掌,不愧是能坐上魔尊位置的魔,就是比一般人有眼力见。 青年闲庭散步一般,缓缓坐在了一旁的躺椅上,慵懒的声音无端的让玄烨感到了一丝胆寒,“本座已知,这舍利子,似乎是有十八枚,不知这其余的十七枚,你可知在何处啊?” 玄烨不敢有隐瞒,“魔族禁地中有一藏书阁,其中依稀记录了一些七万年前的事情,属下因此得知了这舍利子,只不过,魔族仅此一枚,其中还有一枚似乎是被佛陀庇护的戚氏子孙给带走了,具体其他的舍利子去了何处,属下也不知道。” 云励寒呢喃道,“戚氏?” “属下不知,据典籍记载,七万年前大战之后,戚氏子孙改名换姓,如今早已不知所踪了。” 云励寒点了点头,将舍利子递给了玄烨,“此间,需要你去办一件事,务必要将集齐十八颗舍利子便可升至渡劫后期举霞飞升,打通上界天梯之事,闹的人尽皆知。” 玄烨接过舍利子,问都没有问云励寒为什么要如此说的原因,只是恭声道,“属下定当不负所托。” 云励寒暗一点了点头,这个玄烨,简直就是他用的最顺手的一个工具人。 随后,云励寒又指着已经昏死过去的玄女,“想办法,让她和苍穹派的燕阳见面,这不难吧?” 玄烨:“喵?喵?喵?” 苍穹派?燕阳?那不是和大佬您齐名的年轻一代修士?这不是让我去送死? 然而,看着云励寒古井无波的眸子,玄烨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这世间如此变态之人,应该……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只需安排与燕阳脸面,不做其他安排吗?” 云励寒沉声道,“无需。” 有如此一个魔女,想必,燕阳的日子一定会过的十分精彩。 —— 苍穹派山脚下最大的一个城池,玄安城中。 最奢华的一栋酒楼中,人未到,声先闻,“伙计,给我们燕师兄来一桌上好的灵酒!” 一众白衣修士众星捧月般围着一丰神俊朗之男子,每个人脸上都露出近乎谄媚的表情。 一身材娇小,但却看不出任何修为的女子双手搂着那男子的胳膊,吐着那甜的几乎快要发腻的嗓音,“燕大哥,我们集齐了十八颗舍利子,真的能修补好天梯吗?” 燕阳勾唇一笑,捏了把月雪的下巴,俯身狠狠的亲吻在她微微嘟起的嘴唇上,“怎么,还信不过你燕大哥?” 月雪娇羞着红了脸颊,微微跺了跺脚,“哪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燕阳毫不在意的的哈哈大笑,宽大的手指揉上了月雪柔软的胸脯,虽然,如今的月雪没有了修为,但是女人嘛,这种娇娇软软的更和他的意。 燕阳的不在意惹的周围的修士也是乐的止不住声,那放肆的眼神就这般打量着月雪,然而,她只能咬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此刻的她,除了依附燕阳,什么都做不到。 突然,一道完全和月雪的甜腻不同的,带着一丝雪山之巅般清冷的嗓音传入了燕阳的耳朵,“呵~如此下流之人,竟也想集齐十八颗舍利子,简直就是在做梦!” 第54章 众人回头望去, 只见在酒楼大堂的角落里,七八名紫色衣衫的女子簇拥着一紫色轻纱的女子。 女子一袭轻衣,在淡淡的微风下, 飘飘扬扬,她就那般端庄的坐着,一只白皙纤长的手指从帷帽下方裸露出来,轻轻的搭在一只竹制的茶杯上。 那翠绿的竹杯,印衬着她本就白皙的手指更加莹白如玉, 好似无暇之瓷。 浓密的长发于脑后挽了一个髻, 其余的墨发如飞瀑一般散落下来, 垂在身后, 那不盈一握的腰肢竟是被青丝遮盖的严严实实。 虽是带着帷帽, 看不清楚容貌几何,光着裸露在外的朦胧侧影, 就已经能够让人心中生出无限遐想,仿佛那酒楼外的骄阳在这一瞬间都失了几分颜色。 一时之间,整个酒楼中大多数的人都几乎快要看痴了,不少修士竟是看那女子看的都忘记了正在做的事,更有甚者,一修士端着竹杯的手举在身前,任由那杯中的灵酒洒了他满身,都没有丝毫的察觉。 -- 第128页 清冷的嗓音带着一丝淡淡的不屑, 和燕阳往常见到的任何女子都不尽相同,这般清冷之人, 对曾经的燕阳来说, 那便是天上的云, 云间的月, 只能够仰望,却从不曾有过碰触。 突兀的,燕阳感觉自己已经开始冰冷的心在这一瞬间又恢复了跳动。 下意识的,燕阳动手拂开了抓着自己胳膊的月雪的手指,脸上的那种吊儿郎当的神情也尽数收敛起来。 燕阳不动声色的从一群苍穹派弟子的包围中走出来,下意识挺直了腰背,缓步走到了那女子面前。 “仙子方才用“下流”这等不堪之言形容于我,是否有些不太妥当?” 那女子微微抬起脖子,透过那薄薄的帷帽,一双眸子似乎是在打量着燕阳。 燕阳感受到那似有若无的视线,垂在身侧的手指捏的更紧了一些,胸腔中的那颗心脏,跳动的更加迅速。 须臾间,那抹宛若高山雪水融化一般清冷的嗓音再次传入了燕阳的耳朵,“怎么,我难道说的不对吗?” 那女子微微偏了偏头,虽是依旧隔着帷帽,但燕阳莫名的就有一种感觉——那女子所看之人,就是月雪。 果不其然,下一瞬,女子略带嘲讽,“随身携带一貌美婢女,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不知羞耻,不是下流是什么?出门需要如此之多的侍从庇护,竟还妄想集齐十八颗舍利子,不是痴心妄想,又是什么?” “你说谁是婢女呢?”月雪猛地冲上来,对着那女子毫不客气的开口,“我是玄冥宗宗主的女儿,我叫月雪。” 那女子听了月雪的话,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哦。” 月雪气极,其余人看不起她如今成了一个废人也就罢了,这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来头,竟然也敢看不起自己。 月雪抬眸去看燕阳,试图让他为自己出口气。 然而,她看到的却是燕阳那毫无保留的看向帷帽女子的眼神中的惊艳,和一抹想要将之占有的疯狂。 月雪身形有些颤抖,她试图去拉扯燕阳的袖子,却被他毫不留情的扒拉开,垂眸冷眼看着她,仿佛她是一个什么肮脏的垃圾,“雪儿,你不要闹。” 那冰冷至极的声音,让月雪浑身颤抖,似乎回到了金丹被挖的那一天,大师兄也是用这种不带有一丝情感的声音和自己说话。 心,重重的沉了下来。 她内心疯狂的叫嚣着,想要不管不顾的冲上去给那女子一巴掌,让她不要随意的勾引自己的男人。 可她如今,就是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除了能够继续死命扒拉着燕阳,她什么都做不了。 月雪渐渐垂下了眸子,眼眸闪了闪,浮现出一抹狠戾,和怨恨。 明明一开始,她是受尽宠爱的玄冥宗小公主,有疼爱她的大师兄,崇拜她的小师弟,还有一直将她宠在心尖尖上的父母。 可是如今,小师弟身死,大师兄堕魔,自己和父亲被废了修为,她在所有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她以为,燕阳给她的爱是独一无二的,是可以弥补一切其他人的冷嘲热讽和鄙夷的眼光,可在这一刻,在燕阳将她的手拂开,毫不留情的走向那个陌生女子,眼眸中流露出惊艳的那一刻,她残忍的发现,现有的一切都是她在自欺欺人。 她只能像一只小丑一般,在背后看着燕阳一步一步远离她。 燕阳有些不耐月雪随时随地的作,往常这在他看来无比可爱的行为,在这一次竟是让他觉得有些厌恶。 燕阳只在心里稍微的思索了一下,就毫不留情的放弃了月雪,他冲那帷帽女子笑了笑,自信的挑了挑眉毛,“是雪儿不懂事,冲撞了仙子,在这里我替她向仙子赔不是了。” “我是苍穹派的燕阳,还不知仙子芳名?” 那帷帽女子尚未出声,守着她的婢女却对燕阳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我呸!哪里来的登徒子,也敢询问我们小姐的芳名,你快点离开!” 燕阳以为那婢女没有听到自己的话,再次出声,“我乃苍穹派的燕阳……” “我管你是燕阳还是燕阴,快点滚!” 那婢女毫不留情的话,让燕阳的心里好似有一只小猫在抓一般,痒的他难受,“小丫头,你家主子还没有说话呢,你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那婢女冷嗤一声,“你也配?” 接二连三这样被人看不起,自认为自己是现在这个世界的主角的燕阳一身血气也被激发了出来,他手指化作鹰爪,利箭一般的向着那女子掠去,试图抓下遮盖着她容貌的帷帽。 其余婢女纷纷出手阻挡,却在须臾间,尽数被燕阳打败。 眼看燕阳的手就要抓到帷帽,女子缓声道,“且慢!” 燕阳向来是对漂亮姑娘有无限耐心的,他收起周身翻涌的灵力,缓缓落了地,“仙子可还有话说?” 那女子沉默了一瞬,似乎是妥协了一般,“我曾经发过誓,看到了我容貌的第一个男子,要么成为我的丈夫……要么……” 燕阳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厉害,都快要从胸腔中冲出来,他的呼吸一声重过一声,眼神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帷帽女子,仿佛她已经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随即那女子顿了一顿,透过薄薄的帷帽,看向燕阳,声音突然变的凌厉起来,“要么死!” -- 第129页 随即,她又恢复了轻缓的声音,“所以,燕师兄,你还要看吗?” 燕阳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勾结滚动间,那带着满腔的傲气,话语就这般吐了出来,“当然,我娶你便是。” 在燕阳看来,修真界又不是实行一夫一妻制的现代社会,作为一个要站在世界顶峰的男人,拥有一些红颜知己,娶十个八个女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那女子伸出一双莹白如玉的手指,缓缓的掀开了帷帽,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容颜。 月雪这般小家碧玉的女子,在此女的衬托之下,简直就是皓月与萤火,毫无毫无可比之处。 那淡漠的仿佛不将一切都放在眼里的眸子,流露出一抹暗暗的紫色,好像燕阳曾经看过的漫画中的精灵一般,让他无限的着迷。 燕阳吸溜了一下几乎快要从嘴角流出来的哈喇子,正准备上前去与美女好好交谈一番。 却突然,听到了一道又一道的抽泣声,周围的修士一个个都从座位上坐起来,戒备的视线聚集在那女子身上,口中还不断的喊叫着什么魔女。 燕阳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下意识的,他上前一步将那女子护在了身后,他看向周围虎视眈眈的修士们,“众位道友,我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倘若你们想要伤害这位仙子,就要先问问我的刀同意不同意!” 话音刚落,一柄宽刀闪着寒光出现在燕阳的手中,元婴中期的威压潮水一般的向着那些修士涌去。 燕阳的威压只是针对那些对帷帽女子不怀好意的修士,苍穹派的弟子和月雪却是没有受到修为压制的。 月雪眉心紧锁,声音中带着一抹凄厉,“燕师兄,她是紫色的眼眸,她是魔族啊,你怎么还能护着她?” 燕阳下意识回头,望进了一双水波潋滟的眸子,淡淡的紫色仿佛会妖术一般让他着迷。 那女子粉嫩的唇瓣微微开启,“她说的没错,我是魔族之人,你……还要娶我吗?” 燕阳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既已第一个看了你的容貌,当然说话算话。” 那女子略微有些迟疑,“可是……我是魔族……” 燕阳一句话说的斩钉截铁,“我不管,无论你是魔族还是妖族,我都娶定你了!” 燕阳在说这话时,内心一阵窃喜,他之前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月雪一个名门正派的女子,怎么也不像是女主角。 果然还是正道魁首和魔族妖女才是穿越男主的标配啊。 那女子似乎是被燕阳的话给感动了,眼眸眨了眨,浮现出淡淡的水雾,“我……我何德何能,能够让你如此对待?” 燕阳伸手搂住那女子的纤细的腰肢,低头嗅了嗅她的发丝,一股淡雅的香味让燕阳感觉身体都麻酥了起来,“我还不知道,仙子芳名?” “玄女,”那女子抬眸对上燕阳的眼睛,紫色的瞳孔中满是认真,“我叫玄女。” “玄女……”燕阳呢喃着重复了一遍玄女的名字,随后勾唇一笑,“好名字。” “你可愿意和我一同离开?” 玄女眼眸闪了闪,“去哪里?” 燕阳回答的毫不犹豫,“苍穹派,我要告诉祖父我想娶你。” “你疯了吗?”月雪不可置信的看着燕阳,“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苍穹派其他弟子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其中一名弟子劝道,“燕师兄,魔族与人修向来势不两立,你……” “废话多!”燕阳眼眸中闪过一抹不耐,抬手就将那名弟子给打飞了出去,他冰冷的视线扫视着月雪,“你不必跟着我了,去找你父亲吧,反正他如今也在苍穹派。” 集齐十八颗舍利子便能打通上界的天梯一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沧玄大陆,不论消息是真是假,引起了整个沧玄大陆的动荡是真。 燕迟作为苍穹派的掌门,在月澈已经废了的前提下,通过传讯符箓通知其余宗门的掌门和妖族的族长,想要将他们全部聚集在苍穹派,共同商议这件事。 此时,虽然人还没有聚齐,但是玄冥宗的人已经在苍穹派住下了。 月雪一瞬间眼泪就流了下来,“燕师兄,你……”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话,燕阳就已经带着玄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燕阳……”月雪牙齿死死的咬着下唇,才没有让自己嘶吼出声,她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一颗心急速的下坠,冷的她心尖都在发颤。 汹涌的悔意几乎要将她整个都淹没,本就察觉到燕阳已经有些不对劲了,但她却一直在不断的告诫自己,燕师兄没有变,他依旧是那个深深爱着自己的燕师兄。 但如今,他却搂着另外一个女子,将她像扔垃圾一样的扔下了…… 一股阴冷的想法从月雪的心底悄悄发芽,逐渐的,那一颗小苗生长的越来越大,疯狂,绝望,极度,憎恨……种种的负面情绪疯狂的向着那颗小苗浇灌而去,顷刻间,那小苗将之吞噬干净,换取了自身的茁壮成长。 月雪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扭曲的诡异笑容,无尽的负面情绪如同污水厂里排出的污水一般带着无穷的恶意疯狂涌现。 燕阳,是你招惹我又要有负于我…… 所以,一切都是你的错,可,千万不要怪我…… 那苍穹派的小弟子被月雪的周身浮现的气势吓的大惊失色,颤颤巍巍的开口,“月……月师姐,我们还要不要接铸剑派的弟子?” -- 第130页 月雪猛地回眸,一双眸子以一种诡异的状态突出着,她狠狠的瞪着那弟子,“我们?谁跟你是我们,燕阳都走了,还想让我替你们苍穹派卖力不成?” 话音一落,月雪完全不顾那小弟子的阻拦,抬步就径直离开了 留下几个小弟子面面相觑,其中一名小弟子看向其他人,“那我们?” 其他弟子最终也都摇了摇头,他们去迎接铸剑派的弟子,资格完全不够,倒不如现在回去,向掌门请罪,还能少受一点惩罚。 燕阳完全不知道,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带走玄女的事情,导致他原本正道魁首的影响,在这一瞬间彻底的坍塌。 —— 苍穹派,天华峰。 燕朔气的下巴处那一小撮胡子都在颤抖,“你再说一遍!” 燕阳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右手紧紧的拉着玄女的手,“我要娶玄女为妻。” “混账!”燕朔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万年赤楠木做的桌子在一瞬间四分五裂,“你知不知道这个魔女的身份?你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吗?” 燕阳依旧坚持,“我知道,玄女虽是魔族,但她没有害人之心的。” 燕朔几乎要被燕阳气的背过气去,一个魔族的女人,突然在舍利子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的时候出现在燕阳面前,不需要动脑子都知道,此女肯定是为舍利子一事而来。 却偏偏燕阳恋爱脑上身,丝毫不顾及其他,硬要在这个时候娶玄女为妻。 这让一心只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本身对燕阳并没有多少疼爱的燕朔,心中仅剩的那一点亲情也被燕阳给消磨殆尽了。 燕朔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如若舍利子一事,是真的可以达到那个效果,燕阳这颗棋子,废了就废了罢,“阳儿,祖父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确定你要娶这个魔女?” 燕阳回答的斩钉截铁,“是。” “罢了,罢了,”燕朔挥了挥手,似乎是有些无奈,“祖父管不了你了,只不过,如今舍利子一事才是至关重要的,祖父希望,其他的事情你能先放一放,要分的清什么是事从缓急。” 燕阳微微磕了一个头,“孙儿知道了。” 说完,拉着玄女的手就要离开。 却突然,几名弟子从殿外走了进来,神色凝重的看向燕朔,以及坐在他身旁一直没有说话的燕迟,随即一个个都跪在了地上,“请掌门和太上长老赎罪,弟子并未接到铸剑派的师兄弟们。” 燕迟终于抬起头,“怎么回事?” 那弟子瑟缩了一下,“燕……燕师兄还未等到铸剑派的师兄们到来,就……就带着这魔女率先离开了,弟子们没有办法,只能前来请罪。” 燕阳好不容易才让燕朔同意玄女留下来,此刻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小弟子说玄女的坏话,他直接倒打一耙,“我离开了你们就接不了人了吗?一个个没有用的废物!” “你!”那小弟子恶狠狠的瞪着燕阳,“燕师兄,你觉得,凭我们的身份,去接铸剑派的师兄弟们,会让别人怎么看待我们苍穹派?” 燕阳毫不在意,“怎么看待,不还是两个眼睛……” “燕阳!”燕迟凌厉的眼神扫过他,打断了燕阳未说出口的话,一道灵力幻化的长鞭带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打向了燕阳的小腿肚。 燕阳痛呼一声,膝盖重重的砸在了地板上。 燕迟微抬眼皮,“本尊还没死,这苍穹派,还轮不到你放肆!” 随即,燕迟看向燕朔,“师尊,您认为,徒儿处理的可对?” 燕朔知道燕迟这是在试探自己,他对燕阳也略微有些失望,便直接答道,“你是宗主,当然你说了算。” 燕迟轻轻应了一声,随即开口道,“那便去思过崖面壁吧,在大会开始之前,不得出来。” 燕阳脖子一横,“宗主!” 燕迟垂眸看他,“要么去面壁,要么……” 燕迟将视线投向一旁的玄女,“本尊想要杀一个女人,恐怕你是拦不住的。” 燕阳死死的捏着玄女的手臂,牙龈都在微微颤抖,果然,没有一定的实力,就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他努力压下心中的愤怒,让燕迟看不出自己眼底的愤恨,“是。” 总有一天,他要让这些看不起他的人,给他带来羞辱的人,全部都付出代价! 所有弟子都离开后,燕朔回头看向燕迟,毫无前兆的问了一句,“你怎么看?” 燕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有些疲累,“阳儿,废了。” 燕朔点点头,“是该早做打算了。” —— 魔域,魔尊洞府中。 一只纸鹤穿透无形的阵法屏障悄然落在了闭着眼的青年面前。 鸦羽般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在昏黄烛火的印衬下,似一柄小扇子一般打开,露出里面幽深且深邃的眸子。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抓住了那只纸鹤,一丝灵力由指尖注入纸鹤之中,不消片刻,那纸鹤化作一缕一缕的青烟,在云励寒面前四处的游走,几个呼吸间,青烟缓缓停了下来,凭空幻化成了一排字迹。 【玄女已被燕阳带回,燕阳被罚思过崖面壁,人修与妖族约定于七月十四在苍穹派探讨舍利子一事。】 云励寒手指轻轻一挥,那青烟幻化的字迹就消失在了天地间。 -- 第131页 “大佬,”9527从云励寒识海中出来,周身五彩的光芒一闪一闪,“离七月十四就剩一个多月了哎,燕朔怎么就能确定到时候十八颗舍利子会集齐呢?” 云励寒勾唇一笑,“会集齐的。” 当初的天梯断裂,就是因为十八颗舍利子,如今大大小小的宗门,总会有一些记载了当年事迹的典籍,就算对七万年前的事情记录不详,这舍利子,却一定是会提及。 云励寒随手掏出一枚传讯符,“玄烨,你来一趟。” 片刻后,玄烨应声推门而入,恭敬的对着云励寒行礼,“上尊。” “想必,你也收到消息了?你怎么看?” 玄烨心头猛地一惊,急忙跪在地上,“上尊,我……” “没有怪你,”云励寒挥了挥手,示意他起身,倘若这些被玄烨派出去的魔族子弟,只给他传递消息,玄烨却一无所知,那才是要出问题。 玄烨站起身来,态度愈发的恭敬,“属下认为,这七月十四之前,沧玄大陆一定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云励寒勾唇一笑,“既如此,那便让这池水更浑浊一些。” “准备一下,你我二人,去这人界走上一遭。” 第55章 连夜秋风来万里, 月上屏帏,冷透人衣袂。 孤寂的夜里, 天边一片赤红,月色坠落下来,带着粘稠的冷意,涂满了黧黑的远山。 山脉之中,寒风呼啸而过,风中夹杂着几丝疲惫的喘息,一道浑身是血的人影于丛林间飞跃, 脚下不断的涌现出一缕缕的灵力, 身形时刻变化,朝着不远处崇高的城池急速掠去。 一路上, 漆黑的血液染遍了花草,似乎是体力有些不支,又似乎是灵力即将用尽,在距离玄安城不过十里的距离时, 一道由灵力幻化的攻击狠狠的打向了人影的背部。 那血人避无可避, 硬生生用脊背接了那道攻击, 口出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哈哈哈哈哈, 逃啊, 我看你还怎么逃。” “啧, 还真能跑,体力不是一般的好啊。” 身后传来几道调笑的声音,追杀他的几名修士半浮在空中, 看着那血人狼狈的逃窜, 时不时的发出几声奸笑, 仿佛他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完全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只是如同猫逗耗子一般,平添了几分乐趣。 然而,即使已经是遍体鳞伤,那血人却突然猛地爆发了出来,在追捕的那几个人调笑着说话,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那血人身上时,他的身影突然宛如一道利箭一般,笔直的蹿了出去。 不过须臾间,就已经不见了人影。 那追捕的人中一名较为年长的男子猛然变了脸色,瞪了其他人一眼,“该死的,还在这说笑呢,还不快追?” 其余人立刻调动灵力,一个个人影像箭一样飞了出去。 片刻后,一小丛漆黑的灌木丛里,一个浑身鲜血淋漓的人影缓缓的跌了出来,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满身上下都是伤,脊背后面一条贯穿了整个背部的伤口处森白的皮肉翻滚,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的骨头。 他艰难的抬起手,擦了擦盖住了眼皮的鲜血,眼前血雾雾的一片景象终于恢复了一些清明。 他近乎是整个身体都瘫软下来,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终于,甩掉了……” 然而,他近乎是呢喃的话语刚刚落下,一道魔鬼一般的声音就在他耳边炸开。 “哦?是吗?” 身体一瞬间僵硬下来,血人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这一刻被冰封住了,他整个人几乎如同木偶一般,机械的转动了脖子,向着那道声音的方向看去。 他的瞳孔在一瞬间骤然放大,绝望几乎淹没了他的整个胸腔。 目之所及,方才追逐自己的人,竟是一个都不少的站在那里。 稍微年长一些的那修士冷眼看着他,仿佛在他们眼里,他已经成了一个死人,“东西交出来,给你一个痛快。” 其余人也在一旁应和,“就是,快点交出来,不然,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给你厉害的,还学会耍计谋了,”其中一名修士骂骂咧咧的踹了那血人一脚,直踹的他在草丛里滚了好几个跟头,“真当以为我们几个都是傻子呢?” 又一名修士长剑直指他的丹田,“东西交出来,要不然,我现在就废了你!” 面对重重威压,那血人喉咙滚动,似是虚弱至极,声音几乎如同蚊子一般,“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别装蒜!”那年长的修士目光微冷,接过另一名修士手里的长剑,剑尖便刺进了那血人丹田内一寸,“舍利子,交出来。” 那血人闷哼一声,本就身受重伤,此刻丹田又被重创,他的整张脸都因痛苦而扭曲起来,但却依旧嘴硬,“我不知道舍利子。” 那年长修士冷笑一声,“不知道?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们戚氏子孙改名换姓几万年,不就是为了保护舍利子?如今跟我说不知道,你唬傻子呢?” 在听到“戚氏子孙”四个字时,那血人神色略微有些震荡,但马上,他又努力压下了内心的惊恐。 “你们已经搜刮了我整个门派,可曾找到什么舍利子?没有就是没有,你杀了我也没有。”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那年长的修士眼眸中闪过一抹狠戾,手中提着的长剑就这般直直的插进了那血人的丹田。 -- 第132页 “啊——” 丹田被毁,那血人口中发出一道凄厉的叫喊,整个人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天边的血色和他的血水混合在一起,鲜红铺了他满脸。 身体里的灵力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向外溢散,几十年来所修炼的一切马上就要化为虚无。 那血人近乎彻底的绝望,眼眸中满含悲戚,“如此,你们便杀了我吧。”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其中一名修士带着灵力的掌风就要打在那血人身上,被年长的修士制止,“你当真要杀了他不成?” 小破宗门就只剩下了这么一个活口,倘若当真杀了他,这舍利子,便是真的拿不到了。 到时候,他们所有人都要受惩罚。 那修士冷嗤一声,收回了攻势,似是有些无奈的对年长的修士道,“那你说怎么办?” 却突然,一道清冷的嗓音传来,“不如,把这个人交给本座如何?” 众人下意识回眸望去,只见那半空中,一对主仆迎风而立。 做仆从打扮的男人用一条宽布头巾包裹着额头,一身短打,于修士素来喜欢的飘飘若仙的广袖不同,看起来十分干练。 他内息收敛,看不清修为几何,但那几乎若不可闻的呼吸,在加上他毫无依托就立在空中的样子,无端的增添了几分气势。 一看便是一位修为高深之人。 而另一人则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一身暗红色的长袍,他眉目疏离,身形俊朗,眼眸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似乎不将一切都放在眼里。 俨然就是哪个大宗门的杰出弟子出门历练,并有一修为强大之随从随时保护其安全的样子。 如此之人,身份一定不简单。 那血人眼眸中突然闪现出一抹亮眼的光芒,似乎是溺水将亡之人抓住了顺着水流飘来的浮萍,这突然出现的主仆二人,成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满是鲜血的手,努力的够着那主仆二人的方向,“救……救救我……” 那年长的修士眼神微变,看向主仆二人的眼眸中带着浓浓的忌惮,“奉劝你们一句,有的时候,不该管的事情还是要少管。” 云励寒眼皮微抬,神色淡淡,“如果,本座非要淌这趟浑水呢?” 年长修士气势瞬间凌厉起来,“那便不要怪我不讲情分了!” 话音刚落,几名修士几乎是同时出手,几个人之间配合默契,动作浑然一体,几个呼吸间,一个阵法便已经形成。 “出来历练,杀杀妖兽就成,难道你父母没有教过你,别人的事情少管吗?” 那年长修士冷嗤一声,带着凌厉剑光的阵法就已经笼罩在云励寒二人的头顶。 阵法带着雷霆般的气势,势必要将云励寒二人斩杀在此。 然而,云励寒依旧神色淡然,他就那般静静的立在原地,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玄烨看了一眼云励寒,见他不打算出手,便反手从腰间抽出软剑,迎着那阵法就是一剑。 涌动的气流掀起狂风,无尽的灵力翻涌,带着寒风呼啸,狂风吹动云励寒的衣衫猎猎作响,他本人却依旧迎风而立,仿佛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玄烨打了半天,终于破了阵法,那几名修士不敌,每个人都受了伤。 他们原本还有些散漫的神情彻底的改变,看向玄烨的眼神也没有了之前的轻视,他们开始严阵以待,每个人几乎都动用了十成十的力量。 一时之间,玄烨和他们竟是胶着了起来。 “啧,”9527叹了口气,“大佬,玄烨这个工具人当的,不称职啊。” 云励寒微微暼了一眼战场,清冷的嗓音宛若从地域爬出来的修罗,“不必活捉,杀了便是。” 玄烨眼眸一闪,他本欲活捉这几人问出幕后主使以及其他舍利子的去向,因此才处处受制于人。 此刻,听到云励寒的话,玄烨没有了顾虑,便彻底放开了手脚,不消片刻的功夫,那几名修士便已经彻底的没有了呼吸。 云励寒这才回应9527的话,“毕竟,他是曾经的魔尊。” 实力还是有的。 几名修士中,只有那年长的修士堪堪躲过了玄烨的攻击,但此刻他身体所受之伤,竟是比之前的那血人还要严重。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跪在地上,撑着身体的手臂上一条条血痕迸开,鲜血炸了他满脸。 他身体颤抖着,求生的本能让他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傲气,宛如一只卑微的臭虫,只会苦苦哀求,“求你,不要杀我,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不要杀我……” 云励寒缓身落下,立在他身前,“你们的幕后主使是谁?” 年长的修士微微抬头,通红的眼眸看向云励寒,“我说了,你们会放了我吗?” 云励寒垂眸看他,神色冰冷,“你可以试试不说。” 那年长的修士只觉得心尖浮起一抹寒意,冻的他遍体生寒,不敢去尝试隐瞒的后果,只能选择实话实话,“是……是苍穹派的太上长老。” “燕朔。”云励寒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雪鬓霜鬟的人影,随后他暼向玄烨,毫不在乎的说道,“杀了。” 那年长的修士瞳孔微缩,“你……你说话不算……” 数…… 话未说完,便已经被玄烨彻底的斩杀。 云励寒看着他逐渐冰冷的尸体,淡然一笑,“本座可未曾承诺于你,会饶你性命。” -- 第133页 随即,云励寒缓身走到那血人面前,“你,还知道些什么?” 第56章 那血人双腿在地上蠕动, 身体迅速的往后缩,眼神死死的盯着云励寒, 眸子中全是忌惮,看起来像是恐惧到了极点的样子。 “我说,我什么都说,你不要杀我。” 云励寒探究的眼神扫过他,那血人满脸泪痕,身体剧烈的抖动着,从他的眼眸中, 除了惧怕, 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憎恶与恨意。 云励寒突然弯了唇角,这还是一个演技派, 能从这么多修士的追杀中逃生,还没有泄露出线索,又岂是如此简单的一个人。 既然喜欢演,那他便配合他一下好了。 云励寒猛然蹲下身, 伸手按住了那血人的手臂。 那血人心脏剧烈的收缩, 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他保持住了身形, 他抬起眸看向云励寒,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你不要杀我, 不要杀我……” 云励寒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声音中透露着无限的温柔,“放心, 我不杀你。” 9527撇撇嘴, 叹了一口气, “大佬你这是玩上瘾了?本座这个称呼都不要了?” 然而, 云励寒并没有理他,只是用更加温柔的语气对那血人开口,“你不要害怕,我让我的侍从杀了那个修士是为你好啊。” 在那血人诧异的目光中,云励寒娓娓道来,就好像是一个在哄骗着小姑娘的狼外婆。 “他背后的主使之人是谁啊,那可是苍穹派的太上长老,不杀了那些修士,难道要让他们回去报信吗?一旦太上长老知道了你还活着的消息,你觉得他会有可能放过你吗?到时候,你不还是死路一条,我这是在救你你知不知道?” 那血人神色逐渐放松下来,但还是带着一抹怀疑,“你们……不是为了舍利子而来?” 云励寒微微一笑,“我要舍利子有什么用吗?” 他拉着那血人的手,将他的手指按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柔声道,“你感受一下。” 那血人几乎瞳孔地震,不可置信的看着云励寒,嘴巴都张成了一个鸭蛋,“你……你没有修为?” 云励寒点点头,“我没有灵根,无法修炼,所以才有这么一个强大的侍从守护着,不杀了那些修士,即使我救了你,以后我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自保之力。” “如此,不如以绝后患,将一切的危险都扼杀在摇篮里。” 那血人缓缓点了点头,“谢谢你们,救命之恩,感激不尽。” 云励寒毫不在意的摆摆手,“不客气,这荒郊野外的也不安全,前面就是玄安城了,不如我们先送你进城,然后再考虑其他的事情?” 那血人应了一声,“好,多谢。” 玄烨也是瞳孔地震,他几乎是用见鬼了一般的眼神看向云励寒,他这温柔的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然而,云励寒却丝毫不理解玄烨心中的百般思绪,只是给他传音道,“拿伤药给他。” 毕竟他现在的人设可是一名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普通人又怎么可能会有乾坤袋这种东西呢。 随即玄烨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他,“里面的丹药可以治你的伤,你先稍微处理一下,我们在进城。” 那血人略微有些迟疑。 玄烨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如果我们要害你,直接杀了你便是,何须还给你丹药?” 那血人听了这话,便也不再想什么,接过玄烨手里的丹药倒出一颗就吞了下去,“谢谢。” 打坐了一会,身上的伤势恢复了一些,伤口处不再流血,玄烨便提起了那血人的衣领,向着玄安城掠去。 —— 玄安城,酒楼里。 那血人洗漱完毕,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露出原本清秀的面容。 一张还带有一丝幼态的脸,因是有些失血过多,还有一点苍白。 十五六岁的样子,飞扬的眉眼还依稀残存着昔日备受宠爱的自信。 他微微对着云励寒行了一礼,“我名唤姜牧之,宗门已尽数被灭,另外一个身份,想必你们也清楚了,七万年前佛陀唯一庇护的人族修士,戚氏子弟后人。” “不知公子您高姓大名,今日救命之恩,姜牧之没齿难忘,无以为报。” 云励寒眼眸闪了闪,姜牧之,月喻之,突兀的,他总觉得原主和这个姜牧之之间,似乎有着一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灯火摇曳之间,云励寒抬起眼眸,幽深的瞳孔深深的印进姜牧之的眼底,他缓缓吐出三个字,“云励寒。” 姜牧之略带探究的看向了云励寒,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说过。 他周身的气度,以及身旁的那侍从的修为,都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培养的出。 难道…… 姜牧之心头一荡,像他们戚氏子孙改名换姓躲躲藏藏不同,这世间的隐士世家也是有不少,或许,是什么隐士家族里出来体验生活的小公子吧。 二人通了姓名,这攀谈起来似乎都容易了许多。 云励寒真真假假的透露出一些事情,倒是让姜牧之对他隐士家族小公子的身份越发的确定了起来。 姜牧之也将戚氏子弟世代守护舍利子一事尽数说了出来。 “我们戚氏子弟在七万年前,一时供奉着佛陀,因此也受到了他们的庇护,家族典籍中有记载,佛陀神子以身祭天,用十八颗舍利子打断了通往上界的天梯,这才让当初四族的大战停止下来。” -- 第134页 “神子身死,佛陀尽灭,十八颗舍利子散落整个大陆,戚氏子孙也四散开来,试图去寻回舍利子,重召神子入世。” “戚氏子孙化名姜姓,带着零星的舍利子就这般守护了七万年,我们这一支其实只是戚氏子弟中的一部分,至于其余的舍利子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但不知道为何,舍利子闹的人尽皆知,我们虽是极力隐藏,却还是被燕朔给发现了……” 说到这里,姜牧之几乎是目眦欲裂,满腔的怒火熊熊燃烧,“我们整个宗门都被屠戮,只有我一人活了下来,” 姜牧之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的捏在一起,手臂上青筋根根乍起,带着满腔的怨恨,“我一定要找燕朔报仇雪恨!”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姜牧之循声望去,就见云励寒一边拍着手,眼眸里是满满的赞赏。 清冷的嗓音中带着一抹鼓励,“说的好,就应该如此,掀了燕朔那老狐狸的皮,让他为他的所做所为都付出代价!” 云励寒一腔热血的说词,说的姜牧之差点热泪盈眶,他满是认真的看着云励寒,“云师兄,今天如果不介意,今日就让我来请云师兄品尝品尝这里的灵酒吧,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如今我也没有办法帮到你什么,只一顿酒食,还请不要推脱。” 云励寒眼尾微勾,“当然,不介意。” 很快,店小二便将灵酒与妖兽肉做的饭食端了上来。 姜牧之十分殷勤的从店小二手里结果饭食,“你出去吧,这里我来就行。” 店小二见屋子里其他人也没有反对,便放下东西转身离开了,走的时候还顺手关上了房门。 姜牧之十分贴心的率先给云励寒倒了一杯灵酒,“云师兄尝尝看,这家店的灵酒当真是一绝。” 云励寒接过轻轻呡了一口,淡漠的眼神染上了一丝笑意,“还不错。” “大佬!酒里下东西了!”9527的声音近乎是嘶吼,“你怎么看都不看就喝了啊!!” 他以为云励寒知道里面被下了东西不会喝的,没想到,云励寒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喝了进去。 云励寒神识化作手指,轻轻揉了揉9527的脑袋,“无碍。” 9527:“……” 行叭,白担心了。 见云励寒喝了,姜牧之眸光微闪,又倒了一杯灵酒给玄烨,最后才是自己。 姜牧之举着酒杯,“云师兄,我敬你一杯,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亲师兄了,以后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吩咐我去做,云师兄救了我的命,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云师兄的!” 云励寒带着一丝探究的目光投向他,“我要你的命干什么?” 姜牧之嘿嘿一笑,打着哈哈,“这不是没有办法报答云师兄的救命之恩嘛,云师兄你可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云励寒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姜牧之又给他倒上,。 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从诗词歌赋,一直聊到人生哲学。 只要是姜牧之抛出来的事情,就没有云励寒接不上的。 逐渐的,好似两个人当真成了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一般。 云励寒微红着脸,双眼略微有些迷离,“姜师弟啊,不知你们家族起名,可有和特征?” 姜牧之想也没有想,直接回道,“我这一代,似乎都是以之字结尾。” 云励寒眼眸眨了眨,幽深的眸子异常清明,哪里还有姜牧之方才所看到的迷离。 看来,原主月喻之和姜牧之之间,关系还当真是不一般。 酒过三巡,夜色溶溶,烛火摇曳,窗户外的月色也沉静了下来,一片祥和安逸的氛围。 姜牧之唇角微微勾起,默默在心里倒数,“三,二,一!” 刚刚默数完毕,云励寒还撑着手臂支撑着身体,玄烨却整个都瘫软下来,逐渐的从凳子上滑落,摔倒在地上。 随即,姜牧之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桌子旁的云励寒,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云励寒身后,右手锁住了他的脖子,“云师兄,和你谈天说地,真的很开心,可惜啊……” 云励寒张了张口,似乎是还有些好奇,“可惜什么?” 姜牧之叹了口气,钳制着云励寒的脖子越发的用力,“可惜,虽然你们二人救了我的命,但我却要杀了你们。” 玄烨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浑身瘫软,魔力被锁,丝毫发挥不出来。 他视线停留在玄烨身上,脸色微沉,“云叔,我劝你最好不要乱动,一旦强行冲破枷锁运用灵力,你的经脉可就要彻底的废了。” 随即,他又垂眸看向云励寒,“云师兄,你还是太天真,你父母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出门历练,不能随意的相信他人所言吗?” “云师兄,要怪你怪你太天真,我这灭门之仇,和背负的舍利子的秘密,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出去。” 突然,姜牧之莞尔一笑,“这,不是云师兄你方才教会我的吗?” 云励寒微微叹了口气,“啧,这学的,还不够彻底呢。” “什么?……” 姜牧之话还未说出口,被他钳制着的青年猛地翻身,毫无修为的手指化作长剑,带着翻滚的灵力,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随即,云励寒眸光一闪,直接废了姜牧之的修为,将他半死不活的丟给玄烨,“派人将他带回魔域。” -- 第135页 青年一身红袍在烛火下摇曳生辉,清冷的嗓音不带有一丝情感,“从此刻起,我便是姜牧之,身怀舍利子,满门死绝,可是要找苍穹派的太上长老报仇呢。” 第57章 苍穹派, 思过崖。 才见岭头云似盖,已惊岩下雪如尘。 天色微冷, 料峭的寒风阵阵萧瑟,陡峭的悬崖边上,一人影静静的站着。 这里地处偏僻,林寒涧肃,常常静谧中带着一抹凄清的苦楚。 然而此刻,本该是安安静静面壁思过,在寒风中提高修为的燕阳, 直面着断崖而立, 脸上浮现出一抹极为古怪的笑容。 白色的衣袍被风掀起,更显的他身姿卓绝, 然而,脸上那违和的表情,和眼眸中奇异的光亮,无端的, 让他俊朗的外形失了几分色彩。 他的身后, 三名女子互相怒视着对方, 谁也不让。 玄女下意识的忽略了月雪, 只是将视线投向了百花谷的白牡丹, “牡丹仙子如此惊才绝艳之人, 竟是也要与我等来争夺燕师兄的宠爱吗?” 与玄女的清冷,月雪的甜美不同,白牡丹人如其名, 端的是雍容华贵, 艳丽大气。 一身层层叠叠的衫裙, 裙摆上绣着大片大片的牡丹, 五官也是大开大合,却无一不显露着精致。 白牡丹似乎是不屑与玄女争锋,一双黑葡萄一般的眼眸里满是鄙夷,“不过一介魔女,竟敢在人族的地界里肆意妄为,你当真以为有燕师兄护着你,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玄女强压下心中的恶心,要不是她现在受云励寒的控制,身不由己,她才不会和燕阳这种满心满眼只装着女人的恶心男人虚与委蛇。 然而,监视她的魔族弟子就在思过崖外面,此刻她没有了任何的修为,除了听话,就只有死路一条。 但她的天生媚骨还在,只要她愿意,不怕燕阳不上钩。 玄女用身体里仅存的一点魔力,调动了天生媚骨的能力,缓步上前,伸手抓住了燕阳的胳膊,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与胸脯处的浑圆。 “燕师兄,我……我知道我是一个魔女,配不上全世界最好的燕师兄,可是,可是牡丹仙子如此说我,我也是会难过的。” 丝丝缕缕无形的魅意从玄女身上散发出来,燕阳双眼迷离,色咪咪的眼神不断的打量着玄女,随即,那不安分的手就直接搂上了玄女的腰。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略微抱歉的看着白牡丹,“牡丹仙子何须与玄女计较,她如今在这苍穹派,只有我一个熟悉的人,断不能让她被旁人欺负了去。” 白牡丹面露不愉,作为百花谷弟子中最受宠的那一个,白牡丹也有着她的骄傲,“燕阳,你往常同我说的话,都是假的不成?” 白牡丹还未曾来到苍穹派时,就已经对燕阳起了浓厚的兴趣。 外间传闻,燕阳晋升元婴初期与已经是元婴中期的年轻一代第一人月喻之比试,月喻之反而不敌燕阳,被燕阳逼的当场堕魔。 如此一个惊才绝艳之人,致力于将所有天之骄子都笼络在自己石榴裙下的白牡丹又怎么能放过呢。 在刚来到苍穹派的白牡丹听说燕阳犯了错,被罚在思过崖思过,却也因具体的原因有些难以启齿,因此具体燕阳为何被罚,在苍穹派其他弟子之中也打听不出来。 白牡丹干脆直接来了思过崖寻燕阳,反正燕迟只是罚了燕阳在大会之前不能出来,又没有说其他人不能够上思过崖去探望。 于是白牡丹钻了漏洞,一个人悄悄潜入了思过崖,白牡丹至今还记得,她初见燕阳之时,那青年背对着她,凄冷的寒风吹动他的衣衫猎猎作响。 他逆光向着她看来,微微带笑的面容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男子都要来的俊朗。 白牡丹一时间竟是看的痴了,直到那人出声打断她的思索。 始于颜值,忠于才华。 接下来的日子,白牡丹有事没事就来找燕阳聊天,其余的弟子们忙着大会的事情,竟是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二人之间的来往。 在交谈中,燕阳的谈吐深深的吸引了白牡丹,她从未见过如此自信之人,浑身上下似乎都在闪闪发光,她也从未听说过什么“莫欺少年穷”,在说出这句话时,燕阳身上流露的桀骜,让白牡丹素来游走于尘世的心,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松动。 一来二去,两个人越发的熟悉,燕阳的情话也是不要钱一般的往外吐露。 无论白牡丹曾经有过多少个追求者,但他们都是将她看做是自己的所有物,男女之间,从来都是不对等的。 燕阳所言男女之平等,甚至是他言语之间偶尔泄露出来的讨好与卑微,让白牡丹越发的着迷,她看到了一个与修真界其他男子完全不同的人。 然而,世上终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更何况,玄女与月雪本就格外的关注燕阳。 见白牡丹五次三番的一个人甩掉侍从偷偷往后山跑,且是思过崖的方向。 于是在探查到白牡丹当真见到了燕阳后,玄女与月雪也开始动了脑筋,然而却没想到,她们精挑细选的希望和燕阳独处的日子,却偏偏变成了修罗场。 白牡丹此刻虽是对燕阳有了一些喜欢,但还不至于情根深种,在看到燕阳如此袒护一个没有修为的魔女,只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 -- 第136页 她堂堂百花谷的首席大弟子,何曾需要看一个魔女的脸色。 白牡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的暴躁,她轻轻唤了一声,“燕阳,” 作为百花谷的首席,她有那个资格不喊燕阳师兄,而是直呼他的名字。 “你当真要当着我的面袒护这个魔女?” 白牡丹在说这话时脸上的笑容尽数消失,一双黑葡萄一般的眼睛看着燕阳满是认真。 “我……” 燕阳眼眸眨了眨,脸上浮现出一抹纠结的神色。 玄女暗道一声不好,最近一段时间没有见燕阳,他似乎快要被白牡丹给笼络去了。 玄女暗暗咬牙,越发卖力的动用自己的天生媚骨,丝丝魅惑之意宛若一条条灵活的小蛇,从燕阳的百汇钻入身体。 不过片刻,燕阳的双眼再次恢复了迷离,唇角扬起一抹勾人的笑意,他抬手勾住玄女的下巴,在她唇边印下一吻。 随即才将视线转向了白牡丹,“牡丹仙子,你很好,但是,你还有百花谷,还有师尊,师姐妹们,玄女只有我,我不能看着她被你欺负。” 白牡丹近乎是瞳孔地震,她手指颤抖着指向玄女,不可置信的开口,“你说我欺负她?” 苍天在上,她只是鄙视这个魔女了一下而已,何谈欺负。 然而,燕阳却没有意思到白牡丹的怒火,不知不觉的在火上浇油,“牡丹仙子你看不起玄女,岂不就是看不起我?” “好!好!” 白牡丹连说三个好字,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思过崖,“我到要看看,你和这个魔女能有什么好结果!” 玄女装作很感动的样子,紫色的瞳孔中染上了泪花,“燕师兄,你为了我伤害了牡丹仙子,我感觉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要不我去给牡丹仙子道歉吧……” 玄女的魅惑能力虽然是可以能够激起男人对她的怜惜和爱意,却也是没有办法改变男人内心坚定的想法。 可见,燕阳对于白牡丹的爱意,仅仅如此罢了。 果不其然,不出玄女所料,她话音刚落,燕阳大手一挥,眼眸中是作为穿越男主的自信,和对白牡丹的毫不在意,“不用,用不了多久,她肯定就会回来的。” 他可是穿越男主,没有哪个女人能躲开他的魅力,燕阳便是如此的自信。 此刻的燕阳还不知,他的主角光环,已经在云励寒的干扰下,所剩无几,只是护着他不会殒命罢了。 他的这一选择,让白牡丹彻底对他失望,他便也彻底的失去了拿到百花谷藏匿的舍利子的可能。 见此,玄女勾唇一笑,将自己带来的食盒举到燕阳面前,“燕师兄,我知道你在思过崖上肯定不好受,这是我亲手做的灵膳,里面的妖兽都是我在婢女的帮助下亲手抓到的。” 她一个没有修为的魔女,为了燕阳竟是做到了这个份上,让燕阳无比的感动。 他接过玄女手中的食盒,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啊你,这么危险的事情以后还是少做。” 玄女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为了燕师兄,我做什么都愿意。” 燕阳满满的都是感动,便直接打开了食盒要和玄女一起吃。 两个人言笑晏晏,竟是直接将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月雪给忘了彻底。 “燕师兄,”她轻轻的唤了一声。 燕阳循声望去。 月雪美眸流转,声音娇俏,精致的面庞之上是浓浓的悲伤,“燕师兄,你当真要玄女姐姐的饭食,不要我的吗?” 月雪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死死的捏成了拳,这些灵膳,都是她求着苍穹派做膳食的师叔才做出来的,废了她无数的力气。 月雪一双杏眸直直的盯着燕阳,怨恨,爱意,冰冷,疯狂,种种情绪不断的在她眼眸中闪过,最终化为了一抹期待。 燕师兄,我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倘若你还要拒绝我,便不要怪我狠心了…… 然而,燕阳终究是让月雪失望了,他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像打发叫花子一般,连敷衍的安慰都没有。 “雪儿,你要听话。” 仅此一句,声音冰冷,没有一丁点的关心。 月雪的心,在这一刻彻底的冰冷了下来,沉入了万丈深渊里,再也无法爬出。 “哈哈哈哈——挺好的,燕师兄。”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容堆了她满脸,格外的灿烂,甚至是有些疯狂。 “什么?”燕阳感觉到了一丝怀疑,他垂眸看向月雪。 她突然又收敛了笑容,神色彻底的归于平静,仿佛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玄女眼眸闪了闪,她似乎是从月雪身上看到了一丝疯狂的怨憎,但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她的目的就是废了燕阳,此刻似乎是有人要先于她动手了,她何乐而不为呢。 月雪摇了摇头,“没事,燕师兄,你和玄女姐姐要吃的开心哦。” 说完月雪便转身离开,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玄女看着月雪的背影,若有所思,似乎,她从月雪的身上看到了一丝堕魔的征兆,只不过月雪修为尽废,只是一个普通人,即使她想堕魔也是没有办法做到的。 事情,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可千万,不要小看女人啊。 燕阳神情有些不悦,指着月雪的背影,“她是在冲我发脾气?” -- 第137页 月雪一个废人,在这修真界,除了自己,还有哪个男人愿意要她,她竟然还敢对自己发脾气,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然而,燕阳却忘了,月雪曾经也是天之骄女,将她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玄女安抚了一下燕阳的情绪,“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燕师兄的。” 直到你死…… —— 玄安城,酒楼里。 从四面八方被舍利子吸引而来的修士如蜂蛹一般的都聚集在了这玄安城中。 云励寒居住的酒楼里,人声鼎沸。 “你听说了吗?戚氏子孙似乎是现世了。” “前段时间,南域的一个姜姓的修道世家被灭门,似乎那姜氏就是曾经的戚氏子孙。” “那一场大火烧红了半边天,整个门派被屠戮干净,听说啊,一个活人都没有留下来。” “不,玄安城外有几个散修被灭口,还有一些打斗的痕迹,似乎是那姜家,还有人逃了出来。” “是吗?说不定就住在咱们这酒楼中。” 云励寒与玄烨坐于房中,将楼下的议论尽数收尽了耳中。 玄烨有些忐忑的看着云励寒,“上尊,这……” 云励寒轻轻摇了摇头,“鱼儿马上就要上钩了。” 他可是丝毫没有影藏踪迹,就这般大摇大摆的住进了酒楼里,倘若还没有人摸过来,那倒是真的该对这群人修失望了。 不过片刻,一道灵力澎湃的气息出现在房门外。 玄烨身形立刻紧张起来,手指按上了腰间的软剑。 云励寒按住了他的手,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几个呼吸之间,房门应声而开,微风送来了几分清凉的气息。 一名留着美须,仙风道骨的中年男人缓步踏了进来,他一双眸子锐利如同鹰眼,紧紧的盯着云励寒,“姜小友,姜牧之,可还真是让本尊好找啊。” 但不过须臾,那锐利的眼神便变成了一片和蔼,看着云励寒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一名备受他疼爱的小辈。 来人嗓音略微沙哑,却带着一抹漫不经心的怜惜,“本尊乃诸兴修,与你的父母,曾也是旧相识,原本以为修士寿命广远,有的是时间,却不曾想,不过短短几十年,便已是阴阳相隔。” 云励寒神色略微有些慌乱,眼眸中,还闪过了一抹悲伤,却很快又恢复如常,“原来是铸剑派诸掌门,姜牧之替父母谢过诸掌门。” 9527目瞪口呆的看着云励寒演,机械的声音中都透露出一抹不可置信,“大佬,你这演技,不去娱乐圈发现当真是太可惜了。” 却突兀的,诸兴修扫到了一旁的玄烨,周身灵力翻滚,竟是立刻拔剑就要对玄烨动手,“你是魔族!为何会出现在玄安城?你有什么目的?” 云励寒急忙挡在玄烨身前,他直直的看向诸兴修,“诸掌门,你不能杀他,虽然玄烨是魔族,可他却救了我的性命,否则,我早就死在了人族修士的剑下。” 云励寒幽深的眼眸看的诸兴修有些心虚,是啊,倘若他站在云励寒的身份上,应当也是会袒护玄烨这个魔族的吧。 人族修士为了舍利子灭了他满门,一个魔族却救了他的性命,多么可笑啊。 诸兴修却突然上前几步,猛地抓住了云励寒的手腕,眼眸中闪过一抹讶异,“你的修为?” 云励寒微微垂眸,似乎是不愿意提及,“便如诸掌门看到的这样。” 诸兴修立刻脑补了一个青年为了躲避追杀,拼尽全力不惜尽废修为,才斩杀了追杀他之人的可怜小年轻的形象。 诸兴修微微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云励寒的肩膀,“姜侄儿放心,以后你就跟本尊一起去铸剑派,本尊就不信了,还会有人敢在我铸剑派对你动手。” 云励寒不动声色的躲过诸兴修的碰触,清冷的嗓音宛若晴天霹雳一般炸开在诸兴修的心上,“诸掌门此次前来,恐怕并不是保护我不被人追杀吧?让我猜猜看,是否也是为了这舍利子?” 诸兴修身子顿了一瞬,被云励寒灼灼所逼的目光看的竟是有些胆寒。 他有些强颜欢笑,“姜侄儿说笑了,本尊与你父母有旧……” 云励寒却打断了诸兴修的话,“不必多说,诸掌门应该不是那般会杀人越货之人?” 诸兴修呼吸一滞,目光中带着一丝激动与火热,“当然,本尊乃铸剑派掌门,又岂能与那些散修相提并论。” 云励寒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神灼灼的看着他,“我相信诸掌门。” 诸兴修目光激动,唇角是合不上的笑意。 然而,云励寒却突然话锋一转,让诸兴修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诸兴修急不可耐的开口,“你说,只要本尊能办得到。” 云励寒略微一笑,但这笑意却始终不达眼底,甚至是还浮现出一抹自我嘲讽,“诸掌门,相传这十八颗舍利子集齐,便可举霞飞升,打通这通往上界的天梯,我戚氏子弟隐姓埋名七万多年,一直守护着这舍利子,本欲是能够等到神子转世。” “然而,这舍利子却招致如此灾祸,让我满门皆被屠戮,如今我修为尽失,即使想要报仇也是无能为力,只要诸掌门能替我报仇,这舍利子,定当交由你手。” -- 第138页 听了这话,诸兴修并没有直接答应,反而是微微蹙起了眉头,神情有些犹豫。 这能够查到姜氏一族便是曾经的戚氏子孙,甚至是能够调动化身期散修为之卖命的人,地位不一定会比自己差。 云励寒惨然一笑,“诸掌门如若感到为难,那便请回罢,这舍利子,虽说我如今已经废了,但是要毁了它,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满门皆被屠戮,又无法报仇雪恨,那干脆,毁了这造成这一切的源头。” 诸兴修急忙制止,“且慢,姜小友莫急,三日之内,本尊定会给姜小友一个答复。” 云励寒没有回答,只是这般定定的看着他,诸兴修一咬牙,“一日,明日这个时辰,本尊定来寻你。” 云励寒从容不迫,“那我便在这里静候诸掌门佳音了。” 诸兴修离开后,玄烨若有所思的问道,“上尊,这诸兴修,可信否?” 云励寒神色淡然,“只要他有欲望,便不惧他不会上钩。” 如此,由诸兴修来揭下燕朔脸上蒙着的这层皮,他到要看看,这群道貌岸然的人族修士,该如何自处。 晚风袭来,吹动烛火葳蕤。 纸鹤消散后带来了玄女的消息。 【白牡丹与燕阳情破,月雪似有动作。】 云励寒歪头看向玄烨,“你怎么看?” 玄烨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思索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燕阳此人,不堪大用。” 9527啧了一声,“大佬,玄烨这个评价也是有些一言难尽啊,在他看来如此不堪大用之人,在原本的剧情中,可是踩着他这个魔尊的尸骨上位的。” 云励寒眸光微闪,回道,“不过是主角光环作祟罢了。” 靠女人上位,怎堪大用。 倘若不是有玉佩空间,月雪帮助他拿到了月喻之的天生剑骨,玄女帮助他偷袭玄烨,白牡丹帮助他偷了百花谷禁地之中的最后一枚舍利子,就他这样一个只知道把妹空喊口号的人,又怎能成功飞升。 只不过是主神为了窃取天道信仰力而送来的一个工具人罢了。 玄烨见云励寒半晌都没有回自己,内心更加的忐忑起来,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小心翼翼的暼向云励寒。 却见他微微点头,“确实不堪大用。” 玄烨:“……” 吓死他了,呜呜呜。 玄烨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上尊可有何想法?” 云励寒勾唇一笑,笑容中带着浓浓的恶意,“既如此,不若我们帮月雪一把。” —— 月色朦胧,悄然入户,月雪衣衫轻薄,一层朦胧的纱衣将她玲珑的身段展现的淋漓尽致。 月雪赤着脚踏上了思过崖的石板,呢喃着声音,“燕师兄~” 有段时间没有开荤的燕阳又怎么能忍得住这种诱惑,他大手摸上月雪白皙细腻的肌肤,粗重的呼吸散落在月雪脖颈间。 “雪儿,你怎么来了?” 月雪勾唇一笑,殷桃般的小口就凑上了燕阳的唇瓣,纤细的手指按上了燕阳的后腰,指腹轻轻的摩擦,让燕阳不禁麻酥了身子,神情也放松了下来。 燕阳舌头一勾,伸手将月雪揽进怀里,内心暗暗得意,他当真是魅力无边,不久前才呵斥了月雪,这晚上,她便又眼巴巴的凑了上来。 却突然,一颗滑腻腻的药丸被月雪用舌头推送进了他的口腔,一瞬间,燕阳感觉自己浑身的灵力都被冰封住了一般,运转的极为艰难。 燕阳猛地抬头,对上了月雪冰冷的眸子,吓的他遍体生寒。 一双杏眸充斥着恶毒,幽深的瞳孔中透露出怨恨,憎恶,甚至还有一抹疯狂。 月雪幽幽的开口,仿佛是从地域中爬上来的恶鬼,“燕师兄,不要怪我,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第58章 江天一色无纤尘, 皎皎空中孤月轮。 寂静的夜里,一轮孤月无端的挂在空中,周边没有一丝云彩, 天色如同被层霜染白, 凄清的枝桠在寒风的吹拂下发出阵阵哀鸣。 寒风卷过群山, 带着浸入骨髓的寒意, 吹打在燕阳的身上, 他全身灵力被封, 身体完全没有办法动弹,在癫狂的月雪面前, 就好像是那砧板上刮了鳞片的鱼, 只能任人宰割。 燕阳只觉得一抹恐惧从心底浮起,随即席卷了他全身, 一颗心重重的往下沉,全身的血液都几乎凉透了。 燕阳微微抬起头, 视线和月雪的眸子对上,那黧黑的瞳孔中满是痛苦和疯狂。 燕阳嘴唇哆嗦着, 想要躲开月雪,但身体却完全僵硬,根本没有办法动弹, 他努力压下内心的恐惧, 唇角扯出一抹笑意,缠绵着喊了月雪的名字,“雪儿, 你, 要干什么?” 月雪眼眸眨了眨, 声音冰冷, “燕师兄,你还是不要笑了的好。” 那么僵硬的笑容,眼底还带着一抹惧意,看起来实在时太难看了,违和的不得了。 燕阳呼吸一滞,没有了刻意的讨好,声音中带着一抹颤抖,“雪儿,你刚才给我吃了什么啊?为什么我身体完全动不了了?” 月雪勾唇一笑,带着无尽的恶意,“吃的什么?当然是可以封住你修为的药啊。” 半个时辰之前,月雪漫无目的的在苍穹派行走,试图想一个能够控制住燕阳让他只爱自己一个人得办法,却没有想到,一路上收获了无数鄙夷的目光。 -- 第139页 那些苍穹派的弟子看着她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只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臭虫。 仿佛她是多么恶心的东西,一个个都躲着她走。 说她一个没了修为,容貌也不及玄女和白牡丹的一无所有的女人,竟然还妄想他们天之骄子一般的大师兄,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所谓。 月雪心中的怨恨在这些弟子的出言讽刺之下,几乎是达到了顶峰。 白牡丹她尚且比不过,玄女一个同她一样没有修为,甚至还是魔族的女人,又凭什么能够得到燕阳的青睐呢。 还不是因为燕阳喜新厌旧,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月雪内心的愤恨疯狂的涌动,一个邪恶的想法在她的心底缓缓升起——她要杀了燕阳。 只要燕阳死了,没有了思想,他就不能再和别的女人暧昧,他就会只属于自己一个人了,永远的属于自己! 就在此时,月雪莫名的听到了几声讨论,“你说,玄女她没有修为,却还能从魔域安全的来到这里,靠的是什么啊?她那几个贴身的婢女一个个修为也一般般,她有如此容貌,难道就没有被一些邪修盯上过?” “嘘——”另一名女修按住了那女修的嘴巴,“你小点声,被别人听到了怎么办?我听我一个师兄的妹妹的师妹的师弟的师姐说的,那玄女啊,身上可是有宝贝呢!” “什么宝贝?” “似乎是魔族专门用来对抗人修的一种药,只要吃下去啊,就能封住全身的修为,身体完全动不了呢。” “真的假的?这么好用?” “骗你干嘛?不仅如此,玄女还有一柄匕首,那可是专门克制人族修士的匕首,任凭你灵力多么强大,修为多高,被这匕首刺上一下啊,不死也要掉层皮。” “嘶——这么恐怖,我到想要去看看这宝贝了。” “谁不是呢,反正玄女的婢女修为也不高,我们俩完全打的过,不如我们……” “嘿嘿嘿~正有此意!” 说完,那两名女修向着玄女所居住的方向离去。 月雪在二人离开后,从躲藏的竹林后走出来,看着两名女修离开的方向,眼眸中闪过了一抹火热。 通过傀儡纸鹤观察着月雪得玄烨表情一言难尽,他看向云励寒的眸子略带怀疑,“上尊,这月雪当真会上钩吗?” 如此突兀的出现的女修,恰到好处的能够拿到的药和匕首,还都是她迫切需要的东西,但凡稍微有脑子一点,都会怀疑是否有诈吧。 然而,云励寒只是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你且看着便是。” 倘若月雪当真有脑子,当初便不会在燕阳的几句甜言蜜语下,就那般轻易的伤害了月喻之。 果不其然,月雪没有任何的怀疑,反而是眼眸中浮现了浓烈的火热。 她趁着那两名女修和玄女的婢女打的难舍难分之际,偷偷潜入了玄女的房间,当真拿到了药丸和匕首。 根本没有一丁点的怀疑,拿到东西后月雪便立刻动身去了思过崖。 反正这药丸是用来封灵力的,她早就是一个废人,封不封都无所谓。 因此,月雪直接将药丸藏在了牙关里,以口渡给了燕阳。 见如此拙劣的计划竟然当真起了作用,玄烨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满脸的无语,他对云励寒拱了拱手,“还是上尊神机妙算,玄烨佩服。” 云励寒笑而不语,却是在识海中问9527,“这燕阳的主角光环护着他,本座杀他不得,就是不知道,月雪这个第二女主,能否对他造成伤害呢?” 9527:“……” 不敢说话,话说大佬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杀掉燕阳啊喂! 云励寒幽幽的开口,“能在本座手下逃生却依旧活的如此滋润之人,还未曾出生。” 9527:“!!!” 糟糕,这么久以来的对话,竟是让他忘记大佬能听到他内心的想法了。 9527轻轻咳了一声,“那个,大佬,肯定可以的,毕竟这药和匕首都是大佬你亲自炼制出来的,燕阳不死也得脱层皮,况且,直接死了多简单,活着才能受尽折磨啊。” 云励寒微微勾唇,神识化作手指轻轻弹了弹9527的脑袋,“9527,你变坏了啊。” 说完这句,不理会9527内心是如何的翻江倒海,云励寒视线依旧聚集在那纸鹤身上。 恋爱脑的女人呐,果然不能用常人的思想去理解。 月雪十分享受燕阳面露恐惧的样子,她缓步走上前,坐在燕阳面前,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她伸手擒住燕阳的下巴,俯身在他唇角重重印下一吻,“燕师兄,我还是喜欢你眼中只有我一个人。” 燕阳心肝都在打颤,他看到了月雪眼眸中不顾一切的疯狂,“雪儿,雪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只爱你一个人,什么玄女,什么白牡丹,我都离的远远的,你先给我解开好不好?” 月雪慢慢摇了摇头,露出一抹凄惨的笑容,“燕师兄,你那么厉害,我只是一个废人,所有人都说我配不上你,解开封印,我拿什么让你去爱我呢?” 燕阳透过那毫无喜意的笑容,似乎是看到了月雪内心的不甘和怨恨。 一时间,他的整个心重重的沉了下去,如坠冰窖一般,冻的他遍体生寒。 燕阳张了张口,近乎是哀求,“雪儿,我发誓,我如果说的是假话,如果我说话不算数,我……我就天打五雷轰,我只爱你,只爱你一个人。” -- 第140页 月雪满目的冰冷,怨毒与憎恨充斥着她的内心,她俯下身子,视线与燕阳保持平齐,微微眨了眨眼,似乎是在回忆。 “燕师兄,你的情话当真是说的好听,如今的你,是不是也在心里这样想啊,我一个废人,没有了修为,美貌也不及玄女白牡丹,如今你愿意给我一点怜爱,我便应该感恩戴德,心怀感激?你是不是觉得,你还愿意对我付出一丁点的爱意,就已经是我的幸运?” 燕阳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嘴唇蠕动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正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月雪凄厉的嗓音依旧在燕阳耳边回荡,“可是啊,燕师兄,我曾经也是天之骄女啊!我也有疼我爱我的师兄,他虽然没有你那么会说话,却一直是默默付出……” 说着说着,月雪的嗓音带上了哭腔,“可是啊,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燕师兄,你竟然还想抛弃我……” 月雪似疯了一般的嘶吼,“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燕阳内心期待着月雪的吼叫声更大一些,能够吸引几名弟子过来,然而,燕阳终究还是失望了。 呼啸的风声遮盖了一切嘶吼,也掩藏了月雪痛苦的哀愁。 根本没有一个弟子发觉到不对劲。 此刻,布下了一层结界,将整个思过崖都笼罩其中,保证不会有一丝一毫声音传出去的云励寒在看到燕阳近乎绝望的眼神后,勾唇露出一抹满含恶意的笑容,深藏功与名。 不敢看月雪的眼眸,燕阳闭上了眼睛,努力露出一抹悲痛,“雪儿,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心里最爱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你啊,我要怎么才能让你相信,难道只有我把这颗心掏出来举到你面前你才会相信吗?” 话音刚落,月雪直勾勾的盯着燕阳的眸子,仿佛是一只濒临饿死的凶兽,在荒野上奔波了数天后,从天而降了一只浑身上下都冒着肥油的猎物。 内心的狂喜几乎翻滚着,奔腾着,呼啸着表现在月雪的脸上,她的呼吸都开始变的急促,脸上浮现出一抹潮红,一双杏眸闪着精光。 声音中是抑制不住的兴奋,“燕师兄,你说的是真的吗?” 燕阳愣了一瞬,“什么?” 月雪嘴角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鲜红的牙龈裸露出来,仿佛一张能够吞噬一切的血盆大口。 丝丝缕缕诡异的声音让燕阳彻底的胆颤,“当然是燕师兄所说的,将你的心剖出来给我看呀!” 月雪仿佛是一个单纯无辜,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用着最轻快的声音,说着最残忍的话。 燕阳内心一阵惶恐,此刻的月雪,仿佛是一个疯子一般,已经没有了正常思考的能力,执着于她自己的内心。 燕阳思前想后,此刻这样的女孩,不能再刺激她,需要耐心的哄,他努力压下心中的惧怕,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难过。 燕阳抬起眸,倔强的看着月雪,带着无边的苍白,似乎还有一丝对月雪的失望,“雪儿,你难道不相信我了吗?我……” 燕阳话还没有说完,月雪猛然掏出了一柄匕首。 那匕首的刀刃闪着寒光,仿佛是淬了毒一般,带给燕阳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嘘——”月雪歪头一笑,白皙的手指按上了燕阳的唇瓣,“燕师兄,你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看到你这张性感的嘴唇,我就想起今日午时,你是如何用这张唇,说出最刺痛我的心的话的。” “燕师兄,你知道吗?今日午时我来找你时,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原本我以为你会向着我的,可惜啊,燕师兄,你终究还是让我失望了……” “雪儿……”燕阳张了张口,却猛地被月雪粗暴的捏住了下巴,她笑意吟吟的开口,“燕师兄,我好像说过,让你不要说话,似乎,燕师兄不是很乖啊……” 燕阳眸子一缩,只觉得月雪的这抹笑容怎么看怎么诡异,然而,还不等他想清楚,月雪手里那柄寒光凌冽的匕首就送进了他的心脏。 心脏突突的疼,一下一下疼的厉害,跳动着的血液在碰到那匕首的时候似乎都凝固了起来,一股凉意从心尖处涌出,传了燕阳满身。 原本半靠在桌子上的身子,因着剧烈的疼痛颤抖了一下,竟是直接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燕阳心脏骤缩,一股一股鲜红的血液就这般从伤口处流了出来,温热的液体淌了他满身,燕阳轻易的感觉到那鲜血流出来划过皮肉的滑腻感觉。 眉心的皮肤自发的皱在一起,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消失殆尽,额间不断的冒出冷汗。 “嗬——嗬——” 他想要开口求饶,却只能发出无助的呜咽,想要动用灵力一巴掌拍死月雪,却始终调动不起来一定点的修为。 只能任由月雪生杀予夺! 月雪奸笑着,看着燕阳的目光冷的像刀,“燕师兄,你高兴吗?很快我就可以看到你的内心到底是什么样的了,开不开心?刺不刺激?” “疯子……疯子……”燕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月雪惨然一笑,“燕师兄说的对,我就是一个疯子!” 语罢,她眼神发狠,猛地一把拔出了那匕首,殷红的血液仿佛是喷泉一般从燕阳的心脏出喷涌而出,那散发着腥臭味的鲜血喷了燕阳满脸。 “在燕师兄勾搭别的女人的时候,我就已经成了一个疯子!” -- 第141页 月雪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喷溅到唇边的血液,微微叹了一口气,“原来,燕师兄的血也是温热的呀,我还以为是冷的呢。” 燕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空洞的目光盯着空中,早已失了神,只有那依旧从喉咙中发出的低咳声,还在诉说着燕阳依旧活着的可能。 一股报复得逞了的快意涌上了月雪的心头,她拿那还滴着血的匕首拍了拍燕阳的脸颊,冷笑一声,“燕师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太过于痛苦的,很快就好了。” 月雪在燕阳惊恐的目光中,再次将那匕首刺进了他的胸膛,这一次,月雪下手更加的狠辣,那匕首的手柄都没入了燕阳的血肉,她还面带微笑的将那匕首又往里送了送。 燕阳全身僵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月雪一下又一下,几乎是将自己的心脏戳成了肉泥。 月雪眸光中满是杀意,“燕师兄,只有这样,你才不会对别人动心,我们才能永远的在一起。” 猩红的血色盖了燕阳满身,他身上白色的广袖衣衫也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体内的血液几乎已经流干了,胸口处堆积起了厚厚的一层血块,凝结在一起,散发着阵阵铁锈的味道。 燕阳瞳孔都已经扩散,呼吸也弱的几乎不可闻,但他却依旧倔强的不愿意闭上眼睛。 深深的绝望和后悔几乎将燕阳整个人都淹没,他明明是穿越的男主,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要是早知道月雪会变成一个疯子,他绝对不会轻易的去招惹她。 然而此刻,无论内心有多么的后悔,也都晚了…… 月雪轻轻擦去了燕阳脸上的血渍,露出那张惨白着脸色,却依旧俊朗的面容。 她垂下头在燕阳眉心印下一吻,“燕师兄,很快,你就只能属于我了……” 月雪眼眸中闪过一抹残忍,白皙的手指在一片粘腻的血液中,就这般直直的插进了燕阳的心口。 她手指轻轻按了按燕阳的那颗已经被刺的千疮百孔却依旧还跳动着的心脏,“燕师兄,为了雪儿的愿望……你就去死吧!” 话音刚落,月雪手指微微用力,那还在跳动着的心脏,在一瞬间被挤压,心脏就要碎裂的一瞬间,压制着燕阳修为的药丸却突然失效,整个思过崖的灵力都蜂蛹一般的向着燕阳的方向聚拢。 原本无法动弹的燕阳气势直线上升,还未曾出手,只周身翻涌的灵力就已经将月雪给掀翻了出去。 透过纸鹤注视着这一切的云励寒暗自叹了口气,“看来,这第二女主的光环,还是抵不过大男主啊。” 话音一落,他悠然起身,向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玄烨也急忙起身跟上,然而,云励寒却制止了他,“不必,你太慢。” 玄烨:“……” 行叭,玄烨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走进屋里,不过几个眨眼之间,他竟是通过那纸鹤,看到了云励寒的身影。 玄烨:“???” 原来不自量力之人竟是他自己! 燕阳只迅速封住了几处经脉,吞了几颗疗伤的丹药,来不及打坐恢复,不顾突然运转灵力,刺激的心口处又渗出来的鲜血,就带着满脸的煞气一步一步的逼近了月雪。 他眼神阴翳,带着漫天的杀意,仿佛是从地狱爬出来要报仇的阎罗,“雪儿,你要杀我?” 月雪被摔的头晕脑胀,没有修为的她只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好像在这一刻断裂了,痛的她几乎想要晕厥过去。 方才睁开眼睛,燕阳就已经到了眼前。 燕阳染着血的手指掐上了月雪的脖子,阴恻恻的目光盯着她,“你说,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月雪一张小脸憋的通红,空气一点一点的在她鼻腔中流逝,她双目微闭,气息暗淡,似乎已经到了垂死的边缘。 却突然,她又咧嘴笑了起来。 燕阳手下更加用力,“你笑什么?嗯?!” 月雪视线已经不清晰了,她似乎是看到了曾经疼爱她的大师兄,还有追在她屁股后面跑的小师弟,月雪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她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才缓缓吐出几个字,“我不后悔,杀了你,我不后悔……” 燕阳牙齿咬的嘎吱作响,他忍着痛,丝丝缕缕的灵力从丹田处流入手臂,鹰爪一般的手指死死的钳制住月雪的脖子,“那你就去死吧!” “啊——” 却突然,燕阳口中发出一道痛苦的哀鸣,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凄厉。 燕阳瞳孔放大,眼眸中惊骇闪过,他似乎只看到了一道银色的剑光,还来不及反应,他钳制着月雪的那只胳膊处就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痛楚。 他下意识向着疼痛袭来的地方望去,却发现,半截手臂孤零零的落在草丛里,手指还蜷缩着,做出抓人的动作,殷红的血从断臂处流出,侵染了一片凌乱的石子路。 他的右胳膊,竟是硬生生被砍了下来! 月雪本已是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燕阳掐死她的,杀不掉燕阳,能够死在他的手里,也算是值得。 然而,在即将失去生命的那一刻,她察觉到了一道异常熟悉的灵力波动,月雪下意识睁大了双眼,在她不远处,一抹修长的身影迎风而立。 那样熟悉的眉眼,却不熟悉的表情。 月雪努力蠕动着嘴巴,最终还是带着浓烈的悲伤与后悔,喊出了那三个字,“大师兄!” -- 第142页 燕阳猛地回头,目之所及,是眉眼疏离的青年,漆黑如墨的瞳孔一片清明,正淡漠的看着自己,仿佛他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他一身赤红的长袍无风而动,骨节分明的手指提着一柄滴血的长剑,周身灵气翻涌,就那般静静的站着,却无端的让燕阳遍体生寒。 云励寒缓步上前,一步一步,明明是轻到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却无端的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让燕阳几乎是汗毛倒竖! 云励寒微微弯了眼角,唇角一扬,举剑便向燕阳刺来,“本座到要看看,你这次还能往哪跑!” 第59章 燕阳惊骇的瞪大了眼睛, 只觉得一道银色的闪电在眼前一晃而过,那浓烈的杀意逼的他像狗一样在地上爬过,才堪堪躲开。 云励寒衣袂翻飞, 周身的灵力仿佛剧烈的波涛一般翻涌着, 呼啸着, 曾经被他逼到无可奈何, 躲进玉佩空间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燕阳眼眸中闪过一抹恐惧, 留得青山在, 不怕没柴烧,此刻的他完全打不过, 不如继续躲到玉佩空间里去! 况且, 这么大的动静,此地虽是在苍穹派的后山, 却也并未离主殿太远,更甚至, 附近有不少巡逻的弟子,只要有一个人发现这里的不对劲, 他就能得救了! 燕阳眼神暗暗的撇了撇云励寒,手指缓缓伸向了脖子上挂着的玉佩,他警惕的眼神四处扫射, 终于, 拿到了玉佩! 燕阳凌厉的目光看向云励寒,“月喻之,你当真是厉害, 但是, 你终究只能做我登上顶峰的踏脚石, 这个世界, 只能有一个主角,那就是我!” 云励寒眼尾带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垂下眸子看了一眼剑刃上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滴的血渍,薄唇轻启,语调中带着一抹轻快,“是吗?可是本座并不这么认为。” 燕阳狂笑一声,“你等着!” 下一瞬,燕阳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他仿佛是一个提线木偶,僵硬的转过头,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做了什么?” 为什么……他进不去玉佩空间了…… 云励寒淡定的上前几步,轻轻叹了一口气,“当然是……空间封锁了。” 云励寒在原本的世界修炼到世界的巅峰一次又一次的轮回,毁了小世界一次又一次,不过区区空间封锁术,完全不在话下。 燕阳瞳孔微缩,直愣愣的看着云励寒一步一步的向他走来,明明是走的很轻,但那步伐却好似踩在了燕阳的心上,一下一下,踩的他心脏突突的跳。 神色漠然的青年伸出一直骨节分明的手,轻而易举的就拿到了燕阳视为生命的玉佩空间。 云励寒牵着挂着玉佩的红绳,笑容淡淡,看着燕阳的视线中是隐藏不住的恶意,“这,便是你的倚仗?” “给我!”燕阳眸光发狠,刺目的红色爬了他满眼,仿佛是一只发了狂的野兽一般,只一只左臂就狠狠的向着云励寒抓来。 然而,云励寒不费吹灰之力,只轻轻一脚,就踹的燕阳倒飞了出去,后背重重的砸在一块石壁上。 云励寒缓身向前,勾出一笑,仿佛是哄骗小姑娘的狼外婆一般逗着他玩,“想要?” 燕阳单手撑地,一抹疯狂从心底浮起,虽是灵力被封,但招式还有,他又咆哮着向云励寒冲过来,竟是只想着那下三滥的手段。 云励寒只闪身一躲,燕阳就摔了一个狗啃泥。 牙齿直接磕上了地上的碎石,清脆的一道声响,一颗门牙于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径直抛在了月雪的面前。 月雪面露惊恐,恨不得戳瞎双眼,她现在当做没有看到的样子,还来的急嘛…… 燕阳倒吸一口凉气,一阵阵的冷风透过缺了的门牙直直的灌入他的口中,仅剩的一只左手死死的捏在一起,恨意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从来没有受到如此的屈辱! 燕阳张了张嘴,口齿竟是有些不清晰,“月喻之!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如此折辱于他,却不曾当真要他性命,燕阳当即阴谋论了,只觉得云励寒不敢杀他,只能先打断他的傲骨这个样子。 然而,他燕阳,可是穿越的男主,怎么能为了区区的屈辱就此折腰! 面对反派的侮辱,只要忍过去,那便是他燕阳大显身手的时刻! 想通了这一点的燕阳耿直了脖子,眼眸中虽是依旧还有一些恐惧,却不似之前那般的害怕。 “来啊!杀了我啊!” 9527脑子有些懵,他是越来越不懂这男主的脑回路了,“大佬,这燕阳,是疯了吗?” 云励寒十分淡定的回道,“可能吧。” 他面对燕阳,勾唇一笑,“想死?那还不容易。” 话音一落,燕阳只觉得心里一阵空落落的,仿佛是有什么对他来说异常重要的东西要离他而去了。 然而,还不等燕阳想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云励寒指尖轻轻勾着那枚通体翠绿的玉佩,往空中一抛,凌厉的剑芒几乎将思过崖的黑夜给照亮。 一道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响起,那本就裂了一条缝隙的玉佩应声而碎,无尽的灵力从碎片中涌出,化为了一层厚厚的云雾,蓬勃的灵力将三人团团包裹,一时之间,竟是用肉眼看不清楚。 “不——” 燕阳张大了嘴巴,近乎是发出绝望的嘶吼,他只觉得心脏处有一块什么东西被硬生生的撤掉,留下一个碗口大的疤。 -- 第143页 “不……不可以……你不能……” 燕阳猛地从口腔中呕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的气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虚弱下来,身体里灵力溢散,转眼间元婴后期的修为就掉到了元婴初期。 此刻他断了一臂,浑身狼狈,哪还有苍穹派首席的高傲,就如同一只被扔进了臭水沟里的老鼠,只剩下恶心与浑浊。 9527也被惊了一跳,“大佬……这……” “自从他穿越而来,除了撩拨女子,可曾有一天认真修炼过?元婴后期的修为,不过是玉佩空间的作用罢了,空间既碎,他的修为,当然也是一并消失。” 狂风卷地,骤雨突降。 黄豆大小的雨点乒乒乓乓的砸在燕阳的身上,雨水洗刷着血水在他身下汇集成了一个小潭。 燕阳无力的爬在地上,一双眼眸死死的盯着云励寒,“你……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疯狂,绝望,嫉妒,憎恨,怨念,痛苦,万般情绪从燕阳眸中闪过,最终化作一柄仿佛是淬了毒的匕首,散发着幽幽的冷光,投向了云励寒。 燕阳淬了毒的眸子瞪的向铜铃一般,带着无边的恶意,“你一定,不得好死!” 云励寒幽幽叹了口气,“这目光,还当真让人不爽。” 一道锐利的剑芒削断了坠落的雨滴,燕阳只觉得,滴落在脸上的雨点似乎是小了一些,还来不及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刹那之间,他的眼前便一片漆黑。 燕阳下意识伸手附上了自己的眼睫,指腹处却只感受到了一片粘腻。 下一瞬,眼球处传来一阵阵的剧痛,让他不由得死死的挤着眼皮,仅剩的一只左手似鸡爪子一样的弓起,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到底该去捂断掉的右臂,还是瞎掉了的眼睛…… 月雪猛地捂住了想要惊叫出来的嘴巴,面露惊恐,身体不断的瑟缩后退,直到避无可避,后背死死的贴上了思过崖边的一处石壁。 忽的狂风卷地,月雪丝毫不敢闭上眼睛,就这般眼睁睁的看着。 那一身红衣飞扬的青年,静静的立在雨幕里,漫天的雨滴自动的绕过他,地上一片潮湿,他却衣衫清爽,乌发如绸缎般散落,悠哉的仿佛不是人间客。 他足尖轻点,白皙的手腕翻飞间,密密麻麻的剑光似雨点一般汹涌着尽数压在燕阳的身上。 那一道道银色的剑芒仿佛是一条条呼啸于天地间的狂龙,带着汹涌万分的气势,毫不留情的割在了燕阳的身上。 眨眼之间,燕阳全身的衣衫破碎,似烂抹布一样沾混着血沾在他的身上,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创口处皮肉翻滚,却还要经受雨水的冲刷。 燕阳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快被撕裂了,他从未感受过如此撕心裂肺的痛楚…… 全身灵力被封,根本没有办法调动,但那被封印在体内的灵力却又能够保证他不会就此轻易的死去。 折磨!这就是月喻之对他的折磨,他是从地域中爬起来报仇的! 燕阳此刻才真正觉得后悔,倘若他早就知道面前的这个人会是这种疯狂的样子,打死他也不会去招惹。 然而,此刻无论那悔意有多么的汹涌,终究还是晚了。 9527感慨道,“大佬,这次天道怎么没有出来搞事情?” 云励寒眼眸未垂,“本座并未对燕阳袒露出一丝一毫的杀意。” “哎?”9527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大佬你都这么对他了,还没有露出杀意啊?” 片刻后,9527发觉不对,“大……大佬,你不准备杀他啊?” 云励寒微微勾唇,“当然。” 9527依旧疑惑,“为什么不杀了啊?” 云励寒唇边的笑意更盛,“不是你说的,杀了他太便宜了?” 直接杀了多没意思,他可是太喜欢看这所谓的主角在他面前苟延残喘了。 让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期许的一切就在眼前,却无论如何都拿不到,还被他毁掉。 那……将会是多么美好的一副画面。 任由9527怀疑人生,云励寒眼眸暼向不远处的月雪,轻声唤她,“过来。” 月雪瞳孔骤缩,吓的她灵魂都在颤抖,哆哆嗦嗦的口齿都说不清楚,“大师兄……我……你不要杀我,求你……” 云励寒微微皱眉,“你过来,本座不杀你便是,但倘若不听话……” “我听话!”月雪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这句话。 不顾依旧在打颤的双腿,月雪一步一个踉跄的移到了云励寒面前,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只低低的唤了一声,“大师兄。” 云励寒丟给她一柄匕首,清冷的嗓音带着无边的恶意。 “不是喜欢剖婴挖骨?现在,将你当初对月喻之所做的一切,在燕阳身上再做一遍。” 月雪惊恐的瞪大了双眼,猛地抬头,对上了一双幽深如千年古潭一般的眸子。 “否则,本座杀了你哦~” 第60章 月雪哆嗦着捡起匕首, 双手死死的捏着手柄,白皙的指尖硬生生被她捏出了血色,晶莹的雨滴落在她指尖上, 放大了她每一处挣扎的神经。 她一步一步走向燕阳, 眼眸中虽是满含惧怕, 但唇边, 却是飞扬的笑意。 燕阳眼睛看不见, 耳朵在此刻却是异常的灵敏, 他清楚的听到月雪逐渐粗重的呼吸,以及逐渐逼近自己的脚步声。 -- 第144页 燕阳张大了嘴巴, 努力压制下内心的颤抖, “雪儿,雪儿你听我说, 月喻之他骗你的,即使你杀了我他也不会放过你。” 月雪毫不在意的开口, “不放过就不放过吧。” 她微微舔了舔唇,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扭曲的笑容, “燕师兄,能够和你死在一起,雪儿这辈子也值了。” 月雪猛地向前, 死死的咬着牙, 手中的匕首高高的扬起,不带一丝的犹豫,就这般扎进了燕阳的丹田。 燕阳整个身体都蜷缩成了一只煮熟的虾子, 他疯狂的叫嚣着, 痛苦的呐喊着, 试图唤起月雪对他的爱意。 仅有的一只左臂无力的抓在月雪的手上, 试图将她推开,却终究是无能为力。 他只能拼尽全力去忽略此刻传遍了他每一根神经的剧痛,试图去寻找脑海中曾经看过的情话。 “雪儿,我爱你,我爱你啊!你忘了吗,我们约定好一起……” “闭嘴!” 月雪粗暴的打断了燕阳的话,反手就甩了他一个大嘴巴子,“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月雪的反应看的9527啧啧称奇,“这就是受了情伤的女人吗?也太可怕了吧……” “雪儿,我……” “啊——” 燕阳还欲张嘴,月雪不给他丝毫说话的机会,抓着匕首的手指又是往下一按,燕阳口中发出一阵杀猪一般的惨叫。 目之所至都是一片漆黑的燕阳,其余的感官异常的灵敏,他轻易的感觉到那冰冷的匕首刺破了他丹田处的血肉,密密麻麻的痛感透过神经爬遍了他全身。 温热的血液洒了月雪满手,更甚至还溅了不少在她的脸上,她却毫不在意,月雪抬眸看了云励寒一眼,“大师兄,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云励寒轻轻点了点头,从鼻腔中发出一个音节,“嗯。” 月雪低下头,轻轻伸手揉了揉燕阳的脸颊,说出的话却让燕阳如坠冰窖,“燕师兄,你放心,我会慢慢来的,一定让你受尽折磨,就像你当初告诉我的那样。” 话音一落,她双手探上燕阳的丹田,手指硬生生从那创口中挤了进去,尖锐的指甲将纠缠着元婴的血肉一点一点的扯开。 每扯断一条神经,燕阳就痛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一下,冷汗从额间不断的冒出,和那雨水混合在一起,脏污与血污竟是不能遮盖他那苍白的脸色。 眼看着燕阳出气多吸气少,竟是快要昏死过去。 云励寒微锁眉头,“啧,真没用。” 当初的月喻之被同样的对待,甚至还挖了剑骨都不像燕阳就这般虚弱,就这还穿越男主,当真是废柴一个。 云励寒指尖微动,粗暴的用灵力掰开燕阳的嘴巴,将一枚丹药喂了进去。 月雪眼眸中闪过一抹诧异。 云励寒淡然开口,“防止他死了而已,你继续。” 月雪心脏抽动了一下,垂眸继续动手,片刻以后,沾满血渍的手指掏出了一颗鲜红的元婴。 她将它捧到了云励寒面前,“大师兄。” 云励寒只随意暼了一眼,抬手就将那元婴绞的粉碎。 粘腻的血液混着雨水淌了月雪满手,她甩了甩手将那碎裂的元婴尽数丟在地上,用雨水洗干净了手指,转身又握住了匕首。 燕阳早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无力的瘫软着,任由月雪像翻死鱼一样将他翻了过去。 脸就这般陷入了泥地里,云励寒缓声提醒月雪,“他要被憋死了。” 月雪恍然反应过来,用力将燕阳的脖子一掰,只听一道咔嚓声,若不是燕阳体内还有灵力,说不定这脖子就会直接被月雪给掰断了。 月雪轻轻一扯,燕阳本就破碎的衣衫便散落了下来,露出伤痕累累的背部,月雪手指按上了他的脊柱,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匕首直直的刺了进去。 随即,她手指用力向上一推,匕首锋利的刀刃就划开了燕阳的脊柱。 原本昏死过去的燕阳因这剧烈的疼痛又醒了过来,嘴里不断的发出阵阵哀鸣。 月雪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手指活生生掰开燕阳包裹着脊柱的皮肉,伸手抓住那依附在脊柱上闪着淡蓝色光晕的天生剑骨。 一点,一点的,将它从燕阳脊柱上剥离。 燕阳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随即又归于平静,像一只没有骨头的蠕虫一般,无力的瘫软着,只剩下微微起伏的胸膛还告诉别人他依旧活着。 9527只觉得月雪不是凡人,“大,大佬……她一点都不害怕吗?” 云励寒幽幽的开口,“死都不怕,还有何惧?” 经历了这一切的月雪,早已将生死抛在了脑后。 如今的她,更想和燕阳一同赴死。 月雪拿着那天生剑骨,“大师兄……还给你。” 云励寒没有说话,只是接过,将天生剑骨装进了木盒中,又布下一个阵法将之封印。 月雪垂着头,缓步走向燕阳,任由雨滴打湿她的衣衫,看着燕阳不知生死的样子,惨然一笑,“燕师兄,从现在开始,你便再也没有办法和其他女人调笑了。” 漫天的雨点狂乱的落下,除了潇潇的雨声,整个思过崖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云励寒回眸,看向月雪,“本座不杀你,你回去吧。” 陷入疯狂后,却依旧无法与燕阳厮守,他倒是十分期待,月雪还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 第145页 月雪手指紧紧的抓着燕阳的左手,“那燕师兄……” 云励寒冲她微微一笑,笑容中,是快要溢出来的恶意,“当然……不会留给你。” 云励寒对着外面传音,“进来吧。” 很快,侯在思过崖外的玄女带着几名婢女走了进来,跪在地上,“见过上尊。” 云励寒手指指向半死不活的燕阳,“将他带走。” 玄女试探着开口,“那月雪……” 云励寒声音冷淡,“不用管。” 很快的,那几名婢女用一块破布将燕阳卷起来,消失在了原地。 月雪惊异的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玄女和那几名婢女的背影都看不到,云励寒也要转身离开之际,她才猛地发出了一道嘶吼。 她颤抖的手指指向玄女等人离开的方向,那几名婢女中,有两名非常熟悉的面容,那不正是引着她去偷丹药和匕首的女修…… 一种不可思议的想法瞬间涌上了月雪的心头,突然出现的没有修为的魔女,恰到好处她所需要的东西,更甚至…… 她一个没有修为的人,竟然能在侍女与女修的打斗中轻而易举的盗取到手…… 曾经她没有思考过的事情突兀的涌上了心头,却发现,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露着一股诡异。 月雪哆嗦着嘴唇,不可置信的看向云励寒,“这一切……都是假的?是你故意勾我去偷药的?都是你设计好的?” 云励寒缓身回眸,冲着月雪勾唇一笑。 隔着深深的雨幕,那笑容中的恶意毫不遮掩的透进了月雪的内心,依旧是清冷到不带有一丝情感的嗓音,“不然,你以为呢?” “啊——” 月雪猛地一声长啸,她快步追上去,试图抓住云励寒的衣摆,“你把燕师兄还给我!还给我!无论死活,他都是我的!” 云励寒头也没回,随手一道灵力打出,月雪便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隔着朦胧的雨幕,视线中那抹红色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直到再也看不见。 月雪苍白的胳膊用力的向前够着,但无论她如何用力,都始终抓不住。 那身形就如同一道光一般,只短暂的出现在了她的世界中。 她张了张口,“大师兄……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把燕师兄还给我啊……我只有他了……” 凄惨的声音透过狂乱的雨点传进了云励寒的耳朵,他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没有丝毫的理会。 走出思过崖,云励寒抬手收了结界。 从燕阳的玉佩空间中溢散出来的灵力从四面八方渗透出去。 居住在苍穹派的各派修士都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灵力波动,似蝗虫过境一般尽数往思过崖的方向奔去。 月雪察觉到不对劲,跌跌撞撞的起身离开,她不知道,在她走后,一枚通体漆黑的圆形珠子散落在地,于潇潇的雨幕中,散发着淡淡的光。 云励寒凭空而立,幽深的眸子注视着思过崖的方向,赤红的长袍无半空中猎猎作响,墨色的长发翻飞,“希望,你们会喜欢本座送的礼物……” 9527心中一阵恶寒,他又想起了当初第一个世界暗一被当做礼物送给了晋王的情景。 “大佬,你到底送了什么礼物啊?我明明一直看着的。” 云励寒反手将9527给按回了识海,“我们该回去等诸掌门的消息了。” 毕竟,他还有一层姜牧之的身份…… 众人赶到思过崖,却发现这里一片狼藉,满是刀光剑影,一副打斗过的场景。 而原本应当在思过崖思过的燕阳,却不见了踪迹。 月澈眸光微闪,询问燕迟,“燕宗主,这燕阳师侄,可是去了哪里?” 燕迟暗自恼怒,早知道就应该派个人盯着燕阳,也好过他到处闯祸,他张了张嘴,正准备开口,百花谷谷主却突然惊叫出声,“这是什么?” 众人下意识顺着百花谷谷主的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她从地上的水坑里捡起了一枚通体漆黑的珠子,“这……难道就是舍利子?” 一瞬间,各大宗门的修士将燕迟团团围住,带着似有若无的警惕打量着他。 这距离七月十四还有一段时间,可这舍利子却无端的出现在了思过崖,而思过崖却是苍穹派首席燕阳所待的地方。 大会即将召开,苍穹派却将首席关在思过崖,且无论多方打听,都打听不出来燕阳究竟是犯了何错事。 一瞬间,所有人都阴谋论了,这苍穹派莫名其妙的行为,很难不能让人不多想。 诸兴修眸光微冷,长剑直指燕迟,“燕宗主,之前坊间传闻,你苍穹派太上长老灭了隐姓埋名的戚氏子弟满门,抢走了剩余的舍利子,如今这东西就这般明晃晃的出现在这里,燕宗主是否应该给我等一个交代?” 第61章 连绵的细雨依旧滴滴答答, 翻涌的灵力几乎化成了白雾,诸兴修失去了往日作为铸剑派掌门的淡定与从容。 他微垂着眼眸,长剑上煞气涌动, “燕宗主, 这就是在你苍穹派发生的事情,你可不要跟我说你不清楚。” 一瞬间,整个思过崖都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燕迟越来越粗的喘息声。 所有人犀利的目光都会聚在燕迟的身上,或怒目,或探究,或惊异。 -- 第146页 燕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被无数双的眼睛盯的有些头皮发麻, 思索着要如何开口, 最终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各位道友,燕某当真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 燕阳只是翻了错误被罚在思过崖思过而已……” “你放屁!” 妖王狐佞冷嗤一声, 打断了燕迟的话语。 狐佞一双狐狸眼冷飕飕的盯着燕迟, 眼眸中满满的都是鄙夷,“燕迟啊燕迟,我看你们人修当真是要堕落了,拿了那舍利子便拿了, 满口仁义道德, 装模作样的样子简直就是倒胃口。” “不是你们苍穹派所为,为何只传言是你们的太上长老,不说是我妖族灭了姜氏一族?” 燕迟被狐佞怼的是哑口无言,那周围带着深深的怀疑和打量的目光, 盯的燕迟浑身都不舒坦。 他眉头紧锁, 试图解释, “诸位,倘若我苍穹派当真收集齐了舍利子,还何须要邀请诸位前来一聚呢……” 一白发苍苍,身形却笔挺的老头接过燕迟的话,“这有什么好思索的,不过是你们没有集齐十八颗,将我们所有人都聚集起来,更方便你们行事而已。” 老头话音一落,众人看向燕迟的目光更加的怪异了起来。 实在是,他们没有办法不这么想。 灭了姜氏一族苍穹派尚且能做到,但要集齐所有舍利子,这在妖族,或者是铸剑派玄冥宗这等大势力手中的舍利子,便没有那么容易拿到手了。 将众人集合到苍穹派,为了这唯一能够飞升的可能性,来的人肯定都带着舍利子,而苍穹派恰好可以趁此机会,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苍穹派当真是好打算!” 一中年男子大喝一声,当即拔剑就向燕迟逼来,“你当真以为我们所有人都是你的棋子不成?” 在众多目光的打量下,燕迟没有做任何的抵抗,硬生生挨了那男子一剑。 原本也打算直接动手的人在看到这一幕后,略微了缓和了一下情绪。 剑尖还刺在燕迟的身体里,他面容坚毅,声音是不急不徐,试图解释清楚,“诸位道友,倘若我苍穹派当真有什么计策,又怎会提前袒露出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如此暴涨的灵力波动,任何人都能察觉的到,这或许就是魔族的计谋,为了让我们自相残杀,他们好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大家可千万不要上当啊!” 燕迟一席话说的合情合理,即使胸前依旧插着剑,却还是镇定自若。 那中年男子略微抱歉的对燕迟行了一礼,随即拔掉了长剑,“燕宗主,是我误会你了。” 燕迟好似一点都不在意一般,挥了挥手,“这也不能怪你,只怪那背后之人太过于无耻。”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狐佞丝毫不吃燕迟这一番苦肉计,当即反驳道,“怎么就不能是你们的计划泄露了呢?” 狐佞顿了顿,继续说道,“可别什么都往魔族身上引,你们这苍穹派,可是好端端的住了一位魔女呢。” 他这话无一不透露出,如今的一切都是燕迟自导自演,都大大方方的让魔族女子住进来了,还说什么是魔族的挑拨离间之计,便也太过于可笑了一些。 霎那间,原本还安静的人群再次变的议论纷纷。 “妖王慎言!”燕迟目光一变,声音有些凄厉,“倘若当真是我苍穹派所为,何至于陷入如今这样尴尬的局面,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让诸位来讨伐我苍穹派吗?诸位以为我苍穹派弟子都是蠢的不是?” “说不定呢,可不是蠢的?”狐佞手中纸扇一晃,“不蠢,被你们委托了重任的燕阳还能如此轻易的被人带走?” 燕迟的话说的有几分道理,让不少蠢蠢欲动的人冷静了下来。 而狐佞的话,却又带给了他们新的思路。 舍利子一事最近闹的沸沸扬扬,传的人尽皆知,无论是人修的玄冥宗,铸剑派,百花谷,还是妖族的妖王,都从四面八方会聚到了苍穹派,只为了这传说中可以修复天梯的舍利子。 事情虽是已经过去了七万多年,知道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也已经全部死尽了,可既然能够作为超级宗门传递下来,每一个宗门和种族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情况。 而在不久之前,隐姓埋名躲躲藏藏的七万年只为守护舍利子的戚氏子孙所在的门派,一夜之间被屠戮干净,只剩下一个姜牧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沧玄大陆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人飞升,寿命到了千岁,便已经成为极致,谁不想踏破虚空举霞飞升,享受无穷无尽的寿命呢。 但舍利子只有十八颗,还必须要集齐才可以让一个人突破那的渡劫之境,他们每一个人都想要独占这唯一的一个可能性。 于是,他们互相猜忌,互相忌惮。 却又不能完全仅靠自己就能够收集齐全十八颗舍利子,于是他们约定七月十四,所有人汇聚一堂,到时候谁能独占鳌头,就看这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了。 眼看着聚集七月十四大会的日子越来越近,每个势力都开始蠢蠢欲动,试图在大会开始之前更多的拿到舍利子,为自己增添一份保障。 毕竟,这舍利子运用得当,也是一大杀器。 在大会开始之前,甚至可以说是,在最终结果之前,任何势力都一定会尽量隐瞒自己所拥有的舍利子数量,唯恐自己成为他人的目标。 -- 第147页 而此刻,在这苍穹派首席燕阳独自一人待着的地方,突兀的出现了一枚舍利子,而燕阳又不知所踪。 所有人心中都涌上了一个想法——苍穹派收集到了不少数量的舍利子,派他们宗门里悟性最好的燕阳在思过崖研究如何使用,但是,这一切却被人截胡了! 燕阳可能参悟出了什么,被察觉到不对的某个势力发现,在和燕阳进行了一番打斗之后,劫持走了燕阳,还带走了剩余的舍利子。 燕阳自知不敌,为了给师门留下线索,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思过崖灵力骤涨,还在这里留下了一颗舍利子。 只不过可能燕阳受伤过重,毕竟,整个思过崖的地面上,到处都是刺鼻的鲜血,虽是被雨水稀释了不少,却依旧能看出原本喷溅出的痕迹。 原本的他只是为了引起师门的注意,却不曾想,竟是引来了所有的人。 一时之间,人人自危,看着对方都觉得是那个劫持了燕阳带走舍利子的幕后黑手。 正当众人怀疑猜测争论不休的时候,一名全身都笼罩在帽兜中,看不清容貌的男子却突然开口,“先不管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这颗舍利子,到底是否是真的呢?” 百花谷谷主手中通体漆黑的圆形珠子正在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不大的思过崖边上,几乎是站满了人,挤挤挨挨的聚集在一起,视线都停留在百花谷谷主白璎手中的那颗舍利子上。 诸兴修自身就有舍利子,他盯着白璎手里那颗珠子看了半晌,缓声说道,“似乎……应该是真的。” 诸兴修话音刚落,下一瞬,好几个修士竟是突然暴起,就要抢白璎手中的舍利子。 方才刺了燕迟一剑的中年男子手中长剑飞舞,很快就杀掉了挤在他身前的几名修士,盯着那舍利子目光阴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舍利子见者有份,有能者得……” 话还未说完,那中年男子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身体呈一百八十度弯了下去。 却道是一白眉修士竟直接一刀将这中年男子给劈成了两半。 白璎本也不是什么柔弱女子,能以女子之身建立起百花谷,并在一众宗门中闯出名声,其修为也是不差的。 面对围攻,虽是有些吃力,却还是都被她尽数给挡了回去,更何况,她身边还有百花谷的几名长老。 那白眉修士也很快就被白璎用白练绞断了头颅。 一时之间,不大的思过崖,到处都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白璎又杀掉几个想要抢夺舍利子的散修,双手死死的抓着染着血的白练,满脸都是怒意。 “我看谁还要来抢?” 各大宗门没有出手,死了一地的散修,殷红的血淌了一地,没有人敢在其他三个大宗门不出手的情况下继续再对白璎动手。 然而,虽是不敢请勿妄动,但却都虎视眈眈的盯着白璎,随时准备着抢夺。 “啧啧啧!”狐佞似看戏一般砸吧着嘴,面带笑意,随意的踢了一脚落在他脚边的尸体,“我倒是好奇,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了,将我们所有人耍的团团转,当真是有意思,有意思!” 白璎心神一动,“你什么意思?” 狐佞手拿纸扇晃啊晃,看着白璎的眼神好像在看什么愚蠢的东西,“这很难理解吗?” 白璎恍然大悟,她穿过人群,试图找到方才那个询问舍利子是真是假的修士,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了。 “该死!”白璎娇喝一声,“我们都上当了!” 方才那人就是故意这样询问,让他们上手争夺,从而自相残杀。 他们像一群白痴一般被那幕后之人耍的团团转,自动为他消除了不少绊脚石不说,他们本就不甚亲密的同盟也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 燕迟也反应过来一切,“是嫁祸,这幕后之人嫁祸我苍穹派!” 然而,他的话却没有多少人相信了,毕竟,在其他人看来,若不是燕朔派人去屠了姜氏一族拿到了舍利子,又派燕阳在思过崖暗中研究,又怎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到现在人财两空。 诸兴修轻咳一声,“燕宗主,如今燕阳师侄和舍利子都丢了,那便也罢了,只是希望你将能这舍利子如何使用的方法说出来,告诉大家。” 什么都不知道,在这之前连舍利子是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的燕迟:“……” 他真的不知道啊喂!什么姜氏一族,什么戚氏子弟,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但是他却完全没有办法反驳,如今所展现出来的一切没有一处不诉说着他苍穹派就是事情的元凶。 那一双双怀疑的眼眸让燕迟百口莫辩,他张了张嘴,“不……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用说了,”白璎斜着眼睛暼了他一眼,“说那么多没用,快点将舍利子的使用方法说出来。” “我真不知道……” “那为何要在这等重要的时刻让燕阳上思过崖思过?” 燕迟只能硬着头皮将他们百般隐瞒的丑闻给说出来——燕阳为了一魔族女子顶撞师长。 然而,在燕迟看来是不得已才开口的丑闻,听在其他人耳朵中却只觉得可笑。 “燕宗主觉得这个说法站的住脚吗?”狐佞毫不留情的嘲讽道,“如若只是这样的理由,为何不提前说出来?” -- 第148页 燕迟:“……” 他不要面子的吗?! “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处都透露着诡异,并没有什么将舍利子交与燕阳研究一事……” “那燕宗主怎么解释出现在这里的舍利子?” 燕迟:“……” 他当真是要冤枉死了,这在找到确切的证据之前是根本就说不清楚了! 观察了许久的诸兴修缓缓开口,“坊间传闻,这姜氏一族是苍穹派太上长老之为,如今他人不在这里,不妨我等去寻他问个清楚?” 毕竟,他还答应了那姜牧之要替他报仇,这样才能拿到剩余的舍利子。 众人对视一眼后,都同意了诸兴修的提议,毕竟这幕后之人隐藏的极深,也找不到其他的突破了,不妨去探探这事件的源头。 于是,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来到了燕朔的房间门口。 燕迟上前一步,唤了一声,“师尊。” 然而,并没有丝毫的声音传出来,在众人的催促下,他只能打开房门,却发现里面空空荡荡,哪里有燕朔的身影。 霎那间,氛围又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同一时间,玄安城的酒楼内。 玄烨脱下了罩住他满身的帽兜,晶亮亮的眼眸看着云励寒,“属下幸不辱命。” 第62章 眼前白雾弥漫, 丝丝缕缕清甜的香味涌入燕朔的鼻腔,让他的脑子格外的清晰,却始终抓不住那个似泥鳅一般到处乱窜的人影。 冷风吹动着燕朔的发丝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脸颊, 那张沟壑遍布的老脸上, 一双充斥着猩红的眼眸格外的突出。 “该死的,你到底是谁?!!” 燕朔眼眸盯着手中仅剩的一枚舍利子,气的几乎要背过气去。 这人就像猫逗老鼠一般逗着他玩,带着他将这玄安城转了个遍,却又突然失去了踪迹。 且修为丝毫不亚于他,更甚至,还在他之上, 能够这样堂而皇之的进入他的洞府, 趁他正研究舍利子之际,当着他的面将之抢走。 燕朔本就皱皱巴巴似老树皮一般扒在脸上的皮肤在他做出愤怒的表情后变的更加的粗糙, 鸡爪子一般的手指死死的捏着那一枚仅剩的舍利子, 口中发出一道嘶吼, “不要让我抓到你是谁,否则,我一定将你挫骨扬灰!” 一只不起眼的纸鹤悄然缀在燕朔的身后,将他的一切反应都传递到了另一边。 9527幸灾乐祸的开口, “大佬, 燕朔可是要将你挫骨扬灰的。” 云励寒呡了一口玄烨给他泡的热茶,眉眼疏离,丝毫不惧,“本座等着他。” 那不带有一丝情感的清冷嗓音让9527打了一个寒战, “那我还是先为燕朔默哀三秒钟吧。” 没抓到抢他舍利子的人, 又被遛了一圈的燕朔带着满肚子的气回到了自己的洞府, 却被眼前这乌泱泱的一大片人给惊到了。 燕朔冷眼看向燕迟,满脸的不耐,眼眸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几近在爆发的边缘,“都聚在这里干什么?” 燕迟上前小声的将事情给燕朔说了一遍。 燕朔回身扫视过众人,“怎么,你们都觉得是本尊做的这一切?” 燕朔作为苍穹派的太上长老,修为当属于在场所有人中最高,此番他这样直白的问话,众人心中虽是如是所想,却也是没有直接说出来的。 毕竟,燕阳被掳走,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嫌疑,幕后之人所藏甚深,倘若他们与燕朔再次交恶,在有心之人的引导下,又一次的大打出手,最后受伤的终究还是他们自己。 但狐佞却是丝毫不惧的,他作为妖王,当有他的资本,“如若不是太上长老所为,可否为我等解释一番,方才太上长老去了哪里?” 燕朔眼眸眨了眨,但还是解释道,“方才有人盗了本尊的舍利子,本尊追之而去,仅此而已。” 狐佞撇嘴一笑,“不知这太上长老的舍利子,是从何而来啊?” 诸兴修原本就在心里被云励寒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见到狐佞问完话后,燕朔果真变了脸色,诸兴修趁机问道,“当真是太上长老灭了姜氏一族,强抢这舍利子,是也不是?” “无知小儿!当真以为本尊不敢动你?” 原本就一肚子气的燕朔被诸兴修说中了心事,突然怒火中烧,竟是有些不管不顾的对诸兴修出手了。 诸兴修原本修为就不及燕朔,猝不及防之下竟是被燕朔给重伤。 这一下,燕朔彻底的捅了马蜂窝。 原本还处于观望中的修士们彻底的炸了锅,一双双审视的眼眸几乎要将燕朔身上给盯出几个洞来。 白璎扶了诸兴修一把,快速的喂给他一颗丹药,一瞬间,百花谷与铸剑派就结为了同盟,“太上长老,你这是何意?” 燕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想要弥补却已经晚了。 他这一行为如同是不打自招,明晃晃的告诉大家,灭了姜氏一族满门,抢夺了舍利子的人就是他。 燕朔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可胸腔中充斥着的愤怒让他根本就来不及思考。 仗着在自己的地盘上,燕朔直接破罐子破摔了,“是,没错,是本尊拿了姜氏一族守护的舍利子,那又如何?” “嘶——”玄烨倒吸一口凉气,“上……上尊,这燕朔是疯了不成?” 云励寒唇角微微一扬,“便当他是疯了罢。” -- 第149页 不然,他出去溜了燕朔一圈,可不是白做工了。 青年侧脸对着玄烨,他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但露出来的那半边笑容,只让他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玄烨瞬间安静如鸡,一声不吭的乖乖盯着那纸鹤所带来的投影。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之中,燕朔一席话说的理直气壮,“在场的诸位,哪个人不想独吞这舍利子?谁不想举霞飞升享有这无穷无尽的生命?” 燕朔抬起一只手,苍老的指尖指向所有人,“你?你?还有你?你们都不想吗?” 他似乎神情有些癫狂,不管不顾的大吼大叫着,“本尊敢做便敢认,不似你们一群鼠辈!只敢在暗地里做一些见不得人的手脚!究竟是谁偷了本尊的舍利子,快点给本尊站出来,不然……本尊杀了你哦!” 这等情况之下,众修士之中有一些人直接被气的几乎难以维持住表面的状态,要不是打不过燕朔,恨不得直接上去抽他两个大耳把子。 “你们——”燕朔眼眸瞪的像铜铃一般,充斥着猩红的色彩,燕迟唯恐他继续说出什么惊人的话,不管不顾的将燕朔推进了屋子里。 他扭头回身对众人抱歉,“实在是不好意思,师尊他灵酒喝多了,有些神志不清,诸位道友还请见谅。” 燕迟几乎是好话说尽了,又许下了许多承诺,让出去一大批利益,才让一众人修和妖族转身离开。 看着神志不清的燕朔,燕迟轻轻唤了一声,“师尊……” “啪!” 燕迟才刚说了半句话,燕朔反手就甩了他一巴掌,带着灵力的掌风在燕迟猝不及防之下,打的他牙齿都有些松动。 燕迟再好的脾气,也被燕朔折腾的够呛,他干脆转身离开不管了。 外面各个势力和妖族魔族还在虎视眈眈,燕朔又给他惹出来这么大一个祸,而迄今为止,他都不知道他一直尊敬的师尊到底做了哪些事情。 从燕朔那里出来后,燕迟吩咐弟子,“不惜一切代价,务必要在大会之前找到燕阳。” 否则,他苍穹派,恐怕要真的成为众矢之的了。 见众人都散了,云励寒撤了纸鹤,缓声对玄烨道,“该迎接客人上门了,你去准备一下。” 玄烨应了一声,将倒在一旁的燕阳提了出去。 云励寒缓步起身,打开窗柩,望着窗外的星光,唇角微微扯出了一抹诡异的弧度。 想必,用不了多久,这所谓的正道仙门,就该露出他所有的阴暗了。 “扣扣扣!”寂静的夜里,屋门突兀的被敲响,片刻后,门户无风而开,同时响起的,还有青年那清冷如山间流泉一般的嗓音,“姜牧之等候诸掌门多时了。” 诸兴修抬步走进来,屋子里只一点微弱的烛火在散发着淡淡的光晕,青年的身影藏匿在烛火之后,朦朦胧胧瞧不太清楚。 诸兴修坐于木桌前,端起玄烨泡好的茶轻轻呡了一口,随即,才用异常沉重的目光看向云励寒。 那眸光中充满了纠结,似乎是有什么让他万般难以启齿的事情,却又没有办法影藏,只能思索着要怎么说,才能对面前这个年轻的青年少造成一点伤害。 云励寒眼眸勾了勾,“诸掌门,有话便直说吧,姜牧之受的住。” 此刻被关在魔界地牢里的姜牧之:“你礼貌吗?就问你礼貌吗?” 诸兴修轻叹了一口气,“抱歉,姜小友,你这仇,我恐怕是无法替你完成了,这舍利子,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云励寒目光缓缓扫过诸兴修那张沉重的脸,突然一笑,“何故如此之说?” 诸兴修咬了咬牙,心一横,“罢了,我便直接告诉你吧,灭你姜氏一族满门直人,正是苍穹派的太上长老燕朔,我打不过他,没有办法替你报仇了。” 云励寒一时哑然,他单单知道铸剑派都是一群直来直往的木头疙瘩,却不知道诸兴修的脑子竟然能这么的直。 没有听到云励寒的回答,诸兴修内心咯噔一声,完蛋了,这个青年不会是觉得报仇无望,要准备拼死一搏了吧。 他猛地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好好劝解云励寒一番之时,云励寒却微微垂下了眸,“多谢诸掌门,我知道了。” 诸兴修听着这没有一点情绪的嗓音,内心再次咯噔了一下,然而无论他怎样去看云励寒的神情,却都好似眼前蒙了一层雾,看不清楚。 他缓缓张了张口,“你……该不会……” 是哭了吧…… 一时之间,诸兴修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去安慰这个不久前才失去所有亲人,此刻又知报仇无望的青年。 诸兴修一系列的表情看的9527恨不得直接冲出来揪着他的耳朵大喊一声,“脑补是病,得治啊!” 良久,诸兴修又听到了那抹清冷的嗓音,冰冰冷冷,仿佛是经历了绝望后的垂死挣扎,“诸掌门,大会当日,你能带我一起去吗?” 云励寒虽是没有说完剩余的话,但并不妨碍诸兴修脑补:他只是想去看一眼灭了他满门的仇人长什么样子吧…… 诸兴修满口答应,“好,我带你去。” 云励寒冲他微微一笑,“多谢。” 诸兴修实在是坐不下去了,多么坚强的青年啊,即使是这样了,还要对他笑一笑,自觉不能替云励寒报仇的他,还有何脸面继续待下去。 -- 第150页 只留下一句到时候会来接云励寒之后,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玄烨推开门进来时,映入眼帘的就是青年唇边那一抹略显期待的笑容。 “上尊与诸掌门讨论的可是满意?” 云励寒眉眼都染上了笑意,“那是自然。” 如此好用的工具人,还当真是期待他知道真相后惊异的样子呢。 第63章 溪云初起日沉阁, 山雨欲来风满楼。 距离七月十四越来越近,整个苍穹派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氛围。 玄女依旧留在苍穹派里,时不时的出门晃荡一下, 散布一些不实的言论, 她本就是魔女,又身具一身媚骨,刻意讨好下,什么恶意陷害,什么挑拨离间,计谋使的那叫一个顺手。 毕竟,作为人族的修士, 他们正大光明, 他们高高在上,谁又会去怀疑一个柔柔弱弱, 又没有一点修为的小女子呢。 而另一方面, 自觉没有办法帮助云励寒报仇雪恨, 答应别人的事情却最终无可奈何的诸兴修,怀着对云励寒的愧疚,和对燕朔的失望,完全无视了苍穹派的暗潮涌动。 在二人似有若无的配合之下, 燕阳不知所踪, 燕朔跟疯了一般,只剩下一个还不了解情况的燕迟苦苦支撑,却终究如水中捞月,不仅没有将苍穹派从这件事情中摘出来, 反而是惹了一身的骚。 时间持续往前推进, 几乎所有的大小势力都集中到了苍穹派, 然而,虽然表面上是一片和平,但背地里,却是暗潮涌动,争论不休。 隔三差五就有一些弟子无缘无故的失踪或者死亡,更甚至,百花谷竟然死了一个白璎比较喜爱的女弟子,那女弟子虽是天赋比不上白牡丹,却也是非常不错的了,是白璎重点培养的对象。 经此一事,原本还顾及脸面的各大势力再也没有了顾虑,隐藏在他们之中的矛盾彻底的恶化——拿到舍利子,最后举霞飞升的,只能有一个人! 各个宗门之间本就互相忌惮,看对方不顺眼,自此各自为派,相互勾结,两两报团,发生了无数大大小小的争斗,苍穹派后山处几乎都快被尸体给堆满。 而在其他宗门报团的同时,苍穹派彻底的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铸剑派,玄冥宗,百花谷三大宗门隐隐联合起来,将苍穹派彻底的踢出了阵营。 而伴随着三大宗门的动作,其余的小宗门和散修也伺机而动,在背后推波助澜。 一时之间,苍穹派仿佛变成了第二个魔族,人人喊打。 几万年积累的声望在一夕之间轰然坍塌,众人虽是依旧居住在苍穹派,却在看它时,再也没有了曾经那种对超级宗门的崇拜。 当最后一个小宗门姗姗来迟,赶在七月十三日这天傍晚抵达苍穹派时,天边一片赤红,绯色的云霞在天空中翻滚,林海也染上了血色,就连空气中都弥漫上了一股难闻的刺鼻气味。 压抑紧张的氛围几乎要让燕迟喘不过气来,他顶着千斤重的压力,独自一人来寻燕朔。 天华峰隐匿在一片竹海之后,掩映于憧憧树影之中。 夜色还未完全暗下去,天边浓烈的绯色却几乎已经压在了燕迟的头顶,他立在燕朔的洞府门前,面色凝重,“师尊,今日您必须要告诉我实情了。” 一道格外苍老的声音传入了燕迟的耳朵,“你且进来。” 那声音中透露出一种老态龙钟之感,仿佛是日薄西山的老人临死前最后的挣扎。 房门大开,燕迟缓步踏入,印入眼帘的人影,却将他吓的几乎心脏骤停。 那是一个满头白发,行将就木,形容枯槁到了极致的老人,他全身的皮肤都好似那倒塌了千万年的老树皮一般,皱皱巴巴的贴在身上,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能碎裂成无数片。 那裸露在外的手指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弓缩着,似鸡爪子一般的手指中,一枚通体漆黑的圆形珠子正在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你来了啊……” 嘶哑的声音好像多年没有开过口一般嘲哳难听。 燕迟缓缓垂下眸,他盯着燕朔手中的那枚舍利子,“师尊您这是……失败了?” 面对如此风烛残年的燕朔,燕迟除了研究舍利子失败,透支过度以外,想不出任何其他的缘由。 燕朔缓缓抬起头,目光直视燕迟。 在看清燕朔眼眸中的浑浊后,他整个人顿时如坠冰窖,突兀的,这个向来坚强的中年男人湿润了眼眶。 “师尊,你……” 燕迟缓缓张了张口,半晌说不出话来。 作为燕氏的一个旁系子孙,燕迟在父母双亡后,是师尊将他从一群豺狼手中解救了出来,一手将他养大,还扶持他坐上了苍穹派宗主的位置。 可他却…… 回想起这几天因为燕朔惹出来的事情,给他造成了不少的麻烦,他一边处理一边埋怨燕朔,此刻竟是觉得如此的不应该。 虽然……燕朔确实做的不对,为了一个舍利子屠了姜氏满门,可是,那也是一直护着他的师尊啊! 无论燕朔对别人如何,终究对他的心,一直都是好的。 而此刻,这个做了错事,却又受到了惩罚的老人,生命已经岌岌可危了…… 原本还打算质问一下燕朔的燕迟,退去了身上那凌厉的气势,缓缓跪在燕朔面前,“师尊,您……还有什么愿望?” -- 第151页 我一定替您实现! 燕朔张了张口,话还没说出来,就开始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那一声声剧烈的咳嗽声,重重的敲在了燕迟的心上,最后,燕朔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洒了燕迟满身。 他近乎是用最后一口气吊着,“为师……为师只是希望,能在临死前见到这天梯修复,为师,便死而无憾了……” 说完,燕朔将手中唯一的一颗舍利子塞进了燕迟的手里,那双骨瘦如柴的手指死死的按着燕迟的手,“就当是,为师求你……” “我答应!我答应你,”燕迟内心百感交集,最终化为一抹轻轻的叹息,“师尊,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您看到天梯被修复的。” 就当,这是他为师尊做的最后一点事情吧。 出了天华峰,燕迟垂眸看向那颗还带着一点燕朔鲜血的舍利子,微微的闭上了眼眸,他似乎,是看到了姜氏一族临死前那一双双绝望的眼眸。 师尊造的孽,本该也由他这个弟子承担,等完成了师尊的遗愿,他一定会去姜氏一族门派的废墟之上,谢罪的。 慕色迟迟,天边的绯色消失,只留下一室的清冷。 燕朔微闭着的眼眸缓缓睁开,他抬眸看向燕迟离开的方向,眸子中满是亮眼的精光,哪里还有一丝一毫方才的迟暮。 燕朔从随身的乾坤袋中掏出一颗丹药吃了下去,苍老的面容上浮现了一抹笑容。 这燕迟,还当真是一个好徒儿啊,不愧是戚氏的后人,骨子里刻着的那种忠诚,不是一般人所具有的。 燕迟的反应让燕朔非常的满意,这便也不枉费他拼尽全力去测算月喻之的气运,而遭到的反噬了。 是的,在燕迟看来自家师尊为了研究舍利子不顾身体,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全部都是燕朔演的。 早在七万年前,他便知道如何用这舍利子去测算过去与未来,只不过有些人的命运,受到天道的保护,无法测算,就如同当初的神子一般。 虽然之前燕朔中了云励寒的幻药疯魔了一阵,将自己灭了姜氏一族的事情说了出去,但他却也很快就醒悟了过来,发现各个势力之间矛盾重重,早已经无法挽救自己的名义以后,燕朔干脆打算将计就计。 燕朔静静的等待在洞府之中,算着燕迟会来找他的日子,在此之前强行用舍利子测算月喻之的命运。 燕迟来的几息之前,燕朔刚刚遭受反噬。 这便也是燕迟看到他几乎是到了濒临死亡之际的原因。 让所有人都成为他的棋子,而自己躲在幕后策划一切,这一手黄雀在后燕朔玩的是万般熟练。 七万年前临了被神子发现从而导致功亏一篑,他就不信,这一次,他还成功不了! 一抹狠戾与疯狂从燕朔的眼眸中缓缓浮现,他勾唇一笑,褶皱的皮肤堆积在唇角分外的恶心,“本座的乖徒儿,能为本座的大业做出一分贡献,你应该感到荣幸……” 一夜无眠,当暧暧的阳光穿过阑杆楼阁,洒在燕朔斑驳的脸上,他抬眸看了一眼屋外那明媚的阳光,“天,亮了啊……” —— 七月十四,微阳初至,倾泻的云霞从天边洒落金光,将整个玄安城都笼罩其中。 9527正兴致勃勃的给云励寒八卦,“大佬,你都没看纸鹤,昨天一晚上真的太精彩了,为了抢夺这舍利子啊,所有人都大打出手,估计今天你去了苍穹派啊,那满地都是死人流下来的血。” 云励寒唇角微微一扬,神识化作手指,揉了揉9527圆滚滚的大脑袋,“戏好看吗?” 9527想也不想的回答道,“当然好看啊,看他们自相残杀,抢了半天的舍利子又被别人抢走,自己也被别人杀掉,临死前还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可太有意思了。” “大佬,你说这些人,还有好多散修,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将这舍利子稳稳的拿在手中的,他们为什么还要去抢呢,甚至未此付出生命的代价,值得吗?” 云励寒微微勾唇,“你倒是会思考了。” 9527身上五彩的光芒闪了闪,“我不太明白这些人修的思想。” 明明知道是会付出巨大代价的事,却还偏偏要去做,临死又透露着不甘心,有什么用呢。 云励寒揉了揉他的脑袋,清冷的嗓音带着无尽的漠然,“这,便是人修的劣根性。” 他们只看到眼前的利益,却从不去想失败了会如何,那举霞飞升,享有无穷无尽寿命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以至于让他们忘了,去想那哪怕是更大可能的失败,更甚至说,他们虽是心中做好了会失败的准备,却在真正失败的那一刻,还是发现自己无法接受。 云励寒眼眸中闪过一抹冷光,真正的聪明人,从不打无准备的仗,这一夜死去的修士,只不过是那些在幕后观察着一切的人手中的棋子罢了。 死了便死了,没有什么可惜的。 在9527长吁短叹的时候,云励寒却突然戳了戳他,9527转身,对上了一双平静如深海一般的眸子。 9527一时间内心警铃大作,机械的嗓音都开始磕磕绊绊,“大……大佬,你是不是要让我做什么?” 上一次大佬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的时候,可是活生生让他吞了一个他的同类啊! 这两个世界没有再遇到系统,9527几乎是放飞了自我,却突然再次被这种眼神注视,吓的他几乎内部的主板都要停止运作了。 -- 第152页 云励寒低低的嗓音响起,带着一抹笑意,“戏看完了,该做事了。” 9527异常的积极,“做什么,你说。” 清冷的嗓音传出,似山间清泉一般动听,“从昨夜打斗之中,推断出剩余舍利子的下落。” 如此血腥的场面,还是交给9527去看吧,实在是辣眼睛。 此刻的云励寒全然忘了,他曾经一个人造成了一大片尸山血海。 他才不会承认,他只是不喜欢看这血次呼啦没有一丝美感的场面。 听了云励寒的话,9527急忙应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还好只是作为一个替大佬打工的工具人,不要再逼着他吃奇奇怪怪的东西就行。 当9527哼哧哼哧的查探完所有的舍利子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嗯?工具人?他什么时候也成了大佬的工具人啊摔! 吩咐了9527去办事,云励寒难得的感到了一丝清净。 很快的,诸兴修便按照约定亲自来将云励寒带进了苍穹派。 天华峰,议事大殿。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汉白玉铺就的地板亮的几乎能照出人影。 各大宗门的掌门和一些地位尊崇的弟子缓步踏进大殿之中,其余弟子均侯在殿外。 修真界大都喜欢穿浅色衣衫,其中更以白色为最,只在衣摆处秀了一些暗纹。 在一群白衣飘飘,仙风道骨,看上去人模狗样的修士中,云励寒一身红衣格外扎眼。 铸剑派首席竺宏伯暗戳戳凑到诸兴修身边,小声问道,“师尊,这是您新收的小师弟吗?怎么……” 没有修为…… 在云励寒毫无波澜的眸子扫过来时,竺宏伯吞了吞口水,硬生生将那剩余的四个字给咽回了肚子里。 诸兴修瞪了竺宏伯一眼,“不该你问的事情别就别问!” 要不然,又提到这孩子的伤心处,他该有多难过啊。 云励寒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是已经彻底的放下了一般,“诸掌门,无碍的。” 诸兴修看了一眼云励寒古井无波的眸子,和那毫无情感只剩下一片冰冷的面容,心中越发的担忧。 他悄悄给竺宏伯传音,“这便是那姜氏一族仅剩的活口,姜牧之,如今他修为尽失,为师担心他一会为了报仇不管不顾的冲出去,你替为师看护着他一点,可千万别出事了。” 竺宏伯眼眸中浮起一抹凝重,“师尊放心,徒儿定当保护好姜师弟。” 9527又冒了出来,机械般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贱嗖嗖的情绪,“大佬,人家可是想要保护好你呢。” 云励寒一把将9527给按了回去,“舍利子在谁手中探查清楚了没?” 9527听到这话,立马收起了调笑的表情,严肃起来,“查清楚了,诸兴修手里有两颗,燕迟那里一颗,白璎有……” 云励寒微微垂下眼睫,神识将整个大殿扫视了一圈,“那便,等他们聚齐吧。” 不一会,燕迟搀扶着老态龙钟的燕朔缓缓站在了主位上,开始了一番例行的讲话。 “太上长老这是怎么了?” “听说啊,他灭了人家满门,有人来报仇了。” “谁能打的过太上长老?” 一时之间,竟是没有什么人去听燕迟说了什么,全部在讨论燕朔为何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云励寒在燕迟出现在大殿的一瞬间,指腕飞速转动,顷刻间便构筑了一个又一个空间封锁,趁所有人将视线集中在燕朔身上时,将他们手里的舍利子全部用伪造的给调换了过来。 9527丝毫不吝啬他的彩虹屁,“大佬真棒!” 片刻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大佬……这个……空间封锁,似乎是我的天赋技能衍生出来的?” 实在是这空间波动太像他构建小世界传送通道时的波动了。 大佬学会了构建世界通道以后,不会就要抛弃他了吧…… 9527心中突然涌起了浓浓的悲伤。 云励寒收回手,揉了揉9527的脑袋,“放心,不会抛弃你的。” 9527再次确认,“当真?” 云励寒似哄小孩一般语调轻缓,“当真。” 9527高兴了,又开始哼哧哼哧的看戏。 云励寒这才有时间似有若无的打量着燕朔,随即他勾唇一笑,燕朔此番自残,不外乎是为了让其他人放松警惕罢了,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 竺宏伯突然闪身立在云励寒面前,遮住了他看向燕朔的眸光,“姜师弟,你不要冲动。” 他现在回想起云励寒方才盯着燕朔露出的那抹笑容,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寒,“就算你想报仇,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动手啊。” 云励寒:“……” 我说我并不想报仇你信吗? 面对竺宏伯担忧的目光,云励寒难得点了点头,“不会,你放心。” 竺宏伯反手抓住了云励寒的衣袖,冲他微微一笑,“我还是抓着你比较放心一些。” 云励寒:“……” 算了,你开心就好。 大不了后面当真打起来的时候,分出一点心神来护一下这师徒二人好了。 云励寒任由竺宏伯抓着他的衣袖,面无表情的给玄烨传音,“你可以出来了。” 燕迟一番讲话完毕,狐佞冷笑一声,“我就说你们这群修士最喜欢搞一些有的没的,说这么多话有什么用?” -- 第153页 燕迟微微叹了一口气,“以妖王之见,又该如何?” 狐佞视线扫过众人,“谁劫持了燕阳,快点给本王站出来,否则——” 他的语调中带着浓浓的威胁,此刻燕朔半死不活,在场所有人中,就他修为最高,这十八颗舍利子,似乎是已经成了狐佞的囊中之物。 燕朔眼眸眨了眨,十分满意的看着狐佞将所有的炮火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果然,他的苦肉计发挥了大作用啊。 然而,燕朔眼中的笑意还未曾收起,整个大殿之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将整个天华峰都包裹其中。 玄烨隔着人群与云励寒对视一眼后,缓缓浮现于半空中,将半死不活的燕阳扔在了大殿中央,“这沧玄大陆的盛会,又岂能缺少我们魔族?” 第64章 玄烨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众人, 面带鄙夷,“既是你们不邀我魔族之人,那便不要怪我不请自来了。” 那幽深的紫眸, 头上缓缓晃动的触角,周身近乎一片深黑色雾气一样弥漫的魔气,无一不再诉说着他的身份—— “魔尊!” “是魔尊!” 一瞬间, 大殿之中无论是人修还是妖族都蓄势待发的看向玄烨,无数的想法在众人心中浮现。 原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狐佞脸色大变, “玄烨!是不是你劫持了燕阳,抢走了舍利子?” 燕迟也脸色难看, “你就是幕后之人!” 果然是阴沟里的臭老鼠一样的魔族, 只会躲在暗处搞事情。 燕迟上前一步, 长剑直指半空中的玄烨, “魔尊玄烨, 交出舍利子和燕阳,我饶你不死, ” 玄烨嗤笑一声,“啧!原来这就是你们人族修士的待客之道, 本尊这下是见识到了, 至于你们所说的舍利子, 本尊并未拿到, 魔族之人, 可不像你们人修那么矫情,习惯于说谎。” 毕竟, 如今的舍利子都在他家上尊那里, 他只不过是一个出来卖力的工具人而已, 他当然没有说谎。 知道真相躲在一边的玄女:那你还真是棒棒哦~ 说完后, 还不等人族修士继续质问他,玄烨手指直指那被他扔在大殿中央半死不活的人影,语调情况,仿佛那是一个什么不太重要的垃圾一样。 “至于燕阳嘛……”玄烨撇撇嘴,“诺,那不就是。”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原本苍老到走路都要人扶的燕朔却宛如一颗炮弹一般直直的冲到了燕阳身边。 燕朔颤抖着双手,将燕阳从地上扶起,让他半靠在他的怀里。 众人这才看到,那浑身衣衫被鲜血浸透,却又干涸凝固起来,散发着阵阵腥臭气息的“垃圾”是燕阳。 黑色的发与褐色的血痂凝结在一起,湿漉漉的耷拉在燕阳的脸上,燕朔抓着他肩膀的胳膊微微的发抖,心神定了又定,才去探查燕阳是否还活着。 诸兴修拍了拍竺宏伯的手臂,“你和姜小友就在这里。” 竺宏伯拍着胸脯保证,“师尊放心,我不会让姜师弟出师的。” 诸兴修略微点头,随即又对云励寒笑了一下,才缓步向着燕阳的方向走去。 诸兴修过来时,众人刚好探查完燕阳的情况,他见燕朔仿佛跌坐在地上,神情中是无限的落寞,便掠过他询问一旁同样脸色不太好看的白璎,“怎样?” 白璎抬眸看了他一眼,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舍利子。” 诸兴修应了一声,这本就是已经料想到的事情,却没想到,接下来燕朔的话,让诸兴修猝不及防的大吃一惊。 燕朔浑浊的眼眸中满是凶狠,“玄烨,即使你是魔尊,也不该如此恶毒!” 燕朔一字一顿,字字珠玑,苍老的声音通过灵力传遍了整个天华峰,“你毁我孙儿元婴,挖我孙儿剑骨,还打断他全身的经脉!若你要抢舍利子便抢,何至于如此折磨于我孙儿?!” “魔族之人果然天理难容!”燕朔试图煽动所有的人修和妖族来与玄烨对抗。 通过燕阳来实现自己的谋划已经成了不可能,燕阳已经彻底的废了。 如今仅剩下舍利子这一条路,但玄烨既然能够布下如此庞大的一个阵法,将他们所有人笼罩其中,可见他的实力也是非常强悍的。 燕朔势必要保留实力在最后的争夺之上,此刻,能多损耗一些人手,只会对于他的计划有利。 燕朔的话果然让一众人修变了脸色,本就对玄烨有所怀疑的众修士一瞬间一齐出手,漫天的剑光驱散了早晨的薄雾,让整个大殿之中光亮如晌午。 然而,剑光散去,众人只听到一阵讥讽的嘲笑,“原来,这便是你们人修的能力啊,也不过如此。” 众人视线向着声音的方向探去,却发现,玄烨依旧立在半空中,连动作都没有变。 玄色的长袍风中微微摆动,他面露讽刺,唇边还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竟是方才众人的合力一击,对玄烨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 “他……他什么时候这么强了……”已经有人打起了退堂鼓。 “不对!”狐佞眉头一皱,他抬眸望向空中,却猛地用力蹿了出去,巨大的狐尾重重的砸向半空中透明的屏障。 那翻涌的灵力掀翻了不少修为不够的弟子,却对那透明的屏障没有造成一丝一毫的损伤。 白璎脸色蓦然一变,“这阵法……” -- 第154页 原本他们以为不过是普通的困阵,如今才发现,他们在阵法之内的所有攻击,都对外无用。 而在阵法之外的魔族,却能够一打一个准,他们所有人都被困在里面,只能够被动的接招,却完全没有办法出手! “哎呀呀!”玄烨大笑一声,“还不算太蠢,竟然已经发现了呢,是不是该给你们鼓鼓掌啊?” “玄烨!休要猖狂!”燕迟怒喝一声,发挥出自己十成十的修为向着那屏障斩去。 然而,终究还是让他们失望了,屏障依旧稳固,没有丝毫损伤。 玄烨冷眼看着这一群人,只觉得他们一个比一个愚蠢,他家上尊布下的阵法,又岂是这么容易就能让他们破了的。 狐佞和燕迟带着灵力的攻击,只会让阵法更加强大而已。 就是这么变态,被困在其中,除非在外面攻破,否则便永远都不可能出的来,毕竟,所有攻击阵法的灵力,都会全部化为它加固自身的养料。 正准备继续得瑟的玄烨,识海之中突然响起了一道清冷的嗓音,“废话太多。” 霎那间,玄烨脚下魔气一松,差点从半空中掉下去。 玄烨深吸了一口气,眼眸装作不经意的扫过那抹在人群中分外扎眼的红色身影,稳了稳心神。 嗯……他是魔尊,不能怂!就是干! 玄烨横眉一扫,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燕朔,“当真是可笑,本尊折磨燕阳便不可,你放任燕阳折磨月喻之便是可以了?本尊姑且问你,你方才所言本尊挖了燕阳的剑骨,那他的剑骨是从何而来?” “胡说八道!”燕朔几乎是目眦欲裂,“月喻之堕魔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我孙儿怎可做出如此残忍之事?” 玄烨又是一声冷笑,“倘若不是他燕阳挖了月喻之的剑骨,难道这天生剑骨还能够后天养成不成?” “况且,”玄烨补充道,“月喻之堕魔之事,只从你苍穹派口中传出,其余可有任何人看到他堕魔了?” “而你既然能够为了几枚舍利子便屠了姜氏满门,这单单挖一挖月喻之的剑骨,又有什么不忍心做的?” “亏你自诩名门正派,所做之事,我魔族都觉得难以启齿!” 玄烨说完,原本聚集在一起的众人风一般的散开,都用警惕的目光看向燕朔。 燕朔几乎是百口莫辩,“我……” 燕迟突兀的打断他的话,“师尊……他所言,可属实?” 突然,一道清亮的女声响了起来,一字一顿,说的掷地有声,“千真万确!” “雪儿——” 月澈来不及拉住月雪,就见她满脸泪痕的走到了大殿的中央,“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带着哭腔,抱着只剩下一口气还在喘息的燕阳,将所有的经过全部都说了出来。 她早就已经后悔,如今只想放下一切和燕阳同生共死。 这一口惊天大瓜猝不及防的展露在众人面前,惊掉了无数人的下巴。 一众小宗门的修士和妖族几乎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大殿中央的那那几个人,原来大宗门的修士,都这么会玩…… 玄烨也是愣在当场,这怎么还和剧本描写的不一样呢,不是应该是他来揭露燕阳燕朔所做的一切,从而挑起人修之间的斗争,这怎么月雪就抢了他的工作呢…… 白柳冲上来一把拉过月雪的胳膊,反手就甩了她一巴掌,“混账!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啊?” 月雪红肿着脸毫不在意,“娘……我是在赎罪啊娘……” 周围修士们的指指点点几乎要将母女二人给淹没,那犀利的视线仿佛是针扎一般的刺痛着她的心。 月澈没有修为,走过来慢了一些,他带着满脸的悲痛,“对不起,是我没有教好孩子,害了喻之……” “你放屁!”白柳似疯了一般捶打着月澈的胸膛,“我早就说过的!早就说过的!月喻之是天煞孤星克己可亲,你偏不听!你非要救他,如今我们一家这个样子,你满意了吗?!” 白柳神情疯狂,满脸的泪渍。 “够了!”一直神情淡然的月澈在白柳再次喊出“天煞孤星”四个字后终于沉下了脸色,“是我对不起喻之的父母,如果不是我无意间泄露了他们的身份……” 白柳转瞬色变,“可他是戚氏子孙啊!他是戚氏子孙!不管你泄不泄露,都会带来灾祸的啊!” “你……”月澈下意识的去堵白柳的嘴,却已经晚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她的话。 一时之间,整个大殿之中议论纷纷,众修士不由得想起,二十年前,玄冥宗收了一个天生剑骨的弟子,原本打算大摆筵席庆贺,燕朔却突然登门,说此子天煞孤星,克己可亲。 虽然此事被月澈用强硬的手段压了下去,但几个大宗门的主要掌权人,却还是非常清楚的。 只不过这么多年以来,月喻之修为一日千里,让所有人将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从而下意识忽略了当年的批语。 燕迟猛然间看向燕朔,痛苦之情溢于言表,“师尊……月喻之满门,也是您?……” 白柳话一出口,一瞬间,云励寒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线彻底的捋顺了。 七万年前的神子,戚氏一族誓死守护的舍利子,断裂的天梯,唯一的天生剑骨…… 舍利子并不能让人们飞升,也无法修复断裂的天梯,但它却能够测算过去与未来,那么,它唯一的作用便是——唤醒神子。 -- 第155页 月喻之,便是神子转世! 而燕朔却似乎早就知道一切,他千方百计的谋划,到处寻找戚氏族人,身上时空波动的痕迹,还有系统的一丝气息。 ——七万年前,穿越时空而来,破坏了主神想要夺取天道信仰之力的计划,导致此间天道精神分裂的罪魁祸首,便是燕朔! 他苟延残喘七万年,再也无法保住性命,为求长生,利用残破的系统,将在异世的燕阳的魂魄拉了过来,自此,系统彻底的消散,他也利用舍利子算到了月喻之便是神子转世…… “原来如此……” 一道清冷的嗓音突兀的穿插进了哭泣不止的女声中。 众人还没来的极探究清楚这声音来自何处,却只见一道亮眼的剑光穿过人群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刺向了燕朔…… 第65章 急速前进的身影掀动无数的气流, 带起狂风呼啸,那抹赤红的身影仿佛是幽魂鬼魅一般,眨眼之间, 便已经掠到了燕朔的面前。 在场所有人心头猛地一颤,如此快速的身法,如此浓厚的灵力, 即使是合体后期的燕朔也难以出其右。 沧玄大陆,何是又出了一个如此修为高深之人?! 而燕朔本就遭到了反噬, 身受重伤,在如此耀眼的一道剑芒之下, 恐怕是只能身首异处了吧…… “师尊——” 燕迟惊叫一声, 拼尽了全力想要去护燕朔, 他还未曾实现师尊的愿望…… 然而, 那剑芒所到之处尽是蜂涌的灵力, 燕迟化身期的修为根本就参与不进去。 正在众人一边感慨燕朔可能就这样完了,也算是给被他屠戮的姜氏一族有个交代的时候。 那原本行将就木, 应当完全不可能挡下这一击的燕朔,却在漫天的剑芒散尽以后, 完好无损的立在原地。 众人大惊, “这……” 怎么感觉有点离谱。 然而, 燕朔只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 他虽是挡下了这一剑, 但他为了苦肉计而故意错乱, 原本还能吃颗丹药就养好的经脉,彻底的遭到了反噬。 灵力在他经脉之中肆意的乱窜, 完全不受控制, 就仿佛是千万根牛毛一般粗细的钢针在他的经脉中游走, 将之扎的残破不堪。 燕朔顾不得太多, 他强行咽下从胸腔中喷出来的鲜血,努力让自己的身体立的笔直,不让其他人看出他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云励寒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燕朔,眼眸中无喜无悲,一副丝毫没有将他看在眼里的样子。 见燕朔挡下了自己的一击,云励寒并没有太多的诧异,活了七万多年的老怪物,有点其他的倚仗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燕朔此刻虽是立的笔挺,但他那满是老树皮一般的脸颊下,隐藏着的惨白脸色还是被云励寒看了个彻底。 趁他病,要他命! 在敌人临死前发表一番长篇大论,还将自己所有的计谋都告之于人的反派,在云励寒看来,那就是愚蠢! 二话不说,见一击不成,云励寒手腕翻飞,那剑光好似安了追踪器一般,再次对着燕朔穷追不舍。 燕朔几乎是拼了老命,那凌厉的攻击根本就避无可避,漫天的剑雨编织成了一道道剑阵,将他困于其中,带着不杀他誓不罢休的气势,不给他留一丝一毫活下去的契机。 燕朔几乎是瞳孔骤缩,他用尽了全身的灵力却依旧没有躲过那一剑,眼睁睁看着那冰凉刺骨的长剑贯穿了他的胸膛。 剑柄从血肉之躯中穿透而过,刺穿了燕朔的身体后却依旧没有停下来,而是带着依旧凌厉的剑芒,直直的刺入了不远处的一棵参天古树。 那剑刃深深的扎进古树中,留在外面的半截剑柄在不住的颤抖,发出阵阵的嗡鸣声。 燕朔赫然瞪大了双眼,他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燕朔只觉得穿堂风从他胸膛上的大洞处穿过,刺骨的寒意在不断的冲刷着他的血肉。 过了一瞬,燕朔被长剑洞穿的地方才猛的喷出鲜血,浓稠的血雾弥漫,飘飘洒洒,触目惊心。 云励寒一身红衣却干干净净,随风微摆,他淡漠的眼神轻轻扫视了燕朔一番,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掐了一个诀,那长剑就仿佛是有灵性一般,又回到了他手里。 众人大惊失色,无数双眼睛聚集在了那抹淡漠的身影之上。 “姜师弟——” “姜侄儿——” 诸兴修与竺宏伯同时开口,急速蹿到云励寒面前,满脸的不可置信,“你……” 不是没有修为吗? 他们两人确实探查过的,经脉尽毁,元婴被挖,已经成了一个废人…… 所以,你刚才和燕朔打斗的时候的灵力是从哪里来的啊喂! “姜?难道……”狐佞略一思索,猛地抬头看向云励寒,“你是姜牧之?!” 如此,便可以解释为何在确定了燕朔就是追杀戚氏子孙,抢夺舍利子的幕后黑手之时,会突然的出手了。 “不对啊……”白璎拧着眉,“姜牧之满打满算也不过十六岁,如何会有如此修为?” 霎那间,原本围着燕朔的众修士将云励寒给团团围了起来,“你究竟是谁?” “少废话!本王管你是姜氏一族还是戚氏子弟,”狐佞怒喝一声,对着众人说道,“此人如此修为,倘若不集中在场所有人的力量,我们可还能抢到舍利子?” -- 第156页 话音一落,狐佞毫不犹豫的出手,八条狐狸尾巴冲天而起,一股蓬勃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八条狐尾凌空劈向云励寒,翻滚的灵力带着一种势必要将云励寒碾碎的气势。 而其余修士,除了已经受到重创的玄冥宗和被诸兴修压下的铸剑派,竟是在同一时间出手。 霎那间,狂风卷地,呼啸而至,翻涌的灵力将整个天华峰笼罩其中,浓烈的灵力竟是化为了实质,仿佛是一层淡淡薄雾,于一片朦胧之中,带着漫天的杀意。 “姜师弟,你不要怕。”虽是方才看到了云励寒动手的状态,但在竺宏伯看来,云励寒依旧是那个没有什么修为的姜师弟,而方才攻击燕朔的那几下,指不定是用了什么秘法,他既然答应了要保护好“姜师弟”,就不会食言。 诸兴修也提剑挡在了云励寒面前,他虽是无法替“姜牧之”报仇,但护他一命,却还是做的到的。 云励寒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难得有了一些其他的情绪:眼前这两人,莫不会是傻子吧…… 云励寒一手一个将二人扒拉到身后,“无碍。” 青年面对众人即将到来的攻势,没有丝毫的惧意,眉宇间一片漠然,仿佛那浩浩荡荡源源不绝的杀意不存在一般。 诸兴修和竺宏伯瞳孔骤缩,来不及再次调动灵力,那汹涌澎湃的攻击就已经到了眼前。 二人心中同时闪过一抹绝望…… 却突然,一道炫丽的剑芒冲天而起,竟是惹得那朝阳都失了几分颜色,剑气仿佛是那经历了飓风的海浪,浩瀚,疯狂,无垠…… 一整片汪洋大海砸下来,又能有几人能招架的住。 森然的杀意猛然间爆发。 不过几个呼吸间,所有的攻击都被阻拦。 鲜血飞溅,残肢遍地。 满地的红让天边的云霞更加的灿烂,照亮了青年冷峻的颜。 首当其冲的狐佞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身体在地上滚落了数圈,直到砸在那无形的屏障上,才堪堪停了下来。 狐佞胸口剧烈的起伏,口中发出一道绝望的嘶吼,随即便是大口大口的鲜血混着内脏被他吐出,八条狐尾断了四条,稀稀拉拉的落在满地的殷红之中。 他的头颅奋力的抬起,赤红的眸子中满是恐惧,挣扎着说出几个字来,“你……究竟是谁?” 满大殿中一片狼藉,几个呼吸之前还衣袂飘飘,仙风道骨的众修士,此刻一个个不知生死的倒在血泊里。 还依旧站立在大殿之中的人,不过双手之数。 被云励寒牢牢护着的诸兴修与竺宏伯虽不至于是像狐佞那般惊恐,却也是心里默默的打起了寒战。 云励寒神色冰冷,剑气虚浮在他身侧,晃的众人睁不开眼。 他缓步上前,踩过一地的鲜血,最终停顿在燕朔面前,似乎是在回答狐佞的话,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本座是谁,恐怕只有太上长老知道罢。” 燕迟警惕的看向云励寒,身体微微颤抖,半护着燕朔,“我知道,是我师尊不对。”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师尊灭了姜氏满门,如今被人家杀上门来寻仇也无可厚非,可是……师尊的遗愿,他还是想为师尊完成。 燕迟盯着层层的威压,抬眸看向了云励寒,一双眸子中满满的都是歉意,但同时,又夹杂着一丝坚定,他努力眨了眨眼睛,将心底的抱歉压下去,缓缓开口,“对不起,但是我想求你一件事。” 云励寒微微勾唇一笑,带着无尽的恶寒,“你凭什么觉得,本座会答应你呢?” 燕迟:“……” 这个人不按套路出牌啊喂!难道不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倘若云励寒知道燕迟内心的想法,只会嗤之以鼻,在他看来,恶人便是恶人,从来没有什么做了好事就可以立地成佛。 就如同他一般,虽是坏事做尽,但只要别人都拿他无可奈何,那他便也是善良的。 良善与否,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 燕迟额间缓缓冒出冷汗,他嘴唇蠕动半天,“师尊养育我长大,对我恩重如山,只要完成了师尊的遗愿,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如今……” 云励寒粗暴的打断了燕迟的言论,他只觉得这燕迟脑子有些大病,“燕朔对你恩重如山,与我何干?” “我可以替师尊偿命……只要……” “嘁——”云励寒嗤笑一声,“当真是可笑,本座要你的命,又有何用?” 懒得再听燕迟的废话,云励寒一剑将燕迟拍飞,深邃的眼眸牢牢的锁住了燕朔,目光中的杀意几乎凝结成了实质。 被他倒提在手中的长剑发出阵阵嘶吼,似乎是虽是准备着吞噬鲜血。 云励寒目光扫过大殿中的众人,眼眸中满是冷意,“本座今日便要斩杀燕朔,尔等可还有异议?” 如若还是有人要上来掺和一脚,便不要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此刻的大殿之中,虽是满地鲜血,但方才那些对着云励寒发起了攻击的人,却一个都没有死。 只不过,却也是被云励寒废了攻击的武器——持剑的断了手,用脚的断了腿,带头的,废了修为…… 浑身血污,苟延残喘的众人,只恨不得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哪里还敢在和这位煞神硬刚。 没看到沧玄大陆顶尖的两大战斗力——燕朔和狐佞,都已经废了吗? -- 第157页 不见没有任何的动作,除了阵阵抽泣声,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云励寒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如此,便不必再费力去处理这一群蝼蚁。 冰冷的剑光,带着雷霆般的怒火,从天际直直砍下。 于此同时,原本一片绯红的天边,突然变的阴暗起来。 翻滚的黑云遮住了朝阳,似滚滚浓烟倾泻而下,狂吼的声波几乎震碎了众人的耳膜, 呼啸的狂风卷起一地的残肢,参天的古木树叶摇落,凌厉的气劲破空而来,震碎了天华峰半个山头。 “不——” 在一阵地动山摇之中,燕迟一声绝望的嘶吼。 却突然,他惊惧的表情僵硬在了脸上,目之所及,那些原本被与云励寒砍下来的断肢,竟是全部向着燕朔的方向而去,在飞掠的同时,断肢之中的血液和灵力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涌入了燕朔的身体。 还不等燕迟反应过来具体是怎么回事,一道道惊呼传入了燕迟的耳朵。 “宗主!” “宗主救我——” “怎么回事?”燕迟近乎是目眦欲裂,他们燕氏一门的弟子竟都是从四面八方向着燕朔的方向涌去,并且和那些断肢一般,鲜血从他们的皮肤当中渗透出来,一缕一缕被狂风送入了燕朔的身体。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那一个个燕氏一族的弟子的身体就仿佛是皮球一般的瘪了下去,失去了血肉,只剩下一张皱皱巴巴的老皮包裹着骨头,无数绝望的眼眸时刻刺激着燕迟的心脏。 燕迟几近疯狂,他招式狠辣,近乎是要以命相搏,他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急速向云励寒冲过来。 凄厉的嗓音带着无尽的悲戚,“姜牧之!你不该,如此伤我弟子!” 云励寒轻嗤一声,反手一把封住了燕迟的修为,收敛了浑身的气势,“且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 就如此一个废物,竟还是一宗之主。 诸兴修努力眨了眨眼,这才看清楚了事情的经过,“这……这似乎是燕朔在吸食弟子们的修为和精血!” 顿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燕朔竟是将他所有的同族的子孙尽数吸成了干尸! 以此来增加自己和云励寒打斗获胜的可能性。 “你……”燕迟发指眦裂,“为什么?” 他不懂,从小师尊教育他的,便是要好好守护燕氏一族,要看护好苍穹派。 可如今,他最最敬爱的师尊,却在他的眼前,对这些弟子做出这种事情。 燕迟猛地看向云励寒,“我求求你,救救他们……” 云励寒垂眸,“凭什么?” “我求你,只要你救他们,我……” 云励寒沉声道,“你怎样?” 燕迟咬牙,“我把命给你,为你当牛做马……” 云励寒冷笑一声,“哦。” 你们燕氏一族的弟子被吸成了人干很可怜,戚氏一族这么多人就活该被屠戮? 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绝望几乎要将燕迟压垮,却突然,白璎的一句话成功吸引了燕迟的注意力,“为什么……燕迟没有被吸?” 嗯?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不怀好意的目光投向燕迟,“你该不会是和燕朔狼狈吧?” 燕迟:“……”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然而,众人那似有若无的探究却依旧停留在燕迟的身上,盯的他有些无地自容。 燕迟突然暴起,飞身抓住了两名距离他最近的弟子,那强烈的吸力几乎让他身形踉跄。 燕迟神情凄厉,竟是直接唤起了燕朔的名字,“燕朔!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不要再继续造孽了!” 这次,燕迟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哄骗自己,他的师尊还是那个心怀天下,一心只想得证大道的的师尊了。 燕朔微微抬眸,老树皮一般皱皱巴巴的皮肤在一个又一个弟子被吸成干尸以后,竟是变的白皙红润了起来。 仿佛是焕发了重生,发丝一点一点呈现出青黑色,到最后竟是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副青年的模样。 燕朔狂妄的大笑一声,阴翳的眸光看向燕迟,“乖徒儿,他们本就是我燕朔的后代,为了我这个老祖宗,奉献出一点东西又能怎么样呢?” “本就是我给了他们生命,如今,便该时候让我讨回来了!” 燕迟满脸不解,但云励寒却听懂了他的话。 不外乎就是七万年前燕朔与某位女子结合,生下了属于他的后代,一代一代传递下来,到了如今,所有的燕氏子弟全部都是他燕朔的血脉。 利用秘法,让自己返老还童,恐怕也做了不止一次,否则他也活不了这么久。 燕朔一阵狂笑,看着依旧波澜不惊的云励寒,“神子大人,恭喜回归……” 随即他脸色阴沉下来,“七万年前我能弄死你一次,这一次,依旧可以!” “哦?是吗?” 云励寒手中十八颗舍利子急速飞出,一颗颗散发着阵阵光芒的圆球编织成了一张大网,无穷无尽的杀意从中翻涌而出。 燕朔瞳孔骤缩,他发现,自己的身形被死死的困住,满身的灵力竟是一点都发挥不出来。 “你为什么会有舍利子?!” 然而,并没有人去回答燕朔的问题。 浩瀚无垠的剑气从天际落下,排山倒海一般压在了燕朔的身上。 -- 第158页 他想要挣扎,想要反抗,却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力气,那冰冷的长剑缓缓的向他逼近,一点一点的剥夺着燕朔的生命力。 不远处青年那双极其平静,不带有一丝情感的眸子,无端的和七万年前一直将自己衬托进了尘埃里的那个人重合。 一样的不将苍生万物不放在眼里,一样的不悲不喜,没有任何的东西能调动他们的情感,没有一丁点的羁绊能阻止他们追求大道的脚步。 七万年前到如今,他永远都是一只不起眼的蝼蚁! “不!我不相信!”燕朔狂喝一声,被主神奴役了数千年,做了无数的任务,他好不容易能够从系统的控制下挣脱出来,他不要再做一枚随时随地都可以被抛弃的棋子! 花费了七万年的时间,他就要可以摆脱一切获得永生了,他不允许有任何人打破他的梦想! 燕朔眼眸中闪过一抹狠戾,竟是直接逃离了这具被他花费大功夫供养出来的身体。 漫天的剑光将那具身体绞成了粉碎,从破碎的血肉中散落出来的原本属于燕氏子弟的血液又渐渐流回了他们的身体。 所有人大松一口气,终于解决了燕朔这个恶魔。 却突然,云励寒勾唇一笑,身体似鬼魅一般直掠向天际,几个呼吸间,他原路返回,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却突然听到了一道凄厉的惨叫,“不——” 云励寒身姿卓绝的立在那里,幽深的眸子染上了笑意,骨节分明的手指中抓着一只小小的,半透明的物体,倘若仔细去看,那东西好似是缩小了无数倍的燕朔。 他眼眸微垂,看着手里的东西,语调轻快,“呀,抓到了。” 第66章 半空之中鲜血洒落, 被清风送回了燕氏一族还未完全被吸成干尸的弟子身体内。 一群人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骨瘦如柴,仿佛是饿了许久未曾吃过一点东西的难民, 眼眶深深的凹陷进去,满身皮肤皱的似千年老树根一样。 只剩下那一双间或一轮的眼眸,还在诉说着他们依旧活着的消息。 四大宗门尽数夭折, 仅剩下铸剑派还残存了一些势力。 但面对实力如此强盛的云励寒,即使诸兴修原本并未与他交好, 也是不会主动去招惹的。 众人带着或打量,或探究的眼神望着云励寒, 却始终没有一个人开口询问一句。 云励寒手指微抬, 将那舍利子又尽数收了起来, 另一只手轻轻捏着燕朔, 唇边挂着一抹诡异的笑意。 他漠然的眼神扫向已经开始怀疑人生的燕迟, “你,还要坚持实现你师尊的愿望吗?” 燕迟整个人似丟了魂一般, 他扫过那些苟延残喘,已经明确没有了未来的燕氏子弟, 看向云励寒手中神魂被团成了一个圆球的燕朔, “我不理解。” 云励寒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 随意的戳了戳燕朔的神魂, 一道撕心裂肺的痛呼在众人耳边炸开, 他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现在的云励寒心情很好,也乐意为燕迟解答, 毕竟, 看到一个人露出如此绝望又哀伤的神情, 也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 “燕迟问你呢, 不解释一下?” 燕朔被折腾的都有些神经衰弱,为了防止神魂继续被云励寒折磨,他乖乖的开口,“他们都是我的后代……” “那燕迟呢?”云励寒问出了所有人都好奇的一个问题,“燕迟为何并未成为你的养分?” 此刻,也没有什么隐瞒的了,燕朔径直开口,“他不是燕家的血脉。” 燕朔话音刚落,燕迟心脏几乎在一瞬间停滞了下来,他猛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云励寒缓声道,“戚氏子弟隐姓埋名分成了三族,其一便是你这一族,两百年前,他终于找到了你们,灭了你全族,抢夺了舍利子,为了保证能够找到剩余的舍利子,他留下了你的命。” “舍利子本就可以推算过去与未来,他利用这舍利子,又找到了另外两支戚氏子弟,二十年前那一支仅剩一个月喻之,如今这最后一支,活下来一个姜牧之。” 说完,云励寒垂眸看向燕朔的神魂,“是也不是?” 燕朔干脆的承认,“是又如何?” 那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听在燕迟的耳中却仿佛惊雷一般的炸开。 原来,这么多年,他都在认贼作父! 他一心一意敬爱着的师尊,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燕迟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滚烫的泪水转瞬间划过脸颊,他还有何脸面,去面对那些无辜被燕朔杀掉的人! 浓烈的自责将他整个人都吞没,就像是溺水之人彻底的失去了那仅剩的浮萍,再也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猛然间,一道闷哼声响起,眼前的一幕让众人头皮发麻。 燕迟竟是徒手废了自己的修为,他惨白着脸色看向燕朔,“师徒一场,如今这修为,我还给你,从此以后,我们便是仇人,不死!不休!” 燕朔冷笑一声,“就凭你?” 他现在是丝毫不怂了,神魂虽然被云励寒抓在了手里,但是他现在却还没有杀了自己,这便很能说明问题—— 云励寒也不知道具体如何能够举霞飞升,他也向往那无穷无尽的生命。 即使云励寒会折磨自己,但只要自己还有用,他的生命就不会受到威胁。 到时候趁云励寒不备,他在进行夺舍,那么……他就依然是这沧玄大陆的第一人! -- 第159页 自以为抓住了云励寒把柄的燕朔越发的理直气壮起来,“我知道,你还没有彻底的恢复前世的记忆。” 在燕朔看来,云励寒便是神子转世,“你想要修复天梯就必须要听我的。” “本座倒是好奇,你这自信是从何而来?”云励寒唇角微微扬起,清冷的嗓音中带着无尽的恶意,“凭什么你以为,本座会受你威胁?” “何须如此麻烦,只需一次搜魂而已。” 搜魂,云励寒原本世界中一个十分邪恶的功法,可以看到一个人所有的记忆,但被搜魂过的那人,轻则神识混乱,重则魂飞魄散。 只不过,搜魂过后,燕朔还能不能活下来,又与他云励寒何干呢。 燕朔只觉得一股凉意从灵魂深处升起,逐渐的凉透了他整个神魂,“你……要干什么……” “啊——” 燕朔一句话还未曾说完,一种灵魂被撕裂的剧痛爬满了他整个神魂,那种难言的痛楚,让燕朔的神魂不断的颤抖,一时之间,他的神魂竟是出现了层层的重影。 一道又一道满是绝望和凄厉的嚎叫,不断的刺激着众人的耳膜,然而,在场的所有人,却都紧紧的闭着嘴巴,一动都不敢动。 直到那神魂的颜色越来越淡,几近透明,而燕朔的神魂也神志不清,分不清今夕是何夕的时候,云励寒清朗的嗓音缓缓响起,“找到了。” 却原来,七万年前燕朔作为一个主神手下的任务者,肩负着收集天道信仰力的任务。 然而,燕朔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心却大了,他为了能够摆脱主神的控制,获得永恒的生命,让系统控制了当初的神子去与魔族的小公主谈恋爱。 但神子终究还是神子,与系统拼的两败俱伤以后,还是摆脱了系统的控制。 但这个时候,却已经有点晚了,燕朔利用佛陀的能力,挑起了四族之间的大战,利用邪恶的秘法,将大战之中所有战死的四族的尸体内的精血尽数吸收。 只要他吸收干净整个大陆所有活物的精血,就可以彻底的压制住系统,斩断他和系统之间的联系,彻底的摆脱主神。 神子为了阻止他,不惜毁了飞升上界的通道,拼死将燕朔重伤。 沧玄大陆的活物死伤大半,无尽的亡魂带着绝望,悲戚,愤怒,悔恨等种种的负面情绪弥散了整个大陆。 佛陀死尽,没有了超度负面情绪的人,原本正处于从中级世界晋升高级世界关键时期的天道被太多的负面情绪侵染,彻底的分裂。 云励寒轻轻的颠了颠手中已经轻的不能再轻,好似随时都要消散的神魂,勾唇一笑,“还挺能耐,还活着呢?” 燕朔近乎透明的神魂发出一阵阵似野兽一般的嘶吼,整个神魂已经完全不再是人的样子。 似怪物一般破烂不堪,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惊悚与诡异。 诸兴修壮着胆子问云励寒,“姜小友,你这是……探查到了什么?” 云励寒眼眸定定的看向他,“探查到了修复天梯的方法。” 一瞬间,诸兴修感觉到一抹恐怖的气息蔓延到了他的全身,压抑的他几乎失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咚!咚!咚!” 胸腔里的那颗心脏似乎是带着一种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跳动的想法不断的跳动着。 诸兴修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方才的自己,没事为什么要嘴贱。 “不过……”云励寒突然话锋一转,“之前隐瞒了诸掌门一些事,还请诸掌门不要在意,本座并不是姜牧之。” “不在意,不在意,”诸兴修想也没想就回答,却突然,他发现了一丝不对劲,“你……你说你不是姜牧之?” 所以你是谁啊喂?! 众目睽睽之下,云励寒撤去了脸上的伪装,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线条流畅,比之前那张脸更显的清冷孤绝的面容。 “喻……喻之……” 月澈颤抖着嘴唇,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他猛地冲到云励寒面前,身体不断的哆嗦,双眼中仿佛染上了星子,“喻之……真的是你?” 云励寒冷眼看他,“不是。” “月喻之?”人群中炸开了锅,“不是说月喻之已经堕魔了吗?” “你是不是傻?月喻之堕魔不是苍穹派散播出来的消息?当然是假的了。” “既然他是月喻之,那之前他从燕朔那里探查出来的修复天梯的方法,是不是可能会公布出来了?” “就是,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拿走了大家的舍利子,但现在燕朔都已经彻底的废了,这舍利子是不是也应该还给我们了?” 一时之间,所有的眼睛都聚集在了云励寒的身上。 过去的二十年,月喻之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人们下意识的忽略了方才云励寒大开杀戒的样子。 还为他找了一个理由:他也是戚氏子弟,被灭了满门,又被污蔑堕魔,还被挖了剑骨,如此愤恨想要报仇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云励寒长身而立,双目微垂,“你们都想要这方法?” 处理好了伤势的狐佞隔着人群开口,“谁人不想?你只需说出来即可,究竟是否可行,也需要大家的讨论。” “而且,你方才困住燕朔的舍利子当中,有四颗是属于我们妖族的,现在是不是应该还回来了?” 云励寒冷嗤一声,身形猛然掠过人群,在狐佞还来不及反应之际,骨节分明的手指抓住了他剩余的四条尾巴,“这其余的尾巴,也是不想要了?” -- 第160页 太过于迅速的动作让狐佞猝不及防就对上了一双幽深如墨的眼眸,那眼眸中闪烁的杀意让他结巴起来,“我……我什么也没说。” 云励寒眼眸中闪过一抹漆黑之色,赤红的衣摆随风飘扬,寒光凛冽的长剑在他身前清理出来一片空地,清冷的嗓音在整个大殿之中响起,“谁想要这舍利子,便到本座面前来,亲自向本座讨要。” 霎那间,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只剩下那微微吹拂而过的风声。 “啧!当真的怂的不得了。” 看了一整场戏的玄烨带着真正的姜牧之从空中落了下来,缓身跪在云励寒面前,“参见上尊。” 如此明晃晃的和魔族勾结,但在场的所有人却都不敢有任何的动作,就仿佛曾经一看到魔族就开打的人不是他们一般。 云励寒手指微动,将那原本笼罩住了整个天华峰的阵法撤了下去,冷声道,“给你们十息时间,要么滚,要么死。” 眨眼之间,不过三个呼吸,原本熙熙攘攘满是人影的大殿,就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 什么舍利子,什么飞升梦,那总要是有命,才能拥有啊。 玄烨撇撇嘴,心中略微开始鄙夷那群人修,他缓步上前,看了一眼云励寒手里隐隐有了崩溃之相的燕朔,问道,“需要帮上尊处理吗?” “不用。” 云励寒话音刚落,手指快速翻飞,一朵漆黑的火焰从他指尖冒出,带着灼烧万物的气势。 玄烨眼眸眨了眨,“这是……玄冥河中的冥火?” 云励寒轻轻应了一声,“嗯,不过并不是主火。” 冥火,乃七万年前天梯断裂之时出现于玄冥河中,无论是神魂还是灵力,只要沾了冥火,就别想摆脱,那是可以将一切都灼烧殆尽的天火,虽然如今这一小朵只是从主火上分下来的一部分,但那也不是一般人能经受的住的。 云励寒随手拿出一个瓷瓶,布置了一个阵法,将那火焰与燕朔的神魂都给塞了进去。 既然燕朔是为了能有无穷无尽的生命,才布置了这样一场横跨七万年的计策,不如,便如了他的愿吧。 他的神魂,将永永远远的被封禁在这小瓷瓶中,接受冥火的灼烧,永生永世,不死不休…… 第67章 一众人修妖族方才退出那阵法的屏障, 还没来得及逃离天华峰,一道充满凄厉, 哀嚎,痛苦,绝望的惨叫声在整个山头回荡。 那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歇斯底里,是弥漫在神魂深处的颤栗。 一瞬间,巨大的恐慌席卷到了所有人的心里,在那道悠长的惨叫声后, 在场的所有人都彻底的失去了试图继续去抢夺舍利子的勇气。 其余人修面面相觑,“这是……” “不知道哪个倒霉蛋竟是又惹了那个煞神。” “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别一不小心就把命留在这里了。” 周围的议论纷纷, 却并没有打消狐佞心底的念头。 从燕朔和云励寒两个人的打斗来看,虽说燕朔是不敌云励寒, 自己也是修为不够。 但在这途中,狐佞却发现了一个问题:云励寒此人,似乎是太过于刚直, 说报仇便报仇,说杀人便杀人。 从来都不懂得什么叫做迂回。 如此之人, 若手底下都是听话的,那便还好, 但只要有一个人叛变, 那便会陷入要万劫不复的境地。 狐佞是如此想的,便也如此做了。 虽然明面上看不出来云励寒是否在和燕朔的交手中受了伤, 但他一个人力战整个沧玄大陆排得上名号的人修, 还重创了燕朔这种活了七万多年, 利用秘法吸食了弟子精血的老怪物, 纵使他修为再过于高深,那也不可能一点伤都不受。 更有甚者,方才的那惊天一剑已经是耗费了他所有的灵力。 否则,他为何不杀这些修士,却偏偏要放走他们? 越想越觉得可疑,狐佞干脆停下了离开的脚步。 暗中给玄烨传音,在他过去的认知中,玄烨是和他一般的人,都想要振兴自己的种族,断然不会心甘情愿就此屈服于一个人族。 此刻,趁云励寒虚弱之际,他与玄烨联手,正好可以从云励寒手里将舍利子抢过来! 玄烨手里拿着那虽然滚烫,却又不会真的伤到他的小瓷瓶,正准备将还昏迷不醒的姜牧之唤醒将小瓷瓶给他保管时。 一道沙哑的嗓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魔尊,本王乃是狐佞,” 来人自爆身份,“本王知道,你并不是心甘情愿臣服于这样一个人族,本王欲与你合作,我们一起抢夺这舍利子,事成之后,你我妖魔二族,便可称霸这沧玄大陆!” 玄烨:“……” 不,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我看你是在想屁吃! 玄烨立刻将姜牧之唤醒,把那装着燕朔神魂的小瓷瓶丟进了他怀里,“里面装的是灭你满门的幕后主使,你且带在身边,日日看他受尽折磨。” 姜牧之慎重的点了点头,“谢谢。”那一声一声绝望的哀鸣时刻刺激姜牧之的神经,他会带着族人的期待,好好的活下去,也会一直一直,看着这罪魁祸首,是受到怎样的惩罚。 随即玄烨找到还没想好怎么处理燕阳的云励寒,想也不想的就卖了狐佞,“方才,妖王给属下传音,想要夺取舍利子。” -- 第161页 云励寒微微抬眸,随手扔下了只剩下一双眼皮能动的燕阳,他望了望众人离开的方向,声音呢喃,带着一抹近乎于死寂的平淡,“妖王啊……狐佞。” 下一瞬,漫天飘飘扬扬的落叶被狂风拂开,一抹赤红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立在了狐佞的面前。 青年身姿颀长,唇边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衣摆随风飘扬,嗓音轻松明快,仿佛是哪个世家大族出门游历的小公子一般。 “听说……你还在打舍利子的主意?” 清朗的声音宛如惊天炸雷一般在狐佞的耳边响起,青年周身气势收拢,他看不到一丁点的灵力波动,但无端的,让他感到恐惧。 狐佞仿佛是一个木头人偶一般,十分僵硬的抬起了头,随即,他撞进了一双满含笑意的眸子。 幽深,平静,淡漠,却又夹杂着一抹看戏的笑意,就仿佛是将他整个人的心脏都直白的剖开了来,摊在云励寒的眼前,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狐佞整个人如同被千万伏的高压电猛然电击了一般,身体剧烈的抖动了一下,神情竟是有些浑浑噩噩。 一股刺骨的凉意将他包围,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将他整个人都给淹没,在灭顶的窒息感中,狐佞恨不得将这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当做是一场梦。 玄烨踏着轻快的步伐姗姗来迟,在一旁煽风点火,他最是看不惯狐佞这副张狂的样子,以前仗着和人族交好,没少给他们魔族使绊子。 “上尊,可不能如此轻易的饶了妖王,今日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上尊,如果就此轻易的放他走,日后那些人还不是源源不断的来给上尊制造麻烦?” 云励寒的嗓音幽幽的响起,“是吗?” 带着一阵尾音的语调,顿时让玄烨如坠冰窖,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爬满了他全声,素日以来云励寒对他的宽松,竟是让他有些得意忘形了。 猛然,“咚——”的一声,玄烨的膝盖重重的磕在了地面上,“是属下逾矩了。” 趁此机会,狐佞骤然调动起周身的灵力,幻化成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迈开四条腿像一个炮仗一般直直的飞射出去。 狐佞心中有预感,倘若此次他不逃的话,可能就真的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然而,纵使他恢复兽身,发挥出十成十的能力,却还是被云励寒给抓了回来。 半空中,一只雪白的狐狸在云层中奔腾,倒弄的云雾聚散,漫天雨丝从天际坠落。 却突然,狐佞感觉有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后腿,狐佞瞳孔骤缩,猛然间两条后腿急速的向那只手蹬去,同时露出锋利的指甲。 果不其然,在狐佞的这一动作下,那抓着他后腿的手松将开来。 但是,还不等他稍微松一口气,眼前的一切在他眼里突然翻转,狐佞整只狐狸倒吊着悬浮在半空中。 却原来,他剩下的四条尾巴,被云励寒抓在了手中。 那仿佛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修罗一般的声音,让狐佞感觉头皮发麻,“看来,这剩余的尾巴,是真的不想要了。” “不——”狐嘴里发出一道凄厉的哀鸣,一双狐狸眼瞪的老大,充满着绝望。 “不要——我求你……”巨大的恐惧仿佛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死死的捏着狐佞的心脏,他似乎已经成了一只被毒蛇盯上了的猎物,无论如何都逃脱不掉。 感受到手中狐狸的颤抖,云励寒一声轻笑,“本座说话,向来算数。” 话音方落,三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被齐根斩落,鲜红的血喷溅在雪白的毛发上,冰冷,粘稠…… 狐狸的修为越高,尾巴越多,狐佞的八条狐尾只剩下了一条还被云励寒抓在手中。 无边的绝望彻底的将狐佞埋没,他从来没有如此为自己的贪欲感到后悔过。 如今,即使他还能活着回去,仅剩一条尾巴的他,再也不会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妖王,更何况,他在妖族树敌良多…… 然而,狐佞此刻的这些担忧全部都是多余的,云励寒并没有打算让他活着回去。 满身沾满血迹的狐狸被毫不留情的扔在地面上,溅起了一地的尘土。 玄烨立在一旁瑟瑟发抖,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敢自作聪明了,实在是狐佞如今的下场太过于悲惨。 云励寒踹了一脚狐佞,将他径直踹到了燕阳的身边,他略微勾起唇角,问玄烨,“你说,本座该怎么处理他们两个?” 玄烨诚惶诚恐的开口,“属下……不知。” 就算是知道也不敢说啊。 云励寒略一思索,视线扫向燕阳,“弄醒。” 玄烨急忙掏出丹药喂给了燕阳,顺带接开了他的经脉。 “咳!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后,燕阳缓缓睁开了眼睛,在看到云励寒的第一眼,燕阳的心脏就剧烈的颤动了一下。 眼前这个人完全就是一个魔鬼! 此刻的燕阳,身上再也没有了穿越男主那种狂妄自大,他所遭遇的一切,让他彻底的认清了现实。 燕阳身体蜷缩着,他没有了修为,内伤加外伤让他苦不堪言,却不敢痛呼出声,只是用近乎呢喃的语气说道,“你要杀了我吗?” 云励寒莞尔一笑,“为何要杀你?” 燕阳僵着脸垂下头,“那你还想怎么折磨我?” 他都已经成了这样,难道还不够吗,他对曾经的月喻之所做的一切,不都已经全部返还到了自己身上吗…… -- 第162页 突然,一道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之前那柄被月雪抓着挖了燕阳体内剑骨的匕首,闪着森寒的光芒,被云励寒扔到了燕阳的面前。 云励寒指着躺在燕阳身边的狐佞,清朗的嗓音好似在说着今天天气不错这种随意的话语,“这狐狸皮不错,挺适合做围脖的,你将他扒下来。” 燕阳抓着匕首的手不停的发抖,那狐狸嘴里的叫骂时刻的刺激着他。 然而,却不敢不从…… 狐佞周身的灵力被锁,此刻的他,就是身体稍微强壮了一些,与其他那些没有神智的畜牲一般无二。 狐佞牙齿打颤,他的身体被粗暴的按住,巨大的狐狸眼中,那闪着寒光的匕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最后,匕首锋利的刀刃抵在了他的头上,一阵剧痛过后,传来一道令人牙酸的声音。 狐佞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栗,他清楚的感觉到,那匕首在他的头上将那层狐皮划开。 还带着温度的手指微微的颤抖着,伸进了他头上缝隙,只用力一拉。 整张狐皮便被完整的剥了下来。 地面上一只白花花的,看不清样貌的东西不断的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 燕阳牙齿在嘴里打颤,神经紧紧的崩了起来,唯恐如今的狐佞的下场就是下一个自己。 燕阳颤颤巍巍的举着狐皮,口齿都有些不清晰,“我……我剥下来了……” 云励寒随手打过一道灵力,伴随着一道绝望嘶吼,狐佞整个人彻底的消散在天地间。 云励寒并没有接过燕阳手里的狐皮,反而是淡漠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盯的燕阳头皮发麻。 燕阳的神经几乎是到了崩溃的边缘,那双手死死的抓着狐皮,喉咙中发出一道惨叫,面容逐渐的扭曲,“你不要折磨我了!杀了我!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云励寒眼眸一闪,剑芒刺目,转瞬间,燕阳的双腿接被砍断。 剧烈的疼痛让炸裂的青筋爬了燕阳满脸,冷汗似河流一般从他额间冒出。 燕阳无力的爬在地上,苟延残喘…… 云励寒只垂眸轻轻的撇了他一眼,“本座要你永久的活着。” 随即,他转身离开,清冷的嗓音传进玄烨的耳朵,同时也让燕阳听了个清晰,“狐皮给他裹着,扔进凡人界。” —— 苍穹渺远,连绵的远山起起伏伏,绯色的云霞照亮了半个天际。 狐佞死去,妖族内部各个大妖大打出手,都想要坐上妖王的位置。 如今是鹰王掌管妖族,但因为经历了一番内乱,妖族死伤惨重,活下来的妖族不过曾经的十之六七。 燕朔被永远的困在小瓷瓶内,接受冥火的灼烧,姜牧之带着他,力图寻遍戚氏的遗址,让那些守护了这么多年的前辈安息。 燕迟自废修为,独自一个人离开去了凡人界,再也没有了消息。 苍穹派燕氏一族遭受了重创,虽是在云励寒杀了燕朔后精血返还,却终究还是于修行有碍。 掌管了苍穹派七万多年的燕氏一族,彻底成为了过去。 修为仅次于燕迟的一名长老担任了苍穹派的宗主之位,但如今的苍穹派,却无论如何也不再是那个制霸沧玄大陆的大宗门了。 玄冥宗弟子虽是没有太多出事的,但宗主月澈自行请辞,将白柳送回百花谷后,带着废了修为的月雪去了凡人界,修为尽无的父女两人,将在那里迎接寿命的终结。 百花谷白牡丹在短暂的喜欢了一下燕阳后,被玄女刺激的彻底放弃了他,如今与铸剑派的竺宏伯喜结连理。 铸剑派似乎成了这个大会以后唯一的赢家,因着诸兴修与竺宏伯和云励寒交好,铸剑派几乎没有任何的损失。 在苍穹派和玄冥宗式微后,一跃成为了沧玄大陆最大的宗门。 诸兴修: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体会到躺赢的乐趣。 玄冥河中冥火被云励寒收走,河水不再沸腾,没有了吞噬万物的汹涌,魔族越过玄冥河,正式的出现在人族的视线中。 玄烨带着一众魔族重新找到了七万年前魔族祖辈所遗留下来的东西,激动的泪流满面。 人族,妖族,魔族,三族之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和谐。 —— 细碎的阳光穿透云层斜斜的散落下来,溢散了连日的阴冷。 漫天飘零的雪花飞飞扬杨,遮盖了所有的荒芜,放眼望去,天地之间一片洁白。 几朵调皮的腊梅抖落了几层白雪,展露出她特有的芬芳。 满目银辉中,突然一道惊雷炸响,那声音仿佛是从九天之上的苍穹中席卷而来,滚滚推开,回荡在所有人的耳畔。 无论是人是妖,还是魔,在这巨大的轰鸣声后,全部都抬头望向了天际。 茫茫白雪中,黑色的云雾奔腾着,翻滚着,黑压压的一片弥散了整个天空,霎那间,整个天地都充斥着一种极度恐惧的威压。 翻滚的云层中,亮眼的闪电带着阵阵雷鸣照亮了整片天际,那紫色的雷光仿佛是一条条狂躁的巨龙,从苍穹直直咆哮着攻掠下来,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气势。 汹涌的雷霆像是要将天都给劈成两半。 一抹赤红的身影凌空而立,对比那翻涌的雷海,那人显的极度的渺小。 看到这样一幕,所有人大惊失色,还以为这是上天带来的惩罚。 -- 第163页 “那是……月喻之!” “他疯了?是想死吗?” “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雷霆就是他招来的?” 一瞬间,方才还紧张害怕的人呆立在当场,嘴巴蠕动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诸兴修抬头望着那抹颀长的身影,微微一笑,“姜小友……哦不,月小友他,应当是找到修复天梯的办法了吧。” 那孩子啊,虽是性格直白了一些,睚眦必报了一些,心狠手辣了一些,目中无人了一些,也没有什么缺点了嘛,这么好的孩子,要修复天梯什么的,他并不感到意外。 倘若此刻有人能够听到诸兴修的心声的话,一定会恨不得抓着他的肩膀用力的摇晃,势必要把他脑子里的水给晃出来。 顺便还要疯狂大喊,“就问你他还有什么优点?!” 诸兴修拍了拍身旁竺宏伯的肩膀,“徒儿啊,你可要多向月小友看齐。” 竺宏伯回答的不假思索,眼眸中还有一抹骄傲闪过,“那当然。” 两个被云励寒的外表迷惑了的傻子,彻底的没救了…… 雷霆重重滚落,在滔天的威压之下,云励寒手持长剑,绚烂的剑光冲天而起,竟是盖过了那雷霆的光芒。 漫天剑光似翻涌的江海,飘飘茫茫,直接迎上了那雷霆。 云励寒一双幽深的眼眸毫无情绪,手腕翻飞间,好似散落了漫天星辰。 狂暴的雷霆滚滚而落,云励寒长剑直指苍天。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片白光闪过,随即便是“轰——”的一声巨响,仿佛是有什么庞然大物轰然坍塌。 刺目的光芒让所有人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眸。 再睁开,狂风归于平静,剑光彻底消散,雷霆不见踪影。 天地间,一片寂静,只有那抹赤红的身影依旧半悬在空中。 片片洁白的雪花落了云励寒满肩,满头青丝随风飘舞,他冷眸看向天际,嗓音清冷无比,“还不降下来?” “轰隆——” 一道巨大的声响,竟是比方才那惊雷之声还要狂暴。 众人心头一颤,以为即将会有更大的雷霆倒来。 却突然,天光乍显,水雾在空中弥漫,漫天的雪花飘飘洒洒,一束刺目的金光从天际落下。 金光之中,一截洁白的阶梯缓缓浮现在空中,散发出道道圣洁的光芒。 “天梯!是天梯!” “天梯被修复了!飞升有望啦!” 人人奔走相告,几乎是喜极而泣,七万年,整整七万年啊!他们终于有飞升的机会了。 在一片沸腾的狂欢中,那么赤红的身影悄无声息的从天际落下,逐渐远离了人群。 9527惊喜的声音传出来,“大佬,我们是不是该去下一个世界?” 云励寒微微摇了摇头,“先不急。” “哎?”9527的声音越发的惊喜,“大佬你是想要在这个世界养老吗?” “不是。” 在9527诧异的目光中,云励寒拿出那十八颗舍利子,目光悠然,“天梯断裂,是两个世界间的空间通道被毁,这舍利子,究竟有何作用?” “嗨呀,”9527说的毫不在意,“管他呢,反正咱们任务完成了,不离开的话,我们去凡人界玩啊,听说那里可热闹了。” 9527没有听到回答,他闪着五彩的光芒转过身,就发现云励寒竟是将那十八颗舍利子全部融合在了一起。 他惊叫出声,“大佬,你在干什么……” “哎?” 9527话未说完,便见那十八颗舍利子竟是融合成了一颗,更加的黝黑,光芒也更甚。 突然,一道几近透明的人影缓缓从那舍利子中显现出来,一身白衣飘飘,长着一张和云励寒这具身体一模一样的脸。 9527声音都开始结巴起来,“你……你是谁啊?” 那人影没有理会他,反而是对着云励寒行了一礼,“多谢上尊。” 云励寒表情不变,没有丝毫的诧异,就仿佛是见了一个昨日才见过的朋友一般,“你是神子。” 那人微微一笑,眼眸中似染上了星子,看起来格外的爽朗。 虽是一样的脸,却做出了和云励寒完全不同的表情。 “我是神子,但我更是月喻之。” 七万年前,神子身死,最后一抹魂魄被舍利子吸收。 佛陀舍利,本就有供养神魂之效,经历了七万年的供养,神魂终于补全。 神子投身转世,成了月喻之。 只不过,转世的神子失去了曾经的记忆,还不等他长大成人,恢复曾经的修为,那一支的戚氏子弟,就已经被燕朔给灭了门。 月喻之被月澈救下,抱回去收养。 在被挖婴剔骨的那一日,月喻之神魂在消散之际,又被舍利子吸收。 在恢复的时候,月喻之想起了此前重重,但因太过于虚弱,无法现身。 在云励寒将所有舍利子全部融合之后,暴涨的供养之力勉强可以让他出来。 “如此,身体便还你。” 一抹赤红的身影从这具身体之中浮出,那抹纯白的透明身影被安了进去。 重回身体的月喻之正准备好好的感谢一下云励寒,他却猛然将舍利子塞进了月喻之的手里,“这个,应当对你有用。” “上尊……我……” 云励寒冲他摇了摇头,“无碍,这辈子,无需承担太多,做你自己便是。” -- 第164页 月喻之心头一暖,苍白的脸色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喻之知道了。” —— 迟日江山丽,微风花草香。 又是一年春来到,和煦的春风夹杂着丝丝的甜蜜。 凡人界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小商贩们各自卖力的吆喝,那一个个的摊位前,竟是停留着许多一身仙气飘飘的修士,露出毛发耳朵尾巴的妖族,更甚至是紫眸长角的魔族。 而这一切怪异的妖和魔,竟是安然的在街道上闲逛。 一名一身白衣的青年手中牵着一名小女孩从街道上走过,那女孩一双幽深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摊贩手里的糖葫芦,眼巴巴的看着青年,“师尊,我想吃。” 望着那和他记忆中的某个青年十分相似的眼眸,青年无奈的摇了摇头,“贪吃鬼。” 话虽如此说,但那糖葫芦还是到了小女孩的手中,她咬下一颗,腮帮子鼓鼓的,“师尊,糖葫芦真好吃。” 月喻之轻笑一声,“你喜欢就好。” 月喻之转身离开,眸光不经意间暼过不远处墙角里断了一双腿,大小便失禁,蓬头垢面,似疯子一般的男人,微微叹了一口气,便不再停留。 燕阳躺在地上,满身的脏污遮盖,早已看不清原本的面容。 几名小孩玩笑着跑过,其中一名撞到了燕阳差点摔倒,那小孩爬起来狠狠的踹了他一脚,“臭乞丐!真脏!” 燕阳没有任何的反应,那阳光也永远照不到他的身上。 他将继续活着,却也只能是活着…… 第68章 目之所及, 一片阴冷,茫茫无尽的虚空中, 除了虚无与孤寂,找不到其他一丝一毫的气息。 却突然,一抹赤红的身影于一片荒芜中,缓缓的浮现,鲜红在这茫茫的白色里,格外的显眼。 “你……你……要干什么?” 一个浑身脏兮兮,看不清容貌, 只有一双眼睛还依旧明亮的人,身体剧烈的颤抖着, 恐惧几乎要让他神魂俱灭。 云励寒淡然的嗓音缓缓响起, “本座似乎一开始就说过,倘若控制不住……” “我……我很努力了……” 天道一边说着, 一边瑟瑟发抖,那犀利的目光盯的他心脏都有些麻木,无端的, 在虚空中,他额间缓缓的沁出了丝丝冷汗。 那负面的人格, 他已经竭尽全力的去控制了,也并没有给云励寒造成太大的困扰, 只不过, 就是在他要杀燕阳的时候,开了两个时空裂缝而已…… 况且, 云励寒这不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吗。 他那么强大的实力, 都已经能打破一个个位面世界的壁垒了, 又怎么会恐惧那小小的时空裂缝…… “啧……”云励寒轻叹了一声, 修长的手指直直的掐住了天道的脖子,幽深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你的表情,当真让本座不爽。” 云励寒能够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是他修为强大,且还有一个9527在身边。 换作另外任何的一个人,跌入时空乱流,即使暂时不死,也会被永远的困在时空的长河中,只能绝望的等待自己的神魂消耗殆尽。 一瞬间,天道身上一抹淡淡的金光缓缓的从他身体内溢散出来,随即满满荡开,到最后彻底的消失不见。 “不——,你不能……” 那是他的天道信仰力啊!可以让他从中级世界升到高级世界的契机! 那是他等待了七万年的东西! 仿佛是数千年的光阴一闪而过,天道本就苍老的面容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腐朽,绝望一瞬间席卷了他全身。 云励寒依旧面无表情,“有何不能?” 云励寒在刚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天道的第二人格给了他一个虚构的剧情,进入以后,又是护着男女主不被他杀死,云励寒已经不爽这个天道很久了。 刺骨的凉意从天道的脖子处一句向下蔓延,阴森恐怖的气息不断的冲击着他的心脏。 天道神色僵硬,“你……你不能灭了我,否则,你救下来的亿万生灵,也会陷入万劫不复的。” 从云励寒所做的事情来看,他是依靠拯救位面世界,获取天道信仰之力来不断的增加自己的修为的。 倘若他直接灭了天道,世界重启,亿万生灵尽死,云励寒将背负满身的罪孽,那便不是拯救一两个位面能够将养回来的。 天道满是惊恐的目光中,还夹杂着一丝算计,“就算为了你自己,你也不能灭了我。” “哦?是吗?” 云励寒松开手,抬脚狠狠的一碾,直踹的那天道身体中一缕一缕漆黑的烟雾溢散开来。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飘飘的挥过,清冷的嗓音传来,“藏的还挺深。” 天道低头自视,“这是……” 为何那原本应该已经消散了的第二人格,还依旧存在于他的身体。 云励寒微微一笑,“敢在背后搞小动作,却不敢见人吗?” 手指微曲,用力一抓,“给本座出来!” 下一瞬,阴风怒号,呼啸而过,浓厚的黑雾被云励寒紧紧的抓在手中。 那黑雾张牙舞爪,四处溢散,想要逃跑,呓语声,狂啸声,低泣声,仿佛是地狱之中的群鬼在咆哮。 天道几乎都要看傻了,“他怎么还在?” 云励寒懒得回答这个智障的天道,手指逐渐用力,手腕翻飞间,那黑色的雾气骤然爆炸。 -- 第165页 伴随着一道凄厉的嘶吼,黑雾一点一点的消散在云励寒的指尖。 那天道衍生出来的第二人格,彻底的泯灭在了虚空里。 随后他缓步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神情呆滞的天道,手指翻动,一抹白光打入了天道的眉心,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 那天道伸手揉了揉眉心,冰凉一片,没有任何的感觉。 他想了半天,却始终想不出来那白光是什么东西,“算了,不想了。” 还是回去努力升到高级世界才是王道。 虽然天道信仰力被拿走了,但是再慢慢要就是了,他已经等了七万年,并不差再多的时间。 进入系统空间,9527闪着五彩的光芒语调兴奋,“大佬,你最后给那天道的,肯定不是好东西对不对?” 云励寒伸手揉了揉9527圆滚滚的脑袋,微微弯了唇角,“嗯。” 虽说那天道是受到了负面情绪的影响,才会背后使绊子,但终究事情还是他做的。 更甚至,不以为意,在他看来,将云励寒弄进了时空裂缝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既然如此,那云励寒便也觉得那天道想要升高级世界,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只不过是使了一点手段,让他升级的难度从五变成十罢了。 嗯,确实没有什么大不了。 9527贱嗖嗖的笑了一声,“嘿嘿嘿,我就喜欢大佬睚眦必报,咱们现在去下一个世界吗?” 云励寒点头,“好。” —— 广袤无垠的宇宙中,一抹纯白的影子在一片星域中划过,似流星一般坠落。 巨大的飞船缓缓降落在一颗废弃的星球上,漫天的黄沙将整个星球都给遮盖了起来,目之所及,只能看到半米以内的东西。 飞船降落带来的飓风让本就漫天飞扬的黄沙和尘土更加肆无忌惮的咆哮着。 两名身穿防护服,带着防毒面具的士兵推着一个太空舱缓缓从飞船上走下来。 “简直是见了鬼,如果不是要运送这个东西,我才不愿意来这个垃圾星!” “别废话了,快点把他送到研究所去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我当真是不愿意做这种事的,但是啊……”一名士兵垂眸看了一眼躺在太空舱中面色惨白的青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谁让你,遭到上面大人物的忌惮了呢。” “行了,你别说了!”另一名士兵瞪了他一眼,“上面的大人物也是你能讨论的?” 霎那间,两名士兵都闭上了嘴巴,整个天地间,只剩下太空舱的车轱辘滚动在地面上的声音,和怒号的狂风。 半透明的太空舱中,一面容苍白的青年苍白的躺在里面,即使是在昏迷的状态,那眉心也依旧锁的紧紧的,额间一根根青筋仿佛是毒蛇一般盘旋。 豆大的冷汗从他额角冒出,颗颗饱满,沁在了炸开的青筋上,别有一番残破的美感。 幽深的眸子霎那间睁开,云励寒还来不及探查自己所处的环境,四肢处传来的刺痛,就已经席卷了他的神经。 云励寒低低的笑了一声,仿佛正被剧痛折磨着的人不是他一般,冷峻的眼眸没有一丝的痛苦,就连那方才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9527,你当真是会挑时间。” 每一次的传送,他不是在受苦受难,就是在受苦受难的路上。 9527神情紧张,有些怂怂的开口,“那个……我也不想的,大佬,对不起……” 都怪他是一个被遗弃了的系统,根本就没有办法精准定位,世界剧情也捕捉不完整,只能获取原主的记忆。 一瞬间,9527有点想哭,他感觉自己好没用…… “没有怪你。”云励寒漠然开口,小系统蠢是蠢了一点,但不会坏事。 “真哒?”9527瞬间语调就变了。 云励寒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回应机器,“嗯。” 语罢,他回望四周,却发现自己竟是身居在一个不过两个平方的狭小空间里。 带着一种特异能量的金属镣铐紧紧的缠绕在他的四肢上,将他的身体牢牢的固定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 而周围的舱壁上,伸出了许多管子,里面装着各式各样奇奇怪怪颜色的药水,而那些管子的针头,无一例外尽数的插进了云励寒的身体。 在那些奇奇怪怪的药水被注射进身体的同时,一根手指粗细的管子径直插进了云励寒的心脏,心脏每跳动一下,便有不少的血液伴随着丝丝缕缕的能量透过这根管子被运输出去。 此刻,这具身体异常的脆弱,体内一红一白两种不知名的能量团你来我往,争夺着对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能量团争锋的同时,肆无忌惮的在身体的经脉中游走,将之绞的稀碎,脏器尽数损耗过度,每一口的呼吸,都会给云励寒带来巨大的痛苦。 侵入骨髓,席卷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无时无刻的被红色的能量团破坏。 在被破坏的同时,白色的能量团又带来新生,在每一个细胞破碎后,又给予细胞足够让他重新恢复的能量。 就在这种破坏与重组之间,青年瘦的只剩下了皮包骨。 如今云励寒的这具身体,孱弱的连走路都难。 云励寒轻叹一声,“开局不利啊。” 9527瑟瑟发抖,“大佬……对不起。” 如此羸弱的身躯,还被镣铐锁住,看来,原主的身份,恐怕并不一般。 -- 第166页 太空舱外那两名士兵沉默不语的行走,云励寒缓缓闭上了眼睛,暂时还不太方便接受记忆,姑且先让身体恢复一点力气吧。 “辘辘”的车轮声不时的响起,最后在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中停了下来。 入目是刺眼的白,本该是圣洁的颜色,在这里,却无处不透露着绝望和死寂。 半圆形的空间中,被划分成了无数个小房间,每一个小房间内除了一张床,和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管子,便没有其他一丁点的东西。 那两名士兵将云励寒搬到了一个房间的床上,对着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男子说道,“陈博士,人给你送来了,我们这就走了啊。” 陈博士挥了挥手,“走吧走吧,下次还有小白鼠送快一点,磨磨唧唧这么多天才送过来。” 其中一名士兵还想说些什么,被他的同伴给按了下去。 两人离开后,整个地下空间又恢复了寂静。 陈博士缓步走到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闭着眼睛面色惨白的青年,兴奋的神情溢于言表,“啧啧啧,帝国的战神,你终究还是到了我的手中。” 说着,陈博士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他手里的注射器高高的举起,在晃眼的白炽灯下,针尖泛着阵阵寒芒。 陈博士眸子中闪过一抹阴翳,“战神大人,如今……你也即将成为我手中的一只小白……” 却突然,躺在病床上的青年猛然间睁开了双眼,那幽深的目光让陈博士未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你……” 陈博士只愣了一瞬,他手里的针筒就已经被云励寒打飞了出去。 云励寒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双手双脚上那特制的金属镣铐依旧死死的锁着,但他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陈博士眸子一瞬间睁大,他急忙伸手去按在床边上的呼救铃,在他的手指即将要触碰到那个呼救按钮的时候,喉咙猛然间被冰冷的锁链给缠绕住。 背后那人的力气大的惊人,陈博士猝不及防被撂倒,后脑勺重重的砸在地板上,发出一道闷响。 陈博士惊恐万分,这个明明应该是被药物馋噬了的帝国武器,此刻怎么会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力气。 来不及细想,喉咙处的锁链急速收紧,陈博士精神力一瞬间暴涨,抓着锁链的手指根根扭曲,霎那间,竟是挣脱了开来。 陈博士眼眸中暗芒闪过,他急速后退,猛地冲过去拉房间的门把手,却突然,一记重重的猛踹让他整个牙齿都磕在了门上。 口腔和鼻腔中同一时间涌出了鲜血,顾不得咽下喉咙处的痒意,陈博士双手撑着地面就要爬起。 下一瞬,那冰冷的锁链声在他背后响起,陈博士刚一转身,沉重的锁链便扫向了他的胸膛。 避无可避! 那特制的锁链仿佛是一块巨大的山石,沉沉的砸在了陈博士的胸膛,他猛然呕出一大口鲜血。 青年冷峻的眼眸看的陈博士心惊,一阵阵的寒意从心底涌起,他想逃,却发现唯一的房门已经被云励寒锁死。 陈博士张了张口,试图从青年手中逃生,“我有办法解决你体内的问题……” “嗬……嗬……” 陈博士自以为的倚仗还没有说出来,他便再也无法发出任何的音节。 云励寒足尖轻点,带着脚腕上沉重的锁链飞身于半空,双脚飞快转了一圈,陈博士的脖子便被他脚上的锁链给牢牢锁住。 陈博士双手死死的抓在那锁链上,可无论他如何用力,方才他还能挣脱的锁链却仿佛是焊进了他的脖子,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 在云励寒双脚不断的用力下,链条越收越紧,冰冷的锁链深深的勒进了陈博士的皮肉中。 他整张脸涨的通红,一条条爆裂的青筋从脖颈一直爬上了眼尾,眼球瞪的像灯泡一样,从眼眶中凸出来,鲜红的纹路涨满了他整个眼球。 绝望逐渐馋噬着他的心脏,陈博士感觉到鼻腔里的空气一点一点的稀薄起来,直到再也没有。 不甘,绝望,还有一丝恐惧,成了陈博士眼眸中的最后一抹情绪。 感受到腿下的人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直到归于平静,云励寒才缓缓松开了双脚。 落在地面,云励寒半靠在床边,略微有些喘。 9527担忧的声音传来,“大佬,你还好吗?” 云励寒难得变了腔调,“你说呢?” 这具身体当真是太弱了,比上个世界的月喻之还要虚弱,更要命的是,这个世界没有灵力,无法修炼。 9527异常心虚,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几乎快要听不见了,“那个……啊……大佬,要不,咱们先接受记忆?” 云励寒摇了摇头,“稍等。” 伴随着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云励寒缓身走到了陈博士的身前,他面无表情的翻过陈博士的身体,从他的白大褂中摸出了钥匙。 打开了扣着四肢的锁链的钥匙,但却没有轻易的取下来,手腕上一道深可见骨的红痕格外刺目,不知道这铁环已经锁了原主多久,绑住手腕的铁环已经和皮肉长在了一起。 云励寒眼眸都未曾眨一下,面无表情的就这般硬生生将那铁环从手腕上取了下来。 冰冷的铁环带走了一些皮肉,本就伤痕累累的手腕一瞬间鲜血横流。 云励寒幽深的眸子依旧冷淡,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只是随意的用陈博士带来的纱布略微包扎了一下。 -- 第167页 9527都快哭了,“大佬……你痛不痛啊……” 云励寒揉了揉他的脑袋,“不痛。” 疼痛什么的,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他缓身捡起地上的那支陈博士准备注射进他身体里的针管,里面淡蓝色的液体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格外的漂亮,流光溢彩的仿佛星河一般。 随后云励寒扒下来陈博士身上的白大褂套在了自己身上,戴上了口罩,顺便将陈博士锁在了病床上。 片刻后,拿着陈博士的钥匙转身出了房间。 “陈博士。”巡逻的士兵看到云励寒停下来向他问好。 云励寒头也不抬,只是从鼻腔中发出一个音节,“嗯。” 这具身体太过于虚弱,在进来的时候,云励寒已经用神识探查过,有一大批的士兵保卫着这个基地,在身体恢复之前,暂且不易与他们正面起冲突。 合格的反派,当也会审时度势,明知道暂时打不过却还要去正面硬刚,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 借助神识的强大,云励寒很快就摸进了陈博士的办公室,确认安全后,他才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对9527开口,“记忆传过来。” “好的。” —— 这是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的世界,早在两千多年以前,人类就已经探索到了更加庞大的星域。 现在的世界已经进入了宇宙时代,由帝国执政,手下掌管着无数的星域,科技体系高速发展,在光脑的配置下,网络遍布整个世界。 而人们的寿命也得到了很大的提高,星际的人均寿命达到了三百岁,更是在发现了精神力的作用以后,精神力强大的人类能活到五百岁以上。 在不断的探索中,科学家发明了能够改善人类体质和精神力的基因液。 原本,这是可以增加寿命,增强能力的药液,却在有心人的利用下,变成了荼毒人类心灵的毒药。 上层社会将人们分为了三六九等,按照不同的等级,划分了SSS,SS,S,A,B,C,D,E,F九个等级。 孩子一出生就需要测精神力和体质的强弱,S等级的孩子天生就高人一等,拥有着社会大部分的资源,得到最好的培养。 逐渐的,上层人士占据了世界绝大多数的财富,底层居民生活苦不堪言。 一千年前,原本安稳的星域突然出现了一道时空裂缝,无数长着触角,皮糙肉厚,以人类为食的虫族从裂缝里爬了出来。 他们巨大的利爪轻而易举的就可以划破人类的头骨,而他们的皮肤却格外的坚硬,就算是用炮火对轰都没有办法对虫族造成任何的伤害。 无数的人类成了虫族嘴里的食物。 这个时候,人们发现,精神力强大的人类,竟然可以稍微的抵制这些虫族。 于是,人们利用那些被杀死的虫族的残肢,研究出了能够与之匹敌的机甲。 上层的贵族抓住无数的普通民众,强行给他们灌下基因液,只等他们精神力暴涨,就给他们穿上机甲,将他们推上战场。 就这样,依靠着源源不断的平民们的性命的堆积,贵族们终于得到了些许的喘息。 他们开始建立军校,组建军队,每一年都有无数的军校毕业生投身于战场。 原主洛千尘,出生在一个极其偏远的星球,这里生活的全部都是平民。 在虫族攻来的时候,这颗星球第一个就被放弃。 洛千尘的父母皆被虫族杀死,妹妹在逃难中走失。 为了能够寻找妹妹,他报名参加了“基因培养计划”,自愿喝下了那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提高精神力和体能的基因液。 没有人能够想到,洛千尘在喝下基因液后,精神力和体能尽是全部都提升到了SSS! 洛千尘上了战场后,凭着一股勇往直前,不怕死的狠劲,很快就在军队中展露了头角,短短十年的时间,就从一个底层的小兵,爬到了帝国第三军团的将军的位置上。 在洛千尘的统领下,第三军团参与的大大小小的战役,就没有不大获全胜的。 两年前的一场战役中,原本都快逼近帝国中央星的虫族,硬生生被洛千尘带兵给打退了回去。 这是自虫族出现一千年以来,唯一一次人类不仅没有退却,还将虫族打退了的战役! 一时间,洛千尘成了星际所有人心目中的战神。 这个时候,帝国政府坐不住了,洛千尘拥有如此高的呼声,要将他们帝国放在哪里! 当他们知道洛千尘想要寻找妹妹的消息后,他们开始动作了,计划着可以从洛千尘的妹妹身上下手来制约洛千尘。 他们发动一切势力,仅仅几天的时间,就帮洛千尘找到了他失散多年的妹妹洛千淑。 而更让帝国激动的是,此刻的洛千淑,正与帝国第一世家的儿子慕熙谈恋爱。 在慕熙的几句甜言蜜语下,洛千淑马上就倒戈,十多年没有见面的哥哥,又怎么可能比的过被她放在心上的情郎,洛千淑趁洛千尘陷入找到了妹妹的喜悦中时,暗中弄坏了他的机甲。 洛千尘如此拼尽的杀虫族,就是为了提高自己的知名度,以此来找自己失散的妹妹。 多年的夙愿一朝实现,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想其他的东西,因此,对妹妹毫无防备的洛千尘就这般穿着被破坏了的机甲上了战场。 -- 第168页 不过一场战役的失败,所有人仰慕的帝国战神就成了帝国的罪人,在万众唾骂中,洛千尘被悄无声息的运进了研究院。 贵族惧怕于洛千尘的能力,却又敢完全的弄死他,唯恐虫族再次袭来,无人能够出战。 于是,曾经的帝国战神,成了科学家手里的小白鼠,他们要用洛千尘的血,研究出他能够将精神力和体质都升到SSS的原因。 以此,来培养出更多的战争机器,替他们守护帝国的安全。 暗无天日的小房间中,曾经的帝国战神,就这般几乎被抽干了鲜血。 然而,洛千尘果真不愧是战神,在如此森严的关押中,他依旧想办法逃了出去。 身受重伤的他想要带洛千淑一起走,却又被她反手出卖…… 第69章 在洛千尘的记忆里, 那一天,阳光灿烂, 春光融融。 他带着满身的狼狈,找到了挂在心上十多年的妹妹。 然而,灿烂的骄阳终究不会为他开放,光明也终究不会照到他的心底。 在洛千尘颤抖着身体,拉过洛千淑的手想要带她离开时,洛千淑反手将一针抑制体能的药剂打进了他的身体。 洛千尘神情恍惚,不可置信, 近乎是绝望的问洛千淑这是为什么。 洛千淑却神色淡淡,依靠在慕熙的怀里, 看着洛千尘的目光就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在她的心里,嫡亲的哥哥比不上爱人的一根头发。 洛千尘彻底心死, 但他却不能就这么被抓,他手下的第三军团中还有千千万万跟着他一起上战场的将士,还有许许多多被关押在地下基地里像小白鼠一样毫无人权的被研究的平民。 他也是一步一个脚印从底层爬起来的, 他太懂得那暗无天日的绝望,上层的贵族从来都不将普通民众当人看待。 在他们的眼里, 平民就只是可以和虫族抗争,能够带给他们安稳生活的棋子。 洛千尘来找洛千淑之前, 便已经和几个亲信约定好了后路, 但他千防万防还是没有想到,洛千淑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恋爱脑, 让本就身受重伤的他行动更加的不便。 几乎失去了行动能力的洛千尘, 被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副官李沐城牢牢的护在怀里, 等一群人终于逃脱了帝国的追捕, 通过空间跃迁,在一个几乎没有人类生活痕迹的废弃星球上安顿下来以后。 洛千尘才发现,为了保护自己,李沐城的机甲已经被激光炮射成了筛子,整个背部血肉模糊,精神力也透支了个彻底。 他,活不下去了…… 李沐城从小就是一个孤儿,从来没有感受过一丝一毫的家庭的温暖,洛千尘虽然也是平民出生,但在虫族压境之前,父母恩爱,还有一个可爱的妹妹,生活虽然有些艰难,却也不失欢声笑语。 在逃亡的过程中,洛千尘捡到了几乎要饿死过去的李沐城,因着他比李沐城大五岁,便以哥哥的身份带着他一起流浪。 在洛千尘接受了基因液的改造后,李沐城本也是想要尝试的,却被洛千尘制止了。 在他看来,李沐城就像是他的亲弟弟一般,乖巧,懂事,听话,还会撒娇卖萌,和他记忆中的妹妹一样可爱,让本该孤独的他,心里又有了一丝暖意。 十多年来,李沐城一直陪在洛千尘的身边,因为没有服用基因液,李沐城的精神力和体能都只有B级,但在战场上,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敢拼敢干。 硬生生是靠着B级的精神力在一群S或A的士兵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坐上了洛千尘副将的位置。 原本洛千淑的背叛,洛千尘还能够理解,毕竟,洛千淑和他失散的时候才五六岁,十多年没见的哥哥,和就在眼前的爱人,如何选择,都是她的自由。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她的背叛,造成了李沐城的死亡! 原本的帝国战神,一瞬间化身成了讨命的修罗。 洛千尘养好伤后,带着一群残兵败将,竟是攻破了陈博士所在的研究基地,放出了所有被他们当做小白鼠一样抽血的平民。 自此,帝国与平民之间的大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短短三年的时间,帝国的军队就开始丢盔弃甲,在虫族的攻势下都没有被攻占的中央星,也被他们丢在了身后。 洛千尘在中央星建立了联邦共和制,废弃了一切不人道的研究,呼吁人人平等,撤销了贵族和平民之间的等级划分。 然而,帝国与联邦之间的战乱让虫族得以休养生息,数以万计的虫族席卷而来,洛千尘再次带兵上了前线。 当联邦在前线和虫族打的难舍难分之际,帝国在背后开始捅刀子,切断了前线和后方的补给,让洛千尘率领的军队陷入了孤立无援之中…… 尸骸遍野,满目疮痍,大战之后的星球上,几乎已经没有了落脚的地方,人的尸体,碎裂的机甲,虫族的残肢,堆积的仿佛是一座又一座的小山。 漫天的黄沙中,一架千疮百孔的机甲在狂风中踉踉跄跄,最后轰然倒地…… 在洛千尘最后的记忆里,他奋力望着天边源源不断现出来的虫族,满心的绝望。 他终究还是让李沐城失望,到死也没有将虫族杀尽,回到他们初遇的那颗蓝星…… —— “呜呜呜……” 云励寒刚看完记忆,一道机械的,同时又带着点悲伤的抽泣声传入了他的耳朵。 -- 第169页 虽是在哭泣,但那夹杂着僵硬的机械音,怎么听怎么别扭。 云励寒微微皱眉,他望着周身光芒暗淡了许多的9527,有些无奈的开口,“你哭什么?” 9527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语调中满是悲戚,“洛千尘为什么会是反派呢,他明明就是大英雄,他是将军,是战神,怎么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我不用想都知道,后面的剧情肯定是那些不要脸的贵族把污水全部都泼到洛千尘的身上,他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联邦,肯定又要散了。” 9527越说越气愤,“我现在越来越讨厌主神了,他真的坏透了!” “呵~”云励寒轻笑一声,揉了揉9527圆滚滚的脑袋,“所以,我们不是来了?” “嗯!”9527郑重其事的开口,“大佬,你可一定不能放过这些贵族!” 云励寒微微弯了唇角,“好。” 此刻的时间正是原主经历了第一次洛千淑的背叛,因为机甲被破坏,在和虫族的战斗中失去了主导的位置,为了救回原主,第三军团损失惨重。 原主被关押在中央星做研究已经有快一年了,中央星那边的研究人员一直没有什么有效的发展,这才将他送到了陈博士这里。 不过,此刻陈博士已经被云励寒送去见了佛祖,恐怕是再也不能继续他的实验了。 接受完记忆,云励寒将陈博士的办公室里里外外都探查了一番,找到了不少的研究资料,还有许多刚刚从平民身上抽下来的血。 一张能够在整个基地里畅通无阻的磁卡,还有一个已经绑定了身份的光脑。 云励寒拿起那光脑,丟给了9527,“研究一下。” 很快,9527兴奋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大佬,我已经把陈博士的信息都抹除啦,你要绑定吗?” 云励寒幽深的眼眸静静的盯着9527,清冷的嗓音不带有一丝情绪,“你说呢?” “呃……”9527这才反应过来,光脑绑定了身份,那不就是明晃晃的告诉帝国,他家大佬已经摆脱了掣肘了吗…… 9527拍了拍脑门,“是我想当然了……” 原本以为到了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的位面,他能有些用处了呢。 正当9527emo的时候,云励寒清朗的嗓音再次传来,“看看李沐城他们怎么样了,顺便监视帝国和洛千淑。” 9527瞬间满血复活,“好咧!” 9527去忙活以后,云励寒的目光隔着门上的窗户,投向了陈博士的研究室。 目前的这具身体内部两个能量团依旧在争夺着对身体的控制权,身体内部狼狈不堪,方才能够杀掉陈博士,一来是陈博士是研究人员,本就不善于作战,而来,就是全靠着云励寒一口气强撑了。 外面全是森严的守卫,想要依靠这样一副破败的身体走出去,还是非常的艰难。 这个世界没有灵气,且因为是高级世界,对于外来者的压制特别大,云励寒本身的实力发挥不出万分之一。 目前唯二的方法,要么将体内的能量团排出去,要么是有一副机甲,毕竟,使用机甲依靠的是精神力,而洛千尘SSS的精神力在云励寒面前,也只能是那溪流好比江海,拥有了机甲,这外面所有的守卫,便尽数如同蝼蚁。 然而,这里作为一个研究基地,是没有机甲这种东西存在的。 云励寒拿起陈博士的磁卡,身形如同鬼魅一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已经闪到了研究室里。 磁卡刷开了铁门,印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目的红。 巨大的空间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玻璃罐子,那些罐子中,满满的都是浸泡在不知名液体中的人。 无数根手指粗细的管子通过罐子口伸进去,插遍了全身。 空气中一股腐朽,恶臭的味道袭来,让云励寒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数千个浸泡在罐子里的人,竟是全部都成为了尸体。 9527也难得变了腔调,“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云励寒踩过一地混合着药水和污血的地面,找到了更多的研究资料,陈博士不拿那平民来研究基因液的效用,更甚至,将人的基因和虫族的基因融合在一起。 培养出了许多不人不虫的怪物,提供给那些上层的贵族玩乐。 云励寒翻看了一些笔记,面无表情的走到一堆瓶瓶罐罐面前,不消片刻,就调配出了一副药剂。 随即,在9527震惊的目光中,冷着一张脸注射进了自己的身体。 “大佬!”9527惊叫出声,“这东西能随便注射吗?” 云励寒冷眸扫过,“无碍。” 不过几个呼吸间,那本就残破的身体更加的破败不堪,两个势如水火的光团斗争的更加厉害,一副不弄死对方誓不罢休的气势。 云励寒双手紧紧的攥着,青色的血管一根一根的从苍白的皮肤上涌现出来,那血管中,能量团肆意流动,仿佛是有千千万万的虫子在血管中爬过,那双向来古井无波的眸子,也浮现了一抹赤红。 毫无血色的脸颊更加的苍白,黄豆大小的汗珠颗颗滚落,一条条黑色扭曲的线条爬了云励寒满脸。 9527感觉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云励寒紧阖的眸子才终于睁开,他猛地扑过去,“大佬你吓死我了,呜呜呜……” 云励寒轻笑一声,“没事了。” 体内原本争斗不休的两个能量团如今只剩下了一个,原本被破坏的细胞也逐渐开始了重组,苍白的脸色逐渐的恢复了一些红润,只不过那身体却依旧消瘦。 -- 第170页 云励寒视线扫过整个研究室,冷冷的开口,“这里,没有必要留着了。” 话音刚落,一朵跳动的小火苗被随意的丢弃在那厚厚一层的纸质资料上,火舌渐渐蔓延,不一会就触碰到了落在地上的不知名液体。 霎那间,那原本是浸泡着尸体的液体,仿佛变成了火龙的助燃剂,小小的火苗一瞬间急速的胀大。 火龙呼啸着,喷涌着,将所有的一切都尽数抱在怀中,然后,一口吞噬,连渣都不剩。 “呜——” 一道刺耳的报警声在整个基地中响起,滚滚的浓烟弥漫,惊动了巡逻的士兵。 “怎么回事?” “有人入侵!” “不好!浓烟好像是从研究室的方向传来的,快点去找陈博士!” “不行,这么大的火,我要离开,我不能死在这里!” 士兵们乱成了一锅粥,挤挤攘攘的四处逃窜,在火舌吞噬万物的“噼啪”声中,他们始终没有发现陈博士的身影。 然而,当他们冲到门口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整个基地都已经被封死,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见无法逃离,士兵们试图去寻找水源灭火,却又绝望的发现,所有的设备中都挤不出来一滴水。 更让他们感到惊恐的是,在一个士兵试图用那研制出来的药水去灭火后,火不仅没有被灭掉,反而是燃烧的更加凶猛了,突然暴涨的火龙顷刻间就将那个士兵烧成了灰烬。 心生绝望的士兵们这个时候才发现陈博士似乎不见了踪影,他们试图返回研究室去找陈博士,看他有没有其他的办法打开基地的大门。 但是,当他们冒着烈焰赶到的时候,却发现一道颀长的背影静静的立在研究室的门口,正望着那熊熊燃烧的大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中一名士兵举起了手中的激光枪对准了那人影的脑袋,“你是什么人?” 云励寒慢慢转过身,雪白的囚衣上点点血渍仿佛是一朵朵盛开的腊梅,他歪头冲那士兵微微一笑,微弯的眉眼带着阵阵寒意。 那士兵心脏骤缩,下一瞬,他就听到了一道清冷的嗓音,带着对生命的漠然,“来要你们命的人。” 第70章 熊熊燃烧的火焰肆意流窜, 毫无忌惮的吞噬着周边的一切,张牙舞爪的扩张着自己的统治, 所到之处尽是一片虚无,只留下奔腾翻涌着的硝烟弥漫。 漫天的火光中,青年唇瓣微微勾起,淡漠的目光仿佛是从远古而来,带着一抹诡异的寒意。 那士兵瞳孔骤缩,手比脑子还快,思想还没转过弯来, 手指便已经扣动了扳机。 银蓝色的激光直直的向前扫射,原本就在烈焰中燃烧有些脆弱的墙壁轰然坍塌, 巨大的动静带来阵阵狂响, 满地的灰尘被激荡在空中。 然而,那青年的动作竟是比激光枪还要快上几分, 他鬼魅一般的身影迅速闪过,于冽冽红光中快出了阵阵残影。 士兵只觉得眼前一花,那被他拿枪指着的青年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还不来及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双冰凉的手指就已经攀上了他的脖子。 霎那间, 那士兵瞳孔骤然放大,视线的侧边, 那个鬼魅一般的青年, 已经立在了他的身后。 来不及挣扎,那士兵只听到“咔嚓”一道骨头断裂的声音, 疼痛还来不及爬上他的头皮, 所有的一切, 就已经彻底的在他眼中消散。 士兵缓缓的倒在地上, 仰面躺着的他一双眸子睁的老大,浓烈的恐惧在没有来得及散去,那双眼眸就已经失去了神采。 下一瞬,云励寒举着从方才那士兵手里夺过来的激光枪,对着一众的士兵就是一顿扫射。 一瞬间,冲天的火光中夹杂着刺目的蓝光,一道白色的身影在人群穿梭,似鬼魅一般来无影去无踪,那些士兵闭着眼睛猛烈的攻击,却始终无法对那人影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 一个又一个的士兵倒下,火龙也在逐渐的蔓延,绝望和死寂充斥着整个地下基地。 一时之间,“噼啦啪啦”的灼烧声,绝望的叫喊声,想要活下去的挣扎声,无助的抽泣声,加上猛烈的拍门声,种种声音夹杂在一起,让这巨大的底下基地,彻底成了埋葬人生命的炼狱。 弥散的火焰咆哮着吞噬了一切,星星点点的光影在漫天的黄沙中显现,让这颗本就荒芜的星球,变的更加的颓圮。 帝国研究了近千年的资料,以及所有能够不顾后果强行提高普通人精神力和体能的药剂,加上他们的研究人员陈博士,尽数在这场大火中化为了焦土。 一抹白色的人影却突然从漫天的火光中缓步走出,他仿佛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在火龙的缠绕下,闲庭信步,悠哉游哉。 面前是茫茫黄沙,背后是冽冽火焰,云励寒就这般安静的踩在沙化了的地面上,眉目疏离,仿佛一切的罹难,都无法对他造成伤害。 9527适时的出声,“大佬,你看。” 云励寒抬眼望去,那被他搜刮出来的陈博士的光脑在他眼前投射出一块半透明的屏幕。 屏幕中,是一个小型的飞船,驾驶舱内,七八个人正焦急的盯着飞船的大屏。 其中有两个人云励寒还分外的熟悉,正是那两个将他运到了这个星球的士兵。 9527解释道,“刚才的爆炸太明显了,应该是被他们的光脑给捕捉到了,现在想要回来救回陈博士和大佬你呢。” -- 第171页 云励寒勾了勾唇角,“来的正好。” 原本,云励寒还在想要不要先用陈博士的光脑联系一下李沐城,毕竟,这个世界没有灵力,即使如今云励寒的精神力爆表,但这具身体的体能还是不够强大,星球和星球之间的空间跃迁,那也是会要了人命的。 且在原主洛千尘的记忆中,这个李沐城应该是可以信任的,况且,云励寒打算和整个帝国硬刚,也是需要工具人的,不然,就算他再强悍,一个人打一整个帝国的军队,累也要累死了。 但原主的记忆终究是原主的记忆,云励寒没有见过的人,他不会轻易任用。 如今,这个飞船来的正是时候,倒也是不必用自己的性命去试探李沐城的忠诚了。 飞船缓缓的降落在地面,还未打开舱门,众人就已经感受到了一股快要灼烧掉他们皮肤的热浪。 一名士兵缓步走下飞船,看着不远处漫天的火光,神情有些难看,“这么大的火,陈博士,恐怕活不下来了。” 另一名士兵也是赞同性的点了点头,“回去吧,救不回来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了失火,可如今他们一个人都没有逃出来,我们继续候在这里也没有用,这么高的温度,可别人没救下来,我们自己给搭进去了。” 两名探查的士兵又回到了驾驶舱,对着那船长开口,“可以准备启航了,都没救了。” 那船长一瞬间变了脸色,“都没救了?” 在看到探查的两名士兵慎重的目光后,船长声音都开始颤抖,“我们前面运下去的那人……” 探查的士兵想也不想的开口,“肯定死掉了。” 那船长顷刻间脸色变的煞白,出去探查的小兵不知道那人的身份,他可是一清二楚啊,他急忙调转飞船,“不好,快!给上级发通……” 知…… 最后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船长的脑袋就已经和他的身体分割开来。 带血的头颅在地上滚动了好几圈,直到撞到舱门才停了下来。 “什么人?” 一名士兵大喝一声,但他们环视一圈,却没有看到任何的人影。 霎那间,其余的士兵心神大震,想到船长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急忙去拿放在手腕上的光脑。 然而,待他们触碰到光脑,却发现,那原本可以隔着数万个虫洞都可以和对面取得联系的光脑,完全成了一个报废的东西。 9527望着他们目瞪狗呆的样子,得意洋洋的开口,“在网络世界,我就是你们的爹,就一个破光脑,还想告大佬的密,做梦!” 士兵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震惊。 除了船长,另外一个送云励寒去了基地的士兵对着空无一人的舱门开口,“阁下是何人?能否现身一见,躲躲藏藏的算什么本事?” 在说话的同时,那士兵不动声色的移到了放武器的地方,手指缓慢的向着那激光枪的方向够去。 却突然,一道刺目的蓝光闪过,带着浓烈杀意的激光在那士兵手指不到两厘米的地方射出。 那士兵只觉得指尖闪过一抹凉意,仿佛只要他够到了那把激光枪,他的手指就将不再是属于他自己。 猛然间,那士兵听到了一道抽气声,他下意识的回头,就看到一个衣衫单薄,身上还有丝丝血渍,身形消瘦,但一双眼眸却格外骇人的青年,手中倒提着一把激光枪,面无表情的立在门口。 云励寒看到那士兵转过身,漫不经心的开口,“我来了。” 那士兵瞳孔骤缩,像是见鬼了一般,“你……你,你……你不是刚才那个……” 云励寒冲他微微一笑,“答对了,但是没有奖励哦~” 士兵:“……” 其余士兵虎视眈眈的望着云励寒,“你杀了我们的船长!” “所以呢?”云励寒表情淡漠,“你们要替他报仇吗?” “你以为我们不敢?” 几个士兵大喝一声,就要动手,于是,跳的最欢的那个霎那间就脑袋搬家和他亲爱的船长去做伴了。 云励寒甩了甩手里的激光枪,这种星际的武器,还真是不太好用,有机会了,还是打造一把剑的好。 在云励寒还有心思想其他事情的时候,那几个士兵都快要被他的这一动作给吓死了。 不似方才他们距离船长比较远,虽是后来看到了血腥的一幕,却只以为云励寒是偷袭。 这一次,云励寒就活生生的站在他们面前,他们却根本就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同伴就已经躺在了他们脚边。 温热,还带着腥臭味的血液,喷溅在了他们的脸上,一时之间,淡淡的恐惧在几个士兵心底浮现。 那名知道云励寒这具身体身份的士兵眼底涌上了浓烈的惊惧,那可是能独自一人在万千虫族堆里完好无损的出来的战神大人,如今挣脱了束缚,研究基地里数千名士兵都尽丧火海,他们几个小喽啰还不够人家砍菜的。 强大的求生欲让他霎那间就跪在了地上,“属下伯纳德愿听从战神大人差遣。” 云励寒略微点头,这个工具人,还挺识趣。 云励寒指着飞船的操作台,“会开吗?” 杀了船长是为了杀鸡儆猴,而留下这剩余几个人的性命,便是为了让他们替自己打工了。 -- 第172页 飞船从这里开到第三军团的驻地,起码要一个月的时间,当然要留几个工具人来开飞船,和处理日常的起居问题了,毕竟,这具身体还是一个普通的人类,需要进食来维持生命。 伯纳德颤颤巍巍的开口,“会,属下原本就是副船长,”说着,他又指了指身边的几个士兵,“他会做饭,他会洗衣服,我们保证可以将战神大人服侍的妥帖。” 云励寒微微点头,“可。” ——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 第三军团的驻地,空荡的营帐中,只有两个人。 帐外是呼啸的寒风,夹杂着一些狂啸的嗓音,星子也缀了下来,只有葳蕤的灯火还在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寒夜如月一般凄冷悠扬,营帐中的两个人影围着一个火盆坐着,却相对无言,空空荡荡中,只有两个人越来越弱的呼吸。 终于,其中一个人忍不住了,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浓厚的络腮胡子给他略显年轻的面容增添了一丝威严。 这是洛千尘手下的一员猛将,姚钧。 姚钧板着一张脸,不怒自威,“沐城,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将军失踪已经快一年了,下面的士兵也控制不住了,再加上高层的压力,我们第三军团,迟早要完。” 坐在他对面的李沐城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双深邃的,略带悲伤的眼眸。 他是一名略微清瘦的青年,斜飞入鬓的眉眼,微微呡着的嘴唇,倒是与原本的洛千尘有些相像。 他似是有些无奈,但语气却异常坚定,“第三军团是将军的,谁都不能把它夺走,只要有我李沐城在的一天,我就要替将军守好第三军团。” “你醒醒吧,”姚钧有些恨铁不成钢,“一年了,将军早就死了!” “不可能!”李沐城怒目而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将军肯定还活着,他答应过我,要带着我把蓝星重新从虫族手里夺回来!” 姚钧摇了摇头,“是,我知道,没有看到将军的尸体,你不愿意相信将军已经去世的可能,可是沐城,一年了,已经整整一年了,如果他还活着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要让你一个人面对如此多的压力?” 在姚钧的步步紧逼之下,李沐城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他猛地一下起身,一把掀翻了火盆,指着营帐的门口,“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你给我出去!” 姚钧也有些生气,“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你要知道,帝国已经断了给第三军团的物资补给了,倘若继续下去,你是要打算让整个军团的士兵一起饿死吗?” 说完这些,姚钧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好好想想吧。” 姚钧走后,凌冽的寒风刮进了营帐,吹灭了仅剩的烛火。 李沐城呆滞的坐着,良久,近乎呢喃的开口,“我真的错了吗?” 却突然,一道他异常熟悉的嗓音,带着一抹有些陌生的清冷传进了他的耳朵,“怎么不点灯?” “将军!”李沐城猛然扑过来,却在距离云励寒两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那双幽深的眸子里带着浓浓的忌惮,“你不是将军,你到底是谁?!” 第71章 寂静的夜里, 李沐城眼底的惊喜还未散下去,疏离就已经爬了上来。 苍凉的晚风吹进本就空旷的营帐,带来了一道刺骨的寒意,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李沐城的心底扩散, 让他的心脏在不断的颤抖,恐惧爬满了全身。 他嘴唇哆嗦着, 神情惊慌绝望, 视线在云励寒的身上来来回回扫视了半晌,最后, 眼眸中闪过一抹坚定。 他近乎是呢喃,声音小的基本听不到,但说出来的话却异常的坚定, 没有丝毫的犹豫。 “身体是将军的……但眼神不对。” 李沐城抬起头, 黝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云励寒, “你对将军做了什么?他去哪里了?你到底是谁?!” “哦?”云励寒见他说的如此确定, 也来了兴致, 他穿越了三个世界,从来都没有隐藏过自己的本性,可李沐城却是他见过的唯一一个认出来他不是原主的人, 当真是有意思极了。 云励寒完全忽视了李沐城的问题, 悠然的走到那被掀翻的火炉前, 将之架好,又点上了灯。 洁白的灯光霎那间照亮了整个营帐, 帐外依旧是寒风呼啸, 但帐内却是温暖如春。 然而, 李沐城的一颗心, 却仿佛是搁置在了冰天雪地中, 冻的都快要停止了跳动。 他的将军,从来都不会露出这种漠然的眼神,也不会做出如此冷漠的事情。 但是,那张脸,那副眉眼,却又完完全全是记忆中的那个人所具有的。 突然,李沐城心中闪过了一个让他格外惊惧的想法。 ——帝国一直在研究基因液改造精神力,那如今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已经…… 霎那间,李沐城整个都僵在了原地,他不敢想象,如果这是真的,那他该怎么办…… 李沐城一双眼睛瞬间爬满了血色,通红的眼眸仿佛是一只暴怒的狮子,他猛地上前一步,双手紧握成拳,微微有些颤抖,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仿佛是一个随时就要爆炸的一个大气球。 凶狠,暴怒,无助,绝望,种种的情绪在李沐城的眼眸中闪过,最后变成了一抹哀求,“你就是将军,对不对?你故意这样来吓唬我的,就是看看我是不是依旧忠诚对不对?” -- 第173页 那是拯救了他整个人生的将军,是将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人,是将军教会了他怎么样做才是一个真正的人,是将军让他知道了人活着不仅仅是为了活着。 这么好的将军,不可能消失不见的。 李沐城拒绝接受那个可能…… 的确,云励寒此番前来是为了试探李沐城是否依旧忠诚,但他,也确实不是原主,云励寒做不到洛千尘那般的为国为民,他所做的一切,皆有目的,尽是利己,仅此而已。 云励寒冷幽幽的回望过去,清冷的嗓音不带有一丝的情绪。 “倘若我当真不是他,你又该如何?” 云励寒话音刚落,李沐城脖子上的经脉抖抖地立了起来,胸膛起伏,剧烈的喘着粗气,“将军……将军去哪里了?” 云励寒的话,几乎是打破了李沐城最后的幻想,将血淋淋的事实的摊开在了他的面前。 然而,面对近乎崩溃的李沐城,云励寒却微微勾起了唇角。 那带着笑意的,阴森的眼眸,看的李沐城胆战心惊。 明明是微笑着的,但那笑容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暖意,只有无尽的冰冷和一点云励寒的恶趣味。 9527在云励寒识海中转着圈圈,“大佬,你别逗他了,我感觉李沐城都快要哭了。” “啧,”云励寒轻叹一声,“真没用。” 眼看的绝望都快要从李沐城的眼眸中溢出来了,云励寒便也歇了继续逗弄他的心思,正准备告诉李沐城实情时。 却突然听到了“咚!”地一声巨响,李沐城单膝跪在地上,地面尘土飞扬,那膝盖竟是深深的陷入了地下半寸,将地面都砸出了一个洞,可见李沐城用力之大。 他通红着一双眸子看着云励寒,“你只要告诉我将军怎么了,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云励寒幽幽的看向他,这李沐城怎么看起来似乎不大聪明的样子。 但既然工具人已经送上门来了,云励寒又岂能有不用的道理。 于是,清冷的嗓音在李沐城耳边响起,“本座乃外界之人,踏破虚空来到此界,目的是拨乱反正,原主洛千尘本是世界剧情中的反派……” 听完云励寒的讲解,泪花在李沐城的眼眶里转了又转,终究还是忍不住滴落下来,他喃喃自语道,“所以,最终将军还是死了,对吗?” 云励寒轻轻应了一声,“嗯。” 良久,李沐城终于缓和下来情绪,他眼眸中闪过一抹坚毅,看向云励寒,虽说眼眶还是通红,但语气已经和往常无异。 “将军还能回来吗?”声音极小,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生怕云励寒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 但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 云励寒摇摇头道,“回不来了。” 霎那间李沐城瞳孔微缩,阴霾和狠戾在他眼中交织,双手死死的捏在一起,直到殷红的血花在地上滴落,他都仿佛是恍然无觉一般。 猩红的眸子中燃起了熊熊的烈焰,仿佛是要灼烧尽一切,他望着云励寒幽幽开口,一字一顿,说的极慢,“我要,报仇!” 云励寒双眼眯了一下,很是期待这样一个上道的工具人,想必这个世界,他可以省时省力的多了。 幽深的眸子中暗芒闪过,清冽的嗓音带着一抹不容置疑的腔调,“当然,现在,需要你去办一件事。” 李沐城想也不想的开口,“但凭阁下吩咐。” 云励寒微微皱眉,“阁下”这么个称呼,当真让人不喜,“以后,便唤我主子吧。” 李沐城微微垂眸,“是。” 云励寒抬眼隔着营帐看向外面的天空,星子已然坠落,月儿也躲入了云层,只有远处的篝火还在散发着阵阵的光热。 此刻,基本上所有的士兵都已经进入了梦想。 云励寒勾唇一笑,他啊,最喜欢扰人清梦了。 “第三军团,还有多少士兵在你的掌控之下?” 李沐城脸色略微有些难看,将军的一手带领下来的第三军团,终究还是败在了他的手里,他不敢去看云励寒的表情,唯恐在里面看到失望,“只有一半。” 云励寒垂眸望向他,原主失踪一年,群龙无首,李沐城竟还能控制住一半的士兵,可见也是一个有能耐的。 他缓声道,“去把将领们都叫过来吧。” 李沐城点头应下,“是。” —— “大晚上叫人起来干什么?又不是虫族打过来了。” “他李沐城当真以为洛千尘死了他就是第三军团的老大了?给他能耐的。” “我就不去,有本事让他李沐城来亲自请我,当自己是一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洛千尘手里的一条狗而已,没有洛千尘,他就是一个屁。” …… 种种的议论声在整个驻地的各个方向响起,最终,只有七成的军官从四面八方向着议事营帐的方向走去。 前来的军官们,有的衣衫不整,有的哈切连天,有的睡眼惺忪。 除了少数的几个一路跟着洛千尘走来的军官还算是有点样子,大部分的军官都是鼻孔朝天,看不起人。 完全没有把李沐城这个副将看在眼里。 毕竟,如今的第三军团已经成了帝国的眼中钉,肉中刺,就连物资补给都已经停止了供应,想必用不了多久,第三军团就要重组了。 -- 第174页 对于那些已经投靠了帝国的军官来说,李沐城完全没有资格被他们放在眼里。 姚钧一身笔挺的军装,穿的板板正正,越过人群走到立在最前方的李沐城面前,缓声问道,“你想通了?我就说嘛,咱们这么硬和帝国刚下去,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剩余的物资都不够一个星期的花用,到时候物资耗尽,没有补给,一场哗变是少不了的。” “就算咱们投靠帝国,但只要还有命……” “够了!” 李沐城径直打断了姚钧的话,“就是他们害死了将军,我永远不会和他们和解,我也不愿意没有尊严的作为帝国的走狗活下去。” 姚钧愣了一下,随即开口问道,“那你把我们都召集过来干什么?我以为你要宣布同意投靠帝国了呢,你这事闹的……” 李沐城定定的看着姚钧,这个同样是从蓝星出来的军官,这个一手被将军提拔上来的将领,这个被将军从虫族的铁钳中救回来两次的人。 “如果我说,将军回来了,我们要带着第三军团集体反叛,从此被帝国的军队追杀,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你愿意吗?” 姚钧眼眸眨了眨,随即他呵呵一笑,“你在开什么玩笑,将军不是已经……” “不管将军是不是真的回不回来了,”李沐城盯着他的眸子说的格外认真,“你就当这是一个假设,你愿不愿意?” 姚钧汕汕的摇了摇头,随即似装傻一般的笑了笑,“这一点也不好笑……” 李沐城不依不饶,“你回答我。” “我……”姚钧有了一瞬间的结巴,“这个……” 李沐城微微垂下了眸子,“我知道了,你不愿意。” “哎!”姚钧下意识的拉住了李沐城的袖子,“你不要……” “我愿意!” 却突然,一道斩钉截铁的女声在他们背后响起,那是一名梳着齐耳短发的女军官,她神色坚定,一双黧黑的瞳孔中仿佛映衬着星辰。 姚钧下意识的回头,脸色逐渐难看起来,“单露,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单露,二十六岁,曾经帝国底层贵族家的千金,家族在资本的争夺下分崩离析,父母亲族皆为戮没。 仅她一人逃了出来,后装作平民接受了基因液的改造,随后参军。 但她一个女人,在军队里基本上是被所有人忽视的,是洛千尘给了她一个上战场的机会,当然,她也并没有辜负洛千尘对她的期待。 努力凭借一记女流之身,在一众男人中脱颖而出,荣获了上尉的军衔。 将官3级(上将、中将、少将)、校官4级(大校、上校、中校、少校)、尉官3级(上尉、中尉、少尉)。① 单露冷眼扫过姚钧,面带鄙夷,冷声说道,“白眼狼。” 姚钧霎那间变了脸色,“你……”他正准备反驳,却突然,一道令所有人都感到有一丝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一年不见,诸位可还好?” 众人下意识的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那里,一抹颀长的身影立的笔挺。 墨蓝色的军装仿佛是为他量身打造,勾勒出青年线条流畅的轮廓。 一双幽深的眸子在帽沿的遮蔽下影影绰绰的露出了一半,但那其中锐利的光芒却让人心肝都在打颤。 那是一张他们所熟悉的,一年未见的面庞。 霎那间,整个大厅中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寂静,就连众人的呼吸声都微弱的几不可闻。 “将军!” 却突然,一道尖锐的嗓音打破了这一瞬间的静默,“真的是将军!” 那声音中充满着惊喜和兴奋。 然而,大部分的军官,却在这一瞬间变了脸色。 那些已经和帝国达成共识的军官们,下意识的去够带在手腕上的光脑,却发现,那本应该隔着万里都能够和对面无障碍通话的光脑,变成了一块废铁,毫无用处。 9527看着他们惊恐的目光笑的前仰后合,在网络的世界,还能够让他们联系到帝国,那他9527就真的是一个废物了。 云励寒冷眼扫过一众军官,清冷嗓音仿佛是那夺命的修罗,“听说……你们当中有不少人要投奔帝国?” 第72章 巨大的恐慌在人群之中弥漫, 就连空气也带上了一抹紧张的气息。 云励寒长身玉立,身姿卓绝,他微笑着望着那些大惊失色的军官们, 清冷的嗓音还带着一抹笑意, “怎么,光脑不能用了?” 平平常常的语气, 却带着一抹稳操胜券的傲气, 似乎这在场的三百多名军官,早就成了云励寒的瓮中之鳖。 众人面面相觑, 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肯定,那在他们看来无所不能的光脑,真的彻底的失去了它的效用。 而且,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 站在门口的几名军官想要逃离, 却发现, 明明半分钟之前还大开着, 让他们进来的大门,已经完全的锁死了,根本没有办法出去。 青年那略带审视的目光牢牢的锁定在他们身上, 仿佛是射线一般, 可以透过他们的皮肤, 看到他们极力隐藏的内心。 一时之间,一种极其强烈的名为恐惧的情绪在众人脸上浮现, 尤其是那些暗地里已经和帝国达成共识的军官。 他们知道的, 曾经的将军最是胸怀宽广, 却也最是心眼狭小。 -- 第175页 他会给你最大的空间让你去发挥你的优势和特长, 尽情的去展示你的资本。 但同样的, 一但这个人失去了他应有的价值,无论他之前有过多么大的功绩,将军都会把他从上层军官的位置上扯下来。 就是这样的铁面无私,就是这样的不尽人情。 而如今站在他们面前的将军,仿佛是扔掉了那仅剩的一丝人情味,彻底的没有了温度。 洛千尘的为人处世,让他拥有了一批像李沐城一样万分忠诚的追随者,却也同时让他有了一大批像姚钧一般,选择投奔帝国的人。 云励寒视线扫过他们神情各异的脸,眸子微微下垂,鸦羽般的睫毛在眼睫下投印出一大片阴影,“现在,来让李副官念一份名单。” 李沐城高高的扬起头颅,手里拿着一份他整理出来的已经确认投靠了帝国的名单,他面无表情的望向这一群军官,内心毫无波澜。 背叛了将军的人,全部都该死! 李沐城朗润的声音在大厅之中响起,仿佛是死神拿着一张张催命符在挨个处理。 随着李沐城一个一个名字的念过去,虽然没有念到自己的名字,但姚钧的脸霎那间变的毫无血色,他知道的,将军的精神力是SSS,那么……在这之前李沐城问他的那一番话肯定全部都被将军听了进去。 深深的恐惧几乎要将姚钧整个人都给淹没。 那份名单中,念到的名字,全部都是已经和帝国达成了共识的军官,虽然他还在犹豫,但是,对比一下单露的回答,他所说的话,几乎是明摆着站定了立场。 正当姚钧感觉一颗心正在狠狠的下坠的时候,旁边的单露将又砸了一块石头下来,加速了那颗心脏的坠落。 单露冷冷的在他耳旁开口,“背叛者不会有好下场,活该!” 姚钧像是被踩到了痛处的兔子,一瞬间就跳起了脚,“你说谁是背叛者?” 下一瞬,李沐城的名单已经念完,云励寒冷幽幽的开口,“没有念到名字的军官请出列。” 单露往右边走了几步,路过姚钧身边时,用仅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谁是叛徒谁最清楚。” “你……”姚钧气的发抖,像是被揭穿了一切的肮脏,那颗腐朽的心就这般被剖开了来。 等他终于缓和了情绪,却发现,那些未曾勾结帝国的军官们早已经站在了队伍的右边,而他,还依旧杵在原地。 姚钧想要动作,却被李沐城挡住了去路,他冷淡的眼眸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李沐城顿了顿,冷声说道,“你……好自为之。” 云励寒垂下眸子,冷冷的注视着左边的那一群军官,淡漠的嗓音没有一丝一毫对生命的敬畏,“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选择臣服,还是想死?” 毕竟,后面不仅和帝国之间还有一场恶仗要打,还要应付时不时就冒出来的虫族,光靠这些没有反叛的一半士兵,那可是源源不够的啊。 云励寒头一次发现,原来可以为他打工的工具人竟然是这么的不够用。 生活不易,云云叹气,这些军官,不仅不能全部杀了,还要想办法留下来。 深夜前来,军官们以为只是李沐城要宣布是否投诚,几乎没有人带着武器,毕竟,这是他们自己的地盘。 面对云励寒的威胁,一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恐惧,但是,原主素来就有“战神”之名,如今云励寒身上的气势更甚,他们没有把握在光脑失去效用,又没有武器的情况下能拿下云励寒。 一时间,整个大厅再次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却突然,一名军官从身后摸出一把小型的激光枪,对准了云励寒。 那是一名已经背叛了第三军团的军官,他早就和帝国达成了共识,只要第三军团解散,他将会去第二军团中任职,并且得到晋升。 与在第三军团中不不同的是,第二军团不需要你有多少战功,也不会计算你杀了多少虫族,只要你有背景,有人脉,就可以在军团中拥有一席之地。 那些最终选择与帝国合作的军官,不外乎都是奔着这个而去。 那军官仿佛是胜券在握,举着枪洋洋得意,“洛千尘,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但是,我要告诉你,你的生命,马上就要终结在这里!” 他早在一开始是打量过云励寒,根本没有发现他身上带着任何的武器,因此,他毫不畏惧的威胁。 “你以为他们都是真心臣服你的吗?我告诉你,一切都是你在做梦!” “你只知道让大家去杀虫族,可是,那是会死人的!” 那军官唇角微微扯出一抹笑意,“现在,我要你为你曾经做的事情下跪道歉,否则……”他拖长了尾音,“我杀了你哦!” 云励寒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比那军官还要灿烂,“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威胁我。” 当真是一个有趣的遭遇。 而且,反派最忌讳话多,想要羞辱人的反派,没有一个好结果。 在那军官洋洋得意之际,云励寒却猛地变了脸色,犀利的目光让他军官心头一凉,冰冷的嗓音冻的他遍体生寒,“可是,我平生最厌恶的,就是威胁!” 那了军官下意识的去扣动扳机,银蓝色的激光霎那间从枪□□出,直直的指着云励寒的方向。 -- 第176页 却见那激光的终点,一道人影迅速闪过,他们还没来得及看到云励寒是怎么动作的,一道凄厉的惨叫就震惊了众人的耳膜。 他们下意识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一名军官浑身墨蓝色的军装被赤红的血渍浸透,丝丝缕缕的血液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紧紧的闭着眼睛,但扭曲的面容却依旧诉说着他的惊恐。 满地星星点点鲜红的血滴仿佛是一朵朵盛开的腊梅,透露着一抹诡异的艳丽。 而在那些艳丽的花瓣中央,躺着一具半个脑袋都炸开了的尸体。 赫然就是刚才那个拿抢对着云励寒的军官。 云励寒唇角依旧挂着笑容,那双满是星辰的眸子中,透露着无边的恶意,他仿佛是才听到了那一声惊叫,语气略微有些讶异,“呀,不好意思吓到人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那漠然的语调中,却丝毫听不出来一丁点的不好意思。 众人脸色大变,一个个惨白的如同白纸,身替体都在不断的哆嗦。 云励寒微微摇了摇头,“当真是不好意思,才学会了精神力的用法,还不熟练。” 众人:“……” 他都被你直接爆头了啊喂!还说什么精神力用的不熟练,不熟练你用的这么精准?! 站在左边的军官们一个个冷汗直冒,两股战战,胆颤心惊。 唯恐下一个被爆头的就是自己。 这时,一名少将站了出来,他嗤笑一声,仿佛是在嘲讽云励寒的行为。 “将军,你以为,你依靠威逼恐吓,就能够让我们跟着你过那种朝不保夕的生活吗?” 他回头望向众人,“你们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吗?就依靠我们第三军团这么一点的人,竟是妄想去对抗帝国!他能杀一个人,他能杀掉我们所有人吗?” 他毫无惧意的痛批云励寒,“你不要痴心妄想了,只有依靠帝国我们才能生存下去……” 云励寒微微扫向他,懒得继续听他的长篇大论,淡漠的语调完全没有将一个少将看在眼中,“既然如此,不妨你先来试试?” “什么……?”那少将的眼眸一瞬间的放大,他只以为方才那名军官被云励寒所杀,是因为那军官对云励寒出手了,他明明是想要和云励寒讲道理的啊…… 那少将的脑袋霎那间就发生了小型的爆炸,鲜血和脑浆一瞬间爆裂开来,飞溅到了他身后的军官身上。 不同于方才那名军官只被炸了半个脑子,这位少将的整个脑袋都爆开了。 浓烈的腥臭味在众人鼻尖传开,熏的他们一阵阵的作呕,但却只能强忍着不敢吐出来。 方才他们的视线投向还集中在云励寒身上,没有看到那军官是怎么死的,但这少将的死亡方式,就完完整整的发生在他们眼前。 从他的脑袋的急速扩大,一直到头皮出现裂缝,再到鲜血和脑浆四溢,尽数被他们收在眼里。 如此惊悚,恶心,又血腥…… 一个个军官呆呆傻傻的愣在原地,不知今夕是何夕。 直到那道仿佛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魔鬼一般的声音再次在他们的耳边响起,“谁……还有异议?” 第73章 夜色在寂静的大殿中投下阵阵涟漪, 青年周身翻涌的杀意,仿佛是一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巨兽,狰狞着面容, 虎视眈眈的视线紧紧的盯着众军官, 仿佛是只要他们说出一个“不”字,那恶兽就会顷刻间狂奔过来, 将他们吞噬殆尽。 云励寒冰冷的嗓音如同是恶魔的低语, “怎么,还需要考虑?” 恐怖的气息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在寒风的吹拂下于夜色中溢散,星光似乎是推开了云彩,从云层之中有钻了出来, 但那细碎的小行星带周围, 却点缀着无数的红光。 夜色越浓, 血腥味越发的厚重。 终于, 在重重的威压, 和死亡的威胁之下,一名军官再也坚持不住跪了下来。 他的身体不住的颤抖,深深的垂下了头颅, 一字一顿的开口, “中尉泰勒愿听凭将军调遣。” 云励寒微微点了点头, “可。” 李沐城非常有眼色的拉起了双腿发软,已经无法自己起身的泰勒, 将他拽到了一边。 随即, 李沐城柔柔的开口, 仿佛是在哄骗着幼儿园的小朋友, 但说出来的话, 却如同惊雷一般在众人耳边炸开,“除了泰勒中尉,没有其他人愿意归顺于将军吗?” 他顿了一顿,似乎是有些无奈,“既然这样,不如让将军再给诸位展示一场烟花的盛宴?” 话音一落,那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军官们一个一个似接力一般的跪了下来,嘴里不断的说着臣服的话,唯恐自己会成为下一朵“烟花”。 事情开了口子,有一便有了二,不消片刻,身穿墨蓝色军装的军官们就乌泱泱的跪了一大片。 就像那刚入学的幼儿园的小朋友一般,乖巧的不得了。 云励寒冷眸扫过,漠然的眉眼中多了一丝其他的情绪。 都如此听话,他要做的事情,就可以省时省力多了啊。 姚钧双腿贴在冰冷的地面,心里,却更加的悲凉。 是,洛千尘是救过他的命,可那又能怎么样,就因为他是C级的精神力,杀不了太多的虫族,所以他跟了洛千尘五年多,还只是一个少尉! 就连单露那个女人的官职都比他要高。 -- 第177页 他勤勤恳恳了这么久,凭什么不能晋升,凭什么还要听从单露那个女人的安排! 明明,明明李沐城也一样是从蓝星出来的,他们拥同一个故乡,为什么李沐城就是副将,在洛千尘失踪的一年中,能够掌管着整个第三军团。 凭什么他姚钧就什么也没有! 凭什么?!凭什么?! 他想不通!! 而如今,洛千尘回来了,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将军,而自己呢,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 姚钧低低的垂着头,始终不敢去看云励寒的眼眸,但他胸腔中的不满和愤懑都快要抑制不住的涌出来。 方才李沐城的试探,就是故意的!李沐城故意让刚回来的将军看到自己竟然想要背弃将军,从而来证明他李沐城的忠臣。 而他姚钧,就是一个背叛者,绝对没有好下场。 恨啊!心脏仿佛是在被一条名为“怨恨”的毒蛇啃噬,源源不断的恶意从当中激发出来,堆满了他整个人。 一双眼眸被阴翳和狠戾填充,通红通红。 9527恍然间开口,“大佬,那边那个低着头的似乎有些不怀好意啊。” 云励寒视线暼过去,只淡淡的扫了一眼,随即便了然于心。 姚钧,原主对他有过两次救命之恩,在原本的世界剧情中,投靠了帝国的第二军团。 后来原主建立了联邦,李沐城身死,原主身边已经没有了蓝星的人,姚钧借口知道李沐城的一些消息,见到了原主。 然而,见到原主后却绝口不提李沐城,只一味地说想要脱离帝国,回到原主的手下。 只不过那时的原主已经看透了姚钧这个人,认为他不可用,拒绝了他的请求。 而姚钧的这一行为,也被帝国看在了眼里。 于是,想要两边倒的墙头草,彻底的招了两边的厌恶。 野心勃勃,想要身居高位的姚钧又岂会如此轻易的放弃,在原主又一次率兵去攻打虫族的时候,姚钧给帝国出了一个好主意。 ——切断原主和联邦之间的联系,干扰正在战争中的星球与周边所有星球的卫星,派兵去偷袭给原主运送物资补给的舰队。 果然,他们的计谋成功了,原主独自一人拼杀到最后,还是死在了虫族的手里。 姚钧也因此,在帝国那里挂了名。 然而,沾沾自喜的他,在少将的位置上只待了不到一个月,屁股都没有坐热,就被撸了下来。 毕竟,帝国也不是傻的,这种汲汲营营不择手段之人,又怎么会得到重用呢。 面对9527的担心,云励寒丝毫不在意,“无碍,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 工具人当真的不够用啊,就算是垃圾,也要捡起来废物利用了,该让他们在自己应该待着的位置上,发挥足够的效用才对。 姚钧的内心戏虽是很足,却也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 在他愤懑不满的时候,那道魔鬼般的声音再次响起,“既然都成了我的人,那便都跟随我走一趟吧。” 话音落下,云励寒也不管那些军官内心是如何的想法,便径直走出了议事大厅。 此次集会没有前来的军官们,也该去会一会了。 云励寒唇角微微扬起了一抹笑意,但愿,他们可不要让他失望啊…… 众军官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选择跟了出去。 大厅外的天空中繁星点点,遥远的行星带仿佛就在眼前,这让方才那些不情不愿,迫于压力才选择的军官,脑子又开始活跃起来。 一名参将缓缓放慢了脚步,挪到了队伍的后方,手指放在了手腕的光脑上。 方才在议事大厅里,他们所有的信号都被屏蔽了,虽然说是议事大厅,但地方也并没有太大,能够屏蔽信号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如今已经出来了,他就不信,云励寒还能屏蔽信号。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光脑依旧如同一块废铁,丝毫的消息都传不出去。 那军官不信邪,伸手扯了扯身边的同伴,也没注意那人是谁,就开口询问,“喂,你的光脑能不能用?我们得想办法把这件事传递给帝国,说不定,帝国看在这个功劳上,还会给我们升职呢。” 那军官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摆弄着光脑,试图让它恢复正常,却突然,一道冷幽幽的女声传进了他的耳朵。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他下意识回头,对上了一双阴恻恻的眸子,单露唇边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别做梦了,不可能的。” 那军官被吓了一大跳,差点原地蹦起来,“怎么是你?” 单露脸上笑容更甚,“你以为是谁?” “……” 那军官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自以为凶恶的瞪了单露一眼,随后便闭嘴一声不吭。 然而,单露却没有这么轻易的饶过他,“克里斯少校,我记住你了。” 如此一个三心二意的军官,根本就不配在她的将军手底下做事。 —— “怎么回事?你们不知道现在是休息时间吗?大晚上的,吵吵闹闹,信不信我一枪毙了你?” 中将洛克萨斯在睡梦中被吵吵闹闹的声音惊醒,满脸的不耐烦。 “李沐城你这个该死的……” 随着一道开门的声音,洛克萨斯的话在霎那间戛然而止。 -- 第178页 他的眸子一瞬间放大了许多,满脸震惊的看着立在门口的青年,洛克萨斯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好似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死死的掐住,让他再也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不是李沐城通知所有军官要归顺帝国的事情吗…… 为什么消失了一年的将军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人是鬼…… 在洛克萨斯神情恍惚的同时,云励寒冲他微微一笑,“洛克萨斯中将,晚上好。” 原主洛千尘虽然是第三军团的将军,但也不是所有的士兵和军官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的,其中,最为和他对立的,就是中将洛克萨斯。 方才没有前去参与讨论的军官,全部都是洛克萨斯的手下。 如此之人,无论如何威胁都不会臣服的。 或者说,就算云励寒利用武力暂时让他服从了,但在行动的过程中,洛克萨斯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破坏。 就算他做不了什么太大的事情,但时不时的使一个绊子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种人,就像是吸附在人身上的蚂蝗,即使没有办法造成太大的威胁,但却可以让人一直都不痛快。 因此,对于洛克萨斯,云励寒所采取的行动是——直接杀了他! 洛克萨斯眸子里的震撼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云励寒便已经出手。 庞大的精神力直捣洛克萨斯的识海,没有机甲保护的洛克萨斯,SS级的精神力完全不是云励寒的对手。 只几个呼吸之间,洛克萨斯便双手死死的抱着脑袋在地上打起了滚,一声一声痛苦的哀嚎不断的从他喉咙中发出来。 雪白的里衣上沾满了灰尘,他的精神力,在一瞬间就被击的崩溃。 大片大片的血液从洛克萨斯的鼻腔,嘴巴,耳朵中涌出来,殷红的血色涂了他满脸。 他整个脑袋就像是一只在不断向里面吹气的气球,逐渐的胀大,脸上原本还带了一些褶皱的皮肤被拉扯开来,一条条青色的脉络在皮肤下清晰可见。 他的嘴巴张的巨大,伴随着一股一股的鲜血不断的涌出来的,还有一声一声惨烈的哀嚎。 血液流到地上,在寒冷的空气中,很快就凝结了起来,刺目的仿佛是融化了的蜡。 洛克萨斯的手指深深的扎进了脑袋中,精神力的崩溃让他没有丝毫的时间去想其他的事情,剧烈的疼痛让他只剩下了近乎本能的呢喃。 眼仁翻了出来,瞳孔骤然放大,一双无神的眸子中是快要溢出来的惊悸和惶恐。 那些跟着云励寒过来的军官们猝不及防的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他们努力的睁大了眼睛,试图看到洛克萨斯从地上爬起来和云励寒交手。 然而,洛克萨斯终究还是让他们失望了。 曾经可以和洛千尘打个不相上下,拥有SS级精神力的中将洛克萨斯,就这般轻而易举的被制服,连一丝一毫的反抗能力都没有。 一股凉意从众人心底逐渐的涌上了心头。 他们头一次发现,这个失踪了一年的将军,竟是变的如此的厉害。 原本还企图找机会去向帝国报信,内心愤愤不平的军官们,在看到洛克萨斯的结果后,彻底的歇了那个蠢蠢欲动的心。 一时之间,寒风卷过,只剩下阵阵呼啸,众人屏住了呼吸,聚精会神的注视着不断发出痛苦的嘶吼的洛克萨斯。 他似乎是痛到了极致,神情已然麻木,呆滞的眼神突兀的闪过了一道异样的光芒。 一双充斥着猩红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云励寒,那视线当中,是快要溢出来的怨恨和不甘。 洛克萨斯努力的张了张嘴,“为……为什么……” 在洛克萨斯最后的眼神中,只看到了一双平静如万年古潭般的眸子,那人视线中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情感,也没有任何想要谈判的念头,甚至是连让他归顺的想法都没有。 洛克萨斯到死都不理解…… 为什么一上来一句话都不说就直接动手,你被当做小白鼠一样被关押了一年,完全没有人权的被用来做研究,难道你不想知道到底是谁出卖啊你吗? 他知道啊! 洛克萨斯作为仅次于洛千尘的第三军团的军官,以及作为帝国的贵族子弟,帝国的阴暗面他完完全全的清楚啊! 他可以告诉云励寒,他的的妹妹已经背叛了他,他还可以帮助云励寒替他在帝国之间周旋。 可是,为什么一句话都不听他说的,就这么结束了他的生命。 为什么,不试图让他归顺,他可是SS级的精神力拥有者,就算云励寒想要和帝国抗争,他难道不是一个非常大的杀器吗…… 云励寒眼眸眨了眨,“你话太多。”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过是不信任而已。 洛克萨斯出问题的概率太大,作为一名合格的反派,云励寒不惮于用最大的恶意去考虑人心。 况且,他又不是做慈善的,要留这么大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在身边,还要随时关注着他防止他做坏事。 哪有那么多的时间。 澎湃的精神力汹涌而出,霎那间,洛克萨斯的后脑勺就彻底的炸裂开来。 黑色的头发混合着血水迸的到处都是,但离洛克萨斯最近的云励寒,身上却是干干净净。 洛克萨斯的呼吸越来越弱,口齿之间痛苦的呻/吟也越来越听不清,不到半分钟,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就彻底的停止不动。 -- 第179页 一个掌握着半个军团兵力的中将,就这般快速的死在了寒风里。 他的半个脑袋炸开,面容扭曲,脸颊碎裂,却只有那一双眼眸,瞪的大大的。 不甘,不解,愤恨,绝望,种种情绪交织其中,到死都没有闭上去。 如此残忍的场面,吓的周围的军官止不住的发抖,一颗心仿佛是坠入了冰窖,冻的他们再也升不起别的心思。 清风吹起了云励寒额前的碎发,露出他额下过分疏冷的眉眼。 他目光淡淡的从洛克萨斯的尸体上扫过去,没有一瞬间的停留,随即落在了其他军官的身上。 清冷的嗓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还有多少军官没有前来参会?” 李沐城乖乖巧巧的的凑过来,“还有四十八人,”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都是洛克萨斯中将的手下。” 云励寒眼眸没变,大致的扫了一下那些被他逼着选择了站队的军官们,似乎人数,恰好是四十八的两倍。 漠然的目光扫视下,顿时,一股不祥的预感从众人心底浮起。 果然,下一瞬,云励寒带着恶意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既然选择了臣服,那便也该让我看看诸位的诚意。” “既然还剩四十八位军官还在休息,那么诸位,便去送他们上路吧,想必,能够一直休息下去,他们也是应该感到高兴。” 众人:“……” 真就离谱,你是认真的吗? 然而,虽然心里在狠狠的吐槽,但是却不敢不从。 那些军官们四散着离开,不消片刻,远处传来了无数的惨叫声。 自此,整个第三军团,再也没有了反对之声。 坐在灯火通明的营帐中,云励寒唇角微微扬起,眼眸中不由得染上了几分期待之色。 很快,就可以打回去了啊。 马上就可以看到他们知道“洛千尘”不仅没有死,反而是更强了以后,脸上露出来的神情了。 当真是,有些向往…… 立在他周围的人看到那抹笑容后,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仿佛是看到了从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魔的笑意。 —— 茫茫的宇宙中,一艘巨大的运输舰似一颗流星一般急速的划过,舰尾留下长长的一串白色的痕迹。 船长布鲁森一边哼着歌一边开着飞船,目光时不时的扫视着大屏幕中一颗颗一闪而过的小行星,心情十分美好。 在他的身旁,一名衣衫单薄的金发女郎用那染着艳丽指甲的手指,剥了一颗葡萄喂到了布鲁森的嘴里。 这葡萄,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星际,可是一个十分奢侈的东西,除了上层的贵族,一般人很少能吃的到。 布鲁森能够如此挥霍,还是因为这一次他运输的物资,可是给帝国第一世家慕家所掌控的第二军团的。 能够在一众船长中竞争到这次运输物资的活计,布鲁森可谓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但同时,获得的利润也是巨大的。 却突然,布鲁森口腔里哼唱的歌曲骤然间停了下来。 他发现,原本连接着导航的卫星系统已经失去了联系,就连需要跃迁的虫洞空间也消失了踪迹。 视野所见,面前一片空旷,只有远处的星子在散发着阵阵光芒,仿佛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 但布鲁森知道,这么大规模的信号消失,一定不是意外的事件。 目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在告诉着布鲁森一个让他不敢想象的事实。 ——他们遇到了星盗。 那金发女郎胳膊搂上布鲁森的脖子,“船长大人,怎么了?” 布鲁森猛然间一把推开那金发女郎,拿起座椅旁的呼叫机疯狂的大喊,“注意警戒!注意警戒!有敌袭!” 布鲁森按下了停止键,举起了传呼机,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在诉说着他内心的紧张与激动。 这可是供应给第二军团的物资,万一出了事,就算他有十个八个脑袋,都不够被砍的。 布鲁森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试图将那颗砰砰直跳的心脏给压下去,他努力的咳嗽了一声,又清了清嗓子,才缓缓的开口。 然而,声音中却依旧带着一抹喘息,诉说着他内心的紧张,“对面的舰队听着,这是运输给慕家所掌控的第二军团的物资,不是你们一个小小的星盗团能够抢夺的了的。” 说到这里,布鲁森才意识到,作为慕家的舰队,这艘船上的武器装备,也远远不是一般的运输舰可以比拟的。 他突然就有了勇气,若不是卫星系统被屏蔽,他看不到那些“藏头露尾”的星盗舰队在哪里,他一定立刻就用炮弹将他们都给轰成灰。 布鲁森清了清嗓子,这次的声音中带上了一抹骄傲,仿佛他自己就是慕家的人一般,“还不快滚蛋!难道等着你布鲁森爷爷把你们都轰成渣滓吗?” 舰舱里的士兵们早就已经严阵以待,磨刀霍霍向“星盗”了。 然而,云励寒却依旧慢慢悠悠的坐在舰舱中,自顾自的端着一杯果汁喝的自在。 布鲁森的嗓音再次传来,“该死的星盗,还不出现,藏头露尾的是怕了吗?来喊一声布鲁森爷爷我就放你们离开!” 李沐城眼眸眨了眨,有些不太理解,“主子,我们就这么干等着吗?” 实在是那布鲁森的叫骂太过于难听。 -- 第180页 却突然,姚钧从外面走了进来,“报告将军,逃生船已经准备好了。” 云励寒霎时间弯了眼角,柔声对李沐城道,“时机,这不是来了吗?” 李沐城瞬间睁大了眼睛,那圆溜溜的眸子中是更大的疑惑,“什么?” 云励寒却没有理他,而是对姚钧吩咐道,“既然准备好了,那你便上去吧。” 姚钧眉头一皱,“将军什么意思?” 云励寒一双幽深的眸子晶亮亮的,仿佛泛着星光,“听不明白吗?你坐上逃生船,去当诱饵,吸引火力。” 第二军团所准备的运输舰,上面的武器装备,可不是开玩笑的,他就这么一点工具人,当然要省着用了。 第74章 浩瀚无垠的宇宙中, 一只小小的逃生船在一片星海间如流星一般的划过。 面对浩瀚的星海,这逃生船就如同是那蜉蝣对比日月,渺小的让人胆颤。 姚钧驾驶着逃生船, 心里不断的骂娘。 云励寒带了第三军团三分之一的兵力来抢夺第二军团的物资补给, 却让他一个人驾驶一个小小的逃生船来吸引火力,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针对。 然而, 纵使姚钧心里对这些都一清二楚, 他却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心。 毕竟,只要他躲的及时, 就还有生还的可能,但一旦他选择了和云励寒作对,那么他将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 之前那活生生在他面前爆了脑袋的洛克萨斯中将, 可不是开玩笑的。 “妈的!”姚钧暗骂一声, 如此密集的攻击让他连一丝一毫的走神都不能有。 只不过是才想了半秒钟别的东西, 那炮弹就向着他的方向直勾勾的冲了过来, 姚钧双手飞快的动作, 好不容易又躲过一枚炮弹的袭击,“轰——”的一声巨响又在他耳边炸开。 那闪着银色亮光的巨大运输舰的舰头上,一排冒着白烟的炮管直冲天际。 炮弹仿佛是漫天的星光一般倾泻而出, 带着雷霆一般的气势向着那小小的逃生船轰过去。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浩瀚的星空中绽开一朵朵绚烂的花, 流光四溢。 片刻后,烟雾散去, 一艘破破烂烂的逃生船还在坚强的运转。 只不过, 那船身却几乎被炸成了两半, 除了驾驶舱, 后半部分竟是直接炸裂开来, 裸露出里面不大的空间。 姚钧双手死死的按着操作台,一双手指似鹰爪一般的弓曲着,根根青筋暴起,赤红的血液在里面流淌。 猛然间,他双手握拳,“哐——”的一声敲在了操作台上,一双眸子怒目圆视,狠戾和阴翳几乎填满了整个眼眶。 一张嘴唇被牙齿咬的沁出了血,片刻后,那嘴唇启启合合,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洛千尘……我一定要弄死你……” 于此同时,9527架构起了一块透明的屏幕竖在了云励寒面前,屏幕中展示的画面,赫然就是姚钧。 而方才他那恨不得立马搞死云励寒的神情,也尽数被云励寒受尽了眼里。 9527带着嘲笑的声音开口,“大佬,这个姚钧快要恨死了,哈哈哈哈,你看他那一双眼睛,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我敢保证,他现在肯定已经脑补了千万种可以弄死你的方法了。” 云励寒神色不变,根本没有把姚钧所说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淡淡的开口,“无能狂怒罢了。” 一只蝼蚁,即使他再有冲天的怨气,也无法对皓月造成任何的伤害。 9527哈哈的笑了两声,“那大佬,我们什么时候干掉他?” 云励寒眼眸眨了眨,“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弄死姚钧了?” “哎?”9527迷茫了,“大佬你对伤害过原主的人,不都是直接杀了吗?” 云励寒勾唇一笑,“到时候,你去打虫族吗?” “哦~”9527拖长了尾音,“大佬,你越来越坏了啊。” 云励寒淡定的补充了一句,“但愿,他能活到那个时候。” 可别,这一次就死了啊,否则,就有些没意思了。 轰鸣声消散后,布鲁森看着那个在炮弹的攻击中像泥鳅一样到处蹿,就是击不中的人,眉心死死的锁了起来。 他身旁的一个手下开口问道,“船长大人,还要继续吗?” “我感觉,这里面透露着一种诡异。” “废话!”布鲁森一巴掌拍在了那手下的脑袋上,“这还用你说,这个出来的人就是一个诱饵,对面肯定是等着我们把弹药用光呢。” “那……我们怎么办?”那手下微微垂下了眸子,眼睛中没有丝毫的不甘。 帝国就是这般重视血统的穿成,高位之人,对于平民天生就有压迫,布鲁森虽然只是慕家手下的一个船长,却也是这些普通的没有背景的船员可以比拟的。 布鲁森眼眸中闪过一抹兴奋,“那我可能要让他们失望了,慕家的运输舰,炮弹可是比货物要多的多。” 布鲁森挥舞着拳头,“不要停,给我继续轰!” 他就不信了,如此一个破破烂烂的逃生船,还能躲过他的火力攻势。 然而,姚钧还真就让布鲁森失望了。 当密密麻麻的扫炮弹仿佛是流星雨一向姚钧轰来的时候,他眼眸一闪,双手急速的摆弄着操作台。 当那那绚烂的光芒在逃生船的方向炸开,那破烂的逃生船却仿佛是生出了生命,左躲右闪堪堪避开了那炮火的攻击,一路从炙热的光芒众逃了出来。 -- 第181页 云励寒透过屏幕看着虽是面色惊恐,惨白一片,却依旧完好无损的姚钧,略微沉眸,“有点意思。” 无论是从原主的记忆,还是他这几天对姚钧的观察,竟是都没有发现了姚钧对于生命,有着如此浓厚的执着。 既然如此…… 云励寒眸子闪了闪,那便可以更加的去发挥姚钧的优势了,如此好用的工具人,可不能浪费了。 李沐城站在云励寒身边神情有些不忍,种种情绪在他眼中闪过,化为了一抹悲伤,但是,他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向云励寒求情。 神识强大的云励寒并没有错过李沐城的种种小动作,但见他没有开口,便也不去说些什么。 如此识趣之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以后,便对他好一些吧。 不同于云励寒这边的安稳,布鲁森几乎快要被气死了。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船长,头一次受到如此大的侮辱。 他竟是被一个小小的逃生船给挑衅了! 他满脸癫狂,牙龈咬的嘎吱作响,“给我轰!我就不信了,轰不死你一个小小的破逃生船!” 手下面露难色的开口,“船长大人,我们已经在这个逃生船浪费了太多弹药了,如果继续轰炸下去,倘若他背后还有星盗,我们就危险了。” “怕什么?”布鲁森一甩袖子,“他们藏头露尾的不敢出来,就派这么一个人来吸引火力,这难道还不能说明情况吗?” “不过一群鼠辈,连面都不敢露,”布鲁森眸子中满是鄙夷。 如此敢去挑衅他,就是在挑衅第二军团,就是在挑衅慕家,倘若他怕了这么一个蝼蚁,那他这船长还怎么当下去? 布鲁森怒视前方,看着那破破烂烂几乎快要散架了,却依旧在炮弹的轰炸中活着的姚钧,气的胸脯剧烈的颤抖。 他大手一挥,一声令下,“给我轰他!” 雷霆一般的爆炸声在外面响起,隔着舱体,云励寒都感觉到了外面的爆炸带来的波动。 神识向外扩散,却突然,云励寒仿佛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他微微扬起了唇角,“还活着呢。” 随即,他吩咐一旁的李沐城,“去把姚钧带回来。” “是。” 一个又一个绚烂的烟花炸开,无垠的星空亮的如同白昼,浩荡的能量泛起了阵阵涟漪。 烟雾散尽,被轰炸的中心只剩了碎成了渣滓的舱体,再也没有了像蚂蚱一样到处蹦哒的逃生船。 布鲁森仰天长笑,“该死的星盗,敢来挑衅你布鲁森爸爸,这就是你的下场!” 布鲁森举起传呼机,“对面的星盗听着,你们打头阵的已经被我轰成了渣滓,快点现身,让你们的布鲁森爸爸教你们做人!” 却突然,布鲁森听到了一道清冷的,仿佛是雪山之巅清泉般流淌的男声,“既然你这么期待,那便如你所愿。” “什么?”布鲁森瞬间睁大了眼睛,眼眸中的讶异快要溢出来。 因为,那声音,似乎不是从传呼机中传过来的,而是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布鲁森猛地拉过一旁的手下,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一个男人在说话,很奇怪……” 那手下眼中尽是茫然,“船长大人,你在说什么?” 潜意识里,布鲁森感觉有一抹凉意从他心底升起,“难道……这个声音就是在我的脑子里?” 霎那间,那冰冷的嗓音再次响起,“猜对了,但是,没有奖励哦。” 布鲁森还来不及反应,下一瞬,漫天的炮弹就仿佛是那倾盆的大雨,铺天盖地向着运输舰直射而来。 那灿烂的光芒在片刻中就横扫而来,将他们所有人都笼罩其中。 一瞬间,惊惧将布鲁森彻底的淹没。 “危险!” “快躲开!” 只来得及喊出两句话,那剧烈的爆炸声就已经震穿了布鲁森的耳膜。 身体被激光切割成了无数的碎片,鲜血淋漓,碎肉溢散。 运输舰半个舱体被彻底的粉碎,尤其是那最前方的驾驶舱,几乎是被轰成了灰尘,消散在了星空里。 断裂的胳膊和腿,炸开的内脏缓缓的漂浮出来,目之所及,尽是血色。 跟着云励寒一起出来的军官和士兵们,看到这一幕都差点忍不住吐了出来。 纵使是他们曾经跟着洛千尘上前线杀虫族的时候,都没有经历过如此血腥残暴的场面。 最先投诚的中尉泰勒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对面运输舰中飘散出来的残肢,内心忍不住一阵阵的后怕,还好他和慕家没有什么关系。 对比这运输舰中被炸死的士兵和船长,他才发现,云励寒前段时间的爆头,是多么仁慈的表现。 单露带着一队士兵蹬上了对面的运输舰,检查了一番后,传呼机中传来了她的声音,“将军,还有活口。” 云励寒语调漠然,“一个不留。” 第75章 漫天的火光飞舞, 道道绝望的哀嚎充斥着众人的耳膜。 阵阵爆炸声响起,在一片灿烂的光芒中,鲜血飞溅。 但那一身墨蓝色军装的青年, 只静静的站在那里, 星光层层坠落,洒在他肩头, 他整个人就仿佛沐浴在星光中,圣洁, 无暇,干净的不染纤尘。 幽冷的眸子淡淡的扫了过来,李沐城恰好带着姚钧回来。 -- 第182页 两名士兵手中的担架上, 躺着一名浑身焦黑,已经看不出人样的“东西。” 他身上满是血污, 胸膛深深的凹陷进去, 估计骨头都断了不少。 双眼紧紧的闭着, 就连在昏迷中, 那眉头也是锁死了的,可见本人正在经历如何大的痛苦。 见云励寒视线聚集, 李沐城缓声开口,“受伤很严重, 脏器皆有损伤, 倘若没有特殊的药物, 估计活不了多久了。” 云励寒眼眸微微沉了下来,露出了一丝不满。 一开始看姚钧蹦哒的那么厉害,还以为可以多当几次自己的“小白鼠”呢, 结果这么不中用, 一次就不行了。 却突然, 云励寒想到了什么,眼眸中缓缓浮现出一抹笑意。 他问9527道,“我记得,曾经姚钧和李沐城一样,也是想要服用基因液的?” 9527翻了翻记忆,“是,只不过因为副作用太大,原主担心伤害到他的身体,所以拒绝了他。” 云励寒眸光闪了闪,“既然如此,不如便成全了他。” 云励寒之前虽然是烧了陈博士的研究基地,但却保留了几瓶基因液在9527 的系统空间。 云励寒将基因液扔给了李沐城,“这个喂给他。” 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姚钧的造化了。 但是对于云励寒来说,却还是希望姚钧能活下来的,毕竟,这么能抗伤害的工具人,就只有他一个呢。 李沐城接过,并没有问是什么东西,只是应了一声,“是。” 这边李沐城带了姚钧下去,那边单露的收尾工作也完成了。 短发的女军官身姿立的笔挺,眉目间一片冷色,“禀将军,已经全部处理干净。” 云励寒应了一声,“那便去看看吧。” 运输舰被炸了大半,舰身破损严重,但云励寒一路走来,地板上的血渍却被擦的干干净净。 不由得,云励寒对单露越发的满意起来。 还是女孩子懂得干净,之前他做皇帝的那一世,不开口吩咐那些宫人都不会去处理地上的血迹。 得亏是他们已经不在同一个世界,听不见云励寒内心的想法,否则,他们一定会大喊冤枉。 在你那般厚重的威压下,你不开口,谁敢动一下啊喂! 云励寒冲单露点了点头,“做的不错。” 单露心下一喜,难能可贵的将军竟然夸奖了她,脸上的笑意浮现,竟是压都压不下去,“我会继续努力的。” 云励寒应道,“嗯。” “吱吖——”一声。 舱门缓缓打开,码的整整齐齐,仿佛是一座小山一样的物资就这般展现在众人面前。 “妈的!” 那跟在后面后面的士兵还来不及开心,一道带着怒意的骂声就传了出来。 云励寒顺着声音望去,看到了一张义愤填膺的脸。 中尉泰勒牙齿咬的咯吱作响,双手死死的捏在一起,眼眸中怒火中烧。 云励寒莞尔,“怎么了?” 听到云励寒的声音,泰勒才意识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微微垂下眸子,眼神中有一抹淡淡的不安,“这个……” 好羞耻的说,内心的想法下意识的就骂了出来,还被将军给听到了。 泰勒咬牙,回道,“对比帝国给第二军团发的物资补给,给咱们第三军团的简直就是垃圾,就这还要扣押,简直不能忍!” 云励寒似乎是十分赞同他的想法,点头应道,“确实。” “所以……”云励寒话锋一转,“那该怎么办呢?” “这……”泰勒表示他有被问到。 下一瞬,云励寒自顾自的说道,“不如,剩下的物资,我们也抢了吧。” 话音一落,众人呆愣了两三秒钟。 一阵静默后,是更加热烈的欢呼声,“将军威武!” 云励寒望着众人喜悦的面容,也微微勾起了唇角, 希望,姚钧还是可以活下来吧,否则,下一次引/诱运输舰攻击消耗火力的诱饵,可就难找了。 —— 天狼星,第二军团驻地。 灯火辉煌的营帐中,一身墨蓝色军装的男人锐利的眼神几乎要将跪在地上的男人给戳出一个窟窿。 他端坐在椅子上,漆黑浓密的刘海斜斜的搭在眉毛上,让那一双锐利的丹凤眼更显的狭长。 他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满,仿佛只要他手下说错一个字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你,在给我说一遍?” 那手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声音都有些哆嗦,口齿也变的不太清晰,“禀将军,前来运送物资的运输舰已经推迟了五天还没有到来,布鲁森船长也失去了联系。” 第二军团将军慕宽,帝国第一世家慕家的长子,男主慕熙同父异母的哥哥。 在这个帝国统治的星际世界,上层的贵族可以娶好几个老婆。 慕宽的母亲乃慕家主的大老婆,只不过在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如今的慕家名正言顺的女主人,是慕熙的亲生母亲。 但慕宽的母族却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乃是出自奥特伯爵府。 第二军团虽是在慕家的掌控之下,但慕家主如今年纪也大了,他无法继续领兵,在奥特伯爵府的逼迫下,将第二军团交到了慕宽的手中。 但对于慕家主来说,他最喜欢的儿子,还是男主慕熙。 -- 第183页 听到了手下的再次确认,慕宽猛地伸出一只脚,狠狠的踹向了那手下的胸膛。 眼神中闪过一抹狠戾,“废物!一群废物!” 也不知这话到底是对手下说的,还是对其他什么人说的。 手下连滚带爬的迅速起身,恭敬的跪在了慕宽的脚边,低头吻上了他的皮鞋,“还请将军息怒。” 。 慕宽冷眼扫过,又是一脚踹了过去,“滚开!” 那手下又恭恭敬敬的给慕宽行了一礼,才缓身一瘸一拐的退了出去。 手下离开后,慕宽独自一人对着空荡荡的营帐怒气值“蹭蹭蹭”的往上涨。 他猛然间似疯了一般,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尽数摔在了地上,眼眸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 慕宽脸色扭曲,发出一道尖啸,“慕熙!该死的,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打开手腕上的光脑,呼了过去。 不过片刻,光屏上投射出一位略带威严的中年男人。 慕宽压下了眸子中的疯狂,换上了一副恭敬的样子,轻声唤道,“父亲。” 慕家主眼眸微抬,语气中有些不耐烦,“什么事?” 慕宽眨了眨眼,“军团的军备物资已经晚了五天,还没有运到。” 慕家主冷冷的开口,“运输物资是船长的事情,东西我已经吩咐下去了,难道要我亲自给你送过去吗?” 慕宽越发的恭敬,“儿子不敢,但是那运输物资的船长也失去了联系。” 就在此时,一名风韵犹存的少妇扭动着腰肢走了过来,这便是慕熙的亲生母亲,慕宽的后妈邢青雪。 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眸顾盼生辉,邢青雪柔柔的开口,好似是在询问,却在无意中给慕家主的心中拱火。 “大少爷这话问的,难道怀疑是我们根本没有运送物资,造假了不成,那船长布鲁森虽然是阿熙的人,但我们也不敢拿第二军团那么多士兵的命来开玩笑啊。” 说到最后,邢青雪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大少爷,你是真的误会了。” 慕家主瞬间恼了,“慕宽,你也不小了,动动你的脑子行不行?船长失踪了难道就不能是被星盗给劫持了吗?” “你还当真以为是你弟弟做的不成?我马上再给你发一批物资过去,你给我去找你弟弟道歉!” 慕家主一席话说的不容置疑,他自顾自的说完,慕宽还来不及回答就被他切断了信号。 霎那间,整个营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慕宽才反应过来。 他猛地将手里的光脑砸在了地上,霎那间光脑就四分五裂,发出一阵“滋滋——”的响声后彻底的回归了安静。 慕宽冷嗤一声,“这就是我的父亲!” 根本不听他的解释,眼里只有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 作为慕家的运输舰,那上面安装的武器,足以毁掉半个小行星,竟然说什么被星盗打劫,如此可笑的理由! 他的父亲,连伪装一下都不愿意! 他微微抬眸,目光透过窗子望向了星空,阴翳填满了他的整个眼眸,“慕熙……敢给我使绊子,我不会放过你的!” 此时的云励寒还不知道,他只是一次抢物资的行为,竟是给男主慕熙挖了一个惊天巨坑。 —— 疼…… 脑子像撕裂了一样疼,整个脑海中,似乎除了疼痛,再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其他的情绪。 姚钧躺在床上,身体剧烈的抖动,即使是在昏迷中,那脸上都爬满了根根暴起的青筋。 他头发凌乱,脸色惨白,浑身上下都冒着冷汗,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整个人仿佛是才从水里捞起来的一般。 “啊——” 一声惨叫,姚钧猛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脑海中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暇去顾及其他,恨不得就此将整个脑袋都给砍下来。 却突然,一道清冷的嗓音传了过来,“醒了啊?” 姚钧猛然回头,对上了一双满含笑意的眸子。 云励寒缓缓开口,“你之前不是想要服用基因液?如今,你得偿所愿了。” 就问你开不开心?激不激动?惊不惊喜? 第76章 一身墨蓝色军装的青年坐在椅子上, 目光卓绝的望着船舱外的星空。 那往日里似千年古潭一般深邃的眸子里浮起了一抹兴高采烈,眼尾中带上了一抹笑意,似乎像一个顽皮的孩子, 在看着自己恶作剧的结果。 而青年目之所及, 一艘破破烂烂的逃生船,正在一片炮灰围攻中, 躲避的万分狼狈。 云励寒忍不住点了点头,对9527开口说道, “服用了基因液,终究还是有些作用的啊。” 这不是,姚钧躲避的速度和频率, 可是比第一次当诱饵的时候迅速多了。 而此刻的姚钧,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 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凸出来了。 脑子中一阵一阵的抽搐着的疼, 时时刻刻提醒着他, 这是服用了基因液的后遗症。 然而, 他内心却不敢有丝毫的埋怨,只是无限的悔恨。 曾经的他, 多次的询问洛千尘想要服用基因液来改造自己C级的精神力,毕竟, 单露那个女人都服用了, 而且她服用以后精神力等级从F升到了B。 自己C级的精神力, 服用了以后再怎么不济,也应该可以升到A吧…… -- 第184页 这是姚钧曾经内心真实的想法。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 无论他如何去祈求洛千尘, 他都是一个反应——拒绝。 洛千尘告诉他, 精神力越高的人,服用了基因液以后,身体所承受的副作用也就越大,对身体的伤害远远的高于服用基因液所带来的好处。 姚钧曾经以为,这就是洛千尘敷衍自己的话,还不屑一顾的认为,洛千尘就是害怕自己服用了以后会超过他。 从此嫉恨在心。 然而,当他真的服用了基因液以后,他才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只不过,如今的将军,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将他们每个人的生命都看的十分重要的将军了。 如今第三军团的所有人,仿佛都成了他手下的棋子,只有有利用价值的,才会留着,没有用的棋子,注定是被抛弃的下场。 没有办法,姚钧只能努力让自己活下去,因为,一旦他失误被炮火集中,那么,根本不会有一个人来救他的。 却突然,姚钧控制操作台的手急速的抖动了一下,一道闷哼从他口中传出。 整个脑袋都仿佛要炸裂开来的疼痛迅速的席卷了他的所有神经,身体都在这股剧痛之下有了一瞬间的僵硬。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服用了基因液的副作用竟是会有如此的强烈。 姚钧感觉,他的灵魂都快被撕扯成了两半。 完了…… 霎那间,一抹绝望浮上了姚钧的心头。 几乎是发挥出了他毕生的力气,姚钧牙齿死死的咬上了唇瓣,直咬的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毅力,才压下去那席卷了全身的剧痛,让他的脑子保持了片刻的清醒。 那颤抖着的双手死死的扒上了操作台,求生的本能让他用力的按下了按钮。 然而,终究还是太迟了…… 他猛地一下瞪大了眼睛,一抹泛着蓝光的炮弹在他眼中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危险的气息让姚钧整个人汗毛倒竖。 然而,身体虽是感受到了危险,脑海中精神力的崩溃却让他没有办法做出任何的反应。 他只能绝望的看着,那带着雷霆般杀意的炮弹,轰在了本就破烂的逃生船船上。 李沐城透过船舰的大屏幕,看到那炮弹准确无误的砸在了逃生船上,有些不忍的别过了眼睛。 虽然,姚钧死有余辜,但终究,他们是从同一个星球而来,相处了五年。 单露神色淡淡,暗暗的说了句,“活该。” 泰勒则是暗暗的庆幸,还好自己投诚的够快够迅速,否则,这姚钧的现在,就是自己的将来。 服用了基因液后,姚钧原本C级的精神力升到了S级,强大的精神力,让他没有那么快的失去生命,而是眼睁睁的看着,那炮弹将他的身体炸成了粉碎。 他想要求救,想要逃离,想要回去向云励寒认错,想要做一切能够让他活下去的事情。 可是,终究还是来不及了…… 脑袋在炮弹的轰炸下和身体分离开来,一颗眼珠子从眼眶中坠落,被破损的船舱残片刺了个对穿。 仅剩的一只眼眸,带着浓浓的不甘,和恐惧,彻底的失去了神采。 但一直,都没有闭起来。 死不瞑目。 分外不甘。 他还没有当上人上人,他还没来得及享受生活,他还没有活够啊! 却要和这个世界彻底的告别…… 云励寒的面前,透明的屏幕中,所展现的画面比船舰要清晰的多,姚钧那颗死不瞑目的眼珠子就大刺刺的摆在屏幕的正中间。 9527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大佬,怎么样,我是不是贼贴心,让你看清楚姚钧最后的下场。” 云励寒只粗粗扫了一下,便微微垂下眸,“辣眼睛。” 血次呼啦的有什么好看的。 片刻,他又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可惜啊。” 9527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大佬,可惜什么?” 云励寒冷幽幽的开口,“才当了三次小白鼠,就被炸死了,还浪费了我一瓶基因液,难道不可惜?” 以后,可就没有这么好用的工具人了啊。 听了这话,9527机械的声音中都带上了一抹颤抖,“大佬,你是魔鬼吗?” 哪有这么压榨人的啊喂! 让9527收了屏幕,云励寒眸光看向那已经消耗了一大半弹药的运输舰,一声令下,“开火。” 霎那间,流光一般的炮弹飞跃而出,将对面的运输船炸的四分五裂。 这已经是云励寒带着士兵第三次抢夺第二军团的军备物资。 缓步走到那运输舰上,云励寒眼眸亮了亮,或许是因为连着两次物资消失不见,船长也失去了联系。 这第三次的运输,云励寒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当然,并不是云励寒自己熟悉,而是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个人格外的熟悉。 那人一身笔挺的军装,修长的裤腿勾勒出他双腿的形状,他被几名士兵压着双臂背在背后,却不见狼狈。 头颅高高的扬起,眼眸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似乎是没有将他们所有人都放在眼里。 此人乃是彭星洲,帝国贵族彭家的幼子,彭家虽然也算是贵族,却和慕家是没有办法比拟的,彭家手里没有军权,商业当年也不太突出,但是因为彭星洲自小和慕熙一同长大,是慕熙最忠臣的小跟班,彭星洲在彭家的地位还是十分尊崇的。 -- 第185页 这也养成了他总是高高在上,看不起平民的这种性格。 面对单露这这种“星盗”,他第一时间就自报家门,试图威胁住单露。 于是,便出现了云励寒方才所看到的样子。 彭星洲后来会成长为男主慕熙手下第一大将,在慕熙率兵灭联邦的争战中,以斩杀平民数最多而出名,被授予了少将的军衔。 只不过现在的慕熙,还没有经历那一场帝国和联邦之间的战争,他的家族依旧存在,他还是那个跟着慕熙混吃等死的贵公子。 云励寒不太明白彭星洲依旧活着的原因,看向立在一旁的单露,询问道,“怎么回事?” 单露眼眸眨了眨,虽然云励寒依旧是面无表情,声音也是一如往常的清冷,但她却在潜意识里觉得,云励寒似乎是生气了。 她想了想,努力斟酌着字词,“他说他是彭星洲,背景比较雄厚……” 云励寒心下了然,这便也不能怪单露没有听从云励寒的命令还留着彭星洲的命。 她曾经就是贵族,她内心无比的清楚贵族和平民之间天差地别的地位,如今已经成为了平民的她,对于彭星洲的身份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畏惧。 在听到他是帝国彭家的人后,下意识的留下了他的命,想要等着云励寒来处理。 “喂!”单露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彭星洲给打断,他双眼中带着一抹怒意,看向云励寒,“你就是他们的长官?” 云励寒眼眸眨了眨,正准备说话,彭星洲却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满满的骄傲,“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就快点放了我,不然,我警告你啊,你们敢抢慕家的物资,你们所有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是吗?” 清冷的嗓音淡淡的在彭星洲的耳边响起,“我到要看看到底是谁没有好下场。” 霎那间,彭星洲只觉得心底一凉,自己好似被一条毒蛇给盯上。 然而,他还来不及思索这是什么原因,对面那青年唇角微微一勾,白皙纤长的手指就掐上了他的脖子。 刺骨的凉意透过青年那冰凉的手指,从他皮肤上一直沁到了心底。 “嗬——嗬——” 那手指越缩越紧,彭星洲只觉得鼻腔中的气体越来越稀薄,他双手从钳制着他的两个士兵手中挣脱出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想要将云励寒的手指掰开,然而,却始终是在做无用功。 他大脑逐渐的开始缺氧,眼前一片星星闪烁,似乎是看到了他的母亲。 彭星洲知道,这是濒死之人临死之前所看到的走马灯。 死亡的恐惧终于让他有了后悔,后悔刚才自己的态度不应该那么的差劲。 然而,并不是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有后悔的余地。 彭星洲一张脸憋成了紫红色,眼球突出来,喉咙里不断的发出哀嚎,想要求饶,却没有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突然,他听到了一道骨头断裂的“咔嚓”声,透过他的头骨传递进了耳膜,整个便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云励寒松开手,垂眸望着脑袋软趴趴的耷拉下来的彭星洲,吩咐单露,“脑袋割下来,送去给慕熙,就当是我送他的见面礼。” 第77章 中央星, 慕宅。 大厅中巨大的光脑投屏中,慕宽冷着一张脸,唇角挂着一抹讽刺的笑意。 在慕宽看来, 就是慕熙在针对自己, 给了自己三次物资,自己却始终说没有收到, 这不外乎是会引起慕家主对自己的不满。 慕熙的骚操作,就是想要激怒自己, 让自己和慕家主吵起来,到时候他在坐收渔翁之利。 但他慕宽,可不会就这么轻易的上他慕熙的当! 慕宽并没有恼羞成怒, 而是心平气和的开口, “所以这一次, 物资在哪里?” 他就想看看, 在他不惹慕家主发火的情况下, 他慕熙还要怎么挑拨离间。 也看看, 慕家主他到底会不会对自己还有哪怕一丁点的父子之情。 被慕宽视线扫射的青年,翘腿坐在沙发上, 他身形高大,宽阔的肩膀将雪白的衬衫撑成了直角, 满头的碎发被尽数疏在了脑后, 露出光洁的额头。 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 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将他衬托的无比阳光, 是学生时代, 所有女生都喜欢的那种阳光少年。 此人, 便是这个小世界的男主——慕熙。 然而此刻,他的脸色却有些难看,声音无喜无悲,似乎是毫不在意,但他沉下来的脸色,却在诉说着他的内心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的平静,“大哥,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叫你一声大哥是因为你也是父亲的儿子,但这并不是你可以肆无忌惮的针对我的缘由。” “宿主——” 却突然,一道机械的没有任何情感的声音在慕熙的识海中响起,“保持人设啊保持人设!宿主你是不谙世事的小公子,接受第二军团必须是被动的,是慕家主给你的,你不能这个样子!” 慕熙微微垂下头,半阖住眼眸,仅仅睁开的一条缝隙里,一抹毒蛇一般的狠戾一闪而过,仿佛那只是一瞬间的错觉。 须臾间,他又睁开了眸子,眼眸中似有星光闪过,不急不徐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来,“知道了。” “那就好,”系统长叹了一口气,“宿主,如果OOC的次数太多,任务的评分不会太高的,到时候我们都拿不到积分,还是要认真对待啊。” -- 第186页 慕熙低低的应了声,“好。” 系统的机械音继续开启,“宿主,我在说一次哦,这个男主的人设是单纯善良的小公子,在哥哥不断的迫害下,被逼无奈才拿起屠刀反抗,最后灭掉了大反派洛千尘,登上帝国皇位的人。” “现在还是单纯善良的阶段,要在洛千尘从研究所逃出来以后才开始黑化的,一定要注意人设哦。” 慕熙眼眸眨了眨,毫无感情的开口,“好。” 他抬眸对上慕宽的视线,仿佛是一只局促不安的小白兔,“大哥,你真的误会我了。” 慕宽表示被狠狠的恶心到了,明明就是一匹饿狼,却偏要装什么无辜的小白兔。 既然要演戏,那便来看看到底是谁的演技比较高好了。 然而,慕宽还来不及说话,邢青雪那略微有些矫揉造作的声音就已经传了出来。 “就是啊。”邢青雪白皙的手指摸上了慕家主的胸膛,虽然依旧五十多岁了,但邢青雪的皮肤却依旧养护的很好,白嫩的似二八少女一般。 “老爷,你也知道,阿熙一直对大少爷都是是万分尊敬的,将他这个大哥放在心上的,这一次,更是直接让彭家那孩子去送物资了,大少爷竟是还说没有收到物资,这都三次了。” “这么多的物资,且一次的防护比一次好,哪有这么厉害的星盗,能够轻而易举的将物资抢走。” 邢青雪看似是在劝告慕家主,然而,她说的每一个字却都是在火上浇油。 她的意思也是十分明白,那便是暗示慕宽所说的没有收到物资是他自导自演的,目的就是为了挑拨慕家主和慕熙之间的关系。 果不其然,邢青雪话音刚落,慕家主就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矮几上,在他大力的击打下,那矮几一瞬间就四分五裂了。 男人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饱含怒火,“慕宽,我警告你,不要在背后搞一些小动作去陷害你的弟弟!” “既然又没有收到物资,那便当做没有吧,我连续给你送了三趟物资,都赶的上别的军团一整年的花用了。” 隔着遥远的空间,慕宽望着屏幕中坐在慕熙对面的慕家主,心中一阵阵的发寒。 他目前虽然是第二军团的将军,但是手下有不少军官都是慕家主的心腹,对自己并没有太多的衷心。 反而是更看好备受慕家主宠爱的慕熙。 也对,他只是一个死了母亲,如今母家也逐渐式微的不受慕家主看重的儿子,又怎么能够和慕熙所比较呢。 两个月的时间没有收到任何的物资,军营里已经有了大大小小不少的哗变,甚至是有的士兵去了驻地外普通人的生活区,抢夺了不少物资回来。 这个将军的位置,他本就坐的如履薄冰,而现在,慕家主无所谓的话,几乎是将慕宽彻底的打入了深渊。 还没有物资,军队真的要乱了。 在吃不饱饭,要饿死的情况下,又能有多少士兵还愿意去听从这个将军的话。 慕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此刻也顾不得给慕熙上眼色了,“父亲,我真的……” “啪!” 一道刺耳的电流声后,一阵脆响,对面毫不犹豫的切断了信号。 慕宽的话堵在嘴边。 霎那间,他的脸色阴恻恻的沉了下来,黑的宛如那锅底的煤灰。 他猛地一脚踹向了一旁的桌子,直踹的那桌子急速向后退去,重重的撞在墙上,发出了“咚——”的一声巨响。 “慕熙!慕熙!你有本事!你可以!” 怒火在慕宽眼中翻涌,几乎压抑不住的要跳脱出来,赤红的眼眸仿佛是要嗜血。 就在此时,一道温润的男音在慕宽耳边响起,“慕将军,何须如此生气,你这不是让仇人快自己痛吗?” 说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端着精致的陶瓷茶杯递在了慕宽的眼前,“喝口茶消消气,气坏了自己,慕熙可不会有任何的担心,他只会在背后笑你。” 慕宽抬手接过,眼眸眨了眨,“谢谢。” 他也知道自己就算气死,也不会对慕熙造成任何的影响,说不定他还会在背后幸灾乐祸。 但他还是有些难过。 从小,他就仰慕他的父亲,在他的心中,父亲是那样的高大。 他用厚实的肩膀撑起了整个家,他见过父亲坐在机甲中,在战场上和虫族战斗的场面。 那个时候,小小的慕宽心中有了一个愿望—— 他要做一个和父亲一样英勇的将军。 可是,后来啊,他的梦想没有变,父亲却变了。 慕宽端起茶杯猛地一口喝了下去,茶叶挤在他的喉咙处,瘙的他不断的咳嗽,脖子涨的通红,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那给慕宽递茶的青年手指按向了慕宽的胸膛,猛的一用力,慕宽涨红的脸色终于退了下去。 那青年轻笑一声,“ 倘若我方才不在这里,恐怕慕将军当真是要让慕熙好好的庆祝一番了。” 慕宽也没有想到,他只是太生气了才一口闷的,结果被茶叶给差点呛死。 他脸上闪过了一抹不好意思,“李中将,你的提议,我会仔细考虑的。” 慕宽顿了顿,“但是你也知道,这第二军团,并不是由我做主的,下面有许多将领都是我父亲的手下。” -- 第187页 李沐城莞尔一笑,“难道慕将军还在乎慕家主的看法吗?” 慕宽眼眸中闪过一抹疑色,“李中将什么意思?” 李沐城回想起记忆中那个眼眸都不眨就将一众反对他的将领爆头了的人,脸上的笑意更甚,“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慕将军敢不敢用?” 慕宽哈哈一笑,“李中将但说无妨。” 然而,当他听完李沐城的办法后,那笑容却僵在了脸上,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了。 “你……”慕宽眼睛眨了眨,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没有开玩笑?” 李沐城一本正经的开口,“慕将军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吗?” 对上那样一双幽深又认真的眼眸,慕宽无法说服自己李沐城是在逗他玩。 李沐城见慕宽还有犹豫,冷幽幽的说道,“就是不知道,慕将军在这里担心那些军官的生命的时候,他们是否将慕将军放在了眼里呢?” 那哗变时一双双怨恨的眼眸在慕宽眼前闪过,最后,却变成了慕家主失望的脸。 慕宽思索良久,最终还是点头,“好,我听你的。” 李沐城勾起唇角,露出了与某个大魔王一模一样的笑容,将由云励寒改良过的,只会引起精神力崩溃,却丝毫不会让精神力升级的药瓶,放在了慕宽的手中。 “慕将军,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慕宽慎重的接过,“合作愉快。” 出了第二军团的驻地,李沐城坐上了飞船,这才接通了光脑,很快,对面云励寒漠然的声音就传了出来,“看来,你是已经成功了。” 李沐城微微弯了眼角,“是,属下幸不辱命。” —— “切!”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终于不用再去扮演人设,慕熙冷嗤了一声半靠在躺椅上。 双腿高高的架起来,吊儿郎当的样子,哪还有一丝一毫那个军校阳光校草的影子。 却突然,扣门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慕熙顷刻间又恢复了乖乖的样子,“进来。” 佣人应声而入,递给他一个包装的严严实实的纸箱子。 慕熙眉头微皱,“这是什么?” 那佣人茫然的摇了摇头,“不知道,送东西的人只说要让少爷您亲自打开,说是彭少爷给您的东西。” “行了,你出去吧。”听了这话,慕熙神情松懈下来,“肯定是彭星洲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他派彭星洲前去,可并不只是送物资那么简单,他觉得慕宽那里,肯定计划着什么惊天的大阴谋,因此让他去暗中打探。 系统的声音也在同时响了起来,“恭喜宿主,这下肯定可以找到机会弄死慕……” “宽”字还没有说出来,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 慕熙的动作也僵在了原地。 被慕熙打开的纸箱中,彭星洲染血的头颅安静的躺在里面,头发被鲜血浸透,湿漉漉的耷拉在脸颊上,却露出了那双几乎要从眼眶中脱落的眸子。 那眼睛死死的瞪着慕熙,仿佛带着无边的怨念和仇恨。 死不瞑目…… 第78章 “这……这……这……” 系统的声音都开始结巴起来, “宿主……这怎么回事?” 事情似乎变得有些大条了…… 虽然彭星洲的家族比不上穆家,但怎么说也是穆家比较看重的一个儿子,只是在慕熙的请求下, 去护送了一趟物资, 结果回来的,竟是只有一颗染了血的头颅。 现在的慕家还没有完全在慕熙的掌握之中, 第二军团的掌控权也还没有拿回来,慕熙还需要彭家的大力支持。 在这么一个节骨眼上, 彭星洲因为慕熙而死,绝对会对慕熙接下来的计划造成很大的影响。 那也不外乎系统会感到万分的担心了。 莫熙一双桃花眼微微的眯了起来,眸光流转间, 一抹狠厉的神色从眼眶中浮现。 他缓缓张了张口,语调轻轻, 却带着无边的恶意, “慕宽……算你狠!” “我不会放过你的!” “那……”系统机械的声音传了过来, “彭星洲的这颗头, 是要给彭家送过去吗?” “不用。”慕熙想都没想就拒绝,“先放在系统空间里保存着。” 彭星洲的这颗头, 倘若现在就给彭家送过去,那他便也别想再得到彭家的支持了。 慕熙取了一块干净的手帕, 用水打湿后一点一点的将彭星洲脸上的污血全部擦拭干净, 露出了彭星洲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颊。 那几乎要从眼眶里突出来的眼珠子中, 满含着不甘和怨恨,就这般直勾勾的瞪着慕熙,仿佛是在质问他为什么要派自己前去, 招致了这般的杀身之祸。 慕熙的手按在了彭星洲的眼眸上, 他缓缓开口,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就这样白白死掉的。” 然而,当慕熙的手拿开之后,彭星洲的眼睛依然是大睁着,丝毫没有想要闭上的打算。 慕熙:“……” 杀你的人又不是我啊喂!你瞪着我干什么? 慕熙一声冷笑,“活着的时候你都只能当我脚底下跪舔的一条狗,你死了,难道还能会对我造成什么伤害不成?” 他伸出一根白皙修长的手指,狠狠地按在了彭星洲的眼皮上,带有褶皱的皮肤,被慕熙拉扯开来,那睁了许久的眸子,也终于阖上。 -- 第188页 慕熙将装有彭星洲脑袋的盒子丟给了系统,“收好,以后有大用处。” 彭星洲的死,没有在慕熙的心头溅起一丝一毫的涟漪,毕竟,他只是一个任务者,并不是那个从小和彭星洲一起长大的慕熙。 反而是慕宽,在慕熙的心头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因为在慕熙看来,彭星洲的这颗头,就是慕宽对他的挑衅。 慕熙半阖起眸子,“慕宽,既然敢这么做,那你就应该想过后果,希望……你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我的怒火!” 第二天一早,餐桌上,佣人将一盘盘精致的菜肴端了上来。 吃饭期间,除了咀嚼食物的声音和轻微的刀叉碰撞声外,没有一丝一毫其他的响动。 早餐结束,慕熙接过佣人手里的毛巾擦了擦嘴,这才开口,“父亲,我想去大哥的驻地历练历练。” 慕熙今年是军校四年级的学生,即将毕业。 军校的学生毕业以后,会分配到各个军队中去,大部分贵族的学生毕业后会进入帝国军,帝国军基本上不会去前线和虫族正面交手,是贵族子弟们既能获得晋升,又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好去处。 除了帝国军外,还有十大军团,除了第一军团掌握在皇室手中,其他的九个军团都被贵族瓜分。 第三军团的将军原本也是由贵族担任,只不过在一次直面虫族的战争中,第三军团的将军丟下士兵带着几个亲信逃了。 洛千尘临危受命,指挥得当,将虫族打了回去,得到了底层士兵的拥戴,才坐上了第三军团将军的位置。 同时,军队也是贵族实力的象征,没有军队在手的彭家,在慕家面前完全不够看的,这也是彭星洲只能当慕熙的小跟班的原因。 原本慕家主就有想要将第二军团交到慕熙手里的打算,如今他主动提出来,他当然是满口答应。 “提前去熟悉一下也好,”说到这里,慕家主的眼眸突然暗淡下来,“顺便也去看看你大哥说的是不是真的,连着三次物资被抢,哪有这么离谱的事。” “是。”慕熙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尽职尽责的扮演着他的人设,“不过父亲,我觉得你肯定误会大哥了,他不是这种人……” “行了!”慕家主径直打断了慕熙的话,“我看他就是这几年军权在手,开始飘了,完全不将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了!” 慕家主慈蔼的目光看向慕熙,“你哥翅膀硬了,阿熙啊,你可不能让为父失望啊。” 慕熙似乎是没有听明白慕家主的话,“父亲放心,如果大哥真的做错了事,我会好好劝劝他的。” “好。”慕家主拍了拍慕熙的肩膀,“收拾一下,早去早回吧。” “嗯!”慕熙满脸的欣喜,完全就是一个得到了父亲夸奖后乖小孩应该有的表现。 慕家主离开后,慕熙的眼眸瞬间垂了下来,浓浓的不屑涌出,“啧,还真是好骗。” 慕熙信誓旦旦的带着一队护卫兵坐上了飞船,漫天星海中,慕熙眼眸微弯,露出隐藏在其中的野心。 “慕宽啊慕宽,希望你看到我以后不要太惊喜。” 这一趟前去,势必要将第二军团掌握在自己手里。 —— 一艘外表异常华丽的飞船停在驻地不远的地方,单露双腿立的笔挺,一双杏眸熠熠生辉,仿佛有什么让她万分兴奋的事情。 清晨细碎的阳光印射在云励寒的身上,投下一大片阴影。 青年身形颀长,眉眼之间一片疏冷,与单露的兴奋行成了显明的对比。 对于云励寒的冷淡,单露没有丝毫的意外,她自顾自的说的开心,“将军,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云励寒低垂着眸,低低的应了声,“嗯。” 该交代的也已经交代了,武器装备也都备好了,是时候该单露这个优秀的工具人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9527略微不满的声音传出,“大佬,你怎么这么冷淡啊,人家好歹也是一个女孩子,去做这么危险的任务,你不得鼓励一下?” 云励寒疏冷的眉轻轻皱了一瞬,“哪里危险了?” 又不是要单露像姚钧一样做诱饵。 9527长叹一声,“大佬,不是每个人都拥有你这样强大的武力啊喂,单露他们面对的可是真正穷凶极恶的星盗啊!” 云励寒虽然亲自参与指导了三次抢夺第二军团物资补给,但对于已经被停止了物资补给的第三军团来说,这些物资如果坐吃山空,并不能够支持很久。 更何况,面对帝国和虫族这样两个庞然大物,仅仅第三军团如今的这些士兵是远远不够的。 云励寒打算征兵。 那这物资,便显的更加少的可怜了。 这个世界最大的几个星盗舰队经常混乱星域出没,云励寒打算派单露带队去那里去黑吃黑。 毕竟,能打败魔法的,唯有魔法。 那对付肆意抢夺别人物资的星盗,便应当是比他们更加肆无忌惮的掠夺。 虽然在云励寒看来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但对单露来说,确实是有一定的危险, 且单露并不是姚钧那般可有可无的工具人,云励寒想了想,对9527道,“你说的对。” 9527讶异道,“大佬,你终于悟啦?” 然而,下一瞬,云励寒那不带有任何情感,仿佛是机器人一般,比9527的机械音还要冰冷的声音就传来出来,“注意安全。” -- 第189页 9527:“……” 果然……不愧是你。 “完了?这就完了?” 云励寒挑眉,“还要什么?” 9527:“……” 行叭,你高兴就好。 然而,云励寒这冷冰冰的话,却给了单露莫大的鼓励,她猛地冲过来,在云励寒猝不及防之下,将他抱了个满怀。 一触即离。 随即,她笑的眉眼弯弯,“将军,谢谢你。” 语罢,头也不回的踏进了船舱。 “哈哈哈哈——” 9527机械的笑声在云励寒识海中不断的环绕,“大佬,我敢保证,单露绝对对你有意思。” 云励寒神识化作手指,狠狠的拍向了9527的头,直拍的他不停的转圈圈,就连周身的五彩的光芒都暗淡了许多,“就你话多。” 他可是反派,莫得感情,单露不过是一个比较顺眼的工具人罢了。 云励寒垂眸看了眼方才被单露搂过的地方,看来,还是不能对这些工具人太好,否则,他们就会得寸进尺。 幽深的眸光闪烁,随手脱下了军装的外套,递给了一旁的李沐城。 在李沐城讶异的目光中,冰冷的声音响起,“烧了。” “啊?”李沐城抓着衣服,目光有些茫然。 下一瞬,清冷的嗓音再次传出,“以后,让单露直接和你对接,不必再来找我。” 对上一双漠然的有些冰冷的眼眸,李沐城心下一惊,下意识开口答应,“知道了。” “嗯。”云励寒应了一声,抬眸望向驻地之外颓圮的围墙,“我去走走,不用跟过来了。” 这是云励寒第一次在这个星球上驻地以外的地方行走,一路上,所遇到的平民,一个个不是面黄肌瘦,就是脸颊凹陷,几乎全部都处于极度的饥饿中。 右前方潮湿的墙角,一名浑身脏污的少年双手在垃圾桶里翻找,片刻后,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伴随着笑容一起出现的,是一块早已经长满了霉菌的面饼。 云励寒方一皱眉,那少年便将面饼塞进了嘴里,大口大口的咀嚼着,脸颊上尽是笑容,仿佛是在吃什么绝世美味。 云励寒只接受了原主的记忆,洛千尘虽是驻扎在这颗星球,却也从未关注过这里生活的普通人到底过着怎样的日子。 而云励寒自穿越而来,便专注于解决第二军团内部的问题,也还没有来得及去探查这些。 9527适时的开始科普,“大佬,我已经将这个星球上的问题都探查清楚了。” 毕竟,有网络的世界,就没有9527去不了的地方。 在9527的描述下,这个星球驻地外的一切,开始在云励寒的脑海中浮现: 第二军团驻守的星球经历过与虫族的大战,建筑被损毁了一大半,生活在这里的普通民众生活过的都比较艰难。 而就是这样一个被帝国放弃了的,称之为“垃圾星”的地方,竟是还有着大大小小不下上百个势力。 他们划分区域,抢夺普通人的钱财粮食,似毒瘤一般驻扎在这个星球上。 让本就困苦的民众们生活的更加水深火热。 9527的科普刚结束,一道粗犷的男音就传进了云励寒的耳朵。 “呦!卡西亚,你竟然找到了食物自己一个人偷吃,怎么,不管你那病重快要死去的母亲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直到那吃饼的少年瞳孔骤缩,快速的将饼藏在了怀里,锐利的眼神像狼崽子一样露出一抹凶狠,才从旁边的小巷中走出来十来个手持铁棍,吊儿郎当的青年。 为首的那人一头黄色的头发蓬乱的耷拉着,一只黑色的眼罩遮住了半个眼睛,露出的半边眼睛上方,一道刺目的刀疤贯穿了整个眉骨。 一副十分不好惹的样子。 却突然,那独眼将视线投向了云励寒,因方才脱下了军装外套给李沐城让他烧掉,此刻的云励寒一身雪白的衬衫,身姿清冷,看上去就很有钱的样子。 在那独眼看来,云励寒就仿佛是误入了狼窝的小羊,随着他一挥手,十来个人便将云励寒给团团围住。 那独眼高傲的抬着下巴,眼神轻蔑,“喂!小白脸,快点将你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然后,再跪下来学狗叫,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第79章 那独眼奸笑着, 仅剩一只的眼眸中是抑制不住的恶意,黄色的头发在风中飘零,嘴角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露出略微发黄的牙齿,手中的铁棍在空中舞的虎虎生威,破空声阵阵响起。 被这一群混混围绕在中间的云励寒, 就仿佛是误入了狼群的绵羊一般, 无端地透露出一种可怜。 刚才在吃那已经坏了的饼的少年卡西亚, 看到这样一幕忍不住对云励寒大喊, “你快点跑啊……” 他话还没有说完, 其中的一名小混混扭头就举起了铁棍向着卡西亚打去, “小兔崽子,你自身都不保了,还想着要保护别人?” 却突然,一道略微沧桑的, 确实不像是少年的痛苦的嘶吼声在众人背后响起。 那独眼和他的手下们下意识的回头,却发现卡西亚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而方才想要对卡西亚挥去铁棒的那个小混混已经趴在地上, 整个人颤抖不已。 他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极大的痛苦,嘴巴张得大大的, 不断地有呻/吟声从当中传出, 而那哆嗦的手臂已经抓不住方才的铁棍,在满是脏污不堪的地面上,铁棍滚落了半晌, 撞到了墙壁才堪堪停了下来。 -- 第190页 那独眼猛地回头, 锐利的目光扫向了云励寒, 当中还夹杂着一些略微的恐惧,“是你做的?” 青年身穿雪白的衬衫,勾勒出他颀长的身形,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是误入了人间的精灵。 却突然,青年神色一变,身形似鬼魅一般向前冲了过来,听到“砰——砰——”几道拳头砸在肉/体上的声音后,围着青年的十几个小混混便已经鼻青脸肿的躺在了地上。 身上的疼痛让他们不禁呲牙咧嘴,不断的哀嚎着,尤其是刚才那嚣张的独眼,此刻,他仅剩的一只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眼圈周围泛着青紫,视线一片模糊,再也没有了方才那嚣张的气焰。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拍了拍,唇角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意,带无边的恶寒,“啧,真是不经打。” 云励寒缓步向前,右脚直接踩在了那独眼的胸脯上,“说,你是属于哪一个帮派的?你们帮派的老大是谁?” 独眼只觉得自己的胸脯上仿佛是压了一座大山一般,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但一想到自己竟是给帮派招来了这么厉害的一个敌人,他便只觉得心里一阵发寒,冻得他话都快要说不出来。 作为歃血盟的老大,他们的帮主铁狼可是一个狠人,他曾经对着手下们千叮咛万嘱咐的说过,不允许去抢夺那些贫苦的人家。 他们加入帮派,就是为了能够吃得饱穿的暖,不在去过那些穷日子,而帮主却不让他们去抢夺普通平民的食物,让原本加入歃血盟的一些小混混们心生不满。 他们曾集体想要反抗帮主铁狼,重新建立一个像其他的帮派一样的歃血盟,却被铁狼用铁血的手段彻底地镇压了下去,那些想要反抗的人,一个个全部都死无葬身之地。 因着铁狼的手段和魄力,歃血盟内部的成员组成了一些小型的星际舰队,与星海中专门与帝国的那些人作对,抢夺了他们不少的物资。 这也便是歃血盟虽然不像其他一样的去侵扰普通的民众,却也依旧成为了这个星球第二大帮派的原因。 但作为第二大的帮派,里面的成员人数众多,总归是有那么一些不太愿意听从领导的指挥的,而独眼便是其中之一。 他看不上“假模假意”的铁狼,率领了一些跟他志同道合的手下,专门去抢夺那些贫苦的人家,却没想到,今天竟是栽到了云立寒的手中。 一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暴露以后的结果,独眼的心肝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他身体缩了缩,染着血的手指抓上了云励寒的脚腕,嘴唇哆嗦着,“我把我抢来的所有的东西都给你,饶了我行不行?” 云立寒轻叹一声,“你还真是不听话呀。” 脚下不断的用力,片刻后,云励寒右脚微微向下陷了馅,竟是直接踩断了那独眼的肋骨。 那独眼口腔中猛地涌出一大口鲜血,嘴巴张得老大,发出“嗬——嗬——”的声音,喉咙涌动半天想要说话,被不断从食管里喷出来的鲜血给堵塞。 片刻后,那独眼仅剩的一只眼睛,也彻底的闭了起来,呼吸渐弱,挣扎的幅度也越来越慢,直到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响动。 看到统率着他们的老大就这般轻而易举地被云励寒杀死,其余的小混混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不顾身体的伤痛,全部爬起来跪在地上,向云励寒求饶,“饶命,饶命啊,我们带你去见我们的老大,不要杀我们……不要杀我们……” 其中更是有一个人被吓得裤/裆都湿了一大片。 云励寒微微瞥开了视线,在识海中问9527,“这便是你所说的第二大帮派的成员?” “这个……”9527 的声音也开始结巴起来,“他们只是底下的一些小混混而已啦,又不是铁狼的核心手下。” 云励寒抬脚径直将那独眼的尸体踹进了一边的垃圾桶,正是卡西亚见识了腐烂的饼子的那个。 随后,他将视线转向了这一群小混混,漠然的语调无端地带来了阵阵威压,“走吧,带路。” 路过卡西亚身边时,云励寒垂眸看向他,“你也一起。” “啊?”卡西亚愣了一瞬,神情有些茫然,随即他又转头瞅了一眼垃圾桶里死的不能再死的独眼,眼眸中浮现出一抹喜意,快步跟上了云励寒。 —— 看着眼前这破旧的建筑,云励寒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围墙倒塌,遍地斑驳,甚至是屋顶上还有好几个大洞,正在漱漱地刮着狂风,那立在院子里守候的卫兵都在不断地用手搓着胳膊,身上的衣衫单薄异常。 更甚至是立在他面前,这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歃血盟的帮主铁狼,身上的衣服竟是打满了补丁,脚上一双墨绿色的布鞋,大拇指的脚趾头还露在外面。 就连9527都有些不忍直视了,“大佬,这……怎么跟我探查的有些不太一样啊?” 9527打探消息便是通过光脑通过网络,他之前所汇报给云励寒的,全部都是他在网络上所搜集起来的。 但当真到了这歃血盟的驻地,他才发现。眼前的一切和他在网络上所看到的,竟是截然不同。 在看到云励寒的一瞬间,铁狼的眼眸就亮了起来,仿佛是一只饿了许久的野兽,终于看到了剥了皮的兔子一般,深邃的瞳孔中满是喜意。 铁狼终究不是独眼那般分不清好赖的人,云励寒虽是没有穿军装,但他身上这材质上好的衣衫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就能够穿的。 -- 第191页 且那双被擦拭的闪着亮光的皮鞋,一看就是军中所出。 想到驻扎在这里的第三军团,铁狼很高兴的迎了上来,伸出双手试图和云励寒握手,“铁狼不知是李中将前来,未失远迎,还请李中将不要介意。” 云励寒眸眨了眨,感情这铁狼是将他当做了李沐城啊。 既然如此,他便也不要拆穿了。 云励寒不喜与人有过多的亲密接触,便不动声色地躲开了铁狼想要握上来的手,“此番前来,是有要事要与铁狼帮主商议。” “好说,好说。”铁狼不假思索的开口,“李中将是想要征兵吗?我铁狼愿意率领歃血盟所有帮众加入第三军团。” “不是。”云励寒轻轻摇了摇头,在铁狼的率领下,歃血盟的这些人,虽然大部分还都是比较听话的,但是他们的身体素质与服从能力还是与正儿八经从军校出来的士兵,有着天壤之别。 听了云励寒的话,铁狼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失落,但很快他又调整了过来,“那不知李中将还有何事?” 云励寒眸子闪了闪,视线定定地投向了铁狼,“不知铁狼帮主如何看待,这其余的帮派?” 说到这话,铁狼瞬间就来劲了,他的眸子瞬间放大,牙齿咬的嘎吱作响,“我恨不得把他们全部都宰了,在帝国的统治下,这里生活的民众本就困苦,他们却还要在他们的生活上雪上加霜。” “不瞒你说,李中将,我的家人就是在他们的迫害下失去了生命,从我成为孤儿的那一刻起,我就在心中发过誓,一定要报仇。” “只不过很可惜。”铁狼的神情暗淡下来,“我终究还是差点东西。” “倘若……”云励寒神情漠然。说出的话,却让铁狼激动不已,“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天狼的眸子瞬间亮了,幽深的瞳孔中仿佛染上了星辰。 满脸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单膝跪在地上。抬头仰望着一身清冷的青年,仿佛是在膜拜着最让他崇敬的君主,“铁狼定当不惜一切代价,将这群蛀虫彻底消灭干净。” “很好。”云励寒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那我便在第三军团等候铁狼帮主的好消息。” 随后,云励寒唤来了一直默默无闻的卡西亚,“这个少年的母亲病了,想必铁狼帮主应该是有办法的吧?” 铁狼想也不想就答应,“当然,我一定竭尽全力为这个少年的母亲治病。” 云励寒拍了拍卡西亚的肩膀,“以后你便跟着铁狼帮主,放心,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15岁的少年身形还有些消瘦,满是脏污的脸上,一双眼睛却如同那黑夜里的夜明珠那般明亮,带着满心满眼的崇拜,看着云励寒。 “李中将,将来我也可以成为你这样的人吗?” 云励寒微微一笑,清冷的嗓音中带上了一抹温柔,“只要你想,就可以做到。” —— 去时是一身清冷,满身孤寂,回来时依旧是独自一人。 身姿卓绝的青年就这般缓步踏出了这个略显脏乱的基地,纯白的衬衫本该与满处的脏污格格不入,但青年置身于其中,却显得分外和谐。 铁狼与卡西亚默默地注视着,那抹颀长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二人对视一眼,卡西亚眼珠子转了转,“帮主,我有办法将其他的帮派一网打尽。” “哦?”铁狼眼眸中闪过一抹讶异,“说来听听。” 随即,卡西亚半是出主意,半是告诉铁狼那独眼的死因,“因为我手里的半块饼,引起了独眼的注意力,才导致了李中将被独眼为攻,而他在反抗中杀了独眼,所以,对于那些肆无忌惮的抢夺平民食物和物资的帮派来说,一个落了单的拥有大量物资的贵族,一定会勾起他们内心的欲/望。” 说到最后,他开始自告奋勇,“所以帮主,我觉得我可以胜任这个诱饵的任务。” 铁狼眼眸一眨眨不眨地盯着卡西亚半晌,才缓缓开口,“好。” 随即,他话锋一转,“你放心,你既然是李中将送来的人,那我便不会对你出手,况且那独眼本就违背了帮规,死便死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是十五岁的少年,略微多一个心眼,也算是一个好事。 被看穿了心思,卡西亚的脸上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红,他不自然地撇过眼睛,“那我什么时候开始任务?” 铁狼哈哈一笑,大手按上了卡西亚的肩膀,“不着急,我们等着李中将的援助便是。” 这一边,云励寒回到了驻地,便径直只去找了李沐城,吩咐他送物资弹药和士兵去给铁狼。 李沐城心下了然,“将军是打算将这个星球的平民都收为己用?” 云励寒微微抬眸,望向了李沐城,“你可曾听说过一句话?得民心者得天下。” 青年一身雪白的衬衫,细碎的阳光照射在他脸上,刘海在侧脸上投下一大片阴影,干净美好的仿佛是校园里写满算式和情话的纸飞机。 但那一双深邃的眼眸中,却饱含着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霎那间,李沐城的心中也涌起了无限的斗志,“是,属下知道了。” —— 阳光从天际而落,洒向大地,一日前还破烂不堪,满是脏污的基地,此时虽是还有些破旧,地面却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 第192页 李沐城带着一堆士兵运了几大卡车的弹药和装备运到了歃血盟。 铁狼带着卡西亚迎面迎了上来,满脸络腮胡的男人,笑得牙龈都露了出来,他握着李沐城的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不知阁下是?” 李沐城笑着回道,“李沐城,第三军团副将。” 李沐城话音刚落,铁狼满含笑意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一抹不可思议的想法在他心底浮起,“那……昨日来的那人是?” 果不其然,李沐城缓缓地吐出了几个字,“那是我们的将军,洛千尘将军。” “洛将军?!” 两道一略微苍老,一年轻的声音同时响起,带着一抹不可思议的震惊。 卡西亚一双眼眸几乎瞪成铜铃,他竟然是被洛将军给救了,那可是人民的战神呀! 铁狼的嗓音也有些激动,“我就知道洛将军没有那么容易死,那将军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要直接反了帝国吗?我铁狼第一个支持。” 洛将军可是他唯一崇拜的偶像,以一个平民之身当上了第三军团的将军,将那虫族打得屁滚尿流。 在帝国的公告发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定是一个阴谋,他们忌惮于洛将军的能力,却又不敢直面他,只能使这些阴谋诡计。 李沐城听了这话,心下有些感动,原来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还在等候着将军的回归。 只不过如今的将军,却再也不是曾经的那个将军了…… 想到这里,李沐城脸上的笑意暗了下去,他微微抬眸,望向铁狼,“暂时还不用,你只需先完成眼下的任务即可。” 铁狼像那大猩猩一般,双手握成拳,狠狠地拍着自己的胸脯,“李中将放心,能得到将军的赏识,已经是我铁狼三生有幸,能为将军办事,我铁狼将万死不辞。” “好,那边有劳铁狼帮主了。” 李沐城离开后,卡西亚激动的一声尖嚎,差点震碎了铁狼的耳膜,他整个人像一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激动的无以复加。 “帮……帮主,你听到了吗?昨天帮我的竟然是洛将军,是洛将军啊!” “是,是洛将军。”回想起昨日见到的青年那双幽深的眼眸,铁狼内心也顿时涌起了无穷的热血。 他大手一挥,“走!我们现在就去执行任务!” —— “垃圾星”上,一则消息一夜间席卷了整个星球。 ——有一个犯了事的贵族少年,被流放到“垃圾星”了,他已经彻底的遭到家族的厌弃,将在这里度过余生。 听说啊,那少年是一个私生子,碍了正室夫人的眼,只随意的给了一些星币和物资,就将人打发了。 只因这里驻扎着第三军团,不算太危险,却又是出了名的“垃圾星”,足够让那少年吃尽苦头,便被流放到了这里。 在有心人的打探下,那少年光脑中储存的星币,足足有五十万! 对于贵族来说只是毛毛雨的五十万星币,在“垃圾星”人的眼里,那便是天文数字。 于是,大大小小无数的势力,都将视线投到了这少年身上。 一艘通体银灰,流光溢彩的飞船缓缓的靠近了“垃圾星”,在既定的降落场地周围,密密麻麻的人头搭建出了一片黑色的海洋。 遥遥的望去,仿佛是一口巨大的黑洞,随时准备着将人吞吃入腹。 卡西亚怀着豪迈的心情走下了飞船,面对这样黑压压的一群穷凶极恶的歹徒,卡西亚的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害怕,因为他知道他所崇拜的将军一定会保护好他的安全。 卡西亚从踏上地面,不过走了几百米的距离,乌泱泱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群,就将他和几个歃血盟成员所扮演的是从团团围在了中间。 一个身形高大,满脸横肉的男子历代卡西亚不远处开口道,“哎!小子,我是嗜血团的团长。你跟我走,我护你安全。” 这集又一个身材高挑,满脸凶狠的男子开口道。“小子,这是嗜血团可不是什么好去处,我们斧头帮更加的欢迎你。” “放你娘的屁!”一个身材壮硕的肌肉男推开人群走了出来,“我伏虎会作为这个星球的第一大帮派,这小子当然要跟我们走。” 卡西亚装作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的弱小少年,视线在他们三个身上瞟来瞟去,却始终不敢开口,身子不停的发抖,就算最后终于蠕动了嘴唇,说话的声音也是哆嗦着的,“我……我真的不知道,你们都想让我去,我到底该跟谁啊?” 卡西亚微微抬起眼睛,“要不……你们谁赢了我就跟谁?” “有道理!”那斧头帮的帮主,大喝一声,转头就一斧头砍向了嗜血团的团长。 霎那间,三个大的帮派就打做了一团,喊杀声,嘶吼声,刀刃碰撞声,炮弹爆炸声,种种不同的声音在这一刻同时响起。 而这三个帮派首领,你打我我打你打得不可开交之际,不少小型的帮派趁乱也参与了进来,试图浑水摸鱼,渔翁得利。 半晌之后,伏虎会的会长成功干掉了另外两个两个帮派的首领,手中提着一把染血的镰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直接从他的鬓角连接到了胸口的位置,皮肉翻滚间,鲜红的血液不断的流出。 他在两名手下的搀扶下走到卡西亚的面前,扯出一抹胜利的笑容,但说话的嗓音却带着浓浓的虚弱,“小子,现在我伏虎会赢了,你不想和我走也不行了。” -- 第193页 卡西亚也弯了唇角,“哦?是吗?” “怎么,你不怕……” “死”字还没有说出口,下一瞬,在伏虎会会长的眼前,一辆军用汽车突兀的停在了他眼前,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卡西亚走到那人面前,腼腆的笑了,“帮主,我完成任务啦。” 伏虎会会长在看清那人的样貌后瞳孔骤缩,“铁狼?!” 瞬间,他意识到了不对劲,“这一切,是你们的阴谋?!” “猜对了,”铁狼络腮胡子抖动,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但是没有奖励哦。” “嘭——” 一道银蓝色的激光闪过,那伏虎会的会长眼眸中的震惊还没有收回去,那双眼睛就彻底的失去了神采。 接下来,便是单方面的屠杀。 一朵朵绚烂的烟花伴随着断肢残骸炸开,殷红的血色与远处的霞光一起将半空染成了绯色。 阵阵哀嚎声中,那似蚂蝗一样依附在普通民众身上的帮派彻底的消失在了历史中。 在铁狼拿下了其他的帮派后,那些杀过普通民众的成员尽数被砍了脑袋,没有杀过人,但也做过烧杀抢掠之事的成员,也尽数被云励寒发展成了工具人——开始建设这颗有名的“垃圾星”。 一个月后,单露带着小山一样的物资回来。 这一天,“垃圾星”正式被改名为“启明星”。 这一天,星际的联盟正式成立,成员星包括两颗——第三军团驻扎的启明星,和第二军团驻扎的天狼星。 这一天,普通的民众住进了宽敞明亮的屋子,吃上了热乎的饭菜。 他们欢呼,他们雀跃,他们拥有一位无可比拟的战神,将带领他们走向更美好的明天。 这一天,在帝国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一则消息席卷了整个星际。 在9527的操控下,帝国如何进行人体实验,将住注射了基因液的平民们扔进战场,让他们用性命去对抗虫族,如何将普通民众当做斗兽场上的“野兽”一般评头论足,如何陷害曾经的“战神”的证据,尽数投放在了星网上。 帝国贵族背地里的不堪就这般被剖解开来,毫无保留的摊在了所有星际公民面前。 于此同时,整个星际所有人的光脑屏幕中,都出现了一名面容冷峻的青年。 他幽深的眼眸仿佛是沉淀了千万年的古潭,带着一种对世间万物都无动于衷的漠然。 清冷的嗓音印在了万千星际公民的心底,“我是第三军团的将军洛千尘,消失了一年半的我并没有死,而是被帝国当做了人体研究的工具。” “现在,我们正式成立了联邦政府,欢迎所有的普通民众们加入。” “同时,联邦政府也将对帝国宣战,我会将你们加注在我身上的,一点,一点的全部讨回来。” 第80章 云励寒的这一操作打了帝国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那个已经精神力崩溃到被当做小白鼠研究的人会再次以这样一个正面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 更令他们感到恐惧的是,就连帝国都没有掌握的能够全面控制整个星际所有的光脑的技术, 就这般轻而易举的握在了云励寒的手中。 他们忌惮于原本的洛千尘的3s级的精神力,此刻更加的恐惧云励寒这神出鬼没的手段,帝国的皇族以及贵族, 在看到这样一场直播后, 内心都不由得颤抖起来, 唯恐他们就是下一个被云励寒拿来开刀的对象。 而不同于帝国和贵族对云励寒这种明晃晃打脸行为的愤怒和忌惮。 普通民众更多的是欢呼和雀跃。 他们本就对帝国这种毫无人性的统治产生了极大的不满, 只不过, 平民和贵族之间本就存在着天堑, 是一种根本没有办法跨越的鸿沟。 即使是有人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但单凭他们自己却也没有办法跟帝国这座庞然大物所抗衡。 但此刻,云励寒发言让他们看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他们心中产生了一种让他们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想法:或许他们可以彻底的摆脱帝国的控制,能够堂堂正正的, 公平公正的,在这个世界上生活。 那是一个没有压迫, 没有剥削,没有种族歧视, 没有血脉的压制,只要你付出实践, 付出努力, 就可以平安的安稳的生活下去的理想中的国度。 在他们看到云励寒所贴出来的证据,那一份份触目惊心的资料,那一个个鲜血淋漓的尸体, 那暗无天日的关押, 那冰冷的毫无尊严可言的手术室, 让原本还抱着得过且过思想的普通民众们彻底的愤怒了。 数以千万计的普通民众,拖家带口的,乘坐飞船向着天狼星和启明星的方向奔去。 而原本帝国高层还是不以为意的,不过是一些普通民众的叛逃,这些在他们看来只是蝼蚁一般的人物,逃了便逃了吧,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不过短短的几天时间,他们手中的产业已经受到了极大幅度的影响,原本在他们眼中毫不起眼的普通民众,在罢工之后给他们带来了灭顶的打击。 那些原本就居住在启明星和天狼星上的民众们将他们此刻的生活尽数发到了星网上,那种平等的生活方式,促使着更多其他星球的普通民众向着这里出发。 更甚至,启明星本就是一个被帝国抛弃了的星球,这里地处偏远,即使是坐上军用的舰船,前往中央星也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 -- 第194页 而距离启明星不远处的三个星球,即使不至于像启明星一样被抛弃的彻底,却也是被贵族和帝国遗忘了的。 且他们星球上并没有军队的组织,一旦面对虫族的侵扰,他们将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星球的统治者在进行了一个短暂的思考之后,便第一时间向云励寒去了橄榄枝。 这一切的一切,只发生在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内,速速度之迅猛,参与人员之巨大,完全超乎了帝国和贵族的想象。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在这个本该休息的夜晚,无数的贵族和帝国的皇族向着国王居住的吉尔瓦堡进发。 满是雪白铺就的城堡中,却散发着一种与它背道而驰的黑暗,所有的门窗大开,也没有点灯,屋外的阴风嚎叫着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 一个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身披大氅,坐在大厅中央的椅子上,倘若不是头上那顶闪闪发光的皇冠,几乎都无法判断出这座城堡还有着活人的气息。 阴森,恐怖,寒冷,寂静,种种令人心惊的气息在黑夜中蔓延,仿佛是要吞噬掉黎明到来的契机。 男人低低的垂下头颅,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狭长的眼睛中,一抹邪恶一闪而过,厚实的嘴唇微微启合,仿佛是恶魔的低语,“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能有这般本事。” “啪——” 一道清脆的按钮声过后,整个大厅中的灯亮了起来,灯火通明的样子驱散了这寒夜的冷寂。 一女子穿着华丽的裙子,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 她一头墨色的长发被尽数束在脑后,挽了一个大大的马尾,发丝间点缀着珍珠和玛瑙,修长的脖子上带着一大颗红色的宝石。 这一切精致的打扮,无不诉说着这个女子与众不同的身份——帝国的王后——池萱。 她虽是蓝星人的长相,墨色的发,墨色的眼,但这一整套欧系的装扮穿戴在她的身上,却格外的和谐。 池萱缓步走到那中年男人的身边,白皙的双手按上了中年男人的肩,缓缓抬起他的头颅,让他的视线盯着自己。 轻柔的仿佛是丁香花一般的嗓音淡淡响起,“陛下何苦为难自己?” 帝国的皇帝——查理斯三世,眼眸眨了眨,随即眼中浮现一抹犀利,他视线直直的望向了池萱的眼底,“倘若我当真杀了他,你会恨我吗?” 池萱莞尔一笑,幽深的眼眸中,仿佛有星星闪烁,她毫不在意的开口,“当初我既然已经选择了陛下,便已经彻底地跟过去的自己告别,至于洛千尘是死是活,又与我何干呢?” “你当真不在乎他了吗?毕竟那是你的亲生骨肉。”查理斯三世似乎是还有些不放心,再次询问池萱。 池萱微微摇了摇头,她俯下身子,一口吻在了查理斯三世的侧脸,双手搂上了查理斯三世的脖子,语调轻缓,仿佛带着无边的眷恋,“我对你的爱到底是怎样的,你心底还不确定吗?” 查理斯三世反手勾住了池萱的腰,在她唇瓣上轻啄了一口,“我就知道,我的王后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池萱似是有些害羞,她微微地垂下了眸子,脸颊略微泛着点红,“陛下,你又取笑我了。” 然而,在查理斯三世看不见的地方,池萱一双幽深的眸子几乎快要被充斥的恨意给覆盖。 若不是为了复仇,她何须要和这个恶心的男人虚以委蛇了二十年之久,忍着反胃的恶心在他身下承欢,明明心里厌恶的要死却还要装作很喜欢的样子。 若不是还有仇恨支撑着她,恐怕在这二十多年的日日夜夜的侵扰之下,她早就变成一个失去自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了吧? 池萱脑袋靠在查理斯三世的肩膀上,视线透过窗柩望向了那树影婆娑的地方,眼角微微湿润了一些,但随即,她又努力的眨了眨眼睛,将那泪水尽数憋了回去。 几乎是在心里呢喃,“儿子,就算是母亲上辈子欠你的,你可千万不要怪我啊……” 恰在此时,一道喧闹的声音在大厅外面响了起来。 查理斯三世拍了拍池萱的肩松开了她,扭头望向大门的方向,“吵什么吵,这么晚了干什么呢?” 不过片刻的功夫,一道略微哆嗦的女声响起,“回禀国王陛下,是诸位大臣和公爵们有要事相商。” 查理斯三世不耐烦地开口,“行了,你让他们进来吧。” 片刻后,一群穿着光鲜亮丽,但脸上却愁云遍布的中年男人们走了进来。 站在最前面的赫然便是慕熙的父亲慕家主。 池萱眼眸闪了闪,她缓缓开口,“陛下既然有事的话,那我便先退下了。” “不用。”查理斯三世按住了池萱的手臂,“没什么不能听的,你就在这里吧。” 池萱心下了然,查理斯三世这是不放心自己,担心自己去报信呢。 想到这里,池萱的眼眸暗了暗,查理斯三世也太小瞧自己了,自己既然能在这城堡当中生活了二十多年,便不会如此莽撞地亲自去做某些事情。 池萱微微点了点头,“是,陛下。” 来的那些贵族们七嘴八舌着讨论着云励寒的事,在他们看来,云励寒一介平民,竟敢如此的挑衅帝国和贵族,那简直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不知好歹。 -- 第195页 如此之人,只有彻底地杀了他,用他的鲜血才能够重塑帝国和贵族的威望。 查理斯三世听着他们越来越激烈的争吵,眉头也越皱越紧,最后,他提出了一个众人一直在极力避讳的问题,“所以,这个前去攻打洛千尘的人应该是谁?” 话音刚落,方才还争论不休的贵族们,顷刻间就安静了下来。 耍嘴皮子的他们是当真厉害,但到了要真刀实枪的开干的时候,一个个却又都怂的不得了。 在这一片安静的氛围里,突然,一道男声响起,“我记得之前抓住洛千尘便是慕家主出的力吧!” 慕家主眼眸暗了暗,不情不愿的回了句,“是我慕家。” 这人的提议似乎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般,所有的贵族都将视线投向了慕家主,七嘴八舌地开口。 “慕家主既然能够抓住洛千尘一次,那么想必再抓他第二次,应该也是不难的吧?” “作为帝国的第一大世家,慕家主怎么也该出点力吧。” 都是千年的狐狸,慕家主可不会这般轻易的就中了这些激将法,他微笑着开口,“正如诸位所说,我慕家已经抓住了一次洛千尘,便足以可见慕家对于帝国的忠心,那么,其他几位世家是否也该让皇帝陛下看看你们的忠诚呢?” 慕家主这番话说得深明大义,让刚才咄咄逼人的两个世家家主霎那间就闭上了嘴。 却突然,一道慕家主异常熟悉的男音传进了他的耳朵。 “我怎么听说,第二军团驻守的天狼星已经和启明星合并了联邦呢?慕家主,这第二军团是掌握在你慕家手里吧?难道……”那人的声音顿了顿,意味深长的开口。“慕家主竟是也是想要背叛帝国,加入联邦不成?” “你胡说八道什么?”慕家主扭头犀利的视线直直地对上了彭家主,“我知道星洲失去了联系,你怀疑这和我们慕熙有关系,但是彭家主,如今,帝国正处于一个生死存亡之际,不是你我该计较私事的时候。” 彭家主冷嗤一声,眉眼中满满的全是嘲讽,“慕家如果真是年纪大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洛千尘,精神力崩溃的废物罢了,帝国随便派出去一支军队,都能够将彻底的绞杀,怎么到了慕家主这里,竟是成了帝国的生死存亡之际,岂不是太过于可笑?” “彭家主,这话说得轻巧。”慕家主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既然按照彭家主所说,捏死洛千尘,不过像捏死一只蝼蚁一样的简单,那不如这项任务就交给彭家主好了。” 彭家主哈哈大笑两声,对慕家主方才的话充满了鄙夷,“慕家主当真是会忽悠人,我彭家连一个班的士兵都没有,竟是让我彭家去直面第三军团,慕家主是喝醉了不成?” 说着说着,彭家主的眼神上上下下的将慕家主打量了一番,“当然,如果慕家族愿意将第二军团交由我手,我定当时相当乐意为帝国分忧。” “你!……”慕家主被堵的说不出话来,脖子涨得通红,就在此时。一直安安静静的观看好戏的查理斯三世开口了,“行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洛千尘,被你们说的比虫族女王来了还要严重。” 在皇帝开口的情况下,彭家主一甩袖子,安静的站在一边,慕家主也只能忍耐一下心中的怒火。 查理斯三世将视线投向了慕家主,“彭家主所言甚是,慕家主既然是有计谋抓住洛千尘一次,那么想必……也应当是可以抓住洛千尘第二次的吧?” 此刻的查理斯三世内心充满了对慕家的怀疑,他甚至是感觉一年前穆家抓住洛千尘的那次,也只是释放了一个对他的烟雾弹,让他放松警惕而已。 否则,那样一个精神力崩溃的人,在帝国的研究室里,怎么可能安然无恙的逃出去?更甚至如今,第二军团所在的天狼星竟也加入了这个什么所谓的联邦。 嗯,这便是查理斯三世孤陋寡闻了,还真就有那么一个变态可以安然无恙的逃出去,还能修复已经崩溃了的精神力。 “陛下……”穆家主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当他抬起头看向了查理斯三世,对上了查理斯三世的眼眸时,内心万千的想法都被他用力给压了下去。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眸…… 金色的眸光闪烁,微缩的瞳孔中满满的都是怀疑和不信任,似乎是他已经触碰到了查理斯三世的逆鳞,只要再向前踏出一步,顷刻间就会尸首分离。 慕家主像是被赶鸭子上架一般,微微弯了脊梁,恭恭敬敬的对着查理斯三世开口,“是,慕家定当为陛下分忧。” “行了。”查理斯三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们都回去吧。” 在众人转身离开之际,查理斯三世又将视线投向了慕家主,“希望慕家主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慕家主一颗心狠狠地沉了下去,他知道,此刻,慕宽的行为已经引起了查理斯三世的怀疑,倘若这一次他抓不到洛千尘,那么他慕家,也便要彻底的完蛋了。 慕家主再次恭敬的行了一礼,“还请陛下放心,我慕家一定不惜一切全力对付洛千尘,尽职尽责,死而后已。” 查理斯三世微微闭起了双眼,只从鼻腔中发出淡淡的一个音节,“嗯。” 众人离开后,查理斯三世右手捏上了池萱的了手腕,“你说,到时候我再给洛千尘注射进去能量更加强大的基因液,将他扔去斗兽场和那些野兽一起厮杀,会不会是一副很美妙的画面?” -- 第196页 池萱的心肝儿颤了颤,但她脸上依旧不动声色,眼眸斜斜的暼向了查理斯三世,似乎是在思考着他所说的内容。 片刻后,她唇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弧度,“当然,到时候陛下可千万不要忘了邀请我一起去欣赏。” 查理斯三世唇角微弯,捏着池萱的手指稍稍松开了一些,“那好,到时候王后可千万不要推脱。” —— 这一边,慕家主带着满肚子的怒火回到了慕家。 邢青雪迎了上来,急忙拍了拍慕家主的背,“这是怎么啦,谁惹老爷生气了?快告诉我,我替你去收拾他。” “除了慕宽那个逆子,还能是谁!”慕家主一席话说的咬牙切齿,脸上青筋根根炸起,眉心紧紧地锁着,拧成了川字,“该死的,他竟然和洛千尘勾搭在了一起,倘若做这一次抓不到洛千尘,我慕家也将会死葬身之地。” 邢青雪突然一阵惊呼,“阿熙去天狼星了,原本是打算历练的,那现在,他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慕家主原本就紧锁的眉心皱得更严厉了些,“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联系一下阿熙,让他快点回来,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到天狼星才是。” “哦哦哦,好的好的。”邢青雪说完一溜烟的离开,跑的竟是比那兔子还要快。 慕家主没有理她,转身望向一旁的管家,“你去将洛千淑给我带过来。” 管家眼眸眨了眨,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是现在吗?” 慕家主锐利的视线狠狠地瞪向了管家,带着满腔的怒火开口,“不是现在,难道要等到慕家被灭门了才是?” “是。”管家应了一声后,急匆匆的向外跑去。 不消片刻,管家满头大汗的带着洛千淑来到了慕家。 似乎是被从睡梦中惊醒,洛千淑的眼神还有些迷离,不断的打着哈欠。 她的语气不是很好,带着些许的不耐烦,向着慕家主开口,“又是怎么了呀?不就是我哥还活得好好的吗?你们那么厉害,再抓他一次不就行了。” 慕家主被洛千淑的这一态度气得不轻,但此刻还有求于她,他只能将心中的怒火压了下去,他缓缓开口,声音慈祥的就像是洛千淑嫡亲的长辈。 “千淑啊,你看是这样的,你哥对你的感情还是比较真挚的,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再把他引出来一次。” “是您疯了,还是我疯了?”听了慕家主的话,骆千淑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你觉得我哥是个傻子吗?我已经背叛了他一次,他还会再上我的当?” 况且……那根本就不是她亲哥。 当初二人也不是走散了,是她故意离开的。 面对洛千淑的质问,慕家主恨不得径直一巴掌就扇上去,难道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务吗? 但他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慕宽那个逆子已经和第三军团达成了共识,而现在,皇帝也对他产生了怀疑,第二军团又不在他的掌控之中,难道现在要靠慕家的这些亲卫兵去和他们硬拼吗,送命都不够送的。 彭星洲的失踪也导致彭家此刻和他们慕家也产生了嫌隙,而其他的几个拥有军队的世家又不愿意趟这趟浑水,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要看看这洛千淑在洛千尘的心里还有几分重要性。 正在慕家主思考着要怎么样劝说洛千淑前去启明星的时候,邢青雪尖叫着从楼上冲了下来。 她面露惊慌,一双眼眸瞪得老大,当中是快要抑制不出的恐惧,她的手指似鸡爪子一般死死地握着光脑,说话的口齿都有些不太清晰。 “老爷怎么办?怎么办啊?阿熙,我联系不到了……一直没有信号,怎么办?” 慕家主还没有说话,洛千淑却猛地冲了上去,她用力抓住了邢静雪的手,“怎么回事?阿熙他怎么了?他怎么了?” 邢青雪几乎哭了出来,“阿熙原本是打算去天狼星的第二军团历练的,可是现在彻底的联系不上了,他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该怎么办?” 听了这话,洛千淑也是大惊失色,“我白天才和阿熙联系了的,他一定是被我哥他们抓住了,那赶紧派人去救他啊,一定要把阿熙救回来!” 慕家主望着失控的邢青雪和洛千淑,一个略显怪异的想法突然浮现了他的心田。 “你们先别着急。”慕家主沉稳的声音成功让两个女人安静了下来。 他视线转向了洛千淑,“阿熙如果在他们手中,一定会受尽折磨,慕宽那个逆子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那怎么办呢?”洛千淑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两个女人视线紧紧的盯在了慕家主的身上,在这一刻,他成了她们仅有的依靠。 慕家主眼眸眨了眨,似乎是有些犹豫,但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开口,“千淑啊,你看这样好不好,虽然我们现在也不知道你哥对你的情谊还有几分,但为了阿熙,你能不能冒险去见一见他?” “不用说什么让他不要和帝国开战的话,就让他放了阿熙,好不好?” 慕家主一席话说的十分诚恳,就仿佛是那万分担心孩子的老父亲。 洛千淑狠狠的点了点头,双眼含泪,“好,我去,我哥就算是恨我,他也不会就这么容易杀了我的。” 阿熙……虽然,我不是洛千尘的亲妹妹,但为了你,让我怎么做都可以。 -- 第197页 —— 而这一边,原本信誓旦旦的打算前去将第二军团收入囊中的慕熙,在猝不及防之下被迫看到了云励寒的直播。 屏幕中那个眉眼疏离,神情淡漠的仿佛不将一切都放在眼中的青年,深深的引起了慕熙的忌惮。 他急忙呼唤系统,“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世界除了你还能有别人一下子控制住整个世界的星网吗?” “不可能!”系统机械的声音也带上了一抹颤抖,“除了系统,没有人能够做到。” 却突然,系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慎重的开口,“宿主,我们要谨慎一些了,我怀疑,现在在直播的这个洛千尘已经不是以前的洛千尘了。” 慕熙不明所以,“你什么意思?” 系统的机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怀疑,他现在占据了洛千尘身体的,是一个任务者。” 霎那间,慕熙脸色变的难看起来,“你不是说,一个世界不会同时出现两个任务者吗?” 做了这么多任务,作为一个A级任务者的慕熙,对于同一个世界出现两个任务者的后果,再熟悉不过。 在主神这里,系统和任务者多如牛毛,这些任务者就如同是养蛊一般被他扔进了任务世界。 一旦同一个世界出现了多名任务者,那便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世界的任务难度加大,奖励也会翻倍,甚至会获得远远超越目前任务者等级的奖励。 但同时,危险性也急速提升,因为,最后只能有一个任务者可以活着离开这个任务世界领取奖励。 “没关系,宿主不用太过于担心。”系统劝解的说道,“如今我们知道了洛千尘是任务者,但他却不知道我们的身份,敌在明,我们在暗,这对我们来说是有好处的。” 慕熙略一思索,“也是。” 随即,慕熙的眼眸中浮现了一抹疯狂,他缓缓开口,语调中带着一抹势在必得的气息,“这个翻倍的奖励,我一定要拿到手。” 不想再去看云励寒,慕熙对系统道,“把这个关了,不引起对方系统的注意,可以做到吧?” “当然,”系统想也没想就答应,但片刻后,他的机械音带上了一抹惊恐,“宿主,我关不掉,对方的系统等级比我高!” “什么?”慕熙大惊失色,原本还胜券在握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惶恐,“你是不是已经引起对方的注意了?” 系统机械的声音带上了一抹哭腔,“是……” “怎么办啊,宿主,我是A级的系统,竟然关不掉宿主的光脑,对方起码是S级往上。” 被称之为S级系统的9527:“……” 谢邀,我只是一个被废弃了的系统,只不过自家大佬比较厉害,抓了同类让他吞,他也不知道自己竟是给慕熙的系统造成了这么大的恐慌。 明明……他吞了系统以后只是肚子撑了一段时间来着,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 慕熙原本打算继续去天狼星的计划也不得不搁浅,他猛地从休息舱中蹿进了驾驶室,不顾形象的大喊道,“快!掉头,即刻返回中央星!” 然而,回应他的是船长的冷汗直冒,“少爷,无法返回了,卫星系统被破坏了……” 下一瞬,一艘比慕熙的飞船大了数倍的船舰缓缓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一道他方才不久才听过的,清冷淡漠的嗓音传来,“慕熙,任务者,我来找你了。” 第81章 刹那间, 慕希感觉他周身的空气都凝滞了起来,一股让他胆战心惊的寒意席卷了他全身,那种带着威压的恐惧渐渐地向着他的方向弥漫开来。 做了成百上千个任务的A级任务者慕熙, 在听到这样一道不含任何情感的清冷嗓音后,下意识的第一反应竟是要转身逃离。 等意识到自己心底的想法之后,慕熙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一番, 想他身经百战, 一步步从最底层爬上来, 逐渐成为主神座下有名号的任务者, 岂能做那不战而屈人之兵。 慕熙稳了稳心神对系统说道, “能判断出来对面的系统是什么等级吗?” 系统机械的声音有一丝卡顿, “不知道,无法判断,但从能量来看,等级应该是比我要高的。” “呵。”慕熙冷冷的嗤笑了一声, “他以为他系统等级比我高,我便奈何不了他吗?可别忘了, 我这具身体,可是帝国第一大世家慕家的最受宠爱的儿子。” 做了这么多年的任务, 若是只是学会了逃跑的话,他慕熙也活不了这么久。 慕熙眼眸暗了暗, 一眸狠厉在那幽深的眸子中一闪而过。 他猛地上前两步, 一把推开坐在驾驶位上的船长,“让开!我来!” 那船长被他推了个踉跄,还好身边的船员扶了他一下, 才不至于被摔倒, 可见, 慕希所用力气之大了。 此刻,卫星的定位系统也被破坏,即使他想要驾驶飞船返回去,也是不可能实现的,既然如此,还不如打一场。 慕熙对于自家的底蕴还是比较有自信的,作为帝国的第一大世家,慕家人出行所驾驶的船舰,上面所配置的弹药武器,是其他世家所远远不能够比拟的。 慕熙坐在了驾驶舱上,想也没想的就要去按攻击的按钮。 “小少爷,等一下。”那船长连忙制止了他。 慕熙锐利的眼神直直的望向船长,仿佛那船长是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他不耐烦的开口,“等什么等?等着他洛千尘来将我们一网打尽吗?” -- 第198页 那船长表情僵了一瞬间,但随即又开始好言劝谏,“小少爷,刚才洛将军的直播我们也看了,他如今都敢于和整个帝国叫板,那边说明他是不惧于帝国的武力的,此刻,我们船上就这么点人和武器,这又怎么可能会是洛将军的对手呢?” “呵。”慕熙冷笑一声,仿佛是那船长说了什么十分好笑的笑话一样,“你以为他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我?” 方才那道淡漠的嗓音已经点明了他的身份——任务者。 船长和船员们或许是不懂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但他慕熙又岂会不理解。 他和对方既然同时都是任务者的身份,那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不可能会和谐,只能是不死不休,二人之间,也只能活下来一个。 那船长迟疑了一顺,继续说道,“我总感觉洛将军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说不定我们……” “够了!”船长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径直被慕熙粗暴的打断,“若你觉得他那么好,那你现在就可以出去讨好他了,我倒是想要看看,你是否能活着出现在他洛千尘的面前?” 对上一双幽深的满是被愤怒和阴翳填充的眸子,那船长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的跳动都停止了一瞬。 他从来都不知道,那个单纯善良的小少爷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宿主。”系统略微焦急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宿主,你要注意人设呀,你刚才OOC了啊。” 然而,慕熙对于系统的提醒却是置若罔闻,他猛地转身,一手掐上了那船长的脖子,“你是在教本少爷做事?” 3s级的精神力威压化作了一柄利刃直直的刺进了那船长的脑海,慕熙的右手似鹰爪一般紧紧的掐向了那船长的脖子,只掐的他满脸通红,白眼外翻,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系统机械的嗓音再次响起,“宿主,如果你现在继续这样不顾人设的话,我将会对你采取电击惩罚。” 慕熙的眼神中暗芒闪过,他缓缓开口,“好。” 随即,他松开了钳制着船长脖子的手,一旁的船员急忙将跌倒在地,双腿发软的船长扶了起来。 船长面露恐惧,身体也在微微的颤抖,他双手顺着脖子,试图缓解被刚才慕熙带来的不适,然而,那抑制不住的咳嗽声,还是不断地从他喉咙中发出来。 但他却不敢肆无忌惮的咳嗽,只是死死的抿着嘴唇,试图将喉咙中的痒意彻底的压下去。 船长沉沉的垂下了头颅,视线根本不敢和慕熙对上,唯恐自己再次做出什么恼火了慕熙的事情。 在这之前,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在军校中并不怎么出彩的慕家的小少爷,竟会有这样恐怖的精神力。 系统收取了原本打算用来电击的能量,缓声说道,“这才对嘛,宿主,你要记住,我们需要严格的按照人物的设计来走,这样获得的积分才高。” 然而,在那系统刚刚才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慕熙却突然从腰侧拔出了一把激光枪直直的对上了那船长的脑袋,在系统还来不及制止的时候,船长的头颅就被炸成了一朵艳丽的花。 “你疯了吗?”系统机械的嗓音都带上了一抹尖锐,“宿主你现在的人设是单纯善良的小少爷!怎么能够杀人呢?” “即刻将对宿主进行电击惩罚。” “等一下!”慕熙喊了一声,“你先听我解释。” 系统暂停以后,慕熙勾了勾唇角,“你觉得这个时候,我还能留着这船的人吗?” 系统似乎是不太理解慕熙话里的意思,“你想说什么?” 慕熙猛然间扭头,一枪一个竟是直接将驾驶舱里的所有船员全部解决。 殷红的血洒了一地,慕熙的双脚都快没有地方站立,然而,他的一双眼眸却格外的清亮,脸上逐渐的浮现出一抹疯狂的笑意。 这才是他,任务者慕熙。 而不是那个什么都不的傻白甜原主。 慕熙右手举着□□放在唇边,轻轻的吹了一下,阴测测的声音和他往常说话的语调完全不同,“你觉得洛千尘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任务者的身份,我和他之间难道没有一场恶仗要打?” 系统似乎是有些气急败坏,“那这也不是你杀了他们的理由啊!” “所以我说你们这些系统就是不会变通。”对于系统的话慕熙有些不太在意,“你不觉得你有些前后矛盾吗?既要让我保持原主单纯善良的人设,却又让我和对面同样拥有系统的任务者对战。” “既然要打起来,又怎么可能继续保持人设,把这些船员他们看到了我原本的样子,你又怎么可能保证他们不会说出去呢?” “所以……”慕熙脸上浮现出一抹疯狂,“还是把他们杀了一劳永逸的好。” 系统似乎是停滞了思索,半响都没有吭声,慕熙的话给他的统生生涯带来了很大的震撼。 过了一会,在慕熙以为系统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突然再次开口,“你说的好像有道理。” “是吧?”慕熙咧嘴一笑,装什么小白兔,还是大灰狼更加适合他啊! 慕熙径直伸手按向了攻击的按钮,冲天的火光向着对面不远处的战舰急射而去。 慕熙脸上浮现起一抹诡异的笑意,他伸手拿起了放在座椅旁边的传呼机,勾了勾唇角,轻快的语调传出,“怎么样,洛将军还喜欢我送你的烟花吗?这花朵炸开的时候,是不是非常的漂亮?” -- 第199页 说完,慕熙像是个老大爷一般后背靠在了座椅上,双脚高高地翘起,叠搭在眼前的操作台上,视线紧盯着操作台前的屏幕。 系统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宿主,你这是不是高兴的有点太早了?” 慕熙嗤笑一声,“他洛千尘,一个才从研究所里逃出去的废物,即使是被任务者附了身,自己本身的精神力得到了恢复,但是你觉得,已经被帝国彻底切断了物资补给的第三军团,能挨得过我这慕家的炮火。” 慕熙的视线中,滚滚的浓烟将那所战舰彻底淹没,在一个又一个似流星一般的炮弹炸开后,飞船外面的虚空都似乎有了一瞬间的扭曲。 再轰了足足二十分钟以后,慕熙才停止了攻击,他再次举起了传呼机,“哎呀,洛将军还真是不好意思,招待不周,还请你见谅,就是不知道洛将军是否还安好啊?” 然而,慕熙又继续等了两三分钟,对面还是依旧没有回复。 慕熙勾唇一笑,十分自信的对系统道,“你看,纵使他也是任务者,但在这个本身就削弱了自身能力的世界当中,即使他是一头熊,也得在我面前趴着。” 面前的大屏幕中,黑色的烟雾翻滚,似一条条巨龙一般咆哮着。 慕熙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兴奋的笑出了声。 然而,顷刻间,慕熙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那烟雾散开后,一抹颀长的身影就这般突兀的出现了他在他眼前的大屏幕中。 那人眉眼疏离,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视线透过逐渐飘散的烟雾,淡淡的扫到了慕熙的身上,仿佛是高高在上的上帝看着那随处撒泼的跳梁小丑一般。 云励寒淡雅的声音传来,“这烟花当然甚是好看。” “只不过,既然慕熙少爷送给了我这么一份大礼,我当然也是要回送回去才比较好。” 话音方落,在慕熙惊恐的眼神中,狰狞的炮口发出阵阵嘶吼,炮火的轰鸣声震动天地,一朵朵闪着亮光的炮弹仿佛是骤雨一般从天际降落。 慕熙瞳孔骤缩,他手忙脚乱,“快快快!快点,打开保护罩。” 然而,原本能够听从他命令的船长和船员已经被他尽数所杀,此刻,他的命令就仿佛是微风一般飘散在了空间里。 心脏“咚!咚!”的跳着,一下又一下,仿佛击打着的鼓点,不断的震撼着慕熙的耳膜。 在那流星一般的炮弹来临前的最后一秒,慕熙终于打开了保护罩。 恐怖的能量光束四射而来,尽数攻击在那层能量罩上面。 然而,却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那原本在慕熙看来十分安全的保护罩,竟是在转瞬间就被轰成了粉末。 云励寒满意的点了点头,用慕家的弹药去轰炸慕家的飞船,这效果当真不是一般的好, “快点,兑换机甲!”因着十分恐惧,慕熙的声音都带上了一抹刺耳的尖锐。 “好的,机甲兑换成功花费2000积分,剩余积分13000,请宿主注意查收。” 一阵地动山摇之后,慕熙所乘坐的飞船一片一片的塌陷,眨眼间就化成了片片残骸飘散在宇宙里。 慕熙穿上了从系统那里兑换出而来的机甲,于宇宙中凌空而立。 慕熙原本一直胜券在握的眼眸中终于浮上了一抹异样的神色。 他望着云励寒的视线中满是忌惮。 立在他不远处的青年闲庭信步,就这般简单的只穿了一身墨蓝色的军装,便稳稳当当地立在了虚空中。 而在青年的身后,那银灰色的舰队在星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那表面的流光溢彩,仿佛在无情的嘲讽着慕熙。 那让他得意洋洋的慕家的弹药轰炸,竟是没有对云励寒的船舰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此刻的慕熙心里终于逐渐浮起了一抹恐惧。 一个让他不得不正视的问题,在他心中浮现。 原来,A级与s级的系统之间竟是有着一道无可跨越的天堑。 此刻,系统却突然提醒慕熙,“宿主,洛千尘能够不穿机甲,就立在虚空中,这并不属于系统的能量,而是他自身所带来的能力。” “你说什么?” 慕熙心下一颤,原本还打算和云励寒打斗一番的心思彻底的消散到了九霄云外。 慕熙调动起自己所有的精神力,尽数注入到了机甲之中。 同时,命令系统的声音响起,“快点儿,开放一个能够进行空间跃迁的虫洞。” “好的,收到,空间跃迁虫洞已开启,消耗积分2000,剩余积分11000,请宿主注意查收。” 穿着机甲的慕熙身形像炮仗一样直直的向着不远处逐渐扩大的虫洞极速掠去。 “啧。”云励寒微微眯了眯眼,望向慕熙的视线中带上了一抹莞尔,“这届主神的系统不行啊,还打都没打呢,就想直接逃了。” 9527汕汕的笑了笑,“大佬,这主神手底下的棋子又怎么能跟你相提并论呢?” 云励寒神色不变,神识化作手指微微揉了揉9527圆滚滚的脑袋,“还学会溜须拍马了?” 另一只手直接撕开空间缓步踏出,向着慕熙逃跑的方向走去。 “宿主,再快点,洛千尘已经追过来了。”在云励寒追随着慕熙的步伐而来的第一时间,系统就开始向慕熙发出警报。 慕熙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劲,精神力不要钱一般的灌入进了机甲当中,大量的精神力输出,让他的脑袋似针扎似的疼,但求生的欲望却支撑着他不断地持续输出。 -- 第200页 然而,非常遗憾的是,在慕熙即将触碰到跃迁虫洞的一刹那,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他的后背扯住了他的机甲。 刹那间,一抹令人胆战心寒的恐惧从慕熙的心头浮起,逐渐的席卷了他全身。 他整个人仿佛是常年没有润滑的木偶一般,僵在了那里。 似乎是过了许久,又似乎只过了一瞬,慕熙僵硬的扭过头,便撞进了一双仿佛若千年古潭一般平静的眼眸。 云励寒眉眼疏离,衣摆无风而动,薄唇轻启,嗓音清冷的仿佛是高山之巅融化的雪水,“抓住你了。” “呵。”慕熙望着就这样仅凭肉身站在了宇宙中的云励寒后,发出一道嗤笑。 原本还是有些惧怕的,但此刻你抛下了飞船一个人前来,就不要怪他不讲武德了。 此刻他身穿机甲,可不是云励寒这□□凡胎能够轻而易举就抗衡的。 散发着金属光泽的拳头带着恐怖的能量光束轰向了云励寒。 浩瀚深邃的宇宙中,两个人渺小的就仿佛是在大海上的一弯浮萍。 而那冲天而起能量光束,就像是是硬生生在大海上开辟了一条陆路,刺目的让人几乎睁不开眼。 然而,慕熙不知道的是,9527早早的就在云励寒周身布置了一道透明的屏障,从而确保他能够在虚空中徒步行走。 否则,即使是能力再强悍的人,在这种没有空气的宇宙虚空中也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慕熙用尽全力的攻击向云励寒后,面带微笑着看着炮火中的那抹黑色的人影,内心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什么s级的任务者,让你装逼!你以为你有多厉害,不穿戴机甲就敢徒步走在虚空里,你爷爷我这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历……” “害”字还没有说出口,慕熙以为的死无全尸的人就这般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面前。 云励寒依旧一身清冷,刚才连天的炮火对他没有造成丝毫的伤害,就连那墨蓝色的军装上都没有染上一丝一毫的灰尘。 他勾唇莞尔一笑,仿佛是春风里迎风摇摆的茉莉,洁白又干净。 “你……”慕熙几乎震惊的快说不出话来,“你是个什么东西?” 为什么在炮火的攻击下去还能够安然无恙? 然而,云励寒并不是那种善于为他人解惑的人。 铺天盖地的精神力威压似潮水一般向慕熙席卷而来。 脑海中的刺痛越来越剧烈,那种仿佛神魂要被撕成两半的痛苦让慕熙躲藏在机甲之中的脸色越发的狰狞起来。 牙齿紧紧的咬在一起,几乎是要将牙龈都给咬碎,心神十无法聚拢,脑海里,是一片乱麻。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痛楚愈发的严重起来,在慕熙以为自己的精神力要彻底崩溃的时候,云励寒却突然收了手。 慕熙整个人的身体彻底的瘫软下来,像那被剔除了脊骨的蠕虫一般,若不是还有机甲支撑着,整个人早就已经摊成了一摊烂泥。 身体缩在机甲中,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额间冷汗直冒,不断地从毛孔中迸发出来的汗水已经浸湿了他所有的衣衫,甚至在脚下汇聚成了一潭。 绝望逐渐的席卷了慕熙的心脏,他从未如此的无能为力过,被他引以为豪能力在云励寒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生死无法自己作主,半点不受控制,尽数被别人掌控在手中的感觉实在是令他惊恐万分。 然而,更让慕熙感觉到恐惧和绝望的是,云励寒竟是徒手从他的识海当中将系统给剥离了出去。 刹那间,慕熙的口中发出一道近乎野兽一般的痛苦嘶吼。 他一双眸子瞪得大大的,眼睛几乎快要从眼眶中脱落出来,额间青筋盘丝虬扎于脸上,鼓鼓囊囊的,仿佛是顷刻间就可以冲破那薄薄的皮肤。 而系统被剥离时的那种痛苦,让慕熙整个身体都不断的痉挛,脑海中似乎似有千万只毒虫在爬过,不断地啃噬着他的血肉,让他根本没有办法去思考。 如今的他仿佛是死狗一般倾倒在云励寒的脚边。 身体不断的瑟缩着,他奄奄一息地趴着,呼吸也逐渐的减弱,般死不活的样子仿佛分分钟就会彻底的咽了气。 云励寒望着慕熙这样凄惨的模样,却勾唇笑了起来,他缓缓对9527说道,“之前两个任务者的系统剥离以后,为何不像慕熙这般痛苦?” 9527努力的撇过眼不去看被一云励寒抓在手中还带着慕熙鲜血的五彩的光球。 “之前一个是在任务者死后剥离的,另外一个则是系统主动脱离的,这怎么能够一样呢?” 听到这话,云励寒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神却突然亮了亮,他似乎是想到了一个什么绝佳有趣的东西。 淡漠的嗓音放佛是惊雷一般炸在了9527的耳边,“这样啊……既然这么有意思,那以后见到再见到任务者,便也都活剥了吧。” 9527躲在云励寒的识海中瑟瑟发抖,还好他有先见之明的绑定了宿主,不然,此刻如此凄惨的系统恐怕就要是他了。 云励寒顿了顿,对9527开口,“让李沐城他们过来把慕熙带走。” “好的,大佬。”9527答应的异常迅速,能有事情做当真是太好了,唯恐云励寒再叫他吞掉慕熙的这个系统。 却突然,在云励寒吩咐9527做事情的时候,慕熙的那个系统骤然间浑身光芒闪烁,五百的球体似一颗流星一般急速的向着虫洞的方向掠去。 -- 第201页 “咚——” 一声巨响,那系统重重的撞在了透明的结界上。 9527贱嗖嗖的开口,“在我面前玩这一招,你还嫩了点。” 虽然9527也不知道,为什么时空之力仿佛是刻在了他的基因里,他布置空间封锁的能力就连他们家大佬都比不上,但这并不妨碍他得瑟。 那系统仿佛是傻眼了一般,周身五彩的光芒略微有些暗淡,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云励寒缓步走过去将那系统抓在手里,带着寒意的嗓音传出,“你似乎是不太乖哦。” 感觉到了威胁的系统瑟瑟发抖,机械的嗓音带上了一抹讨好,“我……我能力很强的,你不要杀我,我可以和你签主仆协议,你是主我是仆,只要你别杀我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是吗?”云励寒脸上浮现出一抹好奇,“那你便说说,你们的主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们”两个字进到系统的耳朵里,他原本就微弱的光芒再次停滞了一瞬,他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云励寒手下微微用力,那系统只觉得自己内部的零件都要被捏爆了。 似从地狱中爬上来的魔鬼一般的嗓音在系统的耳边炸开,“不说的话……你会死的哦~” 那还带着尾音的语调,让系统几乎崩溃,“我说!我说!” “主神……我只知道主神原本是蛮荒中掌管死亡和往生的神,但是后来他好像受伤了,他制造系统就是为了从万千位面中窃取能量来疗伤,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你知道的还不少呢。”云励寒微微垂下眸子,“还有吗?” “没有了,没有了……”那系统周身五彩的光芒越发的暗淡,“能说的我都说了,你可以放了我吗?” 却突然,那系统发出一道惨叫。 云励寒手指愈发的用力,“你能知道这么多,你的身份不简单吧,还隐瞒了什么?说!” “我说……”系统机械的声音中是浓烈的快要化为实质的惊恐,“我就是一个普通的系统,只不过,我曾经带过的一任宿主现在是主神手下唯一的神级任务者。” “我接受了他的一些指点,有了一点自己的思想,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说到最后,系统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怪不得。”9527开口道,“之前遇到的系统都和真的机械一样,这个系统却有这么多的情绪。” 下一瞬,让9527头皮发麻的声音传了过来,“既然如此,这个系统你吞了以后,应该可以升级了吧?” 系统:“……” 不是说好的我什么都说了以后你就放了我吗? 云励寒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放了你,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同意哦。” 9527:“!!!” 你是魔鬼吗?!!! 然而,普通的人或系统终究是无法打败大魔王的。 9527只能委委屈屈的吞了系统这个样子。 肚子涨的难受,9527委屈但他不敢说,云励寒已经将他的天赋技能学了个七七八八。 唯恐他真的没有用了,云励寒将他塞给别的系统给吞了。 在云励寒处理完系统以后,李沐城也开车飞船来到了这里。 看着一片狼藉,和漂浮在空中的机甲碎片,李沐城一句话都没有问,只是恭敬的对云励寒行了一军礼。 云励寒指着几乎成了血人一般的慕熙,“带回去。” “是。” 通体银辉的船舰缓缓的返航,将所有的凌乱,尽数抛在了身后。 回到驻地在李沐城询问如何处理慕熙之时,云励寒眼眸微闪,在慕熙惊恐的目光中缓缓开口,“将注射给姚钧的基因液,也给他来一针。” 姚钧那样的精神力,服用后都能成为他得力的工具人,虽然只用了三次就没了。 但慕熙这种任务者,精神力应当没有那么容易崩溃的……吧…… 到时候,和帝国大战时,直接将这么一个人形战斗机器往战场上那么一扔,嗯,当真是棒极了。 第82章 雪白的房间中, 一片清冷,躺在病床上的人面色惨白,眉心锁的紧紧的, 额间一根根青筋仿佛是毒蛇一般盘旋。 豆大的冷汗从他额角冒出,颗颗饱满,沁在了炸开的青筋上, 落在了他染血的衣衫上。 四肢被金属的镣铐锁了起来, 紧紧的贴着皮肉, 深深的勒进了血肉里。 隔着透明的玻璃门, 9527啧了一声, 机械的声音中带上了一抹幸灾乐祸, “大佬,慕熙现在这个样子和你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啊哎。” 云励寒微微点了点头,“嗯。” 9527有些兴奋,“大佬你是故意的吗?替原主报仇啊?” 清冷的嗓音传来, 带着一抹诱人的魅惑,仿佛是沁到了人的心坎里, “你说呢?” 9527霎那间那了一个寒战,“这个……我不知道, 应该没有吧。” 云励寒微微扬起了唇角,什么话都没有说。 只不过是吩咐李沐城让他将慕熙锁起来, 他便弄成了这副样子。 怎么能说是他故意的呢。 只不过是工具人太甚的他心罢了。 “吱吖——”一声, 房门应声而开。 在一片只能听到自己呼吸声的寂静空间中,这道开门的声音异常的清晰。 慕熙缓缓扭过头,伴随着他的动作, 身上的镣铐在碰撞间发出阵阵清脆的声响。 -- 第202页 肿胀的眼眸睁开, 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神。 云励寒冲他微微扬起唇角, 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慕熙心脏狠狠的颤了颤,他只觉得自己仿佛是被一条饥饿了数天,濒临的毒蛇盯上了一般。 那么淡漠的笑容中,是说不出的诡异和阴寒。 慕熙张了张嘴唇,试图说话,然而,太久没有开口的他说出来的文字几乎不成语调,带着一种嘲哳的嘶哑。 “你是……来看我有多惨的吗?” 云励寒眼眸中闪过一抹讶异,“脑子还算是清醒。” 听了这话,慕熙眸子猛地一缩,自从他有意识以来,就发现自己被锁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里。 可以称得上是家徒四壁。 这里周围除了雪白的墙壁,和锁着他的铁链,就没有其他任何的东西。 并且,他的脑袋里仿佛是有千万根钢针在里面肆意的流窜,直扎的他痛不欲生。 没有了系统的慕熙,此刻就仿佛是那被拔了牙的老虎,只是看起来张牙舞爪,却连一只猴子都伤害不了。 牙齿咬的嘎吱作响,慕熙一双眼眸中浮现起了满满的屈辱和不甘,“是你做的!是你!” 云励寒眸光微闪,毫不犹豫的承认,“是我,所以呢?” 你还能跳起来打他不成? 慕熙充血的双眸死死的瞪着云励寒,“有本事,你不要靠系统,堂堂正正的来和我战一场!” 在慕熙看来,洛千尘的这具身体早就已经破败不堪,如今云励寒能够轻而易举的控制住他,不过是仗着系统的力量罢了。 若不是他自己的系统比不过云励寒的系统,他怎么可能输的如此彻底。 他不服气! 他从一个谁都可以欺负的蝼蚁爬到如今这个位置上,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和代价,他绝对不可以就这么屈辱的死去。 9527贱嗖嗖的嗓音在云励寒耳边响起,“大佬,他这是在用激将法呢。” 云励寒应了一声,“嗯。” 他缓缓上前几步,居高临下的看向慕熙,幽深的眸子仿佛是扒开了慕熙所有的伪装,直直的看进他的心里。 慕熙不自然的撇过头,躲开了云励寒的视线,但嘴上却不依不饶,“怎么,你怕了?” 云励寒勾唇一笑,清冷的嗓音带上了一抹愉悦,“你想多了……” “不怕那就放开我!”慕熙激动的开口,生怕云励寒下一秒就会后悔,“你不用系统,我们现在就能打过,如果我赢了,你就放……” “不不不,”云励寒径直打断了他异想天开的话,“我想你是误会我了。” “什么?”慕熙猛地转过头来,一双眸子瞪的大大的,直勾勾的盯着云励寒。 云励寒有些莞尔,“我是说,让我和你打一场,是你想太多。” 在慕熙不解的目光中,那漠然的声音一点一点的击碎了他心中的希翼。 “你怎么会以为,我会和你打一场呢?说什么公平,这世间上的人,生来便不公平。” 否则,为何有的人便可以是那高高在上的主神,将所有人的命运都尽数掌控在手里,而有的人,却只能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带着反派的命运,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况且,他可是反派啊。 主角在反派面前讲公平,岂不是太可笑了一些。 慕熙嘴唇蠕动半天,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 该死的,他竟然是觉得云励寒的这话番话说得十分的有道理。 “你……”慕熙脑子转了转,试图从其他的方向来转移云励寒的视线,从而保住自己的性命。 然而下一瞬,他却猛地惊叫了一声,野兽一般痛苦的哀嚎不断地从他的口腔中发出,他整个身体都开始剧烈地痉挛起来,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寸寸破裂。 慕熙的面容扭曲,一双眼睛瞪得似铜铃一般几乎要从眼眶中飞出来,惊恐席卷了他全身,一种绝望的气氛在慕熙周身开始蔓延。 “你……你……” 慕熙试图说话,而那一口一口不断往外涌出的鲜血,却阻断了他的喉咙,一张脸涨得通红,殷红的血色不断地弥漫开来,溢散到了他的整个脖颈,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呛了好几口血,才终于从鼻腔中发出声音,“你到底想干什么?饶了我,别杀我,我把帝国所有的军力部署都告诉你。” 此刻的慕熙声音孱弱沙哑,满脸都是从口腔中涌出的鲜血,哪还有一开始看到云励寒时那肆意骄傲的模样。 “不需要。”云励寒轻轻说了一句,“即便你不告诉我帝国的军力部署,我也有办法将他们全部斩尽。” 慕熙瞳孔骤缩,云励寒那自信的模样给他带来了莫大的恐惧,他轻缓的语调落在木溪的耳中,却仿佛是那从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低沉的呢喃,而唇边带着的一抹笑意看起来也是无比的狰狞恐惧。 云励寒缓缓的将注射器的针头拔了出来,“如此,便好好享受我带给你的礼物吧。” 云励寒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体不断抽搐的慕熙,“这能够提高人精神力的基因液的研究课题,似乎便是你提出来的吧?” 慕熙又猛地呕出一大口血,嘴里里满是铁锈的腥臭味,冷汗浸湿了他所有的衣衫,整个人仿佛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 第203页 一股让他胆颤心寒的不详预感,从心底缓缓的浮现,语调早已破碎得不成样子,但慕熙还是挣扎着似说了出来,“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云励寒勾唇一笑,将慕熙不愿意面对的真相,坦白在他面前,“你们当初给洛千尘注射的东西,只不过今天又进入到你的体内了而已。” “不——” 慕熙猛地发出一声尖啸,他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还是竭尽全力的大吼,“不可以,你不可以这么做!” 慕熙挣扎着想要起来,锁住他四肢的铁链,在他的动作下发出叮铃哐啷的响声,而无论他怎样的挣扎,他的身体始终被困在这一张小小的病床上,没有丝毫的移动。 脑海中的阵痛再次袭来,让慕熙不断痛呼出声,双眼睛几乎瞪到了极致,死死地瞪着云励寒,双眼眸中迸发出强烈到极致的恨意。 倘若眼神能够杀死人,恐怕一云励寒此刻已经遭受千刀万剐了。 对于慕熙的无能狂怒,只是向他投去了淡淡的视线,就那般漠然的盯着他,仿佛踏在云励寒的眼中,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抹尘埃。 “想必……你是不会这么容易死的。”云励寒淡淡的开口,“任务者经过多次穿越时空的壁垒,精神力应该是可以承受的住的吧。” 这么突然的一句话,却让慕熙再次陷入到了恐慌之中,他眼神闪躲,声音呢喃,“你……你要干什么?” 云励寒勾唇一笑,笑容灿烂的仿佛是那春天盛开的百合花一般,幽深的眼眸中水波流转,似天真无邪的孩童。 这笑容落在慕熙的眼中却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云励寒从李沐城手里接过最新研制出来的,加大了计量的基因液,反手就刺进了慕熙的心脏。 半透明的液体尽数注射进慕熙的身体,的霎那间,他只觉得一种嗜骨的疼痛席卷了他全身,五脏六腑都在发出疼痛。 他想要缩起来身子,却被锁链钳制着根本无法动弹,只能任由那疼痛将他整个人都吞噬干净。 大门应声而落,云励寒缓步走出房间,清朗的嗓音留给了慕熙,“但愿,你可以好好享受。” 毕竟,洛千尘当初就是这么过来的。 慕熙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声音仿佛就是那勾魂索命的修罗,正在一步一步将他推下致命的深渊。 然而此刻,在这空荡的房间中,他只能像曾经的洛千尘一般,不断的被绝望吞噬,不断的承受着痛苦,似乎永远都看不到尽头。 逐渐的,痛意越来越厚重,慕熙几乎要睁不开眼睛,四肢不断的挣扎着,那金属的锁链深深的勒进了他的血肉。 突然,慕熙口中发出一道嘶吼,紧接着,便是“咔嚓”一道骨头断裂的声音。 慕熙竟是在挣扎间,硬生生的被那锁链勒断了骨头…… 他将陷入这种无尽的痛苦中,日复一日,直到云励寒该用的上他的时候…… —— 而这一边,云励寒才回到营帐里,单露就面容别扭的立在了他面前,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但却又不太想说出来,满脸的纠结。 云励寒轻呵一声,“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 看单露纠结的样子,似乎是怪难受的。 单露嘴唇涨了涨,“来了一个人,是个女的,说是将军您的妹妹,她想要见你。” “妹妹?”云励寒面露讶异。 “大佬,你忘了啊,出卖了原主的就是他的妹妹,洛千淑。”9527见云励寒表情不太对,缓声提醒道。 “没忘。”云励寒眼眸暗了暗,他就是有些好奇,洛千淑为何竟会在这个时候来见她。 不过……原本还没有打算这么早就处理她的,结果她竟是直接找上来了。 既然她找死,那便成全她好了。 云励寒勾了勾唇,带上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带她进来吧。” 第83章 今天似乎是个好天气, 刺目的阳光穿透层层厚重的云层,从天际洒落下来,映射着少女白皙的脸庞。 她一身白裙,乌发直直的垂在脑后, 淡淡的金色映在她眼底, 本该是一副恬淡雅致的景象, 但少女眼中那种带着急功近利的神色, 却无端地让这份淡雅平添了一抹刻薄。 洛千淑是第一次来到第三军团的驻扎地, 这里看起来干干净净, 冷清的仿佛没有丝毫的人气。 立在道路两边守卫的士兵们, 一个个都目不斜视,肩背立的笔直。 他们的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这些士兵在云励寒以曾经皇帝世界的死侍的模子的训练下, 此刻不说以一敌十,两个人拖住帝国十个士兵还是轻而易举的事。 自诩容貌出色的洛千淑,从他们面前走过,却发现那些士兵中没有任何人将眼神落在她的身上。 洛千淑眉心微微皱了起来,心中疑虑丛生, 他那便宜哥哥手底下的士兵,似乎和慕熙手里的兵完全不同。 这些看上去面无表情冷硬的宛如石头一般坚硬挺拔的士兵, 让原本信誓旦旦的洛千淑内心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因着心中有事,洛千淑不由得慢了下来,视线来回的在这些站岗的士兵身上扫视。 洛千淑不断的在心里斟酌着一会见到她那便宜哥哥以后应该说的话。 见洛千淑四处打量步伐缓慢,单露不得不停下来等她。 -- 第204页 知道内情的单露对这个所谓的将军的妹妹没有丝毫的好脸色, 她转身望向洛千淑, 一双杏眸中满是鄙夷, “你在四处看什么呢,能不能走快点?” 洛千淑眼眸微闪,眉头立刻拧了起来,“你谁啊,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有没有礼貌啊?” 小时候的洛千淑虽然跟着原本的父母吃了一些苦头,但是自从她故意和洛千尘走散以后,被慕家收养,成为了帝国第一世家的养女,便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这般同她说过话了。 就算是帝国的公主,看在慕家的面子上对她也是客气有加。 而此刻,这个长相一般气质全无的女军官,竟敢这样对她说话,让洛千淑不由得内心生气起来,她微微抬起眼睛,狠狠地瞪了过去,“等一会儿见到我哥哥,有你好果子吃。” 在洛千淑看来,洛千尘他一个被丢在垃圾堆里的孤儿,被她的父母抱回来养到了十多岁,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但他就应该为她们洛家当牛做马。 就应当把她这个妹妹在含心里捧在手上的呵护着。 否则,那就是愧对于她们洛家的养育之恩,那就是白眼狼。 况且,就凭之前洛千尘宁愿服用副作用强大的基因液,也要将自己的精神力升上去,从而让自己有更大的能力和钱财来寻找她洛千淑的下落来看,这个便宜哥哥绝对是不会轻易和她生出嫌隙的。 洛千淑此刻内心骄傲的不得了,对于一拳能打死十个她的单露没有一点的好脸色。 单露嘴唇勾了勾,对于洛千淑的挑衅,没有丝毫的反应。 按照她对将军的了解,现在的洛千淑跳腾的有多欢快,一会儿死的就会有多绝望。 “切——”见单露没有反应自顾自的往前走,洛千淑还以为她怕了,不由得发出了长长的一道嗤笑声。 进了营帐,洛千淑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最中间的那个眼神淡漠的青年。 她唇边扯出一抹笑意,蹦蹦跳跳地向着云励寒走去,清脆悦耳的嗓音在营帐中响起,“哥~看到我你是不是特别开心?” “大佬!”9527突然高呼一声,“我在这个女人身上发现了空间波动的痕迹,她应该是一个穿越者!” 云励寒眼眸眨了眨,穿越者啊……这样,那有许多的事情便能够解释的通了。 明明当初在洛千尘的父母死后,洛千尘将洛千淑这个妹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一边逃命,一边还要寻找可以食用的东西给他的妹妹。 但是非常意外的是,等洛千尘终于带着妹妹从已经被虫族攻占了的蓝星坐上了逃离的船舰的时候,洛千淑突然就失去了踪迹。 那时候的洛千尘也不过才是十来岁的少年,刚刚经历了父母双亡的打击,妹妹又被他弄丢。 若不是那个时候捡到了濒临死亡的李沐城,有李沐城一直鼓励着他,洛千尘几乎要活不下去了。 洛千尘没有思考过,混乱的蓝星洛千淑都没有走丢,为何安全了之后,她却突然失去了踪迹。 云励寒在查看洛千尘这段记忆时,便觉得有些问题,此刻,他终于恍然大悟。 或许,那个时候的洛千淑就已经是一个穿越者了。 而她的走失,根本就不是原主的大意,而是洛千淑自己离开的。 然而,不知真相的洛千尘以为是自己弄丢了唯一的妹妹,自责愧疚了那么久。 即使第一次被洛千淑背刺,被抓起来当做小白鼠一样研究,经受了那样的折磨,他也始终没有怪罪过洛千淑一丝一毫。 在好不容易逃出来以后,再次去找了洛千淑,并试图带她走。 只不过,洛千尘可能到死也没有想到,他记忆里那个缠着他甜甜的笑着叫他哥哥的可爱妹妹,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彻底的消失了。 很好,洛千淑成功让他恶心到了,经历了这么多世界,云励寒还是第一次这么厌恶一个人。 他问9527,“原本洛千淑的灵魂还在吗?” 9527上上下下将洛千淑扫描了一遍,终究还是有些难过的开口,“没有,扫描不到,原来的洛千淑应该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她死了以后这个洛千淑才穿越过来的。” 云励寒低低的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虽说云励寒和9527的谈话只是一瞬间的事,但因着他没有立刻回答洛千淑的问题,洛千淑的眼眸中还是闪过了一抹异样的神色。 她唇边的笑意更甚,白皙的手掌轻轻地在云励寒面前挥了挥,“哥,你没有听到我的话吗,怎么这个反应,见到我不是应该很开心吗?” 云励寒眉眼也带上了笑意,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回答洛千淑的问题,“确实挺开心。” 猎物自动送上门了能不开心吗。 “嘿嘿,”洛千淑又笑了一笑,“我就知道,哥最疼我了。” 洛千淑说着说着就张开手臂走上来试图拥抱云励寒,云励寒眼眸微闪,躲开了洛千淑的动作,转身一脚就踹向了洛千淑的腹部,虽是没有下多大的力气,却也直踹得洛千淑径直倒飞了出去。 那抹白色的人影仿佛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的跌落在地上,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 洛千淑身体撞向墙壁后又被大力弹射了回来,整个人砸在地面上发出了沉重的一声巨响。 “噗——” -- 第205页 身体无力的瘫软下来,因脏器遭受了猛烈的攻击,一口夹杂着碎肉的鲜血就这般从她的口腔中吐了出来。 殷红的鲜血侵染了她纯白的裙子,整个人染上了一抹凄厉的血色。 温暖的阳光透过门檐尽数洒在了洛千淑的身上,然而她却觉得整个人仿佛是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通体冰凉。 洛千淑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腹部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她牙齿都在打颤,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给她一脚?她明明还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说,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她只是想要抱一下她的便宜哥哥…… 明明,她没有露出一丁点的恶意,浓烈的不解萦绕在洛千淑的心头。 “还有脸问为什么?”9527机械般的嗓音都已经带上了一抹气愤,“洛千尘第二次去找她时,她就是这样给了洛千尘一个拥抱,然后趁机将药剂注射进了洛千尘的身体。” “大佬,她明明知道自己不是洛千尘的妹妹了,怎么还好意思这么做的,你说这个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没皮没脸的人?” 云励寒神色淡淡,“或许,她以为自己是命定的主角吧。” 就像曾经的燕阳一般,以为自己穿越了,就是主角了,便可以凭借主角光环肆无忌惮的去伤害他人,反正他们怎么都不会死。 普通人坠个楼不死也要半残,主角落下万丈的深渊却也毫发无损。 普通人被刺了一刀就一命呜呼,主角被千刀万剐也还能够活的潇洒。 凭什么以为自己是主角就可以为所欲为,不过是多了一道主神下发的光环而已。 云励寒眼眸眨了眨,像这种自以为是,狂妄自大,不知死活的人,就没有资格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他缓步走到洛千淑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洛千淑那双眼睛像钩子一样直直的瞪着云励寒,浓烈的恨意和愤怒几乎化成了实质,就要从眼眸中迸发出来。 她几乎快咬碎了牙龈,“为什么?!!” 云励寒勾唇一笑,那双素来淡漠的眼眸也染上了星子,说出来的话,宛如在欺骗一个智障,“当真是不好意思,你突然冲过来,我还以为是刺杀我的人呢。” 云励寒那微弯的唇角,在洛千淑看来却仿佛是那恶魔狰狞的微笑。 在云励寒话音落下后,洛千淑满是阴翳的眼眸竟是停滞了一瞬,紧接着,阴寒和愤怒都填满其中。 她几乎是口齿不清,“你……你当我是傻子吗?” 这么拙劣的借口,谁信啊! “啧,”云励寒嗤了一声,“你不也把曾经的洛千尘当傻子吗?” 洛千淑瞳孔骤缩,“你……你什么意思?” 云励寒盯着她的眸,一字一顿的说道,“当初,你是故意走失的吧?” 霎那间,洛千淑只觉得她透过这双幽深的眸子,看到了自己所有的阴暗内心。 她的所思所想,仿佛是被利刃剖开了一般,彻底的袒露在云励寒面前。 洛千淑呼吸越发的沉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云励寒眼眸中的恶意逐渐弥漫,“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便好。” 洛千淑心下一颤,“你……你要做什么?” 就在此时,李沐城面无表情的拿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那里面放的,是一支闪着阵阵寒光的注射器。 云励寒带上了半透明的手套,将那注射器拿在手中,清冷的嗓音仿佛是恶鬼来索命,“似乎,你是F级的精神力,既然你是慕家的养女,便应当也知道这基因液的作用吧。” 洛千淑在看到那注射器的时候,一颗心狠狠的沉了下去,霎那间脸色白的仿佛是涂了一层油漆。 这基因液的副作用,恐怕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比她还要清楚。 因为,这残缺不堪的配方,是她暗中不动声色的透露给慕熙的。 洛千淑意外身亡后,却发现自己穿越到了看过的一本小说中,那是一个科技极度发达的星际时代。 主角慕熙排除万难,打败了大反派洛千尘后,经过不懈的研究,终于研制出了一种能够提高人精神力的基因液,凭借这种基因液,人类在和虫族的大战中,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慕熙被后世尊称为慕神。 当洛千淑发现自己穿越成了大反派洛千尘的妹妹后,内心一度是崩溃的,她一度想要逃离,但她知道,自己一个小孩子的身体,离开了洛千尘,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不久以后虫族就会攻来,只有跟着洛千尘,才可能活下去。 于是,洛千淑压抑着自己的本性,尽职尽责的扮演着乖巧妹妹的人设,直到,虫族刚刚攻上蓝星的时候,她从父母那里偷偷听到了洛千尘不是洛家亲生孩子的消息。 虽然不知道洛千尘具体的身份,但在父母的对话中,她知道了洛千尘的身份不一般,而且不久以后,就会有一艘打着接蓝星难民实际上却来接洛千尘的飞船。 披着小孩外壳的洛千淑不动声色的将这个消息自己消化,并开始在心中暗暗的谋划。 却没想到,在逃命的过程中,她一时之间忘了扮演原主的人设,竟是被原主的父母给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为了不被继续怀疑,洛千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洛千尘出门去找食物的时候,故意释放信号引来了一只虫族。 -- 第206页 那时候的原主父母,虽是对洛千淑有所怀疑,却也不会真的弃她于不顾,面对虫族,他们将洛千淑保护的很好。 但两个精神力本就没有多高的人,在合力杀了虫族后,几乎也是遍体鳞伤。 洛千淑趁他们无法动弹之际,狠心将这两个拼死保护了她的人杀死,在洛千尘回来后,哭哭啼啼的说是父母为了保护她被虫族杀了。 自此,她成了洛千尘唯一的亲人,被他以强势的姿态全心的呵护着。 在上了救生的船舰后,洛千淑发现了慕家人的踪迹,原来慕家主的夫人听说蓝星风景秀丽,来游玩,却不曾想遇到了虫族的袭击。 洛千淑顶着一个小孩的躯壳,成功的入了慕夫人的眼,进了慕家。 此后,她汲汲营营,逐渐的在慕家站稳了脚跟,在慕熙的母亲邢青雪当上夫人后,凭借看书的记忆,将几十年后才会研究出来的基因液配方暗示给了慕熙。 只不过,因着她的记忆力有限,这个配方是不完整的,有的地方也是错误的。 洛千淑亲眼目睹了第一个注射了基因液的人整个脑袋像气球一样炸开,殷红的血和雪白的脑浆在一瞬间迸发出来,炸的到处都是。 那个实验者临死之前绝望的眼神,到现在洛千淑都还忘不了。 然而此刻,那个被她设计着才能提前问世的基因液,就出现在了云励寒的手中,马上就要注射进她的身体里。 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洛千淑猛然间爆发起来,双臂撑在地板上,用力向着一边爬去,试图躲开云励寒。 然而,当洛千淑双腿也开始用力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自腰部以下全部都失去了知觉。 无论她怎样用力,她的双腿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一抹绝望浮现在洛千淑的脑海,凄厉尖锐的嗓音几乎要震碎人的耳膜,“我的腿!我的腿怎么了?!!” 云励寒勾唇一笑,“不小心力气使大了,踢断了你的脊柱。” 嗯,反正又没有痛感,没什么大不了。 “不——不!!!”洛千淑脑子疯狂的转动,她一定可以想到办法的,她还没有坐上那个全星际最尊贵的位置,她还不能死! 眼看着云励寒手里那闪着寒光的针尖就要刺进自己的皮肤,求生的欲望让她不禁大喊一声, “你不能杀我!你根本不是洛家的孩子,洛家对你有养育之恩,你不能恩将仇报!!!” 第84章 云励寒的手顿了一瞬, 那散发着凌冽寒意的针尖在距离洛千淑不过半寸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眉心微微皱了皱,声音却依旧是不急不徐,“你说什么?” 洛千淑身体急速的颤抖了一瞬, 方才是浓浓的求生欲才让她口不择言, 试图让云励寒放过她。 此刻暂时的脱离了危险, 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竟是将她心里隐藏的最大的秘密给说了出来。 洛千淑抬头看向云励寒, 黧黑的眸子中都是恐惧, 她颤抖着嗓音, “我说,我刚才是胡说八道的,你信吗?” 云励寒莞尔一笑,幽深的眼眸直直的对上了洛千淑, 依旧是淡漠的嗓音,“你觉得呢?” 洛千淑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内心是难以形容的惊惧和害怕,云励寒那似笑非笑的眸子看的她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她的声线微微打颤,近乎是自言自语的呢喃,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是我们洛家收养了你……” 云励寒手中的注射器径直靠近了洛千淑, “你还知道什么?说。” 那冰冷的针尖就这般贴上了洛千淑的脖子,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意透过薄薄的皮肤一直凉到了她的心底。 那宛如毒蛇一般的视线直勾勾的盯着洛千淑,仿佛她只要敢说一个不字,那针尖顷刻间就会刺破她的血管。 洛千淑的内心极度的不安起来, 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哭腔,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我只知道你不是洛家的亲生孩子,我真的不知你到底是谁。” 云励寒神色不变,继续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洛千淑心脏猛地停滞了一瞬的跳动,眼前浮现起两张带着绝望和不舍的脸,一定不能让面前这个人知道,是她杀了原主的父母。 洛千淑眼眸中的怒火熄了下来,她撇过脸不敢去看云励寒的眼睛,“我……我偷听到的。” 云励寒不依不饶,“偷听谁说的?” 洛千淑眼眸暗了暗,“爸妈说的时候我偷听到了。” “什么时候?” 洛千淑身体猛地一颤,“我……我不记得了。” 随即,她似乎是唯恐云励寒不相信,原本躲闪的眼眸直勾勾的对上了云励寒,生怕云励寒不相信,不断的重复着,“真的,我真的不记得了,你相信我。” 9527微微叹了口气,“大佬,这个穿越女素质不行啊,这一看就是在撒谎。” 得亏是洛千淑听不见9527的这番话,否则,一定会发疯一般的大吼,“在这样一个魔鬼面前,浑身疼痛不堪,还断了腿,要你你能冷静下来啊?!” 然而,云励寒对于9527的话深表认同。 他垂眸看向洛千淑,伸出一只脚轻轻踢了踢洛千淑的脸,唇边挂上了一抹诡异的笑,“看来,应当是在虫族攻入蓝星的时候了。” 洛千淑瞳孔霎那间放大,“你……你怎么……” -- 第207页 知道的。 洛千淑话还没说完,云励寒却突然点了点头,“看来我没有猜错。” 洛千淑声音猛然间变的尖锐起来,“你诈我?” “嗯。”云励寒大大方方的承认,“诈你又如何?” “所以,”云励寒顿了顿,“才四五岁的你,偷听到这么一个消息,记到了现在,你是怎么做到的?” 洛千淑牙齿咬的嘎吱作响,她的声音微微打颤,“我……我早熟。” “哦?你确定?”云励寒脸上的笑意更盛,声音也变的轻快起来,但那笑容却不达眼底,幽深的眸子中是一片淡然,笑容中透露出一抹诡异的恶意。 洛千淑的内心阵阵发寒,不能,不能这么下去了。 一旦被眼前的青年知道了当初的真相,知道了她不是原本的洛千淑,她一定会死的很惨的。 从青年的眼中,她再也看不到当初对妹妹的疼爱了,只有那无边的冷漠。 是的,冷漠,漠不关心,就像是一个陌生人一般,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里,竟是连一丝一毫的恨意和埋怨都没有。 洛千淑牙关咬死,试图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你这么对我,你对得起当初收养你的爸妈吗?” 人在说谎的时候,总是试图通过加大声音来增加所说事情的可信度。 洛千淑此刻几乎是快要喊破音了,声嘶力竭的说道,“他们如果知道了你是这么对待他们的亲生女儿的,他们就算是在地下,也是不会安心的!” 云励寒缓缓蹲下身子,靠近了洛千淑,“你确定你是他们的亲生女儿?穿越者。” “穿越者”三个字几乎让洛千淑停止了呼吸,眼珠子呆愣愣的停顿了好一会,才又开始转动起来,一颗心沉沉的坠落进万丈的深渊之中,再也没有了起来的可能。 洛千淑努力的伸出手,那还染着血的手指试图去攀上云励寒的裤腿,“就算……” 就算她不是原本的洛千淑,但这具身体是的啊! 然而,还不等洛千淑的话说出来,云励寒猛然间抬开了右腿,洛千淑本就没有了力气,一下子没有抓住云励寒,手腕一垂,砸在了地面上。 云励寒抬起的右腿径直踩了上去,伴随着“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洛千淑的左手便彻底的失去了再次抓住云励寒的可能。 手腕处传来的痛楚虽是比不得腹部,可还是让洛千淑疼的叫了起来,她右手死死的捏着左手手臂,试图将它从云励寒脚底下□□,却再也不敢触碰云励寒半分。 云励寒冷幽幽的目光注视着她,“我不喜旁人触碰。” “既然你不是洛千淑,原本的洛千淑去了哪里?” 洛千淑身体抖了抖,“我……我不知道。” 随即,一道精神力的威压向着洛千淑席卷而来,霎那间,洛千淑感觉她的脑袋里似乎有千万根针在扎一般,直痛的她都快忘记了手腕还在骨折着。 冷汗丝丝缕缕像小溪一样从洛千淑身上冒出,浸透了她满是血污的裙子。 身体不断的痉挛着,赤红的颜色一直从她的额头延伸进了领口。 惊惧,恐慌,错愕,愤恨,绝望,种种情绪在洛千淑眼眸中闪过,最后化为一抹浓烈的不甘。 她还没有活够啊! 突兀的,威压尽收,洛千淑整个无力的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刚才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她这辈子都不想在承受第二次了。 云励寒漠然的声音传来,“我问一句,你说一句,如果敢欺瞒,我想你知道后果。” “知道,知道,不敢隐瞒!”沙哑的嗓音带着一抹急促,“你问,我全部交代,你不要杀我……” 这个时候的洛千淑,终于明白,原本那个将她放在心尖尖上唯恐她受到伤害的哥哥,再也没有了。 “原本的洛千淑去哪里了?” “我真的不知道,我穿越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在了。” 云励寒眼眸微闪,在洛千尘的记忆中,那个扎着羊角辫,穿着小裙子,冲进他怀里甜甜的喊哥哥的小姑娘,那个让他不惜忍受基因液强烈的副作用,也要努力向上爬的去寻找的小姑娘,原来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死掉了啊。 云励寒微微叹了口气,“真蠢。” 无论是洛千尘也好,顾景竹也罢,他穿越的几个世界,一个个的竟都是为了那么一丁点的感情,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9527突然插嘴,“大佬,你有什么感想吗?” 云励寒讶异道,“什么感想?” 9527想了想,“比如说,大佬你想不想……” “不想,”9527还没说完,云励寒径直打断了他的话,“感情只会阻碍我拔刀的速度。” 9527:“……” 真就麻了,大佬不愧是大佬,真就一个莫得感情的机器呗。 见云励寒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洛千淑刚刚松了一口气,那道清冷的嗓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原主的父母,真的是被虫族杀死的吗?” 洛千尘轻而易举的相信了洛千淑的话,但云励寒可不会那么轻易相信。 原主父母两个成年人死在了虫族的手里,洛千淑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却毫发无损,这岂不是太诡异了一些。 “我……我……” 洛千淑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 第208页 那两张满是绝望和悲戚的脸再次出现在洛千淑的面前,仿佛是从地狱中爬上来索命的恶鬼一般,那凄厉的嗓音不断的追问着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都是他们!”洛千淑双眼通红,愤怒的火光熊熊燃烧,“是他们自找的!如果不是他们怀疑我不是原主了,我不会害死他们的,不怪我,不能怪我!” 洛千淑似疯子一样大吼大叫,虽是在极力狡辩,但却是承认了原主的父母是被她害死的。 “你该死。”云励寒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她,在洛千淑的对比下,顾乐萱都看起来顺眼多了。 “不——”洛千淑惨然一声尖叫,“你不能杀我,你答应我的,我都告诉你,你不能杀我!” 云励寒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放心,我不杀你。” 直接杀了,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那你……”洛千淑颤抖着,话还没有说出口,却突然,一抹刺骨的凉意径直凉透了她的身体。 云励寒手里那闪着寒光的针尖就这般深深的扎进了洛千淑的皮肉。 满满一针筒的基因液,尽数注射进了洛千淑的身体里。 那种已知的恐惧霎那间席卷了洛千淑的全身,她的感官在一瞬间放大,她甚至能轻易的感觉到那液体一点一点的进入了她的血管,随着心脏的迸跳,传送到了她的全身。 云励寒清冷的嗓音似恶魔的低语一般重重的砸在洛千淑的心上,一下一下,似锤头一般,直砸的她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霎那间,洛千淑只觉得自己眼前阵阵发黑,强烈的痛意刺激着她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 在基因液的作用下,洛千淑的精神力直线向上生长,然而,洛千淑的识海却根本无法承受这么多的精神力。 突然暴涨的精神力在她的识海中肆意的乱窜,几乎要将洛千淑的识海给撑爆。 那种仿佛是灵魂被撕扯的疼痛,让洛千淑不断的发出一阵阵近乎野兽一般绝望的嘶吼。 不过片刻,一直努力的想让云励寒不要杀她的洛千淑,几乎是咬碎了血肉,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口齿不清的字眼,“杀了我,你杀了我啊!” 云励寒勾唇一笑,“你不是一直想活着吗?我当然要成全你。” 这种痛苦,洛千尘承受过,云励寒也承受过。 洛千淑只是这么一小会就受不了想要寻死了,看来这主神选的主角,当真不是一般的废呢。 站在不远处一直看着的李沐城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寒颤,他缓步走上前,抬眸望着云励寒,声音有些哽咽,“曾经,将军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云励寒毫不避讳,“不然你以为呢?” 若不是这种铭心刻骨的痛苦,若不是这种恨不得直接抹了脖子的痛苦,洛千尘何至于从始至终都拒绝李沐城和姚钧服用基因液。 只不过有的人啊,总是只看到别人表面的风光,从不曾在意那人在背后吃了多少的苦头。 “将军……”李沐城眼眶微酸,犀利的目光瞪着洛千淑,仿佛是要将洛千淑生吞活剥了一般,“我真的替将军不值得!” 云励寒素来是不太会安慰人的,他只是拍了拍李沐城的肩膀。 随后又恢复了漠然的模样,修长的手指指向地上像死狗一般的洛千淑,“带下去和慕熙关一起。” 他倒是想看看,曾经恩爱两不疑的男女主,在一个废了,一个瘸了的情况下,还要怎么相亲相爱。 当真是期待啊…… 第85章 洛千淑衣衫染血, 两条胳膊无力地垂着,被两名士兵钳制在手中,像拖死狗一样一路拖着她走。 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不断地被撕扯,尤其是脑海之中那一下一下钝钝的疼痛, 让她感觉整个脑袋都要炸开了。 洛千淑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她的眼前一片血雾, 什么都看不清楚, 直到她听到一阵锁链晃动的“哗啦”声, 她被那两名士兵无情的扔在了地面上。 很快的,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大门应声而落,刹那间,洛千淑的周身寂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此刻的她浑身上下几乎只剩下眼睛可以动,洛千淑努力地眨了眨眼, 右手用力撑着地面,试图看清她此刻所处的地方。 忽然间,洛千淑听到了一阵不属于她的喘息,一抹恐慌浮上了洛千淑的心头,她右手撑着地板, 用仅能活动的上半身努力地在地上摩挲着。 雪白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鲜红的痕迹,洛千淑也如愿以偿地挪到了墙角。 她面露惊恐, 鲜血染红了双眼,沙哑着嗓音颤颤巍巍的问了句,“谁?” 却突然,一道她格外熟悉的男音在她耳畔响起, “千淑, 是千淑吗?” 这道声音几乎让洛千淑心惊肉跳, 胆战心寒,她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她之所以会来到第三军团所驻扎的启明星,并不是为了和云励寒谈论十多年前的事情,而是为了将慕熙带回中央星。 洛千淑咬了咬牙,“慕熙哥哥?” 听到这话,慕熙心里是一阵阵的狂喜,他有救了!他有救了!洛千淑来了,他就一定可以活着出去了!他知道的,洛千尘对他的这个妹妹宠爱有加,只要劝说洛千淑去求洛千尘,他就一定可以再次回到中央星去。 到时候,他一定要将洛千尘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 第209页 慕熙挣扎的动作更加大力起来,那金属的锁铐伴随着他挣扎的动作,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然而,无论慕熙怎样的用力,他的身体都被死死的控制在这张不大的病床上,除了上半身能稍稍的抬起来一些,他所做的一切都终究只是徒劳无功。 慕熙努力让自己的上半身抬起来,即使无时无刻不受着精神力崩溃的痛苦,但慕熙但脸上还是浮现起了一抹宠溺的笑容,他拿出了自己在多个任务世界当中学到的撩妹技能,低沉的嗓音仿佛低音炮一般,温柔又缱倦。 “千淑,千淑你快去求求你哥让他放了我,你快去呀,他不是最听你的话了吗?” “我知道你之前的做法,可能会伤了他的心,但是你只要去求求他,他就一定会……” 然而,慕熙接下来的话,在他看清洛千淑的一瞬间全部堵在了他的嗓子眼里。 那个身体瘫软,蜷缩在角落的少女,几乎已经没有了人形,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身体也在不停地颤抖着,仿佛是遭受了万千的磨难。 慕熙呼吸一窒,刚才他的心里有多么的激动和喜悦,此刻他的内心就是有多么的绝望。 洛千淑的到来没有给他带来一丝一毫的好消息,反而是将他推入了更加深沉的深渊。 “你……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啊?!!” 慕熙再也支撑不住,上半身重重的砸在了病床上,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压抑的痛呼,胸膛剧烈的起伏,锁链扣住的手指似鹰爪一般,死死地抠着床铺,在他的大力之下,指甲竟是硬生生的被抠断。 “不——不可能吧!不可以!”慕熙似乎是痛彻到了极点,五官甚至扭曲了起来。 洛千尘是一个任务者,他是一个任务者啊! 他既然上了原本洛千尘的身,难道不应该是要完成他的心愿吗,他怎么可以这样抛弃了洛千尘的妹妹呢! 系统被剥离,精神力彻底崩溃,完全不受控制,而现在,唯一能够帮助他的洛千淑也成了这个样子。 霎时间,慕熙只觉得前途一片迷茫,人生似乎已经没有了希望。 他猛地大吼一声,“废物!你就是个废物!”阴翳和怨恨填满了他的眼眶,直勾勾的眼神盯着洛千淑,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都是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她当初将洛千尘得罪了个彻底,他如今又怎么会陷入这样的境地。 慕熙似乎是完全的忘记了,当初明明就是他让洛千淑去陷害洛千尘的。 “该死的!该死的,你这个贱女人!你怎么不去死啊!” 浓浓绝望几乎将慕熙整个人都给淹没,而在他面前的洛千淑成了他唯一可以发泄的对象。 慕熙毫无顾忌地将极尽恶毒的话语尽数地丢到了洛千淑的身上,“都是你,你这个恶心的女人,如果不是你的背叛……” “够了!”洛千淑大吼一声,她听不下去了,泪水划过染血的脸颊,带出一道浅浅的白痕。 她的后背死死贴在冰冷的墙面上,似乎只有这极致的冰凉,才能够让她保持稍稍的一点冷静,不至于被慕熙刺激的发狂。 十多年前,她第一次翻看这本小说的时候,被作者笔下那个冷静强大,站在世界顶峰的男人深深的吸引。 而她穿越过来以后,做了那么多的坏事,杀了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就是为了能够和慕熙在一起。 可是现在,她却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个人和她心里想象的那个人完全不同,他并不强大,也不冷静,甚至是一个只会将过错尽数归咎于一个女人身上的人。 慕熙狰狞无比的面容,彻底的颠覆了她内心记挂了十多年的那个形象。 滚烫的泪水重重砸下,洛千淑倚在冰冷的墙壁上,望着慕熙痴痴的笑,声音近乎呢喃,“是我错了……” 枉她一颗真心错付,枉她犯下种种过错。 根本就是不值得! 洛千淑原本就只有F级的精神力,在基因液的作用下,她的精神力不断的崩溃又重组,在重重叠叠毁灭与新生的过程中,她的意识早就已经开始疯狂。 而慕熙这一番语言的刺激,让本就不太正常的洛千淑完全的崩溃。 此刻的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慕熙心头一梗,只觉得洛千淑似乎是有些不太正常,“你……” 然而,慕熙只说了一个字,眼前却突然出现了让他感觉格外惊悚的一幕。 原本靠在墙壁上的洛千淑却突然地动了,她的脸上满是血污,肮脏的已经看不清五官,然而那一双黑葡萄一般的眼眸却格外的清亮。 她直勾勾地盯着慕熙,憎恨与愤怒的火焰在她的眼睛里不断来回的交织,于此同时,她的唇角以一种极度夸张的程度咧开,几乎快要咧到了太阳穴,牙龈也尽数被露了出来。 赤红色的牙龈与她满脸的血色相互映衬着,森白的牙齿隐射在其中,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出来的诡异。 让慕熙看的不寒而栗。 而更让他感觉有些崩溃的是,洛千淑左手手腕处的骨头应该是已经断了,她的整个手臂以一种极诡异的程度扭曲着,但她仿佛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就用那扭曲着的手臂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手指曲弓起来,像鹰爪子一样深深地抠进地面里,就这般撑着身体向着慕熙的方向爬行。 -- 第210页 洛千淑的脊柱从腰部直接断裂,整个下半身完全都没有了感觉,就像那没有骨头的蠕虫一般,只能在地上拖行。 洛千淑一步一步爬得极稳,身体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伴随着她的动作,鲜红的血色顺着她的手臂滴滴跌落在地面上,炸开一朵一朵艳丽的花。 而洛千淑爬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湿儒的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味的痕迹。 慕熙这才发现,洛千淑并不是同他一样被锁起来的,虽然她已经身受重伤,但依旧可以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活动。 他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眸光中满是震惊,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觉得自己的喉咙仿佛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狠狠地捏了起来,一个完整的音节都无法发出。 终于,一只粘腻的,带着体温的手扒上了慕熙的手臂,危险的气息不断的在慕熙周身蔓延。 洛千淑所带来的恐惧,竟是让慕溪觉得比云励寒还更甚一筹。 “咚!咚!”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心脏似乎都好像知道了死亡即将来临,在进行着最后的运动。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啊!”当那只散发着浓烈腥臭气息的手指抓伤了他的脖子的时候,慕熙终于颤抖着吼出了这句话。 他身体剧烈的摇动,试图躲开洛千淑的手指,然而,因着锁链的禁锢,慕熙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 洛千淑就跌坐在慕熙的病床旁边,脸上始终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她的仅能使力的右手狠狠地掐上了慕熙的脖子,“慕熙哥哥,你放心,你先去那边,等你走了,我会陪着你一起的。” “不要!”慕熙口中发出一道凄厉的嘶吼,“千淑,千淑你听我说,我刚才都是胡言乱语的,不算话的,我是爱你的,你要知道我爱你啊!” “不用了,”洛千淑面无表情的开口,过去这么多年,她都在执着的追求慕熙的感情,但今天这个时候她突然发现,面对着慕希,她的心里再也没有了那种小鹿乱撞的感觉。 反而是心底一直有一道声音不断的在呼喊,“杀了他,杀了他……” 洛千淑惨然一笑,她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她手下越发的用力,“慕熙哥哥你放心,不会很痛的。” 无论慕熙说了多少的好话,甚至是没有尊严的祈求,洛千淑始终不为所动,直掐的慕熙白眼儿外翻,脖子涨得通红。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慕熙一直面临着死亡的威胁,恐惧一点一点地吞噬着他的心脏,他喊的声音嘶哑,但却始终都没有被掐死。 洛千淑松开手,将那染着血的手指举到了眼前,近乎是自言自语的呢喃,“看来,还是太弱了啊。” 慕熙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洛千淑说话的声音虽然小,但在这空旷的房间中,依旧是传到了慕熙的耳朵里。 之前云励寒为了防止慕熙逃跑,这不大的房间里,除了床和铁链,没有其他的任何东西。 慕熙内心内心竟是不由得一喜,他虽然无法逃脱,但此刻洛千淑却也杀不了他了。 随即,阴狠的想法再次浮上了慕熙的心头,他知道云励寒不杀他,是准备等他的精神力在基因液的作用下彻底改造之后送他上战场去对抗虫族。 既然洛千淑仅凭自己杀不了他,那么…… 慕熙眼眸微闪,如此一个疯女人在他的身边,终究还是一个威胁。 他吞了吞口水,试图再次用甜言蜜语哄骗洛千淑,“千淑啊,你看你既然现在杀不了我,不如想办法逃出这里,等出去以后要杀要剐我全部都听你的,现在我们两个人只有你能动……” “你真当我是个傻子吗?”洛千淑毫不留情地嗤笑一声,“我帮你逃出去,以后我还能有命活吗?” “不是,你听我说……” “你不用说了,”慕熙试图辩解的话,被洛千淑打断,她唇边勾起一抹满怀恶意的笑容,“谁说的,我在这里没有办法杀了你?” “什么?”慕熙大吃一惊,“你要干什么?” 洛千淑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反而是将戴在耳朵上的耳坠给摘了下来。 在慕熙惊恐的目光中,洛千淑右手拿着耳坠,用牙齿将穿进耳朵里的那一头咬得笔直,在雪白的灯光中,那银针的一端散发着一股凉透骨头的寒意。 “别……” 慕熙终于害怕,“千淑……千淑你别冲动啊。” 洛千淑牙齿咬着耳坠,扯过本就脏污不堪的衣服,将脸上的血污一点一点的擦拭干净,她缓缓勾起唇角,只是一抹淡淡的弧度,伴随着她闪着星光的眼眸,笑的异常甜美。 但这甜美的笑容,却只会让慕熙觉得毛骨悚然,他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一双满含深情的眼眸望向了洛千淑,“千淑,别冲动,我是真的爱你,等出去了,我们立刻就结婚好不好?” 但是慕熙不知道的是,他那双自以为深情的眼眸中满满的都是惊惧与害怕。 洛千淑缓缓开口,她似乎是有些恢复了正常,声音不再那么的凄厉,反而是带上了一抹柔和,“我当然不会冲动的。” 因为这一切,都是她深思熟虑以后的结果。 右手高高的举起,闪着凛冽寒光的针头,直直地刺进了慕熙的脖子,随即,右手狠狠地往下一划。 霎那间,血管破裂,血如泉涌…… -- 第211页 第86章 夜色将尽, 黎明的曙光尚未完全的照射进这间不大的屋子里,白炽灯吊在慕熙的头顶,一点一点的晕开,直射的他的双眼迷离已经看不清任何的东西。 这一刻, 慕熙只觉得他周身所有的感官都似乎被无限制的放大, 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滚烫的血液从他的血管中不断地流淌出来, 浸透了他身下的床铺。 他整个身体都仿佛置身于一片沼泽之中, 粘腻, 湿儒, 腥臭。 他的周身一片安静, 安静的他只能够听到鲜血涌出的声音,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被一股强烈的威压抑制起来,空气中浓厚的血腥味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或许……要死了吧。 不同于那血液的滚烫,慕熙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逐渐的冰凉, 一个细胞接着一个细胞的破碎,毁灭,身体的温度一点一点地消失殆尽,整个世界都似乎开始和他永别。 而洛千淑则是瘫在地上不停的放声大笑,她笑的面容扭曲, 身形抽搐,“慕熙哥哥, 很快的,你放心,等你咽气了,我马上就去陪你。” 笑着笑着, 又不断地流下泪来,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整个人仿佛疯了一般。 那种诡异而扭曲的氛围,不断的弥散在这不大的房间里,洁白的墙壁带来了浓烈的空旷和死寂。 洛千淑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眼眸中流出一抹血色的泪,畸形,扭曲仿佛是已经成了她的常态。 而清冷空旷的房间外,却笔直的站立着好几个人,随行的军医拿着急救的设备,静静地站在云励寒身后。 9527震惊的望着这一幕,这副景象完全的超乎了他的想象,机械的声音带上了一模不确定,“大佬,这洛千淑是真的疯了吗?” 云励寒眸光依旧没有任何的色彩,“谁知道呢。” 或许是真的疯了,也或许是装的,但无论她是真疯还是装疯,她的结局终究都不会有任何的更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后,候在门口的众人内心也逐渐的开始焦急。 军医不由得上前一步缓声说道,“将军,如果再不进行抢救的话,他可能真的要救不活了。” 云励寒眸光微闪,犀利的眼神透过门上小小的玻璃窗探到了里面的慕熙身上,他似乎是已经彻底的绝望,眼睛甚至紧紧地闭了起来,任由一旁的洛千淑哭又笑,始终没有丝毫的反应。 神识向着慕熙的身体探去,却发现慕熙正在暗中打磨自己的牙齿。 云励寒发现了慕熙的打算以后,有些兴致勃勃的对9527说道,“这倒是有意思的多。” 作为一个任务者,慕熙当然不可能就这么容易的认命。 云林寒挥了挥手,对军医道,“先不着急。” 果不其然,下一秒,慕熙的眼眸再次睁开,“千淑……你过来,临死之前,我还有最后一句话想要对你说。” 洛千淑猛然抬头,手里的银针被她死死地捏着,满是不信任的望向慕熙,“你还想耍什么花招?” 慕熙似乎已经是虚弱至极,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我都这样了,我还能做什么呢?” 洛千淑想了想,终究还是撑着身体爬了起来,她将自己的耳朵贴近了慕熙的嘴唇,“什么事你说吧。” 而下一秒,慕熙整个人却突然暴起,就仿佛是那濒临死亡的人回光返照一般,猛然间又有了力气。 被他摩挲的异常尖锐的牙齿狠狠地撕咬上了洛千淑的颈动脉,带着浓浓的铁锈味道的鲜血,不断的从洛千淑的血管中涌出,尽数被慕熙喝进了肚子里。 他可是任务者,怎么可以就这么被一个女人杀死! 洛千淑吃痛,手里抓着的银针疯狂的扎在慕熙的身上,刹那间,就在他的身体上戳出了好多个血洞。 然而,无论洛千淑对他下手有多重,慕熙始终死死的咬着洛千淑的脖子不松口。 云励寒的唇角微微的扬了起来,这次的任务者和穿书者当真是没有让他失望啊,如此,便可以安安心心的做他的工具人了。 他冲军医招了招手,“进去吧。” 军医应了一声,提着药箱带着医疗用的机器人走了进去,和他一同进去的,还有几个士兵,他们将撕打中的慕熙和洛千淑分隔开来。 等军医终于处理好了他们二人的伤势,单露也将满地的血污打扫干净以后,云励寒才缓步踏了进去。 他眸子中的光芒依旧凛冽,居高临下地望着躺在床上,只剩下胸脯还在活动的洛千淑,“怎么,慕熙不是你出卖一切要追求的情郎了?” 洛千淑颈动脉被咬破,面对云励寒的嘲讽,她试图要开口说话,然而,却只能发出近乎呜咽的“呵——呵——”声。 洛千淑的面容极度的扭曲,她的眼眸中是浓烈的憎恶与不甘,那熊熊燃烧的怨恨之焰,恨不得要将云励寒整个人烧成飞灰。 原本她是可以杀了慕熙的,都是眼前这个人,是他!让她的所有的一切的谋划都尽数腰斩。 云励寒勾唇莞尔一笑,染着星光的眸子淡淡的扫了洛千淑一眼,却始终没有说一个字。 当真是讽刺至极,背叛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哥哥,杀害对自己全心全意的父母,只为了和慕熙在一起,结果当真将他们二人放在一起的时候,却恨不得喝对方的血,吃对方的肉。 看来这男女主之间感天动地的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 第212页 如此既愚蠢又恶毒的穿书者,若不是留着她还能做自己的小白鼠,在了解清楚十多年前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他就可以一枪毙了洛千淑。 云励寒摇了摇头,对李沐城说道,“催一催那边基因液的研究。” “好。” 随即,云励寒头也不回的踏出了这个房间。 “不——” 洛千淑的眼睛疯狂的眨动,她内心有无数的想法想要对于云励寒说,却始终无法说出一个完整的字节,无论她如何的挣扎,那么身材颀长的背影终究还是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 在洛千淑备受折磨的这段日子里,云励寒并没有让帝国这边的皇室和贵族门悠闲着。 云励寒之前将彭星洲的脑袋寄给了慕熙,但慕熙却只是将脑袋存在了系统空间里,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而在他将慕熙的系统给9527吞了之后,装在系统空间中的彭星洲的脑袋自然而然地被放了出来。 回想起之前在吉尔瓦堡彭家主当着路易斯三世的面疯狂诋毁慕家主的情景,云励寒认为也是该让彭家主和他的儿子团聚了。 彭星洲已经失踪了许久,彭家主几乎用尽了所有的人脉去打探,却始终没有他任何的消息。 自己这个最优秀的儿子在听从慕熙的命令去运送了一批货物以后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消失,让本就逐渐走下坡路的彭家几乎已经没有了往上晋升的可能。 这导致的便是彭家主对穆家主疯狂的打击,几乎是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程度开始冲击慕家的所有产业。 原本彭家的势力是远远比不上慕家的,但是慕家的长子慕宽带领第二军团完全归顺了云励寒,从而导致慕家在路易斯三世这里完全的失去了信誉。 在路易斯三世似有若无的帮助下,慕家竟是被彭家打击的毫无还手之力。 这让慕家族有些心慌,他试图拿出三分之一慕家的家产条件的送予彭家来试图让彭家主收手。 毕竟彭星洲只是失踪,还没有发现他的尸体,说不定是被困在了哪个时间乱流里。 慕家主的这一做法成功让彭家主心里的火气消散了许多,原本已经停手了的彭家主却突然收到了一个无名的包裹。 然而,当他打开那个纸箱后,却发现里面摆放着的竟然是他儿子的头颅。 刹那间,彭家主彻底的疯狂了。 他强忍着心痛将将彭星洲的脑袋埋葬了之后连夜去了吉尔瓦堡面见路易斯三世。 他一定要让慕家为他的儿子陪葬! 现在的帝国和联邦虽然没有正式的开战,但是小打小闹已经进行了数千场。 各个贵族手里虽是握着军权却始终不肯出兵,帝国所从属的第一军团虽是不至于死伤惨重,但面对被云励寒特训过的士兵,却还是节节败退。 靠近启明星的一些距离中央星比较偏远的星球已经彻底地掌握在了联邦的手里。 路易斯三世虽是恨不得立马就派兵去将那个垃圾星彻底的轰成粉碎,但是贵族之间的互相推脱却始终让他一筹莫展。 这段时间联邦对帝国各方面的冲击让路易斯三世的头发都掉了不少。 半夜被佣人从睡梦中叫醒,路易斯三世面对着彭家主,没有给一个好脸,“彭家主,本王希望你是真的有事。” 彭家主汕汕的笑了笑,脸上露出一抹讨好的表情,“陛下,我有一计能够解决陛下如今所面临的难题。” 原本脸色还臭不可闻的路易斯三世突然正襟危坐了起来,他双眼直勾勾的看向了彭家主,“哦?” 面对路易斯三世犀利的眼神,彭家主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非常的迅猛,他开始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虽然这件事是包含自己的一些私仇在内,但确实也是为了整个帝国着想。 彭家主恭敬的弯下了腰,声音中是满满的虔诚,“陛下,如今,虽是没有办法彻底地剿灭联邦,但是我却有一方法能够让帝国和联邦暂且相安无事,等以后陛下收复了其他贵族手里的军权的时候再挥兵前去将那个不知好歹的洛千尘绞杀个彻底。” 路易斯三世越发的好奇起来,“什么方法?” 彭家主眼角弯了弯,“陛下可还记得一年前,洛千尘被抓一事?” 路易斯三世世面露疑色,“这和处理联邦有什么关系吗?” 彭家主侃侃而谈,“洛千尘之所以建立联邦并且向帝国宣战,就是因为,一年前他在慕家想要带走他的妹妹洛千淑,但洛千淑却被慕家主怂恿着将抑制剂打进了他的身体。” “心心念念盼了十多年的妹妹,就这样因着慕家主而和他离了心,陛下认为,洛千尘内心难道不会怨恨慕家主吗?” 路易斯三世翘首以盼,“所以?” 彭家主脸上浮起了一抹满含恶意的笑容,“我们用慕家主的命和洛千尘换取暂时的安稳,在洛千尘彻底的出完气之前,他是没有再多的功夫来对付帝国的,而这个时候,陛下您便可以趁机收复其他贵族手里的军权。” “这样啊……”路易斯三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笑非笑的眼神望向了彭家主,“彭家主此计可当真是为了帝国?” “你当真以为你彭家主能够在和慕家的对战中大获全胜,是仅靠你彭家自己的力量吗?” 路易斯三世能够越过自己的兄长而坐上这帝国皇帝的位置,便说明他并不是一个蠢的。 -- 第213页 彭家主内心的那点小心思在路易斯三世面前昭然若揭。 彭家住呼吸一滞,他猛地跪在了地上向路易斯三世,就差举着手对天发誓了,“彭家对帝国对陛下赤胆忠心。” “可以。”路易斯三世点了点头,“但愿彭家能够一直这样忠心。” 彭家主依旧跪在地上,“彭家的忠心,天地可鉴。” —— 满是雪白铺就的城堡中,树影摇曳,灯火葳蕤,慕家主在方已踏入这座城堡时就察觉到了一股与众不同的氛围。 周围异常的安静,安静的让他有些恐惧。 然而,路易斯三世所说的那个消息却不得不让他继续硬着头皮往前走。 一个小时之前,路易斯三世用光脑向他传递了一个消息——他的儿子慕熙似乎是已经死在了联邦的手里。 虽然他已经吩咐了洛千淑前去将慕熙带回来,但这么长的时间过去,洛千淑一丝一毫的消息都未曾传回,甚至她整个人也已经联系不上。 因此,当慕家主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便急不可耐的来到了吉尔瓦堡。 然而,当他踏进宫殿之时,才察觉到似乎是有些不太对劲,但这个时候却已经晚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里走。 慕家主恭敬地跪在阶梯下,“参加皇帝陛下。” 坐在王座上的路易斯三世目不转睛地盯着慕家主,淡淡的开口,“来了啊。” 慕家主内心咯噔一下,面前的皇帝,怎么眼神中带着一抹笑意。 然而,还不等他彻底的想清楚,整个地面却传来一道剧烈的响声,刹那间,尘烟四起,天旋地动。 一根根闪着凛冽寒光,似有手臂那般粗细的铁棍无端的从地面上升起,铜墙铁壁彻底地将慕家主锁在了其中。 而那一根根的铁棍上,甚至还布置着千万伏的高压电线,只要慕家主稍一有动作,顷刻间他就会被烤成人干。 此刻的慕家主就仿佛是那瓮中的鳖,任由他插上翅膀也是难以逃脱。 慕家主猛然间抬头,心底的那抹不安,在此刻彻底的坐实,但他还是有些不理解,视线直勾勾地望向了路易斯三世,“陛下这是何意?” 路易斯三世没有回应慕家主的话,反而是侧边的房间中走出了一道人影。 那人缓步走到慕家主面前,他眼波轻抬,“慕家主,好久不见。” 慕家主在看清了来人的面貌之后,一颗心重重的沉了下来,此前,他还有些想不通为何他慕家会在彭家的打压下节节败退,但此时却是彻底的明白了,牙齿咬的嘎吱作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是你!” 彭家主勾唇一笑,眼中染上了一抹阴寒,“慕家主,为了帝国的未来,你便暂且忍耐一下。” 等你死了,我一定送你去和你的好儿子一起在地下团聚! 第87章 手指般粗细的漆黑的铁链将男子的四肢和脖子尽数锁了起来, 长长的铁链深深地钉入了墙壁当中,任由男子近乎癫狂的挣扎,拖拽着铁链在地上溅起尘土飞扬, 但他始终都被束缚着, 无法挣脱开来。 而不同于慕熙张牙舞爪的动作, 洛千淑却是紧紧地缩在墙角,几乎将自己缩成了一个球, 头发凌乱的铺散着, 遮住了她的面容, 但那不断的抖动着的身子,似乎还在诉说着她心中的恐惧。 一股扭曲的,邪恶的, 充斥着血腥气息的味道在大门打开后,一下子扑面而来。 李沐城的脚步顿了一瞬,他眉间微锁, 轻轻的撇过了头,“这个味道可当真是不太好闻。” 立在他身后的云励寒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动,“习惯了便好了。” 李沐城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种令人恐怖的又恶心的味道, 他恐怕是这辈子都不会习惯的。 看着房间里带着几乎要吃人的目光的慕熙,李沐城立在门口的脚是无论如何都迈不开了。 云励寒的眼眸一下子亮了起来, 声音中还染上了一抹笑意,“怎么, 你害怕?” 李沐城有些不好意思, 他微微地垂下了头, 声音嘟囔着, “没有。” 说害怕心里确实真的不是很害怕, 只不过这种腐臭的味道和诡异的氛围让他觉得不太舒服而已。 “行了,既然难受就别逞强了。”云励寒拍了拍李沐尘的肩膀,接过他手里的托盘,“你便在门口候着吧。” 李沐城低低的应了一声,“是。” 云励寒缓步踏入这片满是血腥味道的空间里,踩着满地泥泞的鲜血,墨蓝色的军装却是一尘不染。 他抬眼望向了慕熙,他周身散发着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气息,不单单是血腥味,更像是一种邪祟,是那种极度的负面情绪扭曲结合而成的味道。 云励寒恍若无闻,清清淡淡的语气,仿佛是面对了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似乎,我们是有段时间没见了。” 在看到云励寒的刹那间,慕熙周身数不尽的负面情绪尽数涌了出来,他面目狰狞,仿佛是一只穷凶极恶的巨兽那般,张开了血盆大口,试图将云励寒整个都吞吃入腹。 慕熙近乎癫狂的神情,在云励寒的心底掀起了一点涟漪,却也只是一点涟漪,他很快便平复下来,带着略微嘲讽的眼神看向慕熙,似笑非笑开口,“无能狂怒。” 被慕熙摩挲的越发尖利的牙齿尽数露了出来,“是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 第214页 云励寒站在慕熙够不到的地方,神色漠然,“但愿吧。” 下一秒,云励寒拿起托盘中的注射器,手腕翻飞间,那注射器凌空而起,深深地扎进了慕熙的脖子。 云励寒目光投向他,脸上浮现起一抹跃跃欲试的神情,“这是最新研制的基因液,希望你可以好好享受。” 转瞬间,另一只注射器也腾空而起,带着一道破空之声,射向了房间的一角,扎进了洛千淑的身体里。 不过片刻的时间,慕熙口中发出一道近乎野兽般的嘶吼声,他身上的伤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愈合,原本惨白的脸色,眨眼间就恢复了红润。 一根根青色的脉络,从慕熙的皮肤当中浮现出来,刹那间,迸发出强大的力量。 他的拳头死死的攥在一起,手臂上和大腿上的肌肉鼓鼓囊囊的迸发,伴随着他一声大吼,那用玄铁所制造的铁链刹那间就被他震成了粉末。 与此同时,蜷缩在墙角的落千淑嘴里发出了一道呓语声。 她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神刹那间亮了起来,似枯草一般散落的头发变得乌黑亮丽,瀑布一般垂直在她的身后。 伴随着一阵骨头摩擦的“咔嚓”声,洛千淑那像软体动物一般耷拉在地面上的双腿竟是奇迹般的伸直了起来。 呈八字形扭曲着的双腿,颤颤巍巍地挪到了云励寒的面前。 随即,洛千淑和慕熙都恭敬地跪在了地上,声音虽然还是他们往常的声音,却没有了任何的语调,就仿佛是那机器人一般,“见过主人。” 云励寒轻轻地掀起眼帘,目不经心地扫视着他们二人,语调中染上了一抹笑意,带着无尽的恶寒开口,“来,掌嘴。” 青年冰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丝丝缕缕渗透进洛千淑和慕熙的耳朵里。 虽然内心极为的不甘愿,但是身体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反抗云励寒命令。 话音刚刚落下,“啪啪”的巴掌声便此起彼伏地在这个不大的房间中响了起来。 慕熙只觉得自己现在仿佛就是一个提线的木偶,他的内心异常的排斥这个命令,但他的身体却丝毫不由他自己做主。 脸颊上的痛意顺着神经丝丝缕缕传入了慕熙的大脑,他的脑海意识中疯狂地想要停止这个做法,但他的双手却仿佛被人控制了起来。 震惊,恐惧,慌乱,种种神情在慕熙眼眸中闪烁而过,最终转化为一抹不知所措。 此刻的慕熙才是真正的害怕了起来,这种意识清醒,但动作却丝毫不由自己的感觉,当真是令人遍体生寒。 在接连不断持续响起的巴掌声中,木夕的眼眸中染上了一抹血色,那殷红的颜色仿佛要滴出血来。 云励寒就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这一幕。 他就是喜欢这种主角对他恨之入骨,却又拿他无可奈何的感觉。 门口的李沐城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脸上露出了异常震惊的表情。 他有些踌躇,但最终还是踏进了房间里,带着一抹不可思议,他轻轻地询问道,“主子,这是?” 云励寒转头望向他,面无表情,“不过在基因液中加了一些料罢了。” 恰在此时,单露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将军帝国那边想要和咱们和谈。” 云励寒的脸颊上浮现了一抹趣味,“看来,又要有意思的事情了。” —— 这一场帝国皇帝与联邦元首的会面在9527的控制下,面向星际所有的人的光脑进行了一场直播。 在所有人万众瞩目的目光中,一艘巨大的银灰色的舰船,带着一队小飞船,抵达了中央星的上空。 浩瀚无垠的宇宙中,密密麻麻的飞船几乎将中央星都给围了起来。 李沐城指着包围了他们的那些小的舰船缓缓开口,“主子,咱们……是不是有些危险?” 云励寒淡定的摇了摇头,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无碍。” “走吧。” 悬梯放下,一抹颀长的身影一步一步的从上面走下来,高空中的寒风吹动他的发丝轻晃,露出一双毫无波澜的冷峻眉眼。 而紧紧跟随在云励寒身后仿佛是石头一样坚硬的护卫,却是露出了两张让整个帝国所有的贵族都异常熟悉的脸。 第88章 万众瞩目的目光中, 青年漫不经心地抬起了眼帘,那双平静的,毫无波澜的眸子, 却让所有人看了之后都不由得毛骨悚然。 这是云励寒第一次踏上中央星的土地, 这里和启明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氛围, 随处可见的电子科技产品,空中飞舞的舰船小挺, 似乎都在诉说着它的强大与高科技。 见到云励寒前来, 路易斯三世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这是一个身形有些微胖的中年男人。 他金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眸是一种接近于黑色的墨绿,一身墨蓝色的军装穿在他的身上带上了一抹别有味道的威严, 肩膀上金色的勋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不愧是能够坐上帝国皇帝宝座的人物,他站在那里就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看到云励寒过来了之后,路易斯三世脸上浮现起了一抹慈蔼的笑容, 没有半分帝国皇帝的架子,就像是一个太久没有见到小辈的老人。 高挺的鼻梁和清晰的轮廓并没有让他的面部更加的柔和,反而是那一双略微带点倒三角形态的眉眼, 使他的整个面部表情更加的犀利了起来。 -- 第215页 因此, 他脸上带着的一抹笑容,便与他此刻的整个面庞格格不入了。 9527扫描了一下路易斯三世的精神力波动情况后提醒云励寒, “大佬,这个人表里不一。” “嗯, 我知道。”云励寒在识海中低低地应了一声9527。 此次路易斯三世邀请他来中央星, 绝对不仅仅是为了要和联邦和谈这么简单, 周围那数不清的小型舰队, 看似是在守护中央星的安危, 但绝对全部都是针对云励寒而来。 云励寒勾唇一笑,好巧,路易斯三世的想法倒是与他不谋而合了。 路易斯三世微笑着上前,冲着云励寒伸出了右手,似乎是打算和他握手,“洛将军,好久不见,我记得我们上一次见面还是我授予你将军勋章的时候,当真是物是人非呀,此刻你已经成了联邦的元首。” 云励寒唇角抿着,视线停留了一秒钟在路易斯三世的右手上,随即他又抬起了眼眸,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腔调,“国王陛下,不好意思,我不太习惯与旁人握手。” 路易斯三世的脸色微变,他的神情有了一瞬间的僵硬,然而很快的,他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他看着云励寒的眼神,就仿佛是那长辈在看着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一般,“呵呵……没关系,年轻人有点脾气很正常。” 路易斯三世斜斜地侧过身子,右手伸前指着前方的道路,却是和云励寒保持了一段不短的距离,“洛将军请,在这里说话也不是很方便,请先随我去宫殿,洛将军应当还没有吃过我们帝国宫廷中的美食吧,详细的事情我们稍后再来商谈。” 路易斯三世脸上的笑容一直就这样挂着,他仿佛是感觉不到肌肉的抽搐一般,对待云励寒的态度当真是好的没话说。 倘若这里站着的不是云励寒,而是其他的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会被路易斯三世这样和蔼可亲的表象给迷惑住,以为他当真是要和自己合谈。 然而,路易斯三世这些自以为的演技,在个经历了多个世界的云励寒面前就仿佛是那三岁小孩在模仿大人说话一般,拙劣不堪。 “直说吧。”云励寒毫无波澜的眸子,直勾勾地对上了路易斯三世,“想必皇帝陛下如此郑重其事的唤我过来,并不是为了和我唠家常。” “呵呵……”路易斯三世的表情略微有些尴尬,他停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既然洛将军这般直白,那我便也不再绕圈子了。” 说着,路易斯三世朝后挥了挥手,“带上来。”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几名士兵便推着一个大铁笼走了过来,玄铁制造的铁笼上遍布闪着蓝光的高强度高压电,那刺目的光芒仿佛是只要稍微触碰一下,便可以让人顷刻间尸骨分离。 铁笼的底部是一块打磨的十分光滑的地板,地板的正中央端正的坐着一个人。 查理斯三世漫不经心的指着铁笼中的那个人,缓声对云励寒开口,“这便是我送予洛将军的礼物,希望联帮与洛将军能够看到我们帝国的诚意。” 云励寒毫不客气,“当然。” 既然路易斯三世这个人交给自己处理,那便让他死得其所好了。 “辘辘”的车轮声缓缓停止,那个人视线透过铁棍之间的缝隙传了过来,那原本漫不经心,毫无波澜的眸子,在看清云励寒身后的人隐时刹那间变得赤红。 因着铁笼的高度,那人完全没有办法直立他的双腿,就这般跪在地板上,迅速地往前挪动了起来,好似是完全忘记了铁笼上面还布置着高压,双手缓缓地向前触碰,再接触到铁笼的一刹那,一股肉被烤焦的糊味传了出来。 那人的双手快速的缩了回去,但他顾不得手指处传来的疼痛,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云励寒身后的人影,刹那间,双眸就湿润了。 他的嘴唇蠕动了半天,近乎呢喃的开口,“阿熙……” 那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啊!那是他们慕家未来的希望啊!他为什么会站在云励寒的身后呢……慕家主的内心是万分的不解。 慕家主在看清了慕熙那双没有丝毫神采的眼神后,整个身体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他的双手垂下来,死死的捏成了拳头,近乎是在怒吼,“阿熙,你怎么了,你说话!你怎么了?!!” 然而,慕家主这般几乎可以震碎人耳膜的吼叫声,却没有让慕熙有任何的反应。 慕家主快要疯了,他赤红的眼眸直勾勾地盯上了云励寒,愤怒的火焰在他的眼神中澎湃,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怨恨,“洛千尘!你把他怎么了?你把我的阿熙怎么了?” 原本自己被抓了以后,慕家主就知道他的下场,可能不会太好但是想着只要慕熙还活着,那个孩子是那么的聪明,他们慕家就还有希望。 他好不容易将慕家从一个备受欺辱的家族引领到了帝国第一世家的位置上,甚至是当初为了带领慕家走上辉煌,不惜与他不爱的那个女人结婚,生下了一个让他厌恶的儿子。 他汲汲营营了这么多年,全部都是为了慕家,但是此刻,他这样被关在铁笼里,慕宽反叛了帝国,投奔了云励寒,而他唯一喜爱的儿子慕熙也仿佛变成了一个木头人。 慕家主多年的信仰在一夕之间崩塌,他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浓烈的杀气,那是一抹带着不死不休的狠戾。 然而,对于慕家主的无能狂怒,云励寒依旧神色淡淡,他缓缓的开口,“就如同你看到的这般。” -- 第216页 “你要到底干什么???”慕家主牙齿咬的嘎吱作响,恨意几乎要从眼眸中冲出来。 云励寒没有理他,反而是转身看向了站在他身后的慕熙,缓缓开口,“过来,我交给你一个任务。” 话音落下后,慕熙就仿佛是一个提线木偶一般,没有丝毫自我的思想,他按照云励寒的指示,恭恭敬敬地跪在了他的面前。 虔诚的仿佛是在看自己心里的缪斯,“是,主人,请吩咐。” 云励寒勾唇一笑,眼眸中是遮盖不住的恶意和狡黠,既然慕家主如此在乎他的这个儿子慕熙,那不妨,便在慕家主临终前再送他一份大礼好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的举起,伸出修长的食指,径直指上了铁笼的方向,云励寒唇边的笑意更甚,吩咐慕熙道,“去杀了他。” 话音落下,无论是在场的人还是观看直播的普通平民们,全部都被震惊的张开了大嘴,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云励寒竟然让慕熙直接去弑父。 “这……”就连路易斯三世脸上也露出了一抹不太赞同的神情,“洛将军,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虽然路易斯三世他本人,曾经为了坐上皇帝的位置,杀了他的嫡亲的哥哥,但是云励寒让慕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杀了对他疼爱有加的父亲,还是有些毁三观。 然而,无论其他的人内心是有多么的震惊,慕熙就像是那完全没有思想的木偶,在云励寒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他便站直了身体,沉稳地说了一声“是。”之后便直奔关押着慕家主的铁笼而去。 望着慕熙毫无犹豫的背影,云励寒眼眸中染上了灿烂的星光,他眼角微弯,恶意毫无保留的喷涌出来,毫不在乎地对路易斯三世开口,“那又如何?” 正当路易斯三世皱着眉头的时候,云励寒那淡漠的声音再次传出,“怎么,皇帝陛下不是将慕家主交由我处理了吗,现在是打算反悔吗?” 如此一个高帽子扣了下来,让路易斯三世原本就皱着的眉头更加的紧蹙了起来,如今还没有将云励寒引入包围圈,可万般不得引起他的任何怀疑。 路易斯三世略微沉默了一瞬,随即他急忙摇头,“洛将军说笑了,既是送予洛将军的礼物,那便任由洛将军处置。” 云励寒神情淡淡,“皇帝陛下不反悔便好。” 在云励寒与路易斯三世说话的这个间隙,慕熙已经走到了铁笼的面前。 他一双黧黑的眼眸中没有任何的光彩,而他的动作也是异常的轻快,转瞬间就从腰侧掏出了一把激光枪,那漆黑的枪洞透过铁笼中间的缝隙直勾勾地对准了慕家主的头顶。 第89章 在那漆黑的枪洞对准了慕家主额头的一瞬间, 一股彻骨的寒意自慕家主的灵魂深处涌起。 慕家主无法接受如此残忍的一个事实——从出生起就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儿子,此刻要亲手了结了他的生命。 他的嘴唇蠕动着,颤抖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幽深的眼眸中带着浓浓的悲伤, 望向了慕熙, 然而, 在慕熙的眼眸中,自始至终都没有慕家主这个人。 慕家主不知道此刻站在他眼前的这个人, 只有身体还依旧是他儿子的, 内里装的那个灵魂早就已经变成了任务者。 也亏得是任务者的演技足够精湛,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没有让慕家主发现任何的不妥。 然而此刻,慕家主的心仿佛是在滴血, 他愣愣地望着慕熙,带着浓烈的悲痛和慈爱的眼神试图唤起慕熙的心智。 然而,终究都是徒劳无功。 一道悦耳的女声却突兀地打破了这寂静的沉默,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华贵长裙的女人,她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因剧烈的运动额角还沁出了密密的细汗。 云励寒没有开口, 路易斯三世便也没有阻拦。 于是那女人就这般一路小跑着, 到了慕熙的眼前。 “儿子!你清醒一点!!”邢青雪猛地扑过来按住了慕熙拿着枪的手,她神情近乎崩溃, 声音沙哑又嘶吼,“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 吼完这句话, 刑青雪猛地举起右手向着慕熙的脸颊上扇去, 试图想要打醒他。 然而, 出乎邢青雪意料的是, 慕熙不仅躲开了,还毫不留情地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慕熙冷着脸盯着邢青雪,仿佛在看一个无关重要的陌生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你。” “阿熙……阿熙……”邢青雪连跪带爬的上前,双手死死的抓着慕熙的脚踝,神情有些崩溃,“我是妈妈呀,你怎么了,阿熙……” 然而,慕熙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他没有任何的犹豫,狠狠地一脚踹向了邢青雪的胸膛,冰冷的嗓音,冻的邢青雪遍体生寒,“我没有妈妈,我只有主人。” “你疯了!你是真的疯了!” 慕家主不顾铁笼上的高压,双手死死的抓着笼上的铁棍,一股猛烈的烤肉味弥散开来,悲伤和愤怒不断的在他眼眸中交织,“慕熙!” 然而,慕熙却仿佛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轻轻地转过头看向云励寒的方向,主人只是让他杀掉慕家主,却没有告诉他该如何处理邢青雪。 云励寒脸色不变,依旧是那副淡漠的表情,但那沉稳的嗓音却仿佛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的低语,“任何阻碍你完成任务的人,全部都是应该被处理掉的障碍。” -- 第217页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云励寒并不会小瞧一个女人的能力。 话音落下,除了已经对云励寒有些了解的人以外,几乎帝国那边所有的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常言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还从未见识过如此心狠手辣的首领。 路易斯三世却在心里暗暗得意,云励寒如此行径,当真是不得民心。 他的心里有了一个全新的计划,等原本站在联邦那一方面的人全部反叛以后,想必云励寒脸上的表情也会是异常精彩吧。 想到这里,路易斯三世脸上不由得浮现起了一抹笑意。 却突然,他察觉到一抹不怀好意的视线在打量着自己,路易斯三世顺着那抹视线望去,却看到了云励寒似笑非笑的表情。 刹那间,他有一种自己内心所有的想法都被看穿了的感觉,他急忙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装作不经意间的转过头,望向了慕熙的方向。 恐惧爬了邢青雪满身,密密麻麻挤挤挨挨的鸡皮疙瘩在她的皮肤上显现出来, 她整个身体都在不断的颤抖。 “阿熙……阿熙……” 邢青雪哆嗦着,双腿不住地在地上往后挪动,不断的唤着慕熙的乳名,试图让他清醒一些。 然而,结果终究还是让她失望了。 “砰——” 枪声响起,邢青雪眼眸中的恐惧还没有消散下去,她的身体便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 “畜牲!你就是一个畜牲!!”慕家主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慕熙,额间的青筋根根炸裂开来,仿佛是那毒蛇一般盘旋在脸上,看起来狰狞又恐怖。 他猩红的眼眸流出了滚烫的泪,慕家主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只不过是一年前为了能够在路易斯三世面前让慕家更进一步,从而利用了落千淑设计了洛千尘一次,竟会遭受到如此惨烈的打击报复。 慕家主那满是阴翳和怨恨的眼眸子勾勾地望向了路易斯三世,“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当年要对付洛千尘就是你提出来的,你现在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 说着说着,慕家主竟是哈哈大笑起来,就仿佛是疯了一样,“我慕家对你忠心耿耿,到头来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你们都看着!帝国的所有人你们都给我看着!无论你们对帝国做出了多大的贡献,只要你失去了价值,那就是一个注定会被抛弃的弃子!” 原本还在谈论着慕熙是否要弑父的众人,在慕家主话音落下以后,那似有若无的目光都开始投注在路易斯三世的身上。 不少的贵族开始蠢蠢欲动,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慕家主被路易斯三世就这样装在铁笼里当做礼物送给云励寒的行为,在他们心中掀起了不少的波澜。 而慕家主的这一番话,让他们心中都不由得开始警惕,是否有一天,当自己也没有了作用的时候,就会像慕家主一样被无情的抛弃。 那带着审视的,探究的,打量的目光,让路易斯三世有些如芒刺背。 原本他的这个皇帝的位置就是从他的大哥手里夺来的,各个贵族对他的命令并没有太多的支持,原本还有一个慕家主为了权势和地位,一直在讨好着他,而他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信了彭家主的话,将慕家主就这样送给了云励寒。 此刻的路易斯三世,几乎要将彭家主恨之入骨。 然而,他似乎好像忘了,即使没有彭家主的挑拨,在慕宽投奔了云励寒之后,他对慕家的人早就起了戒备之心。 不能再让慕家主继续说下去了! 路易斯三世一颗心脏砰砰的跳,他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对着云励寒缓声开口,“洛将军,你看这……是否应该让慕家主上路了?” 那股从眼眸中流露出来的恨意,配合着他脸上微笑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诡异。 云励寒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内心十分的满意。 他倒是没有想到,慕家主在临终前,竟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既然如此,那便给他一个痛快好了。 云励寒漫不经心地对慕熙说道,“还不动手,等什么呢?” “等一下!”慕家主不顾伤口处传来的刺痛,死死地扒着那铁笼上的栏杆,近乎绝望的喊道,“儿子!慕熙!你醒醒啊!!” 他还不能死! 他花费了那么多的力气,耗费了那么多的精力,他还没有好好的享受大好的人生,还没有见到孙子颐养天年,他怎么能死呢?! 他不甘心! “皇帝!”慕家主大喝一声,“你会后悔的!我……” “砰——” 又一声枪响,慕家主未说完的话,就这般压在了喉咙里,隐着他的大力双手和铁笼上的拦杆接触的地方早已经变成了焦炭,就像一个鸡爪子一样死死的捏着。 “嗬——” 慕家主作为一个精神力等级为s级的人,他的生命力倒是比邢青雪要顽强很多,纵使那强烈的激光从他的脑门儿穿透了脑袋直直的射向了身后的铁柱,他的身形却依旧没有倒下。 他的喉咙滚动,发出近乎绝望的嘶吼,眼眸里的怨恨和不甘,澎湃着蜂涌出来,猩红的眸子好像染上了鲜血。 慕熙见此,却是再一次举起了激光枪,这次是对准了慕家主心脏的地方。 一道刺目的蓝光闪过,心脏碎裂开来,鲜血似喷泉一般随处飞溅,殷红的血色染满了整个铁笼。 -- 第218页 身体倒下那一瞬间,慕家主的意识开始不断的消散,几十年的人生像走马灯一般快速在他眼前闪过,最后汇聚成了成年的慕熙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我要死了吗? 我要死了吧…… 纵使是再多的不甘心,那双眼眸还是闭了起来,意识归于平静,广场上一片冷寂。 慕熙就像是一个没事人一般,仿佛他刚才只不过踩死了一只蚂蚁,面无表情地回到了云励寒身边,恭敬的开口,“主人。” 那恭顺的表情就仿佛是一只在等待着主人夸赞的大狗狗。 云励寒勾唇冲慕熙笑了笑,“做的不错。” 路易斯三世呵呵的笑了两声,原本是为了打破这一种凝重的氛围,却无端地透露出几分尴尬。 云励寒不在意路易斯三世尴尬的神情,“皇帝陛下的礼物,我这便收下了,倘若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等一下!”路易斯三世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僵硬,但立刻,在他的暗示下,几名帝国的士兵就挡在了云励寒离开的路线上。 云励寒没有丝毫的意外,他微微挑起了眉毛,“皇帝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联邦已经感受到了帝国的诚意,寒暄便不必了,我这次回去之后便会即刻撤销联邦军队对帝国的侵扰。” 云励寒的意思很明显,这次帝国和联邦的交谈达成了圆满的结果,他便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然而,好不容易将云励寒引上了中央星的路易斯三世,又怎会就此轻而易举地放他离开。 他笑了笑,缓缓上前走了两步,却依旧和云励寒保持着一段不短的距离,“洛将军还没有品尝过我们帝国皇室的美食,就这样走了,岂不是我帝国代客不周了?” 云励寒眸光闪了闪,幽深的眸子毫无波澜,他脚步微动,清风吹过他的发丝,笔挺的立在那里毫不畏惧,“如果我说,我非要走呢?” 路易斯三世扯动嘴角,露出了一抹饱含恶意的笑容,“那洛将军便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 云励寒视线扫视着周边那些大大小小的飞舰,“如果皇帝陛下以为凭借这些飞舰就可以困住我的话……” “当然不是!”云励寒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路易斯三世给打断,他兴高采烈的说道,“洛将军乃神人也,我当然知道仅仅这些兵力无法将洛将军留下来。” 几个月前那一场席卷了整个星际的直播让路易斯三世清晰的认识到了云励寒手中所掌握的科技实力,能控制那么多的光脑,便也可以让所有飞舰上的炮火失去它的准向。 因此,路易斯三世并不指望靠这些飞舰能够对云励寒造成太大的伤害。 那诡异的笑容一直挂在路易斯三世脸上,“除了慕家主,我还有一份更大的礼物要送给洛将军,希望洛将军可以喜欢。” 云励寒淡淡的应了句,“我期待。” 路易斯三世回头对着后面说道,“带上来。” 很快的,两名士兵带着一名女子走了过来。 她双手被绑在后面,发丝凌乱,华丽的裙摆上带着不少的脏污,更甚至,脸颊上还带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她似乎是受了不少的折磨,眼神中流露出不少的疲态。 她的嘴唇被一根黑色的布条绑了起来,在看到云励寒的一瞬间,那泪水就好似泉眼一般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她的双眼直直的盯着云励寒,愧疚和后悔几乎要从眼眸中涌现出来。 在这个女子出现的一瞬间,现场几乎哗然一片。 “是王妃!是王妃娘娘啊。” “皇帝陛下是疯了吗?这是要把王妃娘娘也送给洛千尘吗?” 路易斯三世笑的灿烂,丝毫不在乎众人对他的议论,只是注视着云励寒,“怎么样,洛将军是否觉得万分惊喜?” 云励寒面无表情,“确实很惊喜。” 9527有些激动的开口,“大佬,这个王妃娘娘似乎和原主长的有些相似啊。” 洛千淑之前的话渐渐的浮现在云励寒的脑海中,她从原主的养父母那里偷听到,当初接他们离开的那艘飞船,打着营救蓝星的幸存者名号,实际上是来接原主的。 原本云励寒便猜测,原主的真实身份恐怕不简单,而现在,便是得到了证实。 ——帝国的王妃,是原主的亲生母亲。 这可当真是讽刺! 第90章 路易斯三世见云励寒没有说话, 还以为池萱的出现震慑住了云励寒,唇边那抹饱含恶意的笑意更深,唇角都快咧到了太阳穴。 路易斯三世缓步走到了池萱的身后, 他的手指像鹰爪一般弓曲着抓上了池萱的脖子, 得意洋洋的开口, “不知道洛将军觉得我的王妃异常眼熟啊?” 路易斯三世话音落下,在场的所有人几乎神情都有了一瞬间的僵硬。 他们窸窸窣窣的开始讨论, 那种八卦的眼神在池萱和云励寒的身上来回扫视, 仿佛是他们二人有什么不得了的奸情一般。 “天哪, 皇帝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王妃娘娘是和洛将军有一腿吗?” “虽然但是,王妃娘娘保养的是不错,可她的年纪可以当洛将军的妈了吧?” “嘶——那皇帝陛下也太可怜了吧。” …… 路易斯三世的精神力等级本身也是不低的, 周围纷纷的议论尽数被他收于耳中。 -- 第219页 然而,对于这样离谱的猜测,他并没有选择开口辟谣, 反而是兴致勃勃的看着众人的议论。 反正,无论他们猜想的有多离谱,处在舆论中心的人都不是他, 反而是收获了不少的同情。 甚至是李沐城他们也稍稍的变了脸色, 当然,并不是对云励寒的鄙夷, 而是愤怒。 他们清楚的知道,他们的将军是一个怎样的人。 然而, 面对这样的一幕, 云励寒笑而不语, 只是淡淡的看着池萱, 仿佛她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般。 见云励寒还是没有反应, 查理斯三世有些急了,他毫不遮掩的扬起眉毛,大笑着开口,“怎么,洛将军是想见到王妃娘娘血溅当场吗?” 查理斯三世掐着池萱脖子的手越发的用力,池萱努力的张大了嘴巴想要呼吸,然而,因着被布条给封住,无论她多么的努力,终究都是无济于事。 很快的,池萱的脖子就涨的通红,生理性的泪水不断的从眼眸中流露出来,她死死的盯着云励寒。 ——救我……我会死的! “啧!”云励寒轻叹一声,“原来帝国的皇帝陛下也就只会耍这些手段了吗?” 查理斯三世冷笑一声,毫不在乎云励寒话里的讽刺,“无论手段高明与否,好用就行。” “怎么样,洛将军是否愿意跟我们走一遭啊?帝国皇族的晚宴,洛将军还没有享受过呢。” 云励寒微微抬眸,淡漠的眼神扫视了查理斯三世一番,语调依旧清冷,“恐怕我是无福消受这帝国的晚宴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路易斯三世脸色猛然沉了下来,掐着池萱脖子的手越发的用力,“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她?” “随便。”云励寒毫不在乎的开口,“皇帝陛下用自己的王妃来威胁旁人,这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得到的,当真是厉害呢。” 路易斯三世又怎会听不出来云励寒话语中的嘲讽,但云励寒这副淡漠的神情,好似对池萱没有丝毫的在意。 不应该啊…… 突然,路易斯三世心底浮现起了一个让他觉得有些可笑的想法,他神情有些复杂,“你不会……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吧?” “知道。”云励寒回答的不假思索,但是随即,他又话锋一转,“那又如何呢?” 虽然池萱是原主的亲生母亲,但这并不代表着云励寒就会不顾一切的去救池萱。 他本身就是一个性子淡漠,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的人,云励寒狠起来连自己都能利用。 一个和他无关紧要,没有相处过一天的人,即使池萱和这具身体有着血缘的关系,但这并不会成为云励寒明明知道前方有陷阱,还要傻乎乎的踏进去的理由。 况且,更重要的一点是,虽然在十多年前蓝星被虫族席卷的时候,池萱派了飞船来接原主离开。 可是池萱做了这么多年的王妃,她和路易斯三世朝夕相处,谁知道现在她被路易斯三世威胁的这一幕是不是他们两个人的一个计划。 毕竟经历了这么多的世界,云励寒也是见过了不少的恋爱脑,倘若池萱也是那样一个爱情至上的人,和路易斯三世打配合来伤害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并不是不可能。 路易斯三世呆愣在当场,他嘴唇蠕动半天,喃喃的重复着云励寒的话,“那又……如何……?” 怎么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呢,云励寒既然已经知道了池萱就是他的亲生母亲,难道不应该是用尽一切手段都要将她救回去……面对他的威胁,难道不应该是乖乖听话吗? 云励寒微笑着支起下巴,好声提醒路易斯三世道,“只要皇帝陛下想,你现在就可以把她杀了,我是绝对不会阻止的。” 路易斯三世:“……” 好家伙,他这是见识到了一个比他还没有人性的人了,他好歹只是暗中杀害了他大哥,云励寒这是打算当着所有人的面弑母啊…… 却突然,一道痛苦的呻/吟声响起。 路易斯三世的面容有了一瞬间的扭曲,他仿佛是遭受了什么极大的痛苦,双眼赤红,就连钳制着池萱的那只手都松开了。 “陛下!” 卫兵唤了一声,伸出双手试图去扶路易斯三世。 就在众人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云励寒却突然有了动作。 众人只觉得一道黑色的影子仿佛是鬼魅一般迅速的向着池萱的房间掠去,那速度之快让众人看的眼花缭乱,几乎分辨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只看到了散落在那里的阵阵残影。 就在卫兵的双手触碰到路易斯三世的一瞬间,云励寒却已经拖着池萱返回了他原本待着的地方。 路易斯三世好不容易缓和下脑子里的刺痛,却发现,池萱已经被云励寒带走,一抹狰狞的神色从他脸上显露出来。 “你……对我做了什么?” 云励寒十分淡定的开口,“攻击你的精神力罢了。” 漠然的语调却让路易斯三世的心态有些崩溃,原本他是想到了云励寒有办法控制飞舰上炮火的准向,却不曾想到,他竟是可以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直接攻击人的精神力。 精神力到底有多重要,这是整个星际所有公民都了然于心的事情。 在云励寒的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几乎所有的人都努力瞪大了眼睛,这是一个多么恐怖的攻击方法啊,只要精神力足够庞大,那便可以毫无征兆的摧毁一个人的神识。 -- 第220页 这几乎可以说是杀人不见血的最高典范了。 云励寒神出鬼没的攻击终于让查理斯三世有了些许的慌张,他扶着卫兵的手狠狠的掐进了那卫兵的肉里,努力克制着全身的力气才没有让自己露出狼狈的状态。 查理斯三世抬起眼眸,视线不经意的扫过云励寒,却最终停留在了池萱的身上,眼眸微眨,给池萱传递完信号以后,他试探着开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下倒是不再唤洛将军了,全然没有了一开始那种故意装出来的慈蔼面容。 查理斯三世阴恻恻的眸子配上了他沉重的表情,到是和谐了许多。 云励寒十分好心的回答了他的问题,“你猜。” 然而,即使查理斯三世故意吸引了云励寒的注意力,给池萱留出了充足的时间,想象中的背刺并没有出现,池萱似乎是没有察觉到他的眼神示意一般,没有任何的动作。 安静的站在云励寒的身后,眼睛一眨不眨,仿佛是一个没有情感的假人。 查理斯三世一颗心狠狠地沉了下去,池萱已经是他最后的底牌,那现在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没有按照他们约定好的去背刺云励寒。 恼羞成怒下,查理斯三世眼眸的怒火熊熊燃烧,他狠狠地瞪向了池萱,“王妃娘娘,希望你不要后悔你今天的选择!” 下一瞬,伴随着查理斯三世一个手势而来的是从半空中显露出来的根根狰狞的炮管。 那些炮管黑洞洞的管口齐齐的直冲天际,刺目的能量光柱在一瞬间冲天而起,一时间,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几乎要震碎了众人的耳膜。 天气一片亮白,耀眼的白光与蓝光横散开来,遮住了从远处洒下的星子光辉。 炮口处仿佛是烟花一般一朵朵的炸开,那澎湃的能量光柱几乎要将云励寒这边的人尽数淹没其中。 密集的炮火仿佛是倾盆大雨一般,直冲着云励寒急射而去。 “将军!躲开啊——” 查理斯三世的动作进行的太过于突然,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那足以将一个人炸得灰飞烟灭的炮火就已经发了出来。 观看连直播的联邦公民几乎都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甚至有的人已经开始红了眼眶。 如此强烈的炮火攻击,又来得如此的猝不及防,即使炮火攻击的中心是一架防御力强度极高的军用战舰,恐怕都会被轰成稀巴烂,而更让他们痛心的是云励寒并没有穿戴机甲。 霎那间,不少人将一直注视着光芒的眼神撇了开,他们不愿意看到那个被他们放在心上崇拜的人这般湮灭在爆炸中。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抹颀长的身影面对这些普通人无法抵抗的攻击,却没有丝毫的着急。 只见云励寒一直垂着的眸子无端的抬了起来,他那冷幽幽的视线,直直的望进了查理斯三世的眼底,毫无波澜的瞳孔,仿佛在看一个早已经死去多时的人。 云励寒唇角扯出一抹完美的弧度,甚至是他的眉眼也微微弯了起来,在视线扫向查理斯三世的一瞬间,薄薄的唇瓣开启,无声地吐露出了几个字,“多谢。” 查理斯三世几乎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云励寒那抹淡淡的笑容,让他的内心万分的惶恐,当他看得清楚云励寒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以后,他猛然间放大了瞳孔,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吼出声,“快撤——!!!” 然而,终究还是晚了。 在云励寒说出多谢那两个字的同时,原本朝着云励寒这边急射而去的炮弹,就仿佛在空中被人手动转动了一般,硬生生的调转了枪头,炸开在了查理斯三世身后的士兵中间。 在查理斯三世和云励寒的中间一抹透明的屏障泛起了阵阵涟漪,对面冲天的炮火溢散开来,爆炸的余波碰撞到透明的屏障上面,溅起一圈一圈的波浪,将所有的爆炸尽数挡在了外面。 剧烈的爆炸声中,一道道绝望的嘶吼和痛苦的呻/吟也接二连三的响起。 伴随着冲天的焰火,不少的断肢残骸也在空中飞舞,鲜红的血色几乎沁染了天际,天边的绯红与地面的火光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抹透露着妖异的艳丽。 在炮火调转的一刹那,紧跟着查理斯三世的几名卫兵,急忙扑了上来,将他死死的按在了他们的身下。 接二连三小型爆炸还在不断地响起,带着滚烫温度的能量光柱几乎擦着查理斯三世的耳朵划过。 恐怖至极的热量席卷开来,几乎烧熟了压在查理斯三世身上卫兵的尸体,压抑到极致的氛围几乎让查理斯三世无法呼吸。 这血腥又残暴的一幕,伴随着光脑的画面投入进了星际万千公民的眼里。 而联邦这边的人几乎恨不得要生吞活剥了查理斯三世,倘若方才不是云励寒调转了炮火的方向,那么如今遭受到波及的就该是他们的父亲,丈夫或儿子。 而如今,在这炮火的攻击下,死伤过半的帝国士兵们简直就是自找的,丝毫不值得他们的同情。 他们望着那漫天飞溅的鲜血和断肢残骸,心里竟是涌起了无尽的喜悦。 ——毕竟,帝国的失败便象征着联邦的胜利,或许以后他们便再也不用遭受这种身份等级的歧视,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无论是中央星人还是垃圾星人,都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里。 -- 第221页 “砰——” 一道在阵阵爆炸声中显得微不足道的声响却是引起了云励寒的注意。 见到云励寒将视线投注在了那一个地方,众人也不约而同的循着他的视线望去。 只见是几个已经被热浪烤熟了的尸体,被一只满是枯焦的手给推开,那手臂焦黑一片,看不清样貌,但手指上所带着的璀璨的宝石,还依旧在诉说着他的身份。 查理斯三世奋力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他整个身体都几乎绷成了一条直线,精神极度的紧张,一双不大的眼眸中满是恐惧。 他虽是早早的就知道云励寒有办法可以让飞舰的炮火失去准度,但他却从来都不曾知道云励寒竟是可以直接调转炮火攻击的目标。 此番他耗尽全力,精心为云励寒所准备的弹药竟是全部都使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让查理斯三世不得不彻底的放下偏见,正视这个从一出生就被他扔去了垃圾星的大侄子。 查理斯三世内心思绪万千,对云励寒几乎是恨之入骨,自从他坐上皇帝的这个位置以来,从没有遭受过如此不堪。 他踉跄着往前走,直到走到那泛着涟漪的透明屏障前才停了下来,查理斯三世虽然不知道这屏障具体是什么东西,但既然能够抵挡住炮火的攻击便知道一定不简单。 之前探查到的情报中,从来没有这个透明的屏障。 而云励寒今天所有的表现也尽数出乎了查理斯三世的意料。 他隔着一层透明的屏障,视线汇聚到了云励寒的身上,嘴唇蠕动着,说出了让他感到万般羞耻的话,“我认输。” 破破烂烂被火苗烧焦的衣裳穿在查理斯三世的身上,但他却依旧高傲地抬着头颅,仿佛他还是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帝国皇帝陛下。 “我帝国愿意和联邦和谐共处,此后尽可能地减少贵族对平民的压迫……” 然而,查理斯三世自以为让出了许多的话语,却招惹来了对面的嘲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云励寒直接打断,“皇帝陛下,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什么?”查理斯三世呼吸一窒,他知道现在自己处于劣势地位,没有和云励寒讨价还价的资格,于是,顷刻间便改了话术,“当然,如果洛将军不满意的话,中央星也可以让出来。” “啧!”云励寒又是一声冷笑,他只觉得这个查理斯三世仿佛是内心没有一丁点儿的ACD数,在意点儿胜率都没有的情况下,竟然还以为和谐相处就能平息这场战争。 刚才若不是云励寒精神力庞大,此刻,死伤过半的是联邦这边的士兵的话,查理斯三世是有百分百的可能性会乘胜追击吧。 刚好,云励寒也是这种人。 他从来不信两个势不两立的势力能够和谐相处。 云励寒转身看向从一开始就默默无闻的池萱,语调轻快的问道,“王妃娘娘,你怎么看?” “啊?”池萱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云励寒竟是会将这个问题抛给自己,原本还打算做一个人畜无害的好母亲。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却打破了池萱的幻想,她的神情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难道……云励寒已经发现了她内心的谋划? 可是不应该啊……在查理斯三世暗示她背刺云励寒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出手。 池萱扬起头望向云励寒,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平静,脸上露出一抹无辜的笑意,“我没有想法,洛将军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这样啊……”云励寒拖长了尾音,“那不如,便由王妃娘娘亲自去解决了他吧。” 第91章 “什么?!”池萱惊讶得几乎破了音, 她目瞪口呆地盯着云励寒,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洛将军, 你……你开玩笑的吧?” 云励寒幽冷的眸光直直的望过去, 从李沐城那里接过一把激光枪放在了池萱的手里, 一字一顿,说的异常沉稳, “王妃娘娘还觉得我在开玩笑吗?” 池萱只觉得拿在手里的那把枪似乎有千斤重,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虽然这十多年的时间,她无时无刻都在提醒自己,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以后报仇, 她和查理斯三世恩爱有加,都是为了迷惑他。 然而,当这个报仇的机会真的被人送到她手边的时候,池萱却迟疑了。 她隔着透明的屏障, 遥遥的望着对面的查理斯三世,握在手里的那把枪却无论如何都举不起来。 曾经的她不断地告诫自己,放任查理斯三世将自己的儿子扔去垃圾星,在儿子努力坐上将军的位置后,任由查理斯三世和慕家陷害儿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在实验室里被折磨得不成样子, 这些全部都是为了以后的报仇, 眼前所受到的所有屈辱都是成功之前的磨难。 可是现在, 她再也骗不了自己了。 在她无法对查理斯三世下手的一瞬间, 池萱就知道, 在这十多年的相处当中, 她已经爱上了这个男人。 尽管他当初是将自己从他的大哥那里强取豪夺来的, 甚至是不顾自己当时怀孕,强行与自己发生关系,导致她的儿子早产,身体虚弱不堪。 或许一开始,她对查理斯三世确实是有恨的,但在这么多年的相处当中,那么一丁点的恨意早就被磨灭的消失了踪影。 “怎么?王妃娘娘舍不得了?” -- 第222页 直到一道清冷的没有任何的感情的声音在池萱的耳边响起,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沉思当中。 “我没有。”池萱下意识的反驳,她不希望这个她亏欠良多的儿子,知道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云励寒冷眼瞧着池萱的眼神变了又变,似是有些不耐的催促道,“既然没有不舍,王妃娘娘为何还不动手?” “我……我……”池萱嘴唇蠕动半天,却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云励寒阴侧侧的目光看向她,“王妃娘娘,倘若你还是继续不动手话……我想这个后果,你是不愿意承担的。” 池萱面露惊恐,“你要干什么?” 云励寒勾唇一笑,但那笑容却怎么看都怎么觉得诡异,随即,他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狠戾,“你觉得呢?” 池萱被云励寒这双饱含恶意的眼眸吓了一大跳,她哆嗦着开口,“我……我知道了。” 随即,池萱拿着枪的手微微地抬了起来,隔着透明的屏障对准了查理斯三世的额头,她眨了眨眼,似是有些于心不忍,眼泪就像是那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你……不要怪我。” 然而,对于哭的稀里哗啦的池萱,查理斯三世只是觉得的讽刺,现在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倘若方才池萱刚被云励寒过去的时候,她就按照约定的计划对云励寒出手,又怎么会有现在这样对他们不利的一面。 查理斯三世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池萱啊池萱,你还是这么的自私自利。” “我没有!”池萱大吼一声,疯狂的摇着头,“都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我的!” 查理斯三世冷笑一声,“我逼你?我如何逼你了?” “当年我和大哥同样喜欢上了是一个平民的你,那时的大哥是公认的下一位皇帝,因此明明是我早早的认识与你,也是我与你先交心,而你却选择了大哥,不就是因为嫁给大哥以后你可以坐那高高在上的王妃吗?” “是,我承认,是我弑兄上位,可你又高贵多少?若不是你发现大哥对你没有我对你那般好,随后将大哥的行程透露给我,我又怎么可能抓住他的弱点给他致命一击?” “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吗?明明就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舍不得王妃的位置,却偏偏还要自己骗自己的,说是爱上了我,原本我们约定好的,你到了洛千尘那边之后,你就将手里的注射器扎进洛千尘的身体里,你没有选择这么做的原因,但是你发现洛千尘那边的胜率更高的吧,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可以不要那么虚伪了吗?” “我没有!你不要乱说!”池萱几乎是有些崩溃,不断地摇着头,握着枪的手,也有些微微的颤抖。 “我偏要说!”查理斯三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了云励寒,“洛将军,你的这个母亲,你可是要小心了。” 云励寒勾了勾唇角,查理斯三世和池萱可是帝国一对恩爱的楷模,不知道有多少小情侣拿他们作为自己的榜样,但如今却成了这般的模样。 看来不光是男女主之间的情感,这并不是男女主,普通人之间的感情也是这般的不堪一击。 在现实面前,什么爱不爱的,都将注定会被抛于脑后。 池萱和查理斯三世两个人互捅心窝子的这一幕简直是有趣极了。 云励寒十分有兴趣地回答了查理斯三世的问题,“皇帝陛下你说。” 查理斯三世不假思索的开口,“我告诉你啊,当初我们计划着要将你拿去做基因实验的时候,你的亲生母亲可就是在一旁……” “彭——” “听着的……”三个字,查理斯三世终究还没有说出口,一道枪声过后,他的身体便直直的倒在了地上,彻底地失去了开口说话的机会。 在亲手杀了查理斯三世以后,池萱哆嗦着扔掉了手里的激光枪,她扭头望向云励寒,一双杏眸中满满的都是泪光。 她试探地伸出双手,想要去触碰云励寒的脸颊,“儿子……我是你妈妈呀……” 池萱似乎是有些手足无措,视线不断地在云励寒和查理斯三世身上来回扫过,“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杀了他了。” 云励寒却微微弯了唇角,幽深的眼眸直勾勾地望向了池萱,“所以呢?” 他仿佛是一个不讲礼貌的无赖一般,“我可从未承诺过你什么。” 池萱震惊的无以复加,原本见云励寒的胜率更大,她还涨等着云励寒做上帝国皇帝的位置以后,她依旧享受她人上人的生活呢。 然而,云励寒这样的态度却让池萱的心里一阵阵的发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依旧是清冷到没有丝毫感情的语调,“我只是让你杀了他,却从未答应过你任何东西。” 池萱嘶吼出声,“可是我是你的亲生母亲啊!” “所以我不杀你。”云励寒淡漠的说道,“这便算是回报你十多年前派了那个飞舰前来接我。” “那……” 池萱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却被云励寒无情的打断,“我活到现在,全部都是依靠我自己,和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不是……不是这样的!”池萱的精神有些崩溃,曾经的她作为一个贫民窟里的女孩受尽了屈辱个嘲讽,她能够依靠的只有她的美貌。 -- 第223页 因此,在结识了帝国的两位皇子以后,池萱几乎是费尽了心思才吸引到了两位皇子的注意力。 她真的是受够了那段生活在贫民窟里的日子,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因此她不惜一切的代价。 然而现在,她的梦却就这般被云励寒无情的打碎了! “你是不是信了他刚说的话?查理斯他都是骗你的!他就是为了要挑拨我们母子之间的关系,阿尘……你可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啊!” “阿尘”两个字从池萱的嘴里说出来,让云励寒感到了阵阵恶寒。 他冷眼瞧着她,“你看,就连你现在叫的我的名字都不是你给我起的,你凭什么觉得你当初生了我,我就要对你拼尽一切?” “我没有……” 泪水肆无忌惮的模糊了池萱的脸颊,她果然不愧是被帝国两位皇子都挣相追求的美女,就算她现在浑身的狼狈,却依旧哭得很好看。 然而,他遇上的是云励寒这个完全不懂欣赏的人。 池萱哭哭啼啼的只会让云励寒越发的不喜。 “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依靠你的哭来获得的。” 说完这句话,不等池萱还有其他的反应,云励寒便转身不再理会她,转而是对单露说道,“一会找人送她去天狼星,活着就行,其他的不用管。” 天狼星是慕宽的第二军团驻守的地方,安全程度和第三军团的启明星不相上下。 因此,去了那里,池萱肯定能活着,也不会有机会可以来骚扰云励寒,只不过,还能不能活的像她曾经那样滋润,就不一定了…… “不要……放开我!洛千尘你个杀千刀的,我是你的亲生母亲!你不能这么对我!” 然而,无论池萱如何的挣扎,她终究还是被士兵架着给带了下去,再也没有了享受荣华富贵的可能。 —— 吉尔瓦堡中,云励寒端坐于原本路易斯三世皇帝的宝座上,望着下方的各个贵族。 “我说,我要废除贵族制度,没收你们手中的兵权,有异议吗?” 一名伯爵双眼怒视着云励寒,“洛将军,我叫你一声将军是尊重你,并不意味着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贵族的身份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兵权更是确保自己贵族身份的重要保障,这两样东西云励寒想要收回去,无异于是在贵族身上割肉。 虽然云励寒之前和路易斯三世的对峙让这些贵族深刻的认识到了云励寒的恐怖,但是他们并不认为此刻将他们都聚集到一起的云励寒会将他们所有人都解决掉。 在他们看来,只不过是他们给予的还不够多而已,无论是什么人,只要是给足了好处,那便一切都好商量。 然而,这群贵族当真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那名伯爵说完以后,云励寒只淡淡的扫向了慕熙,“既然这样,那便全部解决了吧。” 原本还打算好好和他们交谈,留他们一条命的,毕竟,军队一直掌控在这群贵族的手里,贸然间将他们全部杀了,虽然军权能够掌握到自己的手中,但那些士兵却不会真的服从。 虽然也是可以像之前处理第三军团一样,抓几只鸡杀杀看,来敬一敬猴子,但这么多的军队,一个军队一个军队的杀过去,那得多麻烦,而其他人又不似云励寒这般实力强大,起不到震慑作用。 但现在,云励寒发现,果然还是需要淌淌血才能彻底的让这些人臣服。 “是!”慕熙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工具。 云励寒的话刚落下,他便飞身上前,手起刀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只是扎眼的功夫,刚才那个还大放厥词的伯爵便已经躺在了地上,彻底的失去了呼吸。 慕熙的动作简单粗暴,丝毫不给他们时间准备,没有任何的战术,就一个字——杀。 剩下的贵族们到处乱窜,手中没有武器的他们在慕熙的面前就好像是那熟透了的西瓜一样,一下一个,流出里面颜色艳丽的西瓜汁。 “饶命啊!洛将军饶命!” 一群自诩优雅的贵族此刻毫无风度可言,在大殿中抱头鼠窜,一边讨命一边向云励寒求饶。 “我答应!我们都答应!军权,贵族的身份!都交出去!” 刺目的红色看的其余还活着的贵族一个个心惊胆颤,再不交出去,命都要没了。 即使拿着那数不清的奇珍异宝,没有命去享受又有什么用呢。 更何况,将他们都杀了以后,云励寒照样可以将这些东西拿到手。 无论过程怎样,结果都是注定了的。 贵族们彻底的认了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纵使有再多的头脑,再能言善辩,终究都是徒劳。 —— 蓝星与联邦的虫洞空间外,铺天盖地的军舰遮住了漫天的星河,冰冷的,坚硬的,钢铁一般的士兵们整齐的排列在甲板上,严阵以待的望着这道最后的防线。 虫洞的里面,是曾经的第三军团驻守的启明星,那个被称作垃圾星的地方,如今却鲜花似锦。 而虫洞的外面,是骚扰了星际公民数千年的虫族,那一个个庞大的身躯,恶心的样貌,无时无刻不在馋噬着星际公民的内心。 然而此刻,终于到了他们一决雌雄的时候。 一眼望不到边的浩瀚黑海中,停靠在最前面的,是一艘巨大的银色战舰,散发着阵阵寒光。 -- 第224页 云励寒站在战舰中,磅礴的精神力向外散去,狠狠的击打在虫洞的一个点上。 一道清脆的“啪嗒”声后,虫洞的封锁轰然坍塌,一道艳丽的火焰在众人眼前浮现,通往蓝星的通道,彻底的被打开。 这是星际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壮举——不等虫族攻来,反而是主动去找虫族。 霎那间,就有无数恶心的,身体表面满是黄色的粘液的巨大虫族挥舞着它们的钳子从刚刚打通的虫洞空间中钻了出来。 “冲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数不清的机甲凭空而起,祭出武器顷刻间就将那从虫洞中钻出来的虫子灭了个干净。 首战告捷,给予了其他的士兵更大的士气。 能量的光辉荡漾开来,一艘艘军舰带着破空声鱼贯进入了虫洞之中。 穿过虫洞,漫天都是黄色的令人作呕的虫子,然而,此时的士兵们内心却再也没有了畏惧。 因为,他们的首领已经接受了最为危险的任务——击杀虫族女王。 一旦成功,这些虫族将再也没有了继续繁殖的可能,他们,就可以彻底的将这个困扰了星际数千年的恶心东西给驱逐出去。 浩瀚如海的军舰瞬间分将开来,宛如是无数的鱼虾进入了洋流,向着那些虫族奔去。 炮火连天,爆炸声响,刺目的火光熊熊燃烧,不断的有虫族被炮弹炸死,那种刺耳的难听的哀鸣声,此起彼伏的响彻在战场上。 飞溅的残骸几乎铺满了地面,泛黄的粘液遍布都是,似乎已经没有了下脚的地方。 冲天的火光中,一抹颀长的身影闲庭信步的走在战场上,周围的炮弹和能量光束,却仿佛是长了眼睛一般尽数绕着青年而走。 血色沁满了天边,而青年的步伐却依旧不急不徐,他仿佛是一个游离在外的人,与这个□□的战场格格不入。 云励寒越走越偏,逐渐的,他的周围已经没有了穿戴着机甲的士兵,只剩下挥舞着钳子张牙舞爪的虫族。 然而,任由那铺天盖地的虫族,向着云励寒进发,镰刀样的前肢在阳光下闪着凛冽的寒光,云励寒那一双眸子始终是冷淡如常。 因为,那些看起来恶心至极,穷凶极恶的虫子始终都未曾对云励寒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透明的屏障汇集在云励寒的周围,那些虫族的攻击尽数都扑了个空,只有层层的涟漪在云励寒的周身波动。 9527的语调十分高傲,他又可以给他家的大佬帮上忙了,“怎么样大佬,我这个空间屏障是不是布置的特别好?” 9527在发现云励寒也可以使用空间屏障以后,可是苦心钻研了好一阵子,唯恐因为他没用了之后被云励寒所抛弃。 此刻,终于发挥了一些作用的9527有些得意洋洋。 云励寒勾唇笑了笑,神识化作手指,揉了揉9527圆滚滚的脑袋,声音不似先前那般寒冷,反而是带着一股哄小孩的温柔,“嗯,特别棒。” 9527听了这话,心情越发的好了起来,越发努力的构造空间屏障,从而确保云励寒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大佬,我会继续加油的!” 突然,云励寒的神识微动,他唇边的笑意更甚,好似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找到你了。” 顷刻间,原本闲庭信步的步伐迅速加快,也不似先前那般毫无目的的闲逛,直直的向着一个固定的目标进发。 却突然,一道尖锐的不是人类能发出来的凄厉的吼叫声响彻了天际。 转眼间,原本那些围攻着士兵们的虫族,竟是全部掉头,向着同一个方向狂奔而去,甚至是将自己的后背毫无保留的展露给了士兵们,任由被他们击杀也没有采取一丝一毫的反抗,就仿佛是那里有一个比他们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在呼唤着。 而云励寒这边,黑压压的虫族铺天盖地而来,一道道狂暴的吼叫声中,是漫无边际的攻击。 9527控制着空间屏障,让云励寒浮在了半空中,底下的虫族竟是一个一个像叠罗汉一般,搭出了一道道的天梯,就为了来击杀云励寒。 李沐城这边还在和虫族厮杀的士兵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这遥远的一幕。 “这是……” “不好,快去支援!将军在那里,虫族女王也在那里!” “当真是麻烦。”云励寒无奈的轻轻叹了一口气,原本打算将这些虫族都交给他的工具人们,而他只是去击杀虫族女王的。 此刻却发现不动手竟是不行了。 铺天盖地宛如蝗虫过境般的虫族堆里,一抹人影仿佛是猎豹一般在其中穿梭,伴随着他手里的动作,一个又一个虫族被夺去了生命。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那些虫族的尸体就已经堆积出了好几座的小山。 那些在星际公民眼中宛如天敌一般的虫族,在云励寒这里就仿佛是那微不足道的蚂蚁,只不过是仗着数量较多,但将它们歼灭干净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一条充斥着浓烈的腥臭味的道路被云励寒清理出来,铺天盖地的虫族并没有阻挡住他的脚步。 很快的,云励寒就来到了一只有一栋房子那么大的虫族面前,它的样貌和普通的虫族病没有太大的区别,只不过是那一个肚子就仿佛是一个巨型的水缸一样圆滚滚的,不断的有虫族从她的肚子里钻出来。 -- 第225页 在看到云励寒的一瞬间,虫族女王生孩子的动作都顿了一瞬,然而马上的,她开始指挥着更多的虫族来对付云励寒。 不过很可惜,这些虫族尽数都是给云励寒送菜的。 虫族女王本身并没有太高的战斗力,云励寒的神识威压扫过去,那女王便顷刻间发出了一道道痛苦的哀鸣。 噗—— 骤然之间,虫族女王巨大的身体爆裂开来,飞溅而出的血液将周围尽数染成了赤红。 无数的还未被生出来的虫族们霎那间彻底的变成了死胎。 在虫族女王死掉的那一刻,原本还疯狂涌动着的虫族几乎都停止了步伐。 失去了命令的它们此刻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主子!” 身后一道叫喊,云励寒回头,便见李沐城正满脸担忧得望着自己。 云励寒冲他点了点头,“我没事。” 随即,云励寒的声音用神识扩散出去,“慕熙和洛千淑打扫战场,其他人在后面火力压制。” “是——” 众人回到了军舰上,冲天的炮管对准了那些失去了抵抗力的虫族,几乎是一炮过去就是满地的尸体。 李沐城望着黑压压的虫族中央那两道几乎看不清楚的身影,有些欲言又止,“主子,就他们两个,会不会……” 毕竟,这么多的虫族,虽然不会继续反抗,但累也会累死的吧。 云励寒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无碍。” 留着慕熙和洛千淑的命,可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否则,他又不是闲得慌,还要给男女主管饭。 既然是既定的男女主,就应该为这个世界做一些事情,就算是累死了,那又能如何呢,谁让他们是男女主。 此刻云励寒的这个反派的身份几乎是做到了极致。 ——将男女主化做为他服务的工具人,而云励寒却收获了无数的信仰之力。 这可真是棒棒哒。 真的反派,不但勇于和男女主直面硬刚,更是可以将他们化作自己的傀儡。 —— 硝烟散去,满地鲜血。 到处都是破损的机甲残片和堆积如山的虫族尸体。 当最后一只虫族被杀死,所有的人全部都在欢呼雀跃。 “哦——哦——” “我们胜利咯!” “赢啦!!!再也没有虫族咯!” 星际的公民,将再也不用担心有一天会失去家园,他们的丈夫,父亲,儿子,再也不会因为战争而失去生命。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云励寒给他们带来的。 霎那间,铺天盖地的信仰之力如潮水一般向着云励寒蜂蛹而来,让他的实力更加的强大。 李沐城,单露,泰勒……全部围在了云励寒的身边,单膝下跪,以最崇高的姿态来赞颂他们的将军。 云励寒挥了挥手让他们起来,“不必,我出去一趟。” 李沐城突然心头一梗,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主子……你还回来吗?” 云励寒眼眸微眯,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是挑起了另一个话题,“慕熙和洛千淑还没死,我去看看。” 说完,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 云励寒踩踏在满地的鲜血之中,但那污血却丝毫没有侵染他的衣衫。 尸山血海中,慕熙和洛千淑肩并肩躺着,机甲早就破碎,身形残破不堪,如此凄惨的模样纵使是那久经沙场的士兵看了恐怕都会忍不住脊背发凉。 看到云励寒过来,二人眼眸眨了眨,似乎是想再唤一声云励寒“主人”,只不过,很可惜的是,他们的伤势太过于严重,竟是连一丝一毫的话语都说不出来了。 云励寒突然问9527,“就这么让他们像两个傀儡一般死去,是不是太便宜了?” 9527赶忙开口,“确实。” 云励寒微微勾唇,将二人的神识封锁撤销,“临死前,还是好好感受一下生命的美好吧。” 痛—— 那是一种痛入骨髓,痛彻心扉,恨不得马上就死去的疼痛。 二人意识清醒的一刹那,铺天盖地的痛楚就已经将他们淹没。 不管不顾的厮杀,早已让他们的精神力耗尽,灵魂好似被硬生生的撕成了碎片,无法用言语能够形容。 “救……救救我……” 洛千淑一双眸子几乎从眼眶里凸出来,她努力的伸出双手,试图去抓住云励寒,却只能看到那抹颀长的身影越走越远。 一滴染着血的泪水滑落脸颊,她是真的后悔了…… 可是,已经晚了…… 慕熙死死的瞪着云励寒的背影,浓烈的不甘和怨恨几乎化为了实质。 他一个任务者!经历了那么多的世界,就这般在这里屈辱的死去,他不甘心啊! 一想到自己之前就像一条狗一样被云励寒呼来喝去,慕熙猛地呕出一大口鲜血来,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在郁结于心以后,转瞬间就失去了活力。 慕熙的呼吸停滞了以后,那一双眼眸却依旧瞪的大大的,强烈的不甘心让他死不瞑目。 然而,纵使他的眼珠子瞪的再大,也终究没有一个人在意。 —— 宇宙的深处,荒无人烟的地方,一道漆黑的空间裂缝横斜在云励寒的眼前。 恐惧,焦虑,嫉妒,不甘……种种负面情绪从这处时空裂缝中流露出来,汇集成弥散着的厚重的黑雾,黝黑的仿佛是能够吞噬世间的一切。 -- 第226页 9527开口询问,“大佬,这就是那些虫族过来的地方吗?” “对,”云励寒随手将负面情绪拍散,“时空裂缝的对面是魔渊,虫族是魔渊中最为普通的一种生物,因着时空裂缝才能够过来。” “所以,”9527顿了顿,“我们把这里修补好了以后,虫族就不会再侵染星际的公民了。” “嗯。”云励寒揉了揉9527的脑袋,“开始吧。” “什么?”9527满脸疑问,“开始什么呀?” 云励寒幽幽的开口,“修补时空裂缝。” 9527:“……” 没人性啊没人性,原来他也只是一个工具人。 然而,吐槽归吐槽,时空裂缝还是要修补的。 9527周身五彩的光芒翻涌,丝丝缕缕渗透进那处裂缝中,逐渐的,缝隙越来越小,到最后彻底的消失不见,那些负面的情绪也一并消失的无影无踪。 9527开心的说道,“大佬,我修补好啦!” 云励寒再次揉了揉他圆滚滚的脑袋,“做的不错,我们去下一个世界吧。” “哎?”9527有些迟疑,“不用和李沐城他们告别吗?” 依旧是清冷的嗓音,没有任何情绪,“不用。” —— 池萱番外: 第三军团被撤走,天狼星彻底的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星球,人们开始不用惧怕虫族,也不用恐惧贵族,此刻的他们,和星际所有人一样,都是联邦的公民。 热闹非凡的街道上,商铺林立,巨大的显示屏里,播放着士兵们对战虫族的视频,曾经那些黑暗已经彻底的成为了过去,光明的生活,也不再是未来。 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从街道上跑过,她发丝凌乱,衣衫也是脏污不堪,她冲到一个巨大的广告牌下,叉腰指着里面列队整齐的士兵们,嘴里还不停的呐喊着,“我可是王妃,你们看到我还不给我跪下!” 路过的人脸上都浮现出一抹嘲讽,“当真是疯了,皇帝都没有了,还王妃呢。” “管她呢,一个疯子而已。” 不远处,观察着池萱的两个人相视一番,其中一个人开口问道,“我们要不要管?” “不用,”另外一个人摇了摇头,“上头吩咐了,不死就行,管她疯不疯呢。” —— 李沐城番外: 云励寒失踪已经快一个月了,却始终没有任何的讯息,李沐城焦急不已。 云励寒离开的那天,他心中的预感变为了现实,此刻的李沐城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当时的自己。 明明那个时候他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怎么就没有跟着云励寒离开呢。 恰在此时,单露敲门后走了进来,递给李沐城一封手写的信,“将军让我交给你的。” 李沐城猛然间抬头,目光冷幽幽的注视着单露,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你为什么不早说?” 单露眨了眨眼,“将军让我一个月后给你,我不能违背将军的命令。” “行……”李沐城的声音透露出浓浓的疲惫,“你出去吧。” 单露离开后,李沐城小心翼翼的打开信封,里面是铁画银钩般飘逸的字迹: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恐怕早就已经离开了,你也知道,我并不是洛千尘,如今已经完成了我该做的任务,我也该回到我该去的地方。】 【联邦刚刚新建,贵族虽是暂时被打压下去,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要时刻注意着他们。】 【最后,这个世界,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你要替我好好的守护联邦。】 【云励寒,呈上。】 当时写这封信的云励寒:这个世界的信仰之力当真是多,他离开以后一旦星际的公民们忘了他,他便没有办法继续收集信仰之力,云励寒并没有什么不能逮着一只羊使劲薅的想法,更何况,星际世界这只羊羔身上的羊毛不是一般的多,因此得找一个靠得住的工具人在他走后继续为他打工。 于是,便出现了这封信。 而看了信的李沐城:主子如此的信任于他,他一定不辜负主子的期望,势必要将联邦治理的更好。 “原来……你的真名唤做云励寒,真好听。”李沐城手指死死的捏着那张纸,无声的落了泪。 可是……无论是以前的将军,还是如今的主人,他都很喜欢啊…… 为什么……一个都不给他留下! 要让他如此孤单的独活…… 第92章 残阳如血, 血光将天际都染成了一片绯色,入目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断肢残骸伴随着飞溅的鲜血在阵阵乌鸦的啼叫声里,显露出更加阴森恐怖的气息。 赤红的血色汇聚成了汪洋, 一群长着华丽鱼尾的鲛人, 在血液铸就的池水中疯狂的逃窜, 他们一个个面目狰狞,状若惊恐, 一只只快要夺眶而出的眼球中尽是惧怕。 而在这一片尸山血海的周围,是一堵堵高大的围墙,围墙上面高台铸就,汉白玉铺就的地板干净的几乎能照出人影来。 围墙的上面, 浩浩荡荡的全是人,他们手里拿着弓/弩,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着,手中的弩/箭伴随着阵阵破空声射向围墙下方的鲛人。 浓稠的血腥味随着风溢散开来, 这种令人作呕的味道非但没有让那些人感到不适,反而是更大的激起了他们内心的暴戾和疯狂。 -- 第227页 看着那些鲛人临死前狰狞的面孔和极度恐惧的表情,他们的内心就是一阵阵的畅快。 甚至是有不少的人一边射杀鲛人一边和同伴打赌,打赌的内容就是比谁射杀的鲛人数量更多,比谁能够让那些鲛人露出更加狰狞惊恐的面容。 鲛人在他们的眼中,早已经和鸡鸭鱼肉没有了任何的区别, 拥有思想意识的鲛人, 也只是这些宣朝人眼中更加有意思的玩物而已。 残阳, 鲜血, 断肢, 残骸, 树影摇曳的墨与绿, 印衬着粘腻的红,于呼呼的风中,会聚成了一副色彩明艳的画卷。 穿着华丽大氅的男子坐在首座,他身形高大,面容冷峻,衣摆上绣着一只傲首挺胸几欲腾空而起的鹤。 薄薄的唇轻轻呡着,也没有说话,就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便无端地透露出一种让人胆颤生寒的气势。 这便是宣朝历史上最年轻的铁血帝王——段肃。 而在男子宽大的座椅旁边,一名女子伏在他的腿上,一头海藻一般的卷发被用一根简单的束带束缚在脑后,露出她精致小巧的脸庞。 盈盈一握的腰肢,仿佛风一吹就会折断,段肃一只大手就这般搭上了她纤细的腰肢,手指轻轻的摩擦着女子未被衣衫遮盖着的地方。 倘若仔细瞧去,就会发现,段肃指腹处摩擦的,竟是在阳光下闪着彩色光芒的鳞片。 那女子被薄纱遮盖了的下半身,赫然是一条精致漂亮的鱼尾! 而这个女子,竟也是一个鲛人! 她的同类如同牲畜一般被宣朝人当做猎物杀害,而这个女子却爬在几乎灭了鲛人一族的男人身上巧笑嫣兮。 这是多么可笑又残忍的一件事情! 段肃手指从女子的腰间一直往上,最后摸上了她的下巴,段肃掐着女子的下巴强制将她的脸朝向自己,冰冷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视。 大提琴一般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怎么……没有落泪?” 【沧海月明珠有泪】,这便是说的鲛人了,深受大海爱戴的鲛人全身都是宝,甚至是可以落泪成珠。 女子晶亮亮的眼眸眨了眨,脸上满是认真,“落葵不伤心,落葵不落泪。” 对于同族被如此残忍的杀害,落葵内心没有丝毫难过的想法,她满心满眼,都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 “啧!”段肃松开了落葵的下巴,转而抱着她将她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擦着她光滑的鱼尾,“可是……孤王想要看美人垂泪怎么办?” 落葵唇边的笑意仿佛被安置了定格键一般,僵在了脸上,她努力的眨了眨眼睛,试探着开口,“那……那我试试?” “哈哈哈哈——” 回应落葵的是段肃的大笑,一双剑眉难得有了一丝弧度,段肃低头在落葵眉心印下一吻,“孤王的落葵当真是深得孤王的心啊。” 落葵柔柔一笑,满心满眼都是喜悦。 在爱情面前,牺牲几个同族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更何况,谁让这些鲛人不愿意听话,如果他们都听话的话,段肃也不会这么伤害他们的。 更何况,她作为鲛人一族的女王,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年轻鲛人们,为了她的爱情牺牲一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反正鲛人死后灵魂都会返回大海的怀抱,她也不算是害了他们。 “既然如此……”段肃的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不如孤王的落葵也一起参与进去?” 落葵浑身一颤,虽说是她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族人被射杀,但让她亲自动手却还是有些难以下手的。 “我……我……”落葵小脸煞白,无助的摇着头,身体也有些颤抖,“我做不到……” “没关系。”段肃揉了揉落葵的发顶,“不需要太多,一个就够。” 话音落下,落葵深深的松了一口气,“一个……真的吗?” 段肃依旧笑着,“孤王何时欺骗过你?” “好。”落葵答应的不假思索,只杀一个鲛人,让她内心的愧疚消散了不少。 不一会,侍从拿来了一柄十分小巧的弓/弩,只有巴掌大小,弩/箭上还闪着淡蓝色的光泽,看起来就阴寒异常。 弩/箭上竟是萃了见血封喉的毒药。 段肃拿过弓/弩放进了落葵的手心,手指指着远处双臂被铁钉深深的钉进了围墙里的那个鲛人,“杀了他!” 那是一个雄性鲛人,他的身体与其他普通的鲛人无异,面容也是异常的精致,只不过与其他鲛人栗色的头发不同,他拥有着一头及腰的墨蓝色头发。 只不过此刻,那发丝和鲜血混合在一起,粘腻,发臭,乱糟糟的垂在身侧。 而那巨大的铁钉深深的钻进了他的皮肉里,血液已经凝固,铁钉周围汇集了一圈黑褐色的污血和铁锈,血块遮盖下的皮/肉已经腐烂,散发着阵阵恶臭。 他的眼眸紧紧的闭着,薄薄的唇瓣上是数不清的裂痕,鲜血沁了出来,又被晒干,一道道干裂的痕迹狰狞又恐怖。 然而,最让人觉得不忍直视的还不单单是如此。 那原本应该是布满漂亮鳞片的尾巴上血肉模糊,几乎可以看到里面森白的骨头。 殷红的血液顺着尾巴滴滴落下,在他身下汇集成一小潭,而血潭的周围,铺就着一层被硬生生扒下来的鳞片,那些鳞片上还带着皮/肉,浓厚的腥臭味隔着很远都可以清晰的闻到。 -- 第228页 惨烈的几乎没有了人形,若不是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着,恐怕众人只会觉得那是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 落葵颤抖着双手,一滴滚烫的泪水从她的脸颊上滑落,落在段肃的手中凝结成一枚晶莹剔透的珍珠。 她似乎是有些不忍,艰难的撇开了眼睛,不去看那道凄惨异常的人影,“大巫……对不起。” 就在落葵要按下扳机的一瞬间,段肃的手指轻轻的附在了上面,他的声音温柔且缱绻,“孤王的落葵,歪了。” 随即,段肃控制着落葵的手,尖锐的弩/箭对准了大巫的心脏,缓声道,“来,动手。” 落葵眼一闭,“大巫,你不要怪我。” 霎那间,那泛着寒光的弩/箭划破长空,向着大巫的心脏疾驰而去。 一阵熟悉的眩晕过后,云励寒还没有睁开眼,刺骨的痛意就顺着神经爬上了他的头皮,耳边充斥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浓重的腥臭味道也弥散在他的鼻尖,而他的身体也被钳制着,动弹不得。 9527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虽是又是一个凄惨的开局,但云励寒也是习惯了。 他堪堪睁开眼眸,正准备去探查一下周围的情况时,9527近乎嘶吼的嗓音差点震碎了云励寒的耳膜,“大佬!危险!!快躲开!!!” 刚刚到了这个世界,9527就看到了一支带着凌冽寒光上面萃毒的弩/箭向着云励寒的方向射来,时间紧促,9527根本来不及构筑空间屏障,只能用尽全力去提醒云励寒。 9527一颗机械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万一他家大佬在这个世界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他估计也要活不成了。 9527话音刚落,云励寒便察觉到了一抹危险的气息从正前方飞速而来。 来不及仔细的思索,他只能花费最短的时间躲开这凌冽的一击,那双被铁钉钉进了围墙中的手臂猛然间发力,抱着鱼死网破的态度,用力将手臂从封锁的状态挣脱了出来。 云励寒任由那铁钉将手臂撕扯开来,霎那间,鲜血肆溢,喷溅的鲜血在围墙上侵染出了一道道妖艳的图案,而在那颜色姝丽的图案中间,两枚长满铁锈的铁钉上还挂着一些带血的皮/肉。 云励寒竟是硬生生用蛮力挣脱了铁钉。 在他鱼尾落在地上的一刹那,破空声响起,弩/箭深深的扎进了墙里,只剩下一个带着羽毛的尾巴还留在外面。 倘若云励寒的动作再慢一点点,他便会被那弩/箭给贯穿心脏。 这一个动作几乎已经用尽了云励寒的力气,这具身体本就遭受了许多的折磨,云励寒能够躲开弩/箭,全靠着他认识庞大硬撑着。 只不过,现在这具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根本无法在承受住下一次的攻击。 9527正在扫描周围安全与否,云励寒有些讶异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这是……穿成了一条鱼?” “这个……”9527尴尬的停顿了一瞬,“不是鱼,是鲛……” “人”字还没有说出口,9527却瞬间探查到了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那是一种比云励寒在修仙世界和天道打架还要让他感到恐怖的存在。 “大佬!!快跑!对方是s级任务者!!!” 第93章 “有意思……” 高墙之上, 段肃松开了抓着落葵手臂的手指,喃喃的说了一声。 原本以为杀掉这个在鲛人族心中象征着信仰的大巫只不过是勾勾手指头的事情,却没想到, 这竟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对待自己也是丝毫没有手软。 段肃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会反抗的猎物可是比只会逃命的猎物要有趣的多,下面那些四处乱窜像狗一样尖声叫喊的鲛人们无趣极了, 段肃不耐和他们玩耍,便将这些鲛人都分给了他手下的臣子。 而如今,云励寒几乎是以命相搏的做法,引起了段肃的高度注意。 他眼睛眨了眨, 正准备吩咐侍从,让他们将云励寒带过来的时候,系统机械的嗓音却突兀地在他耳边响起。 【宿主,对面大巫的身上传来了一阵空间波动, 而且我探查到了系统的存在,对面应该也是一个任务者,只不过对面的等级是要比宿主低的,对面的系统等级不够,不会探查到我们的存在。】 “怪不得……” 就是说之前的那个大巫也就是身体比其他的鲛人强壮了一些,会那么一点占卜的技巧, 并没有其他可视的地方。 而刚才在面对急速而来的弩/箭, 竟能够做出壮士断腕一般的选择, 完全不像是先前那个大巫能够做出的事情。 却道是, 原来身体里已经换了一个灵魂, 而且还是一个带着系统的任务者。 段肃的眼眸闪起了亮光, 一抹跃跃欲试的冲动浮现在他的眼里, 主神手下的任务者们不讲情面只讲实力,只要不是在进入世界之前,就已经约定好的接了双人的任务,那么,世界里的任务者就可以自相残杀。 并且将对方杀死以后,他所获得的积分和任务奖励全部都可以归胜利者所有。 段肃还是曾经弱小的D级任务者的时候,反杀了一个企图夺走他积分和奖励的C级任务者,如今,他已经升到了S级,却始终没有遇到过同一个位面中有两个任务者的情况。 而现在,段肃血脉中流淌的弑杀因子仿佛被彻底的激发了一般,他已经快控制不住体内的力量,想要冲上去,将这个任务者从大巫的身体中抓出来了。 -- 第229页 折磨这些鲛人有什么意思,三两下就已经受不住要一命呜呼了,当然还是任务者的灵魂比较皮糙肉厚,想怎么□□都可以。 且S级的任务者并不像以前云励寒遇到的那些全部都依靠系统的任务者,既然能够升到S级,那他们身上便都有一些特殊的能力。 而段肃的能力,便是让其他所有任务者听了都心中一颤的神魂禁锢。 ——能够禁锢住任何人的神魂,只要栽到了段肃的手中,那便只能任由他揉搓捏扁,再也没有逃跑的可能。 段肃的手指动得飞快,不过片刻的时间,一个禁锢神魂的法决便似一阵风一般,向着云励寒所处的地方急速掠去。 与此同时,云励寒与9527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两个人一起构筑着同一个空间通道。 “快快快!”9527机械的嗓音都快急得哭了出来,不久之前,他还在为自己技能的提升而沾沾自喜,转眼间就遇到了一个s级的任务者,9527此时所掌控的能力,在段肃的面前完全不够看。 而云励寒的这具身体,此时也是伤痕累累,倘若他们现在直面段肃,那便只有一个可能——失败。 也幸好之前云励寒在9527构筑空间通道的时候学习了一番,否则此刻他们当真成了那瓮中的鳖,等着段肃下来捉了。 “好了——” 9527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在空间通道构筑成功,云励寒的身体消失的一刹那,段肃的神魂禁锢也已经到来。 只要云励寒和9527的动作稍微慢上那么一秒中,他们便会成为段肃手里的猎物。 “呀!” 落葵惊讶的轻呼一声,一个大活人就这般凭空消失不见,即使是作为鲛人族女王的落葵也是有些震惊的。 然而,段肃却仿佛早已料到了这一幕一般,他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唇边挂着的那么笑容更加灿烂了一些。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段肃近乎是自言自语的呢喃,“若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个任务者是构筑了一个空间通道吧,S及以下的任务者竟会这样一个天赋技能,可见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 系统的彩虹屁适时的发出,【宿主,只要咱们抓住了这个任务者,那么他这个天赋技能不也就是咱们的了吗?我在这里就先提前恭喜宿主啦。】 段肃微微点了点头,“那当然。”段肃眼眸闪了闪,眸底的深处是浓烈的势在必得。 他眼馋这个技能可不是一天两天了,空间通道的构筑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任务者中都没有任何一个人学会了这个技能,他们任务者进入任务世界,返回系统空间连接的通道全部都是主神单方面构建的。 而只要拥有了这个技能,他就可以摆脱主神的控制,随意的穿梭在小世界里,到时候,他就是小世界里的神! 想到这里,段肃的眼眸中染上了一抹疯狂,大手一挥,命令瞬间下达: 【全国上下极力搜捕鲛人族大巫,提供线索者赏金千两,能够抓住鲛人族大巫者,赏金万两,加官进爵,赐封地!】 一瞬间,原本在城墙上以射杀普通鲛人为乐的人们彻底的沸腾了,也顾不得原先的打赌,一个个喜上眉梢,嘴巴都快咧到了太阳穴,迅速的吩咐着自己的侍从们开始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望着这一幕的段肃笑得眉眼弯弯,伸手搂上了站在他旁边的落葵,在她的眉心印下一吻,仿佛云励寒的神魂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 再次睁眼,云励寒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满是用贝壳和水草铸就的屋子里,幽深的海底在一颗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的照耀下,光亮如白昼。 “呜呜呜……大佬……” 云励寒刚刚打量完眼前的环境就听到了9527那呜咽的嗓音,“大佬你没事,吓死我了……” “刚才被那个s级的系统扫视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身体内部的零件都仿佛被冻住了,所有的运行都变得极为阻塞。” “大佬怎么办呀……对方好厉害。” 云励寒揉了揉9527圆滚滚的脑袋,“不用怕,一切有我。” 穿梭了这么多任务世界,云励寒这还是第一次在看到任务者之后连一个照面都没有打就径直跑开。 云励寒微微勾了勾唇角,似乎是除了在他原本的世界,太久没有感受到这般的无能为力了,虽然方才是情况紧急,且这具身体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且世界意识的压制又太过于强大,仓促之间云励寒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不过……这也当真是一个新奇的体验。 云励寒神识将这具身体里里外外又扫视了一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遍体鳞伤,尤其是作为鲛人力量象征的血液鱼尾,倘若云励寒的神识没有进入到这具身体,恐怕就算没有落葵发出的那一记弩/箭,这具身体也撑不了多久了。 很好,云励寒的眼眸微微的沉了下来,新仇加上旧恨,这个S级任务者的骨灰……可以扬了! 云励寒对9527开口道,“原主的记忆传过来。” “好的,大佬。” 这具身体的名字叫做卿染,是鲛人一族至高无上的存在——大巫。 大巫拥有着与其他鲛人完全不同的血脉,他们体内的鲜血可以沟通神明,用于测算吉凶,也可以为生病的鲛人治病。 鲛人一族拥有着被大海青睐的面容和优美的嗓音,他们全身都是宝,落泪成珠,鲛珠价值千金,被有权有势的人类捧上了神坛,争相购买,混合着鲛人血泪的粉色鲛珠,甚至可以入药,拯救各种疑难杂症。血液可解百毒,甚至是他们身上的鳞片脱落以后,可以做成鲛纱,用鲛纱做成的衣服遇火不化,遇水不容,冬暖夏凉。 -- 第230页 然而非常可笑的是,能解百毒能治病的鲛人的血液和鲛珠,却没有办法救治他们自己。 段肃坐上大宣朝帝王的宝座以后,便开始培养水军造船,向着大海进发,只为了那传说中的鲛人一族。 不知道段肃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他乘坐的大船遇到了大海中的风暴,翻了,但是他又遇到了偷偷跑出去游玩的落葵。 落葵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到这样阳刚健硕的男人,和鲛人族的雄性完全不同,因此,落葵便将昏迷的段肃带回了鲛人族的驻地,并且乞求原主卿染救助段肃。 卿染从先前的大巫的手札中知道了曾经的人类残忍地对待过鲛人族,因此,一开始是拒绝了落葵的祈求。 然而,落葵是鲛人族年轻一代最有天赋的鲛人,是鲛人族的女王,也是原主从小看着长到大的孩子,在落葵撒泼卖萌不成无声落泪的时候,原主终于心软,还是答应了落葵救助段肃。 然而,此刻的原主还不知道他此番的动作,竟是将一匹饿狼引入了他们的族群当中。 在段肃在鲛人族治病的这段时间,落葵几乎都是衣不解带地照顾着他,段肃的言谈举止,和他所讲述的大海外面的一切景象,深深地吸引住了落葵。 于是,在段肃伤好要离开的时候落葵让人拦住了原主偷偷的和段肃一起离开了大海。 不久之后,落葵求救信号用鲛人一族女王的特殊方法传回了鲛人族的驻地,单纯的鲛人一族又怎么会想得到传回的求救信号只是段肃的一个陷阱。 落葵虽然年纪还轻,但是她作为鲛人一族的女王,在鲛人族群中,还是有着很大的影响力,更何况,作为大巫的原主一生都没有和其他鲛人结合,他看着长大的落葵,就如同他的亲生孩子一般。 于是,原主将实力不强的鲛人和老人儿童留在了鲛人族的驻地,带着几十个正值青壮年实力强劲的鲛人一起踏上了陆地,虽然鲛人不能离开水太久,但是凭借鲛人族可以魅惑人类神识的歌声和强健的体魄,甚至是还有原主神出鬼没的巫术,从人类的皇宫中将落葵救出来,还是轻而易举的。 只不过,包括原主在内的所有鲛人都没有想到,他们想要去营救的那个鲛人早已不再是他们的女王,而是试图讨要他们所有鲛人性命阎罗。 皇宫中等待着的,是一场专门针对鲛人所布置的天罗地网…… 第94章 鲛人们有惊无险的进入到了皇宫当中, 一路上虽然是遇到了很多巡逻的侍卫,但是鲛人们的身影却没有被那些侍卫给发现。 从没有出过大海的鲛人们心思单纯,又怎么会知道人类的那些阴险狡诈, 就算原主知道曾经的人类对鲛人做过很多不好的事情, 但那也只是从先前的大巫的手札中所看到的, 并没有亲身经历过。 因此,原主和其他的鲛人都以为他们没有被发现, 是他们的隐藏功夫比较好,丝毫没发现皇宫中透露出的诡异。 所以,原本还保持警惕的鲛人们都稍稍的松懈了一些,而在终于到达了落葵给他们传递的地点时, 他们更是松懈了下来。 原主望着那个坐在椅子上,浑身透露出寂寞气氛的女子,缓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落葵不怕, 大巫现在就带你……” “离开”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原主却突然发现了不对的地方,被他抓在手里的那只手并不是记忆中的那般柔软细腻,甚至还带着不少的老茧。 原来,这并不是真正的落葵,而是一个会武功的丫鬟假扮的。 “有埋伏!快走!” 原主大喊了一声, 松开了那人的手, 扭头就向外冲去, 想要护着这些青壮年的鲛人们离开。 然而,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他被那个丫鬟一掌打在了后背。 并且在他们进入这个房间的一瞬间, 外面就已经被淋上了一桶一桶的桐油, 鲛人们还没有冲到门口,滚滚的热浪便已经从门缝里接连不断地涌了进来。 咆哮着的火舌烘干了空气中的水分,燥热的空气极大的降低了鲛人们的战斗力,艳丽的火光冲天而起,不断地蚕食着鲛人们可以落脚的地方。 他们这一趟跋山涉水前来,原本是只为了救出他们的女王,却不曾想,几乎所有的人都皆丧命于此。 原主透过炙热的火焰,隔着热浪发现了站在不远处,依靠在段肃怀中的落葵,少女晃动着一双白皙的长腿巧笑嫣然,仿佛是没有看到她眼前这些快要被烧死的族人痛苦的挣扎。 那一刻,原主深切地体会到了先前的大巫手扎里所写的那句话——不要靠近人类,更不要爱上人类! 浓烈的愧疚感几乎要将原主整个人都给淹没。 ——如果当初在落葵的苦苦哀求之下,他能够遵守原先大巫手札里的内容,而不去救助段肃的话,便不会出现如今的这副场景。 原主此时收了伤,巫力又受限,根本没有办法带着这些鲛人逃出去,于是只能用自己的心头血绘制阵法强行将三个实力最强壮的成年鲛人给送了出去。 但是对于剩下的鲛人,原主却是无能为力了,鲛人们虽是没有怪罪原主,但他却将这一切都归咎到了自己的身上。 滔天的火焰熄灭以后,鲛人们几乎都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他们被关到特制的笼子里,每天定时定点的有人来抽他们的鲜血,血液被送进皇宫里的太医院,用来研究如何治病和如何保持长寿的方法。 -- 第231页 甚至是每天不断地被人用鞭子抽打,只为了让他们能够流下血泪来凝结成鲛珠。 他们鱼尾上漂亮的鳞片被人们强行用钳子一片片的生拔下来,去做成了饰品和衣衫。 而当他们的鳞片被拔光,血液也被几乎抽干,再也流不出眼泪的时候,鲛人们便彻底地沦为了奴隶,还是最下等层的那种供人玩赏的奴隶。 段肃建了一个大型的斗兽场,将鲛人们一股脑的扔进去,先是看着他们在野兽的口中挣扎活命,随后,又是让官员们拿着弩/箭来射击,这些有思想,有意识的鲛人,在人类的眼中和畜牲别无区别。 原主已经昏昏沉沉,没有意识了很多天,当落葵的那一柄淬了毒的弩/箭射中了他的心脏的时候,他的意识稍稍清醒了一些,强烈的愧疚之下,原主祭出了自己的灵魂和巫神换取了强大的能量,暂且逃过了一命。 原主逃回了鲛人族的驻地以后将落葵的所作所为全部都告诉了驻地里剩余的鲛人,并将原本只能有大巫才能学习的巫术都教给了他们。 亲眼目睹了一同跟随着他前去的鲛人们那些惨烈的状况,原主神情近乎癫狂,他苦练巫术,几乎是抱着不要命的态度去练习,透支了自己的生命力。 然而,当他终于将从巫神那里兑换来的力量融会贯通了,带着剩余的鲛人想要前去找段肃报仇之时,却发现他们再一次的被人族给捕捉到。 原来,一开始被原主利用巫术救出去的三个鲛人当中实力最强劲的一个——白术,竟是早就对落葵心生爱慕。 白术在原主日渐癫狂的行为当中发现了他对于落葵深深的恨意,因此,白术努力的修炼巫术,在获取了原主的信任以后,将原主的计划和盘托出,就连他们鲛人族的战斗实力都全部告诉了落葵。 于是,包括原主在内的所有的鲛人尽数被抓,原主虽然是和巫神换取了强大的能量,但是和拥有系统的任务者段肃相比,还是远远不够的。 这一次的失败,让原主再也没有了重来的机会,甚至是他为了换取力量,将灵魂出卖给了巫神,当他的身体死亡的那一刻,他的灵魂也魂飞魄散了。 读取完了原主的记忆,云励寒和9527都有了一瞬间的沉默。 云励寒虽是觉得自己已经算得上见多识广了,却也被落葵和白术的所作所为给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安静的海底深处,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只有几只小小的虾米在随处游荡。 过了许久,云励寒仿佛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所以……这就是两个恋爱脑,为了自己心中的爱情而致使自己的全族被灭的故事?” “呵呵……这个,”927尴尬的笑了笑,“大佬,其实这种恋爱脑的故事还是有很多的。” 云励寒微微抬眸望着他,“是吗?” 9527赶忙掏出了他曾经看过的小说,指着那黑纸白字的给云励寒看,“大佬你看这里:” 【白子画,你若敢为你门中弟子,伤她一分,我便屠你满门;你若敢为天下人,损她一毫,我便杀尽天下人。】① 云励寒再次沉默了,“所以……天下人又做错了什么?” 9527想了想,解释道,“以前的恋爱脑就是这样啊,根本不讲逻辑,而且站在女主的角度来看,男主都不愿意为了她对抗全世界,又怎么能够算得上是真的爱她呢?” 云励寒一本正经的说道,“嗯,所以我爱你,我就要灭你全族。” 9527:“……” 行叭,你是大佬你说的都对。 云励寒眼眸闪了闪,眼底浮现出一抹期待,“恋爱脑见过不少,但这样的恋爱脑我还未曾见过,或许,到时候可以扒开他们的脑子看看,是否和正常人的构造不同。” 9527:“该不会有一天,他家大佬兴致来了以后,将他也拆开了吧……” 云励寒见他半天不吭声,伸出手指弹了9527一个脑瓜崩,“想什么呢?” 9527瑟瑟发抖,“不敢,不敢,什么也没想。” 云励寒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这正是原主的住处以后,晃动了一下鱼尾,向着原主研习巫术的方向游去。 他现在的这具身体受伤实在是太严重了。 一个巨大的贝壳中间摆放着一堆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 云励寒按照原主的记忆,很快配置好了一副伤药,斑驳的满是坑坑洼洼的鱼尾,在药膏涂抹上去不久之后便很快的长出了一点粉嫩的新肉。 鳞片虽是还没有长出来,但这条尾巴却也比之前好看的多了。 “大佬真厉害!”9527毫不吝啬他的夸赞。 “嗯。”云励寒早就习惯,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即又晃动了一下自己的鱼尾,一道巫力从尾部急速地向外溢散而去,平静的海底无端地仿佛刮起了一阵飓风,层层叠叠的浪涛铺天盖地的向外翻打而去,一路上卷进了无数的鱼虾贝类。 云励寒缓缓勾了勾唇角,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巫力……当真是一个好东西。” 巫力不同于武侠世界的内力,也不同于修真界的灵力,是没有办法依靠后天努力修行就可以拥有的。 原主能够修行巫术便是他自出生起血脉之中就蕴含着巫力,后来他能够教导鲛人们学习巫术也是因为他将自己的血液分给了那些鲛人。 想到原主的记忆中,和原主的灵魂对换了巫力的那个巫神,云励寒的兴致更浓。 -- 第232页 原主和巫神兑换巫力的方法,也并不是凭空出现的,而是记载在了鲛人族的圣地当中,并且圣地只有大巫的鲜血可以打开,一般的鲛人根本无法进入。 或许……去鲛人族的圣地可以有什么其他的发现。 鱼尾一晃,云励寒便向着鲛人族的圣地游去。 然而,云励寒刚刚出了这间用贝壳打造的屋子,迎面就撞上了一个看起来还是七八岁幼崽样子的鲛人。 在看到云励寒的一瞬间,那鲛人一双灵动的眼睛使劲的眨了眨,带着不确定的语调问道,“是大巫吗?是大巫回来了吗?” 望着那小鲛人眼中抑制不住的兴奋与激动,云励寒竟也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嗯,我回来了。” “太好啦!”那小鲛人尾巴一扫,兴奋地在原地转了一个圈,随即大声喊叫道,“大巫回来啦,大巫回来了,大家快来看呀,是大巫回来了啦!” 很快的,不消一刻的时间,一群不论年老年少都长相艳丽的鲛人们,便将云励寒给团团的围住了。 一开始那些鲛人们陷入了大屋回来的喜悦当中,兴致勃勃地询问着云励寒外面的世界是否像之前那个人类所说的那样精彩,也有的鲛人们在问为什么没有将落葵带回来。 突然的,一道带着浓烈担心和茫然的嗓音,在一种喜悦的声音中显得格外突出。 “大巫你怎么了?你的尾巴上为什么没有了鳞片?” 云励寒的鱼尾经过他的处理已经变得平整了许多,不仔细观察的话,是看不出来太大的区别的,但经过一个鲛人的提点后,他们却是发现了云励寒尾巴上依旧狰狞的伤口。 云励寒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反而是将视线放在了人群的后方,那三个被原主耗费巫力救出来的鲛人远远的躲着,根本不敢和云励寒对视。 但是,云励寒又怎会如此轻易的让他们好过。 冷幽幽的嗓音带着凌冽的杀意在众鲛人耳边响起,“你不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吗,白术!” 第95章 刹那间, 所有鲛人的眼神都停驻在了白术的身上,原主作为大巫在鲛人的族群中几乎是神袛一般的存在,就算是鲛人族的王也不得不听从大巫命令。 因此, 云励寒这道带着杀意的话语说出来之后,鲛人们下意识的反应并不是云励寒是否误会了什么, 而是白术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围着云励寒的鲛人们让出了一条道路,躲在人群后方的白术和另外两名鲛人彻底地暴露在了云励寒的眼前。 白术红润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 他的内心慌乱无比, 此刻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云励寒。 在原主将他和另外两名鲛人送离以后, 白术便收到了落葵用秘法传来的消息:不要告诉族人们其他前去营救落葵的鲛人都被抓了的这件事情。 原本那滔天的火焰和族人们近乎绝望的嘶吼声一直折磨着白术的内心,一开始他也是十分愤怒的, 若不是原主将他送离开, 他也许就会死在那场大火中。 但是当落葵那满带着哀伤和哭腔的嗓音祈求着的时候,白术心软了。 鲛人族的寿命很长,普通的鲛人都可以活到一千岁以上,更别说是进行过修行的鲛人和血脉之力浓厚的鲛人族女王了。 一百来岁的白术和落葵在鲛人这个种族来说, 才刚刚成年。 但无论总的寿命长短, 白术和落葵确确实实是算得上朝夕相处了一百多年。 白术身体强壮,血脉之力也算得上是年轻一代的第一人, 因此,在他一出生之时, 就已经被确定成为了新任女王的贴身护卫。 在这一百多年的相处当中, 白术不由自主的爱上了落葵,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落葵是天差地别,根本不可能真的和落葵在一起, 因此, 他将这份浓厚的感情一直深埋心中。 白术就像后世那些最为忠实的舔狗一般, 无论女神提出多么离谱的要求,他们都会竭尽所能的替她实现。 因此,面对落葵言辞恳切的请求,白术不由得答应了下来,甚至在知道包括原主在内的所有鲛人都不可能回来以后,白术还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和他一起被原主送回来的两个鲛人虽是想要将这一个消息告诉剩下的鲛人,但是却在白术的巧言劝告下也选择了闭口不谈。 但是让白术没有想到的是,在落葵信誓旦旦的说那些鲛人全部都死掉了以后,他们的大巫虽是伤痕累累,但是却也活着回来了。 面对云励寒的质问,白术内心焦急不已,虽是想要胡乱地编造一个理由蒙混过关,但是却在云励寒那双幽深的没有丝毫情感的眼神注视下,大脑一片空白,吓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云励寒步步逼近,身上的气势全部放出,大巫神圣的血脉之力直压的这三个鲛人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云励寒的神识散出,勾动着他们脑海中最为印象深刻,并让他们最为恐惧的记忆。 逐渐的,那三个鲛人的面目越发的狰狞起来,仿佛在承受着万般的痛苦,身形也是不断的颤抖。 “他们这是怎么了?” 其他鲛人面面相觑,虽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着云励寒慎重的表情,他们也没有贸然插手,只是默默的观察着那三个鲛人。 却突然,白术似乎是有些承受不住,尾巴一软,整个人如同一条死鱼一样横着飘在了水里。 -- 第233页 眉毛死死的拧着,口中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咆哮声,身形异常的狼狈。 “我错了……大巫我真的错了……” 白术的眼前出现了一张张痛苦绝望的脸,快要从眼眶里凸出来的眼球,狰狞扭曲的努力挣扎着想要活下去的表情,被火灼烧着几乎成了黑炭的鱼尾,还有被大巫送离时他脸上带着决绝的希冀。 那些他最不愿面对的东西一股脑的尽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那一个个濒死的目光深深的望进了白术的心底,带着质问和指责: “为什么要隐瞒?!” “为什么不来救我们?!”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不要——不要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啊!”白术像疯了一般,鱼尾疯狂的甩动,掀起阵阵波浪,嘴里不断的呻/吟着。 他一双眸子充斥着殷红的血色,却依旧不敢闭上眼睛,一旦闭眼,那些死去的鲛人便会化作一只只狰狞的魔鬼,从地狱中爬上来找他报仇。 白术发疯的样子几乎吓坏了这群单纯的鲛人,他们躲在云励寒的身后,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匆匆的暼一眼白术后又迅速躲开。 最后,还是白术承受不住,“大巫,你杀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云励寒勾唇一笑,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恶意,“错哪了?” “……” 白术呼吸一滞,当着这么多族人的面说出他的所作所为,他还是有些说不出来的。 然而,云励寒却不会给他犹豫的时间,瞬间加大了对白术的精神刺激。 “啊——” 白术惨叫一声,那种充斥着血腥,恐怖和绝望的气息,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给淹没,脑子似针扎一般的疼。 “别——我说……我说……”白术再也忍受不住,不管会得到族人怎样的看法,他只想要尽快结束这种痛苦。 云励寒神识撤回,冷冷的开口,“说。” 白术蠕动着嘴唇,声音似蚊子一般,“我们前去救女王的族人都被人类给捉住了……” 云励寒一道巫力打过去,白术侧边的脸颊瞬间肿胀的和馒头一样,“大点声。” 白术身体缩了缩,但丝毫不敢反抗,大声将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白术话音落下后,整个海底陷入了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鲛人族虽然寿命很长,但是却孕育困难,目前鲛人族整个族群也不过五百之数,而这一次的救援,就死伤了近一百的鲛人。 跟在白术身边帮着隐瞒了真相的两个鲛人霎那间脸色巨变,震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悔恨,懊恼,遗憾,种种情绪在他们眼眸中闪过,最后都化作了一抹愤怒,他们冲过去质问出声,一字一句,声泪泣下。 “你不是说大巫有办法救族人们出来吗?” “你不是说他们都安全了吗?” “你不是说是大巫让我们隐瞒事实不要让其他族人担心的吗?” “对不起……”白术垂下头,面对这样的控诉,他完全无法面对剩余的族人,大巫伤痕累累的回来,也带回了真相,将他内心所有的阴暗和隐藏的情感尽数袒露在众人面前。 “啪!”一名鲛人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白术另一边的脸上,“你有什么资格说对不起,你说对不起他们就会回来了吗?如果不是你隐瞒,他们有可能会被救回来的啊!那是活生生的命啊!!!” 浓浓的自责几乎要将二人折磨疯了,若不是他们那么轻易的就相信了白术,倘若他们能够聪明一点,更甚至,他们听从当初大巫所说的去搬救兵,都不会造成如今的后果。 明明……明明大巫当初可以自己逃出来的,却将活下来的机会让给了他们。 大巫耗尽巫力救出来的人,带着所有的希望逃出去的他们,终究是什么都没有做到。 曾经信誓旦旦说过的要保护族人的话,在这一刻,全部都变成了笑话。 二人游到云励寒面前,“对不起……” 云励寒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这两个人心思倒是不坏,但是太过于没有脑子,包括所有的鲛人都一样,长久的生活在海里,没有天敌的鲛人族心思一个比一个单纯,凶险万分的人类世界他们也从未踏足过。 云励寒视线扫去,望向了一个个满脸悲戚的鲛人,即使是知道了真相的他们,也只是为那些死去的鲛人们感到痛心,却没有一个鲛人提出来要去报仇,也没有一个鲛人认为要给予白术处罚。 如此的单纯,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愚笨的鲛人,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是活不长久的。 云励寒眼睛微微眯起来,凌厉的目光扫过,“今天,教给你们的第一个道理,便是不要轻易的相信他人,任何事情,都要有自己的判断,做事之前,要想一想,这样做是对是错,会造成怎样的结果,而那个结果,你们是否能够承担的起……” “而那些死去的族人,我不会让他们白白死去的,我要你们跟着我学习巫术,为他们报仇,以灭了大宣王朝为目的,你们,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众人虽暂时还不太能理解云励寒话里的意思,可云励寒鱼尾上狰狞的伤口,与手臂上还挂着血丝的创洞,让他们心中也产生了一丝愤怒。 一开始认出来云励寒的那个小鲛人脸上还挂着泪痕,“大巫,我要努力的学习巫术,再也不要让其他人欺负我们了。” -- 第234页 大巫的所有鳞片都被拔光了,那该有多疼啊…… 小鲛人冲过来搂住了云励寒的腰,手指轻轻的碰了碰云励寒的尾巴,就如同一缕清风一般的扫过,有些痒意,却并不难受,“大巫,你痛吗?” 云励寒揉了揉他的脑袋,声音也缓和了下来,“不疼。” 小鲛人又红了眼眶,“可是我心疼……” “那么……”云励寒动手擦了擦他的眼角,“以后小木槿就努力学习巫术,长大了保护大巫和族人好不好?” “嗯!”木槿重重的点了点,双手握成了拳头,面容坚毅,“我要做那个最强大的鲛人,灭了大宣朝,替死去的族人们报仇!” 云励寒有些讶异的看向木槿,他有些意外,木槿才十几岁,换算成人类的年龄来说可能还不到两岁,却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好好培养一下,应该也能够做这鲛人族的王了。 云励寒轻轻揉了揉木槿的脑袋,视线投向众人,“今天教你们的第二个道理,那便是做错了事情就要为之付出相应的代价,要受到惩罚,要为自己的所做所为负责。” 霎那间,白术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他不由得缩了缩身子,“我……” 云励寒巫力打过去,无形的绳索绑住了白术的身子,“大家暂时先散了吧,等我伤好了便开始教你们学习巫术。” 随后云励寒带着白术和木槿来到了鲛人族的圣地,强行破开了那个圣地最中间一直被封印着的祭坛。 在封印破开的一瞬间,一股阴冷的,充斥着血腥味和恐怖气息的黑雾扑面而来。 浓烈的黑色将一切都收纳进去,黑洞洞的仿佛是能够吞噬灵魂的深渊一般,无端的透露着一抹阴森,雾气中的寒意几乎能够穿透皮肤渗进骨子里,白术不由自主的浑身都开始打哆嗦。 云励寒垂眸望向了木槿,“怕不怕?” 木槿一双眼眸闪着晶亮亮的光,全无半点惧意,说的斩钉截铁,“有大巫在,我才不害怕!” 第96章 磅礴的巫力横斜而去, 浓厚的黑雾向两边溢散开来,开辟出了一道可供两人通过的道路。 云励寒牵着木槿的手缓缓向前,白术被他用巫力绑着, 也跟在他的身后。 越往前走,那种阴冷血腥的气息便越发的厚重起来, 所有的亮光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目之所及, 皆是黑暗。 云励寒面容冷峻, 眸子中是波澜不惊, 木槿的小手紧紧地抓着云励寒的手,但却也没有丝毫的害怕, 圆溜溜的大眼睛不停地向周边张望着, 像一个冲入森林的精灵,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只有坠在云励寒身后的白术,身体不停的抖动着,木槿因有着云励寒巫力的保护, 那些阴冷的雾气没有钻进他的身体, 但白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他只觉得有一只又一只的庞然大物,在黑暗中扭曲的前行, 阴寒冷寂的触角不断地贴向他的皮肤,深深地渗透进他的骨髓里, 就连他全身的血液几乎都被冻住了一般。 白术想要跑, 但是他却根本跑不掉,他总感觉在下一秒钟他就会被无边的黑暗给吞噬殆尽,将他的神魂都堕入地狱。 那种阴森恐怖的气息不断地刺激着白术的精神, 让他一直陷入恐惧中, 始终无法逃脱出来。 在白术充血的眸子因惊惧快要从眼眶中夺目而出的时候, 那道牵引着他的巫力突然松懈了下来。 云励寒目光投向黑雾的深处,那里似乎有一道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身影。 恰在此时,9527的科普声也传入了云励寒的耳朵,“大佬,这个……好像是上古十大神兽之首的虚空荒兽,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云励寒眼眸微眯,带着一抹好奇的神色,“虚空荒兽?” “对,”9527也是感觉奇怪,“按理来说,这个地方不应该出现虚空荒兽的呀,虽然这只虚空荒兽还只是一个幼崽。” “虚空荒兽一般生活在时空裂缝里,他们生性残暴能够吞噬世间的一切能量,尤其是时空的法则之力,为他们最为喜爱,而且大千世界中虚空荒兽有且只有一只,只有上一只虚空荒兽彻底的在时空的河流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下一只虚空荒兽才会被世界法则孕育出来。” “一只虚空荒兽的寿命长达亿亿万年,这只虚空荒兽看起来还不到一万岁,还是一个幼崽呢。” “而且他的天赋技能好像也被封印了,似乎是被困在了这个地方,要一直守护着这个祭坛,总感觉这个祭坛下面镇压的一定是个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听了9527的话,云励寒眼眸中闪过一抹兴趣,虚空荒兽听起来似乎是个好东西。 “不过大佬,我们还是赶紧躲远一点吧,”9527的声音有些激动,“这只虚空荒兽看起来有很长时间没有进食了,感觉他下一秒就要冲过来,将我们全部吞进肚子里。” 云励寒微微勾起了唇角,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恶寒,带着木槿飞速闪到了一边,将白术彻底地暴露在虚空荒兽的眼前。 白术有些恍然,他抬眸望向前方,黑雾中突然刮起阵阵狂风,似乎有一个透明的影子在黑雾中狂奔而来,一边狂奔一边咆哮着张开了巨口。 一股强烈的危险的气息几乎要将白术整个人都给淹没。 他下意识的凭借本能飞快的甩动着鱼尾,迅速的向旁边游去,然而,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 第235页 那几乎透明的巨兽,张着血盆大口将白术的整条鱼尾都吞了进去。 刹那间,一道惨绝人寰的痛苦哀鸣在黑雾中响起。 紧接着便是刺目的红色在黑雾中浮现,伴随着血腥味一同溢散开来。 云励寒这才看清了那虚空荒兽真实的面貌,它通体漆黑,浑身上下长满了细密的绒毛,样子像一只放大了数倍的狐狸,一条巨大的尾巴甩在它的身后,拨动着海水哗啦作响,溅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尖锐的牙齿直接将白术的鱼尾贯穿,舌尖扫过滚烫的血液,尽数被他吞咽了进去。 然而,下一瞬,那虚空荒兽却突然将白术给吐了出去,灯笼一般的大眼睛中流露出满满的嫌弃,他的表情甚至是有些委屈,鼻子微微颤动着,舌头不断的来回扫动,生动的就像是吃到了不好吃的东西的孩童。 云励寒有些莞尔,这还是一只有些挑食的虚空荒兽。 随即,虚空荒兽扭头看向了云励寒和木槿,视线在他们和白术的尾巴上来回扫视了许多遍,最终似是无奈的垂下了头颅,一道带着一抹委屈的叫声传出。 “哇唔哇唔!” 一点都不好吃,快要饿死兽了! 当9527将虚空荒兽的意思传达给云励寒后,他沉默了一瞬,这个大家伙现在所表现的状态,似乎不太符合他虚空荒兽的身份啊。 云励寒往前游动了一下,伸手像揉9527一样揉了揉虚空荒兽的大脑袋,清冷的嗓音带着一点温柔,“饿了?” 9527瞬间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大佬这样温柔的嗓音,让他有些不太适应,总感觉大佬在憋着什么大招一样。 虚空荒兽巨大的眼睛望向了云励寒,它不太理解这个还没有它脑袋大的鲛人为什么不怕它,但是他身上的气息让它觉得很舒服,不像之前的那个鲛人,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它就想把那个鲛人吞进肚子里。 因此,面对云励寒的触碰虚空荒兽没有觉得有不舒服,于是便眨了眨眼,“哇唔哇唔!” 9527依旧尽职尽责的翻译,“它说它从破壳就没有吃过东西了,快要饿死了。” 云励寒垂眸问木槿,“有没有吃的?” “有的,”木槿眼睛睁的大大的,突然出现的这个大家伙虽然看起来凶凶的,但是它没有伤害他和大巫哎,他根本就不害怕,很快的,木槿掏出了一包肉糜,“是给这个大家伙吃的吗?” 云励寒点头,“是。” 木槿试探着开口,“那我可以喂给它吗?” “当然。” 得到了云励寒的认可,木槿松开了一直抓着云励寒的手,小心翼翼的游到了虚空荒兽身边,举起手里的肉糜,“这个给你吃呀。” 虚空荒兽舌尖卷过,那包对于木槿来说都不多的肉糜很快就被它吃进了肚子里。 木槿兴奋的将自己的双手举到了云励寒的面前,“大巫你看,它吃掉了哎,都没有伤害我。” 对于幼崽,云励寒并不吝啬他的夸奖,“很棒。” “呜哇呜哇!”好吃,兽还要吃! 云励寒勾唇一笑,指着被黑雾包裹着的祭坛,“那你先告诉我,这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然而,云励寒话音刚落下,虚空荒兽却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东西,身体不自然的抖动起来,甚至是巨大的眼眸中都浮现出了一抹恐惧。 “哇唔哇唔!”兽害怕,那个东西太可怕了! 云励寒视线定定的看向虚空荒兽,幽深的眸子无端的让人觉得沉稳,“你在这里这么久,是被人封印了吧,你告诉我里面是什么,我帮你解除封印放你出去怎么样?” “哇唔哇唔?”出去了可以一直吃刚才那个东西吗? 云励寒眼眸眨了眨,果然还是一个幼崽啊,心思这么简单,“当然,你想吃多少都可以。” “哇唔哇唔!”我还没有破壳的时候就被一个坏家伙给抓过来了,那个坏家伙用我的血抑制住了里面这个家伙的能力,然后又把我们一起封印在这里。 那个坏家伙没有下面的这个家伙厉害,要不是兽的血脉之力克制这个家伙,兽和那个坏家伙都要被下面这个家伙给打死了。 听了虚空荒兽的话,云励寒若有所思,虚空荒兽以时空法则之力为食,能够被它的血脉之力克制的家伙…… 9527的声音适时的响起来,“大佬,应该是时空之主。” 云励寒眼眸微微的眯了起来,看来……抓了时空荒兽的那个坏家伙,十有八九就是主神那厮了。 如此一来,能够克制主神的时空之主,那便是一定要放出来了。 云励寒再次询问,“你知道怎么破开这个封印吗?” “哇唔哇唔!”兽不知道呀,兽要是知道早就跑出去了。 云励寒略一思索,主神既然将时空之主封印在这里,还被当做鲛人族的圣地世代守护,那么……说不定便和鲛人一族体内的血脉之力有关。 于是,冷幽幽的目光看向了躲在远处瑟瑟发抖的白术,冰冷的嗓音仿佛是那恶魔的低语,“过来。” 云励寒的话让白术浑身打了个寒颤,但他却不敢不听话,甩动着疼痛不已的尾巴,向着云励寒游了过来。 云励寒挤出一滴自己身体内含着强大巫力的精血,“吞下去。” 白术:“……” -- 第236页 虽然不理解云励寒要做什么,但却无端的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恶意。 他踌躇了许久都没有动弹,在云励寒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虚空荒兽却突然动了起来,它长长的舌头一卷,就将白术卷到了云励寒的面前。 云励寒动作十分的粗鲁,硬掰着白术的嘴巴,便将那滴精血给喂了下去。 不愧是拥有着最浓厚的巫力的精血,不消片刻的时间,白术原本被虚空荒兽咬穿了的鱼尾,竟是开始长出了新肉。 白术刹那间便感受到了体内充沛的力量,他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到了鱼尾上,转瞬间,海水翻起波浪,白术整个人便像一艘利箭一般极速地向外窜去。 云励寒唇角微勾,“想跑?” 磅礴的精神力以一种白术难以匹敌的速度向着他追过去,上个世界云励寒可是将精神力的用法发挥的淋漓尽致。 白术逃窜了没有多远,脑袋便感觉到了一阵针扎似的疼,他的身形踉跄了一瞬便被云励寒用巫力像拖死狗一般地给拖了回来。 白术仰面躺着,神色扭曲,身心俱疲,虚弱的开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云励寒神色淡淡,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你觉得呢?” 虽是一个问句,却让白术从心底浮现起了一抹恐惧,然而,虽然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却是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的。 虚空荒兽将周围溢散的黑雾尽数吞进了体内,露出了一个方形的祭坛。 整个祭坛看不清是用什么材质所做,只是它周身遍布着殷红的血色,浓郁的血腥味在祭坛上空飘荡,诡异和扭曲几乎成了祭坛的代名词。 而在祭坛的表面,恰到好处的是一个鲛人形状的浅坑,就仿佛这祭坛是专门为鲛人量身打造的一般。 云励寒淡漠的目光望向了白术,丝毫没有将他的死活放在眼里,清冷的嗓音听在白术的耳中就仿佛是那来自地狱的催命符。 “你,躺上去。” 第97章 血色愈浓, 黑雾愈盛。 在白术躺上去的一瞬间,那散发着阴森恐怖气息的祭坛就仿佛是活过来了一般,那原本雕刻在祭坛周围的图案顷刻间变成了密密麻麻的触角, 就像藤蔓一般,蜿蜒而上, 最后全部盘旋在了白术的身上。 那一根根的触角光滑,粘腻, 尖锐的顶端深深地刺进了白术的身体。 此刻白术内心的恐惧被尽数激发了出来,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 但身体却被死死的锁在了祭坛上。 尤其是后背紧贴着祭坛的地方,本就粗糙不堪的平面上生出了许多像吸盘一样的小圆点, 牢牢的将白术的皮肉吸附在其中, 在他挣扎的刹那间,皮肉分离的撕扯声在一片寂静中格外响亮。 更是在不长的时间内,那本就赤红色的攀爬在白术身体上藤蔓状的触角,颜色变得更加鲜艳起来, 满是纹路的触角表皮似乎是有水流流过, 白术全身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那些扎进了他身体中的触角,竟是在吸食他的鲜血! 白术面目狰狞, 几欲夺眶而出的眼球更是满是惊恐,死亡的气息将他笼罩。 恐惧, 无措, 后悔,惊慌,种种情绪在白术的眼眸中闪过, 最后都化为一抹浓烈的不甘。 他不甘心这么就此死去, 他才一百多岁啊, 他还有大好的年华没有享受,他还有很多的梦想没有实现,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过! 他怎么甘心就这样被吸食干净全身的血液,憋屈又痛苦的死在这里! 白术艰难的转过头,祈求的目光死死的盯上了云励寒,深深地悔意几乎要从他的眼眶里冲出来,他扭曲痛苦的脸上无端地显露出一抹凄凉,那是濒死之人最后的一抹绝望。 白术嘴唇扭动着,几乎是拼尽了全力,才从喉咙中挤出几个字来,“我错了,大巫……饶了我……我不想死……” 然而,无论他祈求了多久,挣扎的有多厉害,除了一片趋近于无的沉寂,白术什么都没有得到。 白术的身体深深地陷进了祭坛当中,有一半的身体几乎好似融化了一般,已经和祭坛融为了一体。 鲜红的血和森白的皮肉混合在一起,看起来阴森又恐怖。 张牙舞爪的纹路似藤蔓一般,嘶吼着,咆哮着,带着一种不将白术吸成人干便不罢休的气势。 白术感觉自己的身体都仿佛被撕扯成了无数片,那些密密麻麻的纹路深深地勒进了他的皮/肉当中,他张大了嘴巴,发出惨烈的哀嚎。 那一双几乎快要被恐惧填满的眼眸却死死地盯着云励寒,他的神色近乎疯狂,那是陷入绝望的人内心的最后一抹希冀。 然而,云励寒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他,丝毫没有要将白术从祭坛中拉出来的打算。 海水缓缓流动,带动云励寒墨蓝色的发丝飘荡,他的眉眼疏离,神色淡淡,仿佛是一个残忍的恶魔一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白术被祭坛抽干了鲜血。 当白术的身体急速的干瘪下来,光滑细腻的皮肤仿佛是那干枯了千万年的老树皮一般,鱼尾上颜色靓丽的鳞片也失去了它原本的光泽,和海底污泥中的碎石块几乎没有了什么区别。 他的颧骨突出,脸颊凹陷,只有一双瞪得像铜铃一般微微转动的眼睛,还在诉说着他依旧活着的消息。 然而,那祭坛似乎是没有得到满足,当无法继续从白术身体中吸食鲜血的时候,有一些触角开始从白术的身上撤离,并且缓缓地向着云励寒的方向沿伸了过来。 -- 第237页 木槿却突然冲到了云励寒的面前,眼眸中虽是闪烁着恐惧,但他的动作确实没有丝毫的迟疑。 他即使答应了云励寒要保护好他,便不会食言。 9527带着调笑的声音在云励寒耳边响起,“大佬,小木槿这是要保护你呢。” 云励寒淡漠的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他上前将木槿拨到了身后,随即手指并起化作利刃,磅礴的巫力随着他的手一起穿透了海水,顷刻间,那些张牙舞爪的触角便被云励寒齐根斩断。 这时,云励寒才低头望向了木槿,“虽然之前大巫教你要保护好族人,但是那也要是在你有能力的情况下,现在的你连巫力都不会使用,又怎么能够保护好别人呢?” “今天教你的第三个道理,无论面对什么情况,都要在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再去救助他人,明白吗?” 木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但是,”木槿还是有些疑问,“那如果我只保护了自己没有保护好其他人,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呢?” 云励寒揉了揉他圆滚滚的脑袋,“不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想要保护好自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我们也不能因为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就去肆无忌惮的去伤害别人。” 木槿想了想,“所以,就像白术哥哥一样,为了保护落葵姐姐伤害了前去营救他的族人的事情是错误的,对吗?” “当然。” 云励寒上前一步,在方才那些触角吸食白术的鲜血之时,他便已经观察到了他们的弱点所在,他指着祭坛右下角一个非常不起眼的云纹图案对虚空荒兽开口,“用力攻击那里。” 顷刻间,原本还在不断吸食白术的触角和向着云励寒袭来的触角都仿佛是听懂了他的话语一般,急速的收缩而去,试图将那个云纹图案牢牢地保护起来。 然而,这些触角的速度终究还是要比虚空荒兽慢了一些。 随着虚空荒兽的用力一击,整个祭坛轰然坍塌,所有的触手都被炸裂成了无数的碎片,就仿佛是一个个有生命体征的生物被虚空荒兽杀死了一般,云励寒耳边顿时响起了无数的惨叫声。 白术的身体被掀飞出去,全身的血液几乎都已经被抽干,白术就仿佛成了一个木乃伊一般,全身上下只剩下眼珠子还可以活动。 但他现在的这种情况,倘若不及时进行救治的话,也没有多长时间可活了。 在祭坛碎裂之后,摆放着祭坛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大洞,一截汉白玉铸就的雪亮楼梯出现在洞口,一直延伸进了黑暗当中,与此同时,大洞当中隐约有祈祷的声音传了过来。 在洞口出现的一刹那,9527周身五彩的光芒突然闪烁得异常迅速,他机械的声音都染上了一抹激动,“大佬,我感觉这里面有一个什么东西在召唤着我,非常的熟悉。” 云励寒幽深的眸子望向了9527,有些若有所思。 这里面镇压着的是掌握着时空法则的时空之主,而9527的天赋技能却也是时空之力,9527和时空之主或许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 云励寒眼眸眨了眨,并没有将心中的猜想告之于9527,反而是转头看向了虚空荒兽,“你只有跟着我们一块进去才能解开你身上的封印。” “哇唔哇唔!”兽和你们一起进去,兽喜欢你们。 云励寒指了指不远处半死不活的白术,“你带着他一起。” 说不定这个家伙还有什么其他的作用。 “哇唔哇唔!”虚空荒兽应了一声,一口将白术叼在了嘴里,屁颠屁颠的跟在了云励寒的身后,还不断的催促着快点走。 踏过雪亮的阶梯,云励寒来到了一个地下的宫殿中,整个宫殿修筑的和楼梯的洁白截然不同,到处都充斥着血色,这座地下宫殿明明处于海底的深处,里面却没有任何的海水,空空荡荡,甚至是还有阵阵冷风不断的刮过。 更让人觉得恐怖的是,在踏入地下宫殿的一瞬间,入目尽是森森的白骨,阴森,恐怖,扭曲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感觉到一阵阵的窒息,地面全部都被白骨铺满,几乎是没有了落脚的地方,而这些高度白骨化的骨头下半身竟完全都是鱼尾的样子。 这些不知道如何死去的成百上千的尸体,竟然全部都是鲛人! 木槿震惊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都快忘了如何呼吸,他死死的抓着云励寒的手,身体不住的颤抖,“这些……全部都是我们的族人?” 云励寒应了一声,“嗯。” “他们……都是怎么死的?”说到最后,木槿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而这一次,云励寒也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们越过白骨,走向了宫殿的尽头,越往里走,血腥的气味就越发的浓厚,直到眼前的一切都被殷红给包裹,空间中弥漫着血色的雾气。 那是一个巨大的血池,鲜红的血液不断地滚动,掀起阵阵巨浪。 “哗啦啦——”的声音无端的让人感觉到有些毛骨悚然。 而在那血池的中央,一名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被无数的血线给包裹,翻涌的血水不断地蔓延向上,几乎染红了他的发丝。 而他的眼眸却紧紧的闭着,周身弥漫着的气息,就仿佛他是一个现代世界的普通人一般,让人提不起丝毫的警惕。 然而,在其他人都身心放松的一瞬间,云励寒脑海中却警铃大作。 -- 第238页 他猛然调动起全身的巫力,带着木槿和虚空荒兽骤然向侧边急速掠去,与此同时,雷霆般的攻击击划破阵阵寒风直冲那血池当中的人影而去。 下一秒,翻涌的鲜血急速升高,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力量在半空中和云励寒的巫力相碰撞,片刻后,巨大的能量团骤然炸开,血色洒了满地。 翻涌的血浪之中,云励寒墨蓝色的长发随风飞舞,他眸子漆黑如墨,定定的望向了血池。 方才紧闭着眼眸的人影突兀地睁开了双眼,眼眸中带着一抹意料之外的震撼,他有些赞赏的望着云励寒,“真不错,竟然提前预知到了我的攻击。” 第98章 血雨滴滴倾洒下来, 巨大的地下宫殿家被血色覆盖,站在血池当中的那个人昂着头颅,墨色的发被血丝沁染似枯草一般凌乱的披散着, 散发出阵阵腥臭味。 而他的一双眸子也被血色弥漫,他望着云励寒的眼眸中浮现出了一抹疯狂, 那是带着对强者的赞赏,但同时也有一种想要取而代之的桀骜。 云励寒并没有错过他眼眸中想要表达的思绪, 隔着朦胧的血雾, 唇瓣启合间, 冰冷的嗓音在大殿中回荡。 “你想要从这里出去。” “哈哈哈哈哈——” 时空之主仰天长啸,“对, 你说的没错, ”突然间,他的神色有些癫狂,“你知道吗,我被压在这里一万多年了, 一万多年啊!” “你知道这么多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恨啊!!!主神那厮……” 然而, 时空之主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云励寒粗暴的打断, “我没有兴趣听你这万年来的感受。” 不外乎就是他对于主神十分的信任,却被主神设计着镇压在了这里罢了。 甚至于他无法开口说话, 身体无法动弹, 只能忍受无边的孤独,坐拥无尽的寂寞。 但是,这又跟云励寒有什么关系呢。 他并不是一个善于倾听的人, 也并不喜欢去宽慰他人, 况且, 时空之主周身弥漫着的血雾和他方才攻击云励寒时所用的方法,全部都在诉说着,经过这万年的镇压,他早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时空之主了。 时空之主:“……” ???这人为什么不按常理出牌? “呵——”时空之主冷笑了一声,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气势,“你觉得你们既然进来了,还会有可能活着出去吗?” 云励寒没有丝毫的惧意,反而是勾起了唇角,脸上的笑容比那时空之主更加的灿烂,“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刹那间,时空之主的脸色就沉寂了下来,“好,有胆量,如此,你的这个神魂但是也有资格成为我的养料了。” 云励寒神色暗了暗,“养料”二字,让他将记忆中原主的魂飞魄散,与地下宫殿中的秘密麻麻的鲛人尸骨联系在了一起。 他神色默然,望向时空之主的目光,仿佛是在看着一个将死之人,“所以……外面那些死去的鲛人,全部都成为了你的养料?” 虽是一个问句,却无端的带着一抹肯定。 “哈哈哈。”时空之主大笑几声,“怎么,心疼了?” 他似乎是已经有些破罐子破摔,丝毫不在乎云励寒越来越沉的眸子,“是,没错,外面的那些鲛人全部都是我的养料,那又如何?怎么你还要为他们来报仇吗?” 说着说着,时空之主的神色越发的狰狞起来,“我告诉你,我可没有逼迫他们,那些鲛人全部都是自愿的。” “甚至是你!”时空之主尖锐的手指直直地指向了云励寒,他面带嘲讽,仿佛云励寒只是一个被逼着跳脚的跳梁小丑罢了,“你以为你刚才和我对打的巫力是从哪里来的?还不是之前的那些鲛人和我交换的。” “这些鲛人也是真的愚蠢,我告诉他们出卖自己的灵魂就可以跟我兑换力量,他们便不计后果的跟我兑换了,难道是我的错吗?还不是他们又贪婪又愚蠢!” 知道了事件的来龙去脉,云励寒冷眼瞧着他,看着时空之主的眸子中满是同情,“你也就可以欺负欺负这些弱小的鲛人了,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 “你同情我?”时空之主眼眸眨了眨,神色越发的癫狂起来,“你有什么资格同情我?你还不是一样的弱小……” 下一瞬,云励寒耳边猛然间响起了一道机械的惨叫声,“大佬救命啊!” 一个闪着五彩光芒的圆球,猛然间从云励寒的识海当中冲出来,急速的向着时空之主的方向飞掠而去。 云励寒巫力化作一条鞭子极速的锁在了9527的身上,然而与此同时,另外一条血线也锁上了9527。 两边同时大力的撕扯,谁也不让谁,9527不断地发出痛苦的哀鸣,“大佬救命啊,我不想过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控制不住我自己的身体。” 一踏入这个地下宫殿的一瞬间,9527便告诉云励寒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让他感觉到异常的熟悉。 此刻时空之主的动作,让云励寒的猜测得到了印证,“9527是你曾经从自己的身体上剥下来的一缕神识吧?” 时空之主冷笑一声,“你既然已经猜到了,那还不赶快把他还给我?” “我不要!”9527大吼一声,“你胡说八道,我才不是你这个大坏蛋的一部分!我要一直和我家大佬在一起!” -- 第239页 时空之主手里的动作越发的用力,甚至是眼眸中闪过了一抹阴狠,万年的孤独和寂寞已经让时空之主的心灵有些扭曲,“你出去在外面潇洒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结束了。” 当年时空之主和主神对峙的时候,当他发现被主神暗算,没有办法打过主神的时候,便分隔出来了自己的一缕神识,竭尽所能帮助那抹神识逃离,只希望有一天神识能够归来,将自己救出去。 只不过结果却出乎了时空之主的预料,那抹神识在逃离不久之后,便又被主神给抓了回去,并被他塞进了一个废弃破损的系统内,想让那抹神识随着系统的消失一起溢散在宇宙中。 只不过9527非常幸运的在自己的身体快要消失的时候绑定了一个能够让他抱大腿的大佬,甚至是依靠着在几个世界当中赚取的能量,恢复了他原本的天赋技能。 自己的主体在这里饱受折磨,分出去的那一抹神识却在外面潇洒自如,这让时空之主又怎么能够忍受。 早就心理扭曲的他,现在只想将自己和9527的位置进行互换,让9527代替自己被镇压在这里,而他同时也想要吞噬掉云励寒的灵魂,彻底的摆脱主神的控制。 然而,虽然时空之主的想法很好,可谁让他遇到的是云励寒呢,况且,9527虽然蠢笨了一些,却也不是傻的。 9527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向着云励寒的方向努力,很快的,闪着五彩光芒的圆球便离血池越来越远了。 时空之主刹那间沉下了脸,扭曲的血丝爬上了他的脸颊,让他的面容更加的狰狞起来,“既然你不愿意过来,那我们便都不要活了!” 时空之主咬咬牙,拼着鱼死网破的姿态,调动起血池中的血水,那浓厚的血腥气味,带着一股污浊的力量就要喷洒到9527的身上。 他竟是想要直接杀了9527! 云励寒眸光微闪,一抹带着淡紫颜色的金光从他手中发出,带着一种滔天的气势直冲时空之主而去。 刹那间,在一片噼里啪啦的声音过后,9527再次钻进了云励寒的识海,而时空之主的那些血丝也尽数被烤了个干净。 时空之主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望向了云励寒,“你……你怎么会有天道信仰力?” 云励寒不耐和他废话,他将木槿交给虚空荒兽让他保护好以后,身形便如鬼魅般动作了起来。 狂风卷起血浪,漫天的血丝将一切都染成了绯色,刹那间,整个地下宫殿之中入目尽是血红,几乎已经看不见了人影。 却突然,一道颀长的身影无端的出现在了血池的中央,无形的巫力震荡开来,将漫天飞舞的雪丝尽数斩断,愣是在一片绯色之中清出了一块真空地带。 磅礴的巫力化作一柄冲天而起的利剑,几乎将空气都斩成了两截。 “好小子!”时空之主大喝一声,抽动起血池中疯涌的血水,化作一柄鲜红的大刀,不闪不避地和云励寒的利剑碰撞在一起。 刹那间,利刃碰撞的声音如声势浩大的滚滚浪涛一般震荡开来,溢散而出的能量光束横斜散去,卷死滚滚尘埃。 时空之主身形踉跄了一番,因着满身的修为被镇压,云励寒的这一击,虽是堪堪抵挡了下来,但是却对他的身体也造成了不少的伤害。 时空之主依旧是立在血池当中,但他的神情却没有了先前的那般从容,他似乎是有些不太理解,“你们鲛人族的巫力都是在我这里兑换的,为何你还能够伤害的了我?” “你猜。”云励寒人立在半空,巨大的鱼尾掀起波澜,飘渺虚幻的仿佛不可琢磨。 时空之主内心恍然一颤,一股不祥的预感,直冲他的头皮,总觉得这一次他如果不拼尽全力的话,可能便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虽然他也已经有太久太久未曾见过太阳。 于是,时空之主调动起了整个血池当中所有的能量,绚烂的血光夺尽天地之色,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气势,直冲云励寒的心门。 与此同时,巨大的鱼尾仿佛带着一整片大海的汪洋,以一种泰山压顶的姿势,沉甸甸的砸了下来。 鱼尾带来的紫金色光芒仿佛是千万把锋利的匕首一般尽数扎在了时空之主的身上,那种浩瀚无垠的气势直压的他呼吸都停止了一瞬。 时空之主原本坦然的眸光突兀地染上了一抹恐慌,这鱼尾一扫竟仿佛是带上了漫天的星河,那种趋近于众神之主一般不将万物都放在眼中的气势,无端的让他心中再也提不起对抗的力气。 下一瞬,血色弥漫,血池趋于平静,肆意飘散的血雾也沉寂了下来。 时空之主颓然地站在血池之中,云励寒的天道信仰力在他的身体上划破了无数的口子,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身体滴滴掉落,与血池中的血水融合在一起。 他输了…… 他竟然打不过一个运用从他这里兑换的巫力的鲛人…… 懊恼,惊异,不甘,种种情绪在时空之主的眼眸中交织闪烁,最后化为了一抹浓重的恐惧。 当云励寒一步一步逼近他的时候,时空之主感到了一种从灵魂深处产生的颤栗,这是和当年主神对峙之时,都没有产生过的情感。 他微微颤抖着身子抬起了头,赤红的双眸望向云励寒,声音也在打着哆嗦,“你……你想要干什么?” 云励寒神色不变,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如今你的实力和当初的主神相比,能有几何?” -- 第240页 时空之主神色惨淡,他嗤笑一声,“怎么,主神那厮也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想要就找他算账?我告诉你,我如今的实力还不如当年的百分之一,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主神那厮也不可能在原地踏步,你如果现在要去找他,那便只有一个字——死!” 云励寒淡淡地应了一声,“哦,那又如何?” 时空之术的神色有些茫然,“你不害怕?” 云励寒勾唇笑了笑,“现在感到害怕的应该是你吧。” 时空之主猛地抬起头,“你什么意思?” 云励寒脸上的笑意更甚,“你不会以为在你伤害了9527之后,我还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你吧?” 云励寒是个反派,但他也最是护犊子,9527早就被云励寒划为了自己人,他虽是不靠谱了一些,蠢笨了一些,话多了一些,但那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欺负的。 时空之主只觉得有一盆凉水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冻得他浑身上下的肌肉都不住的胆寒。 “你……等一下!”时空之主绞尽脑汁地想着能够让自己活下来的办法,“我可以帮助你对付主神!” “不用。”云励寒神色漠然,时空之主的心灵早已扭曲,留着他就仿佛是在身边带了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 况且,能够对主神有压制作用的是时空之力,并不是时空之主这个人,而9527既是时空之主身上分离下来的一缕神识,那么,只要将时空之主体内的时空之力移接到9527的身上,9527也便可以成为半个时空之主。 “啊——不——” 一道凄厉的嘶吼声过后,时空之主的灵魂被天道信仰力绞碎了个干净。 咕嘟咕嘟—— 刹那间,血池中的血水翻涌起来,冒出无数的泡泡,就仿佛是底下有一个巨大的火炉在燃烧。 不消片刻的时间,那些血水全部都被燃烧殆尽,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道也消散下去,刺目的红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狼藉。 殷红的血池当中没有了血水,只有一枚通体洁白,散发着阵阵荧光的珠子,安静地躺在其中。 云励寒上前几步,捡起这枚由时空之力变化而来的珠子,将它举在了9527的面前,“吞下去。” 第99章 夕阳坠落, 浓稠的橙红色涂满了天际,远山飘飘渺渺,狼烟四起, 战火颓然。 古朴的城墙被血色浸染,早已看不清原本的色彩,断肢残骸几乎在城墙底下堆成了高山, 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颓圮的城墙残破不堪,却是南梁这个弹丸小国最后的屏障。 城墙的下方是千千万万整齐划一的大宣雄师, 大宣朝的士兵们身披战甲, 将军骑在高头大马上, 鲜艳的“宣”字旗凌空飞扬, 几乎遮蔽了日光。 而城墙上方的南梁士兵们,却几乎是在用命去阻挡。 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箭雨, 没有足够的盾牌, 他们便人摞人的挤在同一个盾牌之后, 玄铁打造的盾牌上, 密密麻麻的全是箭坑,本是漆黑如铁般的盾牌被鲜血染红。 他们的衣衫破碎, 他们的头发凌乱, 甚至他们的脚步也有些踉跄。 但是却没有一个士兵后退,他们拼死的守护着这个仅剩的城墙。 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南梁的最后一道防线, 一旦这里被攻破, 那么大宣朝的铁骑便会如若无人之境, 一路攻进南梁的皇都当中。 大宣已经灭掉了他周边几乎所有的国家, 当他们的铁骑踏上那些土地的时候, 就仿佛是蝗虫过境土匪进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甚至将那些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当做牲畜一般关起来,肆无忌惮的调笑着比试谁杀的人更多。 他们的亲人,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家园都在他们的身后,只有豁出生命的殊死拼搏,才有可能获取那么一丝的希望。 残忍,恐怖,血腥,死寂,种种难以言说的氛围在这到古朴的城墙周围飘荡。 然而,没有锋利的武器,没有凶猛的战马,甚至是已经被围困了一个多月,没有粮草的供应,这些南梁的士兵几乎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大宣的将军骑在高头大马上,手中一柄闪烁着凛冽寒光的长剑直冲天际,他哈哈大笑着,看着这些殊死守卫国家的士兵们,就仿佛在看那些跳梁小丑一般。 “南梁的士兵们,告诉你们,你们的皇帝已经投降了,快点放弃抵抗吧,不然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大宣将军的喊话就如同那笑话一般,消散在了空气中。 “你做梦!” 南梁的大将军魏南亭嗓音沙哑嘶吼出声,“只要我还活着,你们宣朝人就休想踏入我南梁的土地!” 大宣朝的将军冷笑一声,“嘴硬。”随即,他挥了挥手,“给我进攻!” “冲啊——” 下一秒,冲锋的吼声震天响起,一个个云梯群蚁排衙般的搭上了城墙,不同于南梁士兵面黄肌瘦的模样,大宣朝的士兵们吃得身高体壮,不一会儿便借助着云梯爬上了城墙。 魏南亭一双眸子充斥着血红,挥动着手中已经有了无数条裂缝的长刀,“给我上啊——” 南梁的士兵们仿佛都已经杀红了眼,彻底将自己的生死置之于度外,拼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气势几乎是以命换命。 当又一波攻击被阻挡下来的时候,魏南亭已经身负重伤,全身上下有着数不清的刀口,甚至是一条皮肉翻滚着的鲜血淋漓的伤痕,直接从他的右眼眉峰处一直下划到了左边肩胛骨。 -- 第241页 他手中那柄长刀死死地扎进了城墙里,抓着刀柄的手指如鹰爪一般弓曲着,手臂上的青筋根根炸起,鲜红的血色顺着他的手腕一直淌向了刀刃,饮了血的长刀散发着阵阵杀意。 他回身望向一旁的小兵,声音沙哑的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我们还有多少人?” 那小兵满脸哀愁,脸上溅满了鲜血,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宣朝士兵的,一双黝黑的眸子中满是坚毅,“回将军,还有不到两百人,但是将军放心,我们一定跟随将军战斗到最后一刻。” 魏南亭艰难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唇瓣哆嗦着近乎呢喃,“两百人……还有不到两百人……” 赤红的目光望向了城墙下方,那里是黑压压的,排列整齐着的一眼望不到边的宣朝士兵。 魏南亭心头一梗,他知道,南梁的最后一道防线守不住了…… 他愧对于百姓,愧对于帝王,也愧对于自己的心。 魏南亭微微眯起了眼睛,望向了自己仅剩的这些残兵败将,“你们害怕吗?” 听到自家将军的这话,那些原本或躺或坐着的士兵们,又再次艰难地爬了起来,笔挺的立在魏南亭的周围,异口同声的喊道,“不怕!誓与将军共存亡!” 这个铁血的汉子眼眸中闪烁起了泪花,他的身形微微有了些颤抖,“是我对不起你们……” 最终,魏南亭艰难的做出了一个决定,“去将城里所有的煤油和酒全部搬过来。” 话音落下,士兵们已经全部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和宣朝人同归于尽! 很快的,一桶一桶的煤油和烈酒全部被浇在了城墙上面,一众士兵整齐的站列在魏南亭的身后,他们准备在下一次宣朝士兵攻上城墙的时候,放火烧了这一切,就算是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魏南亭艰难地挪动着双腿,殷红的血色随着他的动作滴滴跌落在城墙上面,炸开一朵一朵艳丽的花,为这一场壮烈的战争增添了一抹别样的风采。 他走到了最高的那个塔垛上,伤痕累累的手臂举起了一根残破不堪的旗帜,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梁”字。 夕阳如血,残光洒落,破败的旗帜在寒风中萧索地飘扬着。 尽管旗帜破败不堪,甚至是那个“梁”字也被污血模糊的看不清楚,但站在旗帜下方一个个坦然赴死的士兵们,面容上却没有丝毫的恐惧。 大宣的将军看着那倒塌的旗帜再次被举了起来,眼神中闪过一抹轻蔑,他冷嗤一声,竟是觉得有些好笑,“国都要破了,还举着那破旗帜干什么?” 残破的旗帜竖起来又何妨?终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这些殊死守护的士兵们,终将被他打断了骨头,带着血泪一起在这里埋葬! 他最是喜欢打断这些弹丸小国的将军身上那根根傲骨了,看着那些将军的骄傲,被一点一点的碾碎,他的心中便痛快不已。 大宣的将军仰天长啸一声,带着无边的鄙夷和不屑,“给我上!” 他就不信,被困了一个多月没有任何粮草送达的这些南梁士兵,还能挡下来自己的这一波攻击。 那一个个张牙舞爪面容狰狞的宣朝士兵们嘶吼着,咆哮着,向着城墙急速掠来,手中各色的兵器在残阳的照射下,散发着凛冽的寒光。 而南梁这边的残兵败将甚至连武器都没有了。 魏南亭回眸望了一眼王都的方向,眼睛微微闭了起来,唇瓣哆嗦着,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放火……” 然而下一瞬,意料之中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并没有响起,反而是一道清朗冷峻的嗓音传入了魏南亭的耳朵。 “魏将军这是干什么,似乎还没有到穷途末路吧?” 魏南亭猛然间睁开了眼睛,却被前方突然出现的几个人吓得身形有了一些踉跄,若不是身旁的小兵扶住了他,几乎都要摔倒。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巨大的似狐非狐的动物,它几乎有半个城墙那么高,通体都是漆黑的颜色,一只灯笼一般炯炯有神的眼光,直直的望着魏南亭。 而在这个动物的背上,坐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大的那个看起来应该是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小的那人只不过是一个五六岁的孩童。 魏南亭无法想象,这一狐两人是怎么突兀的出现在这里。 他几乎有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你们……是天上来的神仙吗?” 云励寒轻笑了一声,“不是神仙。” 魏南亭眉头轻轻皱了皱,“那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木槿一个骨碌从虚空荒兽的背上爬了下来,晶亮亮的眼睛直勾勾地望向了魏南亭,“我们是来帮你的。” 魏南亭听了这话,眉头却锁得更紧了,“为什么要帮我们?” 云励寒缓声道,“我们的族人几乎都死在了宣朝人的手中。” 这一下,魏南亭停驻在嘴边质疑的话便彻底的说不出来了,宣朝人灭了多少个国家,屠杀了多少的人类,恐怕他们自己都记不清了吧。 “好,”魏南亭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多谢。” “只不过,现在这个场面你也看到了,这里马上就会被宣朝攻破……” “这有何难?” 木槿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虚空荒兽的腿,“小荒快去。” 下一秒,只见那本就身形巨大的兽身体骤然间又放大了许多倍,它张开了大嘴,猛地一吸,那些原本正在爬墙的士兵们竟然尽数被虚空荒兽给吸进了嘴里。 -- 第242页 伴随着一阵咀嚼的声音,虚空荒兽“呸”的一声,又将那些被他吃进嘴里的宣朝士兵们给吐了出来。 只不过,吐出来的不再是完整的士兵,而是血肉模糊的断肢残骸。 木槿有些骄傲地扬起了头颅,定定地望向了魏南亭,“怎么样,我们小荒是不是很厉害?” 魏南亭呵呵了两声,声音有些颤抖,“厉害……厉害……” 他总感觉他说不厉害的话,那个巨兽会立刻将他咬成稀巴烂。 云励寒上前两步,轻轻拍了拍魏南亭的肩膀,“你不用怕,小荒不喜欢吃人,这只不过是他对待敌人的一种方式而已。” 魏南亭:“……” 更害怕了,怎么办?急,在线等! 第100章 残阳如血, 远山缥缈,狂风掀起波澜吹动尘土飞扬,斑驳的古旧城墙上, 一青年凌空而立,发丝轻摆,衣袂飘飘。 坠落的夕阳仅剩的余晖洒下, 照在城墙下方寒意凌冽的甲胄之上,反射出一道道银白的光芒。 绯色与银辉交相辉映,近乎缠绵, 浓烈的色彩让肃杀的战场有了一点别样的温度, 耀眼的让人几乎睁不开眼。 宣朝的将军望见被那些爬城墙却被巨兽吞吃咬死的士兵后, 挥手停止了继续的进攻。 他扬起头颅, 神色依旧高傲,他是大宣的将军, 是不败的战神, 不到两百人的残兵败将们, 即使是拥有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巨兽帮忙, 也终究只是减缓他们踏上南梁土地的步伐罢了。 结果,是注定的。 只不过, 虽然那些蝼蚁一般的南梁人在宣朝将军的眼中是可以随意欺辱, 随意射杀的,但大宣的兵他却不会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 并不是因为宣朝的将军将这些士兵看做是自己人,只不过是因为, 他就这样放任不管的话, 他在军中的威望会受到影响。 于是, 宣朝的将军将视线投向了立在城墙上的颀长的身影, “你是何人?你可知你帮助的人是谁?你知不知道和大宣做对的下场?” “小子, 我看你还年轻,你可要想好后果,你身边那只巨兽再厉害,它还能将我这十万大军尽数吞吃入腹不成?” 因是知道了这个世界上还有鲛人一族,因此,大宣的将军在看到虚空荒兽的时候,虽是感觉到有些惊奇,但却也不是特别的讶异。 云励寒眼眸微眨,幽深的眸子直直地望向了宣朝的将军,视线中带着一抹将一切都不放在眼里的漫不经心,“不试试……你又怎么知道呢?” 在那样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的注视下,宣朝的将军霎那间感觉自己的脖子好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钳制住了,呼吸都有些困难,顿时有一股不详的预感从来的心底浮起。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个可怕的想法映入了宣朝将军的脑海——他总感觉着十万大军都会覆灭在这里。 他咬了咬牙,努力的在心中给自己打气,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想象着自己毫无畏惧,“呵!不过就是一直能够变大的狐狸罢了,当真以为这是什么神兽吗?” 云励寒眸色不变,丝毫没有将宣朝将军的佯装镇定放在眼里,冰冷的嗓音不带有任何情绪,“不妨,那便试上一试!” 宣朝将军表示自己有被气到,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中会浮现出一抹惧怕,但面对自己的十万大军云励寒还是这样的不卑不亢,就衬托着自己仿佛是那阴沟里的臭老鼠一般,胆小无比。 宣朝将军有些咬牙切齿,手中鲜艳的旗帜挥下,“给我上!一个不留!” “冲啊——” 霎那间,喊杀声,冲锋声,嘶吼声,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为这本就荒凉的战场更添了一抹悲怆。 魏南亭望了望城墙下方宛如蝗虫过境一般的宣朝士兵们,瘸着脚一步一拐地挪到了云励寒身边,神色有些纠结,“要不……你们还是先离开吧,我们不能连累你们。” 原本一开始云励寒他们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内心是万分欣喜的,他们的族人也都死在了宣朝士兵的手里,那便是和他们南梁有着共同的敌人。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在见识过虚空荒兽那恐怖的力量之后,他是想要用利益交换,让云励寒他们帮忙应对大宣士兵的。 可是现在,宣朝士兵冲上来的阵仗却将他从幻想中打醒,即使虚空荒兽再厉害,可他们面对的不是几百几千的士兵,而是宣朝装备整齐,经过严苛训练的十万大军! 宣朝的铁骑早已踏遍了周边所有的国家,仅剩他们南梁。 其实现在还坚守在这里的士兵们早就知道,已经守不住了,他们宁死也不后退一步也只不过是为了心中的那个气节罢了,明知道是注定失败的事情,又怎么可以将其他人拉下泥潭呢。 魏南亭原本是想要去拍拍云励寒的肩膀,但却在举起手来的刹那间看到了自己满手的血污,在云励寒干净的衣衫面前竟是那般的狼狈不堪,他声音沙哑,有些不自然的撇过了视线,“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不要想着报仇了,坐在怀都高堂上的段肃,是我们无法匹敌的存在。” 云励寒还没有说话,小木槿便十分骄傲地开口,“魏将军你放心,就算小荒吃不下,也还有大巫呢,大巫可厉害了!” “大巫……”魏南亭呢喃一声,又猛地抬头,视线直勾勾的望向了云励寒,片刻后视线又扫向了虚空荒兽,刹那间,魏南亭的眼眸中浮现出了一抹惊艳,“你们……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修道者?” -- 第243页 “我们才……” 木槿反驳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却被云励寒给制止,紧接着一道清冷的嗓音无端的在他脑海中响起,“今天大巫再教你一个道理,出门在外,时刻都要保持着警惕心,初次见面的人,你连他是敌是友都还未曾分清,又怎么可以将自己的一切和盘托出呢?” 木槿知道这是云励寒给他的传音,只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一般人根本听不到,他急忙紧紧的闭住了嘴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溜烟跑到了时空荒兽的身边去撸它顺滑的皮毛。 而云励寒却是面带笑意的望向了魏南亭,“魏将军言重了,只是略知一二。” “这……” 魏南亭刹那间眸子里染上了星光,璀璨的堪比那骄阳。 云励寒本来以为魏南亭知道了他修真者的身份以后会放弃之前的想法,乞求他出手对付宣朝的士兵,却没想到,他却是猛然间掀起了染血的衣摆,将自己的双手在不是那么脏乱的里衣上用力的擦了擦。 下一秒,他做出了一个让云励寒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的动作。 ——魏南亭一把扯过云励寒的手臂,将他和木槿一起拉着推向了虚空荒兽的方向。 他近乎是嘶吼出声,“快走!你们快点走,段肃下达了命令,全力追捕一切有特殊能力的人,千万不能被他们抓到。” 云励寒没有察觉到恶意,一时不备竟是被魏南亭推着往前走了两步。 他眼眸眯了眯,望着魏南亭的视线若有所思,自私自利的人他见过太多,魏南亭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 云励寒将手臂从魏南亭的手里抽了出来,“魏将军不用担心。” “你……” 魏南亭才说了一个字,眼前原本赤红一片的天空霎那间变的漆黑如墨。 黑色的雾气不断的从虚空荒兽的口中吐出,浓烈的黑遮住了天日,空气中散发着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冷意。 于此同时,云励寒足尖轻点,身体轻盈的就仿佛是一只鸟儿一般跃上了虚空荒兽的后背,随即,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于空中飞速翻滚,构画出一个又一个的法诀。 那些向前冲锋的宣朝士兵面前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又一个透明的黑洞,那些黑洞变换莫测,完全没有规律可循。 他们踏入眼前的黑洞,下一秒,却在几十米外的地方再次出现,手中挥舞着的刀剑,便直勾勾地刺进了同伴的身体。 而那宛如倾盆大雨一般,急速射来的利箭也无端的消失在了城墙前面,等箭雨再次出现,却是尽数射向了他们自己。 那些宣朝士兵所有对着南梁而来的攻击尽数都扑了个空。 他们精心打造的箭矢,经过严苛训练的制敌之法,竟是全部作用在了他们自己人身上。 不过片刻的时间,原本排列整齐的十万大军就彻底的凌乱了起来。 于此同时,虚空荒兽也在不断地将那些宣朝士兵们吞进自己的嘴里,胡乱的咀嚼几下之后,再全部吐出去。 骑在高头大马上,不久之前还耀武扬威的宣朝将军也在一个黑洞前栽了跟头。 马儿无端的踏空,而强大的惯性让宣朝将军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在他还来不及起身的时候,鱼贯而来的战马那巨大的蹄子便踩在了他的背上。 宣朝将军只觉得一阵剧烈的刺痛传来,他的下半身便没有了感觉,他艰难的伸出了一只手臂,试图让周围的士兵将他从地上拉起,然而,那些士兵们自己都自顾不暇,又怎么可能还顾及得了他。 于是,一向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带着铁骑踏破了无数国家的宣朝大将军,就这般屈辱的死在了自己国家士兵的马蹄底下。 距离宣朝将军最近的一名士兵忍不住惊吼出声,“将军——将军死了!” 宣朝将军的战死,让本就混乱不堪的士兵们又群龙无首,浓重的黑雾中早已辨别不清方向,也看不清对面挥舞着武器向自己冲过来的是友是敌,霎那间,他们竟是自相残杀了起来。 浓厚的血腥味弥漫,脚下的黄土早已被鲜血浸湿,一片泥泞,倒下的尸体堆积如山。 等黑雾终于散去,夕阳也落下了它最后的一抹光辉,城墙下方的战场上尽是断肢残骸。 恢复了视线的宣朝士兵们这才发现,这一场厮杀,南梁的士兵毫发无损,而他们的十万大军竟是死伤过半。 城墙上方那个凌空而立的巨大凶兽张着一张血盆大口不断的吞噬着他们的同伴,让这些残存的宣朝士兵们心中涌现起了无尽的恐惧。 “将军都死了,快跑啊!” 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句,彻底失去了斗志的宣朝士兵们刹那间弃甲曳兵而逃。 望着逐渐消失在天际的那些逃兵,云励寒眸光闪了闪,按照段肃的性子,这些士兵即使逃回去了,也不可能还会继续活着,便也没有追逐的必要了。 云励寒收起了对空间之力的运用,又拍了拍虚空荒兽的脖子让它变小一些。 “哇唔哇唔!”那些怪东西太难吃了,兽以后再也不要吃了! 云励寒揉了揉虚空荒兽的脑袋,觉得有些好笑,清冷的嗓音稍微的有了些柔软,“好,以后不吃了。” 在云励寒再次踏上城墙的一刹那,魏南亭猛然间跪在了地上。 他脊背挺得笔直,虽是跪着的,却依旧不失他南梁大将军的风骨。 -- 第244页 “多谢。” 云励寒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就算不救你们,早晚也会和宣朝士兵对上的。” “但无论原因是怎样,”魏南亭一席话说的异常诚恳,“终究是你们救了南梁。” 云励寒莞尔一笑,也不再和魏南亭辩解,而让虚空荒兽放出了一脸惨白的白术,冰冷的嗓音仿佛是那恶魔的低语,“看到这些受伤的士兵了吗?该放多少血,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 工具人就该发挥工具人的作用,只要没死,就可以使劲压榨。 白术:“……” 你是魔鬼吗??? 他不久前差点被吸成了人干,现在才恢复了不到一成,就让他放血救人?! 然而,也终究只能是在心里吐槽这个样子,反抗是不敢反抗的。 白术眼眸中闪过一抹怨恨,云励寒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妥妥的报复!等以后有机会,势必不会放过这个魔鬼。 但是尽管他内心一清二楚,却是没有丝毫的办法改变,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终将都是徒劳无功。 白术从一旁的士兵手里借过了一把小刀和一个小碗,咬牙在自己的手腕上划开了一道创口,刹那间,散发着淡淡香味的血液便滴滴落进了碗里。 云励寒端起血碗,递给了魏南亭,“喝一口。” 魏南亭:“……” 你认真的吗? 第101章 土黄色的木碗中, 殷红的血液在里面荡漾开一圈一圈的涟漪,散发着和战场上腥臭的污血截然不同的香甜气息。 魏南亭看着被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指端着的碗,一时间没有百感交集, 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血液散发着一股甜腻的味道,让他内心非常的悸动, 心底似乎有一道急促的声音不断的诱惑着他去喝上一口,但终究还是人性的理智战胜了身体的欲望。 让他一个正常人去喝人血,如此残忍的事情, 他是做不到的。 魏南亭拒绝了对鲛人血的渴望。 他暼过了头, 有些不太自然的开口, “这……这……” 云励寒觉得有些好笑, “你不会是觉得我让你喝人血吧?” 魏南亭被戳穿了内心的想法,脸色霎那间涨的通红, “我……” 云励寒勾了勾唇角, 清冷的嗓音带上了一抹笑意, “这是鲛人血, ”他指了指魏南亭依旧还在不断渗血的伤口,“能治你的伤。” 魏南亭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黝黑的眸子中满是不可思议,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鲛……鲛人血……传说中的那个能活死人药白骨的鲛人血?” 云励寒微微点头,“是。” 魏南亭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轰然间坍塌, 原本以为遇到传说中的修真者便已经是极度不可思议的事, 哪曾想尽是连鲛人血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魏南亭急忙拒绝, “不行, 我不能喝。” “哦?”云励寒眼眸中闪过了一抹诧异, 魏南亭竟是再次做出了让他出乎意料的反应,“为什么?” “无功不受禄,”魏南亭一席话说的斩钉截铁,“大巫您帮助打退了宣朝的十万大军,对于我们南梁百姓来说,已是莫大的恩赐,这鲛人血到底有多珍贵,我虽是不太清楚,却也知道,一旦泄露出去,将会给您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魏南亭伸手推了推云励寒手里的木碗,十分坚定的拒绝,“还请大巫收起来。” 云励寒微微眯了眯眼睛,神识微微探出,将魏南亭整个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却发现他并没有欲拒还迎,当真是对这鲛人血不感兴趣。 云励寒来了兴致,更加的想要逗一逗魏南亭,“魏将军大义,只不过……” 云励寒的视线扫向了那些满脸血污,身体都快站立不直的南梁士兵们,“魏将军手下的这些兵,不知可否能够坚持得住?” 魏南亭视线扫过,不足两百之数的士兵们站的东倒西歪,基本上都是靠着心中的一股气才撑着没有倒下去。 甚至是不少的士兵身上血肉模糊,皮肉外翻,累累的伤痕看起来惨不忍睹。 魏南亭脸色刹那间沉了下来,在宣朝十万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他便已经将城里的所有百姓全部都送走,仅带着手下的兵殊死守卫在这里。 且经过连日来的战斗,伤药基本上也都被消耗殆尽,剩下的这些残兵败将,如果不进行及时的治疗的话,恐怕也活不下去了。 魏南亭的内心万分纠结,他不愿意欠下这样一个可能耗尽整个南梁之力都没有办法回报的人情,可是现在,士兵们的伤势已经容不得他再继续纠结。 “我……”魏南亭嘴唇蠕动着,半天却只从喉咙中挤出一个字来,望着那些伤势惨重的士兵们,他没有办法说出拒绝的话,可也没有能力承受这份人情之后背负的债务。 “我……” “如果,”云励寒缓缓开口,“我只要求你带我去见南梁王呢?” 魏南亭猛然间抬起眸子,有些警惕的望着云励寒,“大巫想要做什么?” 云励寒笑了笑,“不做什么,只是想见见你们大王罢了。” 魏南亭内心思绪万千,像云励寒这般的修真者,恐怕没有自己的带领,迟早也会找到南梁的王庭,或许,自己带着的话,还可以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管着,不至于惹出太大的麻烦来。 -- 第245页 魏南亭咬了咬牙,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将云励寒手中的木碗端了过来,随即递给了一旁的小兵,“喝一口。” 直到两百多名士兵全部都喝过了鲛人血,那木碗才再次转到了魏南亭的手里,魏南亭端起木碗,将里面最后一滴鲜血饮尽。 霎那间,魏南亭便感觉自己伤口处阵阵的疼痛感瞬间弱了下去,甚至还伴随着丝丝麻麻的痒意——那是新肉正在生长。 魏南亭神色端正,十分恭敬的对于云励寒行了一个礼,“多谢大巫。” —— 南梁的王庭。 王宫的花园里摆满了美食珍馐,文武百官列坐其次,中间的空地上,一行舞女正跳的欢快。 南梁王坐在首座上,过度肥胖的身体让他只是举筷夹菜的这种动作都是有些艰难,伴随着他的动作,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一双眼睛都快被肥肉挤成了一条缝隙。 他面带着讨好的笑意,嘴巴都快咧到了太阳穴上,望着他右手边宣朝的使臣,“刘大人,你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不知我们南梁的美食,你可还吃得惯啊?” 刘武冷嗤一声,满脸的不屑,他动作十分粗鲁的放下了筷子,在案几上重重的砸下,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语气中满是浓浓的嘲讽,“你们这南梁的东西能叫做美食?” 宣朝周边所有的小国都已经被灭了个干净,只剩下南梁,刘武在南梁王的面前有的是底气。 因此,即使刘武如此不给南梁王面子,他也不敢对刘武发火,反而是语调更加的卑微起来,完全没有一国之主应有的霸气。 “呵呵——”南梁王尴尬的笑了笑,试图转移话题,“那……刘大人看舞,看舞,我们南梁的美人跳舞,可是一种视觉的享受。” “是啊,是啊,刘大人今天可要好好的欣赏一下。” 南梁王的话音一落,底下的众官员也开始随声附和起来,只有一小部分的武将满脸怒容的瞪着刘武,但却也只是敢用眼神瞪瞪刘武而已,满朝的官员竟是没有一个有血性的。 “切——” 然而,刘武只是一声嗤笑,对那些正奋力表演的美人们不屑一顾,反而是将视线转向了南梁王的身侧。 那里,南梁王后正安静的给南梁王斟酒。 刘武微微眯起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南梁王后的眼眸中满是恶意,他十分轻浮的吹了一声口哨,随即便是带着调笑的话语出口。 “听说,王后在入宫之前可是南梁有名第一美人,琴棋书画,歌舞弹唱样样精通,光看这些舞女表演有什么意思,不如……大王割爱让王后表演一番如何?” 刹那间,整个花园中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将视线投在了刘武的身上。 这简直就是在明目张胆的羞辱南梁! 让一国的王后给他一个小小的使者跳舞,他怎么敢的! 奇耻大辱! 这几乎是将南梁的脸皮直接扔在地上,狠狠的踩,甚至是踩进了尘埃里。 刘武视线扫了一圈,最后又聚集在了南梁王的身上,那些怒目圆视的目光他并不是没有看见,但是那又能如何呢,弱国注定会被羞辱。 甚至是,南梁王和这一众臣子现在依旧活着坐在这里,也不过是他们宣朝的帝王觉得将他们一下子打死太无聊了而已。 在他来出使南梁的时候,宣朝的十万大军已经陈兵在了南梁的边境,恐怕现在已经快要攻到南梁的王庭了吧。 更何况,在他踏入南梁王庭的时候,南梁王便被吓破了胆,他不过是随便一威胁,南梁王便停止了对边境粮草的输送。 刘武眯起眼睛,笑得十分猥琐,他色咪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南梁王后,却是对南梁王开口,“怎么,大王不愿意吗?” “这……这……” 南梁王急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豆大的汗珠顺着他肥硕的脸颊划过,滴进脖子间的缝隙中消失不见。 他也知道这一旦答应,整个南梁王室的脸面便会被刘武踩进尘埃里,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弱国,无论是在什么时候,都不配拥有话语权。 刘武不断的催促,嘲讽之意溢于言表,“南梁王这是舍不得王后,还是准备要和大宣开战了?” 刘武话音刚落,南梁王便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和宣朝开战的后果,他简直不敢想象,那些被灭了的国家,无论是王室还是平民尽数都被宣朝收做了奴隶,受尽屈辱,终究还是逃不过一个死。 为了能够苟活,不就是一个王后么,丧权辱国的协议都签了,整个南梁除了王庭以外的城池都被他划分了出去,本来也没有了任何的脸面。 南梁王视线扫向了他身旁的王后,他们本是少年夫妻,对于王后南梁王也是真心爱重的,只不过对比起自己的命来说,南梁王后便也不值一提了。 “爱妃…… 不如……你就为刘大人舞上一曲吧。” “哈哈哈哈——”刘大笑一声,不断的拍着手,“还是大王深明大义啊!” 南梁王后泪水不断的滑落脸颊,她缓缓的起身,目光停在了南梁王的身上,却见南梁王连一个视线都没有给自己。 南梁王后终于心死,她闭上了眼睛,向着一边的墙壁奋力冲去。 这等屈辱,她宁死!也不愿意受。 却突然,一道尖锐的嗓音响彻了整个王庭,“报——” -- 第246页 “大将军!大将军魏南亭回来了!大将军回来了!” 于此同时,一道颀长的身影鬼魅一般向着南梁王后的方向掠去,在她脑袋即将撞向墙壁的一瞬间,拉住了他的胳膊。 一道清冷的嗓音明明是不带有任何的情绪,却无端的让南梁王后感到心安,“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何至于此?” 第102章 魏南亭身披战甲, 挺直了脊背大步向前,一步一步迈得极其稳重。 他手中提着一柄大刀,不知道吸食了多少的鲜血, 即使那刀刃已经被清洗过,却还带着丝丝缕缕的绯色。 寒光凛冽的战甲上还散发着阵阵血腥气息,从战场上下来的那种肃杀之气, 直震的在座的官员们几乎都瑟瑟发抖。 魏南亭直到走到了刘武的案几前才停了下来,一双带着冷寂与杀意的目光直勾勾的望向了刘武,阴沉的嗓音似鼓点一般敲在了刘武的身上, “你刚才想让我们王后做什么?再说一遍!” 作为一军的首领, 魏南亭的嗓门本来就大, 再加上他现在内心的震怒,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宛如惊雷一般炸开在刘武的耳边,几乎要震碎了刘武的耳膜。 刘武心下一颤, 竟是从心底浮起了一抹恐惧, 他只觉得, 面前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真的会一刀砍了他。 虽然段肃很厉害, 宣朝也很强大,可现在自己却是在南梁的地盘上, 即使事后段肃挥兵南下将南梁彻底的踏碎, 可那个时候,他也早就已经死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刘武内心门清。 他知道现在不是可以和魏南亭硬刚的时候, 但刚好, 南梁并不是所有人都和魏南亭一样有骨气, 尤其是他们的王。 于是, 刘武强压下内心的恐惧, 将视线投向了南梁王,“大王,原来南梁的朝廷就是这般不讲礼数,随便什么阿猫阿狗不径通传便可以登堂入室了吗?还是说大王对自己的安全这般放心,穿着铠甲带着刀也可以进入王庭?” 南梁王原本因着魏南亭归来的喜悦,在刘武的话音落下后尽数变为了恐惧。 魏南亭这般直白的得罪了刘武,最终受到伤害的还是他南梁王。 南梁王脸色一瞬间变的难看起来,他怒喝一声,“魏南亭!谁给你的胆子,还不快点给刘大人道歉!” “道歉?”魏南亭重复了一遍南梁王的话,眼睛微眯,气势磅礴的嗓音在整个王庭响起,“就他,也配?!” “魏南亭!”南梁王大声的斥责着,“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我当然知道,”魏南亭不避不让,视线直勾勾地望进了南梁王的眸子里,那视线几乎穿透人心,将南梁王隐藏的那些小心思尽数袒露在人前,“可是大王,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放肆!”南梁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身上的肥肉颤抖,不断的喘着粗气,“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和我说话,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王?” “当然有,”面对南梁王的逼问,魏南亭依旧不急不徐,这一路走来的见闻,以及方才王后被羞辱至极想要撞墙自尽的一幕都深深的刺痛了魏南亭的心。 他不卑不亢,“可是大王,您可有将南梁的万千子民放在眼中?” 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南梁王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魏南亭的视线,“我是南梁的王,他们当然……” 说到这里,南梁王猛然意识到他竟然是在给魏南亭作解释,说到一半的话语戛然而止,南梁王再次拿出了他大王的气势,“魏南亭,你有什么资格逼问我?还不快跪下给刘大人道歉!” “呦!”刘武嗤笑一声,乐呵呵的开口,“原来……南梁的大王还治不住一个臣子,果然这南梁的土地合该归于我宣朝所有,我宣朝的臣子可没有敢这么顶撞王上的。” 面对强大宣朝的威胁,南梁王或许会为了自己的一条狗命而有所妥协,可魏南亭一介臣子也敢以下犯上,这便是南梁王不可忍受的了。 他双眸几乎喷火,他这段时间从刘武那里受到的怒火尽数喷发到了魏南亭的身上。 南梁王大手一挥,视线扫向了立在两侧的宫廷卫兵,“来人,还不赶快将魏南亭给我压下去!” 然而,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始终犹豫着没有上前,魏南亭有多忠君爱国,他们这些当兵的心中是再清楚不过。 十万大军兵临城下,而南梁王却切断了一切通往边关的补给,虽然不知道魏南亭是怎么活着回来的,但他那铠甲上数不清的伤痕,经过洗涤却依旧闪烁着绯色的刀刃,和那条贯穿了整个面部的疤痕,似乎都在诉说着他的不易。 面对刘武的侮辱,在座的文武百官虽是心中愤怒,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直面和刘武硬刚。 而现在终于出现了这么一个有骨气的人,让这些卫兵看到了南梁的希望。 霎那间,他们初入军营时发誓要保家卫国的话语无端的在耳边响起,对家国的情怀高过了对帝王的忠诚,面对不断跪舔刘武的南梁王,他们头一次将君主的命令置若罔闻。 看到这样一幕,刘武在一旁再次拱火,他大笑着开口,“当真是要乐死我了!南梁王啊南梁王,要不你这大王的位置,还是让给魏南亭来坐吧,你看看这满朝上下现在还有什么人会听从你的话?” 南梁王气极,在宣朝面前抬不起头也就罢了,人家是大国,随便一支军队便可以灭了他们整个南梁,可是现在,魏南亭竟然敢让他当众下不了台。 -- 第247页 南梁王猛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他拔过一庞卫兵的配剑,挥着长剑便向魏南亭砍去。 “你们都不动手是吧?那我来!” 却突然,一道狂风刮过,竟是吹得身体几乎有两百斤的南梁王寸步难行。 一道颀长的身影降落在魏南亭的身旁,他一身赤红色长袍,在一众身着暗色官服的官员当中分外耀眼,墨蓝色的长发被尽数束在脑后,就那般静静的站在那里,却无端地透露出一股骇人的气势。 细碎的发丝被风吹开,露出了一双幽深如万年古潭般的眸子,他眉眼疏离,神情淡淡,清冷的嗓音宛如山巅的雪莲花开,“和他废这么多话干什么?” 话音落下,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之际,随手一勾便掐住了方才还嚣张跋扈的刘武的脖子,刘武连痛呼声都来不及喊出,众人只听到“咔嚓”一道骨头断裂的声音,刘武便已经没有了气息。 云励寒十分嫌弃地将刘武的尸体丢了出去,慢条斯理的掏出一张雪白的手帕擦拭写手指,骨节分明的指尖上还泛着淡淡的粉,竟是比那手帕还要白上几分。 他擦拭干净手指之后,随意地将手帕丢弃,恰好盖住了刘武狰狞的面容。 云励寒的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似乎刚才嚣张跋扈的刘武从未存在过。 霎时间现场一片静默,众人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们无法想象,半刻钟前,还将南梁王室的脸皮踩在脚下的刘武就这般失去了性命。 南梁王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努力的眨了眨眼睛试图告诉自己看错了,可是,无论他睁眼闭眼了多少次,刘武都是安静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似乎有一辈子那么长,南梁王跌跌撞撞地跑向了刘武,他颤抖着手拿开了云励寒扔下的手帕,轻轻地探上了刘武的鼻息。 只那么一下,南梁王便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忽然的,他似乎又有了力气,南梁王猛地一下起身,举起手中的长剑就要砍云励寒。 却被云励寒不费吹灰之力的拦了下来。 南梁王好似整个人都丧失了生机,他有些绝望的嘶吼出声,“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杀了谁啊?!!” 云励寒眉毛一挑,漠然的开口,“杀了刘武,宣朝的使臣,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那又如何?”南梁王似疯了一般,不断地重复着云励寒的话,他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最终再次瘫坐在了地上,近乎呢喃的开口,“完了……全完了……” “只等宣朝的大军压境,我们所有人都活不了了……” 云励寒只觉得有些可笑,一时间竟是不知该说南梁王单纯还是蠢顿,“你觉得你卑躬屈膝,割让出所有的城池,你就还是这南梁的王吗?” “那我也依旧还活着,不是吗?”南梁王望着云励寒的眼眸中满是悲戚,“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可是现在,你杀了刘武!段肃不会允许有人如此下他的面子,我们所有人都要为刘武陪葬!” “你清醒一点吧,”云励寒勾起唇角,残忍的抹碎了南梁王心中的幻想,“当你在刘武的威胁下放弃了给边关运送粮草的时候,你便注定只能成为宣朝的刀下亡魂。” “你以为你放弃了百姓和士兵就可以苟活吗?这只不过是段肃心血来潮的游戏罢了。” “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你说啊!”南梁王几乎是声泪俱下,“难道让我一头撞死在王庭里吗?” 魏南亭听不下去了,“那也不该任由他刘武如此的欺辱于我们啊!” 这个铁血的汉子终究还是湿润了眼眶,直面十万大军他们都没有退缩,明知是不敌,那些士兵依旧在边境上殊死拼搏,他们豁出性命,为的就是他们的大王和后方的百姓啊! 原本以为没有粮草的供应是因为宣朝的阻拦,魏南亭从未想过,竟然是他们的大王就此放弃了他们! 魏南亭随手抹了一把眼睛,直勾勾地望向了南梁王,“如果微臣说,微臣有办法可以和宣朝抗衡,大王愿意放手一搏吗?” 然而,南梁王终究是让魏南亭失望了,他躲开了魏南亭的眸子,长叹了一口气,“要去,你便去吧……” “噌——” 随着一道利刃划破皮肉的声音,云励寒手起刀落间,南梁王的脑袋便搬了家。 依旧是那淡漠的嗓音,“如此优柔寡断,那这南梁,便也该是时候换个王了。” 第103章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 倒地的人,鲜红的血,刺目的残阳,一点一点的在魏南亭中眼中晕染开来。 那倒在地上肥胖的身体, 早已经失去了他原本应有的温度, 素爱干净的衣衫染上了朵朵红梅, 那样胆小如鼠, 贪生怕死的人,竟就这般草率地死在了原本最为安全的王庭里。 魏南亭感觉自己的心头有一口气上不来,堵在喉咙里难受得紧。 自出生起至今二十余载, 魏南亭接受的便一直都是忠君爱国的思想,他可以为了南梁战死沙场,也可以为了南梁忍受南梁王的猜忌。 但他却从未想过, 在他身披铠甲手中持刀的情况下, 南梁王还会在他面前被人一剑砍去了头颅。 魏南亭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他试探着催动喉咙,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 第248页 魏南亭此刻的心里是一团乱麻, 深深地愧疚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给淹没,现在他竟是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南梁好, 还是害了南梁。 明明……明明他带云励寒来南梁的王庭是想要让他帮忙出谋划策,看看能否在宣朝的层层威压之下, 让南梁暂时的在夹缝里生存。 云励寒杀了宣朝的使者刘武他并没有感到太过于诧异,毕竟已经和宣朝到了不死不灭的地步, 便是再多背上一条人命也无所谓了。 可是, 千不该万不该, 云励寒不该杀了他们的大王。 “你……你……为什么?!” 那沙哑的嗓音, 宛如鬼魅。 赤红的目光直勾勾地望着云励寒, 隐忍,愤怒,不解,疯狂,种种情绪在魏南亭的眼眸中闪烁。 他不理解,也不懂,为什么在边境的时候连一个小小将士的性命都看得无比重要的云励寒,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杀了他们的大王。 “杀了他!杀了他!” “魏南亭你是不是想要造反?” “魏南亭你现在不杀了你带过来的这个人,你就是欺君罔上意,图谋朝篡位!你对得起你魏家的列祖列宗吗?” …… 霎那间,方才在刘武面前一个个噤若寒蝉的那些文官们,此刻却仿佛都被打了鸡血一般,口诛笔伐的不断攻击着魏南亭,就仿佛是那南梁王是被他亲手斩杀的一般。 对神秘莫测的云励寒他们不敢招惹,却是有胆量对一直将家国放在心里的魏南亭不断进行着言语方面的侮辱。 然而,无论他们表现得有多么愤怒,神情有多么的严肃,却也只是待在原地不断的叫嚣,始终不敢靠近手中还拿着大刀的魏南亭。 反而是之前一直脸色就不太好的几个武将们在云励寒动手的一瞬间,将魏南亭给围了起来。 只不过他们并不是将武器对准了魏南亭,反而是将后背留给了他呈保护的姿态。 云励寒眉眼疏离,神色淡淡,他没有回答魏南亭的问题,反而是将视线投向了那些不断叫嚣着的文官们,“魏将军,你可是看清楚了?” “就这样的王上和这样的朝廷,你指望他们能在宣朝不断的施压之下,还能够保护南梁的百姓吗?” “边关的三万大军到最后只剩下不到两百人,还没有给你足够警醒吗?” “魏将军,我劝你好好想一想,你要守护的人究竟是这南梁的万千百姓,还是坐在高堂之上的王上?” 魏南亭身体猛地一颤,他微微闭上了眼睛,曾在边关苦苦坚守的那一个多月的一幕幕仿佛又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残阳污血,堆积的尸骸,一张张脏乱不堪却又满是坚毅的脸,一双又一双再也无法睁开的眼眸,甚至是,他们临死之前一句句殷切的期盼。 魏南亭长久的舒了一口气,他缓缓睁开了眼,悲伤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清明。 云励寒心下了解,魏南亭这是想通了。 他正欲再劝导几番,南梁王后却猛然间冲了过来。 云励寒刚才救下她之后,便将她随手交给了一名宫女,也不知道这半天的时间她去了哪里。 再次出现的南梁王后发丝有些凌乱,衣摆上也沾了泥土,似乎她是很急忙的从遥远的地方赶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额间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魏南亭急忙行了一个礼,“王后您这是……?” 南梁王后随意地摆了摆手,“魏将军多礼了。” 随即,她将手中一个保存良好包裹递给了魏南亭。 女子身材有些娇小,站在魏南亭的身边还不及他肩膀高,但一双眼眸却是熠熠生辉明亮至极,“我现在不是以南梁王后的身份,仅仅是作为一个普通南梁百姓来乞求魏将军,求求你救救南梁!” “哎——”魏南亭猝不及防之下,被南梁王后吓了一大跳,他眼疾手快地想要将南梁王后拉起来,“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南梁王后抬眸望着魏南亭,一字一顿说的十分慎重,“魏将军,我现在只能相信你了。” 魏南亭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抓着那个包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是这个?” 南梁王后艰难的点了点头,“是。” 在看完包裹里的东西以后,魏南亭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的视线从那些官员的身上一个一个的扫视过去,一双瞳孔中仿佛燃烧着烈焰,愤怒的几乎想要将眼前的所有人尽数烧成灰烬。 魏南亭双手死死的捏着那包裹,大力之下,指节都散发着不正常的白,手臂上青色的经络根根暴起。 “你们……怎么敢的?!” 魏南亭怒喝一声,身形竟是有些踉跄,他努力压下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些。 可是,他又如何能冷静的下来呢。 那包裹里藏着的是南梁王和一众大臣签下的丧权辱国的条约。 割地赔款便也罢了,他们竟然将南梁的所有百姓都卖给了宣朝,还不是当做奴隶卖的,而是牲畜,和那些没有思想的鸡鸭鱼肉一样的牲畜! 魏南亭气的发抖,他甚至是想冲过去对南梁王的尸体再狠狠地来上几脚,他头一次发现,他们为一家效忠了这么久的王上,竟是一个如此愚蠢至极之人。 他们竟然天真的以为将南梁的所有百姓都卖给宣朝以后,他们还依旧可以享受他们奢华的生活! -- 第249页 当真是可笑至极! 魏南亭视线扫过周围,试图将这些在条约上按了印的官员们全部抓起来,可是当他的视线从那一个个卫兵的脸上扫过后,他才发现,王庭里的这些卫兵们都不是他的直系手下,魏南亭此刻无法相信他们,而自己所带来的亲卫也全部都等候在王庭的外面。 一时之间,魏南亭发现自己竟是无人可用。 他犹豫了一瞬,还是将视线投向了云励寒,想到刚才自己对云励寒的怀疑,此刻内心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大巫……劳烦你……” 云励寒应了一声,“好。” 随即云励寒挥动起体内的空间之力,转瞬间,无形的屏障便将整个王庭都笼罩其中。 青年长身而立,语调清冷,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心头都猛然一颤,惊讶错愕到了极点。 “说吧,有多少人已经和宣朝达成了共识,”青年唇角扬起,笑的肆意而张扬,“说不定,我还会留你们一个全尸喔~” 带着微微上扬的尾音,那声音明明是十分清朗,但听在众人的耳中,却仿佛是那恶魔的低语,无端的让他们遍体生寒。 方才云励寒杀南梁王的动作快的连魏南亭都没有反应过来,因此,现在面对云励寒的威胁,一个个都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见成功让那些不断跳脚的大臣们闭上了嘴,云励寒神色稍稍松了些,他实在是觉得这些叽叽喳喳不断争吵的大臣烦人的紧。 倘若他是魏南亭,便干脆一剑全杀了,留下来也只能是祸害。 只不过,现在是给魏南亭立威的时候,他也不好插手太过。 魏南亭对云励寒微微点了点头,表达了一番谢意,随即他便转过身目光一变,深深的阴沉从眼底浮现,变脸竟是笔那翻书还要迅捷。 他将那份条约平摊着举在了手中,确保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带着愤怒的语调,将上面大臣的名字一个接一个地念了出来。 刹那间,不少大臣又是慌乱又是恐惧的跪在了地上,不断的磕头求饶,双眼中噙满了泪水,哪里还有曾经高高在上的官员模样。 而其余不知情的大臣们也是瞬间脸色巨变,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魏南亭手里拿着的那纸张上的每一个字,他们都认识,可是为什么连在一起却是如此的难以理解。 如此不择手段的谋求荣华,真的能够长久吗……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当名单念完的一瞬间,魏南亭的亲卫们也已经赶到,他深吸一口气,这个铁血的将军头一次露出如此可怕的神色,“全部都带下去,结果调查清楚后,按南梁的律令,严格执行。” “是!” 那些官员终于害怕,求生的本能让他们不断地在卫兵手里挣扎,以至于面部的表情都开始扭曲起来。 然而,在魏南亭的心中,当这些官员在将自己的印章按在那份契约上的时候,他们便应该想到,抛弃百姓的人,终将也会被百姓抛弃。 魏南亭转过身,挺直的脊背看起来有些落寞,他向着首座的位置走去,一步一步走得极为认真,随着他的动作,铠甲于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坐在在了南梁王原本的座椅上,冷俊的面容注视着前方。 “从现在起,我就是南梁的王!” 第104章 “废物!” 段肃一袭鹤氅端坐于高台之上, 瞳孔中绽放着极为骇人的光,他眸光扫向台下,跪着的一众文武百官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十万大军,竟是将一个南梁国都攻不下来, 我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段肃的一双眸子已经深深地沉了下来, 他一边派军队陈兵边境一边又派刘武去南梁的王庭和谈, 也只不过是想要欣赏一番南梁王苟延残喘的样子罢了。 无论是对宣朝周边的其他小国还是潜游在深海的鲛人一族, 段肃都抱着极大的恶意,他最是喜欢望着那些人垂死挣扎了,濒临死亡前的那种扭曲和绝望的神情几乎已经成了他的精神养料。 可是现在, 伤痕累累跪在大殿之中的通讯兵却告诉他,十万大军没有攻下南梁的一个边境城池,甚至是大将军竟然还战死于沙场! 这让素来骄傲自大的段肃怎能忍受! 他眸光望向那通讯兵, 阴翳的眼神中满是寒气, 几乎冻得人瑟瑟发抖,“具体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那通讯兵身形一抖,哆嗦着开口, “就……原本马上就要攻下南梁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了一只长相酷似狐狸的巨大凶兽, 那凶兽一口就可以吞吃近数百名将士……” 说到那个凶兽,通讯兵眼眸中闪过了一抹恐惧, 那般杀人不眨眼的庞然大物,在他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即使是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些心惊胆颤。 “呵——”段肃冷嗤了一声, 正准备要杀了这个通讯兵的时候, 拿通讯兵停顿了一瞬, 再次说道, “那个凶兽的主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怪物,他好像是那传说中的修仙者一样会法术,手指随便的在空中画个圈,大军中便出现了许多无形的黑洞,穿过黑洞的一瞬间就会挪到百米之外的地方,阵法彻底的被打乱……” “你说什么?”那通讯兵话还没有说完,段肃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一瞬间挪到百米之外的地方”几个字让段肃想起了从他手底下逃跑的那个鲛人。 -- 第250页 当初系统告诉他,那个鲛人也是一个任务者,并且他手中掌握着只有主神能够使用的时空之力。 段肃语调中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通讯城摇了摇头,“属下不敢。” “这下……可真是有意思了。”段肃微微勾唇一笑,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部费功夫。 还以为那鲛人逃到了大海深处,他没有办法把他抓回来了呢,却没想到他竟然是和南梁勾结到了一起。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以想到的事情,毕竟现在宣朝周边也只剩下南梁这个国家了,那个鲛人只要想对他下手,那便也只能联合南梁。 只不过嘛,这鲛人看起来似乎不大聪明的样子,他竟然以为凭借南梁那个弹丸小国就可以和大宣抗衡,当真是不自量力。 既然这通讯兵带来了一个如此让他震撼的消息,那他便大发慈悲,饶了他的性命吧。 对于此刻的段肃来说,那十万大军死了便死了,不会对他造成丝毫的影响,毕竟……他只是来游戏人间,只要哄骗好了女主,将她的主角光环收集到手,百姓的死活又与他何干? 况且……用这十万将士的命来换取那个鲛人的消息,可是一点都不亏。 段肃面带笑容走下高台将那个通讯兵扶了起来,动作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做的很好。” 在通讯兵受宠若惊的目光中,段肃大手一挥,也是不管这个通讯兵有没有能力驾驭得住剩下的这些残兵败将,只是由着他高兴便随意的封赏,“既然你们的将军已经战死了,那剩下的兵变全部交由你来统帅吧。” 对于段肃这样一个毫无逻辑的赏赐,站在两侧的文武百官也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反驳的意见,仿佛是他们早已习惯了段肃这般的喜怒无常。 封赏完了通讯兵,段肃将目光投向了站在武将最前端的将军常远,“常将军即刻准备,我要御驾亲征。”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个小鲛人努力拼搏事业的时候,却被突然出现的自己打破一切的幻想后脸上浮现出的绝望表情了。 那种扭曲的极致快感,会让他的心灵都得到舒畅。 段肃笑的眉眼弯弯,一双眸子中闪着兴奋的光,他要那个小鲛人跪在自己的面前恳求自己收下他的时空之力,还要让那个小鲛人亲手一片一片拔下他所有的鳞片。 那一定,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 一个月后,苟延残喘的朝廷终于安顿了下来。 魏南亭上位以后,云励寒便将自己在第一个世界当皇帝时所有的政治思想一股脑儿地灌给了他,也不管魏南亭能否接受得了,反正不到万不得已云励寒是不愿再插手这家国大事的,合格的反派从不会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的手中。 更何况,魏南亭是这样一个优秀的工具人,都不用云励寒有过多的提醒,魏南亭便已经将整个南梁治理的井井有条,虽说也有一定的原因是南梁国土面积太小,但不可否认的是,魏南亭确实是有统帅之才。 当王上这件事当真是吃力不讨好,魏南亭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还要时刻提防着宣朝的反扑,当真是有些心力交瘁。 才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魏南亭看起来竟是比云励寒初见他时还要苍老。 头一次见云励寒主动来找自己,魏南亭神情有些激动,初次听到云励寒的那些治国理念的时候,魏南亭甚至是有一些怀疑云励寒脑子是否坏掉了,否则怎么会有如此严重背离了祖宗规制的奇怪方法呢。 可是,倘若继续按照原本的法子治理南梁,即使是他比原先的南梁王要更加的理解黎民百姓,却也没有办法带领南梁在短时间内比肩宣朝。 因此,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魏南亭开始贯彻云励寒的理念,并且根据南梁现有的情况做出了一些修改。 原本以为收效甚微的魏南亭却惊喜的发现,这些从百姓切身利益出发的律令得到了百姓们的一致好评,律令的推广尤其的顺利,没有遇到丝毫的阻碍。 此刻国家的军政大权牢牢地把握在自己的手里,官员们也是从民间选举出来切身为百姓谋求利益的,这一切让魏南亭看到了希望,或许将来有一天,南梁真的可以发展为比肩宣朝的大国。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云励寒教他的,在侍从通报了以后,魏南亭丝毫没有一国王上的架子,急忙赶来迎接,“大巫难得前来一次,不知可是有要事?” 云励寒慢条斯理的坐下,“是有一点。” 魏南亭立马洗耳恭听,“大巫请讲。” 云励寒语调轻缓,似是在说着什么平常的小事一般,“段肃御驾亲征,如今已经将整个南梁都包围起来了。” “???” 魏南亭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了一瞬间的宕机,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听力是否出现了问题,否则怎么听不懂云励寒话里的意思呢。 过了许久,他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大巫……你开玩笑的吧,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魏南亭试图在云励寒脸上找出一丝调笑的意味,可他却发现,云励寒望着他的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中没有半点笑意,幽深的眸底满是冷静,“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 第251页 魏南亭张了张嘴,可他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发出任何声音,他只是觉得有些荒唐,又有些可笑。 上天为何如此的不公,给了他希望,却又将他碾入尘埃里…… 魏南亭双手捂着脸颊,不想让云励寒看到他脸色煞白的样子,他用微弱如蚊吟的声音呢喃着,“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云励寒这才发现魏南亭的神情有些不对,他像敲9527一样径直一个脑瓜崩敲到了魏南亭的头上,“想什么呢你?” 魏南亭抬眸,四目相对,他才反应过来云励寒自始至终神情都异常冷静,刹那间,魏南亭感觉自己的心脏又开始跳动了起来,惊喜的几乎是大吼出声,“大巫您有办法?” 云励寒:“……” 他收回之前的话,这个工具人好像不太聪明的亚子。 “你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魏南亭一拍脑门,“对啊,为何宣朝兵临城下了,我却没有收到一点儿通知?” 云励寒点了点头,倒也没有蠢到不可救药,“我已经用阵法将整个南梁都笼罩其中,你不必担心百姓的安危。” “那就好……那就好……”魏南亭有些激动,但随即他又反应过来,“如此一个庞大的阵法,对大巫的消耗岂不是……” “不必担心,”云励寒无所谓的摆摆手,“花费不了多少力气。” 毕竟,这个空间屏障并不出自于他之手,而是吸收了时空之主一小半时空之力的9527布置下的。 此时,在云励寒脑海中的9527念念叨叨,“没人性,我才刚刚清醒就被大佬拿来当做工具人压榨了。” 虽然9527是时空之主从自己身上分割出来的一缕神识,但时空之主的那些时空之力对于9527来说还是太过于庞大,在它吞下的一瞬间就陷入了沉睡,现在也才醒过来不到两天而已。 9527看着自己比之前胖了快有十倍的肚子有些欲哭无泪,他真的涨得好难受啊…… 那些时空之力他才吸收了两成,还有八成都储存在他的肚子里,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吸收干净。 “哎……”可是又没有办法,他怂,不敢不吞,生活不易,系统叹气。 不知道事实真相的魏南亭感动的稀里哗啦,布置下那么一个庞大的阵法又怎么可能不会耗费力气呢,恐怕是云励寒不想让他担心,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魏南亭小迷弟一般的眼睛望向了云励寒,深邃的眼眸里满满的都是崇拜,“我懂……大巫是个好人,我都懂的。” 云励寒:“???”所以你又懂了些什么? 话说你们这些工具人一个个都这么爱脑补吗? “那大巫……”魏南亭试探着开口,“虽然有了这个阵法能够保护百姓不受伤害,但我们就任由宣朝的大军一直围在外面吗?” 云励寒勾唇微扬,眉眼中也带上了笑意,“当然不是。” “我们要……主动出击。” 第105章 二十万的大军浩浩荡荡, 群蚁排衙般的将南梁这个不大的小国整个都笼罩其中。 寒风呼啸之间,旌旗在空中猎猎作响,几乎要遮蔽了日月。 段肃毫无顾忌地列坐在大军的最前头,不同于其他人□□的高头大马, 段肃竟是骑坐在一只巨大的白虎背上。 那白虎身上的花纹仿佛是烈焰一般燃烧着, 额头一个威风凛凛的“王”字彰显着它万兽之主的象征, 两只灯笼般大小的眼睛炯炯有神。 白虎怒视着前方嘶吼一声, 露出血盆大口当中那一对尖锐的犬齿,森白的牙齿在鲜红的舌头的衬托下散发着阵阵寒芒,让人看了忍不住心惊胆颤。 这只白虎本是西齐的圣兽, 西齐上至帝王下至黎民,都将这只白虎当做了神明一般供奉着,只不过再有灵气的凶兽也会审时度势。 在西齐国破的时候, 这只白虎原本还杀了许多宣朝的士兵, 但却是在看到段肃的一瞬间,就彻底的臣服了下来。 段肃望着眼前斑驳的城墙,兴奋的表情溢于言表, 如此有灵气,被当做一国圣兽供奉着的白虎也成为了他□□的坐骑, 就那么一个小小的鲛人,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只不过也是徒劳无功罢了。 虽然倾举国之力将整个南梁都给围了起来, 但段肃却并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攻打南梁。 再一次城破又能有什么意思呢,不过就是和当初的西齐一样收获一只彻底臣服下来的宠物罢了。 他是喜欢宠物, 但是却更喜欢那些未曾训化的宠物, 他享受着那些宠物在自己的面前痛苦挣扎。 段肃微微勾了勾唇角, 那些卑贱的南梁贱民们, 便让他们再活一阵吧, 就当是为了他们可以让他的小鲛人露出那种绝望的眼神而给予的补偿了。 段肃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小鲛人以为找到的庇护场所,却将他出卖以后的神情了。 倘若云励寒不来的话,段肃的修为几乎已经是达到了这个世界的天花板,他带着劲气的声音散出,传进了边关每一个人的耳中,“去告诉你们的王上,只要把那个小鲛人交出来,我就不会对你们动手。” 段肃一席话说的异常肯定,就南梁王那么一个贪生怕死的家伙,恐怕不需要半天的时间,那个小鲛人便会被他们送出来了。 云励寒空间屏障不仅仅有保护南梁百姓的作用,也让段肃像一个愣头青一样彻底失去了南梁的消息。 -- 第252页 此时,就在边关营帐中的魏南亭和云励寒四目相对。 魏南亭努力的眨了眨眼,随即又揉了揉耳朵,他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大巫……段肃说……你是鲛人?” 云励寒负手而立,微笑的看着他,“是。” 想起当初第一次见云励寒时,自己和那些受伤的士兵们饮下的那碗血,魏南亭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当时他的心中便是有些怀疑,虽然云励寒是罕见的修真者,却也应当是没有办法潜入深海抓着一个鲛人带在身边随时准备给人治伤,只不过那时的他被云励寒身边的那只巨兽给吸引了注意力,却是忘了那只脸色惨白的鲛人。 云励寒望着他的眼睛,“什么想法?” 云励寒这话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但魏南亭却就是懂了,他轻轻地笑出了声,“大巫抬举我了。” 他并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和理想,到现在为止也不过是想要守护好南梁罢了,别说他原本就对鲛人没有什么想法,就算是有,在见到云励寒神秘莫测的手段之后,应该也要被吓得熄灭了。 9527虽然自己肚子撑得难受,但是这却并不妨碍他吃瓜,“大佬,看来这个魏南亭人还真的是很不错诶,等咱们任务结束,这个人间帝王交给他来做的话,大佬应当也是放心的吧。” 见魏南亭如此表现,云励寒觉得便也没有什么必要再继续试探下去了,这个原主记忆中从未曾存在过的人,倒是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见云励寒抬脚向外走去,魏南亭急忙跟上,“大巫要去哪里?” “段肃既然这么想见我,我当然要满足他的愿望。” 就是段肃在见到他之后还能不能开心的起来,那就不一定了。 云励寒制止了魏南亭,“你不必跟着。” 魏南亭微微蹙起了眉,“外面那么多的军队……” 虽然他知道云励寒很厉害,但是魏南亭还有些不放心,况且倘若只是他和木槿两个人的话,那当然一定可以安全的脱身,但现在整个南梁的安危都记挂给云励寒的身上,这就让魏南亭不由得有些担心了。 唯恐云励寒因为要顾及南梁的百姓而束手束脚,从而被段肃给抓到。 然而,云励寒接下来的话却让魏南亭呆愣在了原地,“你跟着去没有任何帮助。” 段肃是个任务者,又不是一个普通的帝王,到时候打起来,他还要花顾心思去护着魏南亭,还不如让他和南梁的百姓们一起都待在空间屏障里。 看到魏南亭脸色大变,9527出声提醒云励寒,“大佬,你不觉得你应该委婉一些吗?” 这就差明着说魏南亭去了只会帮倒忙了。 云励寒顿了顿,反驳道,“不觉得。” 倘若魏南亭连这点打击都接受不了,那么这个人间帝王的位置他便要考虑换一个人坐了。 魏南亭躬身道,“大巫一切当心。” 云励寒大踏步走出了营帐,只从鼻腔中发出一个音节,“嗯。” —— 营地的王帐中,段肃正和落葵你侬我侬的一起吃着午饭,猛然间一个卫兵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王上……那个,那个鲛人出来了!” 段肃耳朵动了动,但他却还是将手里夹着的一块肉喂到了落葵的嘴里以后才将目光转向了那个卫兵,他不急不徐的开口,“出来便出来,何须如此慌张?” 那卫兵忍不住擦了擦额间的冷汗,说话的声音都在抖,“那个……那个鲛人骑在一只通体漆黑的巨大凶兽上……” 那个凶兽看起来仿佛有一座小山那么大,浑身散发着威风凛凛的气势,根本不是段肃的那只白虎能够比拟的。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和那只凶兽对上的一瞬间,卫兵还觉得内心一阵发凉,他总感觉是那只凶兽放了自己一马,否则他应该是回不了营地向段肃禀报情况了。 听了卫兵的解释,段肃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只不过是一个趁着自己没有反应过来,从他手底下逃走了的小鲛人而已,也不知道从哪儿抓来了一只能变换大小的狐狸,就把他们吓成了这个样子。 段肃拉起了落葵的手,“走,合该让你好好瞧瞧,我是怎么让你们鲛人族的大巫在我面前苟延残喘的。” 落葵柔荑般的手指抚上了段肃的手臂,闪着星光的眸子中满是爱意,她对于自己现在的生活满意极了,什么大巫,什么鲛人族尽数都被落葵忘在了脑后,“阿肃果然是最厉害的。” —— 两军阵前,段肃看着对面城墙底下仅有的一人一狐,几乎是要忍不住哈哈大笑,他对着云励寒嘲讽的意味十足,“怎么,南梁这么快就将你送出来了,我还以为能坚持多久呢,怎么样,被人抛弃的滋味不好受吧?” 9527望着段肃那张得意忘形的脸就恨不得给他几个大耳巴子,“大佬上!这个狗男人不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都对不起那些死去的鲛人和其他国家的黎民百姓。” 云励寒微眯着眼眸,冷冷地回了段肃一个字,“哦。” 云励寒的反应让段肃懵了一下,他下意识的开口,“你怎么……” 然而,段肃的话还没有说完,云励寒便已经出手。 一瞬间地动山摇,磅礴的乌巫力如海啸一般溢散开来,横斜而过的巫力将立在最前面的数千名士兵拦腰斩断,紧跟在段肃身边的卫兵们还来不及发出一道痛呼,就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 第253页 段肃瞳孔皱缩,云励寒的攻势来得又急又猛,他根本来不及出手,脚尖猛地踩到了白虎的背上,一手抓着洛魁的胳膊从原地离开。 在段肃带着落葵升到半空的一刹那,他脚下那只威风凛凛的白虎突兀地被一阵强大的吸力给急遽地带走,来不及有任何的反应,段肃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白虎被对面的狐狸一口吞掉,竟是连一丝渣都不剩。 段肃紧急带着落葵一起掠向了大军的中后方,前后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段肃的身形刚刚稳定下来,就听见一声宛若雷霆般的巨响。 他瞪大了眼睛,向着那声音的方向望去,却见刚才那一只本就巨大的凶兽身体再次涨大了无数倍。 浓密漆黑的毛发在寒风中轻微摆动,于刹那间变成了一根根闪烁着寒光的钢针。 漫天数不尽的黑色钢针如同雨点一般向着宣朝的大军急射而来。 霎那间,成排成队的士兵在段肃的眼中倒下,整个军队中一片混乱,毫无军纪可言,到处都是嘶吼尖叫,仅那一只宛如一座山一般庞大的凶兽,就已经成了这些士兵永远跨不过去的坎。 段肃突然心头猛地颤了一下,一股不详的预感从心底浮起,他总觉得他现在带来的二十万的大军都将尽数折在这里。 之前的那个通讯兵告诉他有这样一只凶兽,他还不以为意,以为是那个通讯兵在夸大其词。 可是现在,已经不由得他不信。 段肃面色沉重,不能这样下去了,原本还想抓着云励寒以后好好折磨一番,现在看来,不得不尽快解决了。 他调动起体内的力量,手指迅速翻飞,一个禁锢神魂的法决,穿过一大片漆黑的钢针,急速向着云励寒的方向掠去。 段肃的神魂禁锢让他在成为任务者的道路上所向披靡,从未失败,这一次段肃也是信心满满,他唇角扬起了一抹讽刺的笑意,“小鲛人啊小鲛人,得罪我的后果,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一个呼吸过后,9527得意洋洋的嗓音传来,“大佬,这个该死的段肃竟然还想对你进行神魂禁锢,我已经把他的法诀给锁起来了。” 云励寒心情十分不错,竟然还有时间揉一揉9527的脑袋,“做的不错。” 而这边的段肃紧等慢等却始终不见云励寒有所反应,笑容终究还是凝固在了脸上。 他抬眸向着云励寒的方向望去,却是撞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青年薄薄的唇瓣微微起合,段肃照着念了一遍,发现是“祝你好运”四个字。 霎那间,段肃心底竟是有了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下一刻,一道极为强烈的振动从前方逸散而来,整个地面上出现了无数条的缝隙,数不清的宣朝士兵们在猝不及防之下跌进了缝隙当中。 几乎是群魔乱舞,鬼哭狼嚎,那一道道绝望的嘶吼,快要震碎了段肃的耳膜。 那个长相酷似狐狸的巨兽身体竟是再一次胀大起来,它那巨大的四肢一步一步往前挪动,随着它每一步的动作而来的是地动山摇,尘土在剧烈的晃动中漫天飞扬。 刹那间,整个天地都陷入了一片苍茫。 血色不断充斥着段肃的视线,耳边是宛若雷霆般的兽吼,列队整齐的大军已经彻底的凌乱不堪,甚至是不少的士兵在极度的惊慌之下,开始四处逃窜。 段肃不再将自己暴露在云励寒的视线中,他不断地指挥着自己周围的士兵用盾牌将自己包围。 他内心有些发狂,“系统!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神魂禁锢用不了?!!” 系统机械的嗓音也带上了一抹茫然,“似乎是被对方的空间之力给传送到别的地方去了。” 段肃这下终于慌了神,他从未想过自己所向披靡的手段也会有失效的一天,“那你说要怎么解决?” 系统也不知道,时空之力能掣肘走主神,他又怎么会将这种能力的用法告诉系统,“别无他法。” 段肃心下一颤,他再次抬眸看向了云励寒的方向,却见云励寒竟是变做了鲛人的模样,巨大的鱼尾几乎遮盖了天地,尾巴挥下,整个天地中飞扬的尘土都在一瞬间化为了湮灭。 满天的尘土被鲜红的血色取代,断肢残骸飞扬而出,死亡的气息溢散开来,带着一股让人发颤的冷寂,那是无数生命逝去的温度。 段肃几乎看得目瞪口呆,他一把抓住身旁被吓得快要晕过去的落葵,大声吩咐常远,“快走!” 然而,终究还是晚了一些。 段肃的脑袋撞到了一道看不见的透明屏障上,额角刹那间就起了一个巨大的包,疼痛让段肃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扭曲。 他松开了落葵,伸手向四周探去,然而,虽然目之所及尽是虚无,但他又确确实实的被困在了原地。 在段肃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竟是被透明的屏障给封锁了起来,段肃的脸色一瞬间惊变,“你做了什么?” 云励寒眸光淡淡,“你猜。” 那淡漠的眼光让段肃的心底一阵阵的发凉,他内心开始不断地催促系统,“你倒是快点分析啊!这到底是个什么该死的玩意儿?” 过了许久,系统机械的嗓音才再次传入了段肃的耳中,“抱歉宿主,我分析不出来,应当是时空之力的作用,但是系统的内核里并没有这方面的资料。” 恐慌围绕着段肃,他头一次感受到了这种威胁生命的压迫感。 -- 第254页 段肃内心疯狂吼叫,“不是还有积分吗?快点兑换空间卷轴!” 然而,系统却回应了一个让他几乎绝望的回答,“抱歉宿主,空间卷轴没有办法冲破这里的空间之力。” “废物!”段肃怒吼一声,“要你有什么用?” 引以为傲的神魂禁锢失去了作用,系统空间的物品也无法兑换,此刻的段肃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只能四处乱撞,他急切的需要找到一个能够用来抑制云励寒的手段。 落葵整个人跌倒在地,那种深至灵魂深处的恐惧让她不顾一切的抓住了身旁的段肃,因为她害死了那么多的鲛人,大巫不会放过她的,回想起方才和云励寒对视的那一眼,落葵只觉得一颗心狠狠地坠了下去,仿佛坠进了冰天雪地里,冻得她通体发寒。 她抓着段肃的手指微微的颤抖,说出来的话近乎祈求,“我们会没事的,对吧?” 刹那间,段肃盯着落葵的眸光一闪,落葵可是和云励寒一样的鲛人啊!他转身掐上了落葵的脖子,目光直视云励寒: “你放了我,否则……我就掐死她。” 第106章 漫天黑色的钢针随着狂风根根刺入宣朝士兵的身体中, 巨大的鱼尾在空中一甩,冷冽的巫力宛如龙卷风一般汹涌。 二十万的大军在半刻的时间中已经死伤过半,宣朝的大将军常远站在段肃和落葵的面前,不断地挥舞着刀剑抵挡迎面而来的钢针。 段肃知道, 每一个鲛人的出生都万般的艰难, 数万年的光阴以来, 鲛人的数量从未超过五百之数, 云励寒做为鲛人一族的大巫,是绝对不会就此眼睁睁看着落葵被他掐死的。 况且,恐怕现在这个鲛人体内任务者的灵魂之所以会来到这里, 也是为了拯救那些几乎被斩杀殆尽的鲛人。 因此,段肃虽然知道自己正面临着一个非常困难的绝境,但是他的内心却并没有太多慌张。 鲛人是一个特别注重传承的种族, 就像之前落葵只不过是发出去了一个求救信号, 他们的大巫便可以义无反顾的带着百来余鲛人踏上对他们来说充满危险的陆地一起来救落葵。 因此,段肃肯定,只要落葵还在他的手里, 那么云励寒便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段肃掐着落葵脖子的手并没有太过于用力,落葵身上的主角光环他还没有吸收完毕, 段肃不会就如此轻易的伤害落葵。 他望着云励寒的眼眸中虽是充满了阴狠毒辣,但唇瓣却贴近了洛葵的耳边, 对她耳鬓厮磨,“乖, 放轻松, 假装很痛苦的样子, 让你们的大巫救你, 否则我就活不下去了。” 落葵虽是在对待其他事情上没有脑子, 但只要是和段肃有关的事情,她就会变得十分聪明。 几乎是段肃的话音一落,落葵的脸色就变得惨白惨白,她死死的咬着唇瓣,满脸惊慌,豆大的泪珠不断地顺着脸颊滑落,看起来可怜极了。 “大巫……救我——” “我知道错了,真的错了,回去以后我任由大巫处置,我想回大海,我不想死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女孩声泪俱下,一字一句说的十分认真,苍白惊慌的脸色看起来是那样的柔弱无措。 然而,非常可惜的是,看到这一幕的是一个冷情冷肺,甚至是没有心的人。 云励寒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几乎快要崩溃的落葵,面无表情。 他甚至有些怀疑段肃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作为一个s级的任务者,为什么会这么天真的认为劫持住了落葵就会让他妥协。 谁给他的自信,主神吗? 9527像一个吃瓜群众一般幸灾乐祸的分析,“大佬,这落葵的演技有些不到家呀,真正受到生命威胁的人,哪能像她这样哭的这么好看呢?” 云励寒神色漠然,“可能他们还以为我是原来的那个冤大头原主吧。” 话音落下,平地卷起狂风,一道道狰狞的虚影裹狭着巫力漫天飘散,一时间,四周巫力澎湃,狰狞的力道席卷而来,血流成河,伏尸百万。 虽是隔着一整个空间屏障,段肃却无端的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杀意,仿佛下一瞬他就要被这磅礴的巫力给撕成碎片。 他猛然间瞪大了眼睛,心中是万般的不解,明明落葵还在他的手里当做人质,为什么云励寒竟是这般不管不顾的发出攻击。 难道…… 段肃心头一颤,恐怕是因为他的假动作被发现了。 下一秒钟,原本虚掩着的手指开始用力,原本还美美落泪的落葵刹那间瞳孔骤缩,她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了段肃,“阿肃……你……” 段肃满含歉意的开口,“对不起阿葵,为了我们能够活下去,也为了我们能够在一起,你稍稍忍耐一下。” 泪水无声的滑落,鼻腔中越来越少的空气,让她真正的恐慌起来,她满脸惊惧,崩溃绝望,不敢置信,种种情绪在她眼眸中交织闪烁,最后化为了一抹对云励寒的希冀。 “大巫——救我!” 这一次的喊声中蕴含着的那种恐慌与害怕,到是比方才要真实的多。 云励寒唇角勾了勾,段肃和落葵的反应并没有在他的意料之外,原本还以为能够让落葵舍弃几百名族人的生命去苦苦追求的爱情是多么坚贞可贵呢,却原来也不过如此。 当真正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什么爱情不爱情,通通都可以当做筹码,或者是抛弃。 -- 第255页 云励寒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饱含恶意的笑容,幽深的眸子直勾勾地望进了段肃的眼底,“你为什么会觉得,一个背叛了她的族人,害死数百名族人性命的前任女王,可以威胁到我呢?谁给你的自信?” 原本信还誓旦旦的段肃在听到云励寒的话以后,猛然间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他有些不可置信,“你胡说八道!你作为一个任务者,难道不就是为了来拯救这些鲛人的吗?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放了落葵吗?你做梦!” 云励寒神色淡然,仿佛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渣男,“随你怎么想。” 云励寒脸上的神情不似在作假,他好像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落葵了,这让段肃感觉有些绝望。 “怎么办啊……”落葵几乎哭成了一个泪人,她的神情有些崩溃,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从云励寒的眼眸只中看到了漠然,没有丝毫的怨恨。 此刻的落葵脑子非常的活络,只要有怨有恨,那便说明她在云励寒的心中还占有一定的地位。 可一旦只剩下了漠然,那便是真正的形同陌路了,恐怕就算是她死在云励寒的眼前,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这让向来众星捧月,备受宠爱的落葵有些无法接受。 她努力挣扎着向云励寒的方向,满脸的悲戚,“大巫——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我不想死……” 云励寒冷笑一声,“你不想死?那当初那些被你害死的鲛人,他们就想死了?他们活该成为你爱情的磨刀石?” 云励寒满是冷意的话语让落葵有些胆寒,她意识到,曾经她以为那些不过是她追求爱情道路上的牺牲者的鲛人们,在大巫的心里占据着很重要的作用。 恐怕,云励寒是真的不会救她。 实在是被段肃掐得有些难受,落葵缓缓开口道,“阿肃……你也看到了,大巫不会受你的威胁的,要不你先放了我好不好?” 云励寒的话不仅仅是点醒了落葵,却也是让段肃明白过来,倘若他站在云励寒的立场上,恐怕不仅不会救落葵这个女人,反而是恨不得立刻就让自己杀了她。 段肃松开了钳制着落葵的手,开始想其他的办法。 然而,他发现自己竟是陷入了绝境,他现在彻底的被困在了这个时空屏障当中,根本没有办法出去,就算云励寒不动手,单耗也能耗死他。 “系统!”段肃疯狂的叫喊,“你到底能不能行了!有什么可以兑换的立刻给我兑换过来!” 说到最后,段肃的声音中带上了一抹威胁,“你可别忘了,升到s级有多么的困难,一旦我死了,你也会被格式化从头开始。” 段肃仿佛是听到了系统的一声叹息,“宿主……我也是没有办法,空间之力根本就不是我们能够接触到的。” 怒火在段肃的眼中熊熊燃烧,想他自从成为s级任务者以来,何曾受过这种屈辱,深深的怨恨几乎要化为了实质。 “有没有办法捕捉到他的系统?” “没有,”回应段肃的,是他意料之内的话语,“这个系统应该是背叛了主神的系统,我已经汇报上去了,即使这次任务失败,但收集到背叛系统信息所获得的奖励也是可以弥补的。” 段肃心下了然,他就是说,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低级系统又怎能够将他逼到这个境地,偷盗了主神的时空之力,而叛逃出去的系统,便是可以理解了。 隔着漫天的尸体和血雾,段肃遥遥地望向了云励寒的眸子,他似乎想要将云励寒的神魂都给看透,带给他如此屈辱之人,他又怎会忘记。 他一定会要让他付出代价! 一定!!! 段肃咬了咬牙,不得不承认,他这一次确实是栽了,“走!脱离世界!” 等主神抓到了这个背叛的系统和他的宿主,他一定要将他们挫骨扬灰!否则,他誓不为人! “好的,收到,宿主正在脱离世界中,十,九,八……” “不好!”9527突然开口,“大佬,这个s级的任务者还真是不简单,眼看要死掉了,他们竟然想要脱离世界。” 云励寒啧了一声,这倒是有些新奇,之前遇到的每一个任务者,任务一旦失败,都会被系统抹杀,这一次,竟是能够主动脱离世界,看来,等级越高的任务者,权限也是更多。 主神那斯能够开通连接任务者和小世界的空间通道,便是依靠着从时空之主那里窃取的时空之力,而如今,9527已经融合了两成的时空之力,虽然实力还是远远不及时空之主,但是切断主神构造的通道却还是轻而易举。 不过几个呼吸间,9527便兴高采烈地开口,“大佬,他们跑不掉了。” 空间通道被切断,段肃和他的系统这下彻底成了瓮中的鳖,生杀予夺,全在云励寒一念之间。 “四……三……二……”系统的倒计时最后一个数字落下之前,猛然间发出了一道呲哩哇啦的电流声,“警报!警报!脱离失败!脱离失败!” 彻骨的寒意笼罩住了段肃的心脏,他几乎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系……系统,你跟我开玩笑的吧!” 然而,下一秒钟,一股仿佛灵魂被撕裂的疼痛,从他的脑海中传来,一点一点的爬满了他全身的每一寸神经。 “不要——”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段肃惊叫出声,冷汗不断地从他额角冒出,不过片刻的时间汗水便将他整个人都给浸透,就仿佛是那从池塘中爬起来的水鬼一般。 -- 第256页 段肃的脸色惨白惨白,如同是见了鬼一样,声音都开始发抖,“不——” 于此同时,只有段肃和云励寒两个人能够看到的一个周身闪烁着五彩光芒的小光球从段肃的脑海里缓缓浮现出来。 那小光球的光芒越来越弱,直到他到了云励寒的手中,光芒彻底熄灭。 云励寒玩味地望着手中那个瑟瑟发抖的系统,“就是你这么个小东西,在我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想要禁锢我的神魂?” 小系统几乎抖成了筛子,立刻来了一个否认三连,“我没有,我不敢,都是段肃做的。” “这样啊……”云励寒轻轻叹了一口气,“意思便是说你什么作用都没有咯?既然如此……” 云励寒顿了一顿,“不如给9527当养料吧,吞了这么多系统,还未曾吞过s级的。” 小系统:“……” 你是魔鬼吗?!! 9527颤颤巍巍地举起了小爪子,指着自己比那个小系统大了许多倍的肚子,“大佬,时空之力我还没有消化呢,这个系统我真的吞不下了。” 9527简直是欲哭无泪,为什么受伤害的总是他? 云励寒垂眸看了看,是现在小系统和9527的身上来回扫视了一番,好像确实9527的身子要圆润许多,“那算了……” 云励寒的话还没有说完,9527和小系统同时雀跃起来。 然而下一秒,小系统的兴奋神色还没落下去,云励寒魔鬼般的话语便再次出现在了他耳边,“也不知道s级系统和其他系统有没有区别,不如拆开看看吧。” “不要……” “滋滋滋——” 小系统来不及发声,便已经被云励寒拆成了零件,一股清纯的灵力恍然间从小系统的体内散发出来,片刻后便溢散在了天地间。 云励寒扔掉那些已经完全成了废铁的零件,轻轻拍了拍手指,喃喃说道,“S级的系统,原来也不过如此。” 只不过比之前拆的那些系统多了一抹灵气罢了。 “你还给我!!!” 四面八方呼啸而来的恐惧,几乎将段肃整个人都给淹没,他一双眸子充斥着血红,满含恨意的望着云励寒,几乎都快要夺眶而出。 此刻段肃整个人都陷入了极端的憎恨当中,系统几乎相当于段肃的第二条命,他所有的一切能力全部都来自系统,系统的消失,便意味着他要被彻底地打回原形! 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升到了s级,甚至是有可能夺取时空之力,彻底的摆脱主神,获得永远的长生。 那么光明的未来,就这般被云励寒碾成了粉碎,甚至是连渣都不剩。 段肃的灵魂深处开始剧烈的震荡起来,愤怒的火焰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给烧着,他不会让云励寒好过的,绝对不会! 段肃猛然的捡起地上的一根利箭,抓着落葵就将箭头刺进了她的身体,滚烫的鲜血喷溅在了段肃的脸上,映衬着他凶恶的脸庞,更加的诡异。 落葵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你……” 段肃轻轻摇了摇头,“你不要怪我。” 随即,段肃抓着落葵站了起来,“大巫,你可看好了,这次我可没有开玩笑,如若你还不撤掉这个屏障的话,落葵可是要给我陪葬!” 段肃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系统已经被云励寒拆了,现在落葵成了他手中唯一的筹码。 先前他拿落葵威胁云励寒,云励寒没有上当的原因,恐怕就是因为落葵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而现在,段肃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落葵在云励寒心中究竟是否还占有重量了,他只能死死的抓着这个唯一的筹码。 云励寒眼睛微微眯了眯,对9527开口,“原来,s级任务者脱离了系统,也就是一个普通人啊。” 9527汕汕的笑了笑,“他们哪有大佬您厉害。” 云励寒揉了揉9527的脑袋,“马屁拍的不错。” 随后,他对着段速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随你的便,如果你杀得了她的话。” 落葵身上的主角光环可还没有消失殆尽,段肃现在对她出手,恐怕不仅不会救到自己,反而是要惹一身骚。 段肃心急如焚,云励寒的反应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无边的恐慌涌上心头,剧痛让落葵的脑子又清醒了一分,曾经的她以为段肃是无所不能的,他是那么的英俊霸道,让她深深地着迷,甚至是愿意为了他将自己族人的命都交到他手里。 可是现在她才发现,段肃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他也会怕死,甚至是为了能够活下去,不惜伤害她。 泪水簌簌的划过脸颊,与喷溅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流到了落葵的嘴角,她伸出舌头稍稍舔了舔,又腥又苦,就如同吃了黄莲一般。 落葵抬起头,“阿肃……你可曾真的爱过我?” 然而,回答她的是段肃无声的动作,段肃以为云励寒是不相信自己会真的伤害到落葵,他将插进落葵肚子里的利箭又拔了出来,锋利的箭头上还带上了一丝白花花的肉。 段肃的动作又凶又狠,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紧接着就将那利箭插进了落葵的心口。 滚烫的血液落在段肃的脸颊上,他勾勾唇角,将其舔舐干净,眼眸中浮现起了一抹疯狂,“大巫,如果你还要继续,就只能给落葵收尸了……” -- 第257页 却突然,段肃满带阴翳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利刃刺入皮肤的声音清脆又悦耳,如果这声音不是从自己身上发出来的话。 段肃不可置信的低下了头,撞进了一双满含笑意的,带着残忍与疯狂的眸子。 少女轻盈的嗓音如银铃一般,“阿肃……你怎么能撇下我独活呢?” 第107章 “嗬——嗬——” 段肃说不出话来, 只能从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一双眼睛瞪的宛如铜铃一般,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被他钳制着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恢复了力气,华丽的鱼尾在地面上一扫一扫, 但靠近肚子的地方, 却无端的缺失了几片鳞片, 正在往外不断的冒着血。 而落葵染血的手指带着锋利的鳞片深深的刺进了段肃的身体里, 还有一片划破了段肃的颈动脉。 方才的他,光顾着和云励寒对峙了,完全忘记了落葵的想法。 落葵这种恋爱至上的人, 爱之欲其狂,恨之欲其死。 段肃原本一开始对落葵安慰的话语, 落葵是信了的,可是后来系统被云励寒拆成了碎片,陷入了疯狂的段肃完全忘记了安慰落葵。 更何况,为了能够取信于云励寒, 段肃下手可是没有一丁点的犹豫。 这在落葵看来,便是她的命没有段肃的命重要,在面对危险的时候, 她,被段肃给舍弃了! 对落葵自己来说, 如果只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她是愿意将这个生的希望让给段肃的。 但是,她主动愿意让, 和段肃丝毫没有犹豫的索要, 是完全不同的。 段肃的所做所为让落葵得出了一个她无法接受的结论, ——段肃不爱她了! 这个结论就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炸开在落葵的心头, 她根本无法忍受。 只要想到段肃利用她逃脱了以后,身边会有另外一个女人和他耳鬓厮磨,落葵心中就是一阵阵的发恨。 得亏云励寒听不见落葵内心的想法,否则他肯定要戳破落葵的幻想——你想多了,你们两个,谁也逃脱不了。 抱着与其让段肃逃脱以后跟另外一个女人你侬我侬,不如两个人同归于尽的想法,落葵强忍着疼痛拔下了自己身体上最锋利的几片鳞片,用它划破了段肃的脖子。 鲛人恢复原形以后,身体的强度会比人的形象要大上许多,落葵手下也用上了大力气,她想要看看段肃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在极度的愤恨之下,竟就是这样将抓着鳞片的手指送进了段肃的胸膛。 鲜血染红了落葵的唇角,她面带笑意的望着段肃,因着满脸的血渍,落葵的面容扭曲又恐怖,“你想要丢下我独自活下去,我告诉你,不可能!” 段肃想不通,他明明告诉落葵这一切都是做戏给云励寒看的,只为了他们能够活下去。 落葵身上的女主光环他还没有吸收殆尽,落葵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落葵会对自己出手,明明……她那么爱自己…… 段肃一点一点的垂下眼眸,面容有些狰狞。 他手中抓着箭尾越发的用力,带着倒刺的箭头在落葵的心脏处狠狠地搅动,他猛然间用力,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落葵的身上。 段肃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一阵一阵野兽般的嘶吼。 两个人彻底的忘记了如今他们所处的战场,澎湃着的恨意直想将对方彻底杀死在这里。 段肃牙齿咬的嘎吱作响,他要好好的活着,他还没有脱离主神的摆布,但还没有获得长生,他怎么可以就死在这里! 他不要和落葵这个愚蠢的女人一起死,他要努力的活着,活的比任何人都优秀! 然而,无论段肃内心多么的挣扎,发了疯的落葵都不会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他。 落葵咬了咬牙,含泪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她仿佛是疯了一般不断的大笑,染着血的手活生生的掏出了段肃的心脏。 段肃终究是到了强弩之末,在心脏被掏出来的一瞬间,他的脸色彻底的惨白下来,本就狰狞而暴戾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绝望。 段肃无力的跌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湿冷粘腻的血液裹满了他全身,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生机一点一点的消逝,那种濒临窒息的痛苦让段肃不由得奋力挣扎起来。 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挣扎着想要活下去,都终究是在做无用功,他的气息慢慢的慢慢的淡了下去,直到脖子上暴露的青筋消散,蜷缩的手指张开了来,这个一开始,逼的云励寒只能远遁的s级任务者就这样死在了他所认为的愚蠢的女人的手里。 在段肃眼中的神采迅速暗去后,落葵的目光紧紧的凝聚在他的身上,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到最后眼眸中浮现出深深的怨恨。 她将段肃的心脏举在自己的眼前,脸上的笑容诡异又灿烂,停顿了半晌,落葵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诡异的光芒,下一瞬,她竟是将心脏拿到了自己的嘴边,雪白的牙齿轻轻的咬了上去,不过片刻的时间,那鲜血淋漓的心脏竟是被落葵吃了个干干净净。 紧接着,她仿佛整个人都彻底的脱力,伏倒在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胸口被段肃插进去的那支利箭已被她拔了出去,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 -- 第258页 而这一边,在段肃死去的一瞬间,云励寒便已经停止了对这些普通士兵的攻击。 本就六神无主的士兵们早已被云励寒和虚空荒兽给吓破了胆,原本还有段肃的威压支持着他们,况且,尽管段肃没有了系统的帮助,但他经历过这么多世界的阅历,也让他能够有条不紊地指挥这些士兵,但是现在段肃身死,常远并没有那么强大的指挥能力,数万的大军就像是那无头的苍蝇一般,四处乱撞。 云励寒将魏南亭唤了出来,“剩下的这些人,你看着处理吧。” “是!”魏南亭一瞬间肃然起敬,望着云励寒的眼眸就仿佛是那疯狂的追求者在看自己心爱的女神一般。 云励寒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你这是什么眼神?” “嘿嘿……”魏南亭像个傻子一样嘿嘿的笑了两声,“我就是觉得大巫是真的厉害,”说着,他还学着云励寒的样子比划了两下,“大巫,这个你能教我吗?” 魏南亭的眼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真的是太厉害了。” 大巫简直就是他崇拜的对象,倘若他学会了这些能力,就把这些都全部传给他的百姓,即使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天赋能将它全部学到手,但只要学到一丁点的皮毛,他绝对能带领南梁走向一个巅峰,到时候就再也不用怕任何其他国家的欺辱,南梁将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一个国家。 云励寒垂眸望向了他,“当真想学?” 魏南亭忙不慌的点头,“当然。” 云励寒勾唇笑了笑,“可以,但是我有一个前提条件。” 魏南亭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条件什么的大巫您随便提,只要我能做得到。” 然而,云励寒接下来的话,却让魏南亭脸上的笑容僵硬了起来。 “只要你把南梁的百姓都抛下,跟我回大海,我就教你这些,等你学会了,即便不能够长生不老,像鲛人一样拥有上百年的寿命也是可以的。” 云励寒幽深的眸子染着微笑,一眨不眨的望着他,“怎么样,你还愿意跟我学吗?” “就不能……”魏南亭的声音逐渐弱了下来,“可以继续留在南梁吗?” 云励寒也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觉得呢?” 魏南亭想了想,一本正经的盯着云励寒,一字一顿说的异常坚守,“不学了,我要守着南梁,守着这些百姓,我无法放下他们。” 云励寒轻轻拍了拍魏南亭的肩膀,“不仅仅是南梁了,还有宣朝的百姓,如今,这天下所有的人都将会是你的子民。” “可是……”魏南亭神色有些纠结,南梁的人口不及宣朝的十分之一,让他统帅南梁还可以,倘若再加上宣朝的百姓,他觉得自己可能做不到那么的尽善尽美,“如果我没有办法当一个好的王上,大巫会不会失望?” 会不会后悔选择了他,更甚至,会不会后悔当初在那个城墙边上救下他。 魏南亭父兄皆死于沙场,云励寒就仿佛是他的一个长辈一般,面对云励寒,他天然的想要去依靠。 云励寒勾唇笑了笑,魏南亭虽然现在已经是一国的王上,但终究也还只不过是一个二十岁的青年,会担心,会害怕,也是人之常情。 清冷的嗓音响起,带给魏南亭无穷无尽的勇气,“就算你不相信自己,也该相信我的眼光。” 霎那间,魏南亭一双眼睛熠熠生辉,仿佛是那星子坠落于人间,“嗯。” 魏南亭吩咐手下的官员和士兵们开始打扫战场,将那些还活着的宣朝士兵收编,顺带,也准备着该去接手宣朝了。 云励寒将虚空荒兽留给了魏南亭,免得他现在顾不上这边的时候,宣朝的士兵又卷土重来。 安排好了一切,云励寒带着小木槿向着落葵的方向走去。 落葵视线扫向旁边死的不能再死的段肃,她的眸光逐渐的冰冷起来,她挣扎着爬起来,竟是一脚踹向了段肃的尸体。 眼前这个眸光冰冷,满脸愤恨的人仿佛与之前恋爱脑的落葵完全分割开来,她忽似乎是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她会对段肃如此的痴迷,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见了几面的男人而已。 “落葵姐姐……” 一道清脆的童声传入她的耳朵,落葵抬头,看见了一大一小两张清冷的面容,疑惑充满了落葵的脑袋,无端的,一滴泪滑落,她颤抖着唇瓣近乎呢喃,“大巫……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 女孩面容悲戚,近乎绝望,一双眼眸中尽是迷茫。 落葵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像疯魔了一样,不管不顾的追随着段肃而去,还做出了如此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再次看到云励寒和小木槿,二人那冰冷的视线让落葵一颗心沉沉地坠了下去,仿佛是最近了千万年的雪山之中,冰冷刺骨的寒泉紧紧包裹着她的心脏,冻得她全身上下每一寸的脉络都在不断的发颤。 “噗通——” 落葵猛然间跪在了地上,染着血的手指试图抓上云励寒的衣摆,“大巫……我,我说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不是故意的,你信我吗?” 云励寒神色淡淡,语调漠然,仿佛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的落葵只是一个丝毫不重要的陌生人一般,“你觉得呢?” “我……” -- 第259页 落葵嘴唇蠕动了半晌,却终究无法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那一张张悲戚的面容与一双双绝望的眼眸不断的蚕食着落葵的心,刺耳的哀鸣仿佛不断地在耳边响起。 无论她睁眼闭眼,所面对的皆是不断质问着她熟悉的脸。 “为什么?” “为什么要害我们?” “你的爱情就那么的重要?”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落葵疯了一般捂着耳朵大吼大叫,“我赎罪,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饶了我,你们饶了我啊!” 在彻底的清醒过来,知道害死了那么多族人以后,落葵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早已随着那些逝去的族人一起消散了,现在活着的是一具迟早都会腐烂的行尸走肉。 木槿牵着云励寒的手指,望着发疯的落葵欲言又止,过了半晌,他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大巫,落葵姐姐她是不是不太正常?” 云励寒眼眸微闪,问9527,“扫描一下落葵的神魂,看看她怎么了。” 片刻后,9527回道,“我在落葵的神魂深处发现了一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波动。” 第108章 云励寒沉默了半晌, “所以,落葵是被穿了?” “没有,”9527回答的很仔细,“落葵还是落葵, 只不过有一缕幽魂付在了她的身上, 将她内心真正的蠢与恶彻底的放大了而已。” 云励寒很快反正过来, “这抹幽魂, 其实就是段肃的吧?” 段肃的神魂禁锢手段出神入化,为了能够尽快的让落葵爱上他,也为了能够彻底的掌握落葵, 他分割开了一缕自己的神识,勾动了落葵内心深处最大的恶意, 将她又毒又蠢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 所以,在段肃被落葵杀掉以后,那抹在灵魂深处钳制着落葵的神识也消失了,内心深处的恶意失去了引导, 落葵仅有的脑子让她迅速的做出了反应。 她故意在云励寒过来之前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毫无顾忌的踹了段肃一脚,那一脚踹的是那么的用力, 就仿佛是将段肃恨到了骨子里。 其实,落葵此番表现并没有特别的去装模作样, 因为,她本身就对段肃恨之入骨。 极致的爱,便也最容易催生出极致的恨, 当她得知在段肃的心里自己不重要了的那一刹那, 她便早已疯魔。 但杀掉段肃并不意味着落葵自己也想去死, 原本她内心的恶念被段肃无限放大的时候, 她便只看得到眼前的情感,没有丝毫的意识去思考过这样做会给其他人带来怎样的后果,也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受到惩罚。 可是当段肃死掉,她心底的恶念平缓下来,她开始发现,云励寒之前看她的眸子是那样的冰冷,在云励寒的眼中,她仿佛早就成了一个死人。 害死了那么多族人的性命,落葵很清楚,云励寒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因此,一个能够帮助她逃脱惩罚的办法在她脑海中浮现。 她一边表现出对段肃的恨意,一边又陷入无边的后悔。 落葵开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毕竟,她现在所表现出来的状态和之前的状态是完全不同的,没有人会觉得一个那般恋爱脑的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又变了一个想法,甚至是变的这么的理智又清醒,仿佛从前那个爱段肃爱之入骨的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落葵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瘫软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整张脸几乎是毫无血色,恐惧似乎爬满了她的全身。 她死死咬着牙齿,深红的血液,顺着她的唇角落了下来,整个人仿佛是置身于铺天盖地的悔恨和痛苦当中。 “大巫……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都快要恨死我自己了,我是鲛人一族的王啊,我应该保护我的族人们,可是……我都做了什么呢?我为什么会这样做呀……” 那声音颤抖,字字泣血,她眼角几乎要裂开,绝望爬满了她整张脸。 “大巫……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落葵闭上眼睛,仰起头,将自己纤细的脖颈彻底地袒露在云励寒面前,“我知道我罪孽深重,无论做什么都已经无法弥补,我害死了这么多的族人,我已经没有任何的脸面回大海了……” 说着说着,落葵猛然间又睁开了眼,她目眦欲裂,眼底充斥着铭心刻骨的恨,“段肃……我已经将他杀了,也算是为那些族人们报了一半的仇吧,现在,也该是时候让我我去偿命了……” 落葵颤抖着双手从地上捡起了一把染血的长剑,她仿佛是丝毫没有痛觉一般,竟是直接抓上了那剑刃,将剑柄递向了云励寒的方向,“大巫……杀了我……” 云励寒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不再被段肃控制失去理智的落葵,不可谓是不聪明,她如此坦然的面对自己的过错,又表现出前后两个完全不同的自我,倘若现在站在这里的不是云励寒,而是原本的那个大巫的话,恐怕在落葵的这一番表演下,真的就要放过她了吧。 以退为进,在任何时候都不乏是一个好的办法。 只不过落葵终究还是失策了,她遇到的是一个丝毫没有同理心的人。 青年垂下眼眸,眼底是沁人心骨的凛冽,“既然你也知道错了,那么便也应当懂得做错事情要受到惩罚吧?” -- 第260页 “是,我知道。”落葵回答的不假思索,“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虽然现在如何惩罚我也换不回那些族人的性命了,但如果这样能够让我所遭受的罪孽少一点的话,怎样惩罚我,我都无怨无悔。” 云励寒微微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 随即,云励寒将一直关在空间屏障里的白术放了出来。 白术身体虚弱至极,最近这段时间,云励寒一直在放他的血拿来救助南梁那些生了病的人,他整张脸颊惨白的毫无血色,就连身下那漂亮的鳞片都有些黯淡无光。 在看到云励寒的一瞬间,白术眼眸中闪现出凛冽的恨意,却突然,一道他朝思暮想的女声传入了他的耳畔。 “阿术……是你吗?” 白术整个人身体一颤,他的脸色就仿佛是那川剧变脸一般须臾间便由狰狞变为了讨好。 苍白的脸上挂着一抹硬挤出来的笑意,使得他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的诡异起来。 然而,对这一切白术却恍然无觉,他的视线紧紧地盯着那个满脸血污的少女,一颗心仿佛痛得要晕死过去。 白术连爬带滚的赶到了落葵的眼前,心疼的神色几乎快要化为实质,从他的眼眶中凸出来,双手颤抖了半天,才轻轻附上了落葵满是鲜血的鱼尾,“你怎么成了这样?谁对你动的手,你告诉我,我现在就去为你报仇。” 一瞬间,落葵又变为了那个柔弱不堪的少女,就仿佛刚才对段肃下狠手的人完全不是她一般,泪水模糊了她的脸颊,“阿术哥哥,我不要紧的,段肃,我已经杀了他报仇了。” “段肃?”白术眉毛一挑,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落葵,“你说的是那个宣朝的王上段肃吗?” “嗯,”落葵低低地应了一声,“大巫这么厉害,以后应该不会再有宣朝这个国家了,段肃已经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也是时候该我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了。” 白术听了落葵的话才反应过来,他视线扫过四周,望见的满是断肢残骸,还有那个站在他身边,眉眼清冷的青年。 白术不管不顾地开口,“什么负责,负什么责?这一切不都是段肃做的吗?他已经死了,还要怎么样?” “不是的……”落葵几乎已经泣不成声,“全部都是由我引起的……” “你别说了,”白术径直打乱了落葵的话,“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如果不是我隐瞒不报的话,大家是有机会前去将那些族人救回来的……” “不!不怪你,都是我的错,”落葵猛地扑上去,一把堵住了白术的嘴,“隐瞒不报,是我让你做的,你也只不过是听命于我罢了,你又有什么错呢,该受到惩罚的人是我……” “不,你是女孩子,男孩子保护女孩子,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过是想有一个真心喜欢的人罢了,你又有什么错呢……”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突兀地打断了落葵和白术二人的你来我往。 清朗的嗓音带着一股无端的寒意,在两人耳边响起,“还真是一副温馨的场景呢。” 云励寒勾唇笑了笑,“既然你们两个人都说自己犯了错,那不如便一起接受惩罚吧。” “不要!”落葵大吼一声,挡在了白术的面前,“大巫,落葵甘愿受罚,但是请你放了白术哥哥。”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白术将瑟瑟发抖的落葵搂在怀里,“大巫要惩罚就惩罚我吧。” 一个满身血污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仿佛随时都要死去,另一个脸色惨白,身体虚弱之极,仿佛下一秒就会晕过去,凄凄惨惨戚戚的互相依偎着,在二人的对比下,云励寒就仿佛是那要强硬拆开小两口的恶魔一般。 看他们演了半晌,9527终于反应过来,“大佬,他们这是在卖惨啊,难道以为这样大佬就会放了他们吗?” 云励寒眉毛微扬,“或许在他们看来,原主就是这样一个心软的人吧。” 否则也不会在落葵掉了几滴猫尿以后就答应她救段肃了。 “好啊,”淡漠的嗓音打破了两人的哭哭啼啼,“那我便成全你们。” “真的吗?”落葵和白术几乎要喜极而泣,白术苍白的手指揉向了洛葵的脑袋,语调轻柔的哄道,“你放心,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落葵抬手擦掉了泪珠,露出一张我见犹怜的面容,“白术哥哥你最好了。” “别急着高兴啊,”云励寒最是喜欢在他们最兴奋的时刻给予其致命一击,“毕竟你们也说了,做错了事是一定要受到惩罚的。” 但属于落葵二人十指相扣,互相给对方打气,“我们不怕。” 对于他们目前的状态,云励寒很满意,就是不知道一会两个人还能不能够依旧这样互相依偎了。 “叮——” 一道清脆的响声过后,一边闪着凛冽寒光的匕首落在了白术和落葵的眼前,匕手在下落的一瞬间尽是毫不费力地斩断了地面上的一根利箭,即使还未曾仔细端详过那匕首,二人也知道那绝对不是凡品,如此锋利致极的匕刃,恐怕顷刻间就可以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一个不好的想法无端地涌上了落葵的心头,她抬起眼眸,直勾勾地望向了云励寒,“大巫这是什么意思?” 云立寒唇角扬起一抹优美的弧度,“既然要接受惩罚,那边不要只是嘴上说说,需要付出实际的行动才好。” -- 第261页 “几十个鲛人的性命,就算活剐了你们也无法弥补,但我并不是那种嗜杀的人,你们二人之间只能活一个,自己做选择吧。” 落葵不是装模作样的说之前的那些不是她做的么,那云励寒便将这个残忍的选择交由她自己,他倒是要看看,不久前还互相保护的两个人面对唯一活的希望,该如何做。 落葵眼眸眨了眨,有些不可置信,“大巫你开玩笑的吧?” “你觉得呢?”漠然的嗓音不带有丝毫的情绪,冰冷的眼眸中也没有任何的温度,似乎落葵在他的眼中早就已经是一个死人,只不过是死亡的时间和死亡的方式落葵可以自己做选择罢了。 白术早已经受过了云励寒的各种折磨,此刻,对于云励寒的这番话虽是依旧有些难以相信,却也不至于像落葵那样大惊失色。 他猛的抓起匕首,可能是人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也可能是对于死亡的恐惧让白术突然间爆发起来,他趁着落葵和云励寒说话的功夫,身体猛然间腾空,以一种平常不可能拥有的速度抓着匕首刺向了云励寒的心脏处。 白术面目狰狞,脸上青筋根根暴起,一双眸子充斥着血红,几乎已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去死吧!” “嘭——” 声音落下,溅起满地的尘土,几十米开外的地方,白术猛地呕出一大口鲜血,中间还夹杂着几块被震碎的内脏。 他气息奄奄地躺在地上,距离他眼球不过几厘米的地方是一个死的不能再死的遍布刀疤与牙印的宣朝士兵的头颅。 而云励寒依旧身姿卓绝的站在原地,就连发丝都没有丝毫的凌乱,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最后又收拢于身侧。 薄薄的唇瓣微启,似是对白术的嘲讽,又似是在对落葵说,“不自量力。” 落葵吓的瑟瑟发抖,白术还未曾出现的时候,她就已见证了云励寒大开杀戒的一幕,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大巫愤怒的样子,在云励寒让他们自己作选择时,落葵便已经决定了要杀了白术。 只不过那个时候,她不敢让白术察觉到自己的这点心思,男女之间在体力上本来就有着天差地别,更何况,白术是鲛人一族年轻一代最勇猛的武士,她此刻已经身受重伤,如果和白术正面硬刚的话,受伤的一定是她自己。 在白术动手的那一瞬间,其实她内心是有些小窃喜的,无论是云励寒杀了白术,还是白术杀了云励寒,受益的都是她落葵。 不等云励寒有接下来的一步动作,落葵挣扎着站起来,小跑着过去捡起了白术落在地上的匕首。 将匕首拿在手里的时候,落葵感受到了从匕首上传来的磅礴的巫力,她才知道白术为何突然有了想要暗杀云励寒的勇气。 但见识了云励寒杀那些宣朝士兵就仿佛砍西瓜一般简单过后,落葵并没有自不量力的试图用这个匕首去和云励寒做对抗,反而是一步一步向着白术的方向走去。 看到落葵过来,几乎已经没有了丝毫力气的白术,还是强忍着身体的痛楚,挤出了一抹笑意,“对不起啊……” 他没能杀掉云励寒,没有保护好落葵。 然而,白术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完,他猛然间瞪大了眼睛,目眦欲裂的眼眸中满满都是不可置信,一颗心沉沉地坠了下去,痛的他几乎快要无法呼吸。 “为……为什么?” 他不理解,他是那么的爱着落葵,为了她做尽了一切能做的事情,尽管在云励寒的手中受尽了折磨与屈辱,完全没有了一个人的尊严充当着移动的血库,他都没有对落葵有过一星半点的怨恨。 他原本是抱着和云励寒同归于尽的想法对他动手的,就算他杀不了云励寒,云励寒暴怒之下,也只会将怒火发在自己的身上,而不会去怪罪落葵。 这是他能够想到的唯一让落葵活下去的办法。 他以为落葵是跟他一样舍不得杀了自己的,他从来没有想过在自己心里惦记了这么多年的单纯善良的女孩,有一天会亲手将那锋利的匕首插进自己的身体里。 “哪有什么为什么?”落葵丝毫不在意的说道,白术滚烫的鲜血溅在她的脸上,让她美丽的脸庞更显得诡异和妖艳。 “白术哥哥,你不要怪我,我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如果让你做选择的话,你肯定也会让我活下去的吧?” 白术苍白的脸色变得铁青,眼眸中充斥着阴狠和怨毒,“你好狠的心。” 他自己愿意舍弃生命让落葵活下来是一码事,落葵主动杀他又是一码事。 这怎么能够同日而语呢? 白术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寒意,冻得他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一颗心狠狠地坠落下去,再也无法继续跳动。 那个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落葵的白术,在这一刻被落葵亲手杀死,同时被杀死了的,也有白术的一颗少年的心。 刻骨铭心的恨意猛然间爆发,白术彻底的不要命了一般将自己全身的巫力都聚集在了鱼尾,原本黯淡无光的鱼尾突然间散发出一阵光芒,带着狂风忽然卷地,海啸一般尽数打到了落葵的背上。 猝不及防之下,落葵被这一尾扇飞出去,而白术也因猛然间爆发再次呕出了一口鲜血,但他却恍然无觉,手指随意的擦了擦唇角,硬是将被落葵插进了心口的匕首给拔了出来。 -- 第262页 白术几乎已经用尽了力气,他挣扎着扑过去。 而落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像一条死鱼一样无力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白术爬到了落葵的身边,几乎是有些歇斯底里,白术与落葵是同样的人,同样的爱之欲其狂,恨之欲其死。 他声色俱厉的望着落葵,额间青筋毕露,“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可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那一声声凄厉的质问在一片死寂当中异常的明显。 白术面容阴翳,他的灵魂早在落葵对他动手的那一刻消失殆尽,此刻剩下的只不过是一句尚且不甘心的腐朽的躯壳罢了。 在白术声声地质问当中,落葵突兀的又落下了泪,一改之前狠戾的模样,伤心绝望的仿佛是秋风中一片孤独的落叶,“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想活下去的,白术哥哥,对不起,我错了……” 落葵闭上了眼睛,将自己的要害毫无保留地袒露在白术的眼前,“对不起……” “如果你要杀我,那便杀吧,我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反抗,就当是这么多年为你喜欢我的事情,拥有一个最终的结果。” 听了这话,白术猩红的眼眸渐渐的淡了下去,紧绷的身子也松懈了一些,他有些崩溃地跪在地上不知所措,“我到底是做了些什么……” 9527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不可置信地询问出声,“大佬……我没有看错吧?我怎么觉得白术的这个样子是要放了落葵了。” 云励寒轻声回答道,“没看错。” 9527:“……” 就离谱! “所以为什么白术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上当啊?明明刚才落葵都对他动手了,现在只不过是说上几句好话他就放弃了?” 云励寒冷声道,“不敢相信吧,不敢相信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女孩,其实是一个自私自利,凉薄至极的人。” 9527幽幽的开口,“那这白术不仅是蠢,还眼瞎,竟然想用自己的生命来试探人心,人心怎么可能经得起试探嘛。” 云励寒揉了揉9527圆滚滚的脑袋,“所以说,这人世间的万般情感,终究也不过如此。” 而落葵却在白术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候,猛然间爆发起来,劈手从白术那里夺过匕首,动作没有丝毫的迟疑,下手是又快又狠,接连在白术的心脏上捅了十几刀才停了下来。 殷红的血色几乎二人彻底的浸透。 落葵也有些脱力,整个人瘫软在地。 白术无助的躺在地上,内心后悔莫及,然而现在他如何的后悔都已经晚了,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凉下去。 他咬破牙龈满嘴是血,恍惚间,想起了他们前来营救落葵的鲛人全部都被困起来的时候,大巫逃到门口又冲了回来,运用所有的巫力将他们三个送了出去。 那个人明明可以自己逃出去,却将生还的机会给了自己。 而现在,自己拼死救下来的落葵,对自己下手的时候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层层叠叠的后悔贯穿全身,如潮水一般将他整个人都给淹没。 明明……明明有一个对他那么好的大巫,舍弃性命也要救他的大巫…… 可是,他都做了什么呢…… 早知道,就应该早点掐死落葵,免得她害死了那么多人。 可惜啊,这个世界上最缺乏的就是早知道。 白术艰难的转动着脖子,隔空望进了云励寒的眼底,嘴唇蠕动半天,无声的说出几个字,“大巫……我想回家,回大海里去……” 然而,对于白术临死前的后悔,云励寒内心没有丝毫的动容,他漠然的望了白术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满含恶意的笑容,“想的美。” “求……” 白术脖子申长,眼球几乎要冲出眼眶,大口大口的鲜血不断的涌出来,他几乎是撑着最后一口气在等待着云励寒的妥协,“求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云励寒只觉得可笑,想用道德绑架他这个没有道德的人,何其天真。 “话真多。”清冷的嗓音传出,伴随着的是一道凌厉的巫力。 “嗬——”白术瞳孔猛然间放大,最后彻底的失去了神采。 到死,他也回不了大海,那片满是欢声笑语的海底,他不配回去。 他的尸体将与那些宣朝的士兵一起,被扔到乱葬岗,任由乌鸦与鬣狗啃噬。 落葵气喘吁吁的抬起头,面上带着一抹讨好的笑容,“大巫……我,我杀了白术了。” “现在,可以放了我了吗?” 云励寒冷冷的看着她,“你觉得呢?” 霎时间,落葵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冻的她头皮发麻,“你说过的,我们之间只能活一个人。” “嗯啊,”云励寒点点头,“所以你这不是活下来了吗?” “那为什么不能放了我?”落葵有些歇斯底里。 云励寒笑的灿烂,可说出来的话却宛如晴天霹雳,“我只是说你能活下来,可没有说要放了你。” 云励寒看向一旁的木槿,“你过来。” 木槿脸色有些难看,虽然他觉得落葵和白术是该死,可云励寒这么做,似乎是有些太残忍了。 才十几岁的木槿有什么心思都是放在脸上的,云励寒很容易通过他脸上的表情读出他内心的想法。 -- 第263页 云励寒垂眸问他,“觉得我有点过分?” 木槿愣了一瞬,随即点了点头,“是。” 云励寒笑了笑,也没有反驳,而是让9527将段肃和一众宣朝官员们像射杀牲畜一样杀鲛人的画面植入了木槿的脑海。 霎那间,木槿涌出了生理性的眼泪,随即蹲在地上大吐特吐,几乎要将胆汁都给吐出来。 那样血腥残忍的一幕,给这个不大的少年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等木槿终于吐够了,云励寒才缓缓开口,“怎么,还觉得我残忍吗?” 木槿猛然间抬起头,一双眸子中充斥着铭心刻骨的怨与血海滔天的恨,他冲过去宛如一个发了疯的神经病人,一拳一拳的打在落葵的身上。 “你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落葵此刻早已耗尽了力气,完全不是木槿的对手,只能一边躲避一边哀嚎。 但即使落葵喊的歇斯底里,木槿手下都不曾有一丝一毫的留情,带着巫力的拳头拳拳到肉,打的落葵没有丝毫的招架之力。 过了许久,木槿累出了一身汗,他颓废的坐在地上,神情规模不明,“大巫……” 他似乎是在哭。 这么长时间云励寒一直将木槿带在身边,他是一个坚强的孩子,即使云励寒替他洗筋伐髓他都坚持了下来,从未喊苦喊累。 可在这一刻,他无助的流下了眼泪。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下的去手……” 那么多的族人惨死在落葵眼前,她却猛置若罔闻的依旧和段肃你侬我侬。 云励寒没有去安慰木槿,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所以,你要为那些族人报仇,现在,去杀了落葵。” 木槿的泪水有一瞬间凝固在了脸上,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云励寒神色不变,依旧是冷淡至极,“哭,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你想要彻底的解决问题,那么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解决了产生问题的那个人。” “可是……”木槿看了一眼几乎要昏死过去,只剩下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的落葵,“她是我们的族人……” 云励寒冷声道,“被她害死那些,哪一个不是我们的族人?” “你想要保护好鲛人一族,连这点主见都没有,又谈何保护?倘若以后又有引狼入室的族人,你又该如何自处?” 木槿垂下了眸子,那一张张绝望的面容不断的出现在他的眼前,过了良久,他站了起来,眼神中闪过一抹坚定,“我懂了。” 落葵满脸惊恐,“木槿……我是落葵姐姐啊,你最喜欢的落葵姐姐……” 木槿一步一步逼近落葵,“那是曾经,在你选择爱情不要族人的那一刻,你就应该想到你的结局。” 落葵涕泗横流,这下她真的是怕了,再也没有装模作样的哭泣,身体在不断的颤抖,“木槿,你放了我,放了我,我做牛做马补偿大家,放了我啊……” 木槿眼眸微闪,狠戾浮现其中,“补偿啊……留着去下面给那些被你害死的人补偿吧!” 话音落下,木槿手中的长剑将落葵刺了个对穿。 落葵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从未想过,她竟然会死在木槿这个年纪最小的鲛人手里。 然而,在浓烈的不甘,在生命逝去的那一刻也该顺着随风飘散。 木槿颤抖着手扔掉了长剑,有些悲戚的捂住了眼睛。 虽然他动了手,可终究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有些害怕也是很正常的。 云励寒扶起他,眸光直直的望进了木槿的眼底,“你做的很不错,既然要保护好族人,那么就要灭杀掉一切会给族人带来伤害的事物,无论是谁。” “嗯。”木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云励寒还欲说话,脑海中却突然响起了几乎要刺破耳膜的警报,“大佬!!!不好了,我们被主神发现行踪了,段肃的系统有上报功能,快跑!!!” 云励寒也顾不上木槿了,急忙布置空间封锁,然而,空间封锁还未完成,云励寒眼前便骤然一黑。 第109章 时候正是深秋, 刚下了几场霜冻,连绵不断的细雨似刀子一般无情的落在屋顶。 农家小院破旧的篱笆前,泥泞的土路上,一个浑身堆满肥肉, 壮硕的宛如小猪猡一样的小胖子骑在一个干瘦的男孩身上。 那男孩瘦的几乎只剩下皮包骨, 脸颊上没有一丁点儿的肉, 颧骨向外凸出着, 太过于干瘦,使得他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更显得一双眼睛格外的突兀。 如此寒冷的天气里, 他身上只简单的穿着一套已经有了无数破洞的单薄衣衫,长度仅到小腿肚的裤脚下, 露出了一双结满老茧的脚。 脚丫子上的皮肤尽是龟裂,细细麻麻的冻疮爬满了整个脚面,此时他的脚上没有任何的遮挡,在猎猎寒风中踩上了泥泞的地面。 而骑在他身上的壮硕小胖子面目狰狞, 脸上露出一抹满带恶意的笑容,厚实的手掌一下一下打在男孩瘦弱不堪的脊背上。 “我让你偷吃!你竟然敢偷吃我的鸡蛋,我要告诉奶奶, 让她打死你!” “我没有!”瘦弱的男孩一张脸憋得通红,不争气的泪水浸透了他的眼眶, 却在他的咬牙坚持下,始终没有落下来。 “我没有偷吃,那是妈给我的。” -- 第264页 “你放屁!”小胖子狠狠地揪住男孩的耳朵, 用大力气揪着翻拧起来, 直到那耳朵充斥着不正常的血色, “你个狗杂种, 那个鸡蛋是你配吃的吗?你也不看看你是谁!你只不过是我们家买来了一条狗罢了,我说你不能吃,你就不能吃,你还敢顶嘴?” 小胖子的话语戳中了小男孩儿内心最缜密的心思,他的身体不住地颤抖起来,“我才不是杂种,你不许胡说八道!” “杂种,杂种,狗杂种!” “我不是!”小男孩脸色更加的狰狞,身体上的痛楚再加上内心伤口被狠狠地撕开,让他宛如一只处在暴怒边缘的狮子,“你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小胖子听了这话,更加的耀武扬威,他猛然间从小男孩的背上下来,捡起一旁被丢下的那个鸡蛋狠狠地向着地面上砸去。 顷刻间,那原本圆滚滚胖乎乎的鸡蛋便被摔了个粉碎。 然而,即使是这样,那个小胖子依旧不肯罢休,他噔噔噔跑过去,回头冲着男孩露出了一抹恶劣的笑容,“狗杂种,你不是想吃鸡蛋吗?我让你吃!” 话音落下,小胖子脚上精致的小皮鞋便狠狠地踩在了那个鸡蛋上,白嫩的蛋白与黄色蛋黄被大力从蛋壳当中挤压出来,混合着泥泞潮湿的地面,黑黑黄黄的糊成了一片,看起来狰狞又恶心。 小男孩从地上爬起来,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一幕,从他有记忆以来,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过荤腥,这一次是他名义上的父亲从外打工回来,带回了许多的钱,家里大鱼大肉的胡吃海塞了一顿。 小胖子吃肉吃撑着了,他的那颗鸡蛋便放在了厨房里,小男孩名义上的母亲见他可怜,将这枚鸡蛋施舍给了他。 刚刚拿到手的鸡蛋,圆滚滚,胖嘟嘟,看起来是那么的可爱,透过蛋壳散发出来的阵阵香味引诱着他不断地分泌口水。 他慎重又珍视地捧着那枚鸡蛋,想要回到自己的柴房里去好好的享受,却在从厨房走向柴房的路上,被小胖子抓了个正着。 望着男孩那一双通红的眼眸,小胖子几乎是要仰天大笑,他指着那已经完全和泥泞的脏污混合在一起鸡蛋颐指气使的开口,“吃啊,你吃啊!” “不过是我们家花钱买来的狗杂种,这鸡蛋我就是扔到茅坑里去也不给你吃!” 小胖子走过去目光直视着小男孩,七岁的男孩身体瘦弱,身材矮小,尽是与五岁的小胖子差不多高,他笑容中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狗杂种,也就只配趴在地上吃这种狗都不吃的东西。” 他的眼睛斜向上的瞟着,满满的都是不屑,“快点吃!你要是不把这个鸡蛋给吃了,我就去告诉奶奶说你欺负我!” “一天天什么都不干,尽想着吃,你以为我们家养着你是白养的吗?你以为你配吃干干净净的鸡……” 男孩通红的眼眸瞪着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捏的嘎吱作响,“我不吃。” 小胖子絮絮叨叨的话语停了下来,“你说什么?” 小男孩再次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不吃。” “哦~不吃是吧?”小胖子笑得越发狰狞,“你要是不吃,我就让奶奶把你这个狗杂种给卖了,卖到那种勾当院里去,你知道什么是勾当院吗?” 突兀的,小男孩被小胖子戳中了痛点,他知道自己是被卖到这里的,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记忆,如今已经懂得了一些人情世故的他,无法忍受自己再一次像牲口一样被转卖出去。 小男孩彻底的爆发出来,猛地冲上去用脑袋顶到了小胖子的肚子上,小胖子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掀翻在地。 紧接着小男孩就跨坐在小胖子的肚子上,拳头死死的捏着比那石头还要坚硬,一拳一拳下了狠手的朝着他的胸口和脸上死锤。 “我让你胡说八道!我打死你!” 小男孩疯了一般对着小胖子又捶又打,牙齿咬得嘎吱作响,多年来遭受的屈辱与磨难在这一瞬间彻底爆发,和他同样身高,身材比他壮硕不少的小胖子竟是完全没有办法挣脱出来。 小胖子痛得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撕心裂肺的吼叫,“救命啊!赵三月这个狗杂种竟然敢打我,奶!妈!救命啊!” 七岁的小男孩至今都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因为他被卖到赵家来的时间是三月份,因此,便赵三月的叫了这么多年。 随着小胖子一番撕心裂肺的哭嚎,刚才仿佛死人一般,听不到任何声响的赵家人,一窝蜂地涌了出来。 小胖子的亲妈何婉月大踏步冲过来,随即一把揪着赵三月的衣领就将他倒提了起来,常年做工的满是老茧的大手带着凛冽的掌风,对着赵三月的脸颊两边就是左右开弓。 “我让你欺负金宝!谁给你的胆子欺负我们家金宝?!” 小胖子便是赵金宝,赵家所有人的心肝宝贝,是他们的命根子。 赵金宝的奶奶李梅花一把将在地上哀嚎不断的赵金宝搂在怀里,细心地安抚着。 当他看到赵金宝白皙圆润的脸蛋上通红的巴掌印时,内心骤然涌起了无数的怒意,熊熊的怒火在他的眼眸中疯狂燃烧。 她抄起篱笆边上的一根扁担,狠狠的打在了赵三月的身上,“一个下贱的东西,一个母不清父不详的狗杂种竟然还敢打我们家金宝,你看我不打死你!” 李梅花下手没有丝毫的收敛,那手臂粗壮的扁担不断地打在赵三月清瘦的身体上,七岁的小孩营养不良,瘦骨嶙峋,在挥舞着的虎虎生威的扁担底下,没有任何的地方可以躲藏,只能任由那宛若雨点般的扁担,不断地落在他的身上。 -- 第265页 一直等到李梅花打累了,扁担的尾端沾满了鲜红的血液,她才将拿扁担给丢了出去。 她低下眼眸望着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赵三月,“滚去堂屋给我跪着!” 被何婉月抱在怀里的赵金宝向着赵三月吐了吐舌头,愤恨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活该!” 赵三月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此刻的他浑身上下几乎已经没有了一丁点的好肉,在何婉月和李梅花虎视眈眈的两双眼睛下,不得不艰难地挪动着双腿。 堂屋的地面冰冷刺骨,赵三月跪在上面身体不断的颤抖,后背被扁担抽的血肉模糊,剧烈的疼痛让他时不时的抽搐几下。 小小的孩童瘦的像猴子一样,一个人孤独地跪在冷风直灌的堂屋里,隔壁是赵家人的欢声笑语,李梅花和何婉月哄的赵金宝咯咯直笑。 孤独和寂寞笼罩着赵三月,幽冷的风直往他身上吹,阳光也吝啬于分给他丝毫的温暖,小小的孩童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田里做工的赵永元和老赵头一起归来。 赵家的女人们急忙拥过去接过他们手里的工具,开始了一轮的嘘寒问暖。 经过一下午时间的发酵,赵金宝的脸颊虽说是疼痛不再那么明显,但却肿得如同是那发了面的馒头一样,清晰的手指印在他白皙的脸颊上格外狰狞。 赵金宝带着哭腔开口,向他的父亲赵永元告状,他指着自己红肿的脸颊涕泗横流,“爸,你看我的脸都是赵三月那个狗杂种打的……” 赵金宝的这一番话彻底点燃了赵家两个男人心中的火气,赵家连续三代一脉单传,赵永元今年已经二十八岁,赵金宝是他唯一的儿子,而对于快六十岁的老赵头来说,但是恨不得将赵金宝捧上天。 他们绝不允许赵金宝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更何况,现如今伤害赵金宝的是赵三月这个和赵家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杂种。 赵永元怒气冲冲的冲过去,铁板一般的手掌带着呼啸的寒风就栓在了赵三月的脸颊上。 “嗡——” 赵三月只觉得耳边一道巨大的嗡鸣,随即便是由滚烫的液体顺着耳朵流出,他下意识伸手摸了一把,鲜红的血色糊了满手。 而站在他面前的赵永元嘴巴不断地起起合合,他却一个字都听不清楚了。 见赵三月像个木头一样,赵永元还欲继续打他,却猛地一下被赵小花给拉住了手臂,她尖锐的嗓音在这个不大的小院里响起,“他……他耳朵怎么流血了?” 赵小花比赵金宝大一岁多,是这个家里存在感仅高于赵三月的人,虽然她是何婉月和赵永元亲生的孩子,但因为是个女孩,也从未受到过一点儿好的待遇。 她的话吸引了赵家人所有的目光,赵永元内心的怒火也稍稍的平息了一些。 之前何婉月连环不断的巴掌就已经对赵三月的耳膜造成了一定的伤害,赵永元下手又没有丝毫的留情,就这样径直打穿了赵三月的耳膜。 何婉月弯下腰,伸手在赵三月眼前挥了挥,“你听得到吗?” 赵三月微微抬头,露出了一双满是茫然的眸子,怯懦的声音响起,“我为什么听不到一点声音了?” 霎时间,整个堂屋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就连一直接连不断告状的赵金宝都安静了下来。 赵永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近乎呢喃,“我真的把他打聋了?” “聋就聋了呗!”李梅花突兀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一瞬间的寂静,“不就是买来的一个狗杂种?在乎那么多干什么?” 她说着将视线投向了何婉月,“还不都是他自找的,他如果不打金宝的话,怎么会造成这样的后果,还不把他带下去,留在这里碍眼吗?” “哎……是!”何婉月也只有面对赵三月的时候可以十分的强势,对于李梅花的话她不敢不从,走过去扯着赵三月的胳膊,就把他拽去了柴房。 那个不受所有人待见的人消失在了眼前,赵家的堂屋里再次洋溢着欢声笑语,赵金宝耍宝似的将赵永元和老赵头哄得忍不住哈哈大笑,完全忘掉了刚才那个被他们打得遍体鳞伤的男孩。 夜深人静,冷冽的寒风不断透过破烂的门扉灌进这间破破烂烂的柴房中,脸色发青的男孩身体紧紧的蜷缩在一起,身上破烂的衣裳根本无法带给他丝毫的温暖。 却突然,那丝丝缕缕痛苦的□□声猛然间断绝,肿成一双核桃的眼皮缓缓掀开,露出了一双幽深如千年古潭般的眸子。 脆弱不堪的男孩仿佛完全换了一灵魂,他突兀地从柴草堆里坐了起来,低头望了眼自己的身体,青紫色的唇角却勾出了一抹笑意,“9527,你这又是带我到哪里来了?” 这具身体是前所未有的虚弱,应当是有些饿得太久了,肚子里仿佛有火在烧,且自从他落在这具身体之后,便听不到一丝一毫其他的声音。 9527机械的嗓音带上了一抹虚弱,“大佬,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段肃的s级系统竟然会有上报的功能,都怪我一时大意被主神发现了踪迹,我们现在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也没有办法去那些高等级的位面收集天道信仰力,只能在这种低级位面先苟一苟了。” “无碍。”云励寒低低的应了一声,一双眸子在黑夜里格外透亮。 -- 第266页 主神,很好,他们之间的仇恨又增添了一分。 “原主的记忆传过来。” 第110章 原主赵三月, 原本是江城富豪贺家的独子,贺夫人在生原主的当天因为在孕期补的太过孩子太大而导致难产。 孩子生下来放在育婴室之后,贺家的人都集体去侯在手术室外等着贺夫人。 在医院做保洁的杜鹃初中毕业没有继续上学,而是跟着小混混男朋友出来打工, 前段时间未婚先孕生下了一个儿子。 两人的生活本就拮据, 孩子生下来以后更是雪上加霜, 他们连给孩子的奶粉都买不起, 更何况,孩子生下来就被发现有先天性的心脏病。 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养活这个孩子,杜鹃的男朋友一度想要将孩子扔给孤儿院, 但杜鹃看着襁褓里像猫儿一样的孩子心中万般的不舍。 她清楚地知道,这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 就算被送去孤儿院,也绝对不会得到好的救治,她和男朋友大吵一架之后,将孩子背在背上去医院上班, 但她的工资对比孩子所需要的费用来说,就如同是杯水车薪,根本就是无济于事。 但非常巧合的是, 当她打扫到育婴室的时候,听到护士在讨论贺家是如何的有钱, 又是如何的在乎孩子和贺夫人。 一个阴毒的想法涌上了杜鹃的心头,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所耗费的费用对于杜鹃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但对贺家来说也不过如此, 倘若她的孩子出生在贺家, 不仅病情可以得到有效的医治, 而且还能够享受她永远都不可能带给孩子的生活。 于是趁护士离开育婴室的时候, 杜鹃解开背上的包裹,将自己的孩子和躺在婴儿车里的那个孩子交换了。 虽然杜鹃的孩子生出来就带有先天性的心脏病,身体比较弱,但是也已经出生有快一个月了,大小和刚出生的贺家的孩子差不多,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将这个孩子带回家之后,杜鹃全然不似之前那般对孩子疼爱,再也没有买过任何奶粉,只是用熬煮过的米汤喂孩子。 杜鹃也并没有刻意隐瞒,没有过几天便被她的男朋友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她的男朋友原本对自己的孩子都不想供养,又何谈去养活一个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 最终在两个人商量一番之后,他们想出了一个极尽恶毒的方法——将这个孩子卖去偏远的山村。 一方面能够解决他们现在经济的压力,另一方面,也算是给他们自己的孩子永绝后患,让他能够在贺家享受最顶尖的教育。 于是几经周转,这个才出生,连自己亲生父母的面都未曾见过的孩子到了南方一个存在于山沟沟里的偏远小山村。 赵家三代一脉单传,到了赵永元这一代更是连一个孩子都没有生出来。 在这种偏僻到连警察都管不到的小山村里,封建迷信那是样样不缺,赵家人不知道从哪听来了一个方法——他们孩子的运势太重,前面没有人压着,是没有办法投胎到他们家的。 于是他们花了三千块钱从人贩子的手里买来了这个原本应当出生于豪门的孩子。 一开始,赵家人对待这个孩子还是很不错的,因为在他来到赵家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何婉月便怀了身孕,只不过非常可惜的是,十月怀胎之后,何婉月生下了一个女婴。 自此,这个孩子的噩梦也随之到来。 三千块钱对于赵家来说,无异于是一笔巨款,他们是抱着能够生儿子的万分高涨热情去买这个孩子的,但结果就是,不仅儿子没有生下来,钱也打了水漂。 这让赵家人如何肯罢休,他们无所不用其极的用恶毒的语言诅咒这个孩子,说他是扫把星,说他是母不清父不详的狗杂种。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几个月的小孩,还未曾体会到一丁点的温暖,便已经将人世间的辛酸苦辣尝了个遍。 他甚至连一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因为他被买回赵家的日子是在三月份,他便叫做了赵三月。 才刚刚学会走路的孩童,拿着比他脑袋都要高两倍的扫把打扫卫生,拖着比他身体还要大的竹筐去山上打猪草…… 原本他以为他的生活已经足够苦难,直到赵金宝的出生,赵家有了属于他们的真正的儿子。 赵三月就成了那下水道里的泥,阴沟里的老鼠,是一家光鲜亮丽背后见不得光的屈辱。 他就如同牲口一样在赵家当牛做马,随意他们打骂,没有一点尊严。 七岁那年,赵永元所在的工地上接了一个大项目,包工头还给他们这个工程队发了奖金,临近年关的时候,赵永元大包小包的归来。 这一天的中午,赵家人敞开了肚皮吃了个舒服,大鱼大肉涨满了赵金宝的肚子,属于他的那个鸡蛋被何婉月拿给了赵三月。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鸡蛋,让赵金宝和赵三月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在何婉月和赵永元两个人接二连三的掴掌之下,赵三月彻底的失去了他的听力。 即使是这样,也并没有妨碍赵家人对他的迫害,赵三月在痛苦挣扎中长大,整个人的心思变得敏感又极度的扭曲。 国家虽然已经普及了教育,但却根本管不着这种山疙瘩拐角里的小村子,尽管村长一而再再而三的劝说,赵三月还是在小学毕业之后就彻底失去了求学的机会。 十岁多一点的他就跟着赵永元出门在外打工,工资也永远未曾发放到他的手里,一直在被赵永元控制着,全部寄了回去花在了赵金宝身上。 -- 第267页 多年以后,赵金宝看上了一个城里的女孩,对方明确要求,要在城里买一套房子才答应和赵金宝结婚。 如此一大笔的巨款,赵家当然是拿不出来的,于是他们将赵小花嫁给了一个五十多岁死了老婆还带着一个和赵小花差不多大的儿子的鳏夫,换取了二十万的彩礼。 但是这些钱也只是堪堪够首付而已,后续所有的房贷变落在了赵三月的身上,多年以来,接连不断的pua早已让他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赵三月扛着一个装了被褥的麻袋便踏上了前往江城的火车。 在江城这个灯火通明的大城市里,赵三月就像是下水道里弥漫着腐烂腥臭气息的苔藓一般,与这里格格不入。 他几乎是没有一件完整的衣服穿,饿了就买两个邦邦硬的干面馒头,渴了就去喝公共卫生间里的自来水,赚取的所有钱财都寄回了赵家。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填不满赵家那个无底洞,被逼无奈的赵三月选择了去卖血。 就这样阴差阳错之下,他撞到了做社会实践活动的贺听琴——他嫡亲的妹妹。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二十五岁的赵三月,早已经受便了人世间所有的沧桑,吃尽了所有的苦难。 却突然发现他这二十多年困苦的生活本不该如此,他原本可以拥有一个幸福的童年,拥有一对疼爱他的父母,也拥有一双健康的耳朵,他会拥有锦绣的人生,或许不够那么出众,但却平凡也快乐。 但是这一切却被另外一个人扼杀在了摇篮里。 原本他已经放弃挣扎,得过且过,从未想过有柳暗花开又一村的一天。 一切都是命运的捉弄,赵三月被认回了贺家,但贺家的一切却仿佛是一个照妖镜一般,让他无所遁形。 那个和他互换了的孩子贺书源是那样的优秀,他高贵清冷,名牌大学毕业,在贺家的公司里雷厉风行,人际关系处理的得心应手。 而赵三月呢,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赵三月一身的市井气,与贺书源一对比,那就是天上的云与地下的泥。 多年苦难的生活早已让赵三月的内心陷入了极度的扭曲,之前只不过是生活的重担一直压在他的身上,没有时间来发泄内心的戾气。 回到贺家之后,他面对的是比在赵家时更多的指指点点,一开始赵三月以为自己能够承受的,毕竟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但是,直到他看见了亲生父母眼眸里明晃晃的嫌弃,与嫡亲妹妹口不择言的侮辱。 他开始发了疯一般的针对贺书源。 不过非常可惜的是,在这个世界的剧本当中,赵三月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反派。 他的一切行为在贺书源看来只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的垂死挣扎,在赵三月针对他的过程中,他没有丝毫的反抗,只是有意识的引导着让贺父贺母发现赵三月的小动作。 逐渐的,贺父贺母对赵三月仅有的一些怜悯之心也被消耗殆尽了。 他们意识到这个让他们感到丢人的亲生儿子远远比不上他们细心教养的养子,也不再去追求血脉的渊源,而是将公司彻底的交给了贺书源。 贺书源继承公司之后,与贺听琴结了婚,还将他的亲生母亲杜鹃接回了杜家悉心照顾,这个偷换了别人儿子又将其拐卖到偏远山村的女人,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 只因为他是男主贺书源的亲生母亲。 故事的最后,反派自作自受,赵三月本想开车撞死贺书源,却没想到在路上反而是他自己出了车祸,最终一命呜呼。 几乎与所有的反派一样,赵三月童年困苦的生活造就了他扭曲的心灵,即使命运稍微给予他一丁点的甜头,也不过是为了更好地突出主角罢了。 寒风呼啸中,男孩恍然间脸色骤沉,眼底寒光凛冽,视线直勾勾的透过缝隙望进了远处散发着淡淡光芒的屋子。 9527内心疯狂叫喊,“大佬淡定!千万要忍住!” “这个世界是最最低级的一个位面,就连神魂之力都被限制了,我们要徐徐图之。” “仅凭现在这具身体的力气,是根本没有办法对抗赵永元和老赵头两个大男人的。” “嗯,”云励寒淡淡的应了一声,“我知道。” 要弄死这几个人,仅凭他现在这具身体的力气确实无法做到,但谁说杀人就一定需要靠蛮力了…… 这具身体到现在为止,一整天都没有进食,且又遭受过一顿毒打,伤口也没有任何的处理,原主就这样在湿冷阴暗的柴房中一直躺到了第二天中午才被人发现。 若不是村里的赤脚医生见原主可怜,免费给他弄了些草药,恐怕原主这一次都不一定能够挺过去。 此刻,空荡荡的胃里仿佛是有火在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填饱肚子,否则这样一具极度亏空的身体可禁不住他折腾,赵家这一群人可以等着慢慢收拾。 云励寒站起身正准备去找些吃的东西,却发现柴房的大门已经被打开,一个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小女孩,拿着一只比她脑袋还要大的搪瓷碗。 见云励寒看过来,赵小花将碗匆忙地放在地上,只留下一句“你记得吃。”便消失了身影。 云励寒望着那个搪瓷碗里的糙面窝头陷入了沉思,很好,他的神识竟然被压制到了这个地步,赵小花这么大个人过来,还打开了房门,他都没有发现。 -- 第268页 第111章 夜色一点一点的加重, 冰冷的寒风从柴房的缝隙中吹进来,堆在地上的干草潮湿不已,散发着臭烘烘的气息, 房顶上破了一个大窟窿, 可以看见外面黧黑深重的天空。 一地的干草,一床早已破旧的不成形状的烂棉被, 以及一把瘸了腿的木凳子,就已经是赵三月在这个住了七年的家里所有的家当。 云励寒的视线隔着木板之间的缝隙望向了不远处的堂屋, 夜色虽已深了,但隔着那破旧的纸糊的窗子,依稀还可以看到到时明时暗昏黄的灯光, 并且时不时有欢声笑语传出。 七年来, 无数个日日夜夜,赵三月就这样孤苦无依地躲在满是冷风的柴房里,静静观赏着赵家人的幸福。 即便这幸福温馨的瞬间,是吸食赵三月的骨髓啃嗜他的鲜血得到的。 9527见云励寒眸光冰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一眨不眨的望着那边, 一颗机械心也不由得颤抖起来,“大佬忍住, 千万要忍住,现在这个小身板冲上去只有找死的份,我们现在首要的目的是把身体养好。” 9527看着这具瘦弱不堪, 脸颊凹陷, 浑身都是鞭痕与血渍的身体, 感觉心里有些难受, 他的大佬何曾受过这种屈辱。 “呵~”云励寒轻轻揉了揉9527圆滚滚的脑袋, “你放心,我不会冲动的。” 他只不过是在思索,要如何让这一家人在经历了绝望以后再死的更惨一些。 “那就好,那就好,”9527拍了拍小胸脯,他飞到门口将赵小花送来的那个窝窝头拿到了云励寒的面前,“大佬,你要不要吃一口?” 这个糙面窝窝头应当是赵小花从自己的口粮中省下来的,因做它的材质过于粗糙,表面还有没有揉散的疙瘩面团,一般这种东西赵家的男人们是不会吃的,就是何碗月本人也不怎么吃,但就是这样僵硬的像石头一般,几乎能够崩掉牙齿的窝窝头,对于赵小花和赵三月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能够填饱肚子的东西。 躺在搪瓷大碗里的窝窝头虽然不大,但是却形状规整,恐怕赵小花拿到之后没舍得吃,一直藏到现在才给云励寒拿了过来。 云励寒望了一眼那个窝窝头,“吃,怎么不吃?” 只不过现在,他的双手上满是脏污,粮食可不能如此亵渎。 他缓缓打开柴房的大门,虽然说何婉月是用一把锁将房门给锁了起来,但这破旧的门扉就连一个婴儿都困不住,更别说是云励寒了。 云励寒抱起一小摞干柴一路从柴房走到了厨房,没有遇到半个人影,厨房里也是昏黑一片,只有灶膛里还有几点零星的火星在散发着淡淡光芒。 云励寒二话没说就将那干柴塞进了灶膛里,这些干柴全部都是赵三月去山上捡回来的,但他却从来没有资格去用它们。 赵家人住的屋子里灯火通明,暖意融融,只有赵三月和赵小花两人冻得瑟瑟发抖。 “嘶——”9527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眼睁睁看着自家大佬将那零星的火星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烈焰,还在灶膛上方的那口大铁锅里倒了满满一锅的水。 村子里只有一口井,赵三月身子太过于瘦小没有办法挑水,这些水全部都是赵永远和老赵头两个人用扁担从村头的井里挑过来的,何婉月用水十分的节省,一瓢水恨不得当做两瓢来用。 9527声音大上了一抹颤抖,“大佬,你这水倒的有点多呀,明天肯定会被何婉月发现的。” 这样一具已经遍体鳞伤的小身板,倘若再经受一番毒打,活不活得下去都不一定了。 云励寒一哂,“你怎么会觉得,何婉月还能欺负到我身上呢?” “啊这……”9527这才反应过来,大佬虽然变成了一个小孩子,但他也依旧是大佬呀,9527讪讪地笑了笑,“嘿嘿,这不是这个世界压制的太厉害了我有点担心嘛。” 云励寒莞尔,“无碍。” 烧了一锅热水,云励寒将自己身上擦洗了一番,黑色的脏污落下去,袒露出后背上狰狞的伤口,青青紫紫纵横交错的爬满了整个背部,甚至是有的地方皮肉都在向外翻滚着。 9527心疼的无以复加,“大佬,你痛不痛啊?” “不疼。” 虽是还带着一点童音,但语调却是清冷无比,这点伤痛对于云励寒来说确实算不得什么,只不过在赵三月这具七岁的身体上就显得格外可怕了一些而已。 “怎么会不疼呢……” 云励寒一边从柴房里找出来一件破烂的仿佛是碎布条一般的衣服,随之将其洗干净,一边对9527说道,“真的不疼,我骗你干什么?” 虽说9527是蠢了点,傻了点,但对云励寒来说却是刚刚好,像他这样的人,也只有9527这样的系统才能够让他信任。 9527稍稍放松下来的心情紧接着又再次紧绷起来,他眼睁睁看着云励寒将刚刚洗干净的还沾着水的衣裳穿在了身上,“大……大佬,这衣服是湿的呀,你还受着伤,能穿吗?” 云励寒再次开口,“无碍。” 9527:“……” 累了,劝不动。 他还是尽快把剩下的时空之力吸收吧。 没有了9527在识海中吵吵闹闹,云励寒霎时间感觉周身都安静了下来,或许对于赵三月来说失去听力会让他心中产生无限的恐惧,但云励寒却乐得清净。 况且他也并不是完全听不到,虽说神识被压制得厉害,但方圆五米以内的声音还是完全可以通过神识感应的。 -- 第269页 赵永元带回来的粮食和肉全部都被李梅花锁在了她屋子的柜子里,整个厨房里空空荡荡,除了一杠的冷水,再没有任何可以下肚的东西。 云励寒将自己清理干净之后,又烧了一锅水,随后他将热水倒进了装着窝窝头的那个搪瓷大碗里。 在热水的浸泡下,冷硬如石头般的窝窝头慢慢的软化了一些,云励寒又拿出来一个碗将窝窝头分成了两半,他很快便将属于自己的那一半给吃了干净。 清冷的月光下,瘦弱的如同猴子一般的男孩手里捧着一个比他脑袋还大的搪瓷碗,虽是已经饿极,但他却并没有狼吞虎咽,一口一口吃的极为优雅。 —— 堂屋东边的一个矮小厢房里,女孩躺在破木板拼就床上,双手捂着肚子瞪着房顶发呆。 这间屋子的环境虽是比柴房好了一些,却也依旧四处漏风,根本无法抵抗深秋的寒冷,屋顶上搭着的几块破布油纸被风掀开了一角,寒意顺着那裂缝不断地涌进来。 “咕——咕——” 肚子不断的发出抗议,里面灼烧的饥饿感让她有些头脑发晕。 赵小花双手死死的抱着肚子,满是龟裂的唇瓣起起合合,“我不饿,我不饿的……大哥被打得浑身是血,如果还不吃东西一定会死掉的,我不饿,我一点都不饿……” 大哥是这个家里唯一对她好的人,她不想让大哥就这样死掉,不希望仅有的一丝温暖也离她而去。 否则,在这样一个冰冷可怕的家里,她也会活不下去的。 赵小花试图用言语安慰自己,但经历了一天体力劳动的她胃里空空荡荡,不断的唱着空城计。 夜色越发的厚重,隔壁堂屋里的欢声笑语渐渐淡了下去,周边一片安静,仿佛所有的生物都陷入了香甜的睡梦当中。 但赵小花却没有一丁点的睡意,她不是不想睡,只是饿得睡不着。 突然,赵小花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那脚步一下一下踩在了她的心上,压的她呼吸都停滞了起来。 赵小花原本空洞的眼神刹那间带上了锐利的寒芒,像一只刺猬一般竖起了满身的倒刺,恐惧让她的身体不断的发抖。 她想起了前几天晚饭后里摸进了她屋子里的那个人和那双抚摸着她身体的大手,那样粗糙的手掌让她的身体不断地战栗。 她害怕被那个人触碰,她知道这样的事情有一些不好,但却又不知道具体哪里不好。 臭烘烘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鼻尖几乎让她有些作呕,她想要哭喊,却被满是老茧的大手堵住了嘴巴,她想要挣扎,但她的力气对于那个男人来说就仿佛是挠痒痒一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当她陷入绝望的时候,赵金宝的一声爸爸唤醒了那个男人的理智,他从她的身上起来,高兴地回应着回金宝的话,离开了这间狭窄的厢房。 她从来没有像那一刻那般感谢过赵金宝。 但是那个男人临走前望她的那一眼,却深深地被她记在了心里,她不知道那是一抹意味着什么的眼神,但仅凭下意识的反应也知道那不应该是一个父亲看望女儿的眼神。 她恐惧,她害怕,她惊慌…… 她想要告诉妈妈,但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而现在,门外的脚步声唤起了她内心的惊惧。 她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的,从未想过在这样一个黑夜里,她又听到了沉重如鼓点般的脚步声。 赵小花慌忙四下张望,但目之所及,却没有丝毫能够让她拿在手里抵抗的武器。 赵小花只能用破烂的棉被裹紧自己的身体,蜷缩在角落里,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门上的插销,那插销是那天过后她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从没试验过,也不知道能不能抵挡得住。 “吱呀——” 插销应声而落,漏风的门板被一双手缓缓推开…… 第112章 寒风凛冽, 吹动破烂的门扉哗哗作响,在房门被打开的一刹那,细细麻麻的恐惧爬满了赵小花的全身。 鸡皮疙瘩一个一个挤挤挨挨的从她皮肤上冒出来, 颤抖的身体仿若是风中摇曳的一朵小花, 只要那风再稍微大一些,花朵就会顷刻间被吹的凋零。 赵小花就好像是一只鸵鸟, 以为将脑袋藏起来看不到危险,就不会被伤害。 云励寒打开门看到的就是一个包裹在破旧棉被里不断瑟瑟发抖的女孩。 寂静的夜里, 赵小花抖动身体的声音是那样的明显,看的云励寒都愣了一瞬。 9527的声音适时的想起,“大佬, 我怎么感觉赵小花在害怕着什么?” 云励寒应了一声, “嗯,她知道有什么人要来,而这个人带给她万分的恐惧。” “可是不应该啊,这么晚了有谁会来啊?” 云励寒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眸光望了一眼安静的堂屋, “恐怕, 就是这个家里的人。” “嘶——”9527倒吸了一口凉气,“谁啊, 赵小花在家里一直都是一个隐形人,虽然每天都要做很多工作,但是应该也没有人像打原主一样打她吧。” 云励寒幽深的眼眸在黑夜里散发出一抹凌厉的光, “或许, 不是普通的打骂。” 人心有多么的肮脏, 底线有多么的低下, 云励寒是再清楚不过了。 在这个村子里, 女孩的性命恐怕还比不上一条狗来的珍贵,更不用说她们的人格。 -- 第270页 云励寒轻轻的唤了一声,“小花。” 意料之中的粗重的喘息并没有出现,也没有那个让她感到恶心的大手,落在她耳朵里的是一道干净清冷的嗓音。 而这嗓音的主人,来自那个唯一一个将她当人看的大哥。 赵小花颤抖着手掀开了蒙着头的被子,眼睛眨巴了半晌,才看清了眼前的人,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开口,“大哥?” “嗯,”云励寒冲她点了点头,轻轻说了句,“不怕。” “呜……” 或许是眼前的人太过于温柔,也或许是夜太过于寒冷,又或许,是一颗忐忑的心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赵小花眼眸一眨不眨的望着云励寒,无声的落下了泪。 她捂着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整个人都在颤抖,泪水在眼眶里肆意的喷涌。 女孩的情绪几乎已经压抑到了极致,从她指缝间溢出来的哭声像猫儿一般虚弱,几不可闻。 那是长年累月的打骂养成的习惯,就是连哭都不敢放大声音。 对于赵小花来说,哭泣除了换来更加严厉的打骂,并不会起到任何的作用,她已经有多年都不曾哭泣过,就算是那天那个她应当称之为父亲的人粗糙的大手按上了她的身体,她也没有哭。 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已经足够坚强,但却在听到云励寒那一句“不怕”以后,泪水决了堤一般止都止不住。 云励寒也没有动作,就这般静静的看着赵小花哭。 9527想了想,“大佬……你不哄哄她吗?” 云励寒勾唇,“为什么要哄?” 9527:“……” 算了,当我没说。 “嗝~” 赵小花哭够了,身体抽搐着打了一个哭嗝,她方才哭泣并没有出声,只是自己默默落泪,此刻,这一个哭嗝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赵小花愣了一瞬,随即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泪眼婆娑的望着云励寒,轻轻喊了一声,“大哥。” “嗯,”小村子没有纸巾这种奢侈品,云励寒将自己洗干净了的手帕递给她,“擦擦。” 随后又递过去了赵小花拿来的那个搪瓷碗,寒夜中,碗沿上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吃吧。” 赵小花下意识接过碗,但随即立马又变了脸色,灰黄色的小脸上再次溢满了恐惧,她有些磕磕绊绊的开口,“大……大哥,你怎么烧热水了?被奶知道了,一定会打死你的。” 云励寒揉了揉她的脑袋,赵小花的头发乱糟糟的堆在头顶,像鸡窝一样,手感完全不似9527那样顺滑,但云励寒却仿佛是没有感觉一般,神色丝毫没有变化,“无碍。” “嗯,”赵小花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六岁的孩子,也想不了那么多,云励寒说了无碍她便也放心了下来,捧着搪瓷碗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原本坚硬的窝窝头在热水的浸泡下软和了不少,赵小花已经许久没有吃到一口热乎的饭了。 半个窝窝头并没有多少,在赵小花的狼吞虎咽之下,几个呼吸之间就被吃了个干净,就连里面的热水也被她喝干了。 “呼——” 吃饱喝足,赵小花心满意足的舒了一口气。 却突然,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大……大哥,你听得到?” “嗯,”随即云励寒话锋一转,“但是不要告诉别人。” “我懂我懂,”赵小花笑的像一只偷了腥的老鼠,“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 云励寒笑了笑,“好,”这个小姑娘这么看还有点可爱。 两个人之间有了小秘密,距离不由得拉近了许多。 赵小花乖乖的听从云励寒的话用热水将自己洗了个干净,至于那大缸里的水被用完了会不会挨打什么的,反正大哥说了无碍,那就无碍吧,管他呢。 等赵小花的情绪完全缓和了下来,云励寒才询问出声,“方才我进来的时候,你好像很害怕?” 霎那间,赵小花的脸色变得毫无血色,竟是比那新造出来的白纸还要白上几分。 她躲开了云励寒的视线,哆嗦着开口,“大晚上的,听到脚步声害怕不是很正常吗?你不怕,不怕黑吗?” “你确定吗?” 云励寒望着她的眼睛,幽深的眸子就那般定定的看着赵小花,像是能刺透人心一般,让她心底隐藏的秘密无处遁形。 “我……” 赵小花想要反驳,但对上这样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内心编造的那些谎言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云励寒也不催促她,只是安静的侯在一边。 长风习习,寒夜慢慢,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赵小花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她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在说话的同时,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指紧紧地捏成了拳,“我害怕爸爸。” “前天傍晚,我在休息的时候他突然冲了进来,堵住了我的嘴巴不让我发出声音,他的手胡乱的在我身体上摸着,我害怕,我特别的害怕,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还好后来赵金宝把他喊走了。” “我想要告诉妈妈的,但我害怕她不会相信我……” 说着说着,赵小花抬眸望向了云励寒,“大哥,爸爸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畜牲!”云励寒还没有说话,9527的愤怒已经快抑制不住了,“赵小花是他的亲生女儿啊,他怎么敢的!他还配当做一个父亲吗!!简直就是畜牲不如!!!” -- 第271页 昏暗的夜色里,云励寒幽深的眸子闪着晶亮的光,他的手覆上了赵小花刚刚清洗完的发顶,“没事,你就当是被狗咬了一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赵小花有些迟疑,“那如果爸爸晚上还来我的房间怎么办?” 云励寒勾唇笑了笑,但配上他那一双幽冷的眼眸,这笑容无端的透露出一抹诡异,“放心,他不会再有这个机会了。” 本以为赵永元对赵三月的所作所为已经足够让人愤怒,但云励寒从未想到,在赵三月的记忆触碰不到的地方,竟是还发生过如此畜牲不如的事情。 赵永元竟然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手,这样的畜牲,他不配当一个父亲,更不配活着。 他该死…… —— 远处的天空与连绵起伏的山峦相接,呈现出一片昏暗的灰褐色,一层白霜覆盖了落在院子里的枯草。 天才蒙蒙亮,李梅花尖锐的嗓音变已经在整个院子里响起。 “一群懒货!还不赶紧起床,养着你们一个个都是吃白饭的,不知道早点起来干活?!” 虽然昨天吃了半个窝头,但对于这具正处于生长期的身体来说,是还是远远的不够,云励寒只是将昨天原主从山上采摘来的猪草剁碎了,还没有来得及喂猪就几乎筋疲力尽了。 听着不远处冷嘲热讽的谩骂,云励寒唇角扬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希望明天早上的这个时候,这个老太婆还依旧有力气骂人。 紧接着就是“咚——”的一道巨大的声响,似乎是门板被打破的声音。 “死丫头,还在睡,还不快点起来干活!” 赵小花一个轱辘从床上爬起来,一边躲避李梅花的巴掌一边往外跑,“起来了起来了,我现在就去喂猪。” 赵小花虽是在赵家也挨了不少的打,但她稍微有点心眼,知道在李梅花和何婉月不是真的生气的时候躲一躲是无所谓的,不似原主就像一个愣子一样,也不知道躲,随意的任由打骂。 李梅花呸了一声,“贱皮子,还不快去!” “哎!马上!” 赵小花一溜烟跑过来正准备去剁猪草,却发现云励寒已经剁完草在喂猪了。 赵小花眼眸一瞬间亮了,“哥!” 却突然,一道尖锐的哀嚎几乎响彻云霄,何婉月几乎是喊的歇斯底里, “谁?谁把水给用完了?到底是谁?!” 紧接着,一道骂骂咧咧的男声响起,“一大早上的嚎什么嚎?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何婉月的声音一瞬间弱了下来,在她的世界里,赵永元就是她的天,此刻她的天发话了,她便也不再好说些什么,但依旧嘴上脏话不断。 水缸里没有水了,家里的男人还在睡觉,而她早上起来还要煮饭,何婉月不得不自己挑起扁担去村头打水。 过来拿水桶的何婉月正好遇到了喂完猪的云励寒和赵小花,她望了两人一眼后又猛然间转过身来,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二人,“你们两个,衣裳这么干净,是不是你们偷用了水?” “没有,”赵小花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我们哪里敢。” 何婉月想了想,“也是。” 昨天刚挨了一顿打,量他们也没有那个胆子。 赵小花讪讪的笑了笑,按照云励寒昨天教她的,“妈,既然没水了我们就不吃早餐了,我和大哥去山上打猪草去。” “行行行,去吧去吧。”何婉月十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至于没有说话的云励寒,她全然当做是昨天被赵永元打聋了听不见声音。 至于聋子要怎样生活,或者是去看看医生能不能治好这样的事情,何婉月是没有想过的。 云励寒按照原主的记忆走出了赵家的院子,赵小花紧紧的跟在他后面,“大哥,去山里真的能吃饱肚子吗?” 云励寒回答的不假思索,“当然。” 虽然他的神识受到了限制,没有办法探索太多,但是9527的能力却未被限制,将9527放出去,让他探查一下山里哪里有野鸡野兔之类的,还是轻而易举的。 被当做工具人的9527:“……” 大佬你礼貌吗? 赵小花高兴的有些手舞足蹈,“太棒啦。” 她都已经有好久没有体会到吃饱肚子的感觉了。 突兀的,一道凄厉的叫喊惊起了栖息在树上的几只寒鸦,那是暴跳如雷的李梅花,“是谁?是哪个龟儿子偷了我们家的柴火?” 赵小花望着云励寒捂嘴偷偷笑了起来,第一次做出了违抗赵家人意志的事情,但赵小花却觉得内心非常的欢喜。 两人一路上穿过村子,遇到了不少的村里人,他们对于赵家这两个被拼命压榨的小孩早就习以为常,村子里大部分人家的孩子都是这样。 见到他们也只是淡淡的打了个招呼,询问了一下他们是否是去山里打猪草,顺带着同情了一番云励寒的遭遇,但也仅限于同情一下罢了。 虽然他们也觉得这个被赵家人买来的小孩可怜,可这个村子里又有谁不可怜呢,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云励寒依旧遇到了原主记忆里的那个赤脚医生,他将一包用粗布油纸包裹着的药草递给了云励寒,“造孽的哟,稍微处理一下你的伤口吧,可千万别发炎了。” 云励寒双手接过,“谢谢。” -- 第272页 赤脚医生微微叹了口气,一边摇着头一边离开了。 路上遇到的一切并没有影响赵小花的好心情,到了山里的她就像是那入了海的鱼,兴奋的无以复加,“大哥,快点,我们去找吃的。” 云励寒慢吞吞的走在她身后,一边应着赵小花的话,一边对9527说道,“看看山里哪有毒草或者毒蘑菇。” 第113章 深秋的早晨, 天地间染上了层层的白霜,呼啸的寒风卷过群山,吹打在两道小小的背影上。 南方的秋末是刺骨的冷, 尤其是早上, 昨日晌午被太阳晒化了的霜水渗透到泥土里,在结了霜的早晨又被冻住。 连绵不断的山峰, 几乎让这个村子与世隔绝,村子里没有任何的代步工具, 无论是出村还是上山,全部都靠两条腿走。 泥泞的山路上结了一层层薄薄的冰,冰下的土路比石头还要坚硬, 就算是一个大人走在上面, 恐怕也要三步一倒,更别说赵小花这个才堪堪六岁的孩子了。 在赵小花又一次摔倒之后,云励寒目光凝视过去,漆黑而冷淡。 晶莹的泪花在赵小花的眼眸里不断地打转,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大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一定好好走路,不会再摔跤了……” 年龄尚小的她,看不懂那幽深眼眸中的情绪, 唯恐因为自己拖了后腿而被云励寒抛弃。 云励寒转身望了一眼身后连绵起伏的大山, 是那样的层层叠叠, 一眼望不到尽头, 满山的树枝枝桠枯败, 树叶尽数飘零,放眼望去皆是枯黄,看不到一点生机。 深秋时节,山里的活物本来就少,更别说这整个小山村都靠山吃饭,农忙结束后村里人几乎已经将这大山给翻了个遍,里面能够用来吃的东西便越发的稀缺了。 9527方才已经扫描过了群山,离村庄近的这一座山里几乎已经没有了什么能够可以使用的东西,云励寒所需要的毒草和毒蘑菇,需要翻过两座大山才能够采摘得到。 之前云励寒便想让赵小花在割猪草的地方等着自己,但她却执意要跟着,云励寒拗不过她便让便随着她了。 但现在却发现,随着他们的逐步深入,山里的路也是越发的难走,仅这一小会儿的功夫,赵小花已经摔了好几跤了,按照她的这个速度,恐怕就是到了天黑,他们也不一定能够到达长有毒蘑菇的地方。 云励寒从未与这么小的孩子相处过,内心正在思考,要如何与赵小花说才能让她不够那么的害怕。 但云励寒不知道的是,他此刻停下身来,目光静静地打量着赵小花,那样淡漠的眼神让赵小花现在内心万分惶恐。 她内心不断地哀嚎着,几乎泪流满面,记忆中,她上一次看到这样淡漠的毫无情绪的眼神,仿佛还是在半年前。 那是隔壁家赵婶又一次生了一个女孩之后,宋婆婆露出的眼眸,她只知道宋婆婆那样看过那个襁褓中的小女孩后,第二天小女孩就失去了踪迹,赵金宝曾经告诉她,那个丫头片子被宋婆婆丢进了大山里喂了野狼。 赵小花内心惊恐万分,她猛地一下跪了下来,膝盖撞击在坚硬的泥土路面上,发出了“咚——”的一声巨响。 她满脸悲戚,眼眸中深深的绝望,“大哥,你不要扔下我,我很乖的,我再也不会摔跤了,我求求你不要把我扔掉喂野狼,我听话,我再也不要吃饱肚子了……” 女童满脸泪痕,一字一顿说的泣人肝肠。 云励寒愣了一瞬,“我何曾说过要扔掉你了?” 赵小花眼眸眨了眨,“可是我看到隔壁宋婆婆就用这种眼神望了一下那个小婴儿,第二天小婴儿就不见了,赵金宝说,她是被扔到山里喂野狼了。” 云励寒视线落在赵小花的身上,眸子中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采。 原主赵三月就像是一个老黄牛一般在赵家任劳任怨,自从他被赵永元打聋了耳朵之后,更是失去了与外界的一切交谈,云励寒从原主的记忆中获取的也仅仅是跟原主相关的事情。 他原本以为重男轻女不将女孩的命当命的,只有赵家一家人,现在看来,这个愚昧落后的村子里,被荼毒了思想的,还有许多…… 看来……他还要在这个村子里多留一段时间了。 云励寒揉了揉赵小花的脑袋,清冷的嗓音依旧是不带有任何色彩,却无端的让她感觉到心安,“放心,不会把你扔下的。” 原本这个家里也只有赵三月把赵小花当做人来看待,她对赵三月有着一种天生的信任,云励寒既然说了不会把她扔下,那么她就相信。 虽然赵小花感觉最近的大哥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她的小脑袋瓜没有那么大的容量让她去想太多,她只知道现在的大哥对她比以前更好就是了。 “嗯!”得到了云励寒肯定的答复,赵小花又满血复活了,她指了指云励寒背上只装了一半猪草的背篓,“大哥我们快走,要赶在晌午之前回去,要不然午饭也没得吃了。” 云励寒看了一眼赵小花,因摔倒了多次沾染了一些脏污的裤子,牵着她的胳膊走到了一处没有杂草的空地上,将背篓里的猪草拿出来铺在了地上,淡声道,“坐下。” 赵小花乖乖的坐下,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云励寒,对云励寒的行为有些不理解,“大哥,我们不去打猪草了吗?” -- 第273页 “嗯,等下再去。” 旷远的天空中飞来了几只麻雀,在不远的枯草间蹦蹦跳跳的觅食。 云励寒眸光幽冷,从容的从地上捡起了几个小石子,看准时机后,手腕迅速抖动。 赵小花只听到了一阵短促的破空声,便见那方才还活蹦乱跳的麻雀,就已经悄无声息地躺在了地上。 刹那间,赵小花的眼眸亮了起来,仿若黑夜中的星子闪烁,“哇!大哥,你也太厉害了吧!” 她激动的手舞足蹈,望着云励寒的眼眸中满是崇拜,“这个麻雀我是可以吃的吗?” “嗯。” 少年冷淡而飘渺的声音响起,语气虽然淡漠,却并不妨碍赵小花的好心情。 直到云励寒手脚麻利的将几只麻雀烤熟,并将插着麻雀的木棍塞进了她的手里,赵小花还是有些云里雾里。 她原本以为云励寒只是会拿出一只麻雀和她分着吃了而已,从未想过这四只麻雀全部都可以是他们的所有物。 她看着眼前烤的香喷喷的麻雀,有些不可置信,“大……大哥,这些麻雀全部都是我们俩吃的吗?不用带回家,给金宝吃?” “不用,”云励寒转动着木棍,嗓音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快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下山。” 深秋的麻雀身上并没有太多的肉,况且这种偏远的地方也没有什么能够用来调味的料,云励寒也只是将麻雀烤熟了而已,但赵小花却吃得十分开心。 晶亮的油渍占满了她的嘴唇,从赵小花有记忆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满足的吃肉。 四只麻雀并没有多少,很快便被二人瓜分了个干净。 云励寒扑灭了方才用来烤肉的火堆,提起背篓垂下眸子望着赵小花,睫毛打在他眼颊下,投射出一片朦胧的阴影,“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赵小花瞬间就慌了,甚至觉得吃进嘴里的麻雀肉也不香了,她凄凄惨惨的开口,“大哥……” 云励寒:“……” 有点怕了赵小花的眼泪了。 云励寒本就不是什么会耐心哄女孩子的人,他会带上赵小花,也只不过是同情她的遭遇而已,但并不意味着云励寒就会将赵小花当做是自己的责任。 “别哭了,”他说话的语气自始至终都很平淡,脸上更是没有任何的表情,“我已经说过了,不会丢下你,但是你继续跟着我只会拖后腿。” “我并不是一定要必须带着你,你考虑清楚,还要不要继续哭。” 云励寒的这一通操作看的9527有些目瞪口呆,“大佬……赵小花还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呀,你这么说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云励寒神色不变,“我不需要一个只会哭哭啼啼拖后腿的妹妹。” 赵小花到了眼眶里的泪水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她从云励寒的眼眸里看到了认真,倘若自己继续如此哭闹下去,恐怕她真的会彻底的失去这个大哥。 赵小花仿佛被点醒,她猛然间反应过来,双手狠狠地擦掉了脸上的泪水,望着云励寒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哭了,我就在这里等大哥,哪里也不去。” 云励寒眉毛微扬,“想好了?” 赵小花回答的斩钉截铁,“当然。” —— 不用再顾及着赵小花,虽然这具身体的素质还是有些孱弱,但云励寒知道如何运用最小的力气发挥出最大的速度,没有花费多长的时间,他便已经飞快地越过了两个山头。 越往大山的深处走,空气就越发的湿冷,周边一片死寂,除了不远处传来几道淡淡的乌鸦哀鸣,没有其余任何的声音。 云励寒一路拨开荆棘,穿过树林,来到了一片沼泽地,潮湿粘腻的沼泽上面漂浮着一层黄绿色的浮萍,而在浮萍的边缘便生长着不少云励寒所需要的真菌。 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蘑菇赶集似的聚拢在一起,中间夹杂着几朵颜色格外艳丽的毒菇。 云励寒指着那些毒菇对9527冷声道,“这就是我让你找的毒蘑菇?” 9527愣了一下,“是毒蘑菇呀。” 云励寒淡淡的声音响起,“你是生怕赵家人发现不了这些蘑菇有毒?” “啊……”9527这才反应过来,他找到的毒蘑菇都是颜色格外鲜艳的,一眼望过去就知道有毒的那种。 9527的声音弱了下来,“大佬,对不起……” “算了,”云励寒风清云淡般说了一句,“这种天气也想要找到毒草毒蘑菇也是不容易。” “呜……”9527内心更加愧疚了,“我再把神识放远一点,肯定能找到的。” “不用了,”云励寒淡淡的开口,“再远一些,我也没有时间过去采集。” “就先这些吧,回去了。” 云励寒说完,便先将那些毒蘑菇装进了背篓里,随后又采摘了许多没有毒的蘑菇盖在了上面。 这些毒蘑菇对于自小生活在这个小山村里的人来说并不太难辨认,且何婉月每次做饭都是严格控制数量的,只能回去再找机会了。 然而,云励寒还没有走几步,却突然听到了一阵异常熟悉的嚎叫声。 他方转身向着那个嚎叫声传来的方向走了两步,一抹漆黑的影子就仿佛一道箭一般的直向着云励寒的方向狂奔而来。 一只普通猫儿大小长相酷似狐狸的黑色小兽扒开杂乱的枯草冲到了云励寒的脚边。 -- 第274页 随后抖动了一番浑身浓密的毛发,散落了一地的冰霜。 小兽两只前爪死死的扒拉着云励寒的裤脚,大大的眼眸里闪烁着泪花,看起来委屈异常。 “哇唔哇唔!”吓死兽了,兽都不知道这是哪里,兽找了好久才找到了主人! “呵~”云励寒轻笑了一声,揉了揉他的大脑袋,语调难得的温柔了下来,“原来是小荒啊。” 当时主神来的太过于突兀,云励寒和9527下意识的忘记了虚空荒兽,他没想到隔了一个位面虚空荒兽竟是还能够找过来。 “哇唔哇唔!”主人,你不知道那个大坏蛋太可恶了,兽差点又被他给捉住了。 9527难得撇了撇嘴,他从云励寒的识海中飘出来,望着缩小了许多倍的虚空荒兽问道,“你这个家伙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哇唔哇唔!”我记得主人神魂的气味! 也不知道为什么,9527偏偏从那张兽脸上看到了一抹骄傲自得。 虚空荒兽不耐理会9527,抱着云励寒的腿不断地撒娇,“哇唔哇唔。”主人以后可不能把兽随便丢下了。 云励寒轻轻勾了勾唇角,“好,不丢下,但现在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哇唔哇唔。”主人敬请吩咐,兽一定办到! 云励寒眸光里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去看看山里哪里有毒蘑菇,要那种颜色浅淡的,长相越丑越好。” “哇唔哇唔!”虚空荒兽应了一声之后便如箭一般的窜了出去,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9527:“……” 好家伙,这个笨兽一来大佬就给他安排任务他还这么高兴。 云励寒将背篓里的毒蘑菇翻出来丢进了沼泽里,随后便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 南方的深秋是很难见到阳光的,风就像那刀子一般刮在身上,刺骨的冷。 但今日却难得是个好天气,和煦的阳光佛散了山里的阴冷,也融化了一夜聚集起来的霜冻。 等云励寒回到和赵小花约定好的地方时,却发现小姑娘躺在他为她铺的草堆上,枕着胳膊睡着了。 似乎是难得有这么悠闲的时候,闭着眼睛的赵小花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金色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 云励寒轻轻将她唤醒,递给她一个果子,这是虚空荒兽在找毒蘑菇时恰巧发现的,他见有许麻雀围绕在一个落在地上腐烂了的果子周围,他吃了一个后发现这个果子汁水充足,味道十分香甜,于是精挑细选了一个没有虫眼十分完整的果子给云励寒带了过来。 赵小花双手接过,笑容竟是比那天上的阳光还要灿烂几分。 她捧着果子用昨夜才洗干净的衣袖轻轻擦了擦,随后又举到了云励寒的面前,“大哥你吃。” 云励寒轻声道,“我吃过了。” “真的吗?” “大哥何曾骗过你?” “唔……也是。”赵小花便不再纠结,于是双手捧着果子轻快的吃了起来。 —— “两个懒货!去了一上午就打回来这么一点猪草,要你们有什么用?” “一天就知道吃干饭!让你们干个活就知道偷懒!” 在赵小花将背篓拿给李梅花的时候,不出意外的又得到了一顿谩骂。 赵小花对于这一切早已木然,但在李梅花看不到的地方,云励寒垂着的一双眼眸却暗了暗。 赵小花也不反驳,任由李梅花在那大声叫骂,反正骂她两句也不会少了一块肉,等李梅花骂累了,自然也就停下了。 云励寒将他采摘的蘑菇与虚空荒兽带来的毒蘑菇混在一起,拿给了正在厨房里做饭的何婉月。 这种毒蘑菇并不会致死,而是带着一种会麻痹人们神经的毒素,和迷药差不多是同一种作用。 吃下去之后就会陷入昏迷,等过上几个小时以后毒素消散了,便会再次醒过来。 云励寒本意也不是想要将赵家人一下子全部毒死,留着他们的命,慢慢折磨才能够解气不是嘛。 而虚空荒兽找来的这个毒蘑菇正合他意。 接过蘑菇的何婉月难得对云励寒有了一个好脸色,嘴上虽然是不再有谩骂,却依旧带着一些冷嘲热讽,“呦!你还知道去挖蘑菇补贴家用呢?看来昨天晚上没给你吃饭是对的,多饿上几顿就知道干活了。” 云励寒低着头,眼睁睁看着何婉月将那些混合着毒蘑菇的蘑菇一起清洗干净。 对于何婉月这些冷嘲热讽的话,他丝毫没有放在心里,就只希望过一会儿她依旧有力气骂人。 然而,等何婉月说完却不见云励寒有任何的反应时她才反应过来,这个孩子昨天被赵永元给打聋了。 她不再理会云励寒,而是用这些蘑菇和赵永元带回来的鸡炖了满满一大锅。 鸡肉端上桌的时候散发着浓烈的清香,何婉月率先是给老赵头盛了满满一碗的鸡肉,随后,又将两个鸡腿盛进了赵金宝的碗里,其次才是李梅花和赵永元。 至于赵小花和云励寒两人,只有两个硬的和石头一样的窝窝头,像这种珍贵的肉食,他们两个人是没有资格去吃的。 桌子上的五口人吃的满嘴流油,赵金宝啃完了两个大鸡腿还又喝了一大碗的汤,“妈,这个蘑菇汤真好喝,我明天还想要。” “好好好,”何婉月将自己碗里的鸡肉又夹给了赵金宝,“我们金宝喜欢啊,明天让赵三月再去山上采菌子。” -- 第275页 赵金宝咧嘴一笑,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没有资格上桌的云励寒,得意的表情溢于言表。 云励寒冷眼看着他们家一大盆小鸡炖蘑菇吃了个干净。 刘梅花颐指气使的指着桌上的狼藉,“赵小花你还不赶紧过来收拾,等什么呢?” “哎!来了。”赵小花放下啃了一半的窝窝头,缓步走了过去,她拿了一个盆,准备将赵家人啃剩的鸡骨头装起来拿去喂猪,却突然,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李梅花猛地一下栽在了地上。 李梅花就仿佛是那多诺米骨牌的第一张牌一般,随着她的倒下,赵家人接二连三的栽倒在地。 尤其是吃的最多的赵金宝,几乎整个眼仁都要翻出来了。 或许是因为赵永元的身体比较强壮,其他人都已经彻底晕过去,而他却还在挣扎,粗糙的大手死死的抓上了赵小花的脚踝。 鸡皮疙瘩再次爬满了赵小花的全身,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天那个孤立无援的夜晚。 赵小花发出一道尖叫,颤抖的声音隐藏不住内心的恐惧,“你……放开我,大哥!大哥!” 过了片刻,赵小花的视线中出现了一道让她更加恐惧的身影,只见云励寒的手中拿着一把寒光凛冽的菜刀,向着她慢慢走了过来。 赵小花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她几乎快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大……大哥,你要干什么?” 紧接着她又意识到了什么,赵小花试探着开口,“他们好像都是吃了蘑菇才这样的?” 云励寒微微抬起了眼眸,不躲不闪的迎着赵小花的眼睛,“对,蘑菇有毒。” 第114章 细碎的阳光自云雾间落下, 洒在不大的堂屋中,却也只照进半寸的距离,眉目疏冷的少年, 手中提着一把寒光凛冽的菜刀静静地站在那里, 斜阳恰巧停驻在少年的脚边,似乎也是惧怕于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意。 抓着赵小花脚踝的那只大手早已松将开来, 但她的身体还是忍不住的在瑟瑟发抖,她感觉自己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虽是在内心说了无数遍的不害怕,却依旧掩盖不住心底的恐惧。 提着刀的云励寒在赵小花的眼里就仿佛是那从地狱中爬上来想要复仇的修罗一般,她说出来的话也不断的打着哆嗦, “大……大哥, 你是把他们都毒死了,现在要来杀我了吗?” “啪——” 菜刀被云励寒拍在桌子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他扭过头,淡淡的视线停住在赵小花的身上,似乎是还有些不太理解, “我杀你做什么?” “呼——” 赵小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只要大哥不杀她便好,但随即, 她又反应过来,“那……那我们毒死了他们会不会有事啊?” 明明下毒是云励寒干的事,但赵小花却下意识地将两人牵扯在了一起。 “无碍, 况且……他们也没有死。” 死了一了百了, 活着才能赎罪。 云励寒说完, 手脚麻利地将赵家人从地上拖了起来, 随后又用从柴房里搜出来的麻绳将他们绑了个结结实实。 在此过程中, 赵小花虽然不知道云励寒到底想要干什么,却也是一直在尽职尽责的帮忙。 这具身体还真的是孱弱不堪,云励寒只不过是将五个人都绑了起来,竟是额间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赵小花也是累的气喘吁吁,毫无形象地坐在凳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许是赵小花的心理素质太过于强大,又或许是头一次对压迫了自己这么多年的赵家人做出反抗,赵小花虽然身体异常的劳累,但心中却隐隐感到了一丝兴奋。 “大哥,你看还需要我做些什么?” 云励寒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将赵小花打量了一番,唇边扬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去找几块碎布来,把他们的嘴都堵上。” “好咧!”赵小花回答得不假思索,蹦蹦跳跳地转身离开。 9527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赵小花的背影,“大佬,你确定这还是刚才那个哭哭啼啼的赵小花,她没有被穿?” 云励寒眸光幽冷,周身的气流拂动着他额间的碎发,淡漠的嗓音缓缓传出,“有没有被穿,你不是再清楚不过?” 9527有些怀疑人生,“我就是知道赵小花没有被穿,我才觉得不可思议啊!” 明明在一天之前还是一个一直被压迫的,委屈了也只会默默流泪不敢反抗的小姑娘,怎么才一天的时间心性就大变了,明明知道云励寒可能会杀了赵家的人,她却能够面不改色的提出要帮忙。 云励寒缓声道,“你啊,还是不懂人心。” 原剧情当中,赵小花能够被赵家人卖给一个50多岁的鳏夫当媳妇,那是因为她已经遭受了二十多年的压迫,内心早已麻木,彻底的失去了反抗的意识。 现在的赵小花才六岁,虽然多年以来也是被忽视,被打骂,但是她却会在李梅花的叫骂声中找机会逃离。 且她哭哭啼啼也并不是在赵永元或老赵头的眼前,而是对着这个家里唯一对她散发出好意的赵三月,也便是如今的云励寒。 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但是也要看是对谁哭泣,她心里明确的知道,只有在云励寒面前偶尔的委屈才能够起到作用。 如此有点小心思和小聪明的赵小花还永远不是原剧情中那个被折磨的彻底失去了自我的扶弟魔。 -- 第276页 现在的她也拥有着一颗迫切想要逃离赵家的心,只不过原本她是不敢的,而云励寒给她提供了一个契机罢了。 赵小花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只要给她一点星火,她便会抓住这个机会烽火燎燃。 等赵小花用破布条将赵家人的嘴全部堵死的时候,云励寒也端着冷水走进了堂屋里。 深秋的天气还是异常的寒冷,刚从井里提上来的水也是冰冷刺骨。 云励寒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端着那还带着冰碴的冷水,径直将赵家人从头到脚浇了个彻底。 除了吃了太多毒蘑菇的赵金宝和老赵头以外,其他三个人在这彻骨的寒意下都清醒了过来。 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冷风飕飕的吹着,湿透的衣衫紧紧的贴在皮肤上,使得他们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赵家人从未体会过如此深入骨髓的冷意,直冻的他们牙齿都在打颤。 “唔——唔——” 因为嘴巴被堵了起来,无法发出声音,他们只能奋力的挣扎着,但云励寒的绳子绑的太紧,纵使他们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没有办法挣脱开来,反而是在大力的动作下使得那手指般粗细的麻绳深深的勒进了他们的皮/肉里。 他们望着云励寒的眸子就仿佛是淬了毒的匕首一般冰冷异常。 尤其是赵永元,作为一家之主的他完全无法忍受被云励寒这般挑衅,他冷幽幽的目光直视着赵小花,冰冷刺骨的眼眸里看不出半分温情,就仿佛赵小花并不是他的亲生骨肉,而是一个他眼中没有思想的冷漠工具。 原本赵永元是企图用眼神吓护赵小花让她松开自己,却不曾想,他染满恶毒的眸光并未让赵小花内心产生恐惧,反而是让赵小花的眼眸里燃烧起了熊熊的怒火。 赵小花像疯了一般的抓起桌子旁的板凳,劈头盖脸的打在了赵永元的身上,内心抑制不住的惊恐在一瞬间爆发,给了赵小花惊人的力气。 她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痛快过,回想的那天夜里按在身上的那只粗糙的大手,她的心里就忍不住的泛起了恶心。 “呜!呜!” 赵永元扭动着身体疯狂的躲闪,但却始终无法避开,他嘴里发出阵阵悲鸣,但赵小花自始至终都仿佛未曾听见,只是自顾自的不断地欧打着赵永元。 “哐当——” 那木制的凳子在赵小花的大力下终于经受不住散了架,除了凳面还被赵小花抓在手中,四条凳腿都掉在了地上。 赵永元此刻被罩小花打得鼻青脸肿,脸上是道道的红痕,青青紫紫纵横交错的排列在一起,看起来格外的恐怖。 云励寒一直没有出声,冷眼望着赵小花的动作,直到赵小花此刻停下来,他才缓缓的走了过来,“打够了吗?” 赵小花这才意识到她刚才做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喃喃的询问开口,“大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做的有些过分?” 云励寒轻笑一声,微微摇了摇头,就像是那不断纵容着熊孩子的熊家长一般,“若是没打够,你可以继续。” 刹那间,赵小花感觉自己的心里涌进了无数的暖阳,她缓缓开口,目光直视着云励寒说的一本正经,“我想要把他的手打断。” 云励寒轻声道,“当然可以。” 赵永元:“……” 你们是魔鬼吗??? 恐惧一瞬间爬满了赵永元的全身,方才赵小花下手虽然让他感到了巨大的疼痛,但却也只是一些皮肉伤,倘若真的被赵小花打断手臂,那后果他简直是无法想象。 “唔唔……”你不要过来啊…… 赵永元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停地摇着头。 他想要说一些祈求的话,甚至是想要发誓,他以后再也不会碰赵小花了。 但无论他内心是如何的恐惧,都始终无法让赵小花停止手里的动作。 赵小花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现在知道后悔了?已经晚了!” 赵永元的身体抖若筛糠,他努力地将自己缩成一团,试图将自己的手臂藏起来。 但终究是无济于事。 伴随着一道骨头断裂的声音,赵永元一颗心都凉了半截,细细麻麻的疼痛透过神经爬满了他整个头皮,冷汗不断地从他的额角滴落下来,青青紫紫的脸颊下是鼓鼓囊囊的一根根似毒蛇一般扭曲盘旋的青筋。 痛苦让他不断的嚎叫,但因为被嘴巴被堵,只能发出嘶哑的悲鸣。 赵小花扔掉了手里的半截凳子腿,两三步跨到了云励寒的旁边,昂起头颅黝黑的眸子直直的望着云励寒,语调中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大哥,我替我自己报仇了。” 云励寒轻轻揉了揉赵小花的脑袋,“做的不错。” 9527:“……” “大佬,你这算不算是在教坏小朋友?” 云励寒突兀地笑了一声,“赵小花原本就和我是一类人。” 一样的睚眦必报,一样的锱铢必较。 赵小花的这一动吓的李梅花和何婉月肝胆俱裂,二人不管不顾的挣扎起来。 望着赵小花的眼眸中充满了冰冷,怨恨与恶毒。 对于她们这样一辈子都生活在这个小村庄里的女人来说,儿子和丈夫就是她们心中的天,赵小花打断了赵永元的手臂,就相当于是将她们心里的天给捅出了一个窟窿,这是她们完全无法忍受的事情。 -- 第277页 两人极尽恶毒的眼眸像刀子一般扎在了赵小花的身上。 然而,对于真心祈求母爱和亲情的孩子来说,这样的眼眸无疑是在剜他们的心头血,但对于像赵小花和云励寒这种视亲情于无物的人来说,李梅花和何婉月冰冷的视线并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的伤害。 “啧,”云励寒轻轻地叹了一句,“这视线当真是让人不太舒服。” 说着说着,云励寒拿起了之前被他放在桌子上的菜刀,随意的把玩着。 锋利的刀刃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凛冽的寒光,光看着就感到有些心惊胆颤。 刹那间,李梅花和何婉月便收起了眼眸中的恶意,泪水簌簌地划过了二人的脸颊,看起来异常的可怜。 云励寒却始终置若罔闻,他只是走上前去没有半分犹豫的将菜刀架在了何婉月的脖子上,漠然的嗓音响起,“我问,你答,如若有一句假话,我想你是不愿意知道这个后果的。” “嗯嗯嗯!”何婉月疯狂的点头,看起来害怕极了,仿佛唯恐云励寒手里的菜刀偏移上一寸,就会划破她的脖颈。 云励寒伸手扯开了何婉月嘴里的布条,询问的话语还没有说出口,何婉月便张着大嘴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来人啊!救命啊!赵三月要杀人啦!” 云励寒冷笑了一声,“看来你是真的不乖啊。” 下一瞬,何婉月嘶吼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仿佛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只能发出阵阵痛苦的呜咽,视线一眨不眨地望着云励寒,眼底满是惊恐。 云励寒手里拖着依旧昏迷不醒的赵金宝,锋利的菜刀在他依旧肿胀的脸蛋上划下了一道殷红的血痕。 何婉月面若白纸,汗如雨下,如遭雷击一般,整个人都为之颤,“我不叫了,我不叫了,你快放了金宝!你放了他呀,你不要伤害他!我求求你了……” 何婉月肠子都悔青了,剌在赵金宝脸上的那一刀,就仿佛是割了她的心上,那是她盼了这么多年才盼来的一个儿子,那就是她的命啊! 就因为她没有听话,就受到了伤害。 此刻的何婉月几乎是肝胆俱裂,她整个人瘫软下来,惊恐爬了她满脸,“我说,你问我什么我都说,只要你不要伤害金宝……” “小花,小花,你帮我求求你大哥,让他不要伤害金宝好不好?” 云励寒轻笑一声,“你也知道你是赵小花的妈。” 赵小花冷冷的嗤了一下,“他是赵金宝的妈,不是我的妈。” 云励寒手里的菜刀依旧架在赵金宝的脖子上,“你们当初是从谁的手里买的我?” 何婉月陷入了回忆,片刻后,忐忑的开口,“我不知道那个人具体叫什么名字,我只知道别人都喊他强哥。” “他长什么样?” “脸上有道疤,但是我不记得是在哪半边脸上了,那个疤是竖着的,贯穿了他的整个眼睛。” “你们在哪里买的,通过谁联系到的这个人贩子?除了我以外,村子里还有没有被买来的人?” 这个问题一出来,何婉月猛然间瑟缩了一下,她的眼神开始四处乱瞟,“没有通过别人,我们是直接联系到这个人贩子的。” “是吗?”云励寒轻轻地询问出声,带了一点婉转的尾音。 何婉月不假思索地开口,“就是的,就是的,金宝都在你的手里,我怎么敢说假话。” 但紧接着,云励寒的嗓音却变得凌厉起来,“看来这个人在你的心里比赵金宝要重要的多。” “什么?”何婉月猛然间抬起了头,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云励寒手里的赵金宝,她的嗓门也突兀的变大了一些,“你不要伤害金宝,真的没有什么中间人,我没有骗你!” 云励寒没有回答何婉月的话,只是轻轻地动了动手里的菜刀,顷刻间,赵金宝白皙的脖子上便出现了一道刺目的红色。 刹那间,何婉月有些目眦尽裂,眼底充斥着铭心刻骨的怨念,“你明明答应我不会伤害金宝的!!” 云励寒莞尔一笑,冷幽幽的目光直视着何婉月,“我是答应过,但前提是你要说实话。” 话音落下,何婉月仿佛整个人都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跌倒在地上,她只觉得那道目光带给了她一种渗入灵魂深处的寒冷,仿佛是看透了她所有的内心,彻底剖开坦露在了云励寒的面前。 “我说……我说……” 何婉月抬起头,神情颓废,“我说了的话,你会放了金宝吗?” 云励寒并没有直面回答,“看情况。” 赵金宝就在云励寒的手里,何婉月并没有能够与云励寒谈条件的资格,“是村长,我们当初买你的人贩子是村长介绍的,这个村子里还有许多被买来的大学生……” 第115章 在何婉月说出是村长联系人贩子的话音刚落下, 屋外猛地刮起了飓风,汹涌澎湃的寒流喷射而来,紧接着就是无数“噼里啪啦”的声响。 仅有的暖阳被乌云遮盖, 漆黑的丝绦从天际直射而下,豆大的雨滴似鼓点一般的打在地上, 溅起一圈圈的涟漪。 “呀!下雨了,快点收衣服!” “大柱, 去把你哥喊回来……” 院子外面响起了村子里其他人的声音,霎那间, 赵家还醒着的三个人眼眸一瞬间亮了起来。 “唔唔——” -- 第278页 赵永元疯狂扭动着自己的身体, 试图发出声响被外面的人听到。 但非常可惜的是,即使他强忍着疼痛不断的用身体砸墙也好,双脚努力的在地上跺也罢,更甚至是他努力的从喉咙里发出嘶吼, 终究都是无济于事。 瓢泼的大雨带走了这个堂屋里的一切声音, 赵家人此刻完完全全的成了瓮中的鳖,只能任由云励寒宰割。 冷风呼啸着吹来,赵家人身上的衣裳本就被云励寒用冷水浇透了,此刻经受过着冷冽的寒风,几个人冻的不断的打着哆嗦。 李梅花不断的给何婉月使眼色,一秒钟时间恨不得眨巴上数十下,云励寒都有些怀疑李梅花是不是得了眼疾。 冷幽幽的嗓音伴随着寒风一起到来, “你的眼睛不想要了我可以让它瞎掉。” “唔——” 霎那间, 李梅花的身体仿佛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僵硬的一动不动, 呜咽的声音传出, 一双眸子里全是祈求。 赵小花冷笑了一声, 她走过来一脚踹到了李梅花的胸口,李梅花疼得呲牙咧嘴,赵小花却笑容灿烂,有一种久旱逢甘霖的畅快淋漓,“你别瞎忙活了,赵金宝现在在大哥手里呢,何婉月不可能不顾赵金宝的命去求救的。” “唔唔!!”李梅花恶狠狠的瞪着赵小花,怨念化为了熊熊的怒火在她眼眸里燃烧,那眼神就像是淬了毒的刀子一样扎在了赵小花的心上。 赵小花起身走过去关上了堂屋的大门,隔断了呼啸而来的冷气,也彻底隔断了赵家人求救的可能。 “大哥,我想要揍这个老太婆。” 云励寒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你随意。” 心里有气发出来,总比一直憋着要好。 赵小花点了点头,随机抄起了之前断掉的半截凳子腿,一步一步走到了李梅花的跟前。 在李梅花惊恐的眼神中缓缓开口,“老太婆,你不是一直都喜欢打我吗?打人是不是很爽啊?我忍受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让你好好体会一下了!” 很快的,角落里传来了阵阵棍棒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以及道道痛苦的呻/吟。 那一声声压抑的痛呼让何婉月也不由得哆嗦起来,她完全不敢回头去看,唯恐赵小花手里的凳子腿挥到自己的身上。 何婉月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忽视背后的人和事,而是将视线投在了云励寒的身上,颤抖着嘴唇开口,“三月,三月妈求你了,我能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你能不能把金宝放了啊?” 云励寒神色不变,深沉的目光直视着何婉月,语调平平,轻描淡写,“你何曾承认过赵三月是你的孩子?” 何婉月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是了,这么多年,她从未将赵三月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过,在赵三月喊她妈妈的时候,她不是一脸不耐烦的喊他滚开,便是说他这样的小杂种不配叫她妈妈。 何婉月的脸就仿佛是那调色盘一般,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变化多端。 “但是,但是……”何婉月望着赵金宝脖子上那一道刺目的红色,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道,“金宝他还小,他还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啊,你放了他好不好?伤害你的人是我们,不是他啊!” “孩子?”刚刚将李梅花打的皮开肉绽的赵小花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语调瞬间阴翳了起来,“你告诉我,我和大哥哪一个不是孩子?就是大哥也不过比赵金宝大了两岁而已,你又何曾把我们当做孩子来看待过?现在说赵金宝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你不觉得特别可笑吗?” “赵金宝会欺负大哥不也是有样学样,如果不是你们嘴里成天用那种恶心的词眼形容大哥,他又怎么会说出那么恶毒的话?” 赵小花一席话怼得何婉月瞬间哑了火。 对于赵小花的维护云励寒接受良好,他轻轻揉了揉赵小花的脑袋,“不用生气,我无碍。” “放了他也可以。”云励寒笑了起来,淡淡的笑容在一片阴影朦胧里极其的罕见,“那些被拐卖来的大学生都关在了哪里?告诉我。” “我……”方才还信誓旦旦的何婉月顿时犹豫了起来,这是全村人一直隐瞒着的事情,虽然她觉得云励寒此刻就是一个小孩子做不了什么,但莫名的她内心涌起了一抹恐慌。 云励寒凝视她片刻,“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手指缓缓的掐上了赵金宝的脖子,昏迷中的赵金宝身体剧烈的挣扎起来,越发艰难的呼吸让他从脖子到脸都因充血涨的通红。 “唔——” 猛然间,一道轻微的呓语声后,昏迷的赵金宝睁开了眼睛,被肥肉挤成了一条缝隙的眼睛里全是恐惧,鼻腔里越发稀少的空气让他惧怕不已,他奋力的想要挣扎,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我说,我说!”何婉月泣不成声,她现在根本无法在乎这件事被外面的人知道了以后怎么办,她只知道,她如果继续为村里人隐瞒的话,她拼尽全力生下来的唯一的儿子就要没有了。 “都在祠堂里,人是前两天才带上山的,两个女大学生长的都很好看,要价也贵一些,还没有卖出去。” 云励寒将手里的赵金宝扔给了何婉月,随即对赵小花道,“你看着他们。” 赵小花直觉自己被赋予了重任,“大哥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们有一个人跑出去的。” -- 第279页 云励寒出了院子,远山在朦胧的雨幕里越发的飘忽。 云励寒微微仰起头,水色氤氲在他的眼中,轻轻唤了一声,“小荒。” 紧接着一只通体漆黑的狐狸穿过层层叠叠的雨幕极速飞掠而来,雨水染遍山巅,但那狐狸身上却依旧干爽,它的皮毛上仿佛是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在保护着不被雨水浸透。 虚空荒兽仰起脑袋,大眼睛一眨不眨,“哇唔哇唔!”主人终于想起兽啦! “嗯。”云励寒露出一抹笑容,水色在他眼里荡漾开来,极尽的温柔。 但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美妙了。 云励寒揉了揉虚空荒兽的脑袋,“再去找这么一些毒蘑菇来。” “哇唔哇唔!” 虚空荒兽应了一声,一溜烟的消失在了雨幕里。 “那我呢?”9527有些闷闷不乐的开口,“小荒都有事情做,我也可以的吧?” 他才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一个比不过虚空荒兽的小废物。 云励寒轻笑一声,“当然有。” “大佬快说!”9527迫不及待的开口。 “这个世界既然已经有了网络,那么这里的一切,就可以得到曝光。” 少年唇角微弯,眼里却蒙上了一层阴翳和血光,“挨家挨户去看看,尤其是有成年男人的地窖里,该拍些什么,不用我在说了吧?” “嘿嘿嘿……”9527贱嗖嗖的笑出了声,“包在我身上。” 不就是拍照片录视频曝光嘛,他绝对拍到最原始,最原汁原味的内容,一定要将这个村子里的罪恶全部曝光出去! —— 大雨倾泻而下,一衣衫单薄的少年恍然无觉的漫步行走,雨水仿佛是会拐弯一般,在即将落到少年的身上时却突兀的转变了方向。 一路走来,云励寒身上干干净净,一滴雨渍都没有沾染。 连绵的阴雨给不大的村子更添了几分昏暗,寂静的祠堂里更是漆黑一片,染发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 云励寒视线扫过,空荡荡的祠堂里除了门口几绺杂草便没有了其他任何活物的影子。 9527缓声道,“大佬,这何婉月该不会是骗我们的吧,这里什么也没有啊。” 云励寒没有说话,过了一瞬,他的视线在定在了祠堂正中央的祖宗牌位下方的空间。 9527扫描过后,瞬间惊喜出声,“还是大佬聪明,下面真的有两个女孩,现在被绳子绑起来了,嘴巴也被堵着的。” “嗯。”云励寒淡淡应了一声。 紧接着,“哗啦——”一阵脆响,台子上的牌位被云励寒尽数拨到了地上,盖着台子的绸缎被扯下,露出下方一个四四方方半米左右,只能让一个孩子通过的小门,门上挂着一把大铜锁,手臂粗的链条将小门缠绕的严丝合缝。 云励寒看着铜锁陷入了沉思。 过了半晌,见云励寒始终没有动作,9527有些诧异,“大佬,你不打开吗?” 云励寒素来淡漠的眼眸里难得染上了一抹异色,“我打不开。” 对于往常的云励寒来说,只不过是一道劲气过去,顷刻间就可以将这个铜锁炸成粉末。 但如今世界限制太大,这具身体又孱弱的稍微运动一下就开始喘,云励寒拿这个铜锁有些无奈。 “唔……” 9527想笑却又不敢,憋的好难受。 云励寒漠然的嗓音传出,“想笑就笑吧。” “噗,哈哈哈哈——”9527打着旋转,机械音都带上了一抹颤动,“大佬我不行了,哈哈哈哈……” 恰在此时,虚空荒兽背着一背篓的毒蘑菇跑了过来。 云励寒看了一眼健步如飞的虚空荒兽,指着小门上的铜锁道,“撞开。” “哇唔哇唔!”这个简单,兽力气可大啦! 虚空荒兽摇了摇脑袋,只伸出了一只前爪,就见虚空荒兽猛然间露出了锋利的指甲,在那铜锁上轻轻一划,那铜锁顷刻间就成了两半。 虚空荒兽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云励寒,一副要夸奖的样子,“哇唔哇唔!”兽打开了,可厉害了! 云励寒笑了笑,“嗯,厉害。” 见虚空荒兽得到了云励寒的夸奖,9527内心猛然间涌起了一股紧迫感,也顾不得等云励寒进去将那两个女孩子救出来了,他急忙将自己方才录到的内容给云励寒看,“大佬你看!” 云励寒眼前出现了一块透明的屏幕,这个大的屏幕又被分成了许多个小屏幕,每个小屏幕里面都是一个形容枯槁,状若疯癫的女人。 她们像狗一样的被厚重的铁链栓住了脖子,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 她们每个人的皮肤都很白,不是天生的皮肤白皙,而是一种病态的白,是长年累月见不到阳光而导致的。 她们活的没有自我,没有尊严,活的甚至是连畜牲都不如,牲畜还有些许自由的日子,但是她们没有,她们从未被当做人看待,她们只是工具,给村子里的男人们传宗接代的工具。 她们伤痕累累的躺在混黑的地窖里,神情麻木不已,地窖里没有窗户,唯一的入口也不过是供应那些进来在她们身上肆意妄为的男人,地窖的入口此刻被关的严丝合缝,隔断了唯一可能照射进来的阳光,也隔断了她们作为一个人的希望。 她们被侮辱,被践踏,做人的尊严被踩进了泥里。 -- 第280页 她们只能不断的生孩子,生下来的如果是女婴就会被带进山里扔掉,任由乌鸦鸟雀啄食,一直到她们生下男孩为止,这样才有可能离开这如同地狱一般的地窖,活在阳光下。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云励寒静静的望着这一切脸色微沉,昏暗的环境中,一双幽深的眸子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把这些全部推送到各大平台,势必要得到国家高层的重视。” 9527调笑的语序也沉重了起来,“是,这群畜牲一定要把他们送去蹲监狱!” 虚空荒兽不理解视频里的内容,但它见到云励寒神色不太对劲之后也不再撒娇着让他摸头,而是乖乖的在云励寒脚边趴了下来。 云励寒手动将虚空荒兽带来的那些毒蘑菇全部挤压出汁水,随后将那些之水又交给了虚空荒兽,“趁村子里的那些人做饭的时候,把这些汁水放在他们吃饭的水缸里,等他们都晕过去以后,再全部运到这里来,能做到吗?” “哇唔哇唔!”当然可以,也不看看兽是谁! 虚空荒兽骄傲的挺了挺胸脯,随即叼着那一小碗的毒蘑菇汁消失在了潇潇的雨幕中。 云励寒推开了挂着铜锁的小门,听到声音的两个女孩面露惊恐地望了过来,却发现进来的不是让她们感到恐惧的村长,而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少年。 云励寒顺着梯子走下去,扯掉了堵在她们嘴里的破布,也解开了绑在她们身上的绳结,“你们跟我来。” 两个女孩相互依偎在一起瑟瑟发抖,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都从双方的眼底看出了一抹不信任,其中一个短发的女孩开口问道,“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 云励寒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淡淡的回道,“你们可以选择不相信继续呆在这里,我并不是要强迫你们。” 话音落下,云励寒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变向着上方走去。 “等一下!”短发女孩儿轻轻拍了拍长发女孩儿的手臂,“我们跟你走。” 继续呆在这里,等待着的就是被买去给那些村里的男人们当老婆,还不知道要吃尽多少苦头,更不知道还有没有重新回家的可能。 而眼前的这个少年虽然也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但他看着她们的眼神和其他人完全不同,不妨就暂且相信他一下,反正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云励寒挑眉,“不怀疑我了?” 两个女孩急忙摇头,“不怀疑不怀疑。” 两人跟着云励寒从牌位下面的地窖里出来后,原本以为云励寒要带着她们逃跑,却没想到,云励寒只是拿了两个馒头给她们以后就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了。 长发女孩此刻对云励寒也没有那么惧怕,于是试探着开口,“我们现在不跑吗?” 若不是两个人人生地不熟,害怕从这里跑出去以后又遇到村里人被抓回来,早就拔腿就跑了。 云励寒抬眸看了眼祠堂的外面,依旧是朦胧的雨幕,寒风刺骨中,外面的山峰仿佛是一只只匍匐在地的野兽,弥散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淡漠到不可思议的嗓音从眼前的少年口中传出,“不跑,等着。” 等网上的舆论哗然,等引起轩然大波,等国家插手,等警察的到来。 同时,也等着虚空荒兽完成任务,将一群人渣拖到他们的祖宗牌位前。 ——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云励寒离开以后,赵家这群瓮中之鳖就彻底的掌握在了赵小花的手中。 但显然何婉月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她似往常一样的对赵小花颐指气使,“还不快点把我们解开!你是打算和赵三月那个狗杂种一样当白眼狼吗?” “丧门星!贱皮子!看到那个狗杂种欺负金宝你也不知道挡一挡,我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一个贱皮子啊!” “我的金宝……他还那么小,破了相了以后可怎么娶媳妇啊……” 何婉月越说越起劲,哭爹喊娘一般的不断叫骂着,方才云励寒在的时候吓的瑟瑟发抖,丝毫不敢说一句脏话,可云励寒一离开,仅剩下赵小花这个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以后,她便无所顾忌了起来。 淋漓尽致的将“欺软怕硬”这个词体现在了自己的身上。 然而,此刻嘴里依旧骂骂咧咧的何婉月完全想不到,赵小花的内心已经完成了一次脱胎换骨的进化,此刻的她早已不是曾经那个任人宰割的赵小花,而是——钮祜禄小花! 赵小花冷眼看着何婉月在那骂骂咧咧,一直到她说的口干舌燥,终于停了下来,赵小花才缓缓的开口,“骂够了吗?” 何婉月愣了一瞬,下意识的开口,“什么?” 赵小花冷笑了一声,“赵金宝赵金宝赵金宝,他赵金宝是全家人心头的宝贝疙瘩,而我就是扔到路边没人理睬一棵草,他是天上的云,我就是地下的泥!” 说着说着,赵小花也有些歇斯底里起来,“可是凭什么?又不是我让你们把我生下来的,凭什么就因为他赵金宝比我多了二两肉,我就要遭受这一切?” 一股剧烈的恐慌无端的从何婉月的心底升起,她哆嗦着嘴唇,“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觉得我要干什么?”赵小花脸上浮现起一抹动人的微笑,但看在何婉月的眼里却觉得格外恐惧。 赵小花拿起桌子上云励寒放在那里的菜刀,对准了赵金宝的胯/下。 -- 第281页 手起刀落间,鲜红的血色氤氲了赵家所有人的眼…… 第116章 “不要——” 何婉月撕心裂肺的嘶吼声压下了外面翻涌的狂风, 她几乎是目眦尽裂,脸上更是恐怖的连一丝血色都看不见。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的呀?!!!” “金宝……我的金宝!” “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赵小花你不得好死, 你怎么不去死啊!” “丧门星!贱皮子!我怎么当初生下你的时候不把你一把掐死啊!我就应该把你扔到山里去喂野狼!赵小花,你天打五雷轰啊!你怎么敢这么对待金宝, 我的金宝啊!!” 何婉月一双眼眸死死地瞪着赵小花,里面充斥着铭心刻骨的恨意与血海滔天的怨念, 她几乎是用尽了世界上所有极尽恶毒的词语来诅咒赵小花。 赵小花砍掉了赵金宝胯/下的那二两肉,就如同是用千万把钢刀刺在了何婉月的一颗心上, 顺带将之搅的支离破碎。 何婉月跪在地上, 恨不得以头抢地,面目狰狞的仿佛是从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她的一双眼珠子淬了毒一般闪烁着阴翳与怨毒。 几乎是已经悲痛欲绝,何婉月的身子以一种极其诡异的速度不断的颤抖, 那种极致的痛苦仿佛要化成实质, 从她的骨子里弥散出来,浓烈刻骨的怨念使得周遭的空气都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当中。 然而,任由何婉月如何的诅咒谩骂,赵小花都始终置若罔闻,她笑颜如花的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望着何婉月,“你也有今天, 原来你也有这般撕心裂肺的时候啊。” “那你知道曾经的我有多痛吗?” 赵小花掀起自己的衣摆, 一道狰狞的疤痕一直从她的后腰一直蔓延到了腹部, 应当是从未做过处理, 皮/肉即使已经长好了, 但疤痕处却依旧泛着淡淡的粉红, 形状不规则的边缘似乎还在倾诉着当初那道伤口是如何的皮/肉翻滚,深可见骨。 赵小花唇瓣微扬,“还记得我这道疤痕是怎么来的吗?” 赵小花的声音猛然变得凛冽起来,“都是赵金宝,秋天割麦子的镰刀啊,那么锋利!他就那样挥舞着镰刀砍在了我的身上。” “当初我也痛啊,撕心裂肺的痛啊,可是你说了什么呢,你说赵金宝是我的弟弟,是我以后的依靠,他还小,我要让着他。” “可是!”赵小花的五官有了一瞬间的扭曲,她咬紧了牙关,恨得牙根都在痒痒,“可是凭什么就因为他多了那二两肉,我就要让着他,让了这么多年,我真的让够了!!” “就因为这么个破玩意儿!我就必须要低赵金宝一等,我也不想被你们生出来啊,但是既然生出来了又凭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这玩意儿有什么了不起?你们都等着他给你们传宗接代,给你们养老,是不是?” 赵小花手指一个挨一个的指过了赵家人,愤恨的火光在她的眼眸中熊熊燃烧,眼底涌动的怨念和憎恶看的赵家人几乎遍体发凉。 “就这么一块烂肉!”赵小花眼眸微微的眯了起来,赵金宝早已在剧烈的疼痛下彻底的昏死了过去,染着血的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就这般大敞敞的躺在堂屋的土地上。 赵小花话音落下,狠狠地一脚踩向了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在她的大力下,发出了“卟叽卟叽”的声响。 很快的,那块东西便被赵小花碾成了一团肉泥,混合着地面上的泥土,粘连在一起,看起来分外恶心。 这一下,算是彻底的断绝了赵金宝当一个男人的可能,就算现在紧急将他送去医院,也是不可能再缝起来了。 此刻的赵小花内心感到的只有痛快,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痛快过,她轻轻地笑了起来,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不断的回荡在赵家人的耳边。 “我要杀了你!!!” 何婉月胸膛不断的起伏,剧烈地喘着粗气,脸上的一条条青筋仿佛是毒蛇一般盘虬卧龙的爆裂开来,她望着赵小花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情绪仿佛满腔的怒火都被冰封,自骨子里透露出彻骨的冰冷。 “无所谓。”赵小花摊了摊手一脸的无所畏惧,她手中拿着染了赵金宝鲜血的菜刀,轻轻地敲上了何婉月的脸颊,“现在你们所有人都被绑起来了,半分都不得动弹,你能奈我何呢?” 说着说着,赵小花又再次笑了起来,虽然是在笑着,但这份笑容却没有半分温暖之一,看得何婉月心底阵阵发寒。 “就算我现在把你们所有人都杀了,警察也不会判我的死刑,你们可别忘了,我也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何婉月被绑在身后的手指死死的捏在一起,骨头都几乎被她给捏碎,“赵小花,你不得好死!” 赵小花冷笑了一声,“何婉月啊何婉月,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叫你一声妈,你就有资格做我的母亲了吧?” 她猛地蹲下了身子,伸手掐上了何婉月的脖子,视线直勾勾的望进了何婉月的眼底,“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知不知道三天前的晚上,赵永元这个畜牲对我做了什么?” 赵小花的话音刚刚落下,一秒钟前还满目狰狞,恨不得赵小花立刻就去死的何婉月猛然间垂下了眼眸。 ——她在躲避赵晓花的眼神,她无法直视这个问题。 “哈哈哈哈——” 赵小花松开了钳制着何婉月的手,几乎是仰天大笑,笑着笑着,眼睛里却又涌出了晶莹的泪。 -- 第282页 她眸光直视着何婉月,她想要将何婉月脸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可却不知道为什么,泪水偏偏就模糊了她的眼眶,目之所及是一片朦胧,“太可笑了,真的太可笑了,你是我的亲妈,他是我的亲爸!” “就算你们不把我当一个人看,好歹我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吧,你明明知道他在对我做什么事情,为什么视而不见?” “没有……”何婉月也有些泣不成声,“我没有视而不见,我让金宝把他喊走了的……” “呵……”赵小花依旧冷笑,“所以你就是知道,但是却选择不说出来,对吗?” “凭什么啊?就因为他是男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既然如此,如果他也被阉了呢?” “不要——妈求你了,小花,不要啊……”恐惧爬满了何婉月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赵金宝已经废了,赵永元不能再出任何事情了。 一旦赵永元出事,赵家的香火便是彻底永远的要断绝了。 何婉月几乎是声泪俱下,“妈求你,妈以后一定好好的待你,再也不会忽略你了,你相信妈一次好不好?” 赵小花轻轻地摇了摇头,“不需要了。” 随即,她不再理会何婉月,任由何婉月哭诉的肝胆俱裂。 赵小花手里倒提着染血的菜刀,一步一步地向着赵永元走了过来,她唇边带着大仇得报的痛快笑意,“你放心,不痛的,就像赵金宝一样,一下子就结束了,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唔!唔!” 赵永元的嘴巴依旧被碎布条堵着,即使他内心万般的惊恐,却始终无法说出一句求饶的话。 如海啸一般铺天盖地而来的悔意早已将赵永元整个人都给淹没,倘若人生能够重来的话,三天前的那个夜晚,他绝对不会钻进赵小花的房间。 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赵永元惊恐的瞪大了双眸,瞳孔都在那一瞬间放大了不少,他清晰地看着那柄带着凛冽寒光的菜刀砍在了自己的身下。 然而,赵小花在阉了赵永元之后,并没有停下来,反而是一劳永逸的将还在昏迷中的老赵头也给割了。 从上到下,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断绝了赵家的香火。 何婉月在赵永元昏死过去的一刹那,整个人仿佛是被抽干了灵魂一般,彻底变成了一个木偶。 对于将男人和儿子看的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的何婉月来说,赵小花的行为彻底地打碎了她心里最后一道防线。 她的眼泪已经流干,嗓子也已沙哑,双眼崆峒无神,整个人早已没有了灵魂,只剩下一具干枯腐朽的躯壳。 “当啷——” 菜刀从赵小花的手中滑落在地上,打了个旋后,彻底的归于了平静。 赵小花愣愣地看着沾满了鲜血的手指,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困了她这么多年的赵家人,就这般轻易的被解决掉了。 过了许久,她突然蹲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哭她这从未体会过家庭温暖的六年,哭她多年来的委曲求全,也哭她在此刻终于彻底地摆脱了赵家,眼泪就像那绝了堤的洪水一般,不断的从眼眶里溢出来,怎么都止不住。 等赵小花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的暗了,瓢泼大雨不断地拍击着门板,发出阵阵的嘶吼。 赵小花扯过袖子擦了擦眼泪,她冷眼望着这缩成一团的赵家五口,“恭喜你们啊,这辈子,你们都不会再有儿子了。” 赵小花最后又看了他们一眼,随即打开大门走进了潇潇的雨幕里。 迎面吹来的冷风夹杂着暴雨打在身上,又冷又疼,但赵小花的心里却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和兴奋,在这一刻,她终于彻底地摆脱了赵家人。 从现在起,她要为自己而活。 她要去找将她从赵家这个泥潭里拉出来的大哥。 “哎?”赵小花望着前方一片朦胧的雨幕,终于露出了一抹符合她这个年纪的神情,“大哥去哪了?” 赵小花漫无目的地沿着村里的小路不断地往前走,却突然,看见了一只只有猫儿一般大小的黑色狐狸身上背着一名昏迷不醒的壮汉。 “我是不是眼花了?”赵小花不由得伸出双手使劲揉了揉眼睛,然而,等她再次睁开双眼,却发现那只狐狸正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 “哇唔哇唔!”兽现在要去找主人,你要不要跟兽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如此不可思议的一幕,赵小花却下意识地跟上了狐狸的步伐,“唉,你慢点,等等我。” —— 「太可怕了,为什么都21世纪了还有这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一整个村子全都是贩卖人口的人贩子!」 「我的妈呀,我同学几个月前就是去徒步旅游的时候,在那一带失踪了,该不会也是被拐卖去给那些人当老婆了吧?」 「畜牲!这简直就是一群没有人性的畜牲,他们根本没有把女孩的命当命啊!」 …… 经过一个下午时间的发酵,网络上早已掀起了腥风血雨,铺天盖地的讨论密密麻麻的覆盖了整个网络。 等知道那些照片和视频不是PS过后的吃瓜群众们一时间群起激愤,他们甚至恨不得跨越时空赶到那个村子里,将那群人渣个个击毙。 网上的舆论一边倒,对当地警方的质疑声铺天盖地的汹涌而来,如山崩海啸般席卷开去。 -- 第283页 距离这个小山村最近的警察局也在百余公里之外,进山的道路只有一条,需要穿过一道上千米高空的悬崖峭壁,而峭壁之间,也仅仅靠着一做吊桥连接,大大阻碍了警方对当地村民们的调查和了解。 因为每当警方前来村子里探访合作调查的时候,必须要提前和村长沟通让他们放下吊桥,村长便会事先将村子里拐卖来的那些妇女和儿童全部都锁在地窖里,防止他们发出声音。 这也是他们拐卖了这么多人口,却始终未被发现的原因。 国家机构调配紧急预案,就近派遣了数百名警察配着枪,在瓢泼大雨中向着那个偏僻的小山村而去。 但山里的道路本就不好走,又遇上如此罕见的暴雨更是雪上加霜,车子陷入了泥泞里,前来营救被拐卖人员的警察们只能下车徒步行走。 而当他们来到那处悬崖峭壁时就是更加的犯了难,吊桥在对面被高高地挂了起来,漫天的雨幕中,警方根本没有办法过去。 正当他们焦急不已的时候,一个席卷了全网的直播,被推送到了无数人的面前。 那是在一个昏暗的祠堂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共五六十口人,全部被用绳子绑了起来,跪在一排牌位面前。 而在被绑起来的人右边是十来个衣衫褴褛,状若疯癫的女子。 单薄破碎的衣衫遮盖不住她们瘦骨嶙峋的骨头。 之前网络上传出来的照片和视频是在没有一丝亮光的地窖里拍摄的,只能看出来她们的皮肤很白,那是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病态的白。 而现在,在烛火的照射下,她们此刻的身体状态透过直播的屏幕映入了千万人的眼帘,她们不知道经受了多少的磨难,浑身上下几乎已经没有了一块好肉。 甚至是好几名女子的脖子上有一道刺目的红痕,不知道历经了多少时日的磨损,那红痕的周围皮肉翻滚,更让人觉得惊恐的是,有一个女子腐烂的伤口上,还爬着几条乳白色的蛆虫。 在之前的照片里,那里拴着的是一条条手臂般粗细的铁链子。 她们神情僵硬,眼神麻木,仿佛是被抽干了灵魂强硬地塞进这样一具躯体的提线木偶, 一短发一长发衣着正常的两个女孩子正在安慰着她们,但即使是在被同样身为女孩子的人碰触,她们依旧是蜷缩在一起,身子不断的发抖。 那是长期经受恐吓与折磨的人,下意识的反应。 众人望着屏幕里的女子瞪大了眼睛,试图将她们的面容看清楚,却发现无论他们怎样去看,那一张张麻木的脸却是从始至终都看不清是长什么样子。 却突然,镜头猛然间拉近,将正在努力瞪大了眼睛看直播的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那是一个状若枯槁,仿佛早已死去多时的女人,脸上都是血和碎肉,她突兀的抬起了眼眸,猩红的眸光中,充斥着恶鬼索命般的愤恨…… 第117章 猛然间出现的人头几乎吓破了所有人的胆, 漫漫长夜中,凄厉的嚎叫在全国各地此起彼伏的响起。 「这什么鬼东西!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的妈呀,吓死我了, 这还是一个正常人可能拥有的脸吗?」 …… 天空依旧被黑暗代替,瓢泼的大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整个世界都仿佛陷入了一片沉寂。 网络上依旧炒闹的热火朝天,但是山里的气温却是冷的惊人,暴雨冲刷着他们身上的衣衫, 狂风早已将他们手中的雨伞肆虐, 此次前来营救被拐卖妇女的一整个支队的警察们,基本上全都被雨水浇透了。 纪庚是这次特殊行动队的队长,也是一个破获了数百起案件的侦破天才。 但即使纪庚自诩已经见识过了各种惨烈的案发现场和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尸体,但屏幕中如此面目全非的一张人脸,还是让他的心中打起了秃噜。 本就沉重的脸色越发的幽深起来,隔着雨幕望向那深不见底的悬崖,纪庚眸光冰冷,“不惜一切代价,在天亮之前一定要赶到对面去!” 不论是之前传遍了整个网络的照片视频, 还是现在这个推送在所有人眼前的直播,都像是在一汪平静的池水中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没有丝毫的征兆, 便将其搅的翻江倒海。 距离照片和视频的发出已经过去了整整五个小时, 但即使是官方最厉害的网络高手也没有查出来发出照片和视频那个IP地址的所在之处。 无论这个人内心抱着怎样的想法,只是简单的想要将这件事情爆出来引起官方的重视也好,或许是想要制造舆论哗变也罢, 如此一个未曾登记在官方的网络高手, 在帮助警方救助被拐卖妇女的同时, 也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隐患。 瓢泼的大雨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黑压压的涌下来,汹涌而起的水雾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潇潇的雨幕里,纪庚带着人马,望着悬崖对岸的吊桥一筹莫展。 整个村子里所有的人都被绑在了那个祠堂当中,现在根本不会有人来这里放下吊桥。 山里的路本就难走,更别说已经下了一天的大雨,山崖边泥泞的土壤竟是已经开始了缓慢的流动。 “不行啊,队长,”一个小警察冲到了纪庚的面前,“木板根本搭不过去,雨太大了,悬崖边上的泥土被泡的太过于松散,随时都有跌落下去的风险。” -- 第284页 纪庚没有回答那个小警察的话,反而是再次低头望向了电脑屏幕里的画面。 此刻的镜头稍微拉远了一些,但依旧是那张仿若从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的脸。 但当纪庚看到这张脸所属的那个主人时,他的眸子在一瞬间放大了些,他顿时感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钳制了起来,呼吸变得愈发的困难,甚至连心脏都几乎快要停止跳动。 纪庚的右手死死的抓上了那个小警察的胳膊,恨不得将手指掐进小警察的肉里,仿佛是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纪庚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我看错了,是不是?你告诉我,我看错了,这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小孩子?” 小警察的目光也呆滞了一瞬,“这……这……” 画面里,那个完全不是人形的脸,竟然长在一个身形只有一米二三左右的小孩身上。 忽视掉那张让人恐惧的脸,小孩的身体却更加令他们心疼,四肢瘦弱纤细的仿佛是一根棍子,除了骨头和包裹着骨头的一层皮,浑身上下竟是找不出一丝血肉的痕迹。 而她袒露在外的皮肤上,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全部都是伤口,或许是从未经过处理,新旧伤□□替穿插在她的身上,看起来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畜牲!他们怎么敢的呀!!」 「魔鬼!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都是魔鬼,他们根本就不配活着,应该把他们全部都抓去木仓毙!」 …… “彭——” 愤怒和惊惧交加,纪庚右手狠狠地锤在了身旁的树干上,心脏仿佛插入了无数柄锋利的钢刀,搅的他呼吸困难。 纪庚从未有一刻感到如此无力过,甚至是他的内心都涌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那是一种想要把这个村子里的人全部都杀光的冲动。 但是作为一名警察的信仰,唤醒了他仅存的理智。 纪庚冲到悬崖边上,从手下手里抢来了试图甩到对面去带着钩子的绳索,他将绳索的一头绑在了自己的腰上,另一头死死的抓在了手里,“我就不信,我今天到不了对面去!” 迅速浏览了一番网络上围观群众的发言之后,9527指着屏幕当中那个惨绝人寰的人脸,对云励寒说道,“大佬,我是不是把小花的脸弄得太吓人了一些?” 是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令他们惊惧的人脸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是9527,根据云励寒所言调整出来的小花的脸。 云励寒微微摇了摇头,唇角扬起了一抹满含恶意的笑容,淡漠的嗓音飘渺浩远,“不这样的话,又怎能让这些人印象深刻呢?” 这个世界的律法素来如此。 人贩子死有余辜,破坏了无数的家庭,可就算是被抓进了监狱,劳改几年放出来之后,依旧可以享受大好的人生。 可是那些被他们拐走毁掉了一辈子的女孩们,往后的日子又该如何自处。 买家无罪。 甚至是在无数脑子拎不清的键盘侠们看来,无论如何,那些买了小孩的人家都是将那个孩子养大了。 “虽然他们买了你,但是他们也从未缺过你的吃穿啊!” “你都被卖了这么多年了,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为什么不想着相夫教子还要逃出去呢?” 诸如此类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言语,不胜凡几。 这些畜牲一般完全没有人性的人贩子们和买家们,只要在大众媒体面前哭哭啼啼一番,展现出自己的后悔之意,就会得到大众的原谅。 而云励寒所期望的是,所有参与人口贩卖的人员全部都该去死! 9527所制造的小花的诡异面容,成功的吸引了所有的人的注意力,当他们讨论的热火朝天之时,另一道少年的身影出现在了屏幕当中,淡漠如鬼魂一般的嗓音无端的响起,“来吧,说说你们的罪孽。” 少年的话音落下,仿佛是开启了播放键,跪在祠堂里的中人们七嘴八舌的开始讨论起来。 “赵三月你是疯了是不是?你还不快赶紧把我们放了,否则的话,一会没你好果子吃!” “狗娘养的狗杂种!不是咱们村里的人果然就是个贱皮子,你看看他都做了什么事儿,老天爷啊……” 云励寒十分淡定着看着眼前的这一群人在那不断的叫骂,也没有去制止,反而是直接走到了村长的面前,“你知道买卖人口是犯法的吗?” 村长冷嗤一声,“不就是买了几个人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云励寒也并不在意村长的回答是否令他满意,在村长说完之后,转而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村子里的男人既然这么缺媳妇儿,为什么在生下女婴之后还要全部都将她们丢进山里?” “女娃娃不溺死,生下来有什么用?又不能当儿子,传宗接代的……” 云励寒继续问道,“这么多年,你们杀死了多少个女婴?” 村长满脸的不屑,“那谁能知道,根本没数过。” 接连问了几个问题,村长的脸色越发的不耐起来,“行了,赵三月,你别闹了,你把我们所有人都抓到这里,不就是想要知道你的亲生是谁吗,我们都放了,我就告诉你。” 云励寒微微一笑,明明是一个小孩子纯真的笑容,但落在村长的眼里却散发着森森的冷意,令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谁告诉你我是为了知道我的身世?” -- 第285页 村长感到了一丝的不太对劲,“那你把我们都绑来干什么?好玩吗?” 云励寒微微弯下腰,唇角勾起一抹灿烂的弧度,“当然是……要让你们也感受一下绝望。” 刹那间,一股阴冷渗透进了村长的五脏六腑,冻得他遍体发寒。 迎着村长不可置信的目光,云励寒手中提着一把寒光凛冽的菜刀架上了他的脖子,“把你们这些年来如何对那些被拐来的女孩做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他顿了顿,拿着菜刀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村长满是褶皱和老皮的脖子上便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血痕,“否则,万一我手拿不稳,你可是马上就要去下地狱了。” 脖子上的刺痛顺着神经丝丝缕缕的爬上了村长的头皮,吓得他身体都开始瘫软,“我说……我说,你可千万别乱动啊……” “何家的媳妇儿从买来就一直不听话,我就让何大住不断的打她,女人嘛,不听话多打几顿就好了,可是我也没想到大柱他竟然下了那么大的狠手,直接把那个女人给打死了。” “王家的那个丫头也是买来的,虽然现在年龄还小,但是长大了以后就可以当媳妇了,王家穷,兄弟三个人根本娶不起媳妇儿,只能养着这么一个童养媳,以后伺候他们三兄弟。” “李家那个疯婆娘,肚子不太行,连着生了六胎都是个女孩,好不容易怀了一个儿子结果胎死腹中,被他老汉打了一顿之后就彻底的疯了。” …… 村长一字一句的话语,仿佛是一柄巨大的铁锤一般不断地敲击在所有人的心上。 这桩桩件件染满了女孩血与泪的事情,被隐藏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里,没有任何的人知晓。 连绵的大山阻断了村子与外界的联系,也彻底的断绝了这些女孩活下去的希望。 突然间,屏幕再次放大,那个宛若鬼魅一般恐怖的面庞又一次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阴冷,沙哑,嘲哳的仿佛是在用锯子划过凳子腿一般难听的声音,重重的落在了纪庚的心间。 “屏幕对面的警方,这些人犯罪的事实,你们记录下来了吗?” “警方?”村长惊叫一声,他看着刚才说话的赵小花几乎是瞳孔地震,“什么警方?小花你在说什么?” 赵小花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开口,“就是山脚下的警方啊,你刚才对大哥坦白的所有事情都已经被传到网上去了,警察马上就会来抓你们了哟~” 说到最后,赵小花竟是调皮地带上了一到尾音。 霎那间,村长感觉自己似乎都快找不到他的心跳了,“怎么可能,你骗我的吧……” 村长扭头扫视了一周,“这里明明没有摄像头!” 赵小花满脸笑容的望着他,“就你还是村长呢,怎么这么蠢?既然是要让你们自己说出你们犯的罪过,又怎么会就这么轻易的让你们发现摄像头呢?” 不再理会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村长,赵小花蹦蹦跳跳地来到了云励寒身边,六岁的少女笑得眉眼弯弯,“大哥,菜刀给我。” 此刻的赵小花早已杀疯了眼,在将赵家的三个男人全部都废了以后,赵小花心底浮现起了一抹让她有些血脉喷张的想法。 ——如果把这个村子里所有的男人全部都废了,这些罪恶失去了滋养它们的土地,是否就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原本她以为自己的想法是十分恶毒的,却没想到,在她将心里话全部都告诉云励寒以后,竟然是得到了对方的认同。 此刻,就是赵小花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赵小花提着菜刀步步紧逼,一群人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赵小花,此刻的她周身布满了阴森邪气,就仿佛是那从地狱中爬上来要报仇的厉鬼。 强烈的愤恨化作毒蛇,游遍了赵小花的四肢百卉,在众人心焚欲裂的痛哭中,赵小花一刀一个小麻雀,彻底地斩断了这个村子所有的念想。 除了在云励寒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给了他一包药草的赤脚医生,这个村子里所有的男人无一幸免。 那些依靠男人过活的女人们如遭雷击,一个个哭的肝肠寸断,撕心裂肺的痛呼之声几乎遮盖了外边的瓢泼大雨。 绝望与惊恐在漫天的雨幕中溢满了这个不大的祠堂。 —— “轰——” 还在不断攀爬着的纪庚听到一阵巨物落地的声响,他回过头,一只只有猫儿大小的黑色狐狸在他眼前出现了一瞬后便消失了踪迹。 与此同时,那高高的挂起来的仿佛天堑一般的吊桥也在这一瞬间落了下来。 山脚下—— 两个年岁不大的少男少女,迎着澎湃的雷光走出了这片象征着罪恶的土地…… 第118章 惊雷阵阵, 暴雨滔天,漫天的雨滴被狂风卷起,化作横扫千军的气势, 骤然降临在这个不大的小村庄里。 “轰——” 随着一声巨响,一道刺目的雷光照亮了整个天际,昏黑朦胧的祠堂中也闪烁起了亮光,无论年少还是年老,整个村庄的男人们尽数躺在地上无力的呻/吟着, 刺目鲜红的血色几乎浸透了他们的下半身。 剧烈的疼痛使得他们的身体在不断的颤抖, 甚至有些都开始痉挛起来,吓坏了一旁的女人们。 连绵的大山不仅隔断了她们的脚步,也阻绝了她们的思想,对于生活在这里的女人来说,丈夫就是她们的天,而如今,让她们内心万分惊恐,悲痛万觉的是——她们的天塌了! -- 第286页 那蜷缩在地面上,像一条条扭动的蛆虫一般的男人们, 彻底的失去了他们身为男性的尊严,就如同是那些被拐卖来的女孩一样,遭受着非人的折磨。 突然, 原本缩成一团互相取暖的被拐卖来的女子当中站起来了一个人, 她的年纪似乎已经很大了,且不说满身的疲惫与伤痕,单是那双眼睛也早已充满了浑浊。 被云励寒从祠堂的地窖里救出来的其中一名短发女孩冲上去拉住了那名女子的手臂, “你想干什么?你不要冲动啊, 那个小弟弟说了, 让我们在这里等着,很快警察就会来救我们的。” “我没事。”女子回头冲短发女孩微微一笑,“我刚被拐卖到这里来的时候,应该和你是差不多大的年纪,我也像你这般充满着美好,但是你看看我现在,” 女子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手臂上触目惊心的全是伤痕,“也不过八年的时间而已,我才三十岁呀,你看我的样子,恐怕我说我自己五十岁,你也会信的吧?” 短发女孩呆呆地望着女子,感觉内心有许多的话想要跟她说,但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感同身受,她未曾经历过这一切,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劝导这名女子,最终,短发女孩缓缓的松开了手。 “谢谢。”女子再次扬起了一个微笑。 身边是凛冽的寒风,背后是瓢泼的大雨,但不知为何,短发女孩却从这名女子身上看到了一抹朝阳一般的温暖。 女子转过身,向着那群被绑起来的山村里的本地人们走去。 几秒钟前还温柔不已的女子,转瞬间就化身为了修罗,她抄起了放在祠堂门背后用来打扫的笤帚,不管不顾,劈头盖脸的就打在了那些人的身上。 “我也要为我自己出一口气,”她想起了刚才那个动起手来毫不犹豫的小女孩,六岁的孩子都敢于反抗,已经无所畏惧的她又还犹豫着什么呢。 反正也没有什么能够再失去的了,不如就这样狠狠的发泄一下吧。 这名女子的行为,就仿佛是那被点燃了的导火索,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引发了一连片的连锁反应。 被折辱了多年的女孩儿们的心湖仿佛是被投进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溅起了片片涟漪,让她们早已麻木的一颗心又再次活了过来。 于是一群女孩们有样学样,各自冲进了人群,尽情的发泄着多年来遭受的折磨所产生的痛苦心情。 反正这群人已经全部都被绑了起来,且身强力壮的男人们也被彻底的废了,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刹那间,整个祠堂里此起彼伏的响起了痛呼声。 男人们痛苦的呻/吟声,女人们绝望的哭喊声,夹杂着隆隆的雷声,交织成了一整片,仿佛是一朵永远都化不开的乌云,将整个祠堂彻底的笼罩其中,冰冷,绝望,痛不欲生…… “别打了,别打了……”村长气若游丝地躺在地上,脸上的神情因痛苦而扭曲纠结起来,他从来没有这一刻这般期待过警察的到来。 “住手——” 纪庚带着手下和一队医生跋山涉水来到祠堂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万分凄惨的一幕。 “别打了,我们是警察,我们绝对会为你们主持公道的,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当“警察”两个字传入众人耳朵的时候,整个祠堂里响起了一阵喜极而泣的哭声,不仅有那些被拐卖了的女孩们的,更有那些躺在地上伤痕累累的山里男人们的。 “得救了,真的得救了!” 这一刻,祠堂里的所有人内心都浮现起了这样一句话。 女孩们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见了劫后余生的泪水。 更有甚者,径直冲过来抱着纪庚的裤腿就开始嚎啕大哭,纪庚瞬间僵直了身体,但他还是努力的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那名女孩的后背,细声细语的安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你们都安全了。” 跟着纪庚前来的医生们一部分手脚麻利地处理着那些男人们的伤口,一部分也在细细的安抚着这些饱受磨难的女孩们。 村长死死地抓住了一名正在给他处理伤口的医生的手臂,带着最后的一点期望颤抖着开口,“还能缝上去吗,还可以用吗?” 那医生冰冷的眼眸瞥向了村长,村子里所有人的罪行早已通过直播展示在了全国人民的面前,若不是做为一名医护人员还有着职业操守,这名医生只想仰天大笑一句“割的好。” 在村长满含期待的眸光中,医生轻轻摇了摇头,嗓音竟是比祠堂外的那雨水还要冰冷,“缝不好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不……不……不可能……”村长抓着医生的手臂上青筋炸起,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祈求,“我求求你……” 然而,终究还是让村长失望了,医护人员毫无情绪的嗓音响起,“没办法,太迟了。” 同一时间,类似于村长和医生的对话在这个不大的祠堂中此起彼伏。 纪庚冷眼看着这一村的男女老少在那里痛哭,内心却毫无波澜,他当警察这么多年以来,从未像今天这般体会过人心险恶。 刚才被他安抚的那名女孩终于停止了哭泣,但一双手指却依旧死死的抓着纪庚的裤脚,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体会到些许的安全感。 -- 第287页 纪庚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放心,我们警察一定会为你们做主的,这些人贩子我们一个都不会放过。” 女孩思索了一瞬,缓缓地抬起了头,略显沧桑的脸颊上,一双眸子里染着赤红,似乎是被打骂惯了,即使是面对纪庚,女孩的声音依旧轻若蚊蝇,“那这些人贩子能够判多久呢?” “万一他们刑满释放了,又出来迫害其他人怎么办?” “不会的,他们不会有这个机会的。”纪庚一席话说得斩钉截铁,“我国的法律规定,拐卖妇女儿童情节特别严重的,会被处以死刑,我一定不惜一切代价让他们承受最重的刑罚!” 女孩眼里星子闪过,晶莹的泪花顺着眼角缓缓落下,但她的脸上却浮起了一抹笑容,是庆幸,也是期待,“我相信你。” 纪庚的眸光掠过女孩望向了远处的苍山,“相信警察,相信祖国,这样的事情一定会越来越少的。” 当所有的伤患都被处理完了以后,纪庚才发现他从一开始就落下了一件事情。 纪庚冲着前两天才被抓进山里,还未曾遭受磨难的两名女孩问道,“之前在这里的那两个小孩呢?” 长发女孩眼眸闪了闪,“什么小孩?我不知道。” 短发女孩微微撇过了视线,“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哪有什么小孩?” 纪庚的眉头死死地皱了起来,“知道我们警方为什么会来的这么快吗?就是因为之前那个小男孩审讯村长的话全部都播在了网上,即使你们为他们两个人隐瞒,我们也一定会找到他们的。” 两名女孩四目相对,随后又齐齐地将视线投到了纪庚的身上,“那你们便去找呗,问我们也没有用。” 纪庚脑袋更疼了,如此两个胆大心细,却又掌握着极高超网络手段的小孩,如果不加以正确的引导,一旦落在坏人的手中,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但非常可惜的是,纵使纪庚将各种可能性掰开了,揉碎了,告诉了这些女孩们,她们却始终三缄其口。 而更让纪庚感到为难的是,整场直播不仅那些被拐卖的女孩们的脸被模糊掉了,引导一切的两个小孩的面容也是模糊不清的,甚至是传播在网上的声音也是经过了处理的,他们根本无从下手。 当所有参与了贩卖人口的人员全部都进了审讯室,当所有被拐卖了的女孩们都被细心妥当的安排好,纪庚站在警察局的门口,隔着数万米的距离,遥遥地望向了那一座罪恶的山区,“小孩,无论你们躲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们的。” 灿烂的阳光挥洒下来,将整片天地都照亮,一切罪恶滋生的黑暗,在耀眼的阳光下,终将无处遁形。 —— 而此时,被纪庚心心念念的少年和少女在距离江城不远的一处偏僻小镇上,被一个身材高大,长相有些猥琐的男人拦住了去路。 男人手里拿着几颗包装精美的糖果,脸上露出了垂涎欲滴的笑容,“小朋友,叔叔这里有糖果,你们要不要吃呀?超级好吃的哟,跟叔叔走了之后,可是有数不尽的糖果可以吃哦~” 赵小花颤抖着手捏了捏云励寒的胳膊,男人健壮的身材天生的占有优势,就像未被云励寒绑起来的赵永元一样,比她长上许多的胳膊和腿是力量的象征,“哥,我怕。” “不怕,”云励寒安抚的拍了拍赵小花的手臂,“有我在。” 幽深的眼眸暗了暗,古井无波的眼底闪烁着一股异样的神采,然而,将两人当做一般小孩的男人却未曾发现,反而是脸上的表情越发柔和了起来。 男人见赵小花缩在了云励寒的身后,为了放松他们两个人的警惕,缓缓地蹲了下来,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本就褶皱的皮肤因着他的神情被堆积在一起,像老树皮一般皱皱巴巴的趴在了脸上。 “小姑娘不害怕啊,叔叔不是坏人,只是叔叔见你们两个人这么小的年纪就在路上乱走,万一遇到坏人可就不好了。” 男人指了指他身后一条幽深的巷子,“叔叔的家就在后面,叔叔家里还有一个跟你们年岁差不多大的女儿呢,这糖果呀,本来是给我女儿买的,只不过叔叔现在见你们可怜才给你们吃的。” 赵小花坚决地摇了摇头,“我才不要。” 从山里出来后这一路走来,云励寒并没有缺少赵小花的任何吃喝,此刻,这几颗糖果根本诱惑不了赵小花。 她拽着云励寒的胳膊转身就要走,“你让开,挡着我们的路了。” “别呀,”男人起身伸出胳膊拦在了赵小花的身前,“叔叔这是想要请你们去做客呢。” 赵小花神色微冷,经受了小村庄里的一切的赵小花此刻如果还看不出来这是一个人贩子的话,她也无法从那个吃人的地方走出来,“滚开!” “小姑娘,小小年纪怎么脾气这么大呀?” 赵小花还欲说些什么,云励寒却不动声色地拦下了她,他脸上浮现出一抹完全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笑容,“好啊,我们跟你走。” 将重点放在了云励寒答应跟他走这句话之上的男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少年眼底流露出来的冷光。 他乐呵呵地开口,“就在不远处,说不定啊,你们还能跟我女儿成为好朋友呢。” 默默注视着一切的9527:“……” 原来真的有傻子送上门来啊…… -- 第288页 第119章 幽深冗长的巷子仿佛是一道隔绝一切光亮的深渊, 它张着血盆的大口,吞噬掉无数孩子的未来。 男人在前面步履款款,甚至是脸上还带着笑意, 他今天只不过是随意的说了几句话,不费吹灰之力就拐回来了两个孩子,让他格外有成就感。 云励寒牵着赵小花亦步亦趋。 巷子的尽头是一处破旧的城中村,放眼望去房屋皆是颓圮,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雨水的冲刷, 满眼尽是斑驳的水痕, 地面上垃圾随处可见,长长的巷道遮住了阳光,昏暗的视线中,来来往往竟是满目萧然的人。 男人不急不缓的在前面走着,黄色褐色散发着恶臭的水洼,时不时地在地面上出现,男人身高腿长三两步就跨了过去,丝毫不在意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小孩是否会踩到这些脏污。 云励寒与赵小花身上穿着的衣衫是在村子里找来的,虽然这个城镇不是江城那边富有, 但这样料子粗糙,没有款式的衣服,在这个小镇里也不常见。 对于男人来说, 能够用一颗糖果就哄走的小孩, 之前的生活肯定是不尽人意的,尤其是穿着这般廉价的衣衫,既是已经答应了跟他走, 他便也不会担心他们会逃跑。 于是, 男人在前方停了下来, 头也不回的开口,“你们两个走快点哦,要不然去的晚了,糖果可就要被其他小朋友分走了。” 云励寒低垂着的眉眼晦涩不明,淡淡地应了男人一句,“来了。” 高低错落的房屋,杂乱无章的遍布其中,男人带着二人七拐八拐走了许久,才在一个矮小的棚户前停了下来。 男人走上前去,掏出钥匙打开了一把有他两个拳头大小的大铜锁,破旧的门扉在他的动作下发出“吱呀——”的响动。 男人回过头来冲两人笑了笑,“快进来吧。” 这里的环境比云励寒刚走过巷子时看到的还要恶劣,这是个不足二十平米的小房间,是用塑料板和铁皮搭建的,踏进屋里的一瞬间,眼前的一切都昏暗了下来,整个房间除了进来的那个门,再没有任何的光亮能够照射进来。 房间里的布置非常的简约,除了一张破旧的沙发和几个木凳以外,再无其他的任何家具。 男人招呼着云励寒二人坐下来,将手里的糖果一人分了他们一颗,“吃吧吃吧,你看叔叔没骗你们吧?” 对于这两个不喊不叫异常听话的孩子,男人并不吝啬于给他们好脸色。 云励寒伸手接过糖果,踹进了口袋里,非常有礼貌的说了句,“谢谢叔叔。” 男人哈哈大笑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小朋友对我说谢谢呢,还真是一个新奇的事情。” 云励寒等他笑完开口询问道,“叔叔不是说你还有个女儿吗,她在哪里?” “我女儿啊……”男人若有所思的拖长了声音,“你很快就能看到了。” 他再次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一串笨重的钥匙,打开了隐藏在一副画工粗糙的画卷后面的小门,“诺,我女儿就在里面,你们可以进去跟她玩了。” 云励寒拉着赵小花走进去,这是一间比外面那个房间稍大一些的屋子,入眼是一张巨大的床铺,几乎占了房间二分之一的位置乱糟糟带着臭味的床铺上,躺着四个闭眼睡觉的女孩,年纪都不大,顶多五六岁的样子,一个个看起来面黄肌瘦的严重的营养不良。 在云励寒和赵小花踏进这个房间的一刹那,原本还笑意盈盈的男人猛然变了脸色,“小朋友进了叔叔这里,可就出不去了哟,给我乖乖呆着,如果你们敢吵闹的话……” 男人阴测着眸光挥了挥自己的拳头,“叔叔的拳头打人可是不长眼的。” 赵小花抓着云励寒的胳膊瑟瑟发抖,对于成年男人天生的恐惧让她全身在一瞬间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云励寒安抚的拍了拍赵小花的手,随后对男人说道,“知道了。” 男人冷眸扫了他们一眼,愤愤的开口,“算你们识相!” “彭——” 房门被大力关上,屋顶的铁皮在男人的动作下发出零星的声响,尘土顺着墙壁掉落下来,浸满了不大的房间,昏暗的屋子,彻底的沉寂了下来。 赵小花的心神这才放松了一些,但她依旧还是有些恐惧,虽然她将小山村里的男人全部都给阉了,但那是在云励寒把他们都绑了起来,使得他们没有了反抗能力的前提下,此刻,这个身高体壮的男人是赵小花无法跨越的一座大山。 方才的赵小花不过是凭着对云励寒的信任,才没有在男人面前失态,现在男人已经离开,她迫不及待地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哥,那个男人是个人贩子,我们会不会被他卖到别的大山里去?” 在说这话的时候,赵小花的嗓音不由得颤抖起来,她好不容易才从那座吃人的大山中逃出来,再也不想经历那样看不到希望的生活了。 “不怕,”云励寒轻轻揉了揉赵小花的脑袋,耐心的对她解释道,“我们要等这个人贩子同伙都回来,将他们一网打尽。” 刹那间,赵小花的眼眸亮了起来,心底的恐惧与慌张一扫而光,她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跃跃欲试的表情,“大哥,你是故意跟着这个人贩子到这里来的吗?” 云励寒低头看了她一眼,神情淡漠,语调轻缓,“不然呢?” -- 第289页 赵小花有些讪讪的笑了笑,她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双手落在身前不断的揉搓着,“我……我还以为大哥是看上他手里的糖了呢……” 云励寒:“……” 就离谱…… 虽然云励寒沉默了下来,但并没有阻碍赵小花的好心情,她像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一般不停的说道,“大哥,我们要怎么对付这帮人贩子呀?” “也要把他们全阉了吗?” “还是要报警,让警察来抓他们呢?” “这几个小女孩,我们要怎么处理呀?” …… 云励寒有些忍无可忍,他从来都不知道小孩子竟然可以这么吵,明明赵小花在村子里的时候,也是沉默寡言的,淡淡的嗓音带上了一抹冰冷,“闭嘴。” 赵小花猛地用双手捂住了嘴巴,她不敢直视云励寒,但却不断的用斜光撇着他,“知道了……” 大哥一定是嫌她太吵了,开始嫌弃她了,呜呜呜…… 耳边终于清净,云励寒开始压榨9527这个工具人,“扫描一下那四个小女孩的身体状况。” 很快的9527的扫描结果就已经出来,“都是饿的,身体严重营养不良,应该也是穷苦人家的小孩,现在昏迷不醒的原因是被喂了安眠药。” 云励寒点了点头,“嗯。” 恐怕他和赵小花之所以没有被喂安眠药,也是因为他们两人不吵不闹的缘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赵小花枕在云励寒的腿上睡了一觉又醒来,屋子里的光线始终晦暗不明,竟是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哎呀,大哥你们回来了,”那是将云励寒两人带回来的男人的声音,他的语调中充满了兴奋还有一丝抑制不住的骄傲,“我今天可是带回来两个小孩,其中一个还是个男孩,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另一道略显沧桑的嗓音落下,“做得好。” 紧接着又是几个男人杂七杂八的声音。 他们互相交谈了一阵,房间的房门再次被打开,之前的那个高大男人带着一个满脸横肉,络腮胡子遮蔽了整张面容,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男人走了进来。 同时还有一个小女孩被那个络腮胡推了个踉跄。 小女孩穿着一身雪白的公主裙,皮肤是那种富贵人家才能够将养出来的白皙细腻,只不过现在的她满脸的泪痕,嘴巴被胶带贴起来,双手也被用绳子绑在了身后,似乎是因小女孩不听话过分的挣扎了,即使下半张脸被胶带遮挡了起来,却依旧能看到她的右边脸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小女孩在进来的一瞬间就躲到了云励寒的身后,满屋子的小孩仿佛只有大这个大哥哥能给她带来些许的安全感。 小女孩已经被抓来,两个男人也并不在意她的动作,那个高大男人指着云励寒带着讨好的笑容说道,“大哥你看,这小子长的还不错,虽然就是瘦了些。” “可以呀,张德栓,”那个被唤作大哥的络腮胡男人张嘴笑了起来,黢黑的胡子中央是一排泛黄的牙齿。 络腮胡走过来盯着云励寒的脸看了半晌,“小孩,你家住哪?” 云励寒面无表情的回道,“没有家,我和妹妹都是孤儿。” 络腮胡再次哈哈大笑起来,“好小子!” 这可是替他省了不少的功夫啊! 络腮胡走过去,一拳打在了张德全的肩膀上,“这次大哥我就记你一个大功。” “嘿嘿嘿……”张德全也咧着嘴笑了起来,“我也不指望能多分点钱,就是希望大哥您能在强哥眼前多替我美言几句。” “那是当然,”络腮胡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们可是很久没抓到过男孩了,似乎还是七年前,强哥卖了个男婴,这几年抓到的全都是丫头片子,根本值不了几个钱,这一次呀,你可是要在强哥面前露脸喽!” 霎那间,角落里沉默不语的少年浑身散发出一道危险至极的气息。 当初那个从医院把原主偷出来的保洁杜鹃,就是把他交到了一个叫做强哥的人贩子手里…… 第120章 “呜呜呜……” “妈妈——” “我要回家……” 黑夜降临, 原本昏暗的房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随着时间的流逝, 安眠药的作用也随之消逝,那四名躺在床上的女孩醒了过来,面对眼前这一片的寂静和黑暗,内心的恐惧让她们不断地哭出声来。 “别哭了,就算你们哭哑了嗓子,他们也不会放了你们的。” 赵小花见云励寒的眉心微皱,下意识地对那几个小女孩开口。 然而, 年龄尚小的她们无法理解赵小花话里的意思,只能用更大的哭声来发泄自己内心的害怕。 “……” 赵小花有些无语, “你们真的别哭了,再哭的话, 一会儿那些人贩子进来了要打你们的。” 话音落下, 方才还哭闹不止的女孩们瞬间闭上了嘴巴, 然而,终究还是晚了。 破旧的房门被大力的打开, 一名身材瘦小, 长得像猴子一样的男人冲了进来,他面目狰狞, 凶神恶煞的怒吼道,“哭什么哭,谁再敢给我嚎一声,我立马一把药下去毒哑他的嗓子!” 内心本就害怕的女孩们, 在男人的威胁下越发的颤抖了起来, 她们四个人几乎缩到了墙角, 恐惧爬满了她们全身, 一个个禁若寒蝉的缩着身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 第290页 看到这样一幕,男人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一些,“这还差不多,谁要是再敢哭出声来,我想你们没有人能够承受这个后果。” 刹那间,昏黑的房间里沉寂得连呼吸声都快听不见。 男人终于满意,他丢进来一个塑料袋,袋子并没有封口,落在地上的一瞬间,里面的馒头在大力的撞击下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他仿佛施舍一般带着满满的傲慢,“诺,这是你们的晚饭。” 男人离开后,四个女孩疯了一般的冲上来,将那些馒头全部拢进了自己的怀里,也不管馒头的表皮早已沾上了各种的脏污,就这般连吞带咽的塞进了嘴巴里。 她们似乎是已经被饿了许久,在没有一点水的情况下,一袋子的馒头,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被她们吃了个干净。 赵小花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你们这次有多久没吃饭了?虽然很饿,但是也不能这样狼吞虎咽的,胃会受不了的呀。” 这是赵小花跟着云励寒走出大山面对能够让她填饱肚子的食物,嚼都没嚼直接咽下去的时候,云励寒告诉她的道理。 只不过,赵小花的好意并没有得到那几个女孩的认可,她们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赵小花。 赵小花有些茫然地拽了拽云励寒的手臂,“哥……我没有说错呀。” 云励寒缓声道,“如果我是在你饿了三天之后告诉你这些话,你会放慢你吃东西的速度吗?” 赵小花认真地想了想,随即又摇了摇头,“可能不会。” 如果她没有跟着大哥从那个村子里出来,恐怕她现在跟这几个女孩也没有什么区别吧。 赵小花眨了眨眼睛,凑近了云励寒小声地说道,“她们好可怜呀。” 这几个女孩并没有一个能够将他们从苦难中救出来的哥哥。 “我们帮帮她们吧。” “放心。”少年清冷的嗓音在黑暗里并不明显,但却无端地让赵小花感觉到心安。 那个被络腮胡扔进来的女孩身上的绳子已经解开,但被打了巴掌的脸颊却依旧肿胀着,她缩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里,沉默的望着这一切。 过了一会儿,她仿佛是鼓足了勇气,轻轻悄悄的挪移了过来,“小哥哥,你不害怕吗?” 云励寒有些莞尔,这个小姑娘明显和之前的四个女孩有着天壤之别的家庭条件,她身上的公主裙虽然已经满是脏污,却依旧可以看出用料不菲,且即使她被络腮胡打了一巴掌,却始终都没有哭闹,而是在暗中默默的观察着所有。 这是一个聪明又勇敢的女孩。 云励寒眸子低低的垂着,没有看那个小姑娘,嗓音不咸不淡的传出,“你不是也未曾害怕?” 小姑娘一瞬间有些哑言,但随即,她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晶亮的光,“你其实有办法逃出去,对不对?” 云励寒淡淡一笑,“何以见得?” 小姑娘沉默片刻,继续说道,“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觉得你可以从这里逃出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出去了以后能给我的爸爸打个电话吗?” 小女孩脸上浮现起一抹愤恨的神色,“我叫孟菲,我爸爸是江城的市长,只要你能逃出去,给我的爸爸打个电话,这里的人贩子和那个把我故意丢掉的保姆,一个都逃不掉!” 云励寒抬起头,眉宇间流露出几分遗憾之色,“抱歉,虽然我也很想出去,但是我做不到。” 孟菲望着云励寒的神色晦涩不明,“你确定?” 云励寒轻轻摇了摇头,“我有什么必要骗你?” 孟菲也不再纠结,淡淡地说了句,“那算了吧。” 随后,她又缩回了之前的那个角落。 —— 屋外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响,云励寒微眯着的眼眸刹那间睁开了来。 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还真是有些期待…… 很快的,之前的那个瘦弱男人再次走了进来,他拿了几瓶水和一些包子,似乎是心情很好,瘦弱男人这次并没有将包子扔在地上,而是动作轻缓的放在了床沿边。 云励寒让9527扫描了一下那些食物,很快就得到了结果,“大佬,里面都加了安眠药,他们现在应该是要把你们运到强哥那里去,为了防止路上出意外,就干脆想让你们全部都昏睡过去。” “嗯,知道。” 那四个小女孩昨天晚上饱餐了一顿,今晨的包子并未像昨晚那般的争抢,她们每人拿了两个后,袋子里还剩下不少。 云励寒拍了拍面露渴望之色的赵小花,“去吃吧。” 从昨天被抓过来到现在,两个人都未曾进食,赵小花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得到了云励寒的同意,赵小花便放心的吃起了包子,她用里衣擦了擦手,拿了一个最干净的包子递给了云励寒,“哥,你也吃。” 云励寒接过,“谢谢。” 赵小花捧着包子像小仓鼠一样的啃食起来,“嘿嘿,不客气。” 孟菲也早就饿了,但她担心包子里被下了药,一直不敢吃,直到看到云励寒和赵小花都吃了起来,她才缓缓上前拿了一个。 “唔……我怎么感觉头这么晕啊?” 没过多久,一个小女孩呓语起来,才说了一句话,她便晃晃悠悠的倒了下去。 她仿佛是那东非河谷里震动了一下翅膀的蝴蝶,很快便引起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屋子里大大小小七个孩子,不过须臾的时间,就都闭上了眼睛。 -- 第291页 9527看到连呼吸都放缓了的云励寒,“大佬,你真睡啊?” “你觉得呢?” “嘿嘿嘿,”9527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还以为大佬你也被安眠药给迷晕了呢。” 络腮胡他们等到屋子里彻底没有了声音才进来,很快的加上云励寒一共七个小孩子就都被装进一个面包车里驶离了这片城中村。 开车的人并未曾发现,一只通体漆黑只有猫儿大小的狐狸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车的后面。 车子摇摇晃晃走了许久,等终于停下来时,初升的朝阳早已变成了正午的烈日。 云励寒等人被运进了一栋别墅的地下室,他从始至终都闭着眼睛与那些被迷晕了的孩子无异。 云励寒并没有等待许久,络腮胡和瘦弱男就毕恭毕敬的领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那个男人一身笔挺的西装,皮鞋被擦得锃光瓦亮,就连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完全是一副都市白领精英的打扮。 如若不是他左半边脸颊上一道竖着的疤痕贯穿了整个眼睛,根本不会有人将这般打扮的人和人贩子联系到一起。 在男人进来的一瞬间,9527机械的嗓音都染上了一抹激动,“大佬,强哥,是强哥!他脸上的这个疤和何婉月说的一模一样,当初就是他把原主卖到赵家去的!” 云励寒嗓音依旧冷淡,完全不是9527那般的激动,“我看得见。” 虽说云励寒此刻眼睛是闭着的,神识也被压制得厉害,但方圆五米以内的人和事,他还是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对于此次络腮胡带来的这七个孩子,强哥表示了强烈的满意,“干的不错啊,这次强哥我多给你分些钱,保证你能娶到一个满意的媳妇儿,再生一个大胖儿子。” 络腮胡笑得脸上都出现了褶子,他像一只被主人赏赐了一大块肥肉的狗一般疯狂的摇着尾巴,“多谢强哥,多谢强哥。” “行了,”强哥有些不耐的摆了摆手,“恭维的话就不必再说了,等晚上耗子他们把手里的货也带回来了以后,我叫几个人来别墅里做一顿大餐,咱们哥几个好好庆祝庆祝。” “好!我们就等着强哥这句话了,这批货里面可是有好几个不错的苗子,尤其是张德全抓来的那个男孩,长的是真好看。” 黑暗中,无人注意到的地方,闭着眼睛的少年缓缓勾起了唇角,那是一种满含恶意的,仿佛是一条毒蛇盯上了猎物一般的微笑。 —— “来!喝!” “来,我们都来敬强哥一杯,如果没有强哥带领我们发家致富,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工地上扛水泥呢。” “说的是啊,强哥就是我们的再世恩人,再生父母!” “多喝一点,你就喝这么一小口,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强哥?” 一群人围绕着桌子边说边笑,喝光的酒瓶在脚边堆积成了一座小山。 他们天南地北的胡吃海喝,畅想着将手里这些小孩卖掉以后的幸福生活。 却突然,瘦弱男人感到心头一阵的惊慌,有些头晕,还泛着恶心,他撑着桌子艰难的站起来,“强哥,你们有没有感觉到……” 话只说了一半,瘦弱男人便径直栽在了地上,发出一道巨响。 “哈哈哈哈,”张德全猛然间大笑起来,“瘦猴你不太行呀,这才多喝了多久就晕了,你是不是不打算给我们强哥面子?” 说着,张德全站了起来,他伸出右脚踹了踹瘦猴的后腰,“赶紧起来,快点喝,装什么龟儿子!” 然而,无论是言语的刺激还是脚下的击打,瘦猴始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干什么呢!没看到强哥还在这呢吗?”络腮胡看到强哥脸色不好之后,率先露出了凶相。 “怎么回事……不应该呀……”张德全喃喃自语,瘦猴是他们当中最能喝的一个人,号称是千杯不醉,今天竟然第一个就倒下了,当真是有些不太正常。 张德全蹲下去伸手推了瘦猴一把,“别装了,快起来!” 却突然,躺在地上的瘦猴身体剧烈的痉挛起来,嘴边还不断地吐出白色的泡沫。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慌了。 强哥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杜鹃,你还不赶快给我滚过来!你到底在饭菜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然而,任由强哥喊破了嗓子,应该恭敬地出现在他面前的杜鹃始终都没有现身。 “嘿,我这暴脾气,”强哥忍不住站了起来,“杜鹃你这个臭娘们儿,是不是找死?!” 强哥气势汹汹的就想要冲到后厨去找杜鹃算账,然而他才刚刚迈出了两步,竟感到了一阵心悸,脑袋里晕乎乎的,就连视线都有些模糊。 强哥下意识的撑在了桌子的边缘,他努力甩了甩头,“到底怎么回事?” 然而,终究是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了。 除了只是稍微意思一下,喝了小半杯的强哥以外,十余个男人都横七竖八都倒在了地上。 强哥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妙,他企图向外界求救,但掏出手机之后却发现电话根本打不出去,无论是他的手机还是其余人的手机,全部都没有信号。 “哐——” 一声巨响,别墅的大门应声而落,一只通体漆黑的狐狸迈着优雅的步伐从外面走了进来。 -- 第292页 “狐……狐狸?” “哇唔哇唔!”虚空荒兽不屑地瞅了一眼强哥,人家可是凶兽!凶兽好吧! 强哥感觉自己仿佛是置身于幻境当中,否则的话,他怎么会看到这样奇葩的一幕? 明明知道不可能,但他却愣是从狐狸的眼里看到了一抹讽刺的神采。 强哥试图去打开大门逃出去,但无论他用多大的力气,那两扇门扉就仿佛是被焊死了一样,始终纹丝不动。 大门被锁,周遭所有的窗户也都被关了起来,屋外平地卷起狂风,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树枝不断的敲打在窗户上,一下一下颤抖的声音不断地敲击着强哥的心脏。 在药物的作用下,强哥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的放大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仿佛是误入了一场无比真实的恐怖片,周遭阴风阵阵,空气寒冷刺骨,寂静的没有一丁点活人的声响,不久前还在和他大声畅谈的兄弟们也全都无声无息地躺在了地上。 恐惧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逐渐地爬遍了强哥的全身,一股幽冷的风呜咽着刮来,中间夹杂着小孩子低沉的哭泣。 强哥感觉到似乎有无数双饱含恨意的眼眸落在了他的身上,那犀利的目光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给撕碎。 心脏一下以下剧烈的跳动,耳边恍然间响起了无数的低语,一句一句质问的话语让强哥的心神开始崩溃,接连响起的惨叫声不断的刺激着他的心脏。 惊慌,后悔,恐惧,种种情绪在强哥的眼眸里交织盘旋,一个另他有些头皮发麻的想法无端的在心底升起,随后似一棵照射了阳光的种子般顷刻间长成了参天大树。 ——这是那些被他迫害了的孩子,从地狱中爬上来找他复仇…… “不要!不要来找我!” “我只是把你们卖了而已,我并没有害你们的性命啊!” “冤有头,债有主,天天打骂你们的人不是我,你去找那些买家呀,找那些买了你们的父母真的不关我的事!” 在强哥阵阵歇斯底里的呼喊声中,一名神情淡漠的少年缓缓出现在了他眼前。 在云励寒出现的一瞬间,强哥身体反射性的剧烈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强哥的裤子染上了湿濡,一股骚臭味在别墅中缓慢溢散开来,明明长得人高马大,但强哥的声音却不断地打着哆嗦,“你……你别过来……” 云励寒看着被吓得尿了裤子的强哥,忍不住发出了一道叹息,就这还是人贩子的头目,也太不经吓了一些。 当真是……无趣…… 冰冷淡漠的嗓音在空荡的别墅中响起,“你这么多年一共拐卖了多少孩子?” 强哥瑟瑟发抖,“我,我不记得了……” “从来都没有记过帐吗?” “有的有的!”强哥迫不及待地回答道,“我有个册子记了所有被拐卖的小孩的身份信息,我把本子给你,你放了我好不好?” 此刻在阴风阵阵中出现的云励寒,在强哥的眼里就宛若那修罗魔鬼一般,否则,强哥无法解释那样一只通人性的狐狸会那般安静地匍匐在他的脚下。 一本泛黄的册子出现在了云励寒的手里,他翻看了一番之后,对9527道,“报警。” 江城—— 已经是夜半午时,但江城的警察局里却依旧灯火通明,他们市长唯一的女儿消失不见已超过二十四小时,几乎所有警察的脸上都愁云惨淡。 却突然,在一阵紧张的氛围中,警铃声格外明显。 “你好,我要报警,在西郊别墅108号的地下室里有一群被拐卖的小孩,其中还有你们市长的女儿孟菲。” 第121章 像是在荒野上突然遇到了猛兽, 纪庚的一颗心猛然间紧紧地揪了起来,电话对面响起的机械的报警音, 和之前那场直播小山村贩卖儿童事件的声音一模一样。 纪庚下意识的放缓了呼吸,一股不太好的预感缓缓的从他心里爬起——恐怕这些人贩子一个都讨不了好。 放下电话,纪庚抬眸望向了窗外,此刻已是夜半时分,屋外的万家灯火都灭了一大半,昏昏沉沉的黑暗弥漫在江城的上空,像一只庞大的无情的巨兽正在吞噬着一切的温柔。 “队长, 谁的电话呀?” 一个小警察的询问声唤醒了纪庚的记忆,他的眸色猛然间黯淡下来, “列队出警,西郊别墅108号。” 这一次, 他一定要抓到那两个小孩。 否则的话, 还不知道他们会继续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寂静的夜里, 刺耳的警笛声响彻云霄,在荒郊不断的回荡, 透过结实的门板穿进了地下室里。 9527适时的提醒, “大佬,警察来了。” “嗯。”云励寒应了一声, 随后和那些吃了安眠药的小孩并排躺在了一起,最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纪庚赶到的时候,眼前空荡的别墅漆黑一片,一丝光亮都未曾出现, 先前那股不祥的预感宛如一大片阴影, 不断地在他心里扩散开来, 纪庚颤抖着双手, 有些不敢向前。 如此安静,如此沉寂,那两个小孩绝对做出了不得了的事情。 “纪警官,你不进去,站在这里干什么?” 丢了女儿的孟市长此刻心急如焚,好不容易有了女儿的消息,纪庚却有些犹豫不前,这让他心中有些不满。 孟市长狠狠地瞪了纪庚一眼,随即大踏步向着别墅的方向走去,“我要去救我女儿!” -- 第293页 “等一下!”纪庚连忙让人拦住了孟市长和孟夫人,“现在别墅里面的情况,我们完全不明确,这样贸然进去,不仅救不到你的女儿和其他被拐卖的小孩,甚至非常有可能,那些人贩子会将小孩当做人质来威胁我们,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从长个屁!”此刻,对女儿万分担心的孟夫人完全没有了贵妇名媛的仪态,“不是你的亲生孩子你就不担心……” 纪庚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来人,看好孟市长和孟夫人,我去。” 纪庚双手紧紧的握着手木仓,弯着腰,一步一步地向着黑暗的别墅走去。 “轰——” 大门应声而开,映入纪庚眼帘的并不是穷凶极恶的人贩子,也不是瑟瑟发抖的小孩子,大厅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男人,饭菜,酒水和呕吐物撒了满地,散发着一股独特的臭味。 更让纪庚有些不可置信的是,躺在地上的每个男人唇边都漂浮着白色的泡沫,紧闭的双眼下面是一张张痛苦的面容。 “快!医生!快进来!” 在医生护士们检查那几个人贩子的同时,纪庚带着一队人马已经打开了地下室的大门,冰冷的地面上,二十多个小孩子全部都闭着眼睛安静的躺在那里。 “菲菲!”孟市长和孟夫人第一个冲进去将孟菲搂在了怀里,他们看着满身脏污,脸颊肿胀的女儿几乎痛彻心扉。 素来和蔼可亲的孟市长头一次露出了如此阴狠的目光,“纪队长,这些人贩子一个都不能放过!” 纪庚正准备点头,一名小警察突然冲进了地下室,还有些气喘吁吁的说道,“队长,那些人贩子全部都死了,只有厨房里的一个女性还有生命的特征,这些饭菜应该就是她做的,只不过此刻的她也中毒了。” 心头的预感成真,纪庚的眸色沉了下来,几乎是没有思考他下意识的询问出声,“死因是什么?” “中毒,毒蘑菇的毒。” 意料之内的回答,让纪庚眉心更加的紧锁,“查到周围的痕迹了吗?附近有没有监控?” “没有。”小警察摇了摇头,“鉴定科已经在探查了现场,除了那几个人贩子的指纹以外,没发现其他任何有价值的痕迹,而且这个别墅因为是人贩子用来安置被拐卖儿童的,根本没有监控。” 纪庚点了点头,“知道了。” 不同于纪更凝重的神色,孟市长和孟夫人脸上却浮现出了笑容,这些人贩子死有余辜,法律无法给他们所有人都判处死刑,而现在,却有不知名的勇士做了这一切。 天亮以后,所有的小孩全部都被安排在了江城的警察局里。 随着时间的流逝,安眠药的效用也过去,这些小孩儿渐渐清醒了过来。 一共二十七名被拐卖的儿童,其中更是包括了江城市市长的唯一的女儿,如此数量之庞大,情节之恶劣的拐卖案件,引起到了国家机构的高度重视。 原本纪庚以为在人贩子全部被杀之后,要查到这些被拐卖的儿童的家长会异常的艰难,却未曾想到,法医在检查了那几个人贩子的尸体之后,给他送来了一本小册子。 仅仅是看了几页,在场的所有警察几乎都怒火中烧,这本册子上记录了这些人贩子一切丧心病狂的行为,包括警方了解到的以及还未曾查获的被拐卖的小孩数量竟是达到了上千人,如此触目惊心的数据,刺痛了每一位警员的心。 不仅仅是江城,全国各地的警方都联络在了一起,依据这个小册子上所记录的名单和地址,势必要将那些被拐卖的孩子全部都解救出来。 小孩的父母亲人逐渐地赶来了江城,细声细语的安抚着他们受伤的心灵。 而一对无父无母的兄妹引起了纪庚的高度重视。 这两个小孩年纪并不是这群被拐卖的儿童中最大的,但却是所有儿童中情绪最稳定的,从昏迷中醒来的他们,从未有过哭闹,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警察询问什么他们就回答什么,思路清晰,语言流畅,完全不像是从人贩子手里解救出来的小孩。 且之前在直播中看不清面容的那两个小孩也是一男一女,这不得不让纪庚产生了一些怀疑。 “姓名?” 纪庚仿佛是一个没有表情的修罗,公事公办的询问开口,完全没有对待其他被拐卖的小孩那般的温柔。 “云励寒。”“云安安。” 对于现在的这个名字,赵小花由衷的感到高兴,她再也不是一个不被期待,不被祝福,不被疼爱的,如同路边的野花一般无人在乎的人了。 她有将她放在心上的哥哥,希望她平平安安的给她起名云安安的哥哥。 她摆脱了那个如同咒怨一般束缚着她的姓名,她即将拥有光明的美好的人生。 因此,在纪庚询问姓名的时候,赵小花十分大声地异常骄傲地说出了自己的新名字——云安安。 “你们从哪来的?” “被拐来的,”云励寒眸子直勾勾地盯着纪庚,似是疑惑,似是不解,眸子里映衬着仅属于小孩的纯真,“我和妹妹都是孤儿,那个叔叔告诉我们跟他走就可以有饭吃,我们就跟他走了。” 纪庚眉心紧锁,“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那会是坏人吗?” 云励寒猛然间瞪大了眼睛,像看傻子一般的看着纪庚,“拜托,警察叔叔,我们是孤儿,无父无母,你觉得会有谁能够告诉我们那是坏人呢?” -- 第294页 云安安紧跟着云励寒接了一句,“就算不跟着那个叔叔走,我们也是要饿肚子,那既然能够吃饱饭,为什么不跟他走呢?就算是会被拐卖到别人的家里,那也不用受冻挨饿了呀。” 纪庚接下来的话刹那间哽在了喉头,上不去下不来,憋的他非常难受。 现在的时间是初冬,即使是在有阳光的正午天气也是非常的寒冷,两个小孩身上的衣衫异常单薄,基本上是无法抵抗寒风的侵袭。 这样两个四处流浪缺衣少食的小孩,让他们理解饱含着父母疼爱的叮咛,似乎是有些太过于残忍。 “对不起……”纪庚低低的垂下了头,近乎呢喃的对两个人道歉,“是我鲁莽了。” 9527在云励寒的识海中狂吹彩虹屁,“大佬,你这个演技也太厉害了,简直是吊打娱乐圈所有的影帝!你看纪庚这愧疚的小表情,恐怕他内心都开始怀疑自己了吧。” 云励寒却不似9527想的那般简单,“纪庚这么多年来连破奇案,并不是靠运气。” 原本打好了草稿的询问,彻底被纪庚咽回了肚子里,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我送你们回去。” 警察局并不狭长的走廊里,顶上的白炽灯淡淡的打在二人的背后,背影看起来是那般的单薄,这很明显就是两个年岁不大,却经历了社会中多苦难的小孩,心智成熟一些也是应当的。 但纪庚多年来破获案件的下意识却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将这两个小孩与直播时出现的面容完全分割开来。 纪庚看着两个小孩的背影,大声的喊了一句,“赵小花!” 然而,终究是让纪庚失望了,那个他原本以为的心理素质稍弱一些的女孩,在听到“赵小花”这三个字后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女孩背对着纪庚的脸颊上浮现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此刻的她已经对“赵小花”这三个字完全免疫,从今以后,她再也不是赵小花,而是被人期待的云安安。 兄妹两人仿佛是完全与这个世界割裂开来,就那样不紧不慢的走出了纪庚的视野。 纪庚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了他的办公室,那一面墙上挂着数十张模糊不清的小孩照片,纪庚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坚定,“我一定会找到你们的。” —— 贺家别墅—— “爸!妈!我回来啦!”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道清脆的男音带着喜悦,从外面传了进来。 “哥哥回来啦!”贺听琴猛地从沙发上跳下去,迈开两只小短腿像炮仗一样的冲进了一名男孩的怀里。 贺夫人站起身来,望着门口的兄妹两人唇角微微扬起。 保姆递给了贺夫人一杯牛奶,“少爷和小姐的感情真好。” 听到这话的贺夫人脸上满是骄傲,在江城的名媛圈里,最让贺夫人感到自豪的并不是贺父对她专一的疼爱,而是两个优秀的儿女。 “妈妈,”贺书源牵着贺听琴的小手走进来后,递给了贺夫人一张奖状,“妈妈你看,我这次考试又拿了第一名!” “好好好……”贺夫人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我们书源真是一个好孩子。” 然而,就是在这样一个其乐融融的氛围里,纪庚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了这里。 贺夫人笑着正准备招待他,却被纪庚随意的打断了。 “贺夫人,我此次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他的眸光放在了一旁玩耍着的贺书源的身上,神情似是有些不忍,“贵公子其实并不是你们亲生的孩子,你们亲生的儿子在刚出生时被医院的保洁和她患有心脏病的儿子交换了。” 第122章 纪庚平淡的语气, 却宛若一道惊雷一般敲在了贺母的心头。 过了许久,贺母毫无焦距的视线终于聚集, 错也不错的直勾勾盯着纪庚,声音细弱,带着一抹不可置信,“纪警官,你骗我的吧?” 纪庚毫不防备地对上贺母的眸子,“我有什么必要要骗您呢?” “最近江城发生了一件重大的拐卖儿童案件,想必贺夫人应当也是听说过了。” 贺母轻轻点了点头, “是,孟市长的千金, 也是这起案件的受害人。” 但随即,她又开始反问,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家书源从未丢失过, 每年的体检也是一次都没落下过, 书源的血型,跟我和他爸都是一样的, 是不是有一个同名同姓的小孩被拐卖, 而你们以为是我家的孩子?” 纪庚也没想着贺母能够如此轻易的相信他的话,毕竟骤然间被人告知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不是亲生的, 一般人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接受。 纪庚此次前来贺家,也不过是因为他的父亲与贺家的老爷子是世交,不想让他们被蒙在鼓里罢了,虽然他现在也不知道赵三月和赵小花那两个孩子去了哪里, 但他们身上的遭遇值得所有人去同情。 责任感让他必须要将事情的真相查清楚, 而为人的本分, 也让他无法在明知道有一个孩子受尽了苦难的时候, 让一个鸠占鹊巢的孩子依旧享受着奢侈的生活。 虽然如今这个叫贺书源的孩子对于这一切都还不知道,但他的母亲杜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着想,他本身就是事情的受益者,他始终都无法置身于事外。 因此,面对贺母的疑惑,纪庚将自己带来的资料交给了她,“贺书源的亲生母亲杜鹃已经将一切全部都交代了,当年她是你生产的那个医院的保洁,她的儿子生下来就有先天性的心脏病,以她当时的工资是完全没有办法给孩子好的救治的,因此,她引开护士之后,将她的孩子和你的亲生儿子交换了。” -- 第295页 贺母看着资料里那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汉字,她的双手不自然的剧烈抖动了起来,甚至是她的声音都开始变的惊恐至极,“这……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因着贺书源身体不好,从小到大贺母几乎将自己全部的心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甚至是连后面出生的小女儿都被她忽略了许多。 而且如今的贺书源完全长成了贺母与贺父期待的样子,他聪明,好学,疼爱妹妹,孝顺父母,是所有人眼中令人羡慕的“别人家的孩子”。 贺母完全无法接受贺书源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不是她亲生的,而她亲生的儿子是被拐卖到了大山里的,未曾上过学的,满身疮痍目不识丁的,甚至是连普通话都说不好的,穷困潦倒的,她在大街上遇到后都会躲着走的那种小孩。 贺母的胸口有些发堵,为了能够让贺书源从小就磨砺出坚强的意志,长大后继承贺氏集团,贺父未曾将贺书源送去贵族的小学,而是送进了国家办理的公办学校,这里的小孩家境之间有着天壤之别,她去给贺书源开家长会时,遇到过那种从农村来的孩子。 他们是肉眼可见的营养不良,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是细细麻麻的鸡皮疙瘩,干枯的头发像鸡窝里的茅草一样堆积在头顶,甚至是身上都是臭烘烘的。 若不是贺父强烈要求必须让贺书源在这种环境里读完小学,贺母早就给他转学了,甚至是在这期间她还和贺父吵了好几次架,只不过在贺父坚定的意志下她妥协了而已。 但暂时的妥协并不意味着贺母就能够接受那样一个邋遢至极的孩子是她的亲生儿子。 冬日的暖阳透过别墅的大门淡淡的打在贺母的身上,但却始终无法温暖她心里的寒冷。 一想到围绕在她身边恭维着她的姐妹们知道了她有那样一个儿子之后,会用怎样怜悯同情的目光打量着她,她的心里就涌起了无尽的恐慌。 不!不可以! 她绝对不允许有任何破坏她幸福生活的可能! 刹那间,一个阴狠且恶毒的想法无端地在贺母的心尖浮起。 ——如果,那个孩子彻底的消失了就好了。 她低低的垂下眼眸,不动声色地将纪庚拿来的资料放在了身后,“纪警官,现在那个孩子他在哪里?” 纪庚送来的资料里只记录了杜鹃交换孩子和拐卖孩子的过程,却未曾说明那个孩子如今的去向,贺母下意识的以为那个孩子已经遇害,如今的询问也不过是让她心底的猜测更加确定一下罢了。 纪庚还以为贺母此番的表现是在为那个孩子的遭遇而感到痛心,他的声音不由得带上了一抹哽咽,“对不起,半个月前震惊全国的小山村拐卖事件想必贺夫人也听说了,你们的亲生儿子就是在事件中消失了的赵三月。” 至于纪庚怀疑赵三月的这件事,因为没有证据,他选择了闭口不谈。 纪庚的话音落下,贺母心里的那颗大石头沉沉地放了下来,她不由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话的语调竟是带上了一抹轻快,只不过此时正在沉思的纪庚并未曾发现,“这样啊……那多谢纪警官来这里跑一趟了,等我家老贺回来,我一定把这件事全须全尾的告诉他。” “那个孩子的下落,就请纪警官多多费心了,如果有消息的话,请你务必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 “这是当然,为人民服务是我们每个警察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事情已经讲述完毕,纪庚也不再好继续逗留,答应了贺母的请求后便离开了贺家的别墅。 等纪庚的背影彻底地消失在了贺母的眼中,她整个人骤然卸去了浑身的力气,颓坐在了沙发上。 佣人们刚才已经被贺母打发离开了客厅,空荡的客厅中只剩下贺母急促的喘息,屋外的阳光依旧明媚,透过落地窗洒在她的脸上,却始终照不亮她眼底的晦暗。 突然,接连不断的脚步声在贺母耳边响起,她抬起头来就看到了满脸泪痕的贺书源。 被泪水模糊了的眼眶中,是无论如何都隐藏不住的极致恐惧,“妈妈……我听到纪叔叔说的话了,我不是你的亲生孩子,对不对?” “你要把他接回来吗?” “妈妈你还要我吗?” 看到被她教养的如此优秀的儿子露出这般惊恐的神情,贺母的心就仿佛是被刀扎了一般的疼,她猛地伸出手臂,将贺书源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你放心,妈妈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没有被拐卖的亲生儿子,你就是妈妈唯一的儿子!” 贺书源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犹豫,“那爸爸那里?” 贺母咬了咬牙,“什么都不要说,就当作今天你纪叔叔从未来过。” 作为贺氏集团的总裁夫人,她不需要拥有一个被拐卖了的儿子,而她的老公,也不需要知道这一切。 “好,我听妈妈的。” 贺书源伸手搂住了贺母的脖子,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七岁的少年唇边扬起了一抹得意的笑。 那是,见到了胜利的曙光…… 杜鹃那般自私自利,却将唯一的爱投注到了贺书源身上的人,明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哪里,这么多年,又岂会强忍着不去见他一面。 天空呈现出深灰的色调,霞光隐藏在晦暗不明的云彩当中。 这世间寻寻觅觅,车水马龙,匆匆的人流喧嚣而过,尽数笼罩了不为人知的过往…… -- 第296页 —— “嘶——” 看完了贺家母子二人反映的9527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贺母明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受尽了苦难,却只因为不想在其他人面前丢脸,就选择隐瞒不说。 而贺书源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却依旧脸大如盆的在贺家鸠占鹊巢。 9527感觉他有些看不懂这个世界了,“大佬,人怎么可以这么自私自利呢?” 云励寒十分淡定地揉了揉9527的脑袋,“习惯就好。” 原主赵三月的记忆中,是贺听琴第一个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当时的贺听琴以为赵三月是贺父的私生子,率先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贺母。 贺母暗中调查到了一切,却依旧选择隐瞒不说,还是后来贺听琴说漏嘴了以后,贺父才将赵三月接回了贺家。 原本赵三月以为是经历了二十多年的相处,才让贺母选择了贺书源而放弃了他。 可如今看来,对于贺母来说,无论是朝夕相处了多年的贺书源,还是与她血脉交织的赵三月,都不如她的幸福和面子重要。 “喂!云励寒!”孟菲的大嗓门响彻在整个警察局里,将云励寒从沉思中唤醒。 还未等孟菲靠近,云安安就已经挡在了云励寒面前,小姑娘丝毫没给孟菲一个好脸色,“你又来做什么?” 这是孟菲在第二次来到警察局。 从人贩子手里被救来的小孩大部分都已经被送回了他们父母那里,但却还是有几个像云励寒这般的孤儿无处可去,只能暂且安置在警察局里的招待所,他们最终的结局不是被收养,就是被送去孤儿院。 而孟菲此次前来,就是想让自己的父亲收养云励寒二人。 孟菲在被她的父亲接走之前,就悄悄的问过云励寒是否愿意跟她一起回家,这件事被云安安给听到了。 此刻再次出现的孟菲在云安安的眼里就是要跟她抢哥哥的坏人。 孟菲自诩自己比云安安要大一点,是个姐姐,并不在乎云安安的张牙舞爪,“你不用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我不会跟你抢哥哥的。” 云安安撇了撇嘴,“我才不信。” 随后她抱紧了云励寒的胳膊,“哥,你可不能抛下我。” 云励寒莞尔一笑,“不会。” 得到了云励寒肯定的云安安,得意的望着孟菲,脸上的小表情异常的丰富。 和纪庚交谈了的孟市长出现在了云励寒眼前,“你愿意以后和我们一起生活吗?” 他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样子,脸上沟壑很多,但眼眸却异常慈蔼。 这确实是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也是一个真心疼爱女儿的好父亲。 云励寒暂且没有回答,而是将视线转向了身旁的云安安,是去孤儿院还是被收养,对于云励寒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但云安安还小,且云励寒本身也并不是太会照顾小孩子,倘若他们两个人去了孤儿院,云安安的生活方面肯定是没有问题,但小姑娘的内心世界,云励寒就有些无能为力了。 因此,他将这个选择权交给了云安安自己,“如果以后有一个真心疼爱你的父母,他们不会打你骂你,会让你上学,还会让你不愁吃穿,你愿意吗?” 云安安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哥哥去哪我就去哪,如果哥哥不愿意,那我也不去。” 云励寒轻轻揉了揉云安安的小脑袋,回眸望向了孟市长,“我们愿意跟你走。” 孟市长咧开嘴笑了起来,本就带着皱纹的脸颊上褶皱更多了,但他的心情却很好,“好,太好了,我们菲菲可是一直都期待能有一个哥哥呢。” “才不要!”云安安双手叉着腰,一本正经的说道,“哥哥是我一个人的哥哥,我只能给孟菲分那么一点点。” 她的拇指和食指微微捏了起来,露出了一道一毫米左右的小缝,“只有这么一点点。” “哈哈哈哈——” 孟市长笑得前仰后合,他走过去一把将云安安和孟菲一起抱在了怀里,“好丫头,有志气,以后我就是有两个女儿的人了!” 到了孟家,孟夫人迫不及待的带着云励寒和云安安去看给他们准备的房间,云励寒的房间在二楼,与孟市长他们的卧室斜对着,而云安安的房间和孟菲的房间是对门,都在三楼。 云安安的房间装修与孟菲的基本一致,精致的公主房里坐落着许多毛绒玩具,衣柜里摆放着云安安从未奢想过的小裙子。 云安安忐忑的目光看向了孟夫人,“这些全部都是我的吗?” 话音落下,孟夫人的眸子里沁上了水花,被她牵在手里的小姑娘手上满是做工的老茧,竟是比他们家佣人的手还要粗糙几分,如此懂事的小姑娘,令孟夫人心疼不已。 她将云安安搂进了怀里,“都是你的,全部都是给你准备的,以后再也不用流浪了……” 小姑娘怯生生地应了一句,“谢谢您。” 云励寒按照自己的习惯,将房间里的东西重新摆放了一番,一打开门就看到孟菲站在门口,“爸妈叫你下去一起吃晚饭。” 云励寒轻轻点了点头,“好。” 下楼的路上,孟菲扬起头,晶亮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云励寒,“那些人贩子,我知道是你做的。” 云励寒神色不变,“你有证据吗?” 孟菲也不再纠结,“好吧,无所谓了,反正我们都安全的从那里出来了,下去吃饭吧。” -- 第297页 —— “安安啊,多吃一点,这个好吃。” “吃不下了,我真的吃不下了,你看我的肚皮都圆滚滚了。” “哈哈哈,云安安快点叫姐姐!” 周遭实在是吵闹,但云励寒却不觉得烦躁。 滂沱的大雨倾盆而下,噼里啪啦的打在巨大的落地窗上,屋外寒风阵阵,但孟家的餐厅中却是一片笑语欢声。 阳光啊,终将会刺破黑暗,照亮所有恶念滋生的土壤…… —— 十年后—— 江城女子监狱: 四十多岁的女人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进入了阳光下,十年的牢狱之灾压弯了她的脊梁。 送她出来的警察递给她一个包裹,“这是你当年入狱时所有的东西,现在都全部如数奉还。” 女子接过,沙哑着嗓音说了句,“谢谢。” 目之所及,皆是形形色色的人,他们身上的衣着,甚至是她脚下的马路和周围的建筑,皆让女人感到极度的陌生。 女人迈开双腿走了走,却又缓缓地停了下来,眼前巨大的LED灯上播放着她未曾见过的零食广告,她茫然的目光扫过,不知道该去向何方。 诺大的江城,竟没有一个能够让她容身的地方。 恰在此时,一名十来岁左右的男孩出现在了女人的面前,“你是叫杜鹃吗?” 杜鹃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是我。” 于是,男孩将一个信封递给了杜鹃,“这是有人让我交给你的。” 杜鹃接过后一脸茫然,“这是什么?” 然而,她终究是没有得到男孩的回答,他只将手里的信封交给杜鹃后,就转身离开了。 此时孟家的别墅里—— 十七岁的青年躺在后花园的摇椅中,和煦的春光洒在他的脸上,鸦羽般卷翘的睫毛在他的眼睫下投射出一道淡淡的阴影。 青年薄唇轻启,“也该是时候让贺董事长知道他亲爱的妻子和儿子都做了些什么了。” 第123章 细碎的阳光穿透重重叠叠的云层, 从天际洒向人间。 江城中学门口侧边的榕树下,站着一白衣黑裤的青年,黑色的迈巴赫安静地停靠在他的身后, 雪白的衬衫映托着他干净清爽的面容。 青年身形颀长, 面容冷寂, 是时下无数少女们最喜欢的模样。 青年微微抬起头,细碎的发丝顺势向两边滑去, 露出他光洁的额头,纤长的睫毛下是一双幽深如千年古潭般的眸子。 而在青年背后不远的地方,一名衣着朴素的中年女人正在四处张望, 她两只手不断的交织揉搓着,浑浊的眼眸里是一种满带着欲/望的渴求。 突然间, 两道似银铃般清脆的女声响起,“哥!” 紧接着便是两名青春靓丽穿着校服的少女向着青年跑了过来。 她们一婉约一灵动, 宽大的校服并未曾遮挡她们姣好的容颜, 脸颊上是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笑容,是正值青春活力的模样。 孟菲满头的乌丝被一根橡皮筋尽数扎在了脑后, 走路的同时马尾一甩一甩,温婉又不失俏皮,常年练舞使得她腰细腿长, 是学校里不少青春少年心目中的女神。 云安安一头齐耳短发, 此刻的她早已脱离了当年的瘦弱,因着小时候的经历,缺乏安全感的云安安被云励寒扔去了练武, 此刻不过十六岁的她, 却已是将跆拳道各个比赛的奖杯都拿了个遍。 云安安和孟菲一人抱住了云励寒的一只手臂撒娇。 云安安从始至终都是哥哥的贴心小棉袄, 虽然对于云励寒能够来接自己放学这件事情也感到非常的高兴, 但关心哥哥的话也在同一时间脱口而出,“哥,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接我们放学呀?” “实验室里现在不忙吗?” 云励寒并未像云安安那般按部就班的念书,十二岁时进入了江城大学的少年班,如今十七岁的他已经是博士在读,攻克国家信息安全方面。 不同于云安安的细声询问,孟菲张口就是打趣,“我可是好久没见到你这个大忙人了,今天难不成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云安安瞪了孟菲一眼,“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孟菲回头冲云安安吐舌头,“略略略,有本事就用你学的跆拳道来打我啊。” 也许是因为在那六年暗无天日的光阴中,是云励寒将她拉出了沼泽,无论对外表现得多么强大的云安安在云励寒面前始终都像个小孩一般。 而对外温婉淑良的孟菲,却无时无刻不在云励寒面前展示着她调皮的一面。 对于两个妹妹截然不同的性格,这么多年云励寒早已习惯,青年仿佛是一幕戏剧之外的旁观者,任由两个姑娘吵闹游玩,他始终眉目清冷,不急不缓。 等二人吵累了,有些口干舌燥停下来的时候,云励寒才轻声开口,“累了?” 云安安和孟菲四目相对,随后又同时撇过了头,异口同声地答道,“才没有!” 云励寒莞尔,“不累的话,可以继续吵。” 反正现在贺书源和贺听琴两兄妹还没有出来,杜鹃也还未曾见到她心心念念了十年的儿子,他有的是时间。 “不吵了,不吵了。” 孟菲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云安安,“哥每次都不帮我。” “略略略~”这次轮到了云安安吐舌头,小姑娘高傲的扬起头颅,语调中满满都是欣喜,“谁让哥哥最爱我。” -- 第298页 突然,一直被云励寒留心着的杜鹃急匆匆从榕树后冲了出去,径直拦在了一对少男少女面前。 杜鹃双眼闪着泪花,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贺书源,整整十年的期盼,渴望与思念,在这一瞬间全部化作了晶莹的泪滴,汹涌的眼泪就像是那泄了闸的洪水一般,不停地从杜鹃的眼眶中蓬薄而出,怎么都止不住。 “哥,我害怕!”贺听琴大叫了一声,死死地抓住了贺书源的胳膊,眼前这个中年女人的眸光让她感到心惊胆颤。 贺书源忙将贺听琴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对着杜鹃怒目圆视,“你是什么人?拦着我们干什么?你再不走开,我要报警了。” 贺书源望着杜鹃的眼神全然都是陌生,那样淡漠,甚至是带着隐隐忌惮的眸光深深地刺痛了杜鹃的心,她只觉得仿佛是有一把刀绞向了她的五脏六腑,让她感到痛不欲生。 明明,明明在她入狱之前,她还是隔三差五的去探望一下这个儿子的。 明明,明明儿子知道自己是他的亲生母亲的。 可是,不过才十年的光阴而已,她的儿子就已经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当年若不是她狠下心来,将贺书源和贺家的那个孩子交换,就凭贺书源那先天的心脏病,他就活不到今天。 她并不后悔当年的一念之差给她带来了十年的牢狱之灾,只是后悔在坐牢之前未将她的亲生儿从贺家认回来。 整整十年,三千多个日日夜夜,她无时无刻不活在痛苦和后悔当中,思念无时无刻不蚕噬着她的心脏,她几乎快要在身不由己的生活里被逼疯。 杜鹃刚从监狱里出来时,一个不认识的男孩递给了她一个信封,那里面没有任何的言语文字,只是贺书源与贺家父女三人在一起幸福快乐生活的照片。 在十年身不由己的日子里,唯一支撑着杜鹃坚持下去的动力,就是她入狱前与贺书源短暂相处的时光,她千千万万次的描摹过贺书源的一颦一笑。 可是,杜鹃从未见过贺书源在自己面前笑的那般开心快乐过。 原本她以为他的儿子只是不苟言笑罢了,但在看过那些照片之后她才明白过来,她这个既没钱又没能力的母亲带给儿子的,只能是羞辱和嘲笑。 或许十年前的杜鹃还能够忍住不出现在贺书源面前,只是偷偷的观察着他的幸福,但经历了牢狱之灾的杜鹃,她的思想早已不复从前。 在杜鹃看来,她之所以会坐牢,就是因为贺家人发现了她交换了两个孩子的事实。(当然,这是云励寒误导杜鹃的。) 所以贺父贺母算得上是杜鹃的仇人,而贺书源完全忘记了她这个母亲,更甚至是在贺父贺母的面前承欢膝下。 这完全就是认贼作父! 是让杜鹃完全无法忍受的事情。 原本她还是抱着些微的期待的,但现在,贺书源那般漠然的神情,彻底浇灭了杜鹃内心的最后一点希望。 杜鹃也不在乎是在学校门口大庭广众之下了,她愤怒的大喊,甚至是有些歇斯底里,“贺书源你还有没有良心?我这十年来受尽了苦难,都是为了谁?!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认我的话……” 贺书源几乎是瞳孔地震,明明是五月份初夏的天气,他却偏偏感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动作几乎是比脑子还要迅速,贺书源大踏步上前一把捂住了杜鹃的嘴,像一只发怒的狮子一般大吼出声,“你闭嘴!” 如此狰狞的面容出现在贺书源的脸上,将贺听琴晴吓了一大跳,长了这么大,她从未见自己的哥哥如此愤怒过。 贺听琴掏出手机就要报警,“你这个疯女人在这胡说八道什么东西,我马上让警察把你抓起来!” 才从监狱里放出来的杜娟几乎对“警察”两个字ptsd了,她疯了一般使出全身的力气,将捂在自己嘴巴上的贺书源的手给掰开,挥舞着手臂就向着贺听琴的脸上扇去,“哪里来的贱丫头!” 贺书源急忙伸手去挡,但杜鹃用尽全力的一巴掌又起身那么好拦的,贺书源裸露在外面的手臂上顷刻间就像发了面的馒头一般肿了起来。 杜鹃也有些懵了,虽然内心扭曲不堪,但对儿子的爱意还是占了上风,她下意识地抓住了贺书源的手臂,“你怎么样?痛不痛啊,我不是故意的……” 贺书源痛得有些呲牙咧嘴,却只能强忍着痛意,“我没事,这里说话不太方便,我们换一个地方。” “哎!好,”杜鹃急忙答应下来,儿子既然愿意跟她说话,那说明心里就还是有她这个母亲的。 贺书源将来家他们放学的司机打发离开后,带着杜鹃一起打了个出租车。 云励寒带着云安安和孟菲两人跟上了他们。 高档的西餐厅里,杜鹃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格格不入,从踏入这家餐厅的一瞬间,她就感觉自己的手脚似乎完全不受她的控制,不知道该怎样安放。 贺书源借口说贺听琴的衣服脏了,将她打发去了卫生间,整个人漫不经心地窝在椅子里,带着那种淡漠的眸光看向了杜鹃,“说吧,你来找我什么事?” 在贺听琴起身的同时,云励寒给云安安和孟非都点了她们喜欢吃的东西,“你们先吃,我出去一会。” “走吧走吧,”云安安故作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哥你真是什么时候都忙个不停。” -- 第299页 云励寒轻轻笑了笑,“我马上就回来。” 青年迈开长腿向外走去,一路上穿过无数的小包间,步履几乎生起了风,在卫生间前面一个拐角处猛地一个转弯,手臂扫过了一名女生的胳膊。 “走路不长眼睛吗?”贺听琴怒气冲冲地看着那个撞了她的人,但在看清那人的面容之后,质问的话语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贺听琴猛然间拽住了云励寒的袖子,“你到底是谁?你和我爸爸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这个年纪不大的青年的长相和他爸爸年轻的时候那么的相似…… 云励寒眉毛微蹙,“你认错人了吧?” 贺听琴不依不饶,“你不许走,必须给我说清楚!” 云励寒脸色微沉,望着贺听琴的眼神冰冷无比,“这位小姐,还请你自重一些,搭讪也不是这样搭的。” “噗——”9527忍不住笑出了声,“大佬,这话说出来你自己相信吗?” 神识化做手指猛地给了9527一个脑瓜崩,“闭嘴。” 贺听琴怎能忍受这般的污蔑,“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云励寒眸光低垂,望向了贺听琴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既然如此,还请小姐自重。” 贺听琴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你说谁是流氓呢?” 云励寒神情不变,依旧是淡漠的嗓音,“不是最好。” 贺听琴气极,“你等着,我马上就打电话叫我哥过来收拾你!不过是一个私生子而已,你拽什么拽……” 贺听琴在包里翻找了一遍,却未曾发现自己的手机,她这才想起来,手机刚才被她放在餐桌上了。 等她想要继续跟云励寒争辩的时候,却发现不过是她找了个手机的功夫,云励寒就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 贺听琴忍不住剁了剁脚,“那个人肯定是爸爸的私生子!” 她现在必须赶回去告诉哥哥,哥哥马上就要进公司了,绝对不能让那个私生子抢了哥哥的股权! 而这一边,面对如此冷淡的贺书源,杜鹃嘴唇颤抖了半晌,却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她想要质问贺书源是否真的认贼作父,将那个害她蹲了十年大牢的狗男女当做了亲生的父母。 还想要质问为什么贺书源明知道自己才是她的亲生的母亲,却这么多年始终对她不闻不问,想要质问贺书源到底知不知道当她看到跟她住在一起的狱友每当有亲人来探监时,她的内心是有多么的羡慕。 可是话到了嘴边,杜鹃却一时之间不知道先说哪一个好,虽然眼前做的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但两个人之间却横跨着一条名为十年的鸿沟。 然而,贺书源却丝毫不曾理解杜鹃心中的犹豫,见杜鹃一直不说话,还以为是她没有想好到底要敲诈自己多少钱。 贺书源微微叹了口气,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来一张银行卡放在了桌子上,“里面有十万块钱,是我这个月的生活费,我现在全部都给你,如果你觉得不够的话,你可以告诉我你需要多少,我筹到了钱之后第一时间打给你,但是,请你不要再来学校找我了。” 贺书源冰冷的嗓音衬托着杜鹃方才的犹豫全然成了一场笑话,她带着满是不可置信的目光投向了贺书源,“你……你不认我这个妈妈吗?” 听到这话,贺书源冷嗤一声,他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万分好笑的事情,唇边扬起了一抹极致嘲讽的笑容,“认你?你让我拿什么认你?” 他满含挑剔的目光将杜鹃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冰冷的嗓音仿佛是淬了毒的匕首一般,深深地扎进了杜鹃的心里,“你看看你身上穿的衣服,这都是从哪里捡来的地摊货?你全身上下所有的钱加在一起,连我们今天点的这一个牛排都买不下来,你让我认你?” “可是……”杜娟几乎是泪流满面,声音中布满了痛苦和悲伤,“可是你就是我生的呀,我是你妈呀!” “我宁愿没有你这样一个妈。”贺书源冷静的仿佛是一座没有情感的雕像,“既然你当初选择了把我换到贺家去,那你就该要做好我一辈子都是贺家孩子的准备,我长大了,马上成年了,你现在要来认我了,早干什么去了?你不觉得这十分可笑吗?” 杜娟几乎是泣不成声,“我……我当年就是一个医院的保洁,我一个月的工资连给你的一罐奶粉都买不起,我如果不换的话,以你当时生病的身体根本就活不下来!” “怎么,”贺书源冷嗤一声,“我应当千恩万谢,感恩戴德你当年做的事吗?” “可无论如何,你都摆脱不了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这个事实!”杜鹃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出了这样一句话。 贺书源正准备开口嘲讽,却突然一道满含着不可置信的颤抖的嗓音闯进了贺书源的耳朵。 “你们在说什么?” 那是着急赶回来的贺听琴。 第124章 “什么叫做哥哥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 贺听琴的表情从惊愕到恍然, 再到愤怒,她感觉自己的喉咙仿佛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死死的掐住,整个人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明明杜鹃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清楚, 可为什么联系在一起她就听不明白了呢。 她着急的赶回来, 明明是想要告诉哥哥, 她似乎发现了一个爸爸的私生子,是想让哥哥快点进公司以后掌握权利, 以免被那个私生子分去更多的财产。 -- 第300页 可是,她怎么就听到了这么一番话呢? 贺听琴踉跄了一步,几乎整个人都瘫坐在了椅子上, 她仿佛是被抽掉了浑身的力气,仅问出这样一句话之后, 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而杜鹃也是傻眼,这样猝不及防的情况下, 被贺听琴知道了贺书源不是贺家的亲生儿子, 对贺书源没有任何的好处。 杜鹃试图稳住心神,但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抹颤抖, “贺小姐是吧,你听错了,我只是跟你哥哥开个玩笑而已。” 贺听琴也不是一个傻子, 杜鹃如此突兀地来找贺书源一事到处都透露着诡异, 只不过是之前贺听琴未曾往这方面想而已,如今的她听见了他们两人的谈话,方才种种不合理的地方都变得有迹可循。 “你闭嘴!”贺听琴凶神恶煞地瞪了杜鹃一眼,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她完全无法忍受自己霁月风光的哥哥有一个这样不堪入目的亲生母亲。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在贺书源面前杜鹃尚且能够忍耐, 面对贺听琴的讽刺, 杜鹃毫不犹豫地回怼了回去,“这就是你贺家的家教?如此不尊长辈,目中无人。” 贺听琴眸光一闪,抓起手中的包就向着杜鹃打去,“我贺家的家教怎么样还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够了!” 贺书源忍无可忍,一把拽住了贺听琴的包,“你们闹够了没有?还觉得不够丢脸,是不是?” 贺听琴这才注意到,此刻已经有数十双似有若无的眼神打量着他们,那种观看家庭伦理剧般吃瓜的目光,让贺听琴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眸子微垂,偷偷的瞥向贺书源,“哥哥……” 贺书源将那张银行卡塞在了杜鹃的手里,“密码是我的生日,你先找个地方住着,给自己置办一身看的过去的行头,贺家这边我处理好了再去找你。” “哎,好。”杜鹃也不再推脱,直接拿过银行卡就塞进了自己的包里。 她原本是想要和贺书源偷偷相认的,等她帮助贺书源将整个贺氏企业彻底的掌握在手里之后,再让贺书源公开他和她的关系。 只不过现在都被贺听琴给发现了,也别无他法,只能相信她的儿子能够处理好一切了。 杜鹃也不是个蠢的,她知道,如果自己现在依旧纠缠不休的话,不仅会离间她和贺书源之间的关系,还会让贺书源在贺家举步维艰。 杜鹃期期艾艾的开口,“那……到时候你可一定要记得要联系我。” 贺书源满脸不耐,“知道了,你快走吧。” 等终于回到贺家的别墅,贺听琴便迫不及待地将贺书源拉进了自己的房间,之前在外面不方便细谈,现在的贺听琴便无所顾忌了,她忍了一路的话再也憋不住,“哥,你跟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贺书源生无可恋般的摊了摊手,“就是你听到的那样,刚才那个女人就是我的亲生母亲。” “怎么会!”贺听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如果爸爸妈妈知道的话……” 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那哥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咱妈早就知道了,”这也是贺书源到现在依旧不太惊慌的原因,只要他将贺听琴哄骗住了不告诉贺父,那么他就依旧是贺家的小少爷,贺氏企业的将来势必是要掌握在他的手中。 “什么?”贺听琴惊叫出声,这简直是比她知道杜鹃才是贺书源的亲生母亲更让她感到惊恐,“你胡说八道的吧!” 贺书源轻轻摇了摇头,“我有必要骗你吗?况且是这么容易会被揭穿的谎言,只要你去问一下妈妈,不就一切都知道了?” 贺书源的话成功说服了贺听琴,“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贺书源微微眯起了眼睛,似是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将十年前的一切娓娓道来,“那个时候你还小,不过五岁而已,当年发生的事情你可能记不得了……” 听完了贺书源的解释,贺听琴心里虽是认可了,但脸上的表情却是佯装愤怒,“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而且刚才你让我去卫生间整理衣服,是故意把我支开的吧?” 说到这里,贺听琴佯装的怒火化为了真实,“当年不告诉我,是因为我还小,现在为什么还不告诉我?哥,你是不是没有把我当你的亲妹妹?” 面对贺听琴字字诛心,句句入骨的质问,贺书源脑海里思绪疯狂涌动,他必须找一个能够彻底安抚贺听琴的理由,否则,一旦被贺父知道了这件事,即使他依旧能够留在贺家,但贺家的公司也会跟他彻底无缘了。 突然,贺母曾经玩笑般的话语突兀的浮现在了贺书源的心头,那是贺母刚刚知道他真实身份的时候,才七岁的他因为恐惧哭闹不止,贺母拍着他的肩膀安慰着说了一句,“就算以后被爸爸发现了也无所谓呀,我们书源和听琴的关系这么好,妈妈呀,就当是提前养个女婿了。” “是!”贺书源一把将贺听琴搂进了自己的怀里,一席话说的斩钉截铁,“我从未把你当作我的亲妹妹,从我七岁那年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以后,我就不再把你当做妹妹看待了!” 贺书源的话音落下,整个卧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贺听琴惊呆了,她从未想过自己只不过是愤怒之下的胡言乱语,竟然会得到贺书源的肯定。 -- 第301页 震惊,惶恐,惧怕,不安,种种情绪在贺听琴的心头交织缠绕,她身体抖动的几乎快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哥……” 贺书源搂着贺听琴的手臂越发的用力,“听琴,你知道吗,哥哥喜欢你。” “不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喜欢,而是男孩子对女孩子的那种喜欢,就是你们班董淑和李海洋的那种喜欢。” 董淑既是贺听琴的同班同学也是贺听琴的闺蜜,而李海洋是董淑的男朋友,贺听琴曾经不止一次的看到他们两个人搂抱在一起,还亲嘴。 贺书源的话不亚于一道晴天霹雳劈中了贺听琴的心,她喉头滚动了一番,“可是……可是……” 她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十五岁的小姑娘正是青春发育的时候,她们的内心在渴望着男孩子的同时也惧怕着男孩子。 学校里不止有一个男孩子向贺听琴表白过,如此肤白貌美学习成绩又好的女孩,又怎会不受欢迎呢。 只不过无论是家境一般的男孩,还是与贺家不相上下的子弟,通通都被贺书源给拒绝了。 曾经那些责怪过贺书源毁了她桃花的话语,此刻全部都化作了甜甜的蜜,在贺听琴的心底荡漾开来,弥散到了她浑身上下的每一处神经。 贺书源的长相并不差,甚至是比贺听琴年长两岁的他,是贺听琴所见到的同龄人完全无法比拟的。 “没有可是,听琴,原本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要用你哥哥的身份默默的守护你,我从未想过可以真正的拥有你,可是现在,命运让你知道了这一切真相,我爱你的那颗心,已经抑制不住的快要跳出来了。” 贺书源牵着贺听琴的手,轻轻地按上了自己胸膛,“你感受一下,现在的它,是在为你而跳动。” 手下是一声快过一声的心跳,“咚!咚!”的如鼓点一般,有节奏的敲打在贺听琴的心上。 她缓缓的抬起眸光,望进了贺书源的眼底。 初夏的白天似乎格外的长,即使是他们已经回家待了一会儿,但屋外依旧有暖阳。 绯色的霞光透过玻璃缓缓照射进来,洒在了贺书源的侧脸上,刀削斧刻般精致的下颌线,就这般闯进了贺听琴的心房。 曾经班里有不少的同学向她打听贺书源的联系方式,想让她牵线做自己的嫂子,那时的贺听琴心中无端地涌出了一抹戾气,将那些垂涎自己哥哥的女孩全部都给骂了回去。 此刻的贺听琴能够明确的感受到自己胸腔里那颗鲜活的心脏,正如小鹿般乱撞。 十五岁的少女,在贺书源刻意的引导下,将那种对哥哥的依赖,误解成了对男子的欢喜。 贺听琴脸颊上浮现出了一抹绯色,竟是比屋外的晚霞还要耀眼几分,她害羞的垂下头颅,呢喃着声音开口,“我……我也喜欢哥哥。” 贺书源心下一喜,再次将贺听琴佣入了自己的怀里,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嘴唇就这般印了上去。 贺听琴缓缓闭上了眼眸,唇瓣上传来的冰凉的触感让她感到格外的陌生,却又有些欣喜。 而此刻,沉浸在这个吻中的贺听琴并未曾发现,贺书源不仅未曾闭上眼眸,反而是眼底涌动着无尽的恶意,厌恶与嫌弃充斥其中,冰冷的仿佛是邪恶的冷血动物。 —— 贺父在收到陌生邮件的一瞬间,便马不停蹄地开车往家赶。 倘若邮件中所写的一切全部都是真的,那么他就是遭受到了妻子与儿子的双重背叛,他这么多年打拼下来的一切都将交给一个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手里。 而他的妻子在多年前就知道了这一切的真相,却选择了隐瞒不说。 对于贺父而言,一个能够继承他血脉的儿子比什么都重要。 他实在是无法理解自家夫人的心思,就算贺书源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但好歹养了这么多年,他又岂会亏待了贺书源。 在原著剧情当中,贺父认回了赵三月之后,发现他的性子早已无法改变,二十多年困苦的生活,以及只上了初中的学历,让贺父根本没有办法将公司交到赵三月的手里。 且当时的贺书源早已经在公司里历练多年,总经理的位置牢牢地被他把握在手里,公司里的许多元老也认可贺书源的管理方式。 但即使贺书源是贺父认可的完美的继承人,但他终究没有贺家的血脉,贺父并不打算将公司的股份都转到贺书源的名下,只是让他像职业经理人一样为贺家打工。 赵三月已经成了扶不起来的阿斗,贺父就将目光放在了赵三月的子嗣身上,只要赵三月能够生下一个儿子,贺父就有信心将那个孩子培养成新的贺氏企业的继承人。 为了能够让贺书源实心实意的为贺家打工,贺父明知道贺书源处处针对赵三月,他却从头到尾选择了无视,一个已经废了的儿子,在贺父的眼里是完全比不上能够为公司带来收益的贺书源的。 只不过,贺父谋划的一切,终究是破碎在了他的不作为里,赵三月还未曾留下子嗣,就已经在车祸中丧生。 贺父急匆匆地赶到家,迎面走来的佣人还未曾开口就被贺父抓住了胳膊,“夫人呢?少爷和小姐在哪里?” 佣人愣了一瞬,才缓缓开口,“夫人去shopping了还没回来,少爷在小姐的房间里。” 贺听琴的房门并未从里面锁住,贺父气急败坏地打开房门,就看到了让他气血翻涌的一幕。 -- 第302页 “你……你们……” 贺父指着亲在一起的二人怒不可遏,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你们在做什么?” 贺书源一把拽过贺听琴的手就跪在了地上,贺父的突然造访打乱了贺书源的一切安排,他脑子转动得飞快,心中想起了无数个理由,却在愤怒至极的贺父面前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爸!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哪曾想,贺书源还在考虑如何开口认错的时候,贺听琴竟是直接大吼了出来,“爸,你不要生气,我和哥哥没有血缘关系,我们是可以相爱的!” 贺父身体剧烈的哆嗦了一下,他不可置信地望着贺听琴,“你知道他不是亲生的?” 贺听琴疯狂的点头,哥哥那么的爱她,她不能拖哥哥的后腿,“爸,你成全我们吧!” “逆子,逆子!”贺父内心几乎在滴血,全家所有人都知道贺书源的真实身份,就单单瞒着他,而他唯一的亲生女儿,却和这个母不清父不详的杂种狗合到了一起! 然而,贺听琴依旧在不断地哭喊,“爸,你成全我们吧!我和哥哥是真心相爱的,如果你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你就是逼我去死!” 刹那间,贺父浑身的气血全部涌向了头皮,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爸——” “来人!快点来人!!!叫救护车啊!!” —— “嘿嘿嘿……”9527溅嗖嗖的笑声传来,“大佬,这个贺老头中风了耶!” “嗯。”云励寒轻轻地应了声,白皙修长的手指撸上了虚空荒兽顺滑的毛发,黑色的长毛在云励寒指尖轻轻打着旋,“做的不错。” 按理说贺父如今也还不到五十岁的年纪,即使是怒火攻心,也不会如此就轻易的中风偏瘫。 之所以如此严重到口不能言语的程度,不过是虚空荒兽凭借它来无影去无踪的天赋技能,在贺父的咖啡里加了一点小小的东西罢了。 “哇唔哇唔!”兽不要口头的奖励,兽要吃肉! “呵~”青年唇角微扬,眉眼也染上了笑意,骨节分明的手指夹起一块新鲜的牛肉,丢进了虚空荒兽的嘴巴。 在虚空荒兽大口咀嚼牛肉的声音里,青年鸦羽般的睫毛忽闪忽闪,眸光兀自望向向前方,慵懒的,淡漠的,毫无情绪的嗓音淡淡传出。 “也该,是时候让那些人动手了。” 就是不知道,如今才十七岁的贺书源临危受命,还能不能够像原剧情中那般将贺氏的企业尽数掌握在手里了。 第125章 “哐——” 手机从贺母的手中滑落, 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她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直愣愣的望着前方, 一双眼睛中毫无神采, 似乎完全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 “你怎么了?” 陪贺母一起逛街的女人轻声问了句。 贺母这才回过神来, 近乎呢喃的说道,“是书源打的电话, 说,说我们家老贺他出事了……” 女人眸光微闪,“到底怎么回事?” 贺母泪眼婆娑, 整个人抑制不住的颤抖,“我也不知道啊……书源说我们家老贺, 现在在抢救室里抢救……” 她几乎是慌过了头,此刻有些六神无主, “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女人神色晦暗不明, 她眸光盯着贺母良久,才缓缓开口, “要不你现在还是先赶去医院看一看?” “哦!对!”贺母刹那间恍然大悟,“你看我这脑子!” 她将手里买的奢侈品袋子全部都扔给了女人,随后慌慌张张的离开了购物中心。 直到贺母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 几秒钟前还替贺母担心不已的女人猛然间变了脸色, 她唇角微微的扬起,甚至是眉眼中也染上了笑意,极尽讽刺的神色让她的面容有了一瞬间的扭曲, “蠢货。” 随后女人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对面响起了一道男音。 女人笑容洋溢, “确定了, 那个人说的没错,这贺氏当中,迟早会有我们的一席之地,是时候该动手了。” —— “怎么样了?” 贺母着急忙慌的赶到医院,抓着贺书源的手臂就是一顿输出,“到底怎么回事,你爸怎么会突然进抢救室呢?” 贺书源眼眸晦暗不明,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 “不关哥哥的事!”贺听琴抢先一步回答,“是我爸爸把气病了的,等爸爸从手术室里出来之后,要怎么惩罚我,我都心甘情愿。” “不,是我,都是我,”贺书源挡在了贺听琴的面前,贺听琴已然开口认错,倘若他继续沉默不语的话,等贺父从抢救室里出来以后,一定会第一个就拿他开刀。 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稳住贺听琴,不管贺父内心有多大的怒火,贺听琴终究是他亲生的女儿,在那个原本贺家的小孩被找到之前,贺听琴是唯一继承贺家血脉的孩子,即使是贺父气的要死,却也不会真的将贺听琴怎么样。 而此刻对情爱一事还不甚了解的贺听琴,是他唯一能用的挡箭牌,无论如何,在贺听琴心中,那个将她放在心尖尖上的哥哥的形象是一定要立住的,“是我把爸爸气着了,不关妹妹的事。” 贺书源几乎是声泪俱下,字字泣血,“如果不是我的话,爸爸一定不会发这么大的火,都怪我……” -- 第303页 贺母看着自己的一对儿女互相招揽责任,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好气,如此优秀的一双儿女是贺母这辈子最大的骄傲,他们如此的相亲相爱,贺母心中就算是有再大的气也消了。 原本还想要询问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语彻底被贺母抛在了脑后,她一手搂过一个孩子,细声的安慰道,“没事,既然你们都知道错了,等爸爸醒来后就去好好跟他道个歉,爸爸肯定会原谅你们的。” “嗯……”贺书源低低的垂下了眼眸,眸子中闪过了一抹狠戾,老头子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此番被气到住院,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发现了他和贺听琴的事情,或许十年前,他与贺母共同隐瞒的那个秘密,贺父也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否则,他实在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能够让如此注重教养的贺父在没有丝毫的征兆下,甚至是从外面穿进来的皮鞋都未曾脱下,就径直闯进了贺听琴的房间。 一个极尽恶毒的想法缓缓从贺书源心底浮起——如果,贺父永远都不会醒来就好了。 —— “手术中”三个字暗了下来,紧闭的大门也应声而开,医生,护士推着依旧在昏迷中的贺父走了出来。 母子三人立刻扑了上去,贺书源眸光微闪,仿佛万分激动地抓着医生的手疯狂摇晃,“怎么样了?我爸爸怎么样了?” 医生的脸色并不好看,“现在虽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因为病人情绪起伏过大,导致气血攻心,所以有中风的征兆,病人苏醒过来之后会有意识,但是身体却动不了了。” “那……那还能开口说话吗?”贺书源在医生的话音落下后,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个也不确定,”医生轻轻摇了摇头,“病人现在还没有苏醒,二十四小时之内如果能清醒过来的话,就不会有大的问题的问题,但如果超过二十四小时还未曾清醒,那就会有很大的概率口不能言了。” “怎么会这样……” 医生的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炸开在贺母的耳边,贺母神情几近崩溃,明明几个小时之前她还开开心心的跟小姐妹一起shopping,贺父这一倒下,她以后岂不是彻底的没办法尽情花钱了。 而且贺书源今年还在上高三,还从未接触过公司里的事物,如果贺父就这么一病不起的话,那贺家的公司该怎么办啊…… 贺母趴在贺父的病床边上嚎啕大哭,“老贺你快点醒过来呀!书源和听琴还那么小,你就这么撇下我们母子三个人……” 贺书源:“……” 就离谱,老头子只是中风,还没有死好吧。 他猛地上前拉住了贺母,“妈,你冷静一些,爸爸只是中风了,可以治好的。” 贺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她抬头瞅过四周,就发现所有的医生护士都用那种一言难尽的眼光望着她。 贺母擦了擦眼角的泪,有些不自然的笑了一下,“那个……我就是太担心我们家老贺了,让你们看笑话了。” 医生护士摆摆手,给贺母找好了理由,“关心则乱嘛。” 此刻,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贺书源站了出来开始安排一切,“妈,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爸这里我和妹妹先看着就好,你现在神情太激动了,我想爸爸醒来之后也不愿看到你这般难过的样子。” 贺母心中其实早就六神无主了,此刻对于贺书源的安排她没有任何的异议,“好,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在照顾好爸爸的同时,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贺书源轻轻抱了抱贺母,“你放心。” 贺父被转移到VIP病房之后,贺母就带着管家回了贺宅。 雪白空荡的房间中,贺父一个人静悄悄地躺在上面,他胸脯的起伏程度极低,倘若不仔细看的话,甚至会以为躺在那里的是个死人。 贺书源冷眼望着昏迷不醒的贺父,漆黑的眼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唇边挂着一抹薄凉的笑。 既然现在没有醒过来,那就永远不要醒过来好了…… 只有这样,他不是贺家血脉的事情才不会被爆光,他就依旧是高高在上的贺家小公子。 贺听琴缩在贺书源的怀里瑟瑟发抖,“哥,我们该怎么办呀?”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贺父竟会被气得这般严重,她以为自己只不过是争取一下自己的爱情罢了,反正她和哥哥又不是亲生的兄妹,就算爸爸不同意,她只要稍稍的哄一哄也就可以了。 贺听琴从未想过会造成这般严重的后果,此刻的她内心慌张不已,惊恐万分,“我们要不要告诉妈妈,爸爸生病的真相啊?” “不行,不能说!”贺书源嗓音中夹杂着的阴沉将贺听琴吓了一大跳,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了贺书源,却在看到贺书源脸上的神情之后,整个人都抽搐了起来,她仿佛是被一道惊雷给劈中,人都被劈傻了。 她从未在贺书源脸上见到过如此让她感到惊恐的神情,那样的诡异,那样的恶毒,甚至是五官都有些扭曲。 贺听琴张了张嘴,“哥……” 贺书源猛然间垂下了头颅,四目相对,贺听琴看到贺书源那一双漆黑的眼眸仿佛是黑色的漩涡一般,流露出危险而锋利的光芒。 霎那间,贺听琴所有的话语都被她给吞了下去,她感觉搂在自己腰上的那双手,令她格外的不舒坦,贺听琴微微动了动腰,“哥,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 第304页 贺书源粲然一笑,他低头轻轻地吻上了贺听琴的眉心,“听琴是不喜欢哥哥了吗?” “没有,我当然最喜欢哥哥了!”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贺听琴那嗓门格外的大。 贺书源揉了揉她的脑袋,微微弯下腰,将自己的唇瓣贴近了贺听琴的耳朵,低沉的嗓音仿佛魔鬼的呢喃一般,一字一顿的深深扎进了贺听琴的心尖,“妹妹,你要记住,是你将爸爸气成这个样子的,爸爸醒不过来,你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轰——” 贺听琴感觉自己脑海中有一根弦轰然间断裂开来,她本能似的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一把推开了贺书源,她的眼神慌乱又惊恐,语气却是愤慨万千的,“你怎么能这么说?”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才过了几个小时,贺书源看待她的眼神已经彻底的变了,全然没有了之前的那份欣喜,此刻的贺听琴,在贺书源的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对自己的爱意。 “怎么,你不会以为我是真的喜欢你吧?我的好妹妹,”贺书源露出了隐藏在温润如玉的外表下邪恶的内心,他带着嫌弃的目光将贺听琴从上到下里里外外的打量了一遍,“你自己看看你全身上下有哪一点值得我喜欢的地方?” “娇纵傲慢,不知所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喜欢你这样一个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小豆丁?” 贺听琴的脸色像染了调色盘一般,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羞愤欲绝,她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了出来,“你骗我!你明明说过的,你对我的喜欢不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 贺听琴的话还未曾说完,贺书源便冷冷地嗤笑了一声,“我到底是该说你蠢呢,还是该说你单纯呢,当时那个情况下,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如果我不赶快找个理由将你安抚下来的话,万一被我们的好爸爸知道了我又怎么能够继续做贺家的大少爷呢?” “你……你……”贺听琴冷汗直流,她嘴唇蠕动半天,却始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面前的贺书源是这般的让她感到陌生,陌生的仿佛是之前十五年的光阴中,她所遇见的根本就不是这个人。 贺听琴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在一瞬间被彻底地抽离,她浑身发软,踉跄了几步后彻底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她望着贺书源的眼眸中满是惊恐。 过了许久,贺听琴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就不怕我告诉妈妈吗?” 贺书源无所畏惧地对上了贺听琴的眸子,凉丝丝的开口,“你去啊,你去告诉她,在爸爸看到我们亲在一起后,你以死威逼,要让爸爸同意我们在一起,所以才让爸爸气的中风偏瘫,你去说啊,我无所谓。” 贺听琴如遭雷击,她大张着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贺书源的话仿佛是一道带着凌厉的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脸上。 惊愕,愤怒,不敢置信,种种情绪在贺听琴的脸上交织盘旋,最后化为一道深深的无力。 她整个人彻底的瘫了下来,像是一条被抽去了所有骨头的蠕虫,胃里翻江倒海,恶心的感觉铺天盖地的袭来,汹涌的悔意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给淹没。 她到底是有多愚蠢,竟然会相信和她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哥哥会是真的喜欢她。 明明贺书源露出了那么多的破绽,她却恋爱脑的放过了一切蛛丝马迹,全然相信了贺书源的甜言蜜语,甚至不惜将她的亲生父亲害成了这个样子。 贺听琴晃了晃身子,强撑着站了起来,漂亮的眸子里满是怒火,“贺书源,你会遭报应的!” 贺书源冷幽幽的目光扫向她,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报应?你让他尽管来呀,我等着他。” 贺听琴整个人仿佛如坠冰窖,初夏的暖阳透过窗户尽数洒在她的身上,却暖不动她心底彻骨的寒,“爸爸他从未亏待过你。” 贺书源冷笑一声,“那只不过是他以为我是他的血脉而已,在他得知我不是亲生儿子的那一瞬间,我就已经彻底的失去了贺家的继承权。” “否则你以为,他为何会撞破我们俩那般亲密的一幕?” 贺书源骤然间眉目阴狠,食指直勾勾地指向了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贺父,“还不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一切!” 贺听琴的面容彻底灰败下来,鬓角青筋跳动,“可是爸也从未想过要将你怎么样!” “我当然要先下手为强,”贺书源一双眼神凶狠异常,“否则等到他要动手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贺书源上前一步,大手钳制住了贺听琴的下巴,拇指在她光洁的皮肤上来回摩擦,冰冷的嗓音冻得贺听琴身体不断的打着寒战,“所以妹妹,你要乖一些。” “现在爸爸已经不行了,我将会是贺氏唯一的继承人,如果你还想让你自己和妈妈依旧享受如今的生活质量的话,我劝你还是要学乖一些,什么该做,什么该说,希望你心里有数。” 贺听琴哆嗦着身体,“我知道了。” 现在的她完全没有办法和贺书源硬碰硬,只能暂且蛰伏下来,暗中再想办法。 贺书源低头亲了亲贺听琴的唇瓣,“虽然我并不是真心喜欢妹妹,但妹妹这副皮囊也确实长得好看。” “只要妹妹听话,妈妈就会好好的,你明白吗?” 贺听琴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哥哥放心。” -- 第305页 贺书源猛然间松开了贺听琴,任由她量跄两步摔倒在地,随后叫来了后在门口的保镖,冷言道,“将妹妹送回去,让她好好休息,也顺便安慰一下妈妈,这里我一个人照顾爸爸就行。” “是。”保镖毕恭毕敬地开口,“小姐请吧。” 贺听琴走后,整个病房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贺书源缓缓走近贺父的病床,唇角翘起一抹得意又不屑的弧度,“老头子啊老头子,你看看你,终究还是老了。” “纵使你挣下了这诺大的家产,没有了性命去享受,又有什么用处呢?” 贺书源伸出手缓缓抓向了贺父的脖子,“你说,如果我这么稍稍的一用力,你会不会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贺父并没有回答他,整个病房中除了贺书源的呼吸声,再无其他任何的声响。 “啧,”贺书源轻轻叹了一口气,“还真是可惜,你啊,没有看到你女儿刚才那般绝望的眼神。” “你说……如果我真的把你杀了,我的好妹妹到底是会选择为你报仇呢,还是选择继续替我隐瞒呢?这还真是让我期待啊。” 说着说着,贺书源的眉眼越发的阴翳起来,手指也越发的用力,他原本只是想要惩罚性的掐一掐贺父的脖子,却不知道为何,多年来如履薄冰的在贺家的生活浮现在了他的眼前,自从他七岁那年被贺母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基本上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时时刻刻都在担心,惧怕会被贺父知道这一切。 而现在,贺父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可那个原本在贺书源眼中高大异常的男人,此刻却虚弱地躺在他的面前,仿佛只要他稍稍用些力,就可以在顷刻间结束这个男人的生命。 逐渐的,原本紧闭着眼眸的贺父脸上浮现起了一抹痛苦的神情,赤红的血色逐渐爬满了他的脸颊,呼吸也越发的凝重。 突然,原本漫不经心的贺书源对上了一双瞪大的眼眸,本该昏迷不醒的贺父在他的动作下竟是清醒了过来。 “呦?”贺书源轻轻笑了一声,“你竟然醒了?” “你……”贺父的声音沙哑异常,“你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贺书源重复了一遍贺父的话,“我想杀了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逆子!”贺父下意识地吼出了这么一句,但随即他又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立刻改变了话术,“你这个小畜生,不知道哪里来的杂种,谁给你的胆子?” “啪!” 贺父的“杂种”两个字彻底激怒了贺书源,他源手指并起,带着凌厉的掌风狠狠地打向了贺父的脸,猩红的眼眸看得贺父心底发寒,“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印象中那个乖巧懂事的贺书源从未在贺父眼前表现过如此令他惊悚的神情,贺父下意识的心头一颤。 此刻的他,全身上下除了眼睛和嘴巴以外根本无法动弹,面对如此凶恶的贺书源,贺父很怂的选择了妥协。 “书源啊,是爸爸刚才态度不好,爸爸向你道歉,爸爸现在身体不舒服,你帮爸爸把医生叫过来好不好?” 贺书源冷冷嗤笑一声,“老头子,你当我是个傻子吗?还是说你自己犯蠢?” 他弯腰靠近了贺父,“你觉得,都已经这样了,我还会让你清醒着告诉所有人一切真相吗?” 刹那间,一股不祥的预感从贺父的心底浮起,他感觉身上一阵阵的冷,后脑勺在噌噌的冒着冷气,贺父几乎是色厉内荏,“我告诉你,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 贺父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死死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贺书源,“嗬——嗬——” 贺父发现自己无论怎样的努力,都无法再说出一个完整的字节,喉咙滚动半晌,都只能发出一阵阵不成语调的音符。 贺父成了彻彻底底的中风偏瘫,除了眼睛还能够移动以外,再也无法调动他身上的任何细胞。 贺书源轻轻一笑,将手从贺父的后脑勺上移了开来,随后又举到了贺父的眼前,被他夹在两根手指中间的,是一根闪烁着凛冽寒光的钢针。 “我的好爸爸,你呀,就乖乖的躺在这里吧,” —— “啧啧啧,”9527感叹道,“这个贺书源还真是狠啊。” 云励寒莞尔,“若是不狠,也不会逼死原主了。” “不过大佬,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会用上那根银针呢?” 云励寒唇边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他会用的,只要他是原剧情中的那个贺书源。” 那样不择手段,自私自利,不惜利用朝夕相处十五年的妹妹为自己做谋划的人,又怎会放弃让贺父彻底说不出来话的机会。 9527机械的嗓音染上了笑意,“大佬,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耀眼的阳光洒在云励寒的鸦羽般睫毛上,在他的眼睫下投下一大片阴影,他笑得眉眼弯弯,“等着,等贺书源彻底地将贺氏败光,等贺母和贺听琴彻底的绝望。” 第126章 贺氏集团总部会议室—— “这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呀, 小贺总当真是不减当年贺董事长的风采。” “小贺总提出的这个方案真的是太棒了,一旦实施下去,我相信不出两个月, 哦不, 一个月, 甚至是半个月以内,就可以让我们贺氏集团更上一层楼。” -- 第306页 “我就说小贺总当真是天生的经商奇才, 这才刚来公司短短几天,虽然对公司的业务还不太熟练,但是啊, 这提出的设想,可是对公司未来的发展有着巨大的帮助啊。” …… 贺书源坐在会议室最前方的椅子上, 面带笑容的听着贺氏所有高层对他的恭维。 他原本以为让那个老头子躺在病床上口不能言语,身体不能动了以后, 他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够将贺氏集团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谁知道这才两天的时间,他就已经凭靠自己卓越的经商才能, 收服了这一众贺氏集团的高层。 虽然他对于集团内部具体的业务构造和经营范围都还不甚了解,但是没有关系,他提出的几个设想得到了集团上下所有人的一致好评。 就算是他没有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企划案, 只是嘴皮子上下动了动, 说出了一下自己内心的想法,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如今, 他才是贺氏集团的掌权人, 就像古代的皇帝一样, 他只负责发布命令就是, 具体的实施还是要手底下的人去办的。 对于众人接二连三的吹捧和彩虹屁,贺书源很是受用,他就知道,多年的蛰伏不是没有效用的,即使是没有了老头子的把控,他依旧可以将贺氏集团管理的很好。 虽然内心骄傲的不得了,但他却还是表现出了一副谦虚的样子,贺书源轻轻垂下头,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各位叔叔还是不要这样夸我了,我会骄傲的,对于集团内部我还是有很多不太懂的地方,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好的,还请各位叔叔一定要指出来,不吝赐教。” “小贺总当真是说笑了,放远看去我们江城现在所有排得上名字的企业,家族里有哪一个小辈能够和小贺总媲美?” “就是就是,小贺总这种妄自菲薄的话可就不要再说了,我们相信在小贺怎么带领下,我们贺氏很快就到达在江城所有企业可望而不可即的顶峰。” “哈哈哈哈——”贺书源大笑一声,“叔叔当真是折煞我了,我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多着呢,这段时间就要辛苦叔叔们了。” “当然当然,我们和贺氏一容具容,一损皆损,我们还指望着小贺总能够带着我们赚大钱呢。” 贺书源被一众恭维的话语说的几乎是有些飘飘然,他离开会议室的时候走路都带着风,转身吩咐跟在身旁的秘书,“看看最近还有什么需要我签字的文件,全部都拿过来。” 贺书源在一众员工的彩虹屁里,逐渐地迷失了自己。 贺父原本是打算等贺书源高考完了以后再将他带到公司历练的,现在的贺书源还不是原剧情当中那个在底层干了两年,又跟在贺父身边,被他手把手教导了三年的小贺总。 此刻的他对于公司的一切都不了解,从未真正掌过权势,不曾理解商场上尔虞我诈,贺书源就这般有些天真的以为公司上下所有人真的被他的才华所打动,才短短两天的时间就已经彻底地认可了他这个小贺总。 在众人有意识的哄骗之下,贺书源便也将公司的总裁这个职务想象的过于简单,以为不过就是在几个合同上签签字,然后开开会,顺便再提出几个意见罢了。 “是。”秘书跟在他的身后毕恭毕敬,“贺总,最近要签这么多的文件,当真是辛苦了。” 贺书源唇边染上了一抹笑意,“不辛苦,不辛苦,还是你们辛苦,我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跑腿的事情都交给你们了,能辛苦什么呢。” 贺书源自顾自地向前走着,他以为自己这般体贴下属的话语说出来之后,会让秘书更加的感恩戴德,越发劳心劳力地为他工作。 在贺书源沾沾自喜的时候,跟在他身后的秘书眼眸微沉,望着贺书源的背影满是嘲讽。 贺书源离开后的会议室里,原本面带讨好的各个高层全部都变了脸色。 讽刺,鄙视,白眼,种种瞧不起贺书源的眼神在他们脸上交织盘旋。 “我呸!”方才夸贺书源夸得最起劲的一个高层直接翻了个白眼,“还没成年的小毛崽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自信,幸亏是提前听从了云先生的建议,要不然啊,还不知道我们将会有多大的损失呢。” “谁说不是呢,”一名两鬓染着斑白的中年男子轻微叹了口气,“谁能想到这贺书源竟然不是老贺亲生的儿子,得亏云先生提前给我们打了预防针,要不然我们劳劳碌碌多年,岂不是到头来终是一场空?” 副总坐在躺椅上翘起了二郎腿,“老贺那个女儿也才十五岁吧,小姑娘恐怕还连公司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惜了,老贺劳心劳累这么多年,终究是要为他人做嫁衣裳了。” “呦,老张,”一男子面带笑容地看向了副总,“瞧你这话说的,既然这么为老贺可惜,要不你去教教那个小姑娘怎么掌握公司?” “嗨呀,”副总轻轻叹了口气,“老李你可就不要笑话我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老贺已经这样了,我们没有让一个母不清父不详的孽种把公司都给蚕噬了过去,就已经是对得起老贺了。” “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商场如战场,战场上刀剑可是不长眼,只要自己能够取得这场战争最终的胜利,至于过程中是否误伤了什么人,那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 “哥!有人找你。” 云励寒一开门就看见了靠在门口挤眉弄眼的云安安,“哥,最近怎么老有这种三四十岁的老大叔来找你,你是不是偷偷摸摸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 第307页 云励寒莞尔,清冷的嗓音如山间融化的清泉般悦耳动听,“你觉得呢?” 云安安撇了撇嘴,撅起的嘴角几乎都能够挂起一个酱油瓶,“不说拉倒,菲菲姐最近也是神神叨叨的,反正你们都忙,就我一个太清闲了呗。” 云励寒也不恼,就像小时候那般轻轻揉了揉匀安安的脑袋,他知道,这是云安安自小的经历导致她心里没有安全感,尤其是对自己依赖感太重,“你也是个大姑娘了,怎么成天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云安安抱着云励寒的手臂撒娇,“那我不管,就算我七老八十了,我也是你的妹妹。” 云励寒无奈,对于这种软乎乎的小姑娘,他终究是下不下狠心。 修长的双腿迈开,淡淡的嗓音也随之传来,“既然这么好奇,那就跟过来吧。” “哎!”云安安仿佛是一只挨饿许久的小兽,突然间看见了令她垂涎欲滴的肉,一双眸子猛然间睁大了,似有星子一般闪着细碎的光,“来啦!” 议客厅里,纪庚的视线从上到下将兄妹两个从头到尾都打量了一遍,随后他有些疑惑地询问道,“不知道云博士是怎么样会想到建立这样一个天网的?” 原本以为过去了十年的时间,他能够将当初的那件事情彻底的遗忘,却未曾想到,再次见到云励寒的时候,当年的那颗名为怀疑的种子再次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 云励寒眸光直勾勾地对上了纪庚,他的视线里是说不出的从容,“纪警官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年我和妹妹可是在人贩子手里走了一遭,若不是因着他们自己吃东西食物中毒了,恐怕我和妹妹还不知道要在哪里受罪呢。” “也许是以己度人吧,这么多年,我致力于研究天网,就是希望这世间拐卖妇女儿童的罪犯能够少一些。” 云励寒的一席话将纪庚整个人噎的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多年来,他一直暗中在观察着这对兄妹,但却从未见过他们做出任何奇怪的事情。 妹妹仿佛已经彻底地将过去忘记,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一般,按部就班的上学。 而哥哥…… 纪庚发现十年前才七岁的云励寒他就有些看不懂,如今的云励寒,他更看不懂了。 面前的这个青年似乎是有着超高水平的智商,任谁也无法想象,才十七岁的他已经是博士在读,用了几年的时间,就已经研究出了震惊整个国安局的天网。 天网系统一旦能够普及,那么,这个国家所有一切拐卖妇女儿童的阴暗一面都将无所遁形,这对于所有的人贩子来说,都是一个致命性的研究成果。 而现在,上局派他来接触这个青年,就是因为当初他与他有一面之缘,或许他能够用最小的代价从青年的手中获取天网系统。 “喂!”云安安见纪庚一直沉默不语,便挑起了话头,“你来找我哥哥,到底是来干嘛的呀?” 纪庚这才从沉思中抬起头,随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代表国家想要和你谈谈这个天网系统的归属。” 云励寒眸色不变,依旧漠然,但他说出来的话,却让纪庚万分欣喜,“这天网系统我原本就打算上交国家,只不过目前刚刚研发出来,还未通过测试阶段。” “那太好了!”纪庚神色激动,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就想要去握云励寒的手,却被云励寒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沉浸于获得好消息当中的纪庚并未发现云励寒的动作。 三十来岁的他因常年作战在一线,鬓角早已生出了些许的皱纹,此刻笑容弥散在他整张脸上,使得眼尾也带上了层层叠叠的褶皱,衬得他越发的年老了起来。 只不过纪庚一双眸子却非常有神,里面闪着晶亮的光,望着云励寒的眼神,就仿佛是在看待他万分珍贵的姑娘。 云励寒淡淡的开口,“要不你先冷静一下?” “哦,”纪庚一拍脑门,然后又坐在了沙发上,“我太高兴了,让你们见笑了哈。” 随后他话锋一转,“不知道现在这天网系统测试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够运用到我们的日常生活当中?” 听了这话,云励寒收起了那一抹淡然,神情也开始变得严肃,开始娓娓道来,“是这样……” 夕阳坠落在天边,将天际的云霞全部染成了绯色,大片大片金黄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倾洒进来,惹了一室的温柔。 并不刺目的阳光直直照上了纪庚的眼睫,虽未曾带来些许的不舒服,却让他下意识地眨了眨眼。 再次睁眸,却发现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变得恍然起来,淡金色的霞光里,青年侃侃而谈所说的话语,皆是在为了国家的未来。 云励寒终于停下,端起面前早已凉透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再次恢复了那种古井无波的淡然眼眸,“纪警官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纪庚下意识摇了摇头,“没有了。”不知道为何,明明坐在眼前的青年只有十七岁,却无端的带给了他一种国安局那种人物才有的压迫感。 “既然已经全部都聊清楚了,那我就先走了,我在国安局等着云博士,期待天网问世的那一天。” 云励寒若无其事地垂下眸子,仿佛这个让国安局高层都为之震惊的系统不是出自他手一般,“纪警官慢走。” 云励寒将纪庚送到了门口,“纪警官开车来的吗,需不需要我派司机送你回去?” -- 第308页 “不用了,”纪庚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摁了一下,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大众闪起了车灯,“我开车了。” 云励寒冲他挥了挥手,“纪警官路上注意安全。” 纪庚轻轻应了一句,随后走向了自己的车子,但却在打开车门的那一瞬间,他又回过了头,幽深的眸光直直地撞进了云励寒的眼底,“当年小山村里的案子和那些人贩子中毒的事情,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原本纪庚是想要放弃深究这件事情的,毕竟案子已经结了,他也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这两件事情和云励寒有关,但是身为一名警察下意识的直觉,让他不得不将视线放在了云励寒的身上。 多年过去,当初的瘦弱男孩已经长成了引起国家机关重视的博士,可就是因为云励寒如此高超的智商,让他不得不再次将他与当年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青年望着他的眼眸不躲不闪,幽深的眸子里骤然间放出了一抹令纪庚感到毛骨悚然的光。 那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却又真实存在着的冰冷的气息,带着纯粹到极点的恶意,在青年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稍纵即逝,甚至是迅速的让纪庚是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然而,接下来青年的话却让纪庚感到整个人仿佛坠入了冰窖一般,遍体生寒。 云励寒唇角微微扬起了一抹优雅的弧度,甚至是眉眼中也带上了笑意,但那笑容却不达眼底,怎么看都透露着一种诡异。 薄薄的唇瓣启启合合,淡漠的嗓音吐露出几个冰冷的字眼,“你有证据吗?” 霎那间,纪庚感觉自己脑海中有一根弦彻底的断裂开来,他想要说话,张了张口,却无法发出一个音节。 他就像一个木偶一般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过了许久,纪庚才扬起了头颅,“是啊,没有证据。” 他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坐上了自己的驾驶座,“都过去了,云博士以后也要好好生活。” 这么多年,他未曾找到任何的证据,今天询问一番,也只不过是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而已,他今天得到了一个似有若无的答案,但是却也确定了他心里的想法。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当初紧追着这对兄妹不放,也不过是担心他们以后会报复社会,毕竟经历了那样不公平的待遇,且又有那样超高的智商,一旦出来危害社会,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但是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 他所担心的一切,终究是未曾发生,更甚至是,那个青年研究出了天网,是想要造福国家,造福百姓。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便够了。 汽车的发动机传出一阵轰鸣,尾气喷洒出来,片刻后,连车带人一起消失在了云励寒的视野。 云励寒望着那辆轿车驶去的方向,微微垂下了眼帘,“好好生活,谁又不曾期待?” 可原剧情中的赵三月和云安安,都没有等到迟来的正义。 从头听到尾的云安安还有些云里雾里,“哥,你和纪警官在打什么哑迷,我怎么听不明白?他是怀疑到我们身上了吗?” 云励寒再次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什么,一切都过去了,要,向前看……” 云安安一蹦一跳的跟着云励寒走回了别墅,迎门遇见了从里面出来的孟菲,她猛地冲过去,搂住了孟菲的腰,满脸都是骄傲,“哥研究出了一个天网系统,可以将全天下所有的人贩子都抓起来,以后啊,就再也不会有被拐卖的妇女和儿童了。” 霎那间,孟菲崇拜的眼眸直勾勾的望向了云励寒,“天哪!哥,你也太厉害了吧!” 云励寒还未来得及说话,孟菲就已经拔腿冲进了别墅,“爸!妈!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哥哥真的是太厉害了,他竟然研究出来了那个可以抓住人贩子的天网!” 很快的,别墅里就传出来了两道欣喜的声音,“真的吗?这么棒啊!” “孟姐,你不用煮晚饭了,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我们要带孩子们出去好好搓一顿。” 喜悦传遍了整个别墅,云励寒唇角也染上了一抹笑意,看着忙忙碌碌的两个妹妹和孟市长夫人,云励寒轻轻叹了一口气。 虽然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但既然他们愿意,那就随他们去吧。 ——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贺母怒视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彪形大汉,“什么时候我出趟门都不行了?你们已经推三阻四这么多天了,跟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的话,信不信我让书源辞退你们?” 贺母自从贺父生病住院那天被贺书源安排着送回了贺家,她和贺听琴就再也没有踏出过别墅一次,每次想要出门的时候都会被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给拒绝阻止,她今天强行从管家那里冲了过来,却不曾想,竟是又被保镖给拦住了去路。 然而,无论贺母怎样的威逼利诱,那两个保镖始终都不为所动。 “行,”贺母脸上浮现起一抹阴翳,“你们是觉得我们家老贺生病住院了,我就命令不动你们了是不是?我现在就给书源打电话,看我让他怎么收拾你们!” 贺母回到客厅后,猛地将手里的包砸向了地面,巨大的声响吵醒了吗在楼上睡觉的贺听琴,她趴在楼梯上看着发飙的贺母,“妈你怎么了?” 贺母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睡睡睡,就知道睡。” -- 第309页 贺听琴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我不睡觉,还能干什么呢?” 贺母将自己整个人都扔进了沙发里,“你给你哥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自从你爸爸生病住院了,这家里的保镖是越来越不把我当回事了,这都快半个月了,还一直拦着我,不让我出门。” 贺母怒火从生,“我非要让你哥把那几个保镖给开除了不可。” 贺听琴下意识地开口,“你叫他回来有什么用?那些保镖还不都是他安排的。” “什么?” 贺母的尖叫声唤醒了贺听琴的意识,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把贺书源想要隐藏的话给说了出来,“没有,妈你听错了。” 但贺母却不是她能够轻易哄骗的,“你跟我说清楚,你妈我还没有老糊涂呢。” 这么多天贺书源一次家都没有回,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贺书源,只不过是多年来对贺书源的疼爱,让贺母下意识的忽视了这个可能性而已。 而现在,贺听琴脱口而出的话语,让贺母再也骗不了自己,“你跟我说清楚什么,叫做这些保镖都是你哥安排的?” 贺听琴几乎是有些欲哭无泪,但是面对贺母的追问,她实在是隐瞒不下去了,“就是你想的那样,贺书源他已经知道他不是爸爸的亲生儿子了,爸爸之所以中风出院,也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情被气的。” “你疯了吗?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贺母几乎要被自己这个没脑子的女儿给气死。 然而,贺听琴面对贺母的质问,顶撞的话语脱口而出,“还不是因为你早就知道了贺书源不是爸爸的亲生儿子,你都隐瞒了十年了,凭什么来怪我?” 贺母抓起手边的杯子就向着贺听琴的方向扔去,“你知不知道你隐瞒的这段时间耽误了多少事情?” 贺听琴尚且还年轻,她不知道她们母女二人一直被软禁在别墅里,贺书源在外能够做些什么,但贺母心里却是一清二楚的。 她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在滴血,她从未想过当年隐瞒这件事情会造成如今这样让她痛不欲生的场面,贺母几乎是将这件事情的后果掰开了,揉碎了,告诉了贺听琴。 “你觉得,如今我们母女二人还有什么优势吗?” “一旦他贺书源彻底的掌握了贺氏集团,这个家就再也不会有我们的容身之所!” 贺听琴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严重的后果,她的脑子疯狂的转动,突然,一个让她感到万分熟悉的面容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妈!我有办法了,只要我们能够证明贺书源不是爸爸的亲生儿子,他就没有资格再去掌握贺氏集团。” 贺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谈何容易?” 但贺听琴脸上却带着笑容,她激动地开口,“不,可以的,我当时在西餐厅撞上了一个人,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他和爸爸年轻的时候几乎长得一模一样,我原本以为那是爸爸的私生子,但如今看来,他非常有可能就是我的亲哥哥!” 第127章 因着母女二人被贺书源变相地囚/禁了起来, 除了还能通过网络和外界联系以外,基本上算是与世隔绝了。 而且,原本在别墅里工作了多年的佣人和管家也都被贺书源给辞退了, 母女二人几乎是身边没有了一个能够信任的人, 而贺书源安排在别墅里,负责她们生活起居的佣人和防止她们外出的保镖,几乎都是不会听从她们的诉求的。 还是贺母无意中发现了给她们做饭的阿姨似乎是有一个欠了许多债的儿子, 而这个阿姨微薄的薪水根本无法支持她儿子庞大的债务。 贺母将自己的首饰和包拿出来一半给了这个阿姨让她去偿还儿子欠下的债, 这才算是买通了这个阿姨。 然而,即使是有人帮助她们调查, 也几乎是花了半年的时间才终于找到了云励寒,获取了他的联系方式, 而即使如此的艰难, 这个联系方式还是云励寒有意识在他们调查的时候透露出去的。 “喂?” 电话接通,传过来一道清冷淡然的男声。 这半年的时间,母女两人是彻彻底底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人情冷暖, 世事炎凉。 贺书源不仅将他们关押在别墅里不让出门, 更甚至是每天的吃穿用度全部都限时限量,曾经那种奢靡的生活, 对她们来说仿佛已经成了上辈子的事情。 而家里的那些佣人和保镖们一个个的几乎都鼻孔朝天,眼睛瞟到了天上去,丝毫没有把她们当做主人来看待。 否则的话,只是想让人去找私家侦探帮她们调查一个人的信息而已, 又怎会花费上大半年的时间。 在这半年痛苦的生活中,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后悔, 几乎要将贺母整个人都给淹没,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 她只能独自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默默流泪。 她恨不得穿越回十年前,打死当初那个心软的自己。 她真的是想不明白,当初的自己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为了那么一点点的面子,完全不顾自己亲生儿子的死活,把一个孽种当成自己的孩子宠了这么多年。 到头来却是养了一只白眼狼。 而今天电话对面的那个青年,成了母女二人唯一的救命稻草,即使是说话的那个人如此的冷漠,却依旧无法浇灭母女二人内心的激动。 贺母心狠狠地揪了下,她忐忑不安地清了清嗓子,才缓缓开口,“是云云吗?我是妈妈呀。” -- 第310页 “呕——”9527做呕吐状,他感觉自己肚子里的胆汁都要被恶心的吐出来了,“这个女人是怎么这么大的脸?她到底懂不懂得什么叫做廉耻?当初觉得赵三月那样生长在农村,大字不识一个的孩子,不配当她的儿子,选择了在她看来乖巧懂事聪明听话的贺书源,现在被贺书源这个白眼狼伤透了心,就想到了原来被她抛弃的儿子了。” “当真是脸大如盆!太恶心了这个女人!” 云励寒轻轻揉了揉9527的脑袋,“无碍。” 他从来都未曾期待过母爱,也根本不会被贺母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所伤。 反而是此刻,只存在了浓浓的恶趣味。 云励寒慢条斯理地开口,“这位女士,还请你自重。” “真的!”贺母迫不及待地将她儿子被拐卖一事挑着对她有利的一面告诉给了云励寒,她的声音里满是愧疚,“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全部都是杜鹃那个坏女人干的。” “我们不知道贺书源他早早的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现在贺氏集团完全被他掌握在手里,只有你回来,我们才能把贺氏夺回来。” 云励寒轻轻笑出了声,如今的贺世集团早已不是当年叱咤风云的江城首富了,贺书源那个草包在一众恭维的话语中早就迷失了自我,贺氏如今只剩下一个空壳,只等他吩咐下去,就可以宣告破产了。 但这样让人绝望的事情,又怎么能够从云励寒的嘴里说出来呢,当然是要让贺书源亲口告诉她们母女才有好戏看。 云励寒勾了勾唇角,“想必你们也早已经探查到了我现在的身份,我想要把贺氏从贺书源的手里夺回来当然是轻而易举。” “但你们不会觉得只是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让我为你们卖力吧。” 贺母迫不及待地询问出声,“那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云励寒眸光微闪,淡漠的嗓音透过听筒传了过来,“当然是要让我看到你们的诚意。” “比如说……先将贺书源得罪个彻底。” “否则的话,万一我把贺氏拿回来了,你们出尔反尔又跟贺书源亲相爱,我岂不是相当于替你们白打工?” “当然不会,”贺母急不可耐地反驳出声。 云励寒声音淡淡,“那么……就让我看看你们接下来会怎么做了,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你放心,”贺母回答的斩钉截铁,“贺书源那个白眼狼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他,到时候还希望你能够说话算数。” 云励寒轻轻笑出了声,“当然。” 挂了电话,9527幸灾乐祸的开口问道,“大佬,是不是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 云励寒反问,“你说呢?” “嘿嘿嘿,”9527笑了笑,“我现在就给他们发邮件。” 于是,贺氏集团的高层和与贺氏业务重叠的企业高层人手一份邮件,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动手。 而发件人就是他们口中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云先生。 在贺父中风之前,他们就收到了这个名为云先生的人发来的邮件,邮件中包含了一系列能够让他们赚得大笔财富的方式,对方文字字字犀利,将他们手中项目所有的破绽以弊端全部都指了出来,甚至还附上了改进的方法。 一开始他们都是当做玩笑与恶作剧来看待的,但结果没过多久,那邮件中指出来的弊端全部都成了事实。 他们开始下意识地按照邮件中的文字去改变项目的方式,不久以后,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的情况出现了——按照云先生所说的话,更改了的项目全部都大赚特赚,短短时间内,竟是获取了他们企业近一年的盈利额。 这下这些企业家坐不住了,试图想要扒出这个云先生的身份,却在行动的第二天就被邮件警告了。 商人都是既得利益者,没有人愿意顶着一个得罪聚宝盆的风险,去探查这个人背后的真实身份。 于是,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按照邮件上所说的话去做,商人都是重利,反正目前看不出这个云先生对他们有任何的恶意,那又何惧一试呢。 于是,当他们赚得盆满钵满的时候,云先生邮件中要求他们对贺家出手——对贺书源进行捧杀,彻底的架空贺氏集团,也就是一个十分容易办到的事情了。 于是,沉迷于彩虹屁当中彻底的迷失了自我的贺书源在这天来到公司后,却发现公司里所有的员工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他们的目光里再也没有了崇拜,也没有了看待天才的敬仰。 反而是那种满含鄙夷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什么垃圾桶里的臭虫一样。 享受了这么久恭维话语的贺书源一下子就爆发了,“你们这是什么眼神?信不信我把你们全部都开除了?” 然而,在贺书源看来是威胁人的话语落在贺氏员工的耳中,却是他的无能狂怒。 无论贺书源是大声的斥责,还是言语的威胁,他们始终都不为所动。 那种似有若无鄙视的眸光不断地打量着他,甚至是种种奚落的话语,也不断的落入了贺书源的耳朵里。 “还真当他是个玩意儿了,只不过是捧杀似的说了几句好听的话,他竟然当真了。” “可不是嘛,就是活脱脱一个废物,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经商天才呢?” “我的天,这种蠢笨如猪的人竟然还觉得自己能掌握一整个集团,真是太可笑了。” -- 第311页 …… 刹那间,贺书源感觉一种莫名的恐慌笼罩了他的全身,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员工的态度一夜之间有了三百六十度的大翻转,而且他们丝毫不害怕被自己开除,他们为何会如此笃定自己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的伤害,他们难道是有恃无恐,可是他们依靠的是什么呢…… 明明……自己才是贺氏集团的当家主人。 副总缓步踏来,停在贺书源的眼前,他面带笑容,以一种老气横秋的声音说道,“少年人,这商场啊,从未有你想象的那般简单。” 他轻轻拍了拍贺书源的肩,脸上的笑容在贺书源看来是那般的讽刺,“你啊,还是太嫩了一些。” 难以名状的恐惧涌上心头,贺书源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个在过去半年里一直对他赞赏有加的长辈,“你……你在说些什么?” 副总冷笑一声,他挥了挥手,冲跟在贺书源身后的秘书说了句,“东西拿来,让我们的小贺总好好看看。” “小贺总,给你。”秘书将一张盖了烫金印章的,强制解散公司的法院传票拿到了贺书源的眼前。 副总好声提议道,“小贺总,可是要看清楚了。” 一股凉意直冲天灵盖,贺书源只觉得自己仿若坠入了千年的寒冰之中,冻的他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发颤,“为……为什么?” “公司倒闭了,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呦!”副总勾唇笑了笑,向贺书源投去了赞赏的目光,“倒也不至于太蠢。” 他顿了顿,神情莞尔,一字一句地说道,“当然是有足够的利益促使我们这样做咯。” “是谁?”贺书源近乎疯魔,一双眼眸充斥着血红,阴翳与冰寒塞满了他整个瞳孔,“到底是谁?” 副总被贺书源猩红的眸子吓了一大跳,但他还是按照云先生的要求,吐露出了这几个字眼,“这还用问吗?你觉得除了贺夫人与贺小姐,还有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是她们……” “贱人!” 贺书源眸子彻底地深沉下来,那是一种深入灵魂深处的寒冷。 怒火化作实质弥散在贺书源的周身,是如此的浓烈刻骨。 他抬眸愤恨的望了副总一眼,“你……很好。” 随后转身大踏步离开。 这种感为了一些利益就背叛他的人,他一定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你们贱女人!还不给我滚出来!” 贺书源还未踏进别墅的大门,满口的污言秽语就已经飙了出来。 贺听琴母女二人急匆匆从楼上下来,半年未见的贺书源眸光中满是阴冷,仿佛是看死人一般的看着她们。 母女二人被这个眼眸看得头皮发麻,贺母强忍着恐惧缓缓开口,“书源啊,你这是怎么了?” 贺书源打算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是不是你们做的?” 母女二人还以为贺书源问的是她们收买了佣人联系云励寒一事,心情忐忑的开口,“那个……我们……” “不要在那找借口!”怒火在贺书源的眼眸中熊熊燃烧,“如果让我知道你们说的是假话的话……” 他挥了挥手,四名保镖在他身后一字排开,带着威胁的话语,咬牙切齿的开口,“这个后果……我觉得你们是没有办法承担的。” 贺听琴被吓得瑟瑟发抖,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起来,“哥……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啪——” 贺听琴接下来的话还没有说出来,贺书源带着凌厉掌风的巴掌就狠狠的打了上去,“贱人!贱人!” “还真的是你们!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干了什么?!!” 贺书源脸色阵阵发黑,鬓角青筋振动,他苟延残喘,战战兢兢地在贺家生活了这么久,才刚刚掌权不过半年的时间,就这么被这母子二人给彻底的毁了! 这是他完全无法忍受的事情。 刹那间,贺书源怒从心起,恶向胆边生,他仿佛是疯了一般,对着母女二人连打带踹,挥舞着铁拳,劈头盖脸地砸向了母女二人,“我杀了你们!” 然而,贺听琴与贺母终究不是小孩子,面对发疯的贺书源并不会就这样任由他殴打,在她们剧烈的挣扎和躲避之下,贺书源大部分的拳头都扑了空。 突然,贺书源转过去,对那四个保镖说道,“给我按住她们。” “是。”保镖动作迅速,很快就抓住了母女二人,钳制着她们的手臂,跪在了贺书源的面前。 于是,赤红着眼眸的贺书源抓起了桌子上的水果刀,一步一步地向母女二人靠近,他面容扭曲,疯狂的恶意不断的从眼中涌出,“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母女二人几乎是肝胆欲裂,绝望贯穿了她们的四肢百骸,贺听琴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她疯狂的摇着头,“哥……你是我哥哥啊……” 贺母也是胆战心惊,贺书源如此疯狂的状态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眶,语气近乎哀求,“书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先把刀放下,杀人是犯法的!” 然而,贺书源只是冷冷一笑,淡漠的神情仿佛是在看两个苟延残喘的蝼蚁,“你当我是蠢吗?我现在才不过十七岁,还没有成年,即使我把你们两个全部都杀了,也不会被判处死刑。” -- 第312页 他的右手缓缓的扬了起来,手中的水果刀散发着阵阵寒光,眼看那锋利的刀刃就要次上母女二人的皮肤。 “住手!” 却突然,一道硬朗的男声响起,贺书源下意识回头,就看到一队穿着制服的警察正站在院子里。 为首的纪庚手中拿着柄小巧精致的手木仓,那漆黑的木仓口直勾勾地指向了他的脑门。 第128章 黑洞洞的木仓口直直的对准了贺书源, 纪庚眼眸锐利,声音洪亮如钟,“放下匕首!” “你们四个, 松开她们, 举起手来!” 在一道道犀利的目光的凝视下,四个保镖松开了钳制着贺听琴母女二人的手,随后, 乖巧的蹲在一边双手抱头。 贺书源气喘吁吁, 身形不断地颤抖,凸出的双眼当中血丝密布, 如蜘蛛网一般纵横交错。 虽然他刚才对着贺听琴母女说的信誓旦旦,但当真正的面对着警察的木仓口的时候, 内心还是涌上了恐惧。 即使谋划的一切全部都落了空, 他这半年以为自己权势滔天的过往全部都成了一个笑话,但是他却依旧想要好好的活着,他还年轻, 他还有大好的人生, 他不想去坐牢。 “铛——” 水果刀落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 贺书源整个身体瘫软下来, 无力地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抬眸望向了纪庚的方向,目光茫然无措, 甚至连声音也带上了一抹颤抖,“纪警官, 我不是故意的, 我无心的, 我不想杀人的……纪警官……” 一声声的纪警官里充满了恐惶与后怕,“纪警官,我只是太生气了,我没有想要杀她们,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我知道我错了……” 贺书源几乎是拿出了他毕生的演技,那样茫然,可怜,无助的眸光,就仿佛是陷入了洪流之中濒临死亡的人抓住了能够救他一命的最后一颗稻草,带着所有的决绝与期待,希望纪庚能够对他伸出援助之手。 只不过非常可惜的,纪庚早就见多了这种不达眼底的演技,跟甚至是有一个人演的比贺书源还要无辜百倍,对于这种犯了错的人被当场抓了个现行时的痛哭流涕,并没有任何的感触。 任由贺书源哭的泪流满面,伤心欲绝,甚至是周身散布出了一种濒临死亡的绝望气息,纪庚始终都不为所动。 他冰冷的眸光扫过,语气也是淡漠,“你具体是否犯罪那是法官的责任,我只负责把你缉捕归案。” 纪庚对身后的队员挥了挥手,“拷上,带走。” 刺骨的寒意透过铁质的手铐穿透贺书源的皮肤一直凉进了他的骨子里。 两名警察压着他的肩膀缓缓走出了别墅的大门,初秋的阳光并不刺眼,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但这却是贺书源半个小时之前的感受,此刻的他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窖一般,冻得他心肝都在打颤。 “等一下!” 贺听琴拦住了准备离开的纪庚,“我要告发贺书源杀人。” 纪庚挑了挑眉毛,“小姑娘,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如果你是因为贺书源刚才对你动手而蓄意报复的话,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我没有!”贺听琴一席说的斩钉截铁,“我没有说谎,他试图杀了我爸爸,就在爸爸现在躺着的那个病房里,当时被我发现了,他威胁我,不让我说出去,我真的太害怕了,所以……” 说到这里,贺听琴的声音哽咽起来,“我真的没有说谎,你们去调查,医院的病房里有监控,肯定能查到的。” “好,”纪庚点了点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们一定会依法处理。” “大佬你看,”9527的机械音响起,“贺听琴把这件事告诉纪庚了。” 实验室里一身白衣翩跹的青年停下了手头忙碌的工作,幽冷的眸光闪过,“就当是我们送给纪庚一份礼物吧。” “医院的监控录像可要恢复完整。” “收到!”9527清了清嗓子,“就算他贺书源还未成年没法判刑,也要让他脱下一层皮。” 纪庚离开后,贺听琴一转头就看到了眸光猩红的贺母,她只觉得自己的一半身子被火烤,一半身子被冰冻,冷热交替在一起,让她脑子都开始变得不正常,否则的话,她怎么会听到如此难以置信的话语。 贺母只觉得自己耳畔雷声炸响,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双手死死的抓上了贺听琴的胳膊,近乎呢喃般的祈求着,“你说的是假的,对不对?你骗我的对不对?你只是想让那个白眼狼去坐牢,对不对?” 贺听琴轻轻摇了摇头,“你没有听错,事实就是这样,”她淡淡的语调听在贺母的耳中却宛若晴天霹雳,“他威胁要杀了我,我不敢的,我如果说出来的话,一定会被他杀死的。” 贺听琴颤抖着身体,仿佛是恐惧至极,“我害怕啊,我真的害怕,妈,对不起……” 贺母的身子摇摇欲坠,如遭雷击般浑身的血液在刹那间尽数涌上了头皮,无尽的绝望和后悔不断的蚕噬着她的心脏,贺母整个人的心理防线,在这一瞬间彻底的崩塌。 她从未曾有这一瞬这般后悔过,猛然间,贺母左右开弓打在了自己的脸颊上,“都是我,都怪我!我为什么要养着那个白眼狼,都是我的错……” -- 第313页 “老贺我对不起你,都是因为我的私心才造成这样的后果,对不起……怎么办……” 贺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灭顶的绝望不断地压在她的身上,几乎要压断了她的脊梁。 “妈……” 贺听琴伸手搂住摇摇欲坠的贺母,两人抱头痛哭,贺母对于贺书源那微薄的怜爱被现实消磨殆尽,只剩下无尽的悔恨。 后悔如潮水般涌来,压的贺母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然而,这还不是最绝望的事情。 在母女二人堪堪缓和好了情绪,打算去医院看一看贺父的时候,征收别墅的工作人员将她们赶了出去。 甚至是除了她们身上穿的衣服,与手里拿着的那一个包包以外,别墅里所有的资产全部都要拿来抵债,母女二人近乎侍狼狈不堪地赶到了医院,却又被当头打了一个榔头。 ——贺父的住院费已经许久没有交了,如果还交不上的话,就不能再继续在医院住着。 被逼无奈,母女二人只能带着昏迷不醒的贺父暂时租了一个房子。 但从未工作过的她们,也未曾体会过柴米油盐的贵重,即使是从大别墅里搬了出来,但在吃穿用度上却依旧像之前一般的精致,除了住的地方小了一些以外,生活质量并未有明显的下降。 很快的,银行卡空空如也,能够变卖的首饰包包也尽数都被卖了出去。 母女俩坐吃山空,终于到了捉襟见肘的时候。 此刻,贺母再次想起了当初那个被她抛弃的亲生儿子。 于是,一场大型的寻亲催泪节目在江城当地的电视台循环播放,贺母声泪俱下地诉说着她现在的不容易——女儿才十五岁还要上学,丈夫昏迷不醒,几乎成了一个植物人,而她也从未有过工作的经验,一家子生活的重担全部都积压在了她这个家庭主妇的身上,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感到崩溃。 原本她是不愿意这样麻烦她的儿子的,毕竟当初杜鹃将两个小孩换交换了之后,她的亲生儿子从未享受过豪门的生活,她没有脸面要求她的儿子,在他们现在如此困难的情况下出来提供帮助。 可是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如果只是她一个人的话,她宁愿吃糠咽菜甚至是出去捡垃圾,也不愿意让那个被她亏欠了多年的孩子来承担这一切的责任,可是她的女儿还那么小,丈夫生病也需要有人来照顾,她一个人实在是分身乏术。 贺母双眼遍布血丝,嗓音沙哑,面颊上满是经受了生活打击的沧桑,此刻的她和之前的那个高高在上的贵妇人完全是判若两人。 她带着乞求的眼眸望着云励寒,几乎是声泪俱下的开口,“我知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大意让你被坏人给换了去,可是孩子,算妈妈求你了,你救救你的爸爸和妹妹好不好?我给你跪下了……” 贺母下跪的一幕引起了无数人的共鸣,无论是在电视机前观看直播的,还是坐在舞台下方的观众们,几乎都捏起了拳头,道德绑架的话语不要钱一般的不断往外蹦。 仿佛云励寒不认这母女二人就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无法饶恕的事情。 主持人也是步步紧逼,“云博士,听说你现在是孟市长家的养子,你这么不愿意认回你的亲生父母和妹妹,难道是贪图孟市长能够给你带来的巨大财富和地位吗?” 主持人的话引起了轩然大波,现场几乎是吵成一团,无数谩骂的话语似海啸一般,铺天盖地的蜂蛹而来。 然而,面对如此不利的场面,云立涵依旧神色淡淡,“贺夫人,我想知道你们是凭借什么确定我是你们的儿子的?我可没有一个想要随便给人家当儿子的癖好。” 贺母压抑不住语气当中的激动,“就凭你这长相,难道还不能够说明吗?你和我的丈夫年轻的时候几乎长的一模一样!” “就是就是!”贺听琴也在一旁帮腔,她从随身的包包里掏出贺父年轻时候的照片,“你看看是不是一模一样,眉眼的走向都是一样的!” 云励寒眸色发凉,淡漠的语调不带有任何情感,“这世间长得相似的人千千万,仅凭这一点就说我是你们的儿子,未免也太草率了一些。” “我们有证据!”贺听琴早就料到了云励寒会如此反驳,她面带着得意的笑容,从包里掏出了一撮头发,“这是我父亲的头发,专业的鉴定人员,我们也请到了现场,你敢不敢当着所有观众的面来做一个亲子鉴定?” 云励寒懒洋洋地笑了笑,语调轻缓,但落在贺听琴母女二人的耳中却让她们无端地感受到了一丝寒意,“有何不敢?” 很快的,云励寒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拔了一撮头发递给了鉴定人员,“劳烦了。” 云励寒这一干脆利落的动作,让不久前还蠢蠢欲动的围观群众们都闭了嘴,甚至是主持人咄咄逼人的话语也尽数被她咽了回去。 原本信誓旦旦的贺听琴望着云励寒如此坦荡的神情,内心不由得忐忑起来。 贺听琴悄悄问贺母,“妈,他会不会真的不是我的亲哥哥呀?” “不可能。”贺母一席话说的斩钉截铁,眸光炙热又疯狂,“就算不是,他也得是!” 她早已买通了做亲子鉴定的人员,就算云励寒和他们贺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他也必须承担起供养他们一家三口的责任。 -- 第314页 然而,结果终究是要让她失望了。 鉴定人员拿着新鲜出炉的亲子鉴定报告递给了主持人。 主持人接过后将那张纸缓缓地靠近了镜头,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排除测父样本是待测子女样本亲生父系的可能。 “不可能!”贺母面容寸寸发白,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她转过头,视线直直地盯向了那个被她买通的鉴定师,里面熊熊燃烧的怒火几乎要将鉴定师整个人都给烧成灰烬。 鉴定师脸色发白,有些苦笑的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做鉴定的时候,他做了两次手脚,但两次出来的结果全部都显示出云励寒与贺父并无血缘关系。 在暗中搞了破坏的9527傲娇的扬起头颅:不就是一个亲子鉴定报告,多简单的事。 云励寒端坐在高脚凳上,唇角扬起了一抹漂亮的弧度,幽深的眸子望向了陷入自我怀疑当中的母女二人,带着讽刺的话语传出,“贺夫人,就算你们想找一个免费的劳动力,也不应该找到我的身上。” 云励寒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明明早就知道贺书源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却从想过要将那个孩子找回来,只不过是因为你觉得他被拐卖去了偏远的山村,难登大雅之堂,就算是接回来了,也只会带给你无尽的屈辱和嘲讽。” “而现在,贺家没落,你们一家三口无法继续享受从前高高在上的生活,你们开始想要把那个孩子找回来了,但你们的目的也并不是想要将迟来的关爱投注到那个孩子身上,只是想让他担负起你们一家三口的生活罢了。” “只不过非常可惜的是,你们找错人了,我并不是你们寄予了所有希望的那个冤大头。” 说到这里,云励寒轻轻笑了起来,眉目疏冷的青年此刻唇角弯弯,带着遗憾可惜的语调轻叹道,“实在是不好意思,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却让你们的期盼落了空。” 话音落下,云励寒头也不回的离开,徒留贺听琴母女二人在台上面面相觑,惊的冷汗直流。 云励寒的话语让母女二人如遭雷击,身形都开始踉跄了起来,眼底的恐惧几乎化为了实质,那是对黑暗绝望的未来的惧意。 然而,让她们绝望的还不仅是如此。 突兀的,原本对于云励寒的不屑于谩骂尽数地转移到了母女二人的身上,极尽侮辱与嘲讽的话语是刀子一般不断地扎在她们的心上。 母女二人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不久之前还全然站在她们这一边的网友转瞬间就拔刀相向。 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吓得她们脸上血色褪尽,苍白如纸。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他就是我的亲哥哥怎么会不是呢?他明明跟爸爸长的一模一样!” 然而,无论母女二人如何声泪俱下的解释,甚至是跪在地上发起了毒誓,却再也不曾得到网友们一丝一毫的同情。 那一双双鄙夷的目光如刀子一般直射而来,扎的她们浑身是血。 主持人冷眼撇过,语调淡漠至极,“你们好自为之,电视台并不是能够让你们轻易利用的。” 刹那间,一股寒意顺着脊柱直往上冲,母女二人心底掀起惊涛骇浪,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 贺母几乎是泣不成声,她双手死死的捂住眼睛,却依旧有豆大的泪珠不断地顺着眼眶滑落。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 贺母一把搂过贺听琴将她死死地抱在怀里开始嚎啕大哭,几乎是哭得肝肠寸断。 她坚守了半辈子的面子与骄傲,在今天彻底地被人踩进了泥里,而她也因为这些面子和骄傲,将她的孩子彻底地遗弃在了过去。 贺母此刻的内心几乎已经感受不到了痛苦,只剩下铺天盖地的绝望。 原以为今天能够逼着云励寒认下他们,日子就能像往常一样恢复原样,可是她现在才发现她做错了,错的彻彻底底。 她的威逼利诱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将自己推进了更加困苦的无边地狱。 接下来的日子里,贺母彻底的感受了一下什么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原以为刚刚搬出贺家别墅的日子已经是苦到了极致,却从未想过原来还能够更苦一些。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昏迷了大半年的贺父又突然醒了过来,但他的身体却依旧偏瘫,下半身完全不能动弹。 贺母原本以为贺父醒来之后,就算不能够回到当初的大别墅,她们的日子也能够好过一些,却从未想过,当一个男人身体无法动弹的时候,他那颗争夺向上的心也随之死去了。 这一系列的打击,让贺父仿佛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他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温文尔雅的江城首富,他成了一个整天酗酒买醉,甚至是打老婆的家暴男。 男人的劣根性在他的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这座暗淡无光的小出租屋中响起。 贺母捂着红肿的侧脸欲哭无泪,自从贺父醒过来发现自己下半身不能动弹了之后,打她似乎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她的脸颊几乎就没有消肿的时候。 贺母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给活活逼疯了,她的上半辈子从未想过对她那般疼爱的丈夫,会有一天会动手打她,甚至是没有任何理由的,只要他心情一不好,就会对她动手。 -- 第315页 贺父瘫痪在床,贺听琴才不过十五岁还在读书,家庭的重担全部压在了贺母一个人的身上。 可是自从贺父到公司发展起来以后,她已经在家里做了将近快二十年的家庭主妇,她翻遍了整个江城所有的招聘网站,也跑遍了大大小小所有的人才市场,可是,却始终没有任何一家公司愿意任用她。 二十多年来,她每天的生活除了购物插花做美容,唯一动过脑子的地方,也只不过是在贺书源与贺听琴小的时候辅导了一下他们的作业而已,贺母虽不至于与社会脱节,但是她却也没有丝毫的生存能力。 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份在快餐店当收银的工作,忙碌了一天之后的她下班只想休息休息。 但却因为她在外面跑了一天,无人照顾的贺父大小便失禁,就这般尿在了床上。 在她端了水过去试图给贺父擦擦身子时,他不仅将水盆打翻,而且是反手一个大耳巴子就打在了贺母的脸上。 “你为什么这个时候才回来?你出去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去找野男人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废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你看我就这样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你心里是不是特别痛快?” “贱人贱人贱人!” 贺父面目狰狞,脸上青筋根根炸起,他几乎是极尽一切可能的言语,在羞辱着贺母,“我告诉你,就算我瘫在床上一辈子都动弹不得,你也是我的妻子,你这辈子都别想脱离我!” 贺母眼底泪水氤氲,忍了这么多天的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你凭什么打我?你看看你现在哪还有曾经的样子?你就是个废物,只会打老婆的废物!你还算什么男人!你有本事起来呀,你去赚钱呀,你去把贺书源那个白眼狼打死啊!打我算什么本事?” 贺母的话如同惊雷在贺父脑海中回响,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凝固起来。 贺父本就狰狞的面目更加的疯狂,他几乎是目眦尽裂,滔天的恨意不断地在眼眸中徘徊,“你个贱女人你还有脸说!如果当初不是你隐瞒了那个白眼狼的身份非要养着他,我们和至于到达这个地步?” 贺父满含恨意的眼眸看的贺母胆战心惊,她原本就陷入了无边的悔恨当中,而现在贺父的话语不亚于将她内心深处隐藏的一切尽数剖开了来,逼着她直面自己的恐惧。 贺母瞪大了眼睛,眼泪直流。 而贺父依旧在喋喋不休,眼底划过阴翳的光,“都是你,全部都是你!” “是你把那个白眼狼引入家门,是你抛弃了你自己亲生的儿子,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导致的,你就是个罪人!” “不!不是!你别说了!”贺母的心在泣血,“我求你了,你别说了。” 然而,贺父却依旧不断地在用语言刺激着她,“我偏要说,我凭什么不说,你就是活该!这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因为你,你就该死,你怎么不去死啊?” 贺母无声的盯紧了贺父几秒,猛然间掐上了他的脖子,“去死吧!去死吧!你去死啊!你死了就没有人这样说我了……” 贺母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吼出了这句话,她的面容扭曲狰狞,仿佛是从地狱中爬上来讨债的厉鬼。 “嗬——嗬——” 贺父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他努力张大了嘴巴想要呼吸新鲜的空气,但掐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双手却仿佛是有千斤重,纵使他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挣扎却始终挪不开。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贺母仿佛是疯了一般手下始终用着力,逐渐的,贺父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到最后彻底的平息了下来。 “呼——” 贺母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力竭的她整个人瘫倒在地,过了许久,她缓缓地爬起来,伸手推了推贺父,“起来,别装了。” 然而,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却没有了任何的答复。 贺母心头一颤,她不敢置信的伸出手探了探贺父的鼻息,却发现触感一片冰凉,几乎是冷到了她的骨子里。 刹那间,贺母骇然失色。 “怎么办……怎么办……我杀人了……” “对!”贺母猛然间眸子亮了起来,“跑,我要跑,我不能被抓住,我不能坐牢……” 她是高高在上的贵妇,她生来高贵,她的面子甚至是比她亲生儿子的生命还要重要,她一定不能去坐牢。 晚上贺听琴上完晚自习回家之后,发现家里昏黑一片,原本应该来迎接她的母亲完全没有了踪迹。 “大晚上的,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贺听琴一边念叨着一边打开了灯,然而,目之所及却是让她感到万般惊恐的一幕。 ——她的父亲身体僵硬地躺在床上,眼球突出,弥散的恨意遍布其中。 死不瞑目! “啊——” 贺听琴尖叫出声,整个人仿佛被抽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跌落在地。 她在失去了哥哥以后,又再一次失去了父母…… —— 半个月后,逃亡的贺母被缉拿归案,等待她的,将会是她这辈子都不敢面对的牢狱之灾。 —— “不要,妈求你了书源,不要啊,这是家里最后一点钱了,你如果还拿去赌了的话,我们后面该怎么生活啊?” 杜鹃双手死死的扯着贺书源的裤腿不让他离开,“你不能再赌了,真的不能再赌了。” -- 第316页 贺书源并未真正的对贺父的生命安全造成伤害,再加上他犯下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未满十八岁,警方对他进行了一番口头教育,关押了小半个月之后,就将他放了出来。 贺家那里是彻底的无法回去了,更何况贺家的公司也已经都被法院收走,即使是回去,也没有钱让他挥霍了。 而当初杜鹃刚刚从监狱里出来的时候贺书源给了她五十万块钱,贺书源便回到了杜鹃那里。 只不过,享受了十七年高质量生活的大少爷一夕之间跌落尘埃,这种从云端跌落下来的感觉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住的,更何况是贺书源这般心高气盛的人。 他看不起杜鹃租的两室一厅的小破房子,一心只想重回人上人的生活,因此,他将当初给杜鹃的那张银行卡又拿了回来,高傲地以为,凭借自己的才华能够轻而易举的赚取更多的财富,却未曾想到因他识人不清,整整五十万会全部被人骗了过去。 当初说的天花乱坠的好项目不仅没有带来任何的收益,投入进去的钱还全部打了水漂。 现实给了贺书源狠狠一棒,将他打得头晕脑胀,被社会教做人的贺书源一气之下跑去酒吧买醉,后来又被人带的染上了赌博的坏习惯。 一开始,他投进去的钱大赚特赚,牌桌上众位牌友恭维的话语将他哄得天花乱坠,贺书源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在贺氏集团当总裁的那些日子。 连日来做生意亏本所带来的负面情绪在一声声彩虹屁当中彻底的消失殆尽,他开始爱上了赌博,甚至是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可惜好景不长,一开始虽是赢得多输的少,但渐渐的,输的越来越多,他先前赢过来的那些筹码尽数输了进去不说,还额外的欠了许多赌债,而无力偿还的贺书源开始借口要创业,从杜鹃那里不断地要钱,随后将之全部投上了赌桌。 一次又一次的要钱,却从未带回来任何的收益,逐渐的让杜鹃对他产生了怀疑,一次在贺书源拿钱离开之后,杜鹃悄悄地跟在了他的身后,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儿子只不过是被人骗了,却从未想过,贺书源竟然是拿这些钱去赌博。 自此,母子二人之间产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终究还是杜鹃的母爱占了上风,她这么多年的人生似乎全部都赔在了贺书源的身上,她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她完全无法忍受失去儿子的痛苦。 于是杜鹃妥协了,可是她没想到,她一次妥协之后,就是次次都在妥协,贺书源越发的变本加厉,在她不给他钱以后,开始趁她不在家的时候偷钱拿去赌博。 但是杜鹃那些微薄的薪水又怎么能够支付他庞大的赌资呢,杜鹃的存款终究是有限的,贺书源偷无可偷以后,开始变本加厉起来。 今天是杜鹃发工资的日子,她刚一道家,连拖鞋都没有换,贺书源抓起她手边的包就往外跑,杜鹃手比脑子还要快,未曾反应过来之际下意识地抓住了贺书源的裤脚。 杜娟几乎是祈求的询问出声,“你要干什么?” 然而,贺书源对这一切始终是置若罔闻,他的眼眸里满是狠戾,丝毫没有将杜鹃这个母亲放在心里。 贺书源冷冷的望着她,声音冰冷的仿佛是在看一个仇人,“你给我放开。” 杜鹃摇了摇头,她竭尽全力死死地抱着贺书源的小腿,“你真的不能再去赌了,这是我们一个月的生活费啊,你如果花掉了,我们接下来要吃什么?” 贺书源哪管得了这些,只有赌博对他来说才是第一要义,他抬起另一只脚,重重的踩在了杜鹃的手上,恶狠狠地吼出声来,“我劝你最好识相一点,快点给我松手。” 杜鹃疼的生理性的泪水不断的涌出,但她抱着贺书源小腿的手臂却未曾有一丝的松懈,“不放死也不放,这些钱你要是拿走了,你就是在逼我去死啊!” 贺书源见杜鹃是铁了心的不放自己走,也顾不得管她是自己的亲妈,眼一闭,心一横,直接抄起放在门口的一个瓶子径直就打上了杜鹃的脑袋。 刹那间,脆弱的玻璃瓶应声而碎,血花四溅,殷红的血色顺着杜鹃脑袋上的伤口汹涌而出。 剧烈的疼痛让杜鹃再也没有了抓着贺书源的力气,他感到自己的小腿一松,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座出租屋。 “你……” 杜鹃眼前一片模糊,视线当中皆是一片绯红,她张了张口,想要喊住贺书源,却在吐露出一个音节之后选择了闭嘴。 隔着殷红的血幕,那道背影离开的那般毫不留情。 杜鹃这才发现,她的这个儿子是这般的凉薄。 “算了……算了……”杜鹃轻轻摇了摇头,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抬手擦了擦眼前的血,视线透过门扉望向了那抹渐行渐远的背影,“就这样吧,我已经做到了我所能够做到的一切,既然你不认我这个妈,我也不想强求了……” 杜鹃也没有处理伤口,任由鲜血湿濡了她的头发,她拿起行李箱将自己的衣服塞了进去,随后走出了出租屋,在门上挂了一把大锁。 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 “有钱!我真的有钱!强哥不要…” 贺书源被按在椅子上瑟瑟发抖,杜鹃那个贱女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现在欠下了这么多的钱,根本没有办法还,如果还找不到她的话…… -- 第317页 他抬起头,奋力地挣扎着,面容尽是扭曲,“我发誓,你只要找到杜鹃,她一定会给你钱的,她是我妈呀!怀胎十月下我的妈,她不会不管我的,你们去找她,你饶了我,求求你了……” 然而,被称之为强哥的男人只是轻轻笑了笑,“我不管,你是去找杜鹃也好,还是去找鹦鹉也好,还不上钱,那就留下你的一只手掌。” “有的有的!”贺书源恨不得以头抢地来证明自己没有说谎,“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她,让她给我送钱来,一定有的。” 然而,无论多少个电话打过去,始终都是无人接听,从烈日炎炎一直打到了夕日欲颓,对方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强哥终于忍无可忍,他抬手掐上了贺书源的脖子,咬牙切齿的开口,“小子,你耍我是不是?” “没有,我怎么敢……”贺书源疯狂的摇着头,强哥眼眸里的怒火看得他汗毛倒竖,“我真的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然而,打了一下午都未曾接通的电话彻底的让强哥没有了耐心,他冷着一双眼眸,对手下说道,“动手。” “不要——” 贺书源几乎是抖若筛糠,强哥的话让他头皮发麻,恐惧牢牢地攥住了他的心脏,全身的骨头都在嘎吱作响,贺书源几乎是拿出了全身的力气嘶吼出声,“我求你了,不要啊!” 然而,再也没有幸运之神降临在他的头上,寒铁打造的斧头在夕阳的照射下散发着凛冽的光。 “咚——” 利刃触碰到了垫在贺书源手底下的斧头,发出一道沉重的闷响。 与此同时,一到惨绝人寰的痛呼响彻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贺书源整个人神情麻木,歇斯底里的不断吼叫。 然而,无论他的内心有多么的愤恨与狂躁,那只被砍下来的手掌却是如何也接不回去了…… —— 9527收掉了屏幕,“大佬,这些人全部都得到该有的报应了,我们是不是该去下个世界了?” 云励寒淡淡的嗓音传来,“不急。” 9527满心疑惑,“还要去哪里啊?任务不是完成了吗?” 云励寒眸子微沉,幽深的瞳孔中只有冰冷,“还有一个人,他该死。” “谁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 距离江城千里之遥的一处偏僻村庄里,一个身材颀长,面容俊秀的青年扛着相机来这里拍风景。 青年似乎是格外喜欢这里的景色,无论刮风下雨都雷打不动的往山上跑。 半个月后,青年终于离开,而村子里的村民也赚得盆满钵满。 只不过,同时也发生了一件不太让人开心的事情——他们村子一名里死了老婆的鳏夫进山打猎的时候竟是遇上了狼群,尸体被野狼咬得稀碎,基本上是没有了个人样。 离开村子的那一刻,云励寒清冷的嗓音传出,“走吧,去下一个世界。” 云安安番外—— 云安安自己创立的小公司里,秘书给她拿来了当天的报纸。 报纸上用烫金的字体写着一件令全国人民都喜闻乐道的事——天网系统将全面启动。 云安安手指轻轻拂过那一行字体,唇角微微勾了起来,“哥哥,当真是厉害。” 却突然,不知怎么的,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瞥向了报纸的一角,那里记录了一个小村子里的村民上山打猎,被野狼咬碎了身体的事情。 明明这件事应该和自己毫无关系,却偏偏无端地掉下了眼泪。 “怎么回事……” 云安安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滴,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下一瞬,突然通体舒畅了起来。 就仿佛是一颗悬挂在心中多年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云安安甩了甩脑袋,将这一切都抛在了脑后,“算了,不管了,一会儿回去给哥哥道喜吧。” 赵三月番外—— “好可惜哦,明明是这么聪明的脑子,怎么摔了一跤就失忆了呢?” 他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有再次睁开眼睛的一刻,虽然周边所有的人对待他都是同情,但他内心却是喜悦不已。 他没有那个帮助他的神仙那般聪明的大脑,也不会研究什么网络计算机。 同情便是同情吧,没有什么大不了,更何况,再苦再难的日子他都过过了,周围陌生人的几句闲言碎语,并不会给他带来任何的影响。 更何况,从前唯一向他透露出善意的妹妹,也在这一世获得了新生。 赵三月缓缓推开了卧室的窗户,窗边一棵垂柳迎风飘摇,云安安在花园里与孟菲打打闹闹。 此刻,阳光正好…… 第129章 大片大片的浓雾淹没了远处的背景, 周边皆是漆黑与孤寂。 目之所及尽是殷红,坠落的夕阳融化在天边,仿佛是打翻了的油画颜料, 粘稠的红褐色涂满了天际。 “呼——” 青年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血将他的一袭白衣染成了绯红, 他无助的倒在血泊里, 他好像说了很多话,甚至是有些歇斯底里,但站在他面前的红衣少女从始至终神态都异常的漠然,甚至是有些厌恶他渴求的眼神。 濒临死亡的青年眸光惨淡, 染满了鲜血的手指拼尽了全力向上伸着,仿佛是一个即将被洪流冲走之人试图抓上岸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眼神里全是哀求与希冀。 -- 第318页 然而, 即使是到了这般境地, 红衣女子依旧容色不改, 她平静地往后退了两步, 不动声色地拂开了青年向上伸着的手,没有一丁点的动容。 漠然的眼神中平静无比,丝毫没有青年存在过的痕迹。 “你……别走……” 青年苦苦哀求,脸色一点一点变得灰败。 然而, 无论青年是如何的歇斯底里, 甚至是将自己的骄傲与自尊卑微到了尘埃里, 红衣女子始终都不为所动。 那女子冷漠着眼眸,似乎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似乎是终于摆脱了一个麻烦精的轻松, 她缓缓开口吐露出几个音节, “你好自为之……” 语罢, 红衣女子不再有任何留恋,她转身离开,越走越远。 青年仿佛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彻底瘫倒在了血泊里,一双眸子死死的瞪着,几乎快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然而,他眼角的泪珠还未曾干涸,神情却在一瞬间变得扭曲起来。 憎恨,绝望,厌恶…… 阴翳,冰寒,不甘…… 那般扭曲憎恶的神色,哪还有一丁点对方才拿红衣女子的爱意。 “不甘心……我不甘心……” “凭什么???!!” “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然而,再浓烈的不甘与憎恶随着青年生命体征的减弱,也逐渐地散开了去。 最后的最后,整个世界都染上了一抹扭曲的色彩,世间的一切,在青年的眼中逐渐变得模糊,潮湿,到最后支离破碎…… 突然,没有了气息的青年猛然间又睁大了眼睛,幽深的眸子中闪着细碎的光,之前种种的不甘与埋怨全部都隐匿了下去,只剩下对世间万物都毫不在乎的漠然。 “咳——” 这具身体实在是受伤严重,生命体征几不可闻,五脏六腑全部受损,云励寒实在是压抑不住喉咙处的痒意,只轻轻咳嗽了一声,大片大片夹杂着脏器碎肉的鲜血,就蜂涌着从他嘴巴里溢了出来。 “大佬——”9527一声惊叫,整个系统颤抖不已,机械的嗓音都带上了哭腔,“怎么办?大佬,你还好吗?我们换个世界吧,不做了,这个任务我们不做了……呜呜呜……” 虽然前面几个世界一上来也是受伤严重,可却也从未有过这般令人惊恐的情况,9527几乎都快要探测不到云励寒的气息了,强制留在这个任务世界,只会不断的消耗云励寒的生命力,直到他再也坚持不住,被世界意识踢出去。 那么,不仅是这个世界得不到任何的收获,之前获取的天道信仰力也要赔上不少。 然而,即使9527内心焦急不已,都快哭出来了,云励寒依旧神色淡淡,“无碍。” “怎么会无碍,大佬你就会骗我!”9527二话不说,也不打算征求云励寒的意见了,直接开始构筑空间通道,想要将他带离这个世界。 “等一下。”云励寒制止了9527的动作,“这个世界不一般,你且先看着。” “啊咧?”9527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我怎么没发现不一般?” 却突然,眼前的一切风云巨变,整个世界仿佛都变成了一面破碎的镜子,片刻的时间内,玻璃碎片散落了满地,所有的画面都散开了去,遥远的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漆黑与殷红化作混沌一片,远方的浓雾化作条条巨龙飞掠而来,将世间所有的一切尽数都吞噬了进去。 无垠的漆黑与混沌当中,周边一片寂静,一丁点的声音都没有,寂静的仿佛是个无声的世界。 同时也是黑暗,像是被打翻了的颜料盒模糊一片,是上不见天下不见地的深渊。 却突然,一轮骄阳高悬于苍穹,细碎的金光从天际直洒而下,整个深渊顿时破碎开来,像是漆黑的镜子片片碎裂,被遮挡的光辉尽数显露。 刺目的骄阳,让云励寒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等他再次睁眼,所有的黑暗与虚无都消失不见,浓稠的黑褐色也尽数消散,他染血的衣衫再次变得蹁跹,目之所及是一个晴空灿烂的人间。 9527彻底的傻了眼,他将周边的一切从上到下,里里外外都扫描了一遍,“大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像是世界被重组了一样?但是我却又没有感觉到时空之力的存在。” 云励寒眸子微微弯起,语气愉悦,“有意思,当真是有意思。” 刚刚踏入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不对劲,明明他现在的这具身体几乎已经到了濒死的边缘,浑身上下那么多的伤口,他却未曾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疼痛。 这是一个极其不寻常的表现,而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只有两个。 要么,这具身体是一个仿生的机器人,但是云励寒神识自识了一遍,却未曾在身体当中发现任何的机械零件,更何况,伴随着他的血液一起吐出来的脏器是那般的真实。 那么,便只剩下了一个可能。 “这是一个虚假的世界,甚至是可以说,我现在附身的原主是一个虚拟世界里的NPC。” “啊?”9527周身五彩的光芒疯狂闪动,“不可能啊,如果是个NPC的话,怎么会有那般大的怨念?” 云励寒轻轻弯了唇角,“这就是有意思的地方了,这个NPC他,觉醒了自我意识。” “嘶——”9527倒吸了一口凉气,“那这也太可怕了。” -- 第319页 有了自我意识的NPC被控制在一具虚拟的躯壳里,。 他有思想,有意识,但身体却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进到游戏当中的玩家们,将他当做一个如同街边的垃圾一样的死物来对待。 他绝望,他不甘。 他怨恨,他愤怒。 但是他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即使他觉醒了自我的意识,但他的本体却只是一串代码数字,他根本无法摆脱既定的命运,也永远无法离开游戏,因为他一旦离开这里,他的思想和意志也会随着代码的消失而逝去。 他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这个游戏当中重复着既定的轨迹。 死了又死,活了又活。 直到被无尽的孤寂与绝望逼疯,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9527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原主这也太可怜了。” 清冷的嗓音传来,“剧情传给我。” “好的大佬。” —— 大四即将毕业这年,女主黎昕莫名其妙的收到了一封来信,让她在4月28号这天下午到东城一处废弃的庄园里去,信上信誓旦旦的说他知道黎昕这辈子最大的秘密。 ——十年前的江城中学,死了一名叫做万晓筱的女孩。 ——而4月28号这天,就是万晓筱死亡的日子。 ——东城的废弃庄园,是万晓筱死亡的地点。 刹那间,一股凉意冲天而起,逐渐地爬满了黎昕的头皮,万晓筱临死前那充满绝望与怨恨的眼眸,深深地印在了黎昕的心底。 纵使黎昕觉得这封来信异常的诡异,到处都透露着可疑,但黎晰记忆里让她印象最深刻的画面,不断地在她脑海中来回交织闪烁。 于是,在4月28号这天,她依约来到了东城废弃的庄园。 却未曾想到,她并没有见到寄给她信封的那个人,反而是遇到了一众江城中学的同学们,加上黎昕一共是67个人。 万晓筱的死是他们隐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 多年过去,当初参与这件事件的人早已各奔东西,而如今一纸信封却将天南地北的他们又齐聚于此。 他们之所以选择会依约来到这里,原本是打算将折磨着他们的心理阴影彻底的剔除出去,却从未想过,来到这个庄园以后,就再也离不开了。 他们所有人都被强制拉进了一个虚拟的游戏当中。 成功通关游戏的人,不仅能够活着出去,还能够获得一份丰厚的大礼,而一旦在游戏当中失败死亡,他们就会彻底的死去。 游戏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危险,一开始还有些人不信邪,想要强行从庄园里冲出去,但他们全部都死无全尸。 黎昕亲眼目睹了那些人临死之前的惨状,他们遭受了极大的折磨,在痛苦中绝望的惨死,甚至是连一个完整的尸体都未曾留下来。 自此以后,黎晰的一颗心变得异常的坚定, 她开始不择手段,踩着无数人的尸骨踏了出去。 最后,整个游戏世界只活下来了黎昕和唐修远两个人,在游戏中经历了一切险恶的两人看透了自己的内心,间隔十年之后,两个相爱的人最终走在了一起。 即使,他们的爱情是凌驾在无数人的尸骨之上的。 而原主容隐,则是一个在黎昕的通关之路上被利用的彻彻底底的NPC。 黎昕和唐修远是造成万晓筱死亡的罪魁祸首,他们俩的游戏难度也是比其他所有人都要高的,那个幕后之人设计这么一场游戏的目的,就是要将当初造成万晓筱死亡的人全部杀死在游戏里。 但非常可惜的是,原主容隐是一个觉醒了自我意识的NPC。 他在某一天醒来之后,发现整个世界处处都透露着诡异,他总是会经历一段重复的剧情,某个他眼睁睁看着死去的人,在第二天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而那些外乡人又总是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他听不懂的话语。 逐渐的,容隐心里开始怀疑起来,他现在所在的世界是一个虚假的世界,在他走完特定的剧情之余,他开始探索这个世界的真相。 黎昕率先发现了原主的与众不同之处,黎昕发现,这个NPC似乎比起其他NPC眼眸中多了一些人类才会有的情绪,她躲在暗处观察了原主两天,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于是,黎昕假装自己也是一个觉醒了自我意识的NPC靠近了原主。 没有生活常识,仅有一点下意识反应的原主,不曾知道人性的险恶,在黎昕几句似有若无的试探之下,就将自己发现的一切尽数交代了出去…… 第130章 自此, 容隐被黎昕哄骗的告诉了她整个游戏世界当中所有的Bug。 容隐本就是这个游戏当中的NPC,对于其他NPC来说他天生的具有亲和力,有了容隐的加入, 黎昕和唐修远几乎誓如有天助,他们的副本难度大大的降低。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 为了确保容隐能够一心一意的帮助他们, 黎昕告诉了容隐什么是男女之间的爱情,甚至是她告诉容隐,她之所以陪在容隐身边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喜欢他。 但是, 心狠手辣,在初中时期就能够害死女同学的黎昕, 又怎么可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将一颗心给交付出去。 黎昕告诉容隐的爱是一种畸形的, 不正常的, 压榨自己一味对对方付出的爱。 -- 第320页 对于容隐来说, 黎昕是他自从觉醒自我意识以来遇到的第一个朋友, 也是第一个告诉他怎样做自己的人,黎昕对容隐有着非常特殊的意义。 但是,逐渐的,容隐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随着游戏等级的提高, 难度的加深, 容隐也见识到了各种各样的人心, 他不再像刚刚觉醒意识的时候那般的单纯,他开始有了自己的小心思,甚至是, 他开始怀疑黎昕。 在某一次偷听到黎昕与唐修远的对话以后, 容隐越发的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黎昕不正常, 他要远离她。 但是,已经晚了。 容隐发现了一个比他刚刚意识到这个世界是虚假的时候还要令他绝望的事情。 ——他再也逃离不开黎昕的摆布了。 即使他的内心千万的不愿,但只要黎昕开口,他的身体便会不受控制的去完成黎昕提出的任何要求。 包括但不限制于去杀掉那些参与游戏的曾经的同学们。 容隐彻底的崩溃,他完完全全的成为了一个提线木偶,只为黎昕而服务。 他刚刚觉醒自我意识的时候,还能够在完成既定的任务之余,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探索其他的事情。 但是现在,只要黎昕不开口吩咐,他的身体就完完全全的成了一块木头——根本无法动弹。 原本是以为遇到了一个理解他心意,能够将他带离既定命运的朋友,却没想到遇到的是一匹藏起了獠牙的豺狼,再将他彻底的收服以后,露出了她那张血盆大口。 而他,却再也逃不掉了…… 事情的转机是在任务通关的那天下午,黎昕与唐修远利用游戏规则杀掉了所有参与游戏的玩家,彻底地隐藏了十年前万晓筱死亡的真相,也顺利地走完了游戏所有的副本,他们两人在这个险象环生的游戏当中活了下来。 而就在黎昕与唐修远准备前往中央控制室去领取奖励的时候,容隐发现他终于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他没有第一时间跑去找黎昕算账,因为他不确定在面对黎昕的时候,他依旧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 反而是将游戏中残留的所有NPC全部都聚集在了一起,试图通过NPC的力量来阻止黎昕和唐修远获取奖励。 那些NPC确实是阻挡了黎昕的步伐,但是由AI操控的NPC终究是无法彻底的解决离兮和唐修远,当那些NPC无以为继的时候,容隐选择了亲自上阵。 然而,原本能够行动自如的容隐在面对黎昕的时候,再次体会到了无法控制身体的悲伤。 他就像是一个雕塑,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任由黎昕肆意妄为地对着他出手。 容隐的内心几乎是在滴血,但他的动作和他的神情,却自始至终都在表达着对黎昕的爱意。 即使是身受重伤,濒临死亡之际,他的身体依旧不由他自己控制,他满是悲戚地望着黎昕,仿佛是期待着那个冷酷无情的女人能够对他产生哪怕一丁点的怜惜。 然而,他如此这般的情意,却始终让黎昕如弃敝履。 容隐不可控制的露出了绝望与委屈的神情,试图在临死前抓住黎昕的手臂,不过非常可惜的是,黎昕并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心软。 一袭红衣在风中猎猎作响,黎昕面带笑容的牵着唐修远的手,渐渐消失在了容隐的视线里。 那一刻,望着黎昕远去的背影,容隐无助的流下了泪滴。 阻挡男女主爱情的反派被无情的杀死,而男主也冲破了重重阻碍终于走到了一起。 这当然,不是故事真实的结尾,否则的话,也就不会有云励寒的到来了。 不甘,怨恨,愤怒,扭曲…… 层层叠叠的负面情绪,在黎昕和唐修远即将离开游戏的一刹那,彻底的爆发开来。 强烈扭曲的意念波动触及到了世界深处某种未知的神秘,世界意识被这滔天的怨念所填充,整个游戏世界也随之轰然坍塌。 黎昕和唐修远的灵魂,也随着游戏世界的坍塌而彻底消散在了时空当中。 承载着一整个世界光环之力的男女主就这样死去,现实世界也因此而衰败下来,天道不得不发出了求救,因此,便有了云励寒的到来。 看完所有剧情的9527叹了口气,“怪不得我们一开始看到的是那样一副扭曲的画面,那是原主毁灭游戏世界之前的样子啊。” “原主也是真的惨,被利用了个彻底不说,光是意识被限制在躯壳里,行为举止都不受自己控制,就已经足够难受的了。” 云励寒睁开了眼睛,此刻的他发丝凌乱,随意的靠坐在沙发上,幽深的眼眸似千年古潭般蕴藏着深邃的漩涡。 他抬眸望了望屋外,阳光从云层中洒下,耀眼的金光照亮了一切。 但路上来来往往的所有人脸上的神情都十分的诡异,他们的动作僵硬又迟缓,脸上虽是笑着,但却仿佛充满了孤寂。 这是一群被系统设定好了的,没有思想的NPC。 按照原主的记忆来看,现在应当是黎昕他们刚刚进入游戏世界的时候。 云励寒缓缓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神色晦暗不明的笑容,“走吧,去会会这次的女主角。” “呀!”9527惊讶地叹出声来,“大佬,你不担心会被黎昕控制住吗,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控制原主的,但万一这具身体也不听大佬你的使唤可怎么办?” -- 第321页 云励寒摇头轻叹道,“不会。” 容隐并不是一开始就被黎昕控制了的,那时的黎昕还需要好言哄劝着容隐,有了容隐的提点,才能够在游戏当中活下来。 至于容隐是什么时候开始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云励寒微微翻了翻剧情,眸子里闪烁起了一抹兴奋,似乎是还带着一些期待,“原来如此。” 通关了第一个任务以后,黎昕获得了游戏世界所颁发的奖励,那似乎……是一个道具。 只不过,道具是个什么东西以及它具体的效用如何,黎昕并没有告诉容隐。 也是,毕竟也没有必要告诉了。 因为在这之后,容隐就发现他逐渐的开始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仿佛他冲破游戏的桎梏,觉醒自我意识完全就是为了黎昕而服务。 云励寒期冀的眸光投向远处,那里连绵的山脉郁郁葱葱,细碎的阳光挥洒其上,恍然一副人间万象。 不知道这次没有了原主的帮助,黎昕和唐修远是否还能顺利的通过第一个关卡。 还真是,有些期待啊…… —— 正午的阳光尽情地挥洒在宁安村中央巨大的广场上,石刻的地板在烈日的照耀下冒出了一股股白色的热气,热浪翻涌着不断的冲刷着地板,整个广场呈现出一片云雾缭绕的场景。 这是非常离奇的一幕,广场上热气腾腾几乎能够烤化人影,而云励寒只不过躲避在广场边缘的一根巨大石柱后面,周身却是寒风凛凛。 数十道衣衫靓丽的人影,穿透层层叠叠的树荫,眨眼间就落在了广场的中央。 “怎么回事?热死了,这是哪里?你们谁搞的恶作剧?” “这什么鬼地方,落后的像七八十年代的农村一样,到底是谁把我们叫来的,快点站出来,别等着让我抓住你!” …… 有人面露担忧,有人神色凄凉,甚至还有人破口大骂,整个广场上呈现了一片极其喧嚣的景象。 而云励寒就是趁这个时候不动声色地走进了人群。 来之前,他们并未有人仔细数过人数,且当年不过初三的学生们,在十年之后早已大变了模样,他们原本互相之间都辨别不太清楚,云励寒踏进人群,并未引起任何一个人的注意。 就在这些人争吵不休的时候,一群衣着质朴的NPC缓缓围绕了过来。 领头的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正是宁安村的村长,他手中的拐杖重重地砸向地面,发出了巨大的一道声响,成功让吵闹不休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村长清了清嗓子,声音苍老又沙哑,“欢迎来到宁安村,我尊贵的客人们,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在完成我们的请求之前,还请不要随意的出村。” “什么狗屁请求?”一个壮硕的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指着村长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老不死的老东西,快点告诉我,这是什么破地方,怎么离开?少在这扯一些有的没的东西!” 对于他的辱骂,村长毫不在意,依旧是那般淡淡的神情,“年轻人,不要这么暴躁,亵渎了神灵,可是要遭报应的。” “什么狗屁神灵!”壮硕男子一把推开村长,“你挡着我的路了,知不知道?” 常年健身的他浑身都是肌肉,力气也是巨大无比,在他的推搡之下,村长身形踉跄了一下之后跌倒在了地上。 “我呸!”壮硕男子路过村长的身边时狠狠的唾弃了一番,“你不让我出村,我偏要出去!” “年轻人,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村长几乎是尔康手,他被两名村民扶起来之后,又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村子外面有恶灵,真的不能出去啊!” 然而,无论村长如何的阻拦,壮硕男子丝毫不听劝告,大踏步的向着村外的方向走去。 而其他人也想看看村长所言是真是假,都跟在了壮硕男子的身后。 云励寒不动声色地凑到了壮硕男子的身边,手中握着一把小巧的匕首径直捅了上去,然而,那匕首却未对壮硕男子造成任何的伤害。 他猛地回头,眼眸中满是凶狠,“你们刚刚谁摸了我一把?” 此刻的云励寒早已隐退,周边熙熙攘攘的都是人,壮硕男子只以为是方才走道时有人不小心碰到了他,便也不再纠结,继续向着村口的方向而去。 云励寒缓缓跟在人群的最后方,眸子低低的垂下来,望着手中锋利异常的匕首。 却突然,他右手抓着匕首,在自己左手的手腕上轻轻划了一道,猛然间,白皙的皮肤上沁出了鲜红的血色。 9527骇然大惊,“大佬,你干什么呀?你怎么开始自残了?” 云励寒轻轻摇了摇头,“无碍。” 方才不过是试探一下他的想法是否属实罢了。 在原本的剧情当中,这前来参加游戏的67个人,没有一个是死于原主或是其他NPC手中的,云励寒便猜测NPC可能无法对这些人造成伤害,而现在,他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云励寒眸光望向前方,透过人群停驻在了一抹红色的身影上,有些可惜的开口,“看来,是没有办法直接杀了黎昕。” 不过……扮演成前来参加游戏的玩家应当也是很有意思。 却突然,村口引起了轩然大波,尖叫声与呼喊声此起彼伏,几乎快要震碎耳膜。 -- 第322页 云励寒抬眸望去,那个试图走出村子的壮硕男子身体猛然间涨大了起来,就像是一个皮球一般越来越大,他的脸几乎长成了猪肝色,绝望充斥着整个眼眸,“救……救救……” “我”字还没有说出口,他的身体变已经到了极限。 “硼——” 一声巨响,整个人彻底的炸裂开来,鲜血夹杂着碎肉飞溅到了一众围观群众的身上…… 第131章 鲜红的血色与白花花的碎肉几乎像烟花一般炸裂开来, 夹杂着腥臭味的,令人恶心的液体尽数铺洒在了围观群众的脸上。 对于这些还未曾踏进社会的大学生来说,这一幕简直堪称惊悚。 刹那间, 惨叫声,嘶吼声此起彼伏的响起,一大群人顾不得擦掉脸上的血肉, 顷刻之间转过身,拔腿就向着村子内部跑去。 村子里的土路并没有多么宽敞,六十多个人一股脑地向着一个方向冲,很快就发生了踩踏事件。 站在后方的人反应不及, 还未转过身去,就被因迎面见证了壮硕男子尸体粉碎而极速后撤的人们撞倒在了地上。 不过几息的时间,满是黄土的路上就出现了一块又一块黑褐色的血斑。 尘烟散去, 碎裂的血肉,踩断的手骨, 几乎铺满了这条不宽的小路, 哀嚎声连成一片, 除了少数几个人还依旧站立着以外,大部分全都倒在地上痛苦的□□着。 对于基本上未曾见过流血牺牲的他们来说,这一幕甚至是堪比人间炼狱了。 胆小的女孩开始抱着自己的身体嚎啕大哭,一边哭嚎, 一边喊叫着自己的妈妈,绝望和恐惧充斥了她们的眼眸,颤抖的尖叫声几乎要震碎人的耳膜。 正当一群人哆哆嗦嗦沉浸在恐惧中的时候,作为NPC的村长, 脸上突然浮现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在众目睽睽之下, 鲜红的血色从村长的眼眸中流出,他的整个眼睛都被黑色充满,没有一丝的眼白,空洞黑暗的仿佛是炼狱一般。 而他脸上的表情更是狰狞,活脱脱一副厉鬼现世。 头顶的艳阳依旧挥洒着金光,但不知为何,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阵透骨的凄凉。 他的笑容诡异,声音也是沙哑不已,就仿佛是在用一把生了锈的锯子在锯那千年的老槐木一般嘲哳难听,“我尊贵的客人们,现在还有人想要出村吗?” “不要了,不要了!” 一群人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在看到了壮硕男子那般凄惨的死相以后,没有一个人敢继续挑战村长所说的话。 “那就好,”村长的神情越发的诡异起来,“尊贵的客人们,我有一个请求需要你们帮忙,当然,这个忙也不是白帮的,等事情了结以后,我可以答应你们一个愿望。” 众人面面相觑,六十多个人当中有至少一半都在刚才的踩踏事件当中受了伤,目光扫过周围人身上的伤口又停留到自己的身上,他们内心思绪万千。 想要询问一下村长,这个需要帮忙的事情是否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可是经历了方才那样一个恐怖的场景,众人都下意识的保持了沉默,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哪怕是像村长问询一下事情的始末。 见众人没有一个人出声,都被方才他那扭曲的神情给吓到了,村长便也没有再说其他的话,他眼角的鲜血又流了回去,再次恢复了一开始那种慈爱祥和的面貌。 村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既然客人们都没有其他的问题,那就请跟随我们前去休息一下吧。” “等一下!”一直在暗中默默观察的黎昕终于忍不住开口,“村长爷爷能告诉我们一下,我们具体要干些什么事情吗?” 村长闻言轻轻地笑了起来,满脸的皱纹让他更加的苍老,“还是小姑娘你比较有想法呀,其实呢,事情也非常的简单,就是我们村有一个叫做晓晓的姑娘,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学校里失踪了,所以我们就想请求各位客人能够帮助我们把晓晓找回来。” 村长的话音还没落下,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瞬间沉了下来,村长口里那个名字叫做晓晓的姑娘,莫名的让他们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万晓筱。 而黎昕和唐修远更是眨眼间脸上血色全无,黎昕双手死死的抓着唐修远的胳膊,才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没有倒下去。 她脸色惨白,近乎是呢喃,“是不是……是不是万晓筱她来复仇了……” “不可能!”唐修远回来的斩钉截铁,“她死了,死的不能再死,她怎么可能回来找我们报仇?这么多年尸体都腐烂了,你不要想太多。” “可是……”黎昕还是有些犹豫,刚才那个壮硕男子的死相完全不像是人为的,“刚才他的身体就那么炸了,而且我们明明是去的东成的废弃庄园,为什么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小村子里?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唐修远毫无畏惧,他是一个无神论者,“奇怪又怎么样?不过是某些人搞出来的小把戏罢了,一点催眠的手段就把你吓成这样?” 他叹了口气,眼眸变得凶狠无比,“当年活着的万晓筱我都能弄死她,死了的她又是有什么可惧怕的,就算是她的鬼魂来复仇了,我也能让她魂飞魄散!” 黎昕成功的被唐修远安抚下来,“也是,你说的对。” 在黎昕和唐修远小声讨论的这段时间,村长已经带着人群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云励寒混在人群里默不作声,就连那些NPC也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 第323页 逐渐的,村长在一处不知道荒废了多久的教学楼前停了下来,学校的围墙早已破败,只剩下颓圮,枯枝败叶落了满地,甚至是学校那铁制的大门都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褐色,微风轻轻拂过,大门上的铁锈就随之飘落。 村长缓缓推开学校的大铁门,不知道这门已经有多久未曾打开过,在推动的时候发出一阵“嘎吱嘎吱”异常难听的声响。 大门彻底的打开后,村长转过身来,面带笑容的望着众人,“欢迎来到江城中学,我尊贵的客人们。” 刹那间,所有人都面露惊恐,眼前虽然破败到已经认不出他原本样貌的学校,却唤起了他们心底隐藏了十年的记忆。 这座仿佛是历经了多年风雨飘摇的学校,与他们记忆中那个光辉亮丽的江城中学逐渐的画上了等号。 然而,无论他们的内心是多么的恐惧,却还是不得不按照村长的要求踏进了这座破败不堪的校园里。 村长率先把他们带到了学校的食堂,不同于外面满是枯枝败叶与蜘蛛网的围墙,食堂里的环境却是异常的干净。 雪白的餐桌,雪白的座椅,甚至是地面上也是铺的雪白的瓷砖,整个食堂当中,除了大片大片看上去令人头晕目眩的雪白,竟是没有其他任何别的颜色。 那般的干净与圣洁,却无端地透露出阵阵寒意,冷寂的仿佛是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村长将他们带到食堂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只不过在离开之前,还留下了一句阴恻恻的话语,“希望我尊贵的客人们,用餐愉快。” 村长的身影淡出人们视线的一瞬间,食堂的大门突然地关了起来。 “怎么回事?” 有人走上前去试图拉开大门,却发现,无论他用多大的力气,那扇门始终都纹丝不动。 似乎是有一个人与那人相熟,调笑的话语传出,“你不行呀,是不是萎了,连一个食堂的门都拉不开吗?” 那人在这种嘲讽下略微变了脸色,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松开了抓着门把手的手,“有本事你来呀!” 几个人不信邪,争抢着上前去想要拉开门,然而,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四五个成年男子一同拽着门的把手,但那扇大门仿佛是被焊死了一样,连一丝响动都未曾发出。 “嘿,我就奇了怪了!” 一开始上前的那名男子双手将袖子撸到了胳膊手肘上,“我还不信这个邪了!” 正当他摩肩擦踵的想要大干一番的时候,“当当当”几道木头大力碰撞的声音响起,食堂墙壁上方的所有窗户在这一瞬间封闭。 与此同时,在众人背后响起了一道沙哑的如泣如诉的如鬼魂一般轻飘飘的女声,“不用忙活了,这个门你们是打不开的。” 那是一个穿一身雪纺连衣裙的女子,乌黑的头发卷成了大波浪如瀑布一般披散在她的脑后,但令众人感到疑惑的是,那女子的脸上五官模糊一片,根本看不清她的长相。 “我是食堂的管理员,我叫钟婉莹,今后你们的餐食都将由我来负责。” “门为什么打不开?”那名男子径直询问出声,“我不想在这里吃饭,不行吗?” 钟婉莹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十分有趣的事情,发出一道银铃般的轻笑,“当然可以,”她顿了顿,语调猛然变得阴森起来,“如果你不怕死的话。” 话音落下,钟婉莹原本看不清五官的脸上出现了一张血盆大口,那样巨大的一张嘴巴几乎盖住了她的整张脸,尖锐的獠牙呲了出来,看的人遍体发寒。 众人大惊失色,他们还未曾反应过来之际,钟婉莹的整个身体宛如一阵风一般的掠了过来,尖锐的獠牙深深地刺进了那名男子的脖颈,他只来得及发出一道凄惨的喊叫,整个人就像是一块破抹布一般,飘飘乎落在了地上。 那名男子脸色苍白的宛如一张纸,黑色的瞳孔黯淡无光,身体彻底的瘫软了下来,哪还有方才气势轩昂的样子。 而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钟婉莹伸出一条如血般鲜红的舌头,舌尖轻轻在那獠牙上掠过,随即发出一道尖锐的奸笑,“味道真不错。”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的眸光下意识的投驻到了那名男子的身上,然后就发现了让他们更加恐慌的一幕。 ——那名男子不仅是脸色惨白,浑身上下的皮肤都是雪白一片,看不到任何青筋的痕迹,而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已经由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变成了一具干瘪的尸体。 ——他竟然是被钟婉莹吸干了全身的血液! 接连两个人被当做了用来敬候的那只鸡,其余人再也生不起反抗的意识,乖乖的站在一边打算听从钟婉莹的吩咐。 “哎呀呀……”钟婉莹的语调中充满了可惜,“竟然没有反抗的人了,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呢。” “不过既然你们都这么听话,那我还是让你们快点吃上饭吧,想必你们应该也都饿了。” 钟婉莹双手拍了拍,几个农妇打扮的大妈端着饭菜从后厨走了过来,很快的,食物就摆上了餐桌。 只不过非常明显的能够看出,那些食物完全不够他们这群人的量。 云励寒眸光扫过那些食物,随即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也许是他的这具身体是NPC的原因,在其余人眼中正常的食物,在云励寒这里却是完全的变了样。 -- 第324页 雪白的餐桌上,一盘盘食物散发着阵阵恶臭。 那些牛排完全不知道是用什么肉合成的,红的白的堆积在一起,黑褐色的粘稠的血液混迹其中,甚至是还有数不清密密麻麻的白色的蠕虫,以及被烧糊了的焦掉的苍蝇尸体。 面包也完全不是用面粉做成的,而是那种路边随意捡来的泥巴,土黄色的泥和上了满是腥臭的污水,随意的搅合在一起,捏成一团一团,这就成了面包。 而那些小巧精致的盘子里盛放的也根本不是鸡爪,是一只只用油炸过的,肌肉萎缩了的,骨头被砍断了的,人的手。 被粘腻的汤汁包裹其中的也并不是面条,而是一条条鲜血淋漓的,还在蠕动着的肠子。 云励寒合理的怀疑,那就是人肠。 所有的食物上方都漂浮着黑褐色的虫子,密密麻麻,挤挤挨挨,不断地缠绕,扭曲,蠕动,看起来分外的恶心。 但是在其他人的眼里,那就是一盘盘散发着香味,不断诱惑着他们体内馋虫的极品美食。 钟婉莹细声细语的说道,“这就是你们今天的晚餐哦~” 这群人的视力并没有问题,他们早就发现了食物远远不够他们的数量,但是碍于之前两个人的前车之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询问原因。 黎昕与唐修远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出了一抹凝重。 如此少的数量的食物,几乎只能够填饱他们当中一半人的肚子,但是看村长和唐婉莹的反应,吃不到的食物的人,恐怕并不只是会饿肚子那么简单。 黎昕是一个有冒险精神的人,做事毒辣心也够狠,她思索了一番,随即举起了右手,“钟管理员,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钟婉莹轻轻点了点头,“我就是喜欢你这种懂礼貌的孩子,当然可以,有什么问题,你说吧。” 钟婉莹话音落下,黎昕与唐修远同时暗自松了一口气,既然他们的猜测没有错,那么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二人能够生存下来的概率应该也会大一些。 黎昕仿佛是一朵在泥潭当中盛开的白莲,周身散发着圣母的光辉,她带着一种慈悲的口吻说道,“钟管理员,这里的食物明显不够我们所有的人食用,如果有人吃不到食物会不会饿肚子呢?” 钟婉莹听了她的问题并没有直接回答,却轻轻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那种清脆如银铃般的声响,渐渐变成了厉鬼一般的嘶鸣。 “其他人怎么办?会不会饿肚子?怎么会饿肚子呢?” “吃不到食物,那可是要去死的哦~” “死的哦~” “的哦~” 仿佛开了扩音器一般,钟婉莹那带着缠绵尾音的话语,一遍又一遍的在空荡的餐厅中响起。 刹那间,所有人一窝蜂地扑向了最前面的那张餐桌,六十多个人挤挤挨挨推推搡搡,过程中也是大打出手。 一个人端起盘子正往嘴里送的时候,突然又从侧边冲过来一个人,一把就扬翻了他手里的餐盘,盘子应声而裂,食物也撒了满地。 他们下意识的忽略了落在地上的食物,继续朝着餐桌上的食物开始动手。 当第五盘食物被打碎的时候,在一旁看足了戏的钟婉莹终于开口,“哎呀呀,还真是不好意思呢,我的话都没有说完,你们怎么就开始抢了呀?” 刹那间,方才还争打不休的众人几乎被同时按下了定格键。 挥舞着手臂的□□头停在了半空中。 想要扬翻食物的人,双手紧紧的抓着餐盘。 面容狰狞的人,保持着呲牙咧嘴的表情,丝毫不敢动。 六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的挺住在了钟婉莹的身上。 “我刚才忘了说了,必须要将一整份食物一点不落的全部吃下去,才会幸运的不会死亡哦~” 钟婉莹轻轻地笑了笑,“本来是有三十三份食物的,只不过非常可惜的是,你们已经打翻了五份咯,那么……你们当中就只有二十八个人能够活下来了哟~” “我觉得,你们再去争抢食物之前,最好是能够先选□□二十八个人,否则的话,食物被打碎的越多,活下去的可能性可就越少了哟~” “在今晚12点之前,无论你们如何的厮杀或是争夺,还是采取怎样的办法,我都是无所谓的。” “反正……到时候吃不到食物的人,可是会活活饿死的哦~” “游戏规则我已经告诉你们了,我呀,就要回去睡美容觉了,只希望再过几个小时,我到这里来的时候,还能够见到你们活着的面容。” 话音落下,钟婉莹就宛如一阵风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而刚刚打翻了几盘食物的人,却是后悔不已,此刻的众人都十分有默契地远离了最前面一排的餐桌,不再像刚才那样疯狗似的,围绕着餐桌争抢。 但是即使他们退后了许多,却依旧是用那种凶恶防备的眼神注视着周围的人,此刻的他们再也不是多年未见的同学,而是争夺仅有的活下去希望的敌人。 “同学们,”黎昕清了清嗓子,“大家听我一句,现在做这些无谓的挣抢是没有用的,我们必须团结起来,才能够从这个诡异的村子里出去……” “放你娘个屁!”黎昕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干瘦的男子给打断,“你是想让大家都不去抢,然后你好趁机拿一份完整的食物是不是?我告诉你,别说门了,窗户都没有!” -- 第325页 黎昕露出一抹委屈的神情,“我没有,我只是担心大家……” 刹那间,包括唐修远在内的三个男人都挡在了黎昕的面前,虎视眈眈的盯上了干瘦男子,他们所爱慕的女孩被这般羞辱,只要是个男人,都肯定忍不了。 根据原主的记忆,云励寒认出来其他的两名男子分别是男配张嘉木和舔狗王皓。 张嘉木在现实生活中也是一位富二代,只不过他的家室要比男主唐修远来的差上一些,但张嘉木与黎昕几乎是青梅竹马的关系,他从初中开始就喜欢上了黎昕,默默的关注了许多年,但却一直不敢表露自己真实的心意。 最后为了救黎昕而死。 而王皓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舔狗,对黎昕的话语唯命是从,是一条指哪打哪儿忠心无比的狗。 只不过,舔狗舔到最后终究是一无所有,在最后逃生的时候,因为受伤而被黎昕给抛弃。 让女神难堪是王皓根本无法忍受的事情,他一双眼眸怒目圆视,恨意弥散开来,“黎昕只不过是提出一个建议而已,你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就滚蛋,在这叭叭什么呢?” 初中时代的黎昕长的漂亮学习又好,清纯无比的她完全不同于那些不懂得打扮土头土脸的女孩,黎昕几乎是江城中学所有男生心目中的女神。 而仗着自己家室敢于顶撞老师翻墙逃课的黎昕,也一度的成为了江城中学学生们心目中的大姐大。 此刻,当他们知道面前这个优雅美丽的女孩儿是当年的黎昕,大部分人都选择了站在黎昕的这一边。 各种充满讽刺的污言秽语,不断的投驻到那名干瘦男子身上。 “好,好的很。”干瘦男子恶狠狠的说道,“你们就信她吧,迟早有一天,你们全部都会死在她的手里!” 干瘦男子说完之后,独自一个人走向了食堂的后厨,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当中。 云励寒望着干瘦男子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个人似乎是知道一些什么内因,但原主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男子的身影。 原主是在第二个游戏当中遇到黎昕的,但纵观这名男子的反应,云励寒从始至终都为看到他有任何的害怕,他不应该,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被游戏规则给杀死。 云励寒微微弯了唇角,“有意思……” “他怎么能这么说我呢……”黎昕委屈的掉下了眼泪,不少男人围在她的身边柔声安慰,而女孩们却大多数选择了远离黎昕,望着她的眼眸里不是愤恨,就是嫉妒。 黎昕在一众男人的安慰下渐渐不再哭泣,但一双漂亮的眼眸中还是染上了水雾。 不同于她狠戾的内心,黎昕长了一双惯会欺骗人的眼眸,因着这副清纯的长相,加上男配与舔狗的帮助,又有了原主对于规则的了解,黎昕才能够在这个吃人的游戏当中存活下来。 云励寒隔着人群淡淡瞥了她一眼,就是不知道这一次没有了原主这个NPC的帮忙,黎昕还能不能那样的游刃有余了。 云励寒并不打算参与到对于这些食物的争夺当中,那般恶心的东西,他是肯定不会吃下去的,况且他的这具身体是个NPC,根本不受游戏规则的影响,他依旧留在这,也只不过是想要钻游戏的漏洞,利用规则杀了黎昕和她的一众舔狗罢了。 但是,云励寒没想到他没有主动去找黎昕,黎昕却反而率先来找他了。 黎昕望着这个除了她和唐修远他们四人之外,第五个没有上前去抢夺食物的青年,露出了一抹让人完全放下戒备的笑容,“你好,我是黎昕,你也是江城中学的学生吗?我怎么看你有点面生?” 云励寒眸光扫过,神情漠然,全然不似那些男子见到黎昕时的惊艳,“十年不见,面生不是很正常?” 黎昕咬了咬牙,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眼前的这个青年她分外的陌生,但心里却偏偏有一道声音在告诉自己,这个人对自己很重要。 因此,她不顾唐修远的反对主动的和他交好,却未曾想过,云励寒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黎昕强行压抑下去心底的不舒服,脸上笑容更盛,“那可以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 云励寒依旧神色淡淡,“容隐。” “哦——”黎昕恍然大悟一般,“原来是容隐同学,我想起来了。” 云励寒嗯了一声,也不再说话,就看着黎昕在这表演。 黎昕装作很熟络的样子谈起了学生时代,但云励寒却始终不接话茬,即使黎昕的伪装能力再好,也有些演不下去了。 她清纯的笑容下,隐藏着浓浓的恶意,“这样吧,容隐同学,现在也不过下午三点的时间,到晚上十二点还有很久,这些食物肯定是不够我们所有人吃的,因此我们打算到后厨去看一看,不知道容隐同学是否愿意跟我们同行呢?” 王皓早就看不下去自己的女神巴巴的凑上来还不被待见,此刻见到黎昕又亲口邀请云励寒,暗戳戳的在一旁小声嘀咕起来,“什么辣鸡东西,也配让黎昕这样对待,到时候就算他分到食物,我也要扬掉他的盘子,看他还要怎么勾引黎昕。” 王皓自以为的低语尽数被云励寒听了进去,原剧情当中就是他处处给原主使绊子,自以为是个人就看不起作为NPC的原主。 云励寒轻轻勾了勾唇角,很好,男女主他可能还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什么,就先拿这个王皓开刀吧。 -- 第326页 后厨里,可是有着比餐厅恐怖百倍的东西。 云励寒笑意更浓,“当然,非常期待与你们同行。” 第132章 “那真的是太好了!”黎昕唇角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 仿佛是邻家的小妹妹一般天真纯洁,她蹦蹦跳跳地走过来,动作行云流水的就想要搂上云励寒的手臂,就仿佛早与云励寒相识多年。 云励寒稍稍退后了一步, 幽深的眸子微微垂下, 直直的盯进了黎昕的眼底,冰冷的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还请黎昕小姐自重。” 刹那间, 黎昕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一条毒蛇给盯上了, 如此冰冷的眸光, 让她无端地从心底浮上了一抹恐惧。 黎昕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和云励寒保持了一个相对较远的距离,原本笑着的唇角向下弯起, 眉眼中带上了一抹委屈,用那种甜腻的令人作呕的嗓音说道, “实在是不好意思, 我以为……我和容隐同学已经是朋友了呢。” 黎昕的话音落下,她的一众舔狗立马就不乐意了, 各种数落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在云励寒耳边响起。 “你当你是谁呀!这么不给黎昕面子?不就仗着自己长的好看一点, 也不知道有什么可高傲的。” “就是, 你看他身上穿的那衣服,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牌子, 穷酸死宅一个,还在这儿故作高深装什么欲擒故纵, 当真是不要脸!” 而作为黎昕最的忠实舔狗王皓又岂会让云励寒这么下黎昕的面子, 他就像是一个勇士一般, 一往无前的冲了过来。 因着常年的健身, 王皓自诩还是有一副蛮力的,他撸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了坚实的臂膀,肌肉在他的大力挤压下像一个个石头一般□□在胳膊上。 王皓将自己手臂上的肌肉尽数展现在云励寒的面前,高高在上的昂起了头颅,满脸都是不屑,“小子,你刚才怎么跟黎昕说话的,我命令你现在就去道歉!” 云励寒扬了扬眉毛,眉眼中闪过一抹莞尔,淡淡的嗓音完全没将王皓放在心上,“我若是不呢?” 王皓本就是想要在女神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让黎昕对他刮目相看,却不曾想,云励寒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被云励寒如此一刺激,王皓神色漠然大变,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爷爷我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得罪的!” 语罢,王皓挥舞着拳头就冲了过来,一副要和云励寒拼命的样子。 而将一切默默都看在眼里的黎昕并未出声阻止,她也想试探一下这个她非常不熟悉,但却无端的让她感到一丝不安的同学,究竟是不是她能够从这里平安出去的契机。 王皓基本上就相当于是一条对黎昕忠心耿耿的狗,指哪打哪,而且仗着他家里有钱,平时没有少欺负其他的同学。 基本上除了张嘉木和唐修远这两个他根本惹不起的人以外,其余的想要追求黎昕,甚至是只要对黎昕表现出些许好感的人,都被王皓给狠狠的修理了一顿。 于是,当王皓试图对云励寒动手的时候,知道内情的人都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他们无法阻止王皓出手,但却也不忍心看到这样一个身材消瘦但却长得异常好看的人被打成猪头。 “啊——” 痛苦的哀嚎声响起,却是一道令他们异常熟悉的声音。 人们睁开眼眸,却发现眼前的一幕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应当被修理的那个人好端端的站着,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悠闲自在的仿佛只是来度了个假一般。 而在他们心目中相当于煞神的王皓,整个人躺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面容痛苦不已,不断地发出阵阵呻/吟,因剧烈的疼痛而冒出了冷汗,几乎打湿了他的鬓角。 而方才肌肉澎湃的手臂此时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态背在了身后,那完全不是一个骨头正常的人能够做出来的姿势。 ——王皓的手臂竟是硬生生的被云励寒给掰折了。 刹那间,几乎所有人面容上都浮现起了一抹恐惧。 别说那些闭着眼睛不忍心看的人了,即使是一直盯着王皓动作的人都未曾看清云励寒是怎么运动的。 似乎只是不到一秒钟,凶神恶煞的王皓就已经躺在了地上。 黎昕的眼皮跳了跳,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不应该做出这样的动作,冥冥之中有一道声音在提醒着她,这个人应当是爱慕着她的。 黎昕心中无端地涌起了一抹悔意,她方才不应该无动于衷地看着王皓出手的,原本是想要通过王皓来试探一下云励寒的深浅,却未曾想到,不仅没有试探出来,反而将王皓给折了进去。 她上前几步,温温柔柔的开口,“容隐同学,当真是不好意思,王皓他太冲动了,我在这里替他给你道歉,你看他也已经受到处罚了,要不然就这样吧,这个学校里处处都透露着诡异,我们还是要齐心协力才能够活下去。” “是啊是啊!” 虽然他们刚才也被云励寒神秘莫测的武力值给吓到了,但黎昕一开口又成功的给他们洗了脑,“容隐同学,这么这么危险,我们还是不要内斗的好。” 云励寒眸光淡淡的瞥向众人,在那些不断应和着黎昕的人脸上扫过,饶有兴趣的开口,“刚才王皓动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如此劝诫?” -- 第327页 “这……”云励寒的话让他们劝说的话语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黎昕也是被噎了一下,但随即她又说道,“王皓他只是跟容隐同学玩闹一下而已。” 黎昕缓缓蹲下身,在王皓早已松弛的肌肉上捏了一下,晶亮亮的眼眸抬起来直直地望着云励寒,“容隐同学,你看,王皓的肌肉也只是看着吓人而已,其实都没什么力量的,他打人根本就不痛,不过是想要和你开个玩笑罢了。” “王皓现在不太能说的了话,我就先替他向你道歉了,等一会儿王皓好一点了,我再让他亲自跟你赔罪,”说到这里,黎昕微微弯了唇角,温柔的仿佛要印到所有男子的心底,“好不好?容隐同学~” “当然……”云励寒上前一步,脚尖狠狠地踩向了王皓的左腿,伴随着一道骨头碎裂的“咔嚓”声,王皓既两条胳膊之后又废了一条腿,云励寒这才将剩下的话说完,“不好,我只不过也是和王皓同学开个玩笑罢了,想必……他也是不会介意的吧?” 黎昕一口贝齿咬的嘎吱作响,愤恨填满了她的内心,打狗还要看主人,云励寒如此对待王皓,简直就是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在她接连说了两次替王皓道歉以后,云励寒却依旧是不管不顾的对王皓出手,几乎是等同于把她的脸面放在地上狠狠的踩,黎昕恨不得现在将云励寒大卸八块,然后扔出去喂狗。 但是她不能,黎昕从小就发现她的第六感格外的准,因此她避开了不少的祸端,她在见到云励寒的第一眼就觉得眼前的这个青年是他们能够活着出去的关键,而且,随着逐渐的相处,这种冥冥之中的感觉越发的浓厚起来。 黎昕不确定和云励寒离了心以后他们还能否成功逃出去,见识了之前那两个人死亡的惨象,她现在不敢赌,也不能赌了。 黎昕咬了咬牙,垂在身侧的手指深深地掐进了肉里,即使心中怨恨的要死,却还要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她脸上依旧带着从容的微笑,“是,王皓肯定是不会介意的,容隐同学也不过是和他开个玩笑罢了,我们并不是这种开不起玩笑的人。” “那么……”黎昕顿了顿继续开口,“现在我们能够一起去后厨了吗?” 云励寒淡淡的看向她,“当然。” —— 后厨的空间大的离谱,几乎是有前面的餐厅的十倍那么大,正中间摆着一张长长的桌子,差不多可以同时坐下他们六十多个人。 黎昕和张嘉木扶着王皓将他安置在了桌子旁边,黎昕柔柔的开口,“你先在这休息一会,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受伤的。” 王皓一双眼眸染上了猩红,声音中都带着狠戾,“好,一定要让那个容隐,死无全尸!” 云励寒在这个世界的神识并未受到压制,黎昕和王皓他们的话语全部都被他听了进去,只不过,云励寒根本不在乎罢了。 反正……他们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原主当时是在瞎逛中误打误撞来到了这个后厨,等他发现黎昕他们的时候,几乎已经死了三分之一的人了,遍地都是咬碎的血块和断裂的残肢。 还是原主利用NPC的优势——那个东西不能伤害NPC。 从而才带着黎昕她们逃了出去。 只不过,原主的能力终究是有限,进到后厨的六十多个人,只活下来了不到二十个。 后来在黎昕她们的谈话当中,原主知道那个东西就是从后厨的冰箱里钻出来的,只不过这个冰箱隐藏的极深,被安置在了一个带锁的柜子里。 而现在……云励寒当然是不会等着他们将小怪打的差不多了才面对最终的boss。 提前将那个东西放出来,也就当是给黎昕他们一个惊喜好了。 云励寒微微叹了口气,他好像,已经有好几个世界未曾给主角送过惊喜了。 听到了云励寒内心想法的9527:“……” 你是魔鬼吗?你给主角送的惊喜不是被砍下来的人头,就是要去砍主角人头的工具人啊喂! 云励寒神识扫过,很快就捕捉到了那个冰箱的位置。 后厨的地方当真是大,六十多个人站在里面却依旧显得空荡,众人大致的将后厨里能够放吃的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但除了几片烂菜叶子以外,并没有找到任何能够吃的东西。 正当大家哀声连连的时候,云励寒不经意地走到了王皓的背后,近乎自言自语的呢喃开口,“什么破地方,根本就没有吃的东西。” 在云励寒的神识观察下,王皓在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两只耳朵就仔细的竖了起来。 见王皓已经上钩,云励寒便也没必要再说一些其它的废话,他目光望向了某一个角落,“那里为什么会挂着一把锁?莫非那里装着的才是吃的东西?” 云励寒话音落下,王皓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喊起了黎昕,黎昕正因为没找到食物而心情沮丧,虽然是在王皓宛若催命一般的叫喊中走了过来,但却没有给他一个好脸色,“什么事?” 王皓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对黎昕露出了一抹讨好的笑容,“我这不是也想为大家出一份力嘛。” 黎昕有些不耐烦,“你都这样了,还能干什么?安安静静待着就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黎昕还愿意带上王皓的原因并不是她对王皓有任何的感情,而是除了王皓以外,黎昕再也找不到一条比他还忠心的狗,王皓是那种只要黎昕开口,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甚至是要了他的命,他都愿意。 -- 第328页 原本的剧情当中,王皓就是被黎昕拿来当了盾牌。 “你别生气嘛……”王皓向着后厨最里面的一个角落努了努嘴,“你看那里。” 黎昕顺着王皓的提示投去视线,那是一个十分阴暗的角落,即使是后厨所有的灯光都亮了起来,却依旧照服不到那个地方。 在一片漆黑当中,紧紧贴着墙壁放着一排柜子,柜子密密麻麻群蚁排衙般摆列整齐,不知道为什么,黎昕在看到那排柜子的第一眼,竟觉的那柜子长的十分像棺材。 而在一排柜子当中,最右下角的柜子上挂着一把小巧玲珑的锁,那锁仿佛是用纯金打造的,即使在一片昏黑的环境里,依旧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只不过因为那一片太过于昏暗,是所有灯光都触及不到的角落,大家在搜寻食物的时候,下意识的忽略了那块地方。 或许也不是下意识,之前两个人死亡的惨状还历历在目,那样昏黑的环境当中还不知道有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在等着他们。 他们不愿,也不敢,进入那一片幽寂。 黎昕并没有直接上前去打开那把锁,而是将视线转到了云励寒的身上,“容隐同学,你觉得我们要不要过去看一看?” 云励寒不含情绪的阐述,“这是你的决定。” 所以,可不是我把那个东西放出来的, 于是,一只银白如玉的手指直直地指向了那个角落,同时,一道淡雅的女声响起,“我们刚才什么都没有找到,不妨去那里看看。” “我才不要那个地方那么黑,万一有鬼怎么办?” “就是啊,之前钟婉莹和那几个大妈明明都是退到后厨了的,这里也没有什么别的门她们怎么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我不去那个地方,太诡异了,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见众人都不愿意过去,黎昕清了清嗓子,“但是我们总得要找到食物不是吗?外面只有二十八份食物,吃不到食物的人可是会死的。” 唐修远恐吓的声音传出,“之前那两个人的死状,你们也看到了,我觉得我们大家还是不要奢求这个村子里的人会对我们手下留情,活活饿死,我想大家都不愿意经历这样的事。” 于是众人三三两两的开始往那个角落走。 “那就去吧,去看看。” “反正情况也不能更糟了。” 云励寒更在人群后方轻轻弯了弯唇角,情况……当然会更加的糟糕。 黎昕率先走过去,很快就淹没在了一片阴影里,她检查了一下之后开口道,“这锁打不开,怎么办啊?要钥匙。” 唐修远扫视了一下周围的柜子,全部都破败不堪,因着是用木头做的,好几个柜子上面都浮现起了腐朽的斑纹,“你先让一下,我来试试,应该可以踹开。” 黎昕起来以后,唐修远一脚踹了上去,那柜子并没有多坚固,很快就四分五裂了。 “哇!竟然是一个冰箱!” “里面肯定有吃的,快快快,打开!” 在看到柜子里锁放的东西之后,刚才因为没找到食物而失落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欢脱起来,众人一股脑的拥上来,不断的催促着黎昕打开冰箱。 云励寒默默的退到了人群的最后方,虽然那个东西并不会对他造成伤害,但是长相太过于辣眼。 黎昕隔着人群望向了云励寒的方向,却见他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努力往前凑,而是仿佛看到了瘟疫一般躲得远远的。 下意识的,黎昕拉过唐修远和张嘉木的手就想要往外走,看到云励寒的动作以后,她总觉得冰箱里存在着什么十分恐怖的东西。 “怎么回事?有问题吗?” 他们二人也知道黎昕那准确到离谱的第六感,因此并没有第一时间询问出口,而是在挤出人群以后才问黎昕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黎昕点了点头,“对,我总觉得……” “啊——它咬我一口!” “卧槽!这是什么东西?” “救命啊——你别过来!” 黎昕的话还没有说完,人群中骤然间爆发了一阵喧闹。 哀嚎声,呓语声,尖叫声,痛苦的嘶吼声,种种声音夹杂在一起,在一瞬间爆炸开来,甚至是还有那种恶心的粘稠的液体撕拉流动的粘腻的声音。 各色嘲哳的声音中,阴风呼啸,阵阵寒意穿透皮肤一直凉到了骨子里。 黎昕等人一回头,就看到人群全部都向着他们的方向扑了过来,面容惊恐又扭曲,仿佛群鬼噬魂一般。 他们未曾看清楚造成混乱的原因是什么,但云励寒的神识却看得明白。 在冰箱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一只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小虫子飞速冲了出来,它的长相如蟑螂一般,浑身遍布浓稠的粘液,而在那些粘液当中密密麻麻挤挤挨挨的全部都是蠕动的虫卵。 这虫子在冲出来的一瞬间就扒在了打开冰箱门的那个人脸上,尖锐的牙齿很快就刺破了那个人的皮肤,温热的血液冒出,尽数被那只虫子给吞进了肚子。 在虫子吸食血液的过程当中,它的身体开始不断地长大,当它终于从那个人脸上下来的时候,原本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虫子已经长成了半截手掌那么大。 这一切只不过发生在几秒钟时间以内。 而那个率先打开冰箱的人,此刻脸上早已血肉模糊,甚至是已经完全不能够被称之为一张脸。 -- 第329页 ——他的整张脸皮都被掀了起来,就像是那年久失修的古老城墙一样,墙皮一点一点的脱落下来,露出下面森白的骨头。 而那原本鲜红的血肉也随之变得腐朽,不过片刻的时间,却仿佛是过了数十年的光阴,一圈一圈的裂纹不断的爬满了那个人的周身,他的骨头节节裂开,肉眼可见的速度内,他整个人裂成了字面意义上的人渣。 吸食完了这个人的血液与生命力,那虫子又飞速的扒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上,这一次它没有吸食鲜血,而是用它那尖锐无比的牙齿径直啃下了那人身上的肉和骨头。 那虫子仿佛是吃到了什么绝世美味一般,将那人的血肉和骨头嚼得嘎嘣脆,鲜血从它的口腔中迸发而出,而它却好似裂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众人几乎被这恐怖的一幕吓破了胆,连滚带爬地往回赶,甚至是还有的人直接就尿了裤子,双腿发软竟是走都走不动了。 来不及做出其他的反应,黎昕三人也是扭头就向着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 然而,当他们拼尽全力跑到大门口的时候,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轻轻一推就推开了大门,被死死的焊住,任由他们拼尽全力,连拉带踹,却始终纹丝不动。 绝望的气息逐渐浮现,诡异的让周围的一切都在腐朽。 “怎么办……怎么办……” 那虫子紧紧地追逐在众人的身后,随着它逐渐的长大,那些散发着阵阵腥臭气息的粘液,也是洒了一路,而那些粘液仿佛是具有生命力一般,不断的在地上蠕动前行,只要被黏液粘住了的人,就仿佛是掉进了沼泽里一般,再也摆脱不开。 “别过来,你别过来——” “救命啊,我不想死……” 胆小的女孩子已经哭了出来,绝望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阴森恐怖的气息不断地冲击着他们的心脏。 即使是所有人全部都聚集在了一起,却依旧有凉风从颈间吹过,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顷刻间就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那冷意仿佛是穿透了皮肤,一直凉到了骨子里。 头顶的白炽灯明明灭灭,原本雪白的墙壁上墙皮渐渐脱落,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带着恶臭味的,灰黑色的,粘稠浓密的青苔和杂草渐渐蔓延开来,只剩下破败和腐朽。 “行了,别吵了!哭有什么用吗?”黎昕大声的呵斥出声,她将自己刚刚发现的事情说了出来,“你们没发现挣扎的幅度越大,越会吸引那个虫子的注意吗?” “我怀疑它没有眼睛,是依靠我们的动作判断我们在哪里的,全部都趴下,看看它还有没有别的反应。” 众人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全部都安静了下来,努力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在一起,不发出任何一丁点的声音。 突然,那个虫子咀嚼腿骨的动作停了下来,“咔嚓咔嚓”骨头被咬碎的声音也一并停止,整个后厨当中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就连众人的呼吸声都弱得几不可闻。 没有了到处奔跑的人群,众人这才注意到,这只虫子此刻竟然已经有半人之高。 “啪——” 虫子张开嘴,半截手臂掉在地板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它的身体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周身的粘液随着它的动作飞溅的到处都是,而被粘液包裹着的虫卵也开始蠕动起来。 恐惧再次蔓延,他们害怕那些虫卵里会钻出和这个虫子一样可怕的东西,但无论内心是多么的害怕,一群人却都是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一双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视线落在那虫子的身上一刻都不敢离开,唯恐它突然冲过来,将那尖锐的牙齿刺进自己的身体里面。 一片寂静当中,那虫子突然开口说了话,“你说的不对。” 虽然声音沙哑难听,说出来的话语也几乎不成调调,但黎昕却偏偏听懂了它话里的意思。 “我当然看得见,抓人,也只是想要看他垂死挣扎而已。” 巨大的虫子缓缓的转过身来,这是所有人第一次正面看到虫子的样貌。 它狰狞扭曲的脸上各种乱七八糟的线条拼凑在一起,线条当中包裹着大片大片破败的黑斑,而那些黑班上又布满了裂纹,扭曲盘旋,最后堆积成了一张人脸。 ——那是……万晓筱。 ——一张临死前的,万分痛苦的脸。 第133章 那样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 诡异又扭曲,她的一张嘴尽可能大的咧了开来,露出里面尖锐的闪着寒光的獠牙, 而那獠牙上面还依稀残存着方才被她啃食过的碎肉与鲜血。 一道道浓黑色的烟雾从那虫子的周身散发开来, 不断的弥散到整个后厨, 黑色烟雾当中混合着无数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倘若仔细看去, 那些虫子的脑袋上全部都长着一张万晓筱的脸。 那黑雾弥散,仿佛是数不清的冤魂,带着一种难以言喻,令人遍体发寒的气息喷洒在众人的耳畔。 众人终于忍受不住,压抑在心里十多年的恐惧骤然爆发,一阵阵崩溃的惨叫声在人群中响起。 被如此恐怖的气息包裹,他们双腿发软, 紧紧地依偎在一起瑟瑟发抖。 恐慌在人群中弥散, 绝望彻底的铺陈开来。 “万晓筱……是万晓筱来复仇了…” “救命啊……你别过来……” -- 第330页 “不是我啊……跟我没关系,你不要来找我。” “黎昕!都是黎昕……是她,是她让害你的,我们没办法,我们只能听她的话,你去找她, 你去找她啊!” …… 在面对恐惧的时候,人们下意识的会举出一个靶子,希望那个靶子将所有的仇恨都拉扯过去,期待着自己能够在这零星的间隙之间苟延残喘下来。 更何况, 当初的一切全部都是黎昕策划的, 他们也只不过是迫于黎昕的家世和威严而不得不参与罢了。 就算万晓筱真的来报仇, 他们也只算是一个参与者,就算他们有罪,但是却也罪不致死。 就这样身临其境的感受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们再也无法把它当做是一个恶作剧,因此,为了能够活下去,隐藏了十年的秘密彻底的被摊开了来。 面对这样危险的情况,他们也不会再在乎之后还是否会遭受到黎昕他们家公司的打压,现在都活不下去了,谁还管以后呢。 一群人几乎是被吓破了胆,七嘴八舌地诉说着十年前的一切,只希望那个虫子能够将视线投入到黎昕的身上,暂时先放过他们。 然而,无论他们内心是有多么的恐惧,那些弥散着的黑雾却始终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 那些细小的虫子渐渐地伴随着黑雾一起钻进了人群当中,而他们每一只虫子的身上粘满了那只大虫子的粘液。 那些粘液逐渐地落在了众人的头顶以及裸露的皮肤上面。 “这是什么东西啊,恶心死了!”一个爱干净的女孩满脸的嫌弃,她伸手擦了一把脸上的粘液,试图将这让她感到万分恶心的东西擦干净,却不曾想因着她的动作,那原本在额头上缓缓往下流的粘液有一丝钻进了她的眼睛。 “啊——好痛!好痛!怎么会这么痛啊!救命啊——”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钻心的疼痛袭来,巨大的痛苦顺着女孩的眼球一路蔓延到了她的头皮,那种灼烧般的疼痛让她不断的发出嘶吼,整个眼球仿佛被扔进了熊熊的大火当中。 女孩死死的瞪大了眼睛,火焰倒映在她的眼球里,整个眼珠子没有了其余任何的色彩,只剩下一片猩红。 逐渐的,那张牙舞爪的火舌几乎将女孩的整个眼球都给烧化了,从她的眼眶中流露出了一滴一滴鲜红的粘稠的液体。 那液体彷佛是融化了的蜡油一般,红的像血,粘的似胶。 滴落的一头已经在地面上凝固,而另一头却依旧在女孩的眼眶里,就像是那刚刚烤熟的芝士一样,拉出了长长的一道丝,只不过,这芝士的颜色看起来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了。 却突然,女孩发出阵阵惨烈的哀嚎,她疯狂的呢喃,身体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势穿过人群,向着前方走去。 逐渐的,她双脚踩在了一大片散发着阵阵腥臭味的粘液当中,随后疯了一般的用双手死死的抠进了她自己的眼框里。 片刻后,众人听到了一道皮/肉分离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众人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眼前的一幕让他们感到分外的恶心,但恶心的同时,心底又涌出了无限的恐惧。 那女孩竟是用双手将自己的两颗眼珠从眼眶里活生生的给拔了出来。 带着粘稠的鲜血的眼珠安静的躺在她的两只手心里,而女孩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脸上浮现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随后她张了张嘴,哼出了一阵轻松欢快的语调,明快悦耳的歌声听在众人的耳朵里是那般的熟悉,却又是那般的让他们惊恐。 这首南方吴侬软语的小调,是曾经的万晓筱最喜欢哼唱的一首歌曲。 只不过现在,调调依旧是那个调调,一样的轻松欢快,一样的悦耳动听,只不过,那其中的歌词却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 “啦啦啦……女孩的眼睛被戳瞎……” “啦啦啦……她被你们杀死啦……” “你们要来偿命吗……” 昏暗的后厨当中,头顶的白炽灯明明灭灭,遍地漆黑腥臭的黏液里,女孩单脚不断的转着圈。 雪白的裙子在一片湿濡粘腻当中格外的亮眼,但随着她的动作,裙摆一圈一圈的铺开,宛如一朵盛放的花瓣。 而在这裙摆上方,是一点一点晕染开来的血色的痕迹。 “啦啦啦……要用鲜血来灌溉啊……” “啦啦啦……他们都该死了吧……” “不够啊……还没有杀够啊……” 明快的歌声不断地响起,女孩旋转的动作也越来越快,但逐渐的,她腿上的皮/肉一点一点的减少。 连皮带肉的一点一点脱落下来,从脚趾开始一直蔓延到大腿根部,两条纤长白皙的腿,就仿佛是被那剐了血肉的鸡爪一般,只剩下森森的白骨。 而更让众人感到害怕不已的是,在这一整个过程中,那个女孩脸上始终挂着诡异的笑容,嘴里轻松悦耳的歌声也未曾停止。 “咔嚓——” 一道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她裙摆下方的双腿仿佛被硬生生撕扯成了两截。 断裂的两截小腿落在了粘稠的液体当中,很快,那些蠕动着的粘液就将小腿整个都包裹了起来,众人只听到一阵仿佛是有千万人同时在吃东西的咀嚼的声响,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那粘液当中鼓起的两个小包就已经彻底的平息了下来。 -- 第331页 ——女孩的小腿,就这般被那些小虫子给啃食殆尽! 但即使是这样,她仅剩的大腿依旧是直立在粘液当中,染了血的裙摆散落下来,边缘粘上了一层层脏污,但因为缺了半截小腿,即使她是站立着的样子,但看起来却如同是在下跪一般。 女孩用那没有了眼珠的眼眶望向了众人,随后双手缓缓的举起,那两颗几乎被烤成了焦炭的眼珠子无端的流露出一抹疯狂的神色。 女孩咧着嘴,笑得越发的恐怖,“哈哈哈哈——你们会遭报应的,你们全部都会遭到报应的!” 听了这话,一双双空洞的眼神同时望着她,却突然,那两颗焦黑的眼珠子当中爆发出了一道灿烂的火焰,疯狂的火苗转瞬间就将女孩整个都吞了进去。 但那火焰却未曾将女孩烧成焦炭,女孩在极度的高温中仿佛整个人都融化了起来,她好像是用油落做成的假人一般,伴随着火焰的炙烤,一点一点融化下来。 尸油夹杂着阵阵腥臭的味道,一并融合到了那些粘液里。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一道惊悚的尖叫声响起,“就是她!当初就是她用学校实验室里提取出来的硫酸泼了万晓筱的脸,害的万晓筱瞎了一只眼睛……” “真的是万晓筱来报仇了,她不会放过我们的,她会把我们当出施加在她身上的一切千倍百倍的还回来……” “ 她是魔鬼,她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魔鬼!她来报仇了,她回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还不想死,我才二十一岁啊,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啊!” 却突然,那原本一直静静的待在原地的巨大虫子猛然间开了口,语调中充满了浓浓的怨恨,“谁想死……我也不想死……” “我死的时候才十五岁啊……” “是你们!” “你们都该死!!!” 伴随着那虫子嘲哳难听的声音,是一阵阵呼啸着的冷风。 阴冷,惨淡,刺骨。 而冷风当中还夹杂着阵阵碎肉腐朽的腥臭气息。 眼前的虫子骤然间爆发,仿佛是一只穷凶极恶的厉鬼一般,它身体上的八只触手极速地向前运动,不到半秒钟的时间,就已经冲进了人群当中。 它那带着锋利锯齿的触手肆无忌惮的挥舞,转瞬间就已经划破了好几个人的皮肤。 巨大虫子扭曲的脸上是一双被疯狂侵蚀的眼眸,那里面蕴藏着铭心刻骨的怨,与血海滔天的恨…… 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里面尖锐的獠牙,抓起一个离它最近的人就咬了上去,骨头节节碎裂,鲜血肆意喷洒,整个后厨几乎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 云励寒的耳边响起了无数的惨叫声,他漠然的眸光停住在了那个巨大虫子的身上。 根据这一段时间的观察,云励寒基本已经确定了,参与到这个游戏当中的所有人,在十年前都在一定程度上对一个叫万晓筱的女孩施予了暴力。 而这只巨大的虫子也并不是随心所欲的杀人,那些顷刻间就被它解决了生命吞吃入腹的人,对万晓筱造成的伤害也是最少的。 而刚才那个被火焰烤化,临死前遭受了一切痛苦的女孩,是用硫酸弄瞎了万晓筱一只眼睛的人。 那么……原剧情当中,应当经受最惨烈也是最恐惧的一个游戏的黎昕,恐怕就是这起针对事件的策划者了。 虽说眼前这一切的杀人手法都有些太过于残忍,云励寒也有办法将他们所有人都救下来,但云励寒却选择了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他不知道曾经那个叫万晓筱的女孩究竟遭受了怎样的一切,导致她的眼里拥有着那般汹涌澎湃的恨意。 在十年之后能够策划这么一起庞大的游戏来为自己报仇,恐怕也是付出了非常人能够承受的代价。 云励寒默默的后退了一步,与站在他旁边的黎昕拉开了距离。 霎那间,那只大虫子眸光一闪,全身的粘液在一瞬间聚集了起来,随后就像一发炮弹一样的尽数向着黎昕而来。 “啊——” 一道痛苦的嘶吼声响起,王皓满是不可置信的眸子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黎昕竟是拉过王皓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第134章 云励寒对黎昕的做法不置可否, 原本的剧情当中,王皓就是被黎昕拿来当做了挡箭牌,只不过那是在剧情的后半段了。 毕竟一开始原主很轻松的就被黎昕哄骗了过去, 帮着她有惊无险的通过了好几个游戏, 王皓并没有一开始就被废了双手双腿。 而且在这当中,因为王皓常年的锻炼健身与练了散打的经历,王皓一度成为了整个小队当中的守护者,就是黎昕也不由得将更多的目光放在了王皓的身上。 不过, 也不得不说这始终是以女主为世界支柱的小世界, 剧情当中,只要是个男的全部都爱慕着黎昕。 众人都知道原主只是个NPC, 即使是黎昕对原主的态度再好, 也不可能和原主在一起, 但是王皓就不同了, 他仗着自己一身的蛮力,多次救黎昕于水火当中, 这就引起了众多舔狗的嫉妒。 他们或许也只是敢趁着王皓不在的时候嘴他几句, 在黎晰面前说几句挑拨的言论,但男主角唐修远就不同了。 他的骨子里和黎昕都是一样的自私薄凉,尽管王皓是除了原主以外,在小队当中出力最多的人,但唐修远还是暗中对王皓下手了。 -- 第332页 而王皓受伤之后, 无法再继续保护黎昕, 而且也因着他的受伤,其他几个原本嫉妒王皓的舔狗和男配更加肆无忌惮地在他面前口出狂言。 本来因为自己没什么大用处了, 王皓心情本就不好, 再加上这几个人的刻意挑拨, 和种种扎王皓心窝子的话语,让他本就不太好的脾气越发的暴躁起来。 黎昕还愿意带着王皓也不过是因为他之前出了太多的力,就这般丢下他的话,会显得她太狠毒了一些,但王皓日益暴躁的脾气终究还是让黎昕忍无可忍了。 黎昕原本打算毫不留情的将王皓给丢下,但转念又想到万一王皓没有被游戏规则给杀死,反而追上了他们那就不好了。 于是,黎昕本着一不做二不休废物利用的想法,直接拿王皓来当了挡箭牌,原剧情当中的王皓可以说得上是死无全尸了。 无论是原本的剧情,还是在如今云励寒掺了一脚之后,黎昕两次都做出了一模一样的选择。 云励寒实在是想不懂,如此自私薄凉,心狠手辣的人,是怎么能够成为一个世界的世界之柱的。 王浩几乎是瞪大了眼睛,带着浓烈不解的视线,死死地凝视着黎昕。 然而,那张他朝思暮想的面容之上,是一双冷寂到毫无情感的眸子,就仿佛他王皓对黎昕来说只是一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一般。 王皓的身体猛地一颤,一颗心死死的沉了下去,细细麻麻的鸡皮疙瘩爬满了他全身,他双手向前伸出,还未曾沾染上粘液的手指,死死的抓住了黎昕的手臂。 后背剧烈的灼烧感让他的身体不断的颤抖着,剧烈的疼痛已经爬满了他周身所有的神经,但对黎昕的情感还是让王皓强行将身体上的不适给压了下去。 盘虬的青筋似毒蛇一般,一根一根从他的皮肤下面涌动爆起,他的面容呈现出一种极度诡异的扭曲,神情歇斯底里,近乎带着乞求的呢喃,“为什么……你是不是拉错人了?” 他从未想过,一直对他照顾有加的黎昕,在他心目当中圣洁如女神一般的黎昕,会在他腿脚被折断之后,拿他来挡了那虫子发射过来的粘液…… 然而,终究还是让王皓失望了。 黎昕冷眼看着他,唇角弯起一抹凉薄的笑容,她未曾开口说一句话,只是淡淡的将抓在自己手臂上的王皓的手给拂了开来。 从始至终,那双冰冷的眼眸中都未曾浮现出一抹心疼。 没有了黎昕的支撑,王皓整个人无力地倒了下去,无形的恐惧如一团黑雾一般吞噬掉了他的整个心脏,“不,不要——” 他拼命的挣扎,想要黎昕哪怕只是对他说上一个字,或者是哄骗他一下,说她不是故意的,他就可以心甘情愿的赴死。 可是没有。 黎昕从始至终都是冷漠,在拂开王皓的手臂之后,竟是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那些粘液仿佛是力大无比,将王皓整个人牢牢的锁在了地面上,无论他如何拼尽全力,都始终纹丝不动。 冰冷,粘稠,阴沉沉的寒气不断地透过皮肤凉进了他的骨子里。 那些粘液逐渐的爬满了王皓的全身,将所有的一切都与他彻底隔绝开来,纵使他努力地瞪大了眼睛,但目之所及却皆是黑暗,而鼻腔里的空气也是越发的微薄起来。 他感觉自己在一望无际的黑暗当中,因为失去了视觉的作用,其余各种的感官就越发的清晰。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冰冷潮湿的触感逐渐的蔓延上了他所有的皮肤,无数只细细密密的虫子在他周身攀爬,他的全身都在发抖,但无论他如何的用力,那些虫子始终都甩不下去。 却突然,王皓感觉到了一阵钻心的疼痛,随即便是细细密密的咀嚼之声。 他想尖叫,想求助,他从没有如此无力绝望过。 但是,已经晚了。 无数的小虫子爬遍了王皓的全身,尖锐的牙齿刺进他的皮肤里。 “咔嚓——” “咔嚓——”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王皓就被那些虫子啃食的连渣都不剩。 “啊——” 云励寒百无聊赖的观察着鬼哭狼嚎的众人,却突然,黎昕拉着唐修远和张嘉木站在了云励寒的不远处,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也不说话。 云励寒微微挑了挑眉,“你什么意思?” 黎昕不假思索地说道,“为什么这些虫子都不攻击你?” 她已经暗中观察了许久,这个叫做容隐的同学,仿佛是这些虫子的克星一般,只要稍稍靠近他的人,都不会受到虫子的任何攻击。 云励寒眸光闪过,似一只潋滟着春日圣光的露水,晶莹又透彻,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冰冷无比,“与你何干?” 见云励寒这般态度,黎昕开始了自己一贯的伎俩——威逼利诱。 “你信不信我把你的这个能力大声的吼出来,我们这么多人,耗也能耗死你。” 云励寒只是眸光扫过她,“随便。” 已经太久没有见到一个这般让他厌恶的人了,如若不是因为他NPC的身份无法直接对玩家下手,这个女人早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黎昕呼吸一滞,“你只要告诉我有什么方法可以让这些虫子不再对我们出手,等出去以后,我必有重谢。” 云励寒挑眉,弯弯的眉眼当中染上了一抹恶趣味,“很简单,我未曾伤害过万晓筱。” -- 第333页 言下之意,黎昕她们这些人之所以会被虫子攻击,不过是当年的万晓筱来报仇了而已。 “你——”黎昕瞪大了眼眸,愤怒的火焰在里面熊熊燃烧,但随即她的神情又立刻放松了下来,一席话几乎说的是咬牙切齿,“好,好的很。” 黎昕愤怒的转身,“我就不信离了你,我还活不下去了,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云励寒无所谓的开口,“那我便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黎昕不再理会云励寒,眸光将整个后厨到处都扫视了一遍,最终将视线投驻到了那个一开始装着冰箱的柜子上。 从后厨到餐厅的这个大门被死死的焊住了,而其他的地方,他们也全部都搜索了一番,如今仅剩下的就是那长相如棺材一般的柜子。 她指着那些柜子对着唐修远等人说到,“我觉得唯一的出口就在那里。” 她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表示赞同,但同时又全部都犯了难,“这周边全部都是粘液,而那只大虫子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我们该如何过去?” 黎昕咬了咬牙,“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能利用诱饵,将那个大虫子引过去。” 黎昕一番话说的好听,但这个被舍弃的要去套狼的孩子,必定要是一去不复返了。 张嘉木脸色难看,“但是……谁去当这个诱饵呢?” 刹那间,围在黎昕身边的人全部都安静了下来。 刚才王皓的死状还历历在目,那般凄惨痛苦的样子,没有人愿意经历一遍。 黎昕眸光扫过众人,最后将视线落在了距离那只巨大的虫子最近的一名女生身上。 “我?” 女生露出一抹不敢置信的神情,“为什么?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黎昕的冷漠,“最好的朋友,不就应该为对方付出吗?” 女生近乎是歇斯底里,“那为什么不是你为我付出呢?凭什么是我?” 她大吼一声之后,转身就向着柜子的方向跑去,她还想活着回去,她才不要当黎昕的垫脚石,当初之所以欺负万晓筱,也全部都是黎昕逼的。 然而,女生的速度即使再快,也无法比得过黎昕的一众舔狗。 在她经过一名男子身边的时候,那男子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女生心脏越跳越快,脸色惨白冷汗,几乎浸透了她的全身。 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眶,近乎乞求着开口,“我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男生的神色有了一瞬间的犹豫,当初之所以欺负万晓筱,也不过是因为她得罪了黎昕而已,为了让自己心里的女神高兴,欺负一个小女孩并没有太大的负担。 但是现在,就不仅仅是欺负一个同学那么简单,而是要让她去送命。 见男子犹豫,女生跌跌撞撞的开口,“我求求你……” 恰在此时,黎昕冷漠的话语传来,“还愣着干什么?你想让大家全部都死在这里吗?” 男子闭上了眼睛,“对不起……” 下一瞬,他使出了自己毕生的力气,用尽全力将女生抛向了那个巨大的虫子…… 第135章 凄凉的惨叫声不断的在众人身后响起, 昏黑的空气里酝酿着无声的恐惧,阴冷的气体弥散而出,层层叠叠的晕染开来。 哒…… 哒…… 散发着阵阵腥臭味的血液不断的滴落在地上, 一声一声格外的清晰。 牙齿在嘴里打颤的声音传入耳中,紧接着是一道一道骨头被磨碎的声响, 甚至还有阵阵吞咽的“咕嘟”声。 ——刚才被他们扔出去的那个女生,甚至都来不及发出一道惨叫, 就已经成了那只大虫子口中的食物。 腐朽难闻的味道弥散开来,凉风阵阵席卷的追上, 一群人慌不择路地向前跑,他们根本不敢回头,也无法回头。 只有不断的向前奔跑,才会有活下去的希望。 在一群人跌跌撞撞分外狼狈的逃窜时,一眉目疏冷的青年却宛若散步一般,闲庭信步的跟在他们身后。 他微微歪了歪头,幽深的眸光穿过人群投射在了最前方的黎昕身上,刚才在那个女生被扔出去的一刹那, 云励寒是试图动手将黎昕与那个女生交换位置的, 只不过很可惜, 此时的黎昕身上女主光环依旧浓厚,云励寒作为一名NPC,没有办法在第一关的时候就直接利用游戏规则杀了她。 云励寒的帆布鞋踩在满地包裹着小虫子的粘液当中,却未曾染上一丝一毫的脏污, 只不过这样令人震惊的一幕并未被发现, 一群人极速的向前狂奔着, 恨不得脚底下踩上风火轮。 “呼——呼——” 终于从那只吃人的大虫子手里逃了出来, 黎昕拍了拍自己砰砰直跳的胸口, 即使她是出主意的那个人,但现在内心也是惧怕不已,她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剧烈的喘息声。 白皙的手指终于抓到了柜子上的把手,黎昕用力将柜子拉开,迎面就撞上了一股暖意,不同于身后那种几乎要凉进骨子里的寒气,这种暖意就仿佛是在秋天的午后坐在摇椅上晒太阳的那种温暖。 是让黎昕感到终于活过来了的暖阳。 太好了……终于得救了…… “快!”一颗心砰砰直跳,无尽的喜悦冲上了她的心头,“快点进去!” 黎昕迅速钻进了柜子,随后关上了柜门。 -- 第334页 紧跟在黎昕身后的唐修远原本打算和黎昕一起离开,然而,当他的手放在把手上的时候,却发现这个柜子他无论如何都是打不开了。 一股磅礴的大力从门上传来,就仿佛柜门的对面放了一个千斤顶一般,即使他拼尽全力,都始终无法撼动这个柜子。 唐修远一颗心狠狠地沉了下去,“黎昕……” 却突然,唐修远意识到了什么,或许……他拉不开黎昕钻进去的这个柜子,并不是因为黎昕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 而是…… 一个柜子也许只能通过一个人…… 下一瞬,唐修远也顾不得提醒其他人了,任由一群人在一个柜门前大打出手,他迅速的拉开角落里一个还未曾有人争抢的柜子就钻了进去。 那只虫子体型本来就巨大无比,一个被扔过去用来消耗时间的诱饵并不能阻挡太久,也不过是唐修远刚刚钻进柜子的一瞬间,那只虫子就已经把刚才的那个女孩啃食干净了。 “吼——” 大虫子张开血盆大口怒吼了一声,汹涌的气流伴随着它的嘶吼铺天盖地一般的压了过来,而在那些气流当中,夹杂着无数令人难以忍受的腥臭味道。 “呕……” 如此难闻的气味,让好几个人不由得干呕起来,趁此机会,张嘉木手脚麻利的打开柜子就钻了进去。 紧紧跟在他身边的一名女孩见此,趁旁边的同伴不注意,也拉开一个柜子钻了进去。 “艹!” 一名身材比较壮硕的汉子大骂了一句,“黎昕唐修远他们都不见了,通过这个柜子,肯定能活着出去,兄弟们,冲啊!” 然而,一共只有二十个柜子,但是此刻柜子面前挤挤挨挨的却有四五十个人,他们挤来挤去,争着抢着想要钻进柜子里。 甚至是,在发现有几个柜子打不开了以后,四五个人聚集在一起,嘴巴里喊着号子齐心协力的往外拉。 “哈哈哈——” 那只巨大的虫子畅快地笑了起来,笑得近乎扭曲。 它的声音沙哑异常,“挤啊,抢啊,自相残杀啊!” 阴森恐怖的气流糊了那虫子满脸,“这里一共只有二十个柜子,一个柜子只能通过一个人,也就是说,你们当中只能活下来二十个人,你们要如何选择呢?” 大虫子往前走了两步,伴随着它的动作,那些爬满了虫子的粘液也在不断地往前蠕动着,“而剩下的没有钻进柜子里的人……” 大虫子顿了一下,紧接着,语调变得越发的阴森起来,“你们全部都将成为我的食物,我要把你们全部吞进肚子里,一点一点的,嚼碎,咽下去……” 一群人都快要疯了,如潮水一般蜂涌而来的恐惧感几乎让他们的大脑全部陷入了窒息之中。 霎那间,一群人几乎全部都丧失了人性,再快要爆棚的危机感的刺激下,什么同学,什么朋友,全部都被他们抛在了脑后。 于是,一场毫无人性的厮杀开始了。 不需要大虫子在额外做些什么,光他们自己内部的矛盾就可以将同伴搞死。 前一秒两个人还互相帮助的将另外一个人推进满是小虫子的粘液当中。 下一秒,两个人就翻了脸,都想要将对方置之于死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活下来的人也在逐渐的减少,惨叫声接连不断的响起,浓重的血腥味弥散了整个空间。 终于,还残存着的人数变成了十六。 他们满身疲惫,伤痕累累。 终于……可以逃离这里了。 十六个人也顾不得休息,马不停蹄的打开柜子就钻了进去。 刹那间,整个后厨变得异常的安静,只剩下那些小虫子在粘液里爬动的沙沙声。 云励寒从大虫子身后走了出来,淡淡的开口,“万晓筱。” 大虫子缓缓的转过身,幽黑的眸子当中充斥着某种莫名其妙的兴奋,仿佛是一只饿了许久的凶兽终于抓到了食物,是那样的垂涎欲滴,仿佛下一刻就要进行捕杀了。 然而,当大虫子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它无往不利尖锐的獠牙的时候,云励寒轻飘飘一巴掌打在了大虫子的头上。 大虫子被打懵了,它巨大的眼眸里,狠戾被疑惑所代替,满满的都是不理解,沙哑难听的嗓音发出几个不成语调的音节,“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人一点都不害怕它,为什么这个人能够伤害到自己,为什么……它没有从这个人身上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恶意…… 清冷但又漠然的嗓音响起,“万晓筱,你为什么而来?” “为什么……”那大虫子喃喃的重复了一遍云励寒的话,随即表情变得越发狰狞恐怖起来,“为什么,我当然是要报仇啊!” 伴随着大虫子的话语,大量的黑烟从它的周身飘散出来,浓浓黑色的烟雾里是抑制不住的恶意与杀气。 “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把他们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千倍百倍的报复回来!!” 汹涌澎湃的几乎要吞进世间万物的黑雾当中,依稀的闪现了几个画面: 那是一名异常瘦弱的小女孩,她原本雪白的裙子上满是污垢与泥土,甚至还有几个清晰的脚印。 女孩身体蜷缩着,倒在地上瑟瑟发抖,惊恐万分的脸上,左边的眼睛里滋滋的冒着油,那是被高强浓度的硫酸腐蚀了的结果。 -- 第335页 女孩痛苦不堪,大声的哀嚎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让人闻之落泪。 然而,围着女孩一圈的同龄人却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他们张大了嘴巴,咧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甚至是眉眼当中都带上了笑意,那种肆意的嘲讽声,如刀子一般不断的扎进了女孩的心上。 她苦苦的哀求,甚至不惜跪在地上向他们磕头,祈求这群人能够放过她。 但是没有…… 女孩的卑微哀求并没有唤醒这些人心底的良知,反而是滋生了他们内心深处的那只恶魔。 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地伤害着女孩,女孩的尊严被他们死死地踩在脚下,扔进了泥里,卑微到了极点。 而为首的那名女生穿着异常华丽的裙子,众星捧月般的站在最前方,她高傲地昂着头颅,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不屑。 在女孩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的时候,漂亮女生狠狠地一脚踹向了她的胸膛,女孩跌倒在地,浑身的伤痛,一时之间,颤抖着的手竟是不知道该去捂哪个地方。 然而,漂亮女生并未就此放过她,干净的小皮鞋踩在了女孩的身上,带着跟的鞋底狠狠地碾压上了女孩那本就被硫酸腐蚀了的左眼。 红色的血水与黄白色的脓液,一同从女孩的左眼中流出来。 女孩痛得几乎要晕死过去,但是她不敢,因为她知道,一旦她真的晕了过去,等待着她的将会是比之前严厉百倍千倍的折磨。 而漂亮女生却非常嫌弃地撇了撇嘴,随后,将那刚刚踩过女孩左眼的脚放在了她的唇边,好看的唇瓣起起合合,说出来的话确实恶毒无比,“万晓筱,你把我的皮鞋弄脏了,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舔干净!” 漂亮女生的话音落下,黑雾当中的画面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但紧接着就是磅礴的血气和戾气喷涌而出,张牙舞爪地向四周扑去,数不尽的恶意如海啸一般,压在了云励寒的身上。 那大虫子猛然间张开大嘴长啸一声,尖啸声里,是数不尽的凄凉与痛苦。 它近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嘶吼,“我不该报仇吗?” “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该死!他们全部都该死!” “所有人都该死!!!” 大虫子神色癫狂,几乎已经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复仇机器,它虽然依旧有思想,但那些思想却全部都被仇恨腐蚀了,它不惜一切代价拼尽全力,只为了复仇而来。 灯泡般大小的眼眸里全是猩红的血色,怨念,憎恶,恨意,不甘,种种负面情绪充斥其中,替它癫狂的神色更添了一抹扭曲。 却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覆在了大虫子的脑袋上,声音明明是那般的冰冷,却无端的让大虫子的情绪缓和了下来,“别怕呀,不要被仇恨左右了的思想,你的仇,我帮你报……” 青年长长的睫毛抬起,露出底下愈发纯黑的眼眸。 淡淡的语调中,真正令黎昕等人恐惧的怪物才刚刚苏醒…… 第136章 巨大虫子的眼睛眨了眨, 层层叠叠的负面情绪一点一点的淡了下去,它两只铜铃一般的眼眸中满是迷茫。 云励寒未曾注意到的一处神秘地方,一名身形飘渺, 几乎快要彻底流散出去的女孩愣愣地望着屏幕中的一切。 万晓筱这辈子只活了15岁,她短短15年的人生当中, 从未遇到一丁点的善意。 她不知道,也不明白, 为什么这个她从未见过的青年眼眸中会流露出一抹对她的心疼。 虽然那只不过是一瞬间的情绪,如杯中幻影一般一闪而过, 但是,孤寂了这么久的万晓筱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仅有的一只眼眸里流露出了与那只巨大虫子一模一样的茫然,她满是疤痕的唇瓣微微颤抖着,几乎是呢喃的吐出了三个字眼,“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是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明明是一个她记忆中从未存在过的人,甚至是与这件事情毫不塔干的人,为什么……会为她感到心疼…… 在她正感到万分迷茫的时候, 一道冷漠的男声传进了她的耳朵, “怎么, 你后悔了?不报仇了?” 万晓筱随意的抹了一把脸,笑容有些勉强,“怎么会,我说过了, 我会让曾经那些施加在我身上的一切千倍百倍的偿还回去, 哪怕……是以这样的代价。” 不过是多年阴暗的人生当中遇上了一丁点的光芒而已, 她这个人已经从里到外都烂透了, 就是连灵魂都已经染上了脏污, 她回不了头了…… 也没有办法回头了…… 就这么……拉着这个世界一起陪葬吧…… 男人缓缓飘了过来,随即按下了几个按钮,“那就好。” 那个让万晓筱心头颤动着的人,伴随着屏幕的暗淡,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万晓筱咬了咬牙,目光扫过其余的屏幕,愤恨再次爬满了她的眼眸,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加快进度。” 原本是想要留着这些人慢慢折磨的,但是现在却不得不要提前了,她害怕……她会在那样一双带着些许心疼的眸子的注视下,放弃她谋划了十年的事情。 —— “不需要!”大虫子眼中的茫然一瞬间消失,沙哑的嗓音再次传来,甚至还带着一点气急败坏,“你和他们是一伙的,给我滚开!” -- 第336页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满地散发着阵阵腥臭味的粘液,全部都向着大虫子的方向聚拢而来。 云励寒后退了两步,躲开了那些令人作呕的粘液,但随即,那些粘液就将大虫子尽数给包裹了进去。 片刻之后,粘液一点一点的流淌开来,大虫子的身影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断闪烁着的灯光彻底的稳定了下来,那种呼啸着的寒风也消失不见,整个后厨里,彻底恢复成了正常的样子。 9527有些惋惜的声音响起,“大佬,这个万晓筱好像并不需要你的帮助诶。” 但紧接着他又满血复活了,“我们只要让黎昕死在这个游戏里,让原主活着出去,任务就可以完成了吧?” 云励寒并没有回答9527的话,反而是微微扬起了头颅,幽深的眸子透过紧闭的窗口一直望向了远方,在漫天浓雾的遮盖中,一轮弯月散发着皎洁的光芒。 如此浓重昏黑的雾气中,这一轮弯月便显得格外异常。 9527顺着云励寒的视线看过去,满心满眼都是疑惑,“大佬,这月亮有什么好看的?” 云励寒眸光不变,“如此浓重的云雾,月亮却这般的清晰,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知道了!”9527炫耀一般的开口,“这种天气里正常的情况下,月亮一定是会被云雾给遮盖的,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世界不正常!” 云励寒:“……” 我的母语是无语…… 罢了罢了,本来也不祈求9527能够有多聪明。 见云励寒沉默着不开口,9527不断的追问,“大佬你告诉我嘛,我猜的对不对?” 云励寒轻笑了一声,“嗯,你猜的很对。” “嘿嘿嘿,”9527兴奋的在云励寒的识海中转着圈圈,周身五彩的光芒闪烁的更加耀眼,“我就知道我可聪明了。” 云励寒眸光淡淡,却一直直视着那皎洁的月亮,恐怕……那幕后策划了一切的万晓筱,应当就是透过着月亮在监视着所有人吧…… —— 渺远的天幕里,黑暗一点一点的将整个学校都给吞噬了进去,数不尽的漆黑烟气聚拢而来,弥漫出一抹庞大的阴影,宛如厉鬼在世。 只有餐厅屋顶上的白炽灯还在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呼——呼——” 剧烈的喘息声在餐厅当中响起,一群刚刚死里逃生的人如死狗一般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们一起踏进这个学校的时候还是六十多个人,如今只不过去了一趟后厨,就折了三分之二在里面。 那只巨大的虫子,几乎成了所有人心目中抹除不去的阴影。 更何况,那般穷凶极恶的大虫子,长着一张酷似万晓筱的脸。 ——那样一张恐怖扭曲的脸! 餐厅里没有了后厨那般阴森恐怖的气息,没有了密密麻麻的能够啃食人血肉的虫子,也没有了不断向他们扑过来的狰狞的恶鬼。 于是,活下来的人在短暂的歇息之后,一道尖锐的声音打破了这短暂的和谐。 “黎昕,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我们一个说法吗?” “是你说的要去后厨找食物的,结果害死了这么多的人。” “就是,那个怪物一样的大虫子,也是你放出来的!如果不是你打破了那个锁,那个虫子锁在柜子里根本就不会出来,王皓他们也根本就不会死!” “都是你害的!你个贱女人!” …… 云励寒落在角落里目睹着这一切,他并未上前跟随大众一起指责黎昕,也并未像黎昕的一种舔狗一般,将她保护在身后。 就这样冷眼旁观的看着闹剧的上演。 云励寒在识海中敲了敲9527,“扫描一下黎昕的女主光环。” “好嘞!”9527笑着答应,不过一会儿便传来了声响,“黎昕的女主光环还在的,不过看其他人对待她的反应,估计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到时候大佬你就可以一刀了结了她了。” 云励寒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9527笑了一下,紧接着满是崇拜的声音响起,“大佬你也太厉害了,不过是提前让王皓当了黎昕的挡箭牌,就让她的女主光环下降了这么多。” “不光是因为这个,”云励寒反驳道,“王皓只是其中一方面的影响。” 原本的剧情里,那只巨大的虫子并不是黎昕放出来的,而且因为遇到了原主,黎昕早早的就知道那些棺材一样的柜子可以直接连通进餐厅,在那只虫子还未长大的时候,就已经带着她的一众舔狗返回了。 因此,原剧情当中,黎昕依旧是那些人心目中的女神,甚至还因为她带着他们逃离了后厨那个吃人的地方,对黎昕的态度越发的好了起来,完全不像现在人人都在发泄似的埋怨黎昕。 刚才的那只虫子实在是给众人带来了巨大的阴影,于是,得到了稍微喘息的众人越发肆意地说着黎昕。 “够了!” 黎昕怒吼了一声,脸色十分的难看,“你们当初欺负万晓筱的时候不也都是很高兴的吗?现在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了,早干什么去了?” “呵~”一名女生冷冷的嘲笑了一句,她是紧跟着张嘉木钻进柜子里的第四个人,她的心里爱慕着张嘉木,尤为看不起张嘉木似舔狗一般跟在黎昕的屁股后面。 “你不觉得你这话说的太可笑了些吗?如果不是你仗着你堂叔是市长,你以为我们这些人愿意听你的吗?还不都是被你强迫的?!” -- 第337页 “王晓蕊!你再敢说一句试试!”张嘉木刹那间冷下了脸色,他完全无法忍受王晓蕊如此的辱骂黎昕,“我给你脸了是不是?快点给黎昕道歉!” “狗男人,你就当黎昕的舔狗吧,”王晓蕊毫不畏惧地怼了回去,“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就凭黎昕把你当狗一样的呼来喝去的样子,你以为她会喜欢你吗?” “我告诉你张嘉木,你少在那做白日梦了,不信你就看着吧。” 张嘉木猛地一下站了起来,“王晓蕊你说话给我注意着点!现在就给黎昕道歉!” “我不!”王晓蕊梗着脖子,一双眼眸染上了猩红,“全部都是黎昕害的,你为什么还要护着她?当年如果不是因为她,万晓筱根本就不会死,现在万晓筱回来复仇了,我们这些人伤的伤死的死,凭什么黎昕这个罪魁祸首却活的好好的?” “我告诉你,你们所有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全部,都要下十八层地狱!” 张嘉木满脸凶狠,抬起手就要冲着王晓蕊的脸上打过去,看着她的眼眸冰冷刺骨,“我真的是给你脸了!” “啪——” 张嘉木的巴掌并未打到王晓蕊的脸上,反而是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给拦了下来,而且因为那只手的主人太过于用力,在惯性的作用下,张嘉木的手臂甩回来之后,狠狠地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那样清脆的巴掌声,将张嘉木自己都给吓了一大跳,但紧接着,脸颊上传来的剧痛让他怒火中烧。 “哪个杂碎敢打我!” 一道清冷的嗓音在他的头顶响起,“是我。” 张嘉木抬眸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淡淡的灯光洒落,打在青年的身上,照出一道颀长挺拔的人影。 青年微微垂着头,面上带着霜雪般的寒意。 第137章 张嘉木被那双冷淡至极的眼眸注视着, 下意识的心头一凛,无端的从心底生出了一抹恐惧,就仿佛站在他眼前的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是刚才那只穷凶极恶的虫子一般。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张嘉木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小步,脸颊上火烧一般的痛意依旧刺激着他的神经, 但方才那嚣张至极的气势却退了下去,面对如此一双居高临下的眸光,张嘉木提不起一丝一毫的抗拒之意。 无数双眸光都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切——” 人群中传出几声窃笑: “还以为张嘉木有什么能耐呢,人家一个眼神就怕了。” “就这怂的跟老鼠一样的胆子,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说要保护黎昕,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可能是梁静茹给的吧……” “哈哈哈哈——” 接二连三的嘲讽声让张嘉木一张脸涨得通红。 说话的几个人基本上都是黎昕忠实的追求者,最是见不得黎昕给张嘉木好脸色,如今逮着机会了, 可不是得好好的嘲讽他一番。 这些原本连给他提鞋都不配的穷□□丝们, 居然站在一边居高临下地嘲笑他, 而且还是当着黎昕的面,这让心高气傲, 一心想在黎昕面前好好表现的张嘉木怎么能忍。 怒气一瞬间涌上了心头, 就连恐慌害怕的情绪都消散了许多。 虽然对面的青年身高比张嘉木高了半个头, 但这并不妨碍张嘉木拿出浑身的气势来,愤怒的火焰在他的目光里熊熊燃烧, “喂!小子你从哪里出来的?老子教训个女人还需要你来掺和一脚吗?我提醒你一下, 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 不该得罪的人也最好不要得罪, 否则的话……” “这个结果是你无法承受的!” 云励寒看了他一眼, 眸光淡淡, 不含有一丝一毫的情感色彩,“如果我说,我偏要管呢?” 如果说张嘉木在剧情当中是黎昕忠实的舔狗,占据着男配的戏份的话,那么王晓蕊就应当是那恶毒女配了,在整个游戏进行的过程中,可是没少给黎昕下绊子。 原剧情当中,因为有原主这个NPC的作用,一行人并未见到如此惨痛的场景,很快就从后厨里逃了回来,也并没有发生王晓蕊和张嘉木吵架的事情。 只不过现在嘛,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云励寒没有办法冲破规则直接对黎昕出手,但是王晓蕊却是可以做到的,就算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要了黎昕的命,但是膈应膈应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让黎昕不畅快的事情,云励寒还是很乐意做的。 王晓蕊,应当是一个很好用的能够刺激黎昕的工具人…… “你!”张嘉木张了张嘴,想要放些狠话,却最终只说出来一个音节。 被那样一双幽深冰冷的眸子注视着,内心有再多的愤恨和怒火都被压抑下去了。 他不是不想继续为黎昕出头,只不过是在云励寒淡漠的目光之中,看到了一抹一闪而过的杀意。 他敢确定,倘若他继续不依不饶的和云励寒作对的话,他一定会死的很惨。 好不容易才从那个吃人的后厨逃了出来,张嘉木头一次发现生命是这般的美好,他还想活着从这里出去享受大好的人生…… 于是,张嘉木凶神恶煞的瞪了云励寒一眼以后就微微的垂下了眸子,不再开口。 然而,张嘉木想要息事宁人,但有的人却不愿就此放过他。 “你什么你?怂包!”王晓蕊简直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她阴恻恻的丁了张嘉木一眼,满含着讥讽与嘲笑的话语就飙了出来,“垃圾!狗男人!” -- 第338页 王晓蕊现在恨不得魂穿回去,掐死之前不停地追逐在张嘉木身后的那个自己,当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这么一个没责任没担当的男人。 明明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黎昕造成的,他却还偏偏要贪偏袒那个贱女人,甚至不惜为了黎昕要来打她,她活了二十二年,就连她的父母都还没有打过她,张嘉木竟然要为了黎昕来打她! 士可忍孰不可忍,她真的是受够了这看不到前路的追逐了,她一直在嘴上叫骂着张嘉木是舔狗,她自己又何曾不是呢。 在经历了这样一番生死之后,她再也不想做这些无谓的争斗了,不过是一个又怂又没有胆量只会欺负女人的男人罢了。 王晓蕊原本是万分期待能够和张嘉木一起经历生死的,她期待着两人一起度过这万分艰难的时刻,张嘉木对她的态度能有所缓和。 但王晓蕊从未想到过,她所有的期待,在这一瞬间,全部都变成了愤怒! 他们一共来了六十多个人,现在死的仅剩下不过二十个,这一切全部都是黎昕造成的! 后厨满地的粘液中央是散发着阵阵腥臭气息的灰褐色的血液,以及被那巨大的虫子嚼碎了以后,还未来得及吞吃进去的断肢残骸,王晓蕊这一辈子都没想过她能够见到这般残忍又恶心的一幕。 她心目中那个美好的大哥哥的形象在一瞬间轰然坍塌,她只觉得过去自己付出的一切全部都相当于是喂了狗! 爱恨就在一瞬间。 王晓蕊虽然不是那种极致的恋爱脑,但她依旧也是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那种人。 发现自己心里再也没有张嘉木以后,压抑在心里十多年的委屈与愤恨在一瞬间爆发开来,在极度的愤怒当中,王晓蕊几乎穷尽了自己所有恶毒的词语, “就知道在这欺负女人,你有本事打我,你有本事回到后厨跟那个大虫子干一仗去啊!就别说那个虫子了,连这位同学你都打不过,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我才会喜欢上你!” “你简直要恶心死我!那躲藏下水道里苟延残喘的臭老鼠都要比你来的厉害几分!” “嘶——”9527倒吸了一口凉气,“大佬,这个女孩子之前看着柔柔弱弱的,这一下子爆发起来还挺吓人的,果然还是不能轻易招惹女孩子,尤其是这种爱情至上的女孩子。” 云励寒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张嘉木简直都快要被气死了,他从来都不知道,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甜甜的喊他哥哥的那个女孩,会说出如此一番让他没脸的话。 “你真的够了!”张嘉木一双眼眸中充斥着猩红的血色,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怒火,“你以为我不觉得你恶心吗?” “天天哥哥长哥哥短的追在我的屁股后面,我都快烦死你了,我喜欢黎昕是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少在那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好,很好……”王晓蕊身体踉跄了一下,整个人浑身上下充满了怨天尤人的气息。 曾经的王晓蕊对张嘉木是万般的心疼,他执着的追求在黎昕的身后,那么深情,那么无悔。 她替他心疼,替他委屈,甚至是替他去和黎昕争吵,埋怨黎昕铁石心肠。 她一致的以为,怎么有一天她能够打动张嘉木的心,能够让张嘉木把对待黎昕析的那份深情尽数都放在她的身上。 可是现在,王晓蕊发现她错了,大错特错。 如今的她只觉得恶心,太恶心了! 王晓蕊踉跄着身形,几乎是蹒跚着步伐走到了云励寒的身边,“容隐同学,我能在你这里待一会儿吗?” 云励寒微微点头,“当然可以。” 恶毒女配彻底黑化了,事情将会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喂!王晓蕊,”一直静静观摩着王晓蕊和张嘉木争吵的黎昕终于开口,她下意识里的第六感从未出过错,黎昕一直借口想要和这个名叫容隐的同学打好关系,却一直因着他冷淡的态度而未曾成功。 黎昕的骄傲和教养,让她没有办法像其他人对待她那般跪舔着上去,她以为自己只要保持着高高在上,无论是什么人终将会被她的魅力所折服。 毕竟这么多年,无论之前是多么高冷的男神,只要和她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变成她最忠实的簇拥。 因此,黎昕并未曾有过紧迫感,在她看来,无论这个容隐是多么的冷淡,终将也会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可是现在,她有些着急了,王晓蕊是那种比较艳丽的长相,很有攻击性,容易让男人心底涌起一种征服感,而这个名叫容隐的同学,一看就是那种心灵和外表都异常强大的人。 况且王晓蕊和她一直不都不太对付,一旦让王晓蕊抓住了容隐的心,对她来说一定会成为一个威胁。 即使是内心有些焦急,但黎昕说出来的话语却依旧高高在上,“我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向嘉木道歉,然后回到我们这边来,否则的话……” “我呸!”黎昕一席话还未曾说完,王晓蕊便之间打断了,她没好气地瞪了黎昕一眼,“就张嘉木那种怂货,给狗狗都不要,你自己捡回去吧!” 黎昕的脸色越来越沉,到最后都快要滴出水来了,“王晓蕊,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王晓蕊翻了个白眼,身形稍稍往后退了一步,让云励寒将她的身体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来一个脑袋,“哪里来的狗在这到处乱叫!” -- 第339页 刹那间,黎昕的一众舔狗都炸了锅,王晓蕊如何的讽刺,辱骂张嘉木对他们来说都无所谓,但是她上升到黎昕的身上,一群人就忍不了了。 他们雄赳赳气昂昂地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着王晓蕊的方向逼来,他们心目中的女神是那般的圣洁美好,不允许被任何不好的言论攻击。 王晓蕊躲在云励寒的身后瑟瑟发抖,她没想到她只是逞了一时的口舌之快,竟然引起了这么多人内心的愤怒。 王晓蕊想了想,还是从云励寒的身后走了出来,“容隐同学,你让开一下吧,你已经帮了我一次了,我不能再连累你。” “切——小白脸儿,我劝你最好让开,要不然啊,我们连你一起揍!” 一群人嚣张得不得了,挥舞着拳头,向着云励寒袭来。 “彭——” “彭——” “啊——” “好痛,我的腰——” 王晓蕊只看到眼前一阵阵黑影飞速掠过,随即便是一道一道痛苦的呻/吟声传来,她都还没有看到云励寒是怎么出手,方才凶神恶煞的一群人就全都哀嚎着倒在了地上。 王晓蕊星星眼,“哇!容隐同学,你也太厉害了吧!” 一直无动于衷的黎昕终于变了脸色,她上前两步,眸子里染上了泪光,“容隐同学,我……” 然而,云励寒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只是带着王晓蕊走到了一边。 “嘿嘿,”王晓蕊高兴的像个头一次吃到了糖的孩子,“太不容易了,没想到还能看到黎昕吃瘪,这种感觉真的是太爽了!” 云励寒垂眸,眉眼染上了笑意,“倘若我有办法让你更开心一些?” “真的吗?”王晓蕊激动异常,“那你快告诉我!” 云励寒微微弯下了腰,更加靠近了王晓蕊一些,“你这样……” 第138章 黎昕眉头紧锁, 气势极为摄人,“容隐!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到吗?” 一向有求必应, 所认识的男子无一不为之倾倒,黎昕迷之自信即使是冷漠如容隐也应该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但是如今眼前的这一幕却是几乎打了她的脸。 原本泪眼怜怜的小白花实在是演绎不下去, 黎昕露出了她原本狰狞的面容,“你为什么宁可帮助王晓蕊,也不愿意跟我说一句话?” “你是不是跟她有奸情?!” 刹那间,冰冷如毒蛇一般的眸子紧紧地盯上了黎昕,仿佛下一秒就要吐着剧毒的芯子咬上她的脖子。 云励寒冰冷的嗓音如冻结了万年的寒冰一般,刺透了黎昕的心脏,“黎昕同学,并不是内心所有的想法都可以说出来的。” 黎昕心头骇然一惊, 被那种浓烈的杀意惊的直往后退, 脸上顿时露出了明显的慌乱之色, 哪怕这种慌乱只是一闪而过。 “容隐同学,”唐修远一把扶住了黎昕, 将她搂在怀里, 带着不悦的眸光盯上了云励寒, “如此欺负一个女孩子,是不是有点不太道德?” 不同于二人脸上阴沉的神色, 云励寒自始至终都带着从容淡定, 他轻轻地重复了一遍唐修远的话, “道德?” 随即用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 “在场的哪一个人能称得上有道德?” “方才张嘉木针对王晓蕊的时候, 唐同学不出来说道德, 怎么一扯到黎昕的身上,唐同学就站出来了?” “当年这么一群人欺负么万晓筱的时候怎么没有人说不讲道德?” “双标可不要用得如此熟练。” 云励寒一席话逼的唐修远有些哑口无言,王晓蕊躲在云励寒的身后冲他吐着舌头,嘴巴张了张,但却没有发出声音,不过,唐修远却依稀看出了几个字眼——“活该。” 能够一个人不费吹灰之力的解决掉七八个成年男子,眼前这个略微陌生的同学实力深不可测,但是 为了能够替黎昕出头,他还是努力将那种不适的感觉给压了下去。 “呵!”唐修远冷笑一声,端的是一副气势凌人,只不过他那努力瞪大的眼眸深处隐隐浮现起了一抹惧意,几乎是色厉内荏的开口,“容隐同学,你不要觉得你武力值高墙就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兔子被逼急了还要咬人呢,你不要欺人太甚!” 面对唐修远的巧言令色,云励寒神情散漫,似乎完全为将他们放在眼里,说出来的话语也是语调淡淡,漫不经心,“哦?是嘛……” 云励寒猛然间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望向了唐修远,深邃的眸子直直地望进了唐修远的眼底,带着一股凌人的气势,“若我就是要欺人,你又能奈我何?” 唐修远:“……” 糟糕……现在进退两难。 到底……还要不要因为黎昕得罪一个如此他无法控制的人,在外面的话他当然是不惧的,可如今,在这个变幻莫测的游戏里,随时随地都能死人,到时候万一这个容隐动点手脚,他就有可能没办法活着回去了…… 唐修远的神色带上了一抹恼怒,黎昕就在一旁看着,如果他就这样怂了的话,一定会在黎昕的心里落下不好的印象。 可是如果让他硬刚的话…… 根本刚不过啊…… 就在唐修远内心万分纠结的时候,一道沙哑的如泣,如诉如鬼魂一般,轻飘飘的女声从众人的背后响起,“哎呀呀,还真是可惜呢,怎么就剩这么点人了呀,我原本以为准备的食物是不够的,没想到竟然还多了。” -- 第340页 那是一个身体飘飘然然如鬼魅一般的女子,她穿着一袭雪白的连衣裙,裙摆上朵朵红梅绽开,如同是飞溅上去的鲜血一般,虽然看不清面貌如何,这一身穿搭也未曾见过,但是,她那扭曲诡异的嗓音,却让众人感到万分的熟悉。 “你是……钟婉莹?” “呵呵~”钟婉莹发出了一到银铃般的脆笑,“哎呀呀,没想到你们竟然还记得我呀。” 话音落下,一群人如同见到了鬼魅一般,急速地缩在了一起,七八个对黎昕有意思的男生将她团团地保护在中间。 唐修远也变幻了神色,他翻着白眼撇了云励寒一眼,“算你好运!” 三两步凑近了黎昕,唐修远小声地说道,“不是我不替你出气,实在是这个钟婉莹出现的太不是时候了,等她离开以后,我一定杀了那个容隐!” 黎昕眸色直直地盯进了唐修远的眼底,微微一笑,神情异常诚恳,“好,我相信你。” 唐修远见此轻轻点了点头,他就知道,他钟爱的黎昕是永远的这么善解人意。 当他的眸光放在前方的钟婉莹身上的时候,立在他身后的黎昕刹那间变了脸色,恼怒,羞耻,难堪,种种情绪在她的眼底交织而过,最后化为了一抹愤恨。 无论是唐修远也好,还是张嘉木也罢,全部都是欺软怕硬的怂货! 嘴上说着可以为了她付出一切,结果呢?还不是看到更加强大的存在以后就怕了,她黎昕生来尊贵,从始至终都高人一等,她的身边……不需要这种废物! 9527惊恐万分的声音传入了云励寒的耳中,“大……大佬,女主怎么黑化了?” “啧。”云励寒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个女主,心理素质不太高啊。” 原剧情当中的黎昕身具女主光环,在女主光环的影响下,只要出场了的所有的男性全部都对黎昕情有独钟,只要是个女性就全部都对黎昕恨之入骨。 这就导致黎昕从小到大都永远被所有人追捧,而那些男主男配们也愿意为了泊黎昕一笑而不惜一切代价。 只不过现在,有了云励寒插手剧情,没有了原主这个NPC的帮忙,黎昕不再是那般的顺风顺水,为了躲避游戏当中的祸患,让黎昕不至于被游戏规则杀死,女主光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消耗。 因此,虽然那些炮灰们还深受女主光环的影响,但是似张嘉木唐修远这种剧情占比比较多的男配和男主,所受到的影响就大大的减少了。 他们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开始在保护黎昕的时候无意识地为自己着想,不再将黎昕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而这一切,是黎昕根本无法接受的事情,她从小接受惯了众人的追捧,只要有一个人不合她的心意,就会被她想尽办法折磨,就如同当年的万晓筱一样。 而现在,唐修远和张嘉木将自己的生命放在了第一位,黎昕的面子在他们的心里不再那么的重要,这就导致黎昕内心暂且被抑制住的恶魔开始迸发起了萌芽。 隐藏多年的邪恶属性再次冒起了头,甚至是这一次,黎昕将包括唐修远在内的人一起恨上了。 听完了云励寒的解释,9527内心久久的不能平静,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这个女主,真的是太可怕了。” —— “当——当——……” 餐厅中巨大的钟摆敲响了十一下,约定好的时间,马上就要到来。 钟婉莹乐呵呵地望着众人,她模糊不清的脸颊上突然冒出了两颗巨大的眼球,那眼珠子几乎占满了她整张脸,众人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眼珠里一条条鲜红的脉络,而且那些纵横交错的脉络上,遍布着大量的裂纹,新红色的液体彷佛顷刻间就要从那些裂纹当中喷涌而出。 “呵呵~”钟婉莹一边发出清脆的尖啸,一边用那一双大的过分的眼珠子扫视过众人,那样幽幽的目光,让本就惨淡的氛围变得越发的阴森起来。 即使是已经经历了后厨那般惊恐万分的场面,但钟婉莹的这两颗眼珠却依旧吓到了一群人。 抽泣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钟婉莹仿佛是很满意她制造出来的恐怖场面,尖啸的声音越发的清脆起来。 “你们很乖哟,既然你们已经通过了第一关的游戏,那么现在,就该是收获你们的奖励的时候了。” 虽然钟婉莹的样子也是十分恐怖,但是她却未曾给这群人带来任何的伤害,一名男子壮着胆子举起了手,“钟管理员,我能问个问题吗?” “当然,”钟婉莹回答的异常干脆,“我就喜欢你这样懂礼貌的好孩子,有什么问题你问吧!” 那男子轻微哆嗦着身体,若不是为了他心爱的黎昕,他才不会和这么恐怖的,不人不鬼的东西对话,但是已经站出来了,就再不能后悔。 男子回头看了一眼黎昕,似乎是想要将她的面容清晰地记在脑海里,黎昕冲他微微一笑,那样温柔的笑容一直暖到了男子的心底,刹那间,男子感觉自己内心升起了无尽的勇气,黎昕冲他笑了,就算是因为他的这个问题被钟婉莹杀了,他这辈子也值得了。 男子随意地抹了一把脸,鼓足了勇气开口,“钟管理员,这些食物都已经凉透了,似乎是没有办法吃了呀。” 钟婉莹两棵巨大的眼珠停留在了那名男子的身上,随后又越过他扫了黎昕一眼,“你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 -- 第341页 “凉透了的食物,又能怎么能吃呢?当然是要加热一下啦~” 钟婉莹缓缓飘到了第一排的餐桌前,白皙到有些透明的手掌轻轻覆在了那些食物的上方,随即,一缕一缕白色的烟雾从钟婉莹的手心当中冒了出来。 那些烟雾仿佛是有生命一般,并没有随风飘散,反而是细分成了二十八份,每一份食物里都飘进了一缕烟雾。 很快的,那些下午就端出来的凉透了的食物,顷刻间散发出了阵阵香气,温热的暖流从食物里飘散出来,就仿佛是刚刚出锅的一般,新鲜,温热,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好了,”钟婉莹端起桌上的一盘食物,亲自递给了刚才问话的那名男子,“诺,我的加热好了,你可以吃了。” 男子哆哆嗦嗦的接过餐盘,身体抖动得宛如得了帕金森一般,被这样一双霸占了整张脸的眼眸注视着,他几乎都要被吓得失禁了。 钟婉莹微微蹙起了眉,巨大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不悦,她望着接过盘子却始终不动口的男子,轻轻柔柔地说道,“你为什么还不吃?” “吃……我马上就吃……”男子神情紧张,话都快要说不出来了。 “没意思,”钟婉莹飘飘然然又回到了原地,白皙到毫无血色的手指指向了挂着的那面大钟,现在的时间是十一点十五,“看到了吗,还有45分钟,到12点的时候,食物如果没有吃完,你们也会……全部都饿死哦~” “哈哈哈哈——”钟婉莹说完,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就彻底消失不见。 其余人面面相觑,经过了前面后厨那样一番惨烈的景象,众人内心还依旧心有余悸,总觉得钟婉莹这么出来一趟,绝对不会是就让他们吃个饭这么简单。 但是,如果不吃的话,有可能会被活活饿死,那是一种比被那只巨大的虫子吃掉,还要残忍的刑法。 一时之间,众人都呆愣在了原地,包括之前冲上前面去为了抢夺食物而大打出手的人,此刻也没有了任何的动作。 后厨里是那样密密麻麻数不尽的小虫子,那眼前这些散发着阵阵香味,诱惑着他们去吃的食物当中,难免没有那些虫子的尸体。 吃还是不吃?成了一个艰难的抉择。 吃,有可能会死…… 不吃,有可能不死…… 却突然,一直安安静静,不显山不露水的云励寒上前两步端走了两盘食物,在众人诧异的目光当中,将其中的一盘递给了王晓蕊,“我们去那边。” 众目睽睽之下,云励寒拿着小勺舀起了一蛋炒饭就塞进了嘴巴里。 “呼——” 黎昕内心一直高高悬起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些食物当中充满着怪异,但是刚才钟婉莹所说的话也不像是在作假,黎昕一时之间竟也是不知该如何选择。 不过她的眸光却一直关注着云励寒,这个从一开始见面她就觉得能够带着自己活着走出游戏的人。 如今见到云励寒不假思索地吃下食物,黎昕也不再犹豫,她的眸光扫向众人,似女神一般的发号施令,“去,给我把食物端过来,我也要吃蛋炒饭。” 餐桌上摆的食物种类繁多,有牛排,有披萨,有三明治等等,只不过每一种类的食物数量都很少,而云励寒端过去的蛋炒饭只有两份。 黎昕不知道为什么王晓蕊没有选择云励寒同样的蛋炒饭,但是她却依旧对其他的食物不放心,毕竟在她的第六感里,这些食物全部都有问题。 因此,黎昕自觉,这是一个非常明智的做法——和云励寒吃同样的食物。 就算其他的食物有问题,这个蛋炒饭,应当也是安全的。 唐修远知道自己之前的不作为,一定程度上让黎昕失望了,这一次,他身先士卒一般掠过一众舔狗男配,将蛋炒饭拿到了黎昕的面前。 唐修远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用那种类似于大提琴一般磁性好听的嗓音说道,“黎昕,你要的蛋炒饭。” 此刻,张嘉木也过来刷好感度,他应当是那种温润如玉的男二人设,温柔的嗓音几乎是要让几个女生耳朵怀孕的程度,“黎昕,需要我喂你吃吗?” 黎昕的心情这下终于恢复了一些,她的眼眸里闪过一抹轻蔑,唐修远和张嘉木对她的讨好,就仿佛是她施舍给二人的一般。 得意的嗓音在不大的餐厅当中响起,“当然需要,我可不是某种硬着头皮跪舔男人的女人。” 于是,等着唐修远用自己的衣服袖子将椅子彻彻底底擦了个干净以后,黎昕才优雅地坐在了椅子上。 她的背部靠向了背椅,舒舒服服地坐着,唐修远站在身后给她捏着肩,张嘉木端着蛋炒饭,一勺一勺的喂在了黎昕的嘴边,而其余的舔狗男配们也是忽略了自己去吃饭,第一时间凑在了黎昕的身边,捶腿的捶腿,捏脚的捏脚。 将黎昕伺候的宛如是那慈禧太后一般。 整个餐厅划分为了晋魏分明的两部分,一边十数个人聚集在一起热热闹闹,另一边,只有两个人的餐桌上冷冷清清。 “切——” 王晓蕊冷冷的嗤笑一声,她对云励寒小声说道,“也不知道她在那得意什么,当真以为这些男人全部都爱她呀,我都不该说黎昕到底是愚蠢还是天真了。” 云励寒望着王晓蕊的眼眸有些讶异,王晓蕊现在既然能够独立思考,看来她基本上是跳脱出剧情和女主光环的影响了。 -- 第342页 那么……黎昕的女主光环应该是撑不了多久了。 这可当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哎?怎么回事?”王晓蕊看着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餐盘,露出了一抹疑惑的表情,“明明我都将一整盘的牛排全部吃下去了,为什么感觉肚子里还是空空荡荡的呢?” “我的胃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王晓蕊抬起眼眸望着云励寒面前的餐盘,微微红了脸,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她思索了片刻,依旧开了口,“容隐同学,那个,你的那个蛋炒饭如果吃不下的话,能不能给我吃两口?” 说完以后,王晓蕊也意识到了自己这话里的别扭,她立刻又打起了补丁,“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就是感觉肚子里太饿了,我并不是想要吃你吃过的饭。” 「啊——」王晓蕊内心发出了一道鸡叫,感觉自己越抹越黑,「我怎么这么蠢,刚才还在说黎昕愚蠢呢,结果我现在就不了她的后尘……」 王晓蕊双手死死的捂住了脸,太尴尬了…… 她为什么没有脑子,突然说出了这种话…… 王晓蕊感觉自己快要疯了,明明不过是才刚刚认识的同学,她为什么会愚蠢到去要人家吃了一半的饭啊…… “噗,哈哈哈哈——” 9527在云励寒的识海中疯狂转着圈圈,他快要被王晓蕊给笑死了,“这个王晓蕊怎么这么搞笑啊?真的是乐死我了!” “虽然她吃掉了整整一盘的牛排,可是那些牛排根本没进她的肚子啊,为什么有这么搞笑的人啊……哈哈哈……” 云励寒神识化作手指,给不断转着圈圈的9527弹了个脑瓜崩,“看给你乐的。” “嘿嘿嘿……”9527傻乐一声,“就是觉得这个王晓蕊笨笨的,还挺好玩儿的。” 云励寒眸色微闪,将自己的蛋炒饭推到了王晓蕊的面前,“给你,无碍。” 这一盘蛋炒饭除了一开始给黎昕做样子吃了一口以外,其余的云励寒都未曾碰过,且他用过的勺子也一直是放在桌子上的,饭菜很干净,并未遭受污染。 王晓蕊愣愣地抬起头,她不知道为什么云励寒会把自己的食物给她,她只觉得胃里饿得难受,需要大量的进食。 “那个……”王晓蕊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自己的做法非常的愚蠢,但是就是抑制不住内心对食物的渴望,“谢谢你啊,容隐同学。” 云励寒轻轻摇了摇头,“无碍。” 这些食物当中飘散的那种诱人的香气,并不是食物本身的味道,而是一种能够魅惑人心,极大可能的勾起人馋虫的药香,就是一开始从钟婉莹手心流露出来的那些白烟的味道。 只要在这个房间里呆久了,药香就会不断的刺激着众人去将这些食物吞吃入腹,就算是一开始意识到了这些食物有问题而选择不去吃,到最后也会抑制不住内心被勾起的欲/望。 这些食物在一开始端上来的时候,云励寒就已经看到了它们真实的构造——全部都是用人的断肢残骸拼凑而成的,而这些人体的血肉与骨头当中,蕴藏着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和后厨里的粘液里一模一样的小虫子。 黎昕他们所看到的诱人的食物,全部都是假的。 原本的剧情当中,原主是劝告了这群人不要去碰那些食物的,他也能清晰地看到那些食物真实的模样。 一开始众人还是听从了他的话,尤其是在黎昕知道他是一个NPC的情况下。 只不过后来,那些药香越发的弥散,透过他们皮肤上的毛孔一直渗透进了血液里,众人心里的欲/望被彻底的激发,他们就好像是饿了千万年的饕餮一般,无论原主如何的劝阻,都还是狼吞虎咽的抢夺着那些食物。 而唐修远等男主男配们和作为恶毒女配的王晓蕊身上具备着光环,内心虽然也是对那些食物渴望无比,但因着黎昕万般信任原主,在她的大力劝说之下,这几个人都未曾对那些食物下口。 等午夜12点的钟声敲响,那些吃了食物的人全部都死无全尸,只剩下黎昕他们活了下来。 而现在,云励寒当然是不可能真的去吃那些食物的,但是黎昕的视线一直放在了他的身上,倘若他不去吃的话,按照黎昕的那种性格,也绝对不会触碰这些食物。 因此,云励寒在黎昕的面前做了一个局,他当着黎昕的面把那些食物吃了进去。 只不过黎昕不知道的是,9527早就将那些食物用空间屏障给隔离了起来。 王晓蕊之所以吃下一整个牛排之后还觉得肚子里空空如也,也是因为9527用空间屏障隔离了那些牛排。 王晓蕊吃了一口蛋炒饭之后,心底的不解并未得到解答就罢,反而是更加的疑惑了起来,一双幽黑的眸子滴溜溜的转着圈,“容隐同学,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啊?” 云励寒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哪里不对劲?” “就……就怎么说呢……”王晓蕊抓耳挠腮,“我的胃口明明是不大的,可是我吃了这么多东西,却还是觉得肚子饿,而且好像我的味觉也出了问题,我吃牛排和蛋炒饭都好像是一个味。” 云励寒轻轻笑了一声,“或许,是因为我们现在在游戏世界里吧,这些食物并不是真实的食物。” 王晓蕊若有所思,“你说的好像有道理,但是……” -- 第343页 “当——当——” 王晓蕊内心的不解还未完全问出来,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除了王晓蕊面前只吃了一半的蛋炒饭以外,其余的餐盘里全部都是空空如也,就连一丁点的汤汤水水都未曾剩下,众人吃过的盘子,干净的如洗过的一般。 突然间,一道凄惨的尖叫声打破了一室的宁静。 王晓蕊顺着声音的来源望了过去,瞳孔骤然间放大,“他……他怎么了……” 那是一名身材壮硕的男子,他的四肢以一种极度怪异的姿势扭曲着,眼球充着血,几乎快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而最让人感到诡异和惧怕的是,他奋力张大的嘴巴中,有无数密密麻麻的小虫子正从那里涌出来…… 第139章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群人被这一幕吓得大惊失色, 之前在后厨所经历的恐惧再次爬满了他们全身,心情在这一瞬间压抑到了极致。 “救……救救我……” 那个倒在地上的身材壮硕的男子发出近乎于绝望的求救,他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 猩红的血色充斥其中,几乎已经没有了眼仁。 他努力的向前伸出了一只手臂,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手臂上青筋暴露,涌动着的血液几乎快要冲破皮肤钻出来,拖着万般沉重的身躯,一点一点地向着黎昕的方向爬去。 ——他想要让黎昕把他从绝望中拉起。 然而,黎昕终究是让他失望了。 黎昕对上那样一双绝望的眼眸以后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她漂亮的大眼睛当中流露出一抹泪滴,似乎是因为不能救助这名男子而满怀愧疚,“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救你, 对不起……” “嗬……嗬……” 那名男子并没有因为黎昕的话语而停止下来动作, 他努力的张大了嘴巴, 似乎是想要求救,但因为从他嘴里不断涌现出来的那些小虫子, 早已将他的舌头咬的千疮百孔, 即使是他的喉咙颤动的再厉害, 也终究无法再吐露出一个完整的字节。 逐渐的,也不过短短半分钟的时间而已, 那名男子不停挣扎的身体就彻底的瘫在那里不动了。 满身带着粘液, 散发着阵阵恶臭的小虫子, 咬破了他浑身上下的皮肤, 尤其是肚子上, 破了一个巨大的洞, 数不清的小虫子从他的肚子上涌出来,随既散播到了全身。 身高一米八,几乎快有一百八十斤的壮硕男子,全身都被蠕动着的小虫子给覆盖起来,那种虫子蠕动时,粘液被拉扯的“滋啦”声,以及血肉骨头被啃食的“咔嚓”声,不断地从壮硕男子的身上传过来。 “妈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餐厅里为什么也会有这个小虫子,虫子不是后厨的吗?” …… 无数的疑惑,在众人的脑海当中浮现,他们不明白,明明已经逃出来了,为什么依旧陷入了虫子的风波。 张嘉木挥着手臂将人群赶到了远离那名男子的地方,“我们还是离远一点的比较好,我怀疑他这个虫子是从后厨带过来的。” 这话说的倒是比较在理,除了黎昕和张修远以外的人,都按照张嘉木的意思后退了过去。 但是,张嘉木接下来所说的话语,就让众人有些不高兴了,“你们谁逃出来的时候被虫子咬到了,快点说出来,要不然的话,我们所有人都要跟着你一起遭殃!” 话音刚落下,一群人顿时脸色都沉了下来,晦暗不明的神色在他们的眼眸里交织闪现,最后都集中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张嘉木,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一个身材瘦弱长的猴精猴精的男子怒目圆视,“黎昕都还没有发话呢,你就把责任都推到我们身上了?” 倘若张嘉木说这话的时候确实是在进行合理的分析,瘦弱男子却也不至于这么生气,但是刚才张嘉木在说出自己怀疑的时候,眸光直直地盯向了他,那种带着审视与厌恶的眼神,就仿佛这些虫子是他们故意带过来一样。 这名瘦弱男子和方才的那个身材壮硕的男子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虽然他也有些怀疑自己的朋友从后厨带来了哪些虫子,但是,自己怀疑可以,他绝不允许在查明真相以前让朋友被这样侮辱。 更何况,张嘉木竟是连带着他一起给怀疑上了。 这也就罢了,他还用那种似是而非的眼神和话语,让其他人都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瘦弱男子上前一步,几乎是嘶吼着出声, “我还觉得这虫子是你从后厨带过来的呢,你怎么不谢罪?!” “可笑!”张嘉木冷冷的笑了一声,眼眸中是抑制不住的鄙夷和嘲讽,“就你们俩一个傻大个,一只瘦猴,胆小怕事,贪生怕死,就算是被那虫子咬到了,难道你们会直接说出口吗?” “你……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瘦弱男子被气得胸膛剧烈的起伏,但是他的朋友已经成了那个样子,没有了朋友的协助,他满脸的愤怒也都变成了那被拔了牙的老虎。 “哎呦喂,我好害怕哦!”张嘉木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就你们俩这种货色也好意思去追求黎昕?当真是恬不知耻!” 刚才在吃饭的时候,虽然是他给黎昕喂的蛋炒饭,但这一个傻大个一个瘦猴却做起了给黎昕捏脚的工作,那班白嫩如玉的脚趾,张嘉木自己都未曾握到过手里,就被这两个人给捷足先登了。 -- 第344页 他试图让黎昕赶走这两个人,却没想到黎昕不仅拒绝了他的要求,反而是对他冷漠无比。 而这两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当着黎昕的面冲他翻了个白眼,偏偏他还不能在那个时候就动手。 这让张嘉木如何能忍。 黎昕是他心目中的女神,是高高在上的女王,他没有资格去评判黎昕的对错,但是折腾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穷小子,还是可以做到的。 当那个壮硕男子被虫子噬咬的那一刹那,张嘉木感觉自己的心胸都舒畅了许多,那些来跟自己抢黎昕的人,包括唐修远在内,全部都该死! “你……你!”瘦弱男子脸色涨得通红,但他向来都不善言辞,若不是他的朋友长的人高马大,他恐怕也是会彻底的沦落为那种被欺负的人。 “你什么你?说个话都结结巴巴,就你这样的怂货还妄图去追求黎昕?” 张嘉木高高在上的看着瘦弱男子,那种不屑一顾的眼神,让瘦弱男子心中愤怒的火苗开始一点一点的放大。 “哈哈哈哈——” “你看看他那怂样,也就敢放放狠话罢了。” “真的是怂的一批,没有了那个朋友啊,他就什么都不是。” “啧……你还不知道吧,当年啊,在万晓筱还没有转来江城中学的时候,被所有人欺负的对象就是他啊。” “真的假的?哈哈哈,怪不得看着这么怂呢。” 一个个宛如毒蛇一般的字眼将瘦弱男子再次拉回了十多年前的那个秋天。 作业课本被撕成稀巴烂,桌子上被涂满胶水,凳子里插入了手指一般长的刚针,被按着头颅跪在地上学狗叫,被打断了脊梁骨…… 他曾经以为那些早已忘怀的一切,却突然间再次充斥进了脑海,是那样的绝望与痛苦,恨不得拉着全世界跟他一起陪葬…… 是啊,他全部都想起来了,原来他也是这般的懦弱过,也是这般的被欺辱过。 那么下场比他还要惨烈百倍的万晓筱,心里该是有多绝望啊…… “大……大佬……”9527磕磕绊绊地开口,“我是不是看错了呀?这个人好像也是当年校园暴力事件的受害者……” 云励寒微微点了点头,“嗯,你没看错。” 自从这一群所谓的玩家进到这个村子以后,云励寒便处处留心观察着他们的所作所为,这六十多个人里面,似乎有两个人被游戏规则格外的优待。 一个就是如今已经站在云励寒身边的王晓蕊,另一个就是满脸愤恨,牙龈都快咬断的瘦弱男子。 之前在后厨的时候,众人都在慌忙的躲避那只大虫子的袭击,未曾观察过周围的人,但是云励寒却看得一清二楚,这只大虫子好几次都经过了这两个人的身边,却又越过他们二人将那锋利的獠牙刺进了其他人的身体里。 原本的剧情当中,王晓蕊因为爱慕着张嘉木而做了他的盾牌,瘦弱男子根本都不曾拥有过姓名。 如今看来,万晓筱的死亡背后,还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9527有些犹豫,“这个人我们要救他吗?” “静观其变。” 云励寒之所以会救下王晓蕊,是因为王晓蕊在和黎昕提到当年万晓筱事件的时候眼神中透亮无比,她或许是在黎昕的威慑之下,不由得加入了黎昕他们的阵营,但是,王晓蕊应当是没有做过真正伤害没晓晓的事情的。 而如今的这个瘦弱男子,在万晓筱转学之前是所有人都欺负的对象,但是受害者最终是否变成了加害者,这个云励寒暂且还不得而知。 更何况,他也是黎昕的众多忠实舔狗之一,云励寒实在是对黎昕的舔狗没有什么好的态度。 “呦?说不出话来了?”张嘉木眉毛一挑,话语中是说不出的讽刺。 瘦弱男子一颗心重重地沉了下来,当年的张嘉木就是用这种高高在上的眼神望着他,如今却依旧用这种看蝼蚁一样的目光看待他。 凭什么?凭什么没钱没势的人就一定要受到欺负?凭什么胆小的人就一定要承受所有的苦难? 不甘,怨恨,委屈,愤怒,种种负面的情绪充斥在他的心间。 恨啊…… 恨不得让所有人都死在这里,包括他自己…… 一颗心深陷在那种扭曲的憎恨当中,越发的向下沉沦。 瘦弱男子垂在身侧的手死死的攥成了拳头,指甲几乎都深深地掐进了肉里,口腔中的牙齿咬的嘎吱作响,牙龈都快被他咬碎。 眸光悄悄地向下撇去,地上安静的躺着几块碎裂的盘子,断开的截面锋利无比,顷刻间就可以划破一个人的动脉血管。 瘦弱男子微微地闭上了眼谋,就一下,一下就好,一把割过去,张嘉木就可以彻底的消散了。 正当瘦弱男子试图去捡起那会碎瓷片的时候,却突然,黎昕发出了一道惊恐的尖叫。 她的手指颤抖着指向了刚才那名壮硕男子倒地的地方,“那……那是什么?” 众人目光扫去,皆被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原本覆盖在壮硕男子身上的虫子一瞬间消失殆尽,裸露出一具银白如玉的人体骨架。 骨头架子上没有任何的鲜血与皮/肉,光秃秃的样子仿佛是一件绝美的艺术品,在灯光的照射下,骨头上散发着莹莹的光芒。 -- 第345页 ——壮硕男子浑身的血肉全部都被那些虫子啃食干净了! “怎么会这样……” 如此干净的,没有一丁点脏污与血迹的场面,却比之前后处理满地的断肢残骸,更让众人惊鄂和恐慌。 黎昕绝望的蹲下了身子,双手死死的捂住了脸,但是那抑制不住的泪水还是从她手指间的缝隙当中流了出来。 黎昕带着浓浓愧疚与自责的哭腔,落在了众人的心上,“都怪我,全部都怪我,他刚才明明向我求救的,但是我太害怕了,我没有救他……” “没事的,没事的,”唐修远将黎昕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不怪你,这并不是你想看到的,只要我们问心无愧就好了。” “是我杀死了他,是我亲手毁掉了他活下来的希望,明明,明明我可以救下他的……” 黎昕痛苦自责的话语不断的响起,引的那一群人都放下了心底的害怕和恐惧来哄她。 “切,”王晓蕊径直翻了个白眼,“真的是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了!” 那群男人没有看到黎昕眼底的得意和自豪,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云励寒轻笑一声,似是安慰地开口,“无碍,就暂且先让她得意一会儿。” “说的也是,”王晓蕊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像黎昕这种人,绝对会遭到报应的。” 就在这个时候,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黎昕,又发出了一到刺耳的尖啸,那种带着巨大恐慌与害怕的嗓音,几乎要震碎众人的耳膜。 云励寒抬眸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黎昕满头满脸皆是密密麻麻蠕动着的虫子,甚至是那带着浓重腥臭味的黏液流进了她的嘴巴。 而站在黎昕面前的张嘉木似乎是难受极了,从脸到脖子全部染上了一抹刺目的血红,而他的双手死死的掐着自己的脖子,掐得他快要翻白眼了都未曾卸下手里的力道,与此同时,无数的虫子从他的口腔当中溢了出来。 ——刚才张嘉木正在细声细语安慰黎昕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喉咙一痒,还没来得及扭过头去,从口腔中蜂蛹而出的虫子就喷了黎昕满头满脸。 “噗嗤~”王小蕊竟是有些乐呵的笑出了声,“真是活该,让她老是欺负人。” 云励寒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王晓蕊这是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不知道该说这个丫头是心大,还是太大胆了一些。 然而,不过片刻的时间,王晓蕊的笑容就凝固到了脸上,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她的指尖死死地抓住了云励寒的衣摆,“容……容隐同学,他……他们都怎么了?” 云励寒略微扫过一眼,刚才还围在一起安慰黎昕的所有人,全部都痛苦地倒在了地上,就和刚才那个浑身的血肉都被啃食干净的壮硕男子一模一样,无数的小虫子从他们的身体中爬出来,冲破了他们的血管和皮肤,血与肉粘合在一起,白的红的黑的,看起来既恶心又恐怖。 云励寒仿佛没有看到这样一幕一样,声音不急不徐,“哦,他们被虫子啃了。” 王晓蕊:“……” 就离谱,她当然知道他们都被虫子啃了啊! 但问题是,为什么所有人都被虫子啃了?那虫子会不会也从她的身体里钻出来? 王晓蕊都快哭出来了,“那……那我……” “你不会,”云励寒非常的淡定,“放心,你没事的。” ??? 王晓蕊试探着开口,“那……容隐同学你是不是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云励寒垂眸望了一眼她,“我不知道。” 王晓蕊:“……” 所以你为什么那么肯定的确定我不会有事啊?!! 想要质问出口,但话到嘴边又被王晓蕊给咽了进去。 算了,能苟活一天就一天吧。 9527在云励寒的识海中转着圈圈,“大佬,那个瘦猴真的不救他吗?” 云励寒始终扫过,瘦弱男子虽然与其他人一样都面露痛苦,但眼眸中却不是那种绝望,晶亮的眼底染上了一抹终于解脱了的释然。 “救一下吧。” 反正后面还能再杀。 “好咧!”9527迫不及待地运用空间封锁,将瘦弱男子身体里的虫子全部都驱逐出去。 王晓蕊坐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按耐不住开口,“容隐同学,我们现在要不要做点什么?” 万一一会儿那些虫子爬到他们这边,好歹也有个准备啊! 然而,云励寒却冲她微微摇了摇头,“无碍,看戏就好。” 云励寒十分想知道,这一次黎昕也吃下了那些食物,细密的虫子也刺破了她的皮肤,这个所谓的女主,还会不会继续受光环的保护…… 第140章 在一道道痛苦哀嚎的嘶吼声中, 光洁亮丽的餐厅逐渐地爬满了道道裂纹,头顶的白炽灯恍惚了几下,随后彻底的灭掉,整个餐厅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唯有一点幽冷的月光, 透过窗户上的玻璃挥洒进来, 但是这带着清冷的月光, 却让本就诡异可怕的餐厅变得越发阴森恐怖。 窸窸窣窣的小虫子爬过的声音,宛如浪涛一般一声高过一声, 伴随着的,还有无数“咔嚓咔嚓”的咀嚼声。 从墙角的缝隙里,从众人的鼻子耳朵里,从被咬破了的肚子里,无数密密麻麻蠕动着的小虫子探出了头, 在夜色当中,尽情地享受着他们的食物。 -- 第346页 月光幽幽地照射下来, 昏暗的餐厅里满是惨败,到处都是蠕动着的虫子,看起来恶心万分…… 阴冷的寒意从门缝中被吹了进来,其中夹杂着数不清的低语: “万晓筱……你给我跪下呀~” “你看这只蟑螂长得像不像你肚子里的蛔虫?” “哎呀, 不好意思, 我把你的饭打翻了呢,不过像你这种贫民家的女孩, 应该是不介意趴在地上吃这些恶心的饭菜吧?” …… 在这些阴冷的飘忽不定的话语当中,云励寒仿佛窥见了十年前一个喜欢穿白裙子的女孩, 被逼着跪在地上, 像狗一般的舔食着那些被踩碎了的食物。 蟑螂, 蛆虫, 蚂蚁,蜈蚣…… 他们钳制住了女孩的双手双脚,强迫地撬开了女孩的嘴巴,种种恶心不已的虫子还在活着的时候,就这样被喂了进去。 那些虫子在女孩的口腔里肆意妄为,啃食着她的舌头与牙齿。 老鼠被塞进了她的裙底,他们用绳子绑住了裙摆,任由那老鼠将女孩的皮肤啃咬的面目全非。 那是一个只剩下一只眼睛的女孩,她的白裙子上沾满了脏污与血水,她的眼神惊恐又绝望。 她就像是一个没有尊严的物件,尽情的被人欺辱。 女孩绝望的跌坐在一片脏污之中,身边围满了人群,她看不清那些人的具体样貌,但是她却能够清楚地意识到那一张张扭曲的脸颊上无尽的恶意。 疯狂,绝望,憎恨,扭曲…… 各式各样的画面浮现在云励寒的眼前,无一不透露出血腥和残忍。 “啧,”云励寒冰冷异常的眸光望向了疯狂撕扯着自己肚子的黎昕,“但愿你能就这么死了。” 黑色的浓雾在四周弥漫。 凄厉而绝望的哭泣声响起,一群成年男人崩溃地大喊大叫起来。 “救命……” “放过我,万晓筱你放过我吧,我都是被逼无奈的,我不是故意要欺负你的啊!” “都是黎昕!全部都是黎昕的主意!” “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她啊!” …… 在危及生命的时刻,无论是舔狗还是男主男配,全部都将他们心目中圣洁美好的女神抛之脑后了。 黎昕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周边那些不断将矛盾转移到她身上的话语她并不是没有听见,但是她现在却顾不得那些了。 丝丝缕缕夹杂着血气的黑恶蔓延在她的全身上下,包裹着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虫子不被她甩下去。 ——黎昕已经顾不得害怕与恶心,她手脚麻利的将自己身上的虫子抓起来奋力向着远处扔去,但是非常遗憾的是,在那些虫子触碰到黑雾的一瞬间,又被彻底的反弹回来,再次粘在了她的身上。 那些虫子刺透了她的皮肤,钻进了她的血管,啃食着她的骨头。 阴寒刺骨的感觉让黎昕头皮发麻,在密密麻麻的虫子的啃噬下,黎昕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血肉被它们吃进了肚子里。 崩溃和惊恐席卷了黎昕的全身,她再也没有了之前那般的高高在上。 视线恍惚之间,黎昕好像是看到了一名身穿白裙子的女孩绝望而无助的双眸,一群人七手八脚的将各种恶心的虫子塞进了女孩的嘴巴里,他们面目狰狞,状若疯癫。 而她就站在一旁指挥着那群人,面露轻蔑,笑得疯狂。 此时的黎昕,终于体会到了当初万晓筱的绝望。 黎昕不断的尖叫着,疯狂的扭动着身体想要将那些虫子从她身上甩下去,她漂亮的脸蛋被小虫子啃食得坑坑洼洼,血肉模糊,无论她如何奋力的挣扎,始终对那些虫子无能为力。 就像当年的万晓筱一般,绝望而痛苦…… 却突然,在众人陷入绝望之际,一道尖锐无比的笑声响彻在不大的餐厅里,伴随着阴风阵阵,仿佛是恶鬼在咆哮。 浓重的黑雾散下去了一些,原本漆黑无比的餐厅里变得堪堪可以视物。 伴随着消逝的黑雾,那些密密麻麻的恶心不已的虫子也突兀的不见了踪影。 云励寒眸光扫过,倘若不算他这个NPC的话,现在整个餐厅当中剩下的活人不过一手之数。 瘦弱男子因着9527空间之力的作用,竟是成了五个人当中唯一一个未被啃噬了全身皮/肉的人。 而张嘉木和唐修远两个人早已变得血肉模糊,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块好肉,殷红的血水遍布全身,几乎成为了一个血人。 若不是那胸膛还在微微的起伏,几乎已经看不出来他们依旧活着。 黎昕真不愧是拥有女主光环的人,除了她的脸被啃咬的血肉模糊凄惨无比以外,也只有肚子上开了个洞,其他地方的皮肤依旧莹白如玉,状态十分不错。 9527激动不已的开口,“大佬!大佬!我已经扫描过了,黎昕的女主光环在这次救下了她的命以后彻底的被消耗殆尽了,现在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解决了她。” “大佬,你要动手吗?” 云励寒冷眸微闪,依旧是淡漠无比的嗓音,“不动手。” 这里有的是人比他还想解决黎昕…… 头顶的白炽灯闪烁几下,之前消失不见的钟婉莹又再次出现,她穿着一条洁白的雪纺连衣裙,不断的有污血从她的小腹处流出,顺着双腿流淌而下,在地面上凝聚成了一汪血洼。 -- 第347页 依旧是那样飘忽不定的嗓音,“哎呀呀,还真是凄惨无比呢!” 在钟婉莹无比讽刺的话音落下后,黎昕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脸颊上的剧痛让她的唇角抽动了一下,鲜血淋漓的脸上,一双黑色的眸子格外显眼。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我们?”黎昕的一双眼睛几乎变成了血红色,眸子里全是疯狂和凄厉。 她不明白,明明游戏规则规定的是必须要在12点之前吃掉那些食物,否则的话就会活活饿死,明明他们所有人都吃下了那些食物,为什么只有那个容隐和王晓蕊两个人平安无事,其他的人都从肚子里钻出了数不尽的虫子。 “呵呵——” 钟婉莹发出了一道轻笑,那声音仿佛是从九幽传来,幽幽凄绝,悲凉至极。 凄凉的狂风骤然间猛烈起来,吹动着外面的树叶沙沙作响,细细密密的枝条不断地打在窗户上,发出阵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寂静昏黑的餐厅中,猛然发出了一道亮光,清冷的灯光尽数照在了钟婉莹的身上,在一片漆黑当中,钟婉莹没有五官的脸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 刹那间,她的脸上浮现起了无数条扭曲的纹理,仿佛是一条条细密的毒蛇一般在皮肤底下爬来爬去,与此同时,那道白色的灯光也彻底变成了血红,扭动着的纹理彻底将钟婉莹的脸划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部分。 左边的一半是黎昕异常熟悉的脸,包括眼窝在内的整个眼球全部都被硫酸腐蚀了,皮肤上面坑坑洼洼,满是被灼烧后留下的斑点。 ——这是一张属于万晓筱的脸。 而右半边却如同鬼魅一般,整张脸上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着数十道疤痕——半张脸被用匕首划了无数刀,虽然伤口早已愈合,但看起来却依旧触目惊心。 低低的凄厉的声音响起,稚嫩,尖细,仿佛是幼儿的低语,“黎昕,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钟婉莹啊!那个在小学时期因为长的好看,被嫉妒的你用刀毁掉了整张脸的钟婉莹啊!” “不可能!”黎昕倒抽了一口凉气,急促的开口,“钟婉莹早就死了,死的透透的了!” “那是当然,”钟婉莹声音凄厉,随着她的话语,右半边脸颊上所有的疤痕中都流出了鲜红的血液,一点一滴浓稠的鲜血滴落在地板上。 “哒——” “哒——” “我当然死了,被你害死了,所以我现在从地狱里爬上来,要找你复仇了!” “你胡说八道!”此刻的黎昕几乎是色厉内荏,“你早就死了,十几年前就死了,你少在这里吓唬我!况且也根本不是我害死你的,是你自己承受不住自杀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虽然黎昕的嘴上说出来的话语看起来是毫无畏惧,但那一双眼眸中却染满了惊慌和恐惧。 “哦?是吗?”钟婉莹右半边脸的眉毛扬起,满是血泪的眼眸中染上了一抹笑意,“那你觉得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什么人呢?” 黎昕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我管你是人是鬼,当年我既然能逼着你去死,现在我也可以让你的这什么狗屁鬼魂彻底的消散在天地间!” 钟婉莹蹙了蹙眉,说出了残忍的现实,“呵呵,我到底该是说你愚蠢呢,还是说你天真呢?你觉得到了这个地方,你还能像曾经一样,那般的为所欲为吗?” “那你要怎样?”黎昕渐渐地从恐慌的情绪里稍微缓和了一些,她意识到,如果钟婉莹愿意的话,可以直接让那些虫子杀死自己,就像其余的被啃食的只剩下骨头的那些人一般。 但是她却没有,反而是在这里和自己进行了一堆废话一样的交谈,那么,这便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钟婉莹没有办法直接杀死她。 黎昕轻轻地勾了勾唇角笑出了声,自以为露出了一个绝美的笑容,但她其实不知道的是,在这样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上,一抹微笑更显得阴森诡异了,“钟婉莹啊钟婉莹,你如果能这么简单的杀了我的话,为什么不动手呢?” 自以为想通了一切的黎昕有些有恃无恐,“是不是因为你没有办法对我下手?” 从很小的时候,黎昕就发现自己的运气非常的好,幸运女神似乎是非常的眷顾于她,从小到大,她想要拥有的东西,就从没有失手过的时候,而且无论她做了多少的恶事,这一路走来也全部都顺风顺水。 而且现在她那种潜意识里的第六感也并未曾告诉她有危机。 于是,黎昕就越发的嚣张了起来。 只不过,此时的黎昕已经进入了一个误区,她那种潜意识里的第六感,不过是主角光环一个极小的作用而已,现在她的光环已经在刚才救她命的时候被消耗了个干净,自然而然的就没有了第六感。 但黎昕不知道,她还在尽情地用语言用言语攻击着钟婉莹,“是,没错,我承认当年的你是长的比我漂亮了一些,但是那又怎样?你看看你现在的那张脸,恶心的我都快要吐了!” “啧,”钟婉莹目光平和宁静的凝视着黎昕,露出几分似笑非笑来,眸光潋滟着水波,“你还真是没有认清楚自己。” 黎昕心底浮现起了一抹不祥的预感,她蹙紧了眉头,“你什么意思?” 钟婉莹轻轻地笑了一声,眸光淡然无比,“你自己看看吧!” -- 第348页 随着钟婉莹手指一挥,一缕漆黑色的雾气从她手心缓缓地飘在了黎昕的面前,黑雾的上方漂浮着一面镜子。 钟婉莹眉目中染上了讽刺,“你以为我不杀你,是因为杀不掉你吗?那你当真是大错特错了。” “好好照照镜子,看看你的脸吧!当年因为我长得比你好看就毁了我的容貌,现在我就将我所承受的一切全部都还给你!” “不可能!”黎昕发出一道歇斯底里的嘶吼,“你胡说八道,我才不会信!” 她抓过那个镜子,就将它狠狠地扔在了地上,镜子应声而落,刹那间就碎成了无数片。 然而,钟婉莹又岂会任由黎昕这般自欺欺人。 她飘飘荡荡的落在了黎昕的面前,随手捡起了一片镜子碎片,黑色的雾气将黎昕死死地绑在了原地。 就像当年黎昕锐对钟婉莹所做的一样,将那镜子碎片举在了她的眼前,强迫她认清楚现实。 “不!我不相信!这不可能!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黎昕终于崩溃,通红的眼眸中流露出狰狞的恶意,“该死!你们全部都该死!放开我,放开我啊!” 然而,那黑色的雾气牢牢地锁住了黎昕的身形,镜子也被雾气脱浮着展现在她的面前,而且还控制着她的眼眸,势必要让她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脸上狰狞的伤口。 “不要!拿走!把这个恶心的东西拿!这不是我,这不是我,我不是这样的!” “骗子!骗子!你们全部都是骗子,我要杀了你们,要杀了你们!!!” 黎昕仿佛是陷入了极度的痛苦当中,彻底地疯狂起来,心灵深处充满了扭曲的憎恨,恨不得拉着所有人都替她陪葬,但是她做不到,身体被紧紧的禁锢,透过碎裂的镜子,清晰的看到了里面那张血肉模糊的容颜。 黎昕坚守了多年的骄傲被一朝踏进了泥底,永远高高在上的她此刻变得卑微不已,黎昕现在是恨透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样子。 她眸色渐渐发狂,绝望与无助爬满了她的心田,没有了绝美的脸蛋,也失去了她视之如生命的高傲,黎昕歇斯底里的嘶吼,“杀了我啊,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 “妈耶……”王晓蕊抓着云励寒的衣袖瑟瑟发抖,“容隐同学,你不害怕吗?” 云励寒微微一挑眉,波澜不惊地转开了目光,眼前的一切,仿佛是让他提不起半点兴致,“我不曾做过亏心事。” “这个……”王晓蕊的眼皮跳了跳,“虽然,虽然我觉得我也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但是我还是害怕呀,你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吗?这可是鬼啊!” 云励寒侧头扫了王晓蕊一眼,剑眉微挑,星眸深邃,“既然如此,这鬼魂就不会伤害你。” 王晓蕊顿了顿,似乎是有些无奈,“好吧。” 但是却是下意识的将云励寒的衣袖抓得更紧了一些。 黎昕的嘶吼声依旧,但是钟婉莹却渐渐地飘远了她,“你放心,迟早会杀了你的,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还没有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叫做绝望。” “你什么意思?”黎昕猩红的眸色,“你给我说清楚!” 然而,钟婉莹却不再搭理黎昕,她晋魏分明的一张脸上,线条再次扭曲起来,血色的纹路扭曲而斑驳,片刻后,右半边的满是疤痕的脸变得光滑无比,与左半边焦黑了眼眸的脸合二为一。 ——万晓筱,现在的这张脸完全变成了万晓筱! “哒,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响起,万晓筱一步一步地向着那名瘦弱男子逼近。 鲜红的血色顺着万晓筱的双腿流淌下来,跌落在雪白的地面上,炸开一朵一朵艳丽的花。 “张林,好久不见。” 云励寒深邃幽暗如大海一般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晦涩,“啧,猜错了。” 看来万晓筱之所以留着张林,并不是因为他不曾参与过当初的霸凌,而是他做出了比发起人黎昕更让万晓筱无法忍受的事情。 张林浑身颤抖不已,仿佛是得了帕金森一般连带着他背后靠着的桌子都晃动了起来,“万晓筱……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当初也是逼不得已的,你放过我,好不好?” 万晓筱满头的长发被风掀起,凌乱不堪,肆意涌动的长发紧紧的锁住了张林的脖子,满是猩红的眸子望向了他,声音凄厉又疯狂,“放过你?” “当初我也是跪在地上求你放过我的,但是,你放过了吗?!!!” 第141章 月光渐渐被乌云遮盖, 浓重的夜色吞没了一切,凄冷的长风骤然猛烈起来,万晓筱原本只是微微泛红的眸子在一瞬间变成了血红色。 低低的凄厉的声音响起,如怨如诉, “你忘了吗?你怎么可以忘了呢?当年的我是怎么起求你放过我的?你都忘了吗?” “对不起, 对不起……”张林双腿用力的在地上摩擦着, 像蚯蚓一般蠕动着向后退去,他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在这一瞬间都被消耗殆尽了, 在极度的恐惧当中,身体彻底的瘫软下来,“我都是被逼的呀,我也不想伤害你的,你放过我吧……” “全部都是黎昕逼我的呀!你知道的, 你明明知道的,冤有头, 债有主,黎昕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张林充满憎恶与怨恨的视线,落在了黎昕的身上,此时的黎昕早已没有了女主光环, 众人对她真实的态度也显露了出来。 -- 第349页 张林捂着受了伤的肚子, 咬紧牙关,此时他满是愤恨的眼眸中, 哪还有一丁点方才对黎昕的爱意,“我没有骗你, 真的是黎昕逼我的, 你是唯一一个愿意为我出头的人啊, 我怎么忍心这样伤害你呢?” 万晓筱凌乱的长发下, 一张沾满污血的面容上露出了一抹苦笑,“是啊,当年的我就是太愚蠢,选择了为你出头,所以才招致了这一切的祸患,我已经为我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如今也该到你们偿还的时候了!” “晓晓,真的是晓晓吗?” 一道轻轻的满含着不可思议与难以置信的女声在万晓筱的身后响起。 王晓蕊从云励寒的身后走了出来,不同于张林眼里的惧怕与黎昕眼里的疯狂,王晓蕊一双杏眸中充斥着心疼与庆幸。 王晓蕊素来是不信鬼魂之说的,否则的话,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万晓筱从来都没有托梦给她。 她也想要替万晓筱报仇的,但她不知道当年的万晓筱在临死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天她刚好生病了请假没有去学校,等她再次见到万晓筱的时候,万晓筱已经成了一把装在盒子里的骨灰。 王晓蕊未曾见过万晓筱临死前的凄惨模样,只是后来听学校里的同学说万晓筱是抑郁症跳楼自杀的。 王晓蕊不相信,她不信那个即使是毁了一只眼睛还依旧坚强的女孩,在头一天晚上还说要邀请她在放学以后一起去喂公园里的流浪猫的女孩,会这么简单的跳楼自杀。 她觉得这一定和黎昕有关系,黎昕就喜欢带着一帮人去欺负万晓筱,她想要去找证据,可是她的父母不仅不让她再提及这件事,还替她转了学,自此以后,除了和她们家是世交的张嘉木以外,她再也没有见到过其他任何一个当年江城中学的同学。 原本王晓蕊以为这一段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彻底的被遗忘,却未曾想到,多年以后,张嘉木竟然会邀请她去参加一个同学聚会。 在这个同学聚会上,王晓蕊不仅见到了当年欺负万晓筱的那些人,还见到了总是对她不假辞色的张嘉木对待黎昕卑微讨好的样子。 刹那间,新仇加上旧恨,她开始疯狂地针对黎昕。 王晓蕊的家室并不差,甚至是比男配张嘉木的家室还要好上一些,对于这一切王晓蕊有意的针对行为,张嘉木开口制止了许多次,但王晓蕊却从未收敛过。 她并不仅仅是在主角光环的作用下为了张嘉木而吃醋,更多的是为了当年那个乐观坚强的女孩。 同学聚会没过多久,他们参与聚会的同学就全部都收到了一封陌生的来信,王晓蕊按照信封里约定好的时间来到了城东的废弃庄园。 一切,从这里开始。 一开始,他们就说这是万晓筱前来复仇了,但是无论是在后厨当中出现的大虫子,还是餐厅里没有脸的钟婉莹,全部都没有一丝一毫和万晓筱相同的地方。 尽管他们都在乞求着让万晓筱饶了他们,但在王晓蕊看来却觉得非常的可笑,那么恶心的虫子,怎么可能会是那个爱穿白裙子的万晓筱。 她一直都以为这一切全部都是幕后之人的一个烟雾弹,就是想将他们所有人心中的仇恨全部都转移到万晓筱的身上。 毕竟,一开始也说了,能够在游戏当中获胜的人,不仅可以活着出去,还会收获一份大礼。 那么活着出去的人,即使生命无忧但却也受到了无尽的惊恐,一定会将策划这个游戏的人恨之入骨,幕后之人假借万晓筱的名义,不过是为了转移矛盾罢了。 可是现在,王晓蕊觉得她无法再继续自我欺骗下去了,眼前这个穿着白裙子浑身血污的女孩,无论是下意识的小动作,还是说话的语气,都跟当年的万晓筱一模一样。 王晓蕊的语调带着一点软糯和甜腻,轻轻的开口,“晓晓,如果真的是你的话,为什么不和我相认呢?” 万晓筱缓缓转过身来,呆愣愣的立在原地,一副茫然的模样,“你是……谁?” 刹那间,王晓蕊眼眸中的喜悦暗淡了下去,她挠了挠头,似乎是有些郁闷,“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万晓筱悠悠的目光凝视了王晓蕊许久,最终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十分确定的说道,“我不认识你。” “呼——” 王晓蕊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她努力的眨了眨眼眸,将眼底的那么失落隐藏起来,稍稍的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以后,又再次开口,“我是蕊蕊,你的好朋友王晓蕊,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然而,万晓筱依旧是满脸的茫然,“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你。” 虽然不知道这个没有让她产生任何愤恨的女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因为这个游戏她是专门针对当年对她实施了校园暴力的人设立的,但是万晓筱却从心里感到了一抹亲切,就仿佛她们是认识了很久,万般熟悉一样。 但是她的魂魄已经不能够停留太久了,她没有时间去和这个让她感到熟悉的女孩好好谈论一番她还活着的时候是如何和这个女孩相处的。 她作为一抹幽魂在这个世间飘荡了十多年,也是非常不容易的,若不是那种滔天的恨意支撑着,恐怕在身体死亡的一瞬间就被拉去地府转世投胎了吧。 而此刻的万晓筱已经虚弱到了极致,即使是那种血海滔天的恨意依旧未曾散去,她也无法继续支撑下去了。 -- 第350页 这个世界并没有鬼修的法门,在世间飘荡了十多年的万晓筱未曾遇到除她之外的任何一个鬼魂。 若不是有那个男人帮忙的话,恐怕她的魂魄早就在一日复一日的时光里消散了,更别提要报仇雪恨了。 望着王晓蕊眼眸里的悲伤,万晓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或许在我活着的时候,你真的是我的一个好朋友,因为我的内心并没有对你的怨恨,但是这么多年以来,我的魂魄之所以没有消失,是依靠着那些滔天的恨意支撑的,等我报了仇,也就该消散在这人世间了,也许……你应该重新找一个好朋友了。” “不!”王晓蕊大吼一声,她猛地冲上去,伸出双臂死死的将万晓筱搂进了怀里,一点都不觉得满身血污面目狰狞的万晓筱会让她感到害怕,“我们说好了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少一分一秒都不是一辈子。” 万晓筱刹那间呆愣在当场,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浓烈的寒冰给冰冻了起来一般的僵硬无比。 万晓筱仅有的记忆里全部都是仇恨和埋怨,她清晰地记得自己身上每一道伤口的来源,却早已忘却了温情为何物。 她的身体早已冰冷麻木,万晓筱从未想过自己这辈子竟然还有被人拥进怀里的一天,但是这种感觉却是万般的温暖。 突兀的,一滴晶莹的泪花划落万晓筱的眼角,不同于之前那种染着猩红血色的泪滴,这是一种透明的,晶莹的,仿佛带着无边圣洁的水光。 “怎……我怎么哭了?”万晓筱自己也不明白,这一刻她的心里为什么无端的勇起了一抹酸楚,胀胀的,酸酸的,不同于之前对待黎昕等人的滔天怨恨,却让她的心里更加的不舒服。 “没事啊,想哭就哭吧,”王小蕊轻轻拍了拍万晓筱的背,“我在这里啊,有我陪着你呢,你可以把你这么多年的委屈全部都哭出来,没有人笑话你的,不用故作坚强了。” 听了这话,万晓筱本就僵直的身体越发的僵硬了起来,她几乎是有些手足无措。 多年来,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漂泊在城市里,没有人看得到她,也没有人可以和她说话,万晓筱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委屈的时候还可以哭出来啊。 刹那间,丝丝缕缕幽咽的抽泣声响起。 与此同时,餐厅里颓然间掀起了一阵阵的风浪,阴冷的狂风吹动着衣袂哗啦作响。 张林被吓的钻进桌子底下死死的缩成了一团,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而黎昕则是绝望的闭上了双眼,任由刺骨的寒风吹拂在她的身上,她引以为傲的容貌已毁,周边任何的事物都已经无法再拨动她的内心。 云励寒视这掀起的狂风为无物,他的周身无端的浮现了一道透明的屏障,将所有的鬼气与阴寒尽数遮挡。 却突然,云励寒一直低垂着的眸子微微抬了起来,深邃的眼眸直直地望向了万晓筱,语气平淡无比,但说出来的话却在王晓蕊和万晓筱心中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万晓筱,你想活着回去吗?” 第142章 席卷的狂风骤然间停止, 空气都仿佛在这一瞬间停滞了下来,万晓筱满是猩红的眼眸中还染着水光,她好似傻了一般, 轻轻张了张口, 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王晓蕊瞬间反应了过来, 她一把抓着万晓筱的手带着她飞快地走到了云励寒的面前,一双杏眸当中闪着晶亮的光, 带着乞求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云励寒,“容隐同学,你说的是真的吗?不是开玩笑的吗?” 虽然说出来的话语是带着疑问的语气,但是王晓蕊的内心却早已相信了九分,这个名叫容隐的同学虽然从未在她的记忆里出现过, 但她就是莫名的对他感到一股心安。 明明他说出来的话是这般的不可思议,但王晓蕊竟然觉得他真的能够做到。 不同于王晓蕊的一往无前, 万晓筱却是有些犹豫,倘若不是附身到了钟婉莹的身体上, 恐怕这里的人几乎都快要看不见她了。 自己的情况是如何, 万晓筱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此刻她的魂魄已经是接近透明的状态, 万晓筱只想着通过这个游戏来消灭自己内心的怨念,她从未期望过自己还能有回去的一天。 更何况, 如此稀薄的魂魄,就连那个帮助他制造了这样一场杀人游戏的那个男人都没有办法,眼前这个年轻的在王晓蕊的口里似乎还曾经是他们校友的青年,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不过是想让自己在彻底消散之前, 放下心中的仇恨罢了。 万晓筱微微摇了摇头, 伸出手臂拦在了王晓蕊的身前, “不用了,只要能在这里报仇,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虽然她记不起自己曾经和王晓蕊是如何相处的,但是她不愿意云励寒带给王晓蕊希望之后却又使其破灭掉。 “不会的,”王晓蕊觉得这个神秘莫测的容隐同学,不像是会这样无的放矢的人,她轻轻拍了拍万晓筱的肩膀,“你放心,就算不成功的话,也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况了,不是吗?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我……”万晓筱的神色有些犹豫,按照她和那个男人的计划,在这里把当年迫害了她的人全部都杀掉,让他们千倍百倍的感受一下自己当年的痛苦,然后自己剩余的微薄的魂魄就归那个男人所有。 虽然她也希望自己能够活着回去,再次感受一下温暖的阳光,但是她既已答应了那个男人,而他也确实帮助自己报仇了,她不能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 第351页 看到万晓筱眼底的犹豫,云励寒敛眸一笑,用那种云淡风轻般的语气,若无其事地说道,“当然,我只是提出一个建议,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也是无所谓的。” 虽然他确实是同情万晓筱这个女孩的遭遇,但如果万晓筱自己不愿意从这个怪圈当中跳脱出来,即使云励寒说再多的话,做再多的事,也是没有用的。 云励寒神色淡漠的面容上浮现起了一抹似笑非笑,他清幽的眸光直直地落在了万晓筱的身上,等待着她的选择。 “我们愿意!”王晓蕊直接伸手捂住了万晓筱的嘴巴,大声的喊了出来,“晓晓她脑子坏掉了,容隐同学你不用在意她说的话,多年以前,晓晓的一切就都是由我做主的,现在我依旧能做她的主。” 云励寒眸光清透幽暗,淡淡的询问道,“确定了,不后悔?” 王晓蕊郑重其事的点着头,“不后悔!” 然而,云励寒的目光却越过她落在了万晓筱的身上,等待着她的答案。 万晓筱挣扎了一番,终究拗不过王晓蕊,最终轻轻地点了点头,小声的说道,“我愿意的。” “但是,”万晓筱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我答应了一个人在他帮助我报仇以后,把我剩下的魂魄交给他的。” “无碍,”云励寒眸光清逸,神情极为平淡的说道,“你的魂魄消散的差不多了,即使给了那个人,也没有太大的作用,我可以用其他的东西代替你的魂魄。” “这……这……”万晓筱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染着血红色的瞳孔都放大了一瞬,她实在是想不起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魂魄更加值钱的东西,“那你是不是亏大发了?” 云励寒上前走了一步,清冷的嗓音如冰雪融化般沁人心脾,“无碍,我并未损失什么。” 任务完成以后,获得的天道信仰力,远远要高于让万晓筱活下来所耗费的力量。 而且万晓筱这个女孩,心思太过于纯真良善,即使是内心深处积蓄着滔天的怨恨,她也没有将这股愤恨肆意的发泄出去,而是只针对了当年害死她的那群人。 以魂魄的姿态在人间飘荡了十多年,所有的事情都以忘怀,只剩下了滔天的怨念,但她的内心却被仇恨腐蚀,心神依旧保持着清醒。 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云励寒并不吝啬给予这个女孩重新活下去的机会。 “谢谢你……真的非常谢谢你。”低沉的女声中浸透着满满的温柔,那种如泣如诉的,幽幽曳曳的厉鬼般凄厉的嗓音消失不见,反而是如十年前一般干净透彻。 “嗯。”云励寒微微抬眸,幽深的眸子中流转着清波,“头低下去。” 万晓筱转头与王晓蕊对视了一眼,随后微微地垂下了头颅,像一个乖乖巧巧的孩子在等待着兄长温柔的抚摸。 云励寒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向了万晓筱的头顶,刹那间,一道金黄中略微带着一抹淡紫色的光芒从云励寒的手指之间缓缓涌现出来,片刻后,又整体没入了万晓筱的头顶。 不过片刻的时间,一抹半透明的人影从原本的钟婉莹也就是现在的万晓筱的身体上飘了出来。 “啊——” 当那抹半透明的人影展露出她的全貌的时候,王晓蕊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发出了一道惊呼。 她的眸子在一瞬间放大,泪水几乎溢满了她的眼眶,铺天盖地的心疼如海啸一般席卷而来。 王晓蕊整个人都开始发抖,嘴唇不断的哆嗦着,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晓晓……你是万晓晓……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是这个样子?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倘若说之前覆在钟婉莹身体上的万晓筱,就已经足够让众人感到惧怕,那么,此时万晓筱真实的面目,几乎可以用惊恐二字来形容。 她的样貌看上去无比的凄惨,洁白的裙子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猩红的血液与黄色的泥土混合在一起浸满了整条裙子,上面只剩下大片大片黑褐色与绯红的污渍。 而更加让人震惊的是,这条裙子几乎可以用破碎不堪来形容,一整条裙子变成了无数条破碎的布,那一道道被大力扯碎的裂纹似张牙舞爪的猛兽一般攀爬其上。 在这些破碎的布条的缝隙当中,能够清晰地看到她不堪入目的皮肤,笔直修长的双腿上遍布青青紫紫的痕迹,像是被大力掐过的一般,有的甚至破了皮渗出了里面鲜红的血液,甚至是还印着一些乱七八糟的牙印,也不知咬她的人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那些牙印不仅咬破了她的皮肤,有的甚至是咬下了一整块的血肉,露出了里面森白的骨头。 她浑身上下占着不少的血迹和水渍,四肢上还依稀残留着她奋力挣扎的痕迹——似乎是被人强制禁锢住了身躯,手腕与脚腕上全是束缚的青痕。 而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她的小腹里仿佛是存了一整片汪洋的血海,那鲜血就宛如是泄了闸的洪水一般不断的从小腹处涌现出来。 她满头的长发如杂草一般披在身后,上面也沾染了丝丝缕缕的血迹,在一片乌黑当中透露着点点猩红。 就算是冷漠如云励寒,在第一次看到万晓筱样貌的时候,也感到了一丝悲凉。 更别说同为女生的王晓蕊了,或许当年的自己弄不清楚在万晓筱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如今看到这样一副惨烈的身躯,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 第352页 “畜牲!一群畜牲!人渣!” “该死!他们全部都该死!” “这种人渣就应该全部都去下地狱!怎么还能够让他们在世上苟活了十年之久!” “老天爷!你到底有没有心?!!” 万晓筱轻轻柔柔地笑了一声,她双手搭上了王晓蕊的肩膀,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晓蕊,但说出来的话确是异常的温柔,“没事啊,都过去了,你看我这不是把那些作恶的人全部都聚集在一起替自己报仇了吗?” 刹那间,原本还愤愤不平的王晓蕊彻底的崩溃了,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都怪我,全部都怪我!我那天为什么没有去学校,我为什么要请假?我为什么没有好好的看护住你……” 她不敢想象当时的万晓筱究竟是有多么的绝望。 那样纯洁美好坚强的女孩,是还抱着怎样的不甘死在了浓烈的屈辱当中…… “好啦好啦,这真的不怪你,伤害我的是那群坏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万晓筱轻轻地拥住了王晓蕊的肩膀,“你看,我的身体变得凝实多了,而且,我都想起你来了,这是好事啊,我们都要往前看,对不对?” “不对……”王晓蕊固执地摇了摇头,“我要杀了他们!他们根本就不配为人!” “你不要生气啦,”万晓筱轻轻地笑了一声,声音飘渺动听,“那些人已经全部都被我弄死啦,我早就替自己报仇雪恨了呢。” 王晓蕊瞬间沉默下来,她想起了之前那些被恶心的虫子支配的恐惧,却突然间,心底涌起了无尽的舒爽。 她恶狠狠的咬着牙齿,满脸怒意的说道,“活该,这一群恶心的男人死不足惜,让虫子吃了他们简直是太便宜他们了!” 王晓蕊默默的在心底补充了一句,就应该让他们也全部都成承受一下被六十多个人强的滋味! 万晓筱安抚好了王晓蕊,这才将视线投在了云励寒的身上,她淡淡地勾了勾唇角,深色温柔动听,“容隐同学,真的谢谢你,我的身体基本上已经和常人无异了。” “无碍,”云励寒清透的声音响起,他早就透过钟婉莹的身体看到了万晓筱魂魄原本的样子,因此并不像王晓蕊那般的失态。 “那……”万晓筱犹豫着开口,“我的身体已经足够凝实了,你是现在就要送我回去了吗?” 云励寒眉毛微挑,“你不想现在回去吗?” 万晓筱轻轻摇了摇头,“不想,我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 云励寒扬了扬眉,嗓音淡淡,“你随意。” 刹那间,万晓筱脸上扬起了一抹喜悦的笑容,“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万晓筱转身,一步一步走向了张林,那双沉淀着恶意和憎恨的眼眸红的似火一般,万晓筱用那最是温柔的嗓音诉说着最为狠戾的话语,“张林,是时候该让你付出代价了。” “等一下,”王晓蕊喊住了万晓筱,“张林他做了什么?我想知道。” “蕊蕊,我知道你最好了,蕊蕊,我求求你,你让万晓筱放过我好不好?”张林爬也似的蹿到了王晓蕊的脚边,双手死死的抓上了她的脚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祈求着。 “我给你磕头了,你也知道的,在万晓筱转学来以前我在学校里过的是怎么样的日子,我全部都是被逼无奈的呀,如果我不按照黎昕所说的做的话,我一定会被她打死的!” “滚!”王晓蕊狠狠地踩上了张林的手腕,在他吃痛松手的那一刻,一脚踹向了他的心口。 王晓蕊眼眸直直的往进了万晓筱的眼底,“你告诉我,张琳他到底做了什么?” 万晓筱轻轻地叹了口气,“他骗我说他被黎昕胁迫了,让我去救他,我去了,然后就是你知道的了。” 第143章 “妈的!我不打死你!” 王晓蕊直接被气得爆了粗口, 她对着张林怒目而视,一双杏眸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她从来都没觉得一个人是这般的令人厌恶。 她猛地大踏步冲上前去, 在张林还来不及爬起身的时候, 王晓蕊又狠狠地一脚踹在了他的心口。 王晓蕊目光死死地盯着张林, 咬牙切齿,带着极度的愤恨和不满, “我告诉你,我今天如果不打死你,我就跟你姓!” 张林被看得浑身发毛,顾不上身体的剧痛,连滚带爬地躲在了桌子后面, 带着乞求的话语不断地说道,“蕊蕊,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饶了我好不好?你放过我吧, 我求求你了……” 张林整个身体蜷缩在桌子底下,像得了帕金森一般抖动不止, 王晓蕊并不是万晓筱那般温柔恬静的女孩,她的胆子很大, 脾气也非常不好惹,能动手的时候绝对不瞎逼逼,否则的话,也不会让拥有女主光环的黎昕偶尔吃瘪了。 只不过现在, 让曾经的张林非常欣赏的这份大胆却让他感到了万般的惊恐。 在张林看来, 此刻的王晓蕊几乎可以用魔鬼二字来形容, 她宛如一只狰狞的恶兽张开了大口,随时随地都准备着将自己吞吃入腹。 “呵~饶了你?”王晓蕊近乎呢喃的重复了一遍张林的话,随后她又低低地笑了起来,就好像听到了什么让她忍俊不禁的事情一样,王晓蕊笑得是前仰后合,她一双沉淀着愤怒和憎恨的眼眸直勾勾的望进了张林的眼底,声音深沉不已,“凭什么要饶了你?就凭你不要脸吗?” -- 第353页 “你害怕黎昕,你不想受到伤害,你不想死,那别人就活该去死吗?” 她走上前去,扯着张林的头发把他从桌子底下给拽了出来,动作麻利丝毫不拖泥带水,狠狠地一脚踹向了张林的膝盖,“你给我跪下!” 重重的一声脆响,张林疼得呲牙咧嘴,从喉咙中发出一道痛苦的低吟,他感觉自己的膝盖骨可能都碎成了两截,但此刻的他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只能任由王晓蕊对他肆意妄为。 浑浊的眼泪模糊了张林的整张脸,剧烈的疼痛让他说出来的话都几乎成不了一个完整的音节,“痛……” “疼吗?”王晓蕊冷笑一声,用力踩在了张林的小腿肚上,“疼就对了。” “可你知道吗?当初的晓晓比你疼千倍百倍!” 万晓筱扯了扯王晓蕊的衣袖,声音依旧温柔,“让我来吧,别脏了你的手。” “晓晓……我……”王晓蕊感觉自己内心有千般的话语想要对万晓筱说,但是看着她如今这样一副惨烈的样貌,话到了嘴边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都怪我……”王晓蕊低低的垂下了头,浓烈的懊悔将她整个人都给包围起来,“我为什么那天要请假……” 如果她不请假的话,黎昕绝对不敢那么光明正大的当着她的面对万晓筱动手,如果她不请假的话,万晓筱就不会被张林这个阴险狡诈的白眼狼给骗了…… 想到这里,王晓蕊的眼眸中浮现起了一抹狠戾,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因为张林这个白眼狼而起,若不是因为要帮助他,万晓筱也不会彻底得罪了黎昕,而这个贱男人事后不仅没有站在万晓筱的这一边,反而是跟着黎昕开始针对万晓筱。 王晓蕊依稀记得那时初三刚开学的时候,因着她的脾气不太好,而且总是跟班里面最受欢迎的黎昕作对,她在学校里基本上都是独来独往,没有什么朋友的。 不过她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一个喜欢穿白裙子的柔柔弱弱的女孩儿闯进了她的世界。 那个女孩儿是特招进来的,听说她的老家是在川西一个非常偏远的山村里,因为好心人的资助才能够来到江城读书,而且她的成绩特别好,还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做万晓筱,说起话来也是温温柔柔的,和王晓蕊这种强势的女孩完全不同。 王晓蕊从未想过这样温柔的女孩会成为她的同桌,甚至在不久的将来,会和她成为好朋友。 日子就这么一步一步向着美好的方向而发展。 直到初三的第一次月考结束,一直霸占着全年级第一的黎昕竟然掉到了第二的位置上,新来的万晓筱同学以几乎满分的成绩稳居年级的榜首。 这就让黎昕的心情非常的不爽了,于是黎昕的舔狗和狗腿子开始了一系列针对万晓筱的手段,什么撕了万晓筱的作业本,往她的书包里面倒水,在她的凳子上沾钉子,把她锁在卫生间里面……等等等等,但因为有王晓蕊这个朋友在,万晓筱倒是也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伤害。 即使是在黎昕有意识的针对下,因为王晓蕊的强势,她也将万晓筱保护的很好,但是她从来没想过,她就是请了那么一天的假,万晓筱就彻底的与她天人两隔了。 王晓蕊完全不敢想象,那样温柔的女孩子会在临死前遭受如此的痛苦和绝望。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张林! 王晓蕊锐利的眼眸直直的望进了张林的眸子,带着几分冷峻和骇然,冰冷的嗓音深深地刺进了张林的骨髓,“你这种人就应该被扔进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都不得超生才好,你就活该要把满清十大酷刑全部都体验一遍!” 张林瑟瑟发抖,宛如一只待宰的羔羊,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王晓蕊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之后对张林说道,“我现在不会对你动手……” “谢谢,谢谢,我真的知道错了,”张林跪在地上疯狂的磕着头,力气之大甚至是让地板都发出了轻微的颤抖。 “咚!咚!”的声响不绝于耳,不过片刻的时间,他的额间就已经被磕得鲜血淋漓。 清风缓缓拂过,夜色越发的厚重,而血腥味儿也越发的浓厚起来,粘腻的鲜血汩汩流出,再配上张林那痛苦万分的神情,看起来当真是惨烈无比。 然而,站在他面前的两名少女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轻易会相信他的人了,王晓蕊带着满满讽刺的声音传了出来,“你倒是还真的舍得对自己下狠手。” 张林恍然间抬起了头颅,殷红的血色顺着他的额角淌了下来,流的满脸都是,张林声音有些磕磕绊绊,“你……你什么意思?” 王晓蕊冷笑一声,唇边挂着浓烈的恶意,“我只是说我现在不会对你动手,可没说过一会儿也会放过你!” 张林有些傻眼,他忍不住屏住呼吸往后退了几步,跪在地上的膝盖与地面摩擦之间发出了一道道难听的声响,然而张林却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一般,他似乎已经彻底疯狂了起来,满目狰狞,近乎是嘶吼出声,“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是不是觉得耍人特别好玩啊?!” “明明这一切全部都是黎昕他们做的,对万晓筱造成伤害的也是黎昕根本就不是我!我已经为我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了,这难道还不够吗?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呢?!” -- 第354页 张林抖动着嗓音,“是,我承认!是我受不住黎昕的胁迫把万晓筱骗到了东城那个废弃的庄园,但是你们明明知道我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不是吗?黎昕他威胁我,她拿我的命威胁我啊!” “我只是想活着啊……我能有什么错呢……” 张林几乎是泣不成声,整个人仿佛是被抽掉了全身的脊梁一般彻底的瘫软下来了,“我也不想死啊,我也想活着呀,黎昕她既然敢害死万晓筱,她为什么不敢杀了我呢?我也会害怕呀,当年的我也只有15岁啊!” “够了,真的够了,张林你不要再假惺惺的了!” 万晓筱愤怒的打断了张林的话,声音中是抑制不住地颤抖,“你可以不要满口胡言了吗?” “什么被逼无奈,什么性命攸关,你当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万晓筱凌乱破碎的衣衫上满是斑驳的血点,她幽冷的眸光直勾勾的望着张林,一片血色当中,仿佛包含着无尽的恶意与恨意,万晓筱轻飘飘的语气落进了张林的耳朵,如同女鬼一般幽幽曳曳,“我看到你了,在我被那一群人渣侮辱的时候,我看到你了……” 张林刹那间脸色惨白,满脸虚汗,整个人抖落山康,嘴唇哆嗦着,近乎呢喃的开口,“假的吧……不可能的,你不可能看到我的……” “我也希望这是假的,”万晓筱的唇角翘了翘,用一种冷淡又冰冷的声音说道,“明明……我们曾经是那么要好的朋友。” 张琳整个人脸色大变,身体难以抑制地抖动起来,他似乎发了狂一般的对着万晓筱大喊大叫,“谁稀罕你和我做朋友?看到你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他满脸的愤恨,仿佛是一座积压了千万年的火山骤然间爆发,阴沉的眸光当中无尽的波澜掠过,带着一条奔涌不熄的血红色长河。 怨念,不甘,愤恨,种种负面的情绪都不断的通过他的眉眼浮现出来。 张林仿佛是彻底的放弃了挣扎,整个人瘫软在地,虚弱不已,他的声音嘶哑难听,几乎是字字泣血,“万晓筱,你知不知道我究竟有多么的恨你?怨你?凭什么啊,明明我们是一样的垃圾,凭什么你可以高高在上,而我只能躲藏在见不得光的黑暗里?!” “我不甘心!我要毁了你,毁了你这个虚伪的恶心女人!” 在万晓筱说出朋友二字的时候,原本被张林刻意压下去的记忆再一次浮现在了眼前,那个时候的他是那样的卑微与可怜,在学校里,他似乎从来都没有被当做一个人来对待过,记忆中的校园生活,似乎除了侮辱和打骂,没有一丁点儿让他回想起来能够感到开心的地方。 那个时候的他就像是生活在阴暗的下水道里的一只臭虫一样,只能远远的躲在角落里,观察着别人的快乐与幸福…… 直到学校里来了一个叫做万晓筱的转学生,那是一个喜欢穿白裙子的女孩,留着一头齐腰的长发,看起来温柔无比,但是张林心中却无端地涌起了无尽的恶念,只因为那个女孩儿是除了他以外,家境最为不堪的人。 明明她应该跟他一样躲在腥臭的垃圾堆里,苟延残喘,但是凭什么他在被所有人针对的时候,那个女孩却拥有一个像王晓蕊这样身份高贵的朋友! 他不甘!他怨恨! 那个女孩就应该和他一样的脏污沉沦! 在那个女孩抢夺过黎昕年级第一的宝座以后,张林开始了他的计划。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即使在黎昕带头的针对下,那名叫做万晓筱的女孩,却依旧有王晓蕊这个朋友为她保驾护航。 自此,张林心里的恶念就仿佛是那终于见到了阳光与雨露的幼苗,摧枯拉朽般的肆意成长,一发而不可收拾。 张林就像是一只躲藏在阴暗里的臭老鼠一样,在见不得光的漆黑当中,默默的观察察着万晓筱。 是,没错,万晓筱是一直有着王晓蕊的保护,但那又如何呢?即使是再好的朋友,也会有分开的时候,无论在学校里,万晓筱和王晓蕊是多么的贴近,但是在上学的路上,万晓筱始终是一个人走的。 观察了多天以后,张林终于逮着了一个机会。 那是初三期中考试前的几天,万晓筱早早的来到学校,迎着清晨的微光,在教学楼后面的小花园里背单词,但是背着背着却听到了一阵阵痛苦的哀嚎声。 万晓筱下意识的寻着那声音走去,就看到了一名浑身脏污,被逼着趴在地上学狗叫的男孩,一群人围着那名男孩笑得前仰后合,而黎昕鹤立鸡群般的立在人群里,高傲地扬着她的头颅,让那名男孩跪在地上舔食她新皮鞋上的泥土。 隔着人群之间的缝隙,万晓筱看到了那名男孩眼眸中的绝望,而那名男孩也看见了万晓筱,他痛苦悲伤的神色深深地刺痛了万晓筱的心,让她不由得也想起了自己被针对的这几个月,于是,当那名男孩用无声的语言哀求着的时候,万晓筱选择了帮助他。 于是万晓筱大声呼喊着教导主任来了,迫使黎昕和她的一众狗腿子们丢下了那名男孩奔散着逃开。 这个被万晓筱救下来的男孩就是张林。 自此开始,张林也加入了万晓筱和王晓蕊的二人团体,成了她们的好朋友。 黎昕以为是有人故意挑战她的权威,而万晓筱以为她救下了一个和她一样的可怜虫。 -- 第355页 其实不然。 在寂静的夜里,张林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终于啊,他终于把那个喜欢穿白裙子的女孩拉进了跟他一样的泥潭里,让她也变得脏污不堪起来! 可是不够,这样还远远不够! 果不其然,事后没多久,黎昕等人就发现了教导主任根本就没有在那个时间去过小花园,只是万晓筱为了让张林不再受伤害而故意那样喊的。 于是,素来高傲的,不允许有任何人忤逆她的黎昕彻底的愤怒了。 在她的教唆下,在化学实验课上,一名女孩子将提炼出来的浓硫酸尽数泼进了万晓筱的左眼里。 但让黎昕没想到的是,即使是受了如此严重的伤,万晓筱期中考试的成绩竟是还比黎昕要高。 于是,在一众狗腿子们的商量下,他们打算彻底的毁了万晓筱。 而在此期间,张林早就借着另外一个狗腿子的口将他谋划了许久的计策,透露给了黎昕。 为了彻底毁了万晓筱的计划,张林不允许出现一丁点儿的差错,而最能够阻碍他实施计划的人就是王晓蕊。 于是,张林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在王晓蕊的水杯里下了药,果不其然,第二天王晓蕊就因为生病请假了没有来学校。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当黎昕的狗腿子们再次将张林堵在了半道上的时候,他努力的装出了一副害怕的神情,但是那些狗腿子们不知道,当时他的心里究竟是有多么的畅快! 他任由那些狗腿子们将他打得遍体鳞伤,即使是腿骨都断了一截,他都未曾痛呼一声,反而是内心越发的痛快了起来。 后面的事情跟他想的一模一样,当他拖着这样一副伤痕累累的身子出现在万晓筱面前的时候,那个虚伪的女人真的就表现出一副对他万般关心的样子了。 张林借此趁机提出黎昕要求他放学以后到东成的废弃庄园去一趟的要求,祈求万晓筱陪他一起去,张林觉得自己那时的演技是真的好,基本上都可以获得奥斯卡小金人了,万晓筱那个虚伪的女人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就跟着他去了。 在去的路上,还在安慰着让他不要害怕,甚至是还说了一些什么他们是朋友的话。 真是可笑!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按照他张林的计划实行,他怎么可能会害怕? 当他看着那一群男人扯碎了万晓筱的白裙子,带着恶心和油腻趴在她的身上,当他看到万晓筱脸上露出绝望的眼神的时候,张林觉得,他这一辈子都不再会有那一刻那般快乐的时候了。 万晓筱终于脏了,她身上的白裙子终于染上了血污,她终于变得和他一样不堪了…… 这样,万晓筱就再也没有办法高高在上了,王晓蕊一定会嫌弃她这个被那么多男人侵犯过的朋友,王晓蕊一定会不再搭理她…… 这样,万晓筱就只能有自己一个朋友了…… 他们两只阴沟里的老鼠就应该依偎在一起互相舔舐身上的伤口,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然而,张林没想到,他的计划竟然出了纰漏。 黎昕找来的狗腿子的人数太多,万晓筱承受不住,竟然死在了那个废弃的庄园里…… 张林低低的笑了一声,低沉的笑声当中夹杂着无尽的冷意,还带着几分讥讽和怨恨,“是,没错,你当初看到我了,你被那些男人侵犯的时候,我就在站在不远处静静的观察着,那又怎样?我可以告诉你,这一切全部都是我策划的,包括你和我成为朋友,也全部都是我计划里的一环!” “你个煞笔!”王晓蕊仿佛是一只被彻底激怒了的狮子,她大吼一声冲过来对着张林的脸就是左右开弓,“我打不死你个白眼狼!” “啪——啪——”的巴掌上有节奏的一下又一下响起,一直到张林的整个脸颊彻底肿成了一个猪头,青青紫紫的痕迹遍布其上,王晓蕊打的浑身都没有了力气,才停了下来。 “妈的……”王晓蕊缓了缓身形,撸起了袖子,“晓晓你别拦我,我一定要杀了这个畜牲!” 万晓筱有些莞尔,其实这么多年的怨恨,在她通过这几个游戏报复回去之后,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她扬了扬眉,“我想知道原因。” 万晓筱轻轻勾了勾唇,透着令人心惊的凉意和凛冽,“我不明白,明明伤害你的人是黎昕他们,你为什么会对我有这么大的恶意?” 张林的心里全是憎恨与阴暗,这种黑暗的负面的情绪,几乎快要将他给逼疯,他冷幽幽的笑了一声,满脸的讽刺,“你当然不明白,你多清高啊,你多高高在上啊,你是谁呀,你考年级第一呀,可是这凭什么呢,明明我们两个人的家境全部都是那样的不堪入目,凭什么你就可以穿着一身洁白无瑕的裙子?而我就必须做那垃圾堆里沾满脏污的臭老鼠?” “凭什么你可以拥有一个像王晓蕊这样的朋友?凭什么我就只能做黎昕脚底下一条卑微的狗?” “你以为你救了我吗?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明明我们都是光鲜亮丽的背后的阴影,是生长在下水道里的散发着阵阵恶臭的苔藓,可是你竟然以救命恩人的身份闯进我的生活,你不觉得非常可笑吗?” “万晓筱,像你这样卑鄙恶心,自私虚伪到了极致的女人,就应该跟我一样,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苟延残喘才对,只有我们才是一类人,你不配拥有白裙子,你也不配拥有富二代的朋友,只有我们才是最般配的,我们才能够成为朋友!” -- 第356页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万晓筱从未想过害死她的,竟然是这么一个可笑的理由,“你自己愿意堕落沉沦就罢了,你凭什么就认定别人也非要和你一样?” “一样的!”张林疯了一般的嘶吼起来,“你必须和我是一样的!” 却突然,一道清冷的,如雪水融化后撞击冰层般冷淡清透的嗓音传来,“当真是令人作呕。” 云励寒眉心微蹙,清俊的面容上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冷意,“只有内心邪恶的人,才会有这种想法。” “人心,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黑暗的存在,”云励寒漆黑的眼眸中满是幽深,冰寒刺骨的眸光带着凛冽和肃杀直直的探进了张林的眼底,“不外于他,只是你的心里全是憎恨与阴暗,便以为其他人都像你一般的疯魔。” “你少在那胡说八道!”张林好像被刺激到了一般,周身浮现起了浓郁的戾气,他奋力地抬起一只手指,指向了万晓筱的方向,“她!万晓筱,就是全世界最虚伪的女人!” “啧,”云励寒冷嗤一声,他的目光清冷而平淡,冷眼看着张林发疯,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你还真是死性不改。” “你要干什么?”张林的嗓音紧张了起来,被打成了猪头的脸色都染上了一抹苍白,他恍然间感觉周深的空气都变得阴冷了一些,眼前这个眉眼疏离的青年冷漠的让他心寒。 云励寒微微挑眉,带着几分饶有趣味的兴致来,“当然是要让你也好好感受一下,你亲自设计的游戏了。” 话音落下,云励寒二指并起,于空中轻轻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刹那间一道无形的气体波动激荡开来,宛如利刃一般直接割裂着刺了出去。 无形的力量缠绕蔓延,张林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被禁锢了起来,丝毫不能够动弹,张林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眸中都染上了些许的惊恐,“你到底要干什么?” 云励寒眉毛微挑,黧黑的眼眸中掠过一抹幽暗深沉的光,他眉眼疏离,语气淡淡,“现在,你就是十年前被骗到了废弃庄园里的陷入了绝望的万晓筱。” 第144章 颓然间, 张林整个人都开始瑟瑟发抖,他仿佛是遇到了什么万般惊恐的事情,整个人仿佛是惊弓之鸟一般, 整个身体僵硬的不得了,脊背完全的弓了起来, 就像是一只被数十条毒蛇团团包围起来的兔子, 浑身的毛尽数倒立, 像刺猬一般竖起了自己浑身的倒刺。 然而, 这一切终究都是徒劳。 张林两条手臂在空中胡乱的挥舞,脸色苍白的如同鬼魂一样,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 几乎快没有了眼仁,里面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害怕。 “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 “别碰我!你们走开啊,不要过来!别碰我!” 一声一声无助的咆哮与嘶吼, 无不透露着张林此刻的绝望。 他的皮肤因极度的惨白而泛着青紫色, 一根一根爆裂起来的青筋仿佛是那蛆虫一般在皮肤下面不停的蠕动, 看上去既恶心又恐怖。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身体越发的扭曲了起来,就像是那被完全剔除了骨头的蛆虫一样, 以一种旁人完全无法做到姿势而扭曲折叠着。 张林几乎是目眦欲裂, 快要夺眶而出的眼眸里尽是猩红,绝望逐渐的蔓延, 随即将他整个人都包括其中 “放开我啊, 你们放开我!” “走开呀, 你们都走开!不要过来, 别碰我!!!” 张林就好像是一个沉迷于演戏而无法自拔的孤勇者, 他独自一个人在那里又喊又叫,明明周围什么都没有,但他却像是疯了一样,不断的嘶吼。 王晓蕊和万晓筱两个人都被张林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大跳。 突然的,王晓蕊瞬间反应过来了云励寒刚才所说的话,她带着满是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了云励寒,“容隐同学,他……他现在这个样子,和你刚才所说的他就是当年的万晓筱有什么关系吗?” 云励寒轻轻笑了一声,灿若星辰的眸子当中流淌出几缕淡淡的温情,“就是你想的那样。” “嘶——”王小蕊刹那间倒吸了一口凉气,“活该!” “妈的!”王晓蕊愤恨地看着似乎是在垂死挣扎着的张林,“狗东西!你也有今天,就该让你好好品尝一下你当初做的恶!” “我真的非常想知道你的脑子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是不是全部都是shit啊?简直是要气死我了,你就好好的在那享受吧!” 王晓蕊几乎快要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该死的张林,简直就是活该,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这种人简直就应该下十八层地狱,把他的灵魂放在油锅里反复来回的炸一遍,不过就是让他体会一下当年万晓筱所经历的事情,当真是太便宜他了! 嗯??? 刹那间,王晓蕊猛地一下反应了过来,她几乎是不敢置信的带着呢喃声,“晓晓……” 如今,张林这痛苦绝望的境遇,当初的万晓筱可是全部都经受了一遍啊! “我没事,早就已经过去了。”万晓筱十分温柔的安慰着王晓蕊,“你看,如今他们不全部都为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了吗?” “嗯……”王晓蕊低低的垂下了头颅,即使这些人都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可是当初对万晓筱的伤害也已经造成了,那是一种永远都无法抹去的阴影。 -- 第357页 王晓蕊紧紧地的将万晓筱搂进了怀里,“容隐同学说,他有办法能够让你重新活下去,等我们解决了这一切,以后一定要好好生活啊……” “嗯啊……”万晓筱身体僵硬了一瞬,但随即她也抬起了胳膊,覆上了王晓蕊的背,“真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我的好朋友。” “那当然!我们当初可是说好了的,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王晓蕊说这话时,脸上带着一抹极为灿烂的得意笑容,“你之前还把我忘掉了呢,等我们回去了,我一定要狠狠的宰你一顿!” “好,”万晓筱也轻轻地勾起了唇角,“到时候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王晓蕊伸出一只手指,举在了万晓筱的面前,“拉勾。” 万晓筱苍白的脸颊上终于染上了一抹血色,她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王晓蕊的那根手指头。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嘤——”9527在云励寒的识海当中偷偷抹起了眼泪,“大佬,这两个女孩子的友情也太美好了吧,大佬,我们也可以做一辈子的朋友吗?” 云励寒微微眯了眯眼睛,幽深的眸光将9527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突然勾唇笑了起来,璀璨的眼眸当中似有星子在闪烁,“你觉得呢?” “这个……”9527猛然间来了精神,带上了一抹撒娇的口吻,“大佬,可不可以嘛?” 只不过9527不知道的是,他那本是不带有任何情感的机械音,偏偏学那小女生撒娇的口气,落在云励寒的耳朵里,几乎就如同是噪音污染一般。 云励寒笑眯眯地看着9527,嗓音低沉磁性,“你正常一点就行。” “哦……”9527有些闷闷不乐,听大佬话里的意思似乎是不太愿意跟他做朋友啊,却突然,9527的emo瞬间被他收了回去,机械的嗓音都带上了一抹尖锐,“我没听错吧,大佬,我没听错吧?” 一颗周身散发着五彩光芒的圆球在云励寒的识海当中不停的转着圈圈,“大佬,你是答应了,对不对?” 云励寒有些无语扶额,系统太蠢了有的时候也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他唇角噙上了一抹淡笑,“你再废话……” “不废话了,不废话了!”云励寒的话还没有说完,9527瞬间就认怂,“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但随即,那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的机械音还是传了出来,“嘿嘿嘿……大佬答应跟我做朋友了。” 然而,在这种温柔美好的氛围里,总是有一个人的体验是不那么美好的。 因着种种痛苦的折磨,张林整个人都被冷汗给湿透了,就仿佛是刚从水里被捞起来的一样,浑身的衣裳湿答答的堪堪遮盖住他的身躯,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苍白中还泛着星星点点的青色,看起来可怖至极。 他的两只手狠狠地抠进了地面里,在大力的作用下,指腹处的皮肤早已被摩擦了个干净,露出里面森白的骨头来,周边的地面上汇聚了一小摊暗红色的血渍,与他流下来的冷汗交织在一起,散发着阵阵令人作呕的臭味。 “不要……放过我……求求你们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们放过我吧……” 张林的声音几乎已经沙哑,不同于原本一开始的大吼大叫,此时他近乎已经是疯魔了,只剩下作为一个人的本能,在不断地求饶着。 也不知道张林具体经历了多么让他感到恐惧的痛苦,在这个过程当中,他甚至是有了想要自杀的倾向。 他染血的双手死死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当那种窒息的感觉传来的时候,张林心中竟是有了一股终于解脱了这样的想法。 死了好啊,死了就再也不用承受这般的痛苦与屈辱了吧…… 然而,在未曾彻底的体验一番万晓筱当初所经历的事件的时候,云励寒又怎会让他这么简单的就死掉呢? 云励寒语气微微带着一缕不悦,“你还当真是不听话啊……” 霎那间,一股无形的气流猛然间吹起,一道看不清的屏障将张林的脖子和他的手臂彻底的分割了来。 当鼻腔中涌入大量大量新鲜的空气的时候,张林彻底的绝望了。 他闭着眼睛大声的嘶吼,字字泣血,“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愿意放过我?我死还不成吗?我把我这条命赔给你,不可以吗?” 云励寒眸光冷淡地看了一眼神情几乎快要崩溃的张林,“当然……不可以。” 王晓蕊和万晓筱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们没看见的事情,“容隐同学,张林他这是怎么了?” 云励寒眸光微闪,“没什么,不过是经受不住想要寻死罢了。” “切——”王晓蕊冷冷的嗤了一声,满是愤怒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张林,用充满愤恨的语气说道,“就这你还不甘心?不过如此而已你就承受不住了?你觉得就凭你这样的心理素质,你有什么资格和晓晓去比?” 王晓蕊几乎是杀人诛心,“你不是一直不甘心吗?你不是一直觉得晓晓应该和你一样的堕落,只能躲在见不得人的阴沟里吗?” “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只能是那种躲在下水道里见不得人的臭老鼠,而晓晓就是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这个鲜活的城市里!” “你有什么脸面去嫉妒晓晓?你好好看看你自己吧张林,要胆子没胆子,要能力又没能力,只会使一些那种见不得人的下作手段,更可笑的是,当这些事情真实的发生在你自己身上的时候,你反而却承受不住了,你真的让我感到恶心!” -- 第358页 “你胡说!”王晓蕊的怒骂似乎是激起了张林的凄怨,他抬起满是青筋蜿蜒的面容,恐怖泛青的脸上,挂着一抹狰狞,“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王晓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是不是这样,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张林终于彻底的体会到了当年万晓筱的痛苦,他浑身上下都布满了青紫色的掐痕与牙印,甚至是在那些坑坑洼洼的深可见骨的皮/肉里,还夹杂着些许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血迹。 张林无力的瘫软在地上,整个人早已被深深地绝望给淹没,若不是他的胸口还在微微地起伏着,旁人只怕以为他是一个早已死去多时的人。 一缕幽冷的风缓缓吹过,其中还夹杂着些许的血色,张林的视线当中出现了一抹穿着沾染了血迹与脏污的白裙子的少女。 万晓筱的身上全是血迹,四肢也有些扭曲,显露出几分阴森与怪异,然而,她的表情却是非常的从容,她轻轻地弯了弯唇角,说话的语气也是异常的温柔,“张林,我原谅你了,看到你经受过这一切的样子以后,我原谅你了。” “谁要你的原谅?”张林表情狰狞,声音凄厉尖锐,“滚啊!你给我滚开!” “我最见不得的就是你这种假惺惺的模样,你知不知道?!我究竟有多么的怨恨你总是这样高高在上的出现在我面前,你凭什么原谅我?你凭什么原谅我啊……”说到最后,张林发出了阵阵惨烈的抽泣,“你应该恨我的,你明明应该恨不得杀了我,不是吗?” “你凭什么原谅我?我不需要!我告诉你,我根本就不需要!” 万晓筱轻轻地皱了皱眉,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所谓,你早就和我没有关系了,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影响。” “我原谅你也并不是因为你,只是我已经放下了那些血海滔天的怨念与铭心刻骨的恨意,我全部都放下了,仅此而已。” “不!”张林崩溃的大吼起来,“不可以!你要恨我的,你一定要恨我的!” 否则的话,他都不知道他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他不想做一只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永远都不会被人注意到的臭老鼠,恨他也好,怨他也好,甚至是打他骂他也好,始终有一个人要记得他啊…… 他要万晓筱一辈子都记着他,一辈子都恨着他,他要在万晓筱那无尽的愤恨与怨念当中活的光鲜亮丽才行! “我不允许!”张林完全无法忍受万晓筱对他这样的一个态度,“你就应该恨我,你要一辈子都恨我的啊!” “你为什么就可以这么轻飘飘的放下了呢?难道那些伤害你全部都忘了吗?” “妈的!”王晓蕊又忍不住爆粗口了,他猛地冲过去,又是狠狠地一脚踩在了张林的胸口上,“你他妈的能不能嘴巴放干净一点?你再提一句晓晓受到的伤害,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出乎王晓蕊的意料,在他凶神恶煞的威胁张林要杀了他以后,张林不仅没有像以前那般卑微的求饶,反而是仿佛彻底的认命了一般,语气平淡地说道,“那你就杀了我吧。” 王晓蕊刹那间陷入到了一种略微尴尬的沉默当中,随即,她有些暴躁的开口,“你以为我不敢吗?” 张林躺在地上,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当然知道你敢。” 他苍白泛青的脸颊上涌现出一抹浓郁的伤感,“你杀了我吧,我早就不想活了,能死在你们的手里,我这辈子也算是值得了。” 王晓蕊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了万晓筱的方向,有些不知所措的开口,“晓晓……” 她不知道现在张林在发什么疯,那个明明贪生怕死到了极致的人,现在竟然想要坦然的面对死亡,王晓蕊虽说平日里胆子也很大,但让她真的去杀人,还是有些下不去手的。 万晓筱微微垂下了眸子,“我也不知道。” 其实那些所有人她都已经都报复回来了,而让她遭受了万般折磨的张林,也如同当年的她一样,体会到了那种绝望,其实她心里的恨基本上已经消散完了,而且又知道了能够重新活着回去,她不想再自己去造杀孽了。 想到这里,万晓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有些试探着开口,“要不我们就放过他吧。” 王晓蕊沉默了一瞬,随即也是点了点头,“那也只能这样了。” 然而,在二人没有看到的角落里,张林满是青紫的脸颊上浮现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中夹杂着一丝张林对生的贪婪与渴望。 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想要结束掉自己的生命呢,虽然之前在体会当年没万晓筱的痛苦的时候,他是有了自杀的倾向,可是现在那么艰难的事情他都挺过来了,他怎么可能就让自己这么了无声息的死掉! 他要活着,他要好好的活着,他要活的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精彩才好! 云励寒眉心微蹙,视线轻轻地挺住在了张林的身上,声音冷漠至极,透着令人心惊的凛冽和寒意,“好一个以退为进。” “啊咧?” 万晓筱和王晓蕊同时转过了头,视线紧紧的盯着云励寒,“容隐同学,你说什么?” 云励寒暂时没有理会二人,反而是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张林的面前,他笑出了声,带着丝丝缕缕的凛冽和冰寒之意,慢条斯理的嗤笑道,“想法倒是挺好,只不过,你也就只能骗骗她们两个罢了。” -- 第359页 刹那间,张林整个人的眼眸当中都染上了恐慌,他从未想过他这么多年引以为傲的演技,会在这个陌生的青年面前一览无余。 完了,这下彻底的完了…… 听了这话,万晓筱和王晓蕊刹那间瞪大了眼眸,“容隐同学,你说张林刚才是骗我们的?” “不然呢?”云励寒微微点了点头,“像他这样贪生怕死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慨然赴死呢?” “好家伙,你竟然敢骗我!”这下,王晓蕊彻底的忍不住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骗我!” 张林的身体因为害怕而剧烈地抖动起来,一颗心也沉沉地坠了下去,他再也顾不得表面的演绎了,而是在面上终于露出了真实的恐惧之情。 “蕊蕊,蕊蕊,你饶了我,我真的知道错了……”张林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是那种濒临死亡之前的绝望。 “饶了你?”王晓蕊冷冷地笑了一声,“原本我们是打算饶了你的,可是你做了什么?” “我……我……我只是想要活着而已啊,我有什么错?”张连整个人抖若筛糠,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王晓蕊气的身体都有些发抖,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踹在了张林原本就深受重伤的身体上,“我真的是个傻逼,否则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你这种人的话?” “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活在世上,去死吧你!” 张林身体艰难地躲避着,但即使是拼尽了全力,王晓蕊那带着很累的一揣依旧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剧烈的疼痛之下,张林不断地求饶。 然而,这一次却再也不会有人相信他了。 “需要我帮忙吗?”在王晓蕊打的精疲力尽的时候,云励寒缓声询问道。 “啊?”王晓蕊愣了一下,“什么需要帮忙?” 云励寒有些莞尔,“你不觉得这种人活着就是浪费资源吗?只有地狱才是她最好的去处。” “真……真的吗?”王晓蕊抑制不住语调当中的期待,虽然她也真的很想就这样解决了张林,但是让她动手杀人,终归是有些害怕的,眼前这个非常厉害的容隐同学能够帮忙解决,那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云励寒轻轻地点了点头,“我何曾骗过你们?” “那真的是太好了,”王晓蕊忍不住兴奋地叫出了声,“麻烦你了啊。” “嗯,”云励寒低低地应了一声。 随后,手指并起,在半空中形成一道带着凛冽杀意的长剑,那即为锋锐的剑芒看的张林内心无比的恐慌。 他咬了咬牙,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用尽全身的力气跪在了云励寒的面前,“容隐同学,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你别杀我……” “我已经遭到报应了,不是吗?我已经把当年万晓筱体会到的绝望从头到尾都体验了一遍了,你能不能放过我啊?我这辈子做牛做马……” “滋——” 张林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到利刃刺破皮肤的声音响起,只见是一道带着凛冽而不可侵犯的饱含杀意的剑气划破将长空,张林的胸口就炸开了一个血洞。 他口中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叫,一双眸子突然间瞪大,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和痛苦的绝望。 “嗬——嗬——” 张林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只能发出几个没有语调的音节来。 他伸出一只手,奋力地够向了万晓筱的方向,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然而万晓筱却是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躲开了他的手臂。 “咚——” 张林的手臂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发出一道巨响,片刻之后,他那双瞪的浑圆的眼睛失去了所有的神采,但自始至终,他的眼皮都没有覆盖下来。 死不瞑目…… 一辈子汲汲营营,谎话连篇的张林,最终所探求的,不过是能够堂堂正正的活着,拥有一个和他志趣相同的朋友。 其实这一切,在十年前的那个初夏,他是拥有过的,15岁的女孩儿纯洁又美好,不忍心看着他跌入满是泥泞的泥沼,于是明知道会将那些魔鬼的视线转移到自己的身上,那个女孩还是选择了将他带往人间。 只不过啊,深陷泥沼的男孩恨不得将周围的白净全部染成乌黑,他本该拥有的光明,最终被他心中的恶念给亲自打碎…… “真是活该!”王晓蕊在张林彻底的了无生息以后,还是不解气的狠狠踹了他一脚。 “好啦好啦,”万晓筱在一旁细声细语地哄她,“何必和这种人置气呢,我们可不能为了这么一个不值得的人,气坏自己的身体。” “也是,”王晓蕊非常赞同万晓筱的话。 她抬眸望了望云励寒,他身上的衣衫廉价却整洁,碎发在清风的吹拂下调皮的打着旋,隐藏在细碎刘海之间的眉眼,如堆云积雪般舒冷异常,可就是这样一个清风朗月,飘渺恍若不似人间客的青年,将她们从无尽的泥沼当中拉了出来。 王晓蕊扯了扯万晓筱的手臂,两个人同时对云励寒深深地鞠了一躬,“容隐同学,真的真的非常谢谢你。” 云励寒薄唇微挑,眉眼中也戴上了笑意,“不客气。” 王晓蕊这个人自来熟惯了,见云励寒真的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她便笑着开口,“那我们现在可以出去了吗?这个诡异的学校,我真的是一刻钟都待不下去了。” -- 第360页 “还要等一下,”云励寒眸光扫过躺在角落里,不知道死活的黎昕,“还有一个人没有解决。” 云励寒手指并剑,带着凛冽的杀意径直向着失去了主角光环的黎昕的方向攻了过去。 骤然之间,风云巨变,一道刺目的白光突兀的出现在了餐厅当中,将云励寒的攻击尽数给挡了下来。 白光散去,一名身着黑袍的男子突兀地立在了黎昕的身边,“这位小友,何必要赶尽杀绝呢?” 霎那间,万晓筱瞳孔骤缩,她的眼眸死死地盯着突然出现的黑袍男子,声音中带上了一抹不可置信,“竟然是你?” 第145章 云励寒下意识的皱起了眉, 幽深的眼眸当中略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之色,不仅仅是因为突然出现的这名黑袍男子挡下了他对黎昕的攻击,实在是他身上的气息太过于复杂斑驳。 黑袍男子似乎是在极力隐藏自己身上真实的气息, 散露在外面的是那种人畜无害的新生的力量,但是云励寒还是嗅到了一丝隐藏的更加深刻的血腥味道和阴煞气息。 是那种机遇令人作呕的,种种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的腥臭味道。 云励寒紧蹙着眉头, 对9527开口,“扫描一下这个人,他身上的气息不太正常。” “好的, 大佬,稍等。” 就在云励寒和9527沟通的这一刹那,万晓筱就已经凑到了这名黑袍男子的身边,她张大了嘴巴,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模样, “恩人,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因着云励寒不再动手, 黑袍男子便也收起了自己的攻势,当她正准备回答万晓筱的问题的时候,王晓蕊不假思索的语调就传了出来, 扫在那黑袍男子身上的眸光带着一抹探究和打量, “恩人?晓晓你和这个人认识啊?” 与此同时,王晓蕊走上前去拉着万晓筱的胳膊不动声色的远离了那名黑袍男子,虽然在万晓筱的口中正名黑袍男子是她的恩人, 王晓蕊自己也不清楚这名黑袍男子究竟和万晓筱有什么样的牵连, 但只凭借他阻止了云励寒杀掉黎昕这件事, 王晓蕊就单方面的将这名黑袍男子划分到了敌对的阵营里。 “对啊, 我认识他, ”万晓筱回答的异常肯定,语调中甚至还夹杂着一抹兴奋,“如果不是因为恩人的话,你们也不会被我拉到这个游戏里来,我也不可能有这个机会替自己报仇了,也就不可能再一次见到蕊蕊你啦。” 王小蕊望着万晓筱毫无心计的模样,轻轻地叹了口气,她脸上浮现起一抹灿烂的笑容,面对着黑袍男子语调轻快地开口,“这位晓晓的恩人,非常感谢你为晓晓所做的一切,不知道您该怎么称呼?” 黑袍男子眸光微闪,“阿冥,唤我阿冥便可。” 就在这个时候,9527机械般的嗓音也响在了云立涵的脑海当中,“大佬,扫描完了,这个男人应当是冥府之主,主杀伐,是主神座下轮回之主的第一狗腿子。” 担心云励寒听不明白,9527继续解释道,“主神作为众神的主宰,他手底下有许多掌握着规则之力的人,轮回之主主掌轮回之力,和之前我们遇到的时空之主一样,掌握着世间万物轮回的规则。” “在我成为一个被遗弃的系统之前,听其他系统聊起过,轮回之主是主神座下各个法则之主当中唯一的女性,她喜好贪玩,惯爱戏弄于人间,总是喜欢抹除自己的记忆进入三千世界里去寻求刺激,而轮回之主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就是冥王,无论是低等的现代世界,还是高等的修□□,所有人死去之后,神魂都将归冥府所有。” 听了9527的话,云励寒深邃的眼眸当中掠过几缕晦涩不明的幽暗,他轻轻地开口,“想必……这黎昕便是轮回之主了吧。” 9527哼唧了两声,“应该是了,这主神手底下当真是没有一个好玩意儿,黎昕将万晓筱害的这么惨,大佬,你说这冥王又搞这么一出帮助万晓筱复仇,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云励寒微微勾了勾唇,“静观其变。” 原剧情里的万晓筱答应了冥王等她报了仇之后,就将自己的灵魂交给他,可是现在嘛……万晓筱不仅恢复了曾经那些美好的记忆,还和王晓蕊一起约定好了重新返回人间要好好的生活。 虽然还不清楚冥王任用万晓筱的灵魂究竟是有何效用,但是想必过不了多久,他的狐狸尾巴就要露出来了…… “阿冥先生……”王晓蕊重复了一遍冥王的话,但随即她脸上露出了讶异的神情,“既然阿冥先生是帮助晓晓报仇的恩人的话,那想必你一定是知道黎昕和晓晓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既然如此,为何还要阻止容隐同学对黎昕下手呢?” “是啊,”万晓筱也面露疑惑,“恩人你不是帮助我报仇的吗?伤害我最深的人就是黎昕呀,为何要阻止容隐同学呢?” 冥王尴尬的笑了两声,“这个……你看你的仇已经报了不是吗?何必要这么赶尽杀绝呢?” 云励寒闻言,抬眸轻轻地扫了冥王一眼,直勾勾的眼神锋芒毕露,“这可真是有意思了,之前我们对那么多的人痛下杀手,你都不曾出来阻止,为何一轮到黎昕,便是不顾暴露的风险要现身了?” 刹那间,王晓蕊和万晓筱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向了冥王,闪烁的眸光当中,夹杂着满满的不信任。 “我……”冥王试图解释,但却只说了一个字之后就不再说下去了,他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墨色的眼眸当中闪过了一缕幽光,随即手中出现了一朵如火般灿烂盛开的花朵,冥王如血般的眸子直勾勾的盯上了云励寒,那当中夹杂着无尽的忧冷和死寂。 -- 第361页 冰冷的语调仿佛是在和一个死人对话,“多管闲事!”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冥王手里的彼岸花疯狂的旋转,浓烈的阴气,怨气和死气交织盘旋在一起,铺天盖地的朝着云励寒压了过来,阴沉的眸子里没有一丝光亮,“给我死!” 刹那间,浓郁到几乎已经幻化成实质的黑色气体,不断地从那彼岸花当中涌现出来,而在那些黑雾当中,浓厚的血腥味几乎逼的人当场就要呕出来。 不过片刻的时间,入目便皆是一片的漆黑,浓烈的怨毒气息让不大的餐厅里温度骤降,幽冷的寒气冻的餐桌上都结下了薄薄的一层冰。 这本该是死气沉沉的一副景象。 那被鬼气和死气沾染了的人,本该早已化作了一具骷髅。 然而,现场的一切却出乎了冥王的意料。 “这就是你的底气吗?”云励寒冷笑一声,周身凛冽冰冷的气息尽是径直逼退了那些死气,在一片死气沉沉的黑幕里,云励寒笑容浅浅,眉毛微扬,甚至是那神情都万般的平静淡漠,就好像是高悬在天空之上的一轮皓月,兴致勃勃地观看着萤火在那不停的蹦哒着。 王晓蕊和万晓筱两个人互相搀扶着,死死的握住了对方的手,她们几乎快要被眼前的一切给看傻了,四目相对后,都从对方的眼眸里看到了一抹不敢置信。 王晓蕊甚至开始有了些结巴,“我……我没看错吧?” 万晓筱微微的摇了摇头,“我倒是希望我看错了,可是……容隐同学不是和你一样,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吗?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然而,王晓蕊也是一脸的懵逼,“我怎么知道,咱先不说容隐同学,你究竟知不知道你的恩人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万晓筱愣了一瞬,但随即又摇了摇头,“不太清楚,当时我几乎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头脑,他说可以帮助我报仇,当一切了结以后就让我把灵魂交给他。” “那你就答应了?”王晓蕊紧接着问道。 万晓筱自知理亏,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脑袋,“我当时也没有别的想法嘛,就我一只鬼,在人世间飘荡了十来年,能有一个人看见我,还能和我对话,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么的激动,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哎,也是,”王晓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过,总觉得你这个恩人不是个什么好人。” 万晓筱微微斜着眼睛,偷偷瞥了一眼冥王,随后贴近了王晓蕊的耳朵,悄悄的说道,“其实我也觉得他不像是个好人,但是万一一会打起来容隐同学打不过他怎么办?” 王晓蕊抬起眼帘,淡淡的眸光将四处都打量了一遍,“我们一会这样……到时候肯定会扰乱了这个坏东西的视线,毕竟他对黎昕看得那么重要。” 万晓筱略微思索了一瞬,随即异常坚定地开口,“好,我听你的。” 而这一边,冥王仰头尖啸一声,“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不被我的鬼气伤害到?” 只要是一个活人,他身上就具有着生机,而生机最大的敌人便是死气和鬼气,在这两种阴寒之气的侵蚀下,即使是再阳刚的人也会经受不住。 除非……除非这个人身上没有生机,他早就已经死透了! 可是这也不可能啊,眼前这个青年身上的生机几乎是旁边王晓蕊的10倍还要多…… 冥王几乎陷入了一种自我纠结当中,他猛然间抬起头,一双眼眸当中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你怎么做到的?告诉我!!” “啧,”云励寒微微勾了勾唇角,幽深冷寂的眸光望向了冥王,带着几分不屑和冷然,“不过是一个冥府之主,你的主子尚且在这里苟延残喘,就你这些破落手段,能牵制得住什么人?” “你究竟是谁?”冥王霎那间变了脸色。 云励寒唇角微勾,言笑晏晏,“你猜。” 冥王从面前这个青年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凛冽的杀意,但是无论他是通过肉眼观察,异或是通过神识去扫描,却始终无法看透这个青年真实的身份,他展现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然而,获得的这些线索并未让冥王的警惕之心稍微的缓和下来,反而是一颗心高高的悬起,因为出现这种状况,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眼前的这个青年就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普通人,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否则的话,这个人也就不可能能够抵挡下自己的攻击了。 那么…… 冥王眸光阴沉无比,带上了几抹狠戾,“看来你是不愿意说了,既然如此,那你就将这个秘密带去地下吧!” 云励寒淡淡一笑,甚至是眉眼也染上了笑意,一双幽深的瞳孔中仿佛是有星子闪过,但说出来的话却是一片冷然,“想法很好,只可惜,你恐怕并没有这个机会呢。” “切!说大话谁不会?”冥王冷眸扫了一眼云励寒,右手抓住彼岸花的枝节,左手飞快地于半空中结着印。 下一瞬,那朵彼岸花在冥王的手中瞬间长大了无数倍,夹杂着一缕缕黑气的暗红色光芒,将那朵花朵尽数笼罩在光晕当中,“彼岸花开,花开两岸,冥府亡魂,皆为我用!” “去!” 随着冥王的一声令下,数以千万计的厉鬼从彼岸花当中蜂蛹而出,她们张牙舞爪,面目狰狞,透露着无边的阴森之气。 -- 第362页 她们一双双血红色的瞳孔当中全部都是憎恨与厌恶,不甘而愤恨的尖啸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染着豆蔻的血红色的长指甲像藤蔓一般蜿蜒而来。 冥王静静地躲在众鬼的身后,眉眼中染上了一抹得意的笑容,那无尽的笑容当中凶光毕露,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彻底的将云励寒除去,“虽然不清楚你如何知道了我们的真实身份,不过没关系,你可以永远的带着这个秘密下地狱了!” 云励寒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深邃了起来,面对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厉鬼,他没有丝毫的惧意,反而是漆黑如墨的眼眸里划过了一抹冷光,“既然你执意找死,那我便成全你。” “大佬上!打死他!”9527化作云励寒最忠实的小迷弟,在他的识海当中不断地加油打气,“这冥王和轮回之主主仆二人一个比一个恶心,我看该下地狱的人是他们才对。” 云励寒手指并起,下一秒,一柄散发着凛凛寒光的透明长剑便无端地出现在了云励寒的手中,长剑在呼啸的寒风当中发出一道道清脆的剑鸣之声。 在那些鬼气呼啸而来之际,剑芒纵横捭阖,细碎的剑影编织成网,翻动着空气都停滞了一瞬,将那些厉鬼尽数都笼罩其中。 一剑寒霜十四洲,纵横的剑气彻底的爆发开来,片刻的时间里,那些形态狰狞,面貌无比丑陋的厉鬼只来得及发出一道刺耳的哀嚎之声,就已经彻底的消散了身影。 如此大批量的厉鬼被消灭,即使是身为冥府之主的冥王,也受到了一丝重创,他手里的彼岸花突然间缩小了许多,甚至是身形也开始有了些踉跄。 冥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你……” 云励寒微微抬起眼帘,勾唇一笑,清冷的嗓音传了出来,“厉鬼索命,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冥王脸色一沉,但随即,他又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的本事就只有这些吗?你也太小看我了!” “哦……”云励寒微微一颔首,“既然如此,那便再战吧。” 冥王:“……” 我只是口嗨一下啊喂! 然而,云励寒却并不给他这个机会,下一瞬间,锐利无比的气息在长剑上浮现,带着一种刺破天际的气势,就向着冥王直逼而来。 冥王赶忙去挡,但却因为云励寒的这一剑太急太猛,他的法决一时半会儿根本就掐不出来,只能下意识的拿着彼岸花去挡。 “噌——” 剑气落下,冥王手里色彩艳丽的彼岸花,只剩下一劫光秃秃的枝干在他的手中,更甚至是,伴随着轻轻吹拂而过的微风,冥王鬓角的长发也随之而落下。 ——倘若方才他的动作有一丝一毫的迟疑,那么,被这剑气斩落的变不仅仅是他的长发,而是还有他的头颅了。 冥王的神色一时间晦暗难明,此人一手剑道使的出神入化,但他却从未听说过这般厉害的角色,冥王的眸光带着探究,“你究竟是谁?” 云励寒莞尔一笑,声音却越发的冷淡起来,“要你命的人!” “你这是在逼我!”冥王的神色近乎癫狂,他双手在空中飞快地结着印,不过片刻的时间,空气中便突兀的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圆环,而那圆环当中有无穷无尽的亡灵和死气正奔赴而来,“我就不信了,我堂堂冥王在这里杀不了你一个人类!” 然而,正当冥王信誓旦旦的想要一血前耻的时候,那奔涌的亡灵和死气刹那间停滞了下来。 9527得意洋洋的声音在云励寒的识海当中响起,“大佬,我把他的术法全部给封锁住了。” “嗯,做的不错。”云励寒的神识化作手指,轻轻地揉了揉9527圆滚滚的脑袋。 冥王一时间呆愣在当场,他眼睁睁的看着他召唤而来的亡灵突兀地停了下来,就好像是那些武侠世界里被施展了定身术的人一样,再也不听从他的使唤。 正当冥王不知所措之际,王晓蕊和万晓筱两个人也适时的实施了她们的计划。 ——从后厨里找来了一把生了锈的餐刀,狠狠地扎进了黎昕的心脏。 突兀的,一股不祥的预感无端的从冥王心底浮起,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向了黎昕的方向,一瞬间,冥王几乎是目眦欲裂。 “我杀了你们!!!” 青色的脉络如一条条攀爬而上的毒蛇一般,蜿蜒在他的皮肤上面,冥王几乎是嘶吼着喊出了声。 他从未想过,他替他的主人找来的这一个能帮助她加固神魂的药材,竟然会在这里翻了车。 此刻的冥王再也顾不上和云励寒的打斗了,他疯了一般的就想要将那两个对他的主人出手的蝼蚁给解决掉。 然而,冥王刚刚一动手,便被一道凛冽的剑气给拦了下来,云励寒冰冷的眼神直勾勾的望着他,“你的对手是我。” 冥王的眉心死死的拧在一起,沉寂的面容之上露出了一抹哀求,“你先让我将她们两个解决了,随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云励寒莞尔一笑,语气讥讽,“你觉得可能吗?” 刹那之间,剑气震荡开来,浩荡的剑芒将浓黑的阴寒之气尽数割成了碎片,惊鸿的剑气不断的扩散开来,编织成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的剑网,即使是冥王拼尽了全力,都始终无法从这剑网当中挣脱开来。 而这一边,当那生了锈的匕首不断的扎进心脏的时候,当生命垂危真正快要死去的时候,黎昕猛然间睁开了眼睛,那些被封禁的记忆,此刻尽数被她想起,黎昕的一双眼眸当中全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 第363页 ——两个卑微如蝼蚁一般的人,竟然敢对她这个轮回之主动手! “放肆!”黎昕阴恻恻的目光直直的对上了王小蕊和万晓筱二人,一双漆黑的眼眸当中满是怒容,冰冷的仿佛是在看两个死人,“还不快给我滚开!” 按理说,黎昕已经恢复了记忆,那么,她作为轮回之主,便不可能对两个普通的女孩毫无还手之力。 然而,此刻的黎昕内心却是万般的崩溃,因为她发现,无论她如何的召唤,那些应当属于她的力量,就仿佛是被一面无形的屏障尽数给遮挡在了外面。 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些力量的所在之处——就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 然而,黎昕就是够不到也用不着,只能任由王晓蕊和万晓筱这两个普通的女孩对她肆意妄为。 做了这一切的9527,躲在云励寒的识海当中深藏功与名。 但黎昕向来自傲,即使此刻浑身上下痛不欲生,但她却依旧面带讥讽,用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说道,“我劝你们最好考虑清楚,对我动手的后果是你们永远都无法想象得到的!” 然而,让黎昕有些不敢置信的是,她自以为的气势和威压,落在王晓蕊和万晓筱的身上就只如同那挠痒痒一般几不可闻。 王晓蕊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语调当中满是讽刺,“我才不管什么后果,你先想好你自己吧!” 下一瞬,王晓蕊毫不留情地狠狠一刀刺进了黎昕的心脏,随即双手握着刀柄还打了一个旋,“你去死吧!” 像黎昕这种作恶多端的垃圾,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你……你……”黎昕试图说些什么让王晓蕊和万晓筱冷静的话,但是即使她努力地张大了嘴巴,终究只能发出几个不成语料的音节来。 黎昕的胸膛剧烈的起伏了一下,随即,便彻底地归于了平静,她死死的瞪大了双眼,眼眸当中满含着浓烈的不甘和愤恨,只不过啊,再多的怨恨也好,终究是没有机会抒发出来了…… 玩转人间,游戏人生,将所有一切都当做蝼蚁,自始至终都端了一副高高在上的状态的的轮回之主,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了两个小丫头的手里,却也当真是可笑至极。 鲜红的血色像喷泉一般不断地从黎昕的心口喷射而出,溅的王晓蕊和万晓筱满身满脸都是,但两名女孩却丝毫没有恐惧和害怕,脸上全然都是放松的神色。 “我们做到了,晓晓,我们做到了!”王晓蕊激动不已,抓着万晓筱的手,在不断地颤抖。 “是……我们做到了,我们终于把这个恶魔解决了!”万晓筱感觉自己一直悬浮在心口的一个大石头,终于沉沉地落了地,那种让她感到身心疲惫的郁气也彻底消散了去,她从未感觉到自己的身形有这般舒畅过。 两个女孩抱头痛哭,她们终于解脱,怨恨消失不在,只剩下带着对明天的期待…… 而就在黎昕的生命彻底消失的那一刹那,和云励寒打斗当中的冥王身形猛然间抖动了一下,他虽然说是轮回之主手底下的第一猛将,但是他的绝大部分的力量都来自轮回之主,而如今轮回之主生死,冥王体内的大部分能量也随之消散了去。 “等一下!”冥王急忙召唤出浓郁的阴气抵挡在自己的身前,轮回之主已经死了,此刻的他完全不是云励寒的对手,“她已经被那两个女孩给杀了,我和你无冤无仇……” 然而,冥王的话还没有说完,云励寒惊鸿的剑气却再次席卷而来。 云励寒轻轻地挑了挑眉,唇边浮现起了一抹淡然的微笑,他可是反派,当然要趁他病要他命了。 锐利的剑芒扩散开来,在冥王惊骇惧怕的目光当中,像砍西瓜一般将浓郁的黑雾搅成了粉碎。 阴暗的鬼气在金色的剑芒之下无所遁形,很快的,就像那灿烂的阳光底下的一抹初雪,融化消失的无影无踪。 冥王无力的倒在了地上,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体内的阴气和鬼气正在慢慢的消散,等到这些阴寒之气彻底的消散以后,他便也要永久的消失在这世间了。 “为什么……” 冥王内心是万般的不理解,他只不过是抓了一个灵魂异常,能够给他的主人滋补的普通人类而已,为什么……就造成了这般惨烈的场面呢…… 只不过很可惜,直到冥王的身形彻底的消散了去,他内心的疑惑也始终未曾得到解答。 冥王身死,云励寒收敛了剑芒,王晓蕊和万晓筱二人蹦蹦跳跳的走到了他面前,眼眸当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反而是充满了崇拜,“容隐同学,你真的好厉害呀!” 云励寒莞尔一笑,“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小番外—— 初夏的暖阳透过玻璃窗挥洒进来,照在了青年的脸颊上,长长的睫毛卷翘着在眼睫下形成一大片浓郁的阴影。 忽然之间,一道清脆的铃声响起,青年下意识的按到了手机,对面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女声,“容隐同学,说好了今天我和蕊蕊要请你吃饭的,可千万不要迟到呀!” 青年猛然间睁开了眼眸,刺目的阳光照着他有些头晕,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随后才彻底的睁开,却发现眼前的一切都让他感到这般的陌生。 手机那边的么万晓筱还在不断的催促着,“容隐同学?容隐同学?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 第364页 “啊……”青年呆滞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啊,我听到了。” 万晓筱轻轻地笑了笑,调皮的带上了尾音,“今天晚上六点半,江城大饭店不见不散哦~” 青年愣愣的开口,“哦,好。” “嘟——嘟……” 电话那边的忙音响了许久,青年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一切全部都在告诉着他,现在他所处的地方不再是那个充满着鬼气的学校,而是有着阳光照射的人间。 他缓缓地从床上下来,真丝织就的睡衣松松垮垮地搭在他的身上,露出两节精致的锁骨,然而,青年对着一切却始终恍然无觉,他凭借着本能般的向着窗户的方向走去,眸光投射而下,入目是一片人间万象,川流不息。 突兀的,一滴滚烫的泪水从眼尾浮现,顺着脸颊掉落在地上。 “哒——” 炸开了一朵晶莹的泪花。 青年缓缓勾起了唇,眉眼当中仿佛有星光闪烁,他终于成了有血有肉的人了,真好…… 第146章 浩远辽阔的苍穹当中, 青年凌空而立,赤色的衣袍在狂风的吹拂之下猎猎作响, 他微微抬起了眸,冰冷幽深的目光直直地望进了苍穹里,那无边无际的混沌之中,一道煞白的光团正在没命的狂奔着。 那是属于轮回之主的力量,黎昕虽然已经身死,但那些轮回之力, 却不会就此而消失,云励寒姑且除了能够用时空之力将其困住以外,拿这轮回之力并没有其他的办法。 因此,他选择放逐轮回之力。 “大佬, ”9527机械的嗓音当中是满满的担忧,“这轮回之力逃回去以后,会不会向主神告我们的状啊?万一到时候……” “无碍,轮回之力只要稍微有些许灵智,不想自己彻底消散的话, 便不会前往主神那里,”9527的话还没有说完, 云励寒便不假思索的答道,“况且, 规则之力并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 否则的话,主神座下也不会有这么多规则之主了, 能够掌握其中一种规则之力, 便已经是有了天大的机遇, 主神之所以能够成为众神之首, 也不过是他暗算了原来的时空之主, 夺取了他穿越时空的能力而已。 而现在,时空之力已经尽数归于9527所有,主神所掌握的那点能力,也就只能供应任务者在各个位面之间来回穿梭罢了。 一旦他确定了主神所掌握的规则之力具体是什么,做出相应的准备来,主神那斯便不足为惧了。 毕竟,只要时空之力在手,就是困,也能永生永世的把主神给困下去。 9527满满的不解,“大佬,你怎么确定轮回之力不会逃到主神那里去?” 云励寒缓缓地抬起眸,轻轻地望了9527一眼,“你觉得,冥王为什么想要万晓筱的灵魂?” “这个……”9527思索了一瞬,才试探着开口,“是因为她的灵魂有什么特殊之处吧,但是也没看出来到底哪里特殊了呀。” 云励寒淡声道,“倘若我们不来的话,按照原剧情的发展,你觉得万晓筱最后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9527想了想,“应该……会更加的疯魔了吧?” 万晓筱能够杀掉那些伤害过她的狗腿子和炮灰们,但却始终对黎昕这个幕后最大的boss无可奈何。 甚至是,她唯一的朋友王晓蕊也会因此而丧命。 到那个时候的万晓筱,就会彻底化身为凶恶的厉鬼。 “嗯,”云励寒轻轻地应了一声,“最终,万晓筱只会成为黎昕的养料。” 这本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现代世界,并没有其他鬼魂的存在,而万晓筱却因为临死之前强烈的不甘,硬生生在人世间飘荡了十来年。 因为主神肆无忌惮地派遣任务者去肆意的抓取信仰之力提高自己的力量,从而毁坏了小世界里的平衡,牵一发而动全身,蝴蝶扇动一下翅膀就可以引起巨大的震荡,更何况这是千千万万的小位面遭到了破坏。 小世界依托着规则之力而生存,而规则之力则是从小世界当中孕育出来的,当小世界遭到破坏的同时,规则之力的力量也在相应的减弱。 黎昕作为轮回之主,肆无忌惮的游戏人间,真身下场,不知道破坏了多少个小世界,长此以往,小世界负面的反馈也尽数到了她的身上——她所掌握的轮回之力,以一种十分可怕的速度在消散着。 而冥王则是无意中在万晓筱身上看到了可以帮助黎昕恢复轮回之力的可能——因着万晓筱魂魄滞留人间,轮回的规则体现在了她的身上。 只要万晓筱的执念消除,彻底的疯魔,那些轮回之力便会自动从她身上剥离,到时候,黎昕吞噬了她的灵魂,就可以补充自己消散的轮回之力。 倘若万晓筱的灵魂真的能成为黎昕的养料的话,那么……她将可以掌握更加至高无上的力量。 原剧情当中,黎昕是成功了的。 “我的天,”9527吃惊的大叫了一声,“得亏我们接了这个世界的任务,要不然的话,还不知道有多少位面要被黎昕给毁掉了。” “嗯,该去冥府走一遭了。”云励寒缓缓低下了眸子,目光凝视之下,手心一团漆黑如墨的浓雾正在不断地发出阵阵嘶吼。 黑雾当中,仿佛是有千千万万的人影在挣扎,他们咆哮着,悲鸣着,阴煞的气息冲天而起,那是浓郁的带着亡命之徒一般绝望的死气。 -- 第365页 云励寒只不过是灭掉了冥王的神魂而已,但是他身上所聚集而来的亡魂的力量,却不是能够这般轻易就抹除的。 927机械般的嗓音恰到好处地传了过来,“大佬,你真的要到冥府啊?那里全部都是鬼哎。” 云励寒略一沉吟,“不然呢?” “那走吧,”9527心疼地抱住了胖胖的自己,他才不要告诉大佬,其实他有那么一丢丢的怕鬼。 一片黑暗当中,一条土黄色的路周围开满了颜色艳丽的彼岸花,云励寒闲庭信步一般走在黄泉路上,一步跨出便走了数百米,遇到的鬼魂皆被他周身散发着的冷意给震慑,尽可能的远离了他。 黄泉路的尽头是一条波涛汹涌的长河,黄色的浪涛翻涌不断,浩浩荡荡的奔腾而去,这便是忘川了。 奔流不息的忘川之上,架着一座小小的木桥——奈何桥,奈何桥上,是一身影佝偻的老妪熬煮着一锅色彩暗沉的汤。 无数的亡灵都要从奈何桥经过,喝上一碗孟婆汤,将自己的前世今生忘的一干二净后,再次度入轮回。 恰在此时,忘川彼岸色彩艳丽的花朵霎那间尽数开放,一黑一白两名男子突兀的出现在了云励寒的面前,二人眼神戒备,目光凝实,“请问阁下是谁?” 黑白无常内心惊恐万分,他们不明白云励寒一个生魂为何能来到这冥界,还不曾惊动他们,若不是孟婆看到了,恐怕即使云励寒毁了冥界,他们都还蒙在鼓里呢。 云励寒轻笑了一声,他负手而立,淡淡的眸光看向黑白无常,他们二人的身上虽然也是有着浓郁的阴森鬼气,但却没有冥王那种复杂斑驳的血腥味道和阴煞气息。 看来,这冥界除了原本那个死去的冥王,其他人还都是挺正常的。 云励寒淡淡勾了勾唇角,并未将黑白无常的锐利放在眼里,他笑容淡淡,长眉微挑,“我来送还东西。” 黑白无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眸当中看到了一抹诧异,顿了片刻,黑无常开口说道,“我等并未借阁下东西。” 云励寒微微眯了眯眼,唇边的笑意促黠,骨节分明的手指翻飞间,一团黑色的烟雾发出阵阵狰狞的惨叫就飞到了黑无常的手里,“现在,物归原主了。” “这是……”黑白无常霎那间大吃一惊,如此浓郁的阴寒之力,他们只在冥王的身上见过,这个人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就交了出来。 “为何要给我们?……” 然而,当黑白无常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想要追着云励寒询问原因的时候,却还哪里找得到他的身影。 苍穹之上,一片雪白的系统空间里,9527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大佬,你就这么把那些阴力给了黑白无常了,万一他们也用来作恶怎么办。” 云励寒白皙修长的手指揉了揉9527圆滚滚的脑袋,“不会。” 黑白无常身上的气息很干净,倘若他真的看错了,到时候再宰了他们就是。 “去下一个世界吧。” 9527缓缓开口,“大佬,你真的不休息一下吗?” 云励寒唇角微扬,眉眼间却泄露出几分凌厉来,“不用。” 9527长长的叹了口气,“好的,大佬。” 自家宿主太敬业了也是一件让人有些苦恼的事啊。 —— “呦?”云励寒在睁开眼的一瞬间,唇边扬起了一抹轻松愉悦的弧度,他带着调笑的语气对9527开口,“挺难得的,现在这具身体竟然没有身受重伤。” 入目是一片古色古香的纱帐,外面灯火葳蕤,远远的传来了一阵阵敲敲打打的声响,鼓点和着喜乐,应当是正有人在办喜事。 而现在的云励寒附身的这具身体正躺在舒适柔软的床上,薄如蝉翼的凉被遮住了夏日的燥热,除了胸口有些烦闷,呼吸不太顺畅以外,云励寒感觉身体舒爽愉悦极了。 虽然他并不是那种怕疼怕受伤的人,但能让身体舒服一些,又有谁不会欢喜呢。 头一次进入小世界里不是身坚志残的情况,云励寒对此接受良好。 回想起之前几次的穿越,要么奄奄一息浑身鲜血,要么身中剧毒命不久矣,更甚至是穿成了七岁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这一次只不过是身体差了一些,相比之下,竟是有些惊喜在里面了。 “嘿嘿嘿,”9527不好意思的轻轻笑出了声,“那是我之前对时空之力运用的不熟练,现在我已经把肚子里的时空之力消化了五成了,差不多再有两个世界,就可以全全部消化了。” “嗯,”云励寒向来不吝啬于对9527的夸奖,“做的不错。” 听了这话,9527兴奋的在云励寒的识海当中转起了圈圈,周身五彩的光芒越发的闪烁起来,似乎在表达着他的好心情。 云励寒抬眸微微打量了一下房间的构造,里面的摆件用料无不奢华,小桌上的香炉里散发着阵阵冷香,是一种非常淡雅的味道。 云励寒微微垂下了眉,看来,原主的身份地位并不低。 屋子里并没有伺候的仆从,这倒是方便了云励寒,他径直对9527开口道,“剧情传过来吧。” 9527语调轻快,“好哒。” 看完了剧情,云励寒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实在是这剧情有些一言难尽。 他如今附身的这具身体叶祈年并不只是一个反派这般简单,他还是女主公孙婉的白月光,不仅如此,叶祈年基本上可以称的上是全金陵城所有未婚已婚女子的白月光了。 -- 第366页 叶祈年所在的叶家是传承了百年的勋贵世家,在大魏建国之初,叶家的先祖多次营救建国皇帝与水火当中,因为功劳巨大,被封为承恩公,并且可以一直世袭下去。 而叶祈年则是现任承恩公叶谦唯一的嫡子,母亲是现任皇帝的嫡亲妹妹,在叶祈年刚刚出生的时候,皇帝便已经将他封为了世子。 如此尊贵的身份,但叶祈年却不像其他勋贵世家的孩子那般喜好武艺,他自小就聪慧过人,而且意志坚定,在其他的小孩子尚且在母亲怀里撒娇的时候,叶祈年小小的年纪,就已经熟读四书五经了。 但也许是慧极太伤,叶祈年自小就身体不太好,在别的小孩子在阳光下肆意奔跑的时候,叶祈年只能投去羡慕的目光,因为他永远都无法做那些剧烈的运动,一旦运动过量,心口就会疼得受不了。 但因为家世显赫,在府里也万般受重视,更甚至是作为舅舅的皇帝也将他放在了心上,经常就有大批量名贵的药材从宫中被遣送过来,于是,叶祈年就这般有惊无险地长大了。 叶祈年很好地继承了父母长相的优势,再加上他博学多才,通古博今,在整个金陵城中都可以说上一句是名副其实的翩翩少年郎。 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少年英才的叶祈年,有着万般美好的未来,他的才学,就连当时的大儒太子太傅都赞不绝口。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少年俊杰,却早早的离开了这个人世。 这便不得不提到女主角公孙婉了,公孙家与叶家是世交,公孙家的嫡女公孙婉也基本上可以说和叶祈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然而,就是这样一位青梅竹马,却最终害的叶祈年家破人亡。 公孙婉自小就仰慕这个只比自己大了两岁的邻家哥哥,等到她情窦初开之时,邻家哥哥已经成了金陵城万千少女的梦中情郎,即使叶祈年的身体不太好,但是没有一个女子能够拒绝那样一张惊为天人的面庞。 更别说是,从小就将叶祈年放在心上的公孙婉了。 公孙婉及笄那日,她穿过层层叠叠的候府长廊,不顾一众男宾在场,提着裙摆走到了叶祈年的面前,鼓足了勇气红着脸问叶祈年是否愿意娶她为妻。 叶祈年内心却丝毫没有儿女情长,他只想科举入仕,改变叶家百年来莽夫的形象,更何况,就他这具孱弱的身体,娶妻不就等于害了那个姑娘嘛,因此,他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公孙婉。 然而,当时的叶祈年未曾想到,就是因为他这一拒绝,从而导致了最终的祸患。 公孙婉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不太清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被叶祈年拒绝,当时她就崩溃地哭着跑开了,但没过多久,一个万般恶毒的想法浮现在了她的心田。 ——既然他叶祈年不愿意娶我,那我就嫁给他的弟弟叶瑾年,让叶祈年每日的都能够见到她和他弟弟恩恩爱爱的样子! ——她等着叶祈年后悔! 然而,就算是公孙婉当着叶祈年的面和他的弟弟叶瑾年亲热,叶祈年从始至终都不为所动,这让公孙婉愤恨不已,只以为是自己和叶瑾年对叶祈年的刺激还不够,于是越发肆无忌惮的亲热了起来。 公孙婉原本是打算只是和叶瑾年相敬如宾的,甚至是在成亲之前,还和叶瑾年签订了一个协议——只要她公孙婉不愿意,叶谨年就不许强迫她。 但是,让公孙婉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她只是用来气叶祈年的棋子叶瑾年,却慢慢的让她动了心。 公孙婉逐渐的沉浸在叶瑾年的温柔呵护当中,体会到了从未在叶祈年身上体会到的关注和宠爱。 等到公孙婉发现她的目光越来越少的停驻在叶祈年身上,叶祈年的冷言冷语再也不会让她心痛了以后,她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她不爱叶祈年了。 于是,白月光变成了白米饭,朱砂痣变成了蚊子血。 不同于叶祈年的身份尊贵,叶瑾年只是一个通房丫头生下的庶子,若不是因为叶家是勋贵世家,不像簪缨世家那么注重血统的纯正,像叶瑾年这种通房丫头生下来的儿子,都是不配进入族谱的。 但此时的女主角公孙婉已经爱上了叶谨言,她又怎么能够忍受自己的夫君只是一个身份卑贱的庶子。 于是,一场专门针对叶祈年和叶家的阴谋拉开了帷幕。 此时的皇帝年纪已经大了,几个成年的儿子开始拉拢各方势力争夺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叶家之所以能够荣誉百年的原因,便是叶家的家主从不参与进夺嫡争斗当中,但这一次,却是硬生生的被公孙婉拉进了这个漩涡里。 ——公孙婉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某一天,她就突然发现叶谨年的长相和当今的皇帝有些地方竟是离奇的相似。 于是她就开始偷偷的调查,果不其然,叶谦的那个卑贱的通房丫头,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丫头,而是曾经荣宠一时的王美人身边的大宫女。 王美人有孕后,遭到了来自各方方面面的陷害和打压,但她却还是拼尽全力生下了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只不过,王美人空有美貌,家势却只是一般,她知道凭靠自己根本无法保全这个孩子。 于是,王美人让她身边的大宫女连翘连夜带着刚出生的孩子逃出了宫去。 能做宠妃身边的大宫女,连翘的颜值也是不低的,她改名换姓进了叶府,在叶谦的酒里下了药,和他春风一度。 -- 第367页 叶谦醒来之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始终未曾找到和他春风一度的那个女子是谁。 直到五年以后,叶谦无意中在府里发现了一名四五岁左右的小男孩,这才找到了当年的那个丫鬟,念在她为自己生下了一个儿子的份上,将其抬为了通房,再多的却是没有了。 如此,这个小男孩正式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叶瑾年。 只不过,当初的连翘并未怀有身孕,叶瑾年也不是叶谦的亲生儿子,而是当初王美人拼死身下的那名皇子。 叶瑾年被认了回去,公孙婉成了皇子妃,而叶家,也被迫的站了队。 ——没有人相信将叶景年养大的叶家真的会不插手夺嫡之事! 公孙婉不愧是拥有女主光环的人,金陵城的少年郎们似乎除了叶祈年这个反派以外,其他的全部都对她情有独钟,甚至是包括已经取了正妃的其余几位皇子。 在公孙婉泪眼盈盈的哭泣几声之后,叶瑾年便似玩笑一般的夺嫡成功,正式登上了皇位。 而这个时候,叶家的灾难也来临了。 叶瑾年翻出了几年之前叶祈年参加科举的那次考试试卷,毫无理由的给叶祈年判了罪——科举舞弊! 叶谦当真是疼爱叶祈年这个儿子,他跪在金銮殿上苦苦哀求了整整三天,叶瑾年才答应放了叶祈年,只不过叶家所遭受到的代价也是极大的——叶谦自行请去了爵位。 然而,当叶祈年终于被从大牢里放出来的时候,早就已经奄奄一息了,他原本心脏就不好,在极度的悲愤之下,更加的雪上加霜了起来,更甚至是,那些喜欢公孙婉的舔狗和男配们万般的嫉妒着被公孙婉亲口表白了的叶祈年,想方设法的在牢里折磨着他。 若不是凭借想要再次见到父母的那一口气撑着,叶祈年恐怕早就死在大牢里了。 可即使如此,叶祈年出来的第二天就没了。 叶家老的老小的小,只能不远万里的奔赴回沧源老家,可心狠手辣的叶瑾年和公孙婉,又岂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他们。 只不过是路上遇到了一队装备精良的劫匪,叶家满门便尽数死在了他乡。 而叶瑾年和公孙婉却是帝后相怡,创造了好一番佳话。 叶瑾年想要争夺皇位无可厚非,但是这样赶尽杀绝就有些过分了。 云励寒看完了剧情,眉眼间神情晦涩难辨,过了一会,语气冷淡的问道,“所以,这是一个爱而不得,我便毁了你的故事?” “这个……”9527顿了顿说道,“应当是这样的吧。” 夜阑人静,外面喜乐的声音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9527轻轻地开口,“大佬,现在就是公孙婉和叶瑾年成亲的日子。” 云励寒眉毛扬起,唇边带上了一抹饱含恶意的笑容,“既然是弟弟成亲,我这个做大哥的,又怎么能够不到场呢?” “嘿嘿嘿,”9527笑得贱嗖嗖的,“大佬,你明知道现在公孙婉心里还喜欢着叶祈年。却还要过去观摩他们的成亲仪式,你有些坏哦~” ——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 “祈年?你怎么来了?”正当槟相准备喊出夫妻对拜的时候,叶夫人猛然间惊呼了一声。 云励寒脸色带着一抹苍白,虚弱的露出了一抹笑容,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带上了一抹病态,“弟弟成亲,我这个做哥哥的,哪有不来的道理?” 刹那间,原本呆愣在当场的公孙婉猛地一下摘掉了盖在头上的盖头,她一双杏眸中噙满了泪水,声音颤抖着,近乎尼喃的开口,“祈年……你是来……” “哦,”云励寒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公孙婉的妄想,“我来看我的弟弟成亲,似乎我还不曾祝贺过你,恭喜啊……” 第147章 刹那间, 公孙婉眼里的泪光停滞了下来,她的双手死死的扣在一起,指甲甚至都掐进了肉里, 一双眸子一瞬不瞬的紧紧的盯着云励寒, “祈年哥哥……你怎么……你怎么能……” 她不理解,她真的不理解, 为什么她放在心尖尖上这么多年的人, 能够面不改色的看着她和别人成亲。 难道, 这个人真的就没有心吗?! 公孙婉说不下去了,她脸上的血色在一刹那消失殆尽,苍白的仿佛像一张薄纸一般, 她的身形踉跄着摇晃了半晌, 直到站在她身边的叶瑾年伸手扶住了她的腰, 公孙婉才没有失态的摔倒下去。 “大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叶瑾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了声,就像公孙婉一直追逐在叶祈年的身后, 叶瑾年也是自小就一直跟在公孙婉的屁股后面,他深爱着这名热情似火的女孩,喜欢她大大咧咧的勇于承认自己内心想法的性子。 更是喜欢,在多年以前,在那个阴冷潮湿大雪纷飞的夜晚, 将自己的手炉递给了他的女孩。 那是他还未被叶谦认回叶家儿子的时候, 因为他特殊的身份, 实际上应该是比连翘假装生下来的孩子要大上一岁的,因此, 在五岁之前, 他只能躲起来, 不能见到叶家的任何一个人。 因为连翘只不过是一名打扫的粗使丫鬟, 叶瑾年小时候的日子过的可谓是异常的艰辛,冬天没有炭火也罢,甚至是连一件能够保暖的棉衣都不曾拥有过。 叶瑾言还记得,那是一个除夕的夜晚,整个叶府张灯结彩,庆祝着新年的到来,而他和连翘栖息的小屋子里,仅有一只被人扔掉的半截蜡烛。 -- 第368页 年夜饭的香味是那么的诱人,他趁着连翘休息的时候偷偷的跑了出来,却也只敢躲在角落里,偷偷的看着那个名叫叶祈年的男孩,众星捧月般的坐在主桌上。 那一刻,叶瑾年的内心涌现起了无数的不甘与嫉妒,甚至是还有愤恨。 凭什么?! 凭什么都是叶谦的儿子,叶祈年就可以倍受宠爱,而他却必须躲躲藏藏,只能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恨啊! 恨不得拉着整个叶府所有人全部都为他陪葬! 他的手指死死的抠进了院墙里,用力之大,让他五根手指上的指甲尽数都被折断了去,温热的血液就那般溅在了院墙的凹凸不平之处。 正当叶瑾年快要被嫉妒和不甘给逼疯的时候,一名穿着大红袄子,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站在了他的身后。 那是叶瑾年第一次和除了连翘以外的人正面对上,他原本以为就此会被叶家的人给发现,却不曾想,那名女孩却只是冲他弯了弯唇角,那般清脆悦耳的声音,温温柔柔地问他是不是太冷了。 也许是女孩的嗓音太过于诱惑人心,叶瑾年便那般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于是,女孩竟然想都不想的,就将自己抱在手里的手炉递给了他。 那是叶瑾年长到这么大,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原来,呼啸的寒风也并没有那般的可怕,原来,漆黑阴冷的冬夜也可以拥有片刻的温暖。 虽然那名女孩只是将手炉递给他之后便进去了大堂。 但是,那名女孩的音容笑貌,却深深地印进了叶瑾言的脑海。 叶瑾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竟然鬼使神差的偷偷跟在了那名女孩的身后,然而,正当他满心欢喜的想要观察女孩的小动作的时候,却发现那名女孩居然是凑到了叶祈年的身边,甚至是那白皙的手指挽上了叶祈年的手臂! 然而,更让叶瑾年感到心痛的是,叶祈年竟是毫不留情地挥开了女孩,还用那种略带厌恶的眼光注视着她。 女孩低低地垂下了头,但叶瑾年却未曾错过女孩眼眸里一闪而过的失落。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从未有这般嫉妒过叶祈年,嫉妒的他快要发疯。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喜欢叶祈年?!为什么那个唯一给予自己温暖的女孩也是那么的喜欢叶祈年?!更甚至是,他连一句话都不敢说,唯恐亵渎了的女孩,竟然是被叶祈年如此粗暴的对待! 从那一刻起,一颗怨毒的种子在叶瑾年的心中生了根,发了芽。 他对着漆黑一片的天空暗自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将那个嚣张跋扈的叶祈年踩在脚底下,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内心阴暗的人看什么都是阴暗的。 叶谦与叶夫人感情甚笃,成亲多年以来,仅生下了叶祈年这个嫡子和叶汿年一个嫡女,除了叶瑾年以外,再未曾有其他任何的子嗣。 在叶谦看来,连翘就是一个下药勾引男人的浪/□□人,以为凭借着自己一丁点的美貌和生下的儿子就可以上位的贪图荣华富贵的人,叶谦又怎么会给连翘一个好脸色呢。 更别说,叶谦自觉他自己作为一个只会舞刀弄枪的粗人,能够娶到皇家金枝玉叶的公主,可以说是祖坟冒青烟了,他从未想过什么纳妾,什么繁衍子嗣的问题。 而叶夫人给他生了一儿一女恰巧凑成了一个好字,叶谦感激叶夫人还来不及,又怎会想些其他的风月之事,但偏偏就出了这么一个连翘,连翘的所作所为却是在叶谦和叶夫人之间插入了一根难以拔除的利刺,上不去,下不来,却始终存在着,硬生生让人感觉到难受不已。 更何况,连翘原本就是打算和叶谦春风一度以后生下一个孩子,等那个孩子长大了之后再和叶瑾年做交换,只不过非常可惜的是,那一次并没有中招。 而经此一事,叶谦也提高了警惕,连翘再也找不到机会下手了,便只能将叶瑾年藏起来,等他稍微长大一些再多做打算。 叶瑾年小时候所遭受到的苦难,全部都是连翘自找的,倘若她将一切如实相告的话,按照叶谦这种敦厚老实的性子,绝对会帮助她摆脱困境,还会帮助叶锦年真正的认祖归宗。 只不过,连翘也好,叶瑾年也罢,两个极度自私自利,对外界竖起尖锐倒刺的人,却渴望着别人用柔软和温暖去对待他们。 当真是可笑至极。 弱者并不值得同情,连翘和叶瑾年之所以会落到如此的境地,全部都是因为王美人明知道自己的家势无法彻底的保全她和儿子,却偏偏还要侍宠而骄,仗着皇帝对她的宠爱,将后宫的那些女子全部得罪了个遍。 没有认清楚自己也就罢了,却还又愚蠢至极。 云励寒在他原本的世界经历了千千万万次的重组,却从未有一次被所谓的天命之子给打倒过,他无数次的以蝼蚁之躯爬到大道的顶峰,见证了太多太多的消亡和失败。 像叶瑾年这种愤世嫉俗,内心极度阴暗,从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一味的只会怨恨他人,却又没有与之对应的实力所匹配的人,若不是因为有主角光环在身上,恐怕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旮旯拐角了。 因此,对于叶瑾年的咬牙切齿,云励寒径直选择了无视,他只是唇边挂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也不说话,就用那种似是而非的眸光打量着叶瑾年和公孙婉。 -- 第369页 在自己终于能够抱得心上人归的时候,这个该死的叶祈年竟然又蹿了出来,叶瑾年几乎快要咬碎了一口牙齿,扶着公孙婉的手都不由得用上了力气,即使公孙婉脸上露出了一抹痛苦的神色,但叶瑾年却丝毫都没有注意到。 他只是死死的瞪向了云励寒,一双瞪大的眸子里噬血海滔天的怒火,多年的忍耐,在这一刻瞬间爆发了出来,“你既然知道今天是我和婉儿成亲的日子,你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明明,明明这个该死的叶祈年知道婉儿依旧爱慕着他,却偏偏要在他们的成亲仪式即将结束的时候出现在这里,这个该死的叶祈年根本就是故意的! 这次附身的身体不再是像之前一般的无父无母,而叶谦和叶夫人对待叶祈年几乎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的样子,云励寒打算尽职尽责的扮演叶祈年的身份,毕竟,到时候等叶祈年回来了,还是要继续和叶家人一起生活的。 云励寒眉心微微蹙了一下,苍白的手指轻轻捂住了心口,抬起眼帘,淡淡的说道,“庶弟倒也不必如此激动,虽然我身体不太好,但耳朵却是无碍的。” 在云励寒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几乎所有人皆向叶瑾年投去了不满的目光。 尤其是将叶祈年宠到了骨子里的叶夫人,最见不得叶瑾年的这种态度,她径直冷了脸色,也不顾此刻正是在成亲现场,还有许多嘉宾在这里了。 她急急忙忙的从主位上冲了下来,搀扶着云励寒的肩膀,细细的替他梳理胸口的烦闷,“有没有好一点?” “嗯,”云励寒微微点了点头,对着叶夫人露出了一抹苍白的微笑,“不碍事,我都习惯了。” 叶夫人心疼得不得了,“怎么能习惯呢……” 这可是心疾啊,稍微一个不小心就会要了人命的那种。 叶瑾年最见不得云励寒这种病西子的状态了,他咬着牙冷声道,“我只不过是说话声音大了一些,大哥这便身体不舒服了,既然如此,不好好的在房里呆着,为何却还要偏偏跑出来?” “行了!”叶夫人怒喝一声,对着叶瑾年没好气的开口,“你吼什么吼?你哥哥身体不好多担待一下怎么了?还有,你作为庶弟,不见得有一丁点对待兄长该有的尊重,你的姨娘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而就叶夫人说话的这段并不长的时间里,叶瑾年就收到了无数双带着刀子一般凌厉的目光。 叶汿年冷冷的撇了他一眼,满是不屑的开口,“庶子就是庶子,没有进过官学,果真是上不得台面。” 叶汿年的嘲讽深深地刺痛了叶瑾年的心,因为她所说的并不是不无道理。 这么多年以来,即使是在被叶谦认回去上了叶家的族谱以后,连翘却依旧不愿意叶瑾年去官学念书,唯恐他被官学里的那些夫子认出他与皇帝的相似之处。 官学是整个大魏朝资源最为丰富的一所学府,由太子太傅担任校长,当代大儒任授课老师,在里面求学的学子基本上都是金陵城里各个官员家的孩子。 在官学读书,不仅可以明智开礼,还可以结交一系列的朋友,甚至是与一些太傅大儒提前打好关系,早早的在皇帝那里挂上名号,替自己后来入朝做官开辟一条康庄大道。 原剧情当中,叶祈年之所以能够成为金陵成万千女子心目中的白月光,就是因为他在官学里的每次岁考都获取了一甲的成绩,就连太子太傅都对他赞不绝口,甚至是皇帝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称赞叶谦养了一个好儿子。 其他人是想方设法,求爷爷告奶奶的,想要送自己家的孩子进入官学学习,却偏偏连翘独树一帜,死活不同意叶瑾年进入官学。 恐怕连翘的脑子真的不太正常吧,她虽然时时刻刻拦着叶瑾年去官学读书,却又始终不肯告诉叶瑾年他的真实身份。 即使是叶谦在官学里给叶瑾年弄了一个可以和叶祈年一起上课的名额,叶瑾年却依旧没有去官学里读书——只因连翘不愿。 因此,到现在为止,叶瑾年依旧以为自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而他的生身母亲,不知道是什么的原因,宁可他一生碌碌无为,备受欺凌,都始终不愿意松口。 可即便如此,叶谦却也并没有厚此薄彼,在他看来,虽然叶瑾年是连翘使了腌臜的手段所生下来的儿子,但却也始终流淌着他的血脉,因此,在连翘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叶璟年去官学读书的情况下,替他请了夫子到家里来一对一的进行教学,但叶瑾年并未感激叶谦,反而是认为他这个人虚伪至极。 脑子不好使的母亲教养出来的儿子,脑子当然也不会好使,叶瑾言之所以不能够去官学念书的原因,全部都是连翘造成的,但他却把这一切全部都算在了叶家人的身上。 每当其他人夸赞叶祈年的才学的时候,叶瑾年就会陷入到深深的愤恨当中,而现在,叶汿年却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如此毫不留情地讽刺于他,叶瑾年脸上勉强浮现出来的笑容都淡淡的散了下去,眼神当中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抹阴翳,“三妹,你……” 叶汿年被他毒蛇一般的眼神吓了一大跳,在叶瑾年话还没有说出来的时候就着急忙慌的躲在了叶夫人的身后,大声的说道,“你不要叫我三妹,我才没有你这样一个哥哥,还有,你不要用你那阴恻恻的眼神看着我,我又没有说错什么!” -- 第370页 霎那间,所有的事情都集中在了叶瑾年的身上,而他眼眸当中那一抹还来不及收下去的狠戾,被在场的所有人尽收眼底。 片刻间,零零碎碎的探讨声不绝于耳,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古怪至极的笑意用那种意味不明的眼神打量着叶瑾年,而每当叶瑾年的眸光扫向他们的时候,他们却全部都会不由自主地躲开他的视线,但是一旦叶瑾年移开眼神,那种上下打量的目光,就会再次投注到他的身上。 叶瑾年彻底的沉下了脸,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没有爆发起来。 愤怒,羞耻,忍耐,憎恨,种种负面的情绪不断地在他脸上交织盘旋,此刻的叶瑾年,就仿佛是一只已经被吹到了极致的气球一般,只要稍稍的在施加一丁点的压力,顷刻间就会彻底的爆炸开来。 叶瑾年的周身不断地散发出阵阵阴冷的气息,明明时候正是盛夏,屋外是艳阳高照,但站在他身边的公孙婉却偏偏感到了一股透骨的凉意。 因为刚才云励寒表现出身体不舒服的状态,公孙婉便一直紧张地注视着云励寒,若不是因为现场有太多的宾客在,她也早已下定了决心要在云励寒面前和叶瑾年恩恩爱爱,等着云励寒后悔回来求她的那一天,她早就迫不及待的冲过去了。 而现在,公孙婉突然感到了一股凉意,几乎快要冻进了她的骨子里,下意识的,原本担忧云励寒身体的视线转移到了叶瑾年的身上,但却在目光转移的那一瞬间,眼底的担忧彻底地散去,隐隐地带上了些许不耐,公孙婉没好气的开口。 “你怎么了?不就是说你几句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本来就是事实,还不许别人说了呀?” 叶瑾年本就在爆发的边缘,公孙婉的话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颗稻草,他冰雪般寒冷的脸上,一双眼睛又毒又深,他猛地一把推开了公孙婉,“够了!” “是!我承认!我不如他叶祈年,我废物!你答应嫁给我,也只不过是因为他叶祈年不愿意要你而已……” “啪!” 清脆而又响亮的巴掌声响起,整个大堂当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在成亲的现场,新娘子当众给了新郎一巴掌,这还是前所未见的一件事。 公孙婉死死的盯着叶瑾年,瞳孔当中印上了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疯狂,她用无比怨毒的声音说道,“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作为安平候府的嫡女,她向来骄傲,这整个世间也只有她的祈年哥哥能够让她放下尊严去追求罢了,虽然叶瑾年是她退而求其次的一个打算,但他一个低微下贱的庶子,却也是没有资格对她口出狂言的。 叶瑾年虽然方才怒气冲了头,但此刻,在公孙婉的一巴掌之下也是稍微冷静了一些,但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尤其是在云励寒的面前,被一个女子如此掴掌,即使叶瑾年是真心的爱慕着公孙婉,却也是有些下不来台的。 因此,叶璟年并未像往常一般上赶着去哄公孙婉,即使是舔狗如叶瑾年,在这个封建的古代社会,依旧是有些大男子主义在身上的。 在他看来,两个人私下里公孙婉如何的吵闹都是无所谓的,甚至是在他们成亲以后即使公孙婉依旧丝毫不顾及他的面子,也可以说他是惧内,至少名声上是好听的。 可是现在,仪式还未曾完成,公孙婉就当众下了他的面子,要说叶瑾年心里没有气,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两个人就这般怒目而视着,而其他的宾客也是面面相觑,始终不敢发出声音来。 9527贱嗖嗖的声音在云励寒的识海当中响起,“大佬,不愧是你,只不过三言两语,就让男女主闹了矛盾。” 原本的剧情当中,叶祈年因为身体的不是并未前来观礼,因此,也不曾发生这样荒唐的一幕。 公孙婉和叶瑾年是在众人的祝福当中完成成亲仪式的,也为后来二人恩爱的佳话打下了一个基础。 只不过现在嘛,看着两人恨不得要将对方掐死在这里的模样,就是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继续恩恩爱爱了。 云励寒轻轻勾了勾唇角,“毕竟,现在的叶瑾年对公孙婉来说,还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而已。” 是时候检验一下男女主之间坚贞不移的爱情了。 “啪!啪!啪!” 却突然,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响起,在一片寂静当中显得格外清晰。 云励寒仿佛完全没有发现叶瑾年和公孙婉二人眼眸当中的怒火一般,若无其事的淡然开口说道,“早就听说庶弟格外的荣宠公孙姑娘,今日一见,却道是果真如此。” 说道这里,云励寒俨然一副见证了爱情的模样,“幸好我拖着病体过来了,否则的话,岂不是要错过对一对美好姻缘的见证?” 第148章 “为什么……为什么啊??!!”公孙婉疯狂的嘶吼出了声。 公孙婉不理解, 她真的不理解,自己难道长的不漂亮吗,家室难道配不上他叶祈年吗…… 明明自己在这金陵城中, 也是有不少男子追求着的,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叶祈年从始至终都不会正眼瞧她一下, 偏偏要把她当做一个洪水猛兽一样的来躲避呢?! 更甚至是, 他明明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意, 也明明清楚自己和叶瑾年成亲的原因,却还要说这些表面上恭维的话语来扎她的心。 -- 第371页 “什么为什么?”云励寒假意听不懂公孙婉话里的意思, 他神情自若,语气淡淡的说道,“因为你要嫁的相公是我的庶弟啊,我前来恭喜, 不是再正常不过, 有什么需要问为什么的?” “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的!”公孙婉眉眼当中闪过了一抹癫狂,“你明明知道我话里的意思!” “哦……”云励寒微微勾了勾唇角, 眉眼当中印上了一抹满含恶意的笑容, 幽深的眸光直勾勾地望进了公孙婉的眼底, “实在是不好意思。” “我和公孙姑娘实在是不太熟悉, 当真不理解你话中是何含义。” “不熟悉……不熟悉,哈哈哈哈……” 公孙婉垂下头颅,呢喃的重复着云励寒的话,像疯了一般的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我们不熟悉啊……多么可笑……” 她到底是多么的可怜又可悲呀, 苦苦追寻了这么多年的人, 竟然说他和她不熟悉。 他凭什么说不熟悉,明明他们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甚至是有的时候连除夕夜都是在一起过的,这么多年,她一直追随着他的脚步,到头来竟是换来了一句不熟悉。 场面再次变得冰冷了下来。 叶夫人呵呵的笑了两声,只不过那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别扭,“诸位见笑啊,见笑了,家里的庶子实在是没有教好。” 一名夫人陪笑道,“没事没事,谁家里还没有个庶子呢,习惯了,我们都习惯了。” “是啊是啊,”另一名夫人缓缓开口,“孩子还小呢,这不是要成亲了吗,等以后有了媳妇的管束啊,就真的会懂事了……” 在这名夫人的话语落下的一瞬间,众人那似有若无的目光全部都聚集在了公孙婉的身上,暂且不说叶家究竟有没有把叶瑾年教好,反正他们是在公孙婉的身上看不出来能够好好的管束叶瑾年的。 毕竟,现在的这一场笑话,可基本上全部都是由公孙婉闹出来的。 “这个……”公孙夫人终于坐不住了,她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见笑了,让诸位见笑了,小女确实是任性妄为了一些。” 众人脸上的神情晦涩难辨,心想你这女儿岂止是任性妄为了一些啊。 这下轮到公孙严也坐不住了,他的右手虚虚地握成了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那个……我们府上就这么一个女儿,宠坏了,真的是宠坏了,让大家见笑了。” 公孙严的身体僵硬的不得了,他还是头一次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看笑话,全部都是因为公孙婉这个还不如生一块叉烧的女儿。 公孙家与叶家算的上是世交了,公孙严原本是打算让公孙婉和叶祈年结亲的,只不过在他试探了一下叶家的口风之后就被拒绝了。 结亲并不是结仇,既然叶祈年不愿意,他们也不好强迫叶祈年,毕竟到时候等公孙婉嫁过去了,在叶家过得不开心,他们也始终是鞭长莫及。 因此,公孙严原本是打算再替公孙婉选一个良人的,只不过却没想到某一天,公孙婉突然告诉他们,其实他喜欢的人是叶瑾年而不是叶祈年。 大魏王朝已经繁衍百年了,他们勋贵世家手里的兵全早就所剩无几,能够不打仗,安稳的过日子是再好不过,因此,公孙严也并没有什么试图往上爬的想法,他不需要利用女儿的婚约来结交权贵,所以就算女儿喜欢上了一个庶子也是无可厚非的。 于是,在公孙婉的哀求之下,公孙严便答应了这门亲事。 可是他从来都不曾想到,女儿根本不是喜欢叶瑾年,只不过是想要借此想要激怒叶祈年而已。 而今天,公孙婉的所作所为,几乎是等于将公孙家的脸皮接下来扔在地上,任由其他人随意的踩踏了。 也幸好公孙家并没有其他的女儿了,否则的话,她们能不能嫁得出去都成了一个问题。 “继续继续,咱们仪式继续,实在是对不住了,是我公孙家没有教好女儿。”公孙严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他微微动动了动笑得有些僵硬的脸颊,使着脸色对槟相说道,“继续吧。” “是,侯爷。”槟相恭恭敬敬的对公孙严说道。 众宾客见此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讪讪的站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但是这一回,他们的脸上却再也没有了一开始参加婚宴时的那种喜悦与兴奋。 槟相站直了身体,双手交叉折叠在身前,提高了嗓门说道,“还请新人就位。” 公孙婉的贴身丫鬟将公孙婉原本掀开扔在了地上的红盖头再次递到了她的眼前,“小姐,我来帮你盖上吧。” 然而,公孙婉却是径直一巴掌再次将红盖头打落在了地上,她一双眼眸死死的瞪着那红盖头,冰冷,憎恨,恶毒,疯狂,种种情绪在公孙婉的眼眸里面当中交织而过,最终化为了一抹浓烈的不甘。 她才不要和这个要什么没有什么的叶瑾年成亲! 云励寒并未错过公孙婉隐藏在眼底的神色,于是,他开始了一波火上浇油,神情淡然地开口说道,“公孙伯伯所言极是,公孙姑娘,吉时不可耽误,还是赶快拜堂吧。” 公孙婉猛地一下回过头,袒露出一张憔悴异常的面容,她实在是不敢相信云励寒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她整个身形都颤抖了起来,脸色甚至比身体虚弱的云励寒还要苍白上许多。 公孙婉带着满满的不可思议,甚至是有些哀求的神色缓缓开口,“你真的,想让我嫁给他?” -- 第372页 “你这话问的倒是有些莫名其妙,”云励寒微微皱起了眉,带着一抹不耐烦的声音,“你是庶弟的妻子,要不要嫁给他,与我何干?” 刹那间,公孙婉感觉自己的呼吸一滞,她仿佛是被摧毁了所有的希望,深深地陷入了绝望的泥淖里,越挣扎反而陷得越深,直到将她整个人都给淹没进去。 公孙婉感觉自己的一颗心沉沉地坠了下去,径直坠入了无底的深渊当中,那里千万年来都不曾照射到阳光,她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甚至是比那雪山之巅风暴最深的地方还要冷上几分。 “婉儿!”在公孙婉身形踉跄,快要跌倒之际,叶瑾年还是心疼的忍不住伸手扶住了她。 是他输了,他认输,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在十多年前将温暖的手炉递到他手里的那个女孩。 今天是他们成亲的大好日子,叶瑾年终究还是希望能好好的把仪式走完的,即使是已经闹了不少的笑话,但他还是想让公孙婉堂堂正正的做他的妻子。 叶瑾年几乎是带着乞求的语调开口说道,“婉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刚才你那巴掌打得好,打得特别好,你如果不解气的话,你可以再打我一巴掌,我绝对不会躲开的。” “咱们就好好的,把仪式走完好不好?” “不好,”公孙婉的眼眸当中浮现过一抹癫狂,她想也不想的拒绝了叶瑾年,既然云励寒说他们不熟悉,那么就在这里,她就偏要他们熟悉起来! 他说她嫁不嫁给叶瑾年都与他无关,那她就偏偏要和他沾上关系! 公孙婉手指用力地掐在了叶瑾年抓着自己手腕的手上,一根一根地掰开了叶瑾年的手指头。 公孙婉在这一动作让叶瑾年心地焦躁不安,甚至是升起了一抹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恐惧,整个人都因气愤而在发抖,声音不由得加大了声量,“婉儿,究竟要干什么?!” 难道闹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还觉得不够吗,难道他叶瑾年就有这么的不堪吗,难道她公孙婉就菲叶祈年不可吗,难道…… 她即使是为了让叶祈年吃醋后悔也不愿意嫁给他了吗…… “不用你管!”公孙婉丝毫不在乎叶瑾年内心的想法,她仿佛是自虐一般,喷火的眼睛直勾勾的盯上了云励寒。 “婉儿!” “婉儿——” …… 在公孙家夫妻两个以及叶瑾年的呼唤声中,公孙婉却依旧毅然决然地向着云励寒的方向扑了过来,她仿佛是孤注一掷般的闭上了眼睛,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云励寒幽深的眼眸当中闪过了一抹晦涩,众人几乎是没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云励寒便已经离开了原来所站立的地方。 “啪——” 那是一道人体重重砸在地面上的声音。 公孙婉原本是想要直接扑到云励寒的怀里,然后再扯乱自己的衣衫给他看的,到时候他便是再不愿意娶自己,也不得不娶了。 毕竟,全金陵城的人都知道,云励寒现在所衣服的这具身体的原主叶祈年患有心疾,走两步到都得喘上一喘。 而公孙婉非常有自信,在她用尽全力的冲击之下,云励寒绝对躲不开她的速度。 只不过,公孙婉千算万算都不会算得到,此时的叶祈年身体里早已经换了一个灵魂,先前的病弱全部都是装出来的。 她猛烈的冲击并未曾撞进云励寒的怀里,反而是她自己摔的不轻。 云励寒冷眼看着公孙婉疼得呲牙咧嘴的模样,9527咋是有些幸灾乐祸的说了一句,“真是活该!” 紧接着便是接二连三的抽泣声不断地响起,就算众人是如何的看不起公孙婉,此刻却也要为她感到一丝心疼了。 毕竟,就那么直愣愣的冲过来摔了个大马趴,对于这种养在深闺的小姐来说,基本上可以称之为极大的灾祸了。 “婉儿!”叶瑾年急忙冲了过来,眼眸当中的担心几乎都快要溢出来了,他的双手颤抖着抓向了公孙婉的胳膊,“你还好吗?” 公孙夫人和公孙严脸上也浮现了一抹抑制不住的担忧,“叫大夫,快点叫大夫啊!” “小姐……”公孙婉的贴身丫鬟直接被吓得哭出了声。 “闭嘴!”公孙婉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每一节骨头都在发出抗议,丝丝缕缕的疼痛顺着她全身的筋脉爬满了头皮,她的思绪都有些受到影响了,可耳边却还是不断地有人在那里发出巨大的声响,她实在是受不住耳边的鬼哭狼嚎了,径直大吼了一声,“我还没死呢,哭什么哭?!” “嗝……”公孙完的贴身丫鬟被她吓得直接打了个哭嗝,“我不哭,小姐你痛不痛啊?” 公孙婉没好气的开口,“你说痛不痛?要不你来试试?” 小丫鬟径直缩在一边默不作声了。 “嘶——”公孙婉在叶瑾年小心翼翼扶她起来的时候忍不住呲牙咧嘴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实在是太痛了啊,于是,她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叶瑾年的脸上,盛气凌人的开口说道,“你不知道小心一点吗?” “是,我的错,我太不小心了。”叶瑾年就仿佛是一个没有脾气的假人一样任由公孙婉的打骂,在众人异样的眼光当中,扶着公孙婉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然而,就在公孙婉满意的点头的时候,云励寒的神识却捕捉到了叶瑾年眼眸当中一闪而过的异样神色。 -- 第373页 那是一双冰冷到有些可怕的眼眸,阴森森的没有半分温暖之意。 云励寒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一切,对9527淡淡开口,“这倒是有意思了,看来这男女主角之间的情感也不过如此。” 9527机械的嗓音当中染上了一抹笑意,“那还不是大佬您比较厉害。” “行了,”云励寒神识化作手指,轻轻揉了揉9527圆滚滚的脑袋,“少在这里拍马屁。” 而此刻,公孙婉的眼眸也停在了云励寒的身上,她哑着声音问道,“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躲开?为什么啊?!” “公孙姑娘这问题问的可真是莫名其妙,”云励寒不假思索的答道,“我可是患有心疾,倘若不躲开的话,公孙姑娘这一摔倒不要紧,我可是有可能性命不保了。” “公孙婉,你这是什么意思?!”一直默默看笑话的叶夫人忍不住了,公孙婉如何搓磋磨叶瑾年都与她无关,但唯独是她捧在心尖尖上的儿子不能够出事,“你是想要害死祈年给祈年给叶瑾年腾位置吗?” “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在叶夫人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叶瑾年“噌”的一下跪在了地上,他的额间甚至是冒出了一堆细细麻麻的冷汗,颤抖着声音开口说,“母亲,你误会婉儿和儿子了,我们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嗤……”叶夫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量你也不敢!” 坐在高位上的叶谦发话了,“行了,起来吧,这大喜的日子跪来跪去去不合适。” “是。”就在叶瑾年正准备起身的时候,公孙婉却突然又插进来一句话,虽然她的声音很轻,但却依旧落在了叶瑾年的耳朵里,“竟然敢痴心妄想祈年哥哥的位置,也不看看你到底配不配。” 叶瑾年的眼眸当中闪过一抹晦涩难辨的光,他几乎快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似蚊蚁一般低沉的说道,“仪式,还继续吗?” “来了!来了!” 然而,叶瑾年的话语还未曾传到众人的耳朵里,丫鬟便带着大夫赶来了。 大夫略微的查探了一下公孙婉的双腿,神色略微有些凝重,“这伤的不轻啊,可千万不能乱动了,否则的话,留下病根可就麻烦了。” “麻烦?什么麻烦?”云励寒就像是一个好奇宝宝一般轻声的询问道。 大夫微微皱了皱眉,“需要老夫说的这般直白吗?就是走路不顺畅的麻烦。” “多谢您老解惑。”云励寒微微拱了拱手,行了一个书生的礼仪。 9527在云励寒的识海当中笑得前仰后合,几乎快要翻起滚来了。 “大佬你太坏了,明明就是你趁公孙婉摔倒的时候将一抹阴气打进了她的腿骨里,却还偏偏要人家大夫说出来。” 云励寒眸色不变,“怎么?” “嘿嘿嘿,”9527笑的贱嗖嗖的,“没怎么,我喜欢~” 第149章 “不可能!”公孙婉猛地一下站了起来, 神情当中浮现了一抹癫狂,“你少在那里妖言惑众!” 然而,下一瞬, 刚刚还气势嚣张的公孙婉猛然一下跌倒在了地上,小腿处传来的剧痛让她美丽的脸蛋上都有了一丝扭曲, 抑制不住的生理泪水变像泄了闸的洪流一般不断的从眼眶当中涌现出来了。 “婉儿!”叶瑾年心疼不已, 连忙将公孙婉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 公孙婉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但小腿处传来剧烈的阵痛,却只能让她发出了几道痛苦的呻/吟声。 云励寒低垂着的眼眸当中浮现出了一抹不易让人察觉的笑意, 他缓缓对9527开口,“这冥王的阴气还真是挺好用的。” 在云励寒将那些阴力送还给黑白无常的时候,并没有完全的交付出去,留了细细的一丝来以防万一, 未曾想过, 竟然是如此迅速的就用上了。 “确实,”9527适宜的机械音就传了出来,“冥王那里的阴气可是不知道留存了多少万年的, 虽然这只是一丝, 却也是够让公孙婉喝上一壶的了。” 那一丝阴气进入公孙婉小腿的一瞬间, 就吸附在了她的腿部经脉之上, 从而使得她的经脉扭曲涨大,这便也是,一开始老大夫面色凝重的原因。 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公孙婉只不过是摔了一跤,就会造成这般严重的后果, 但是提前告诉她可能会致残, 却也是正常的一个说法。 这丝阴气并不会直接粗暴的进入公孙婉的经脉当中, 而是会不断的吸附其上,慢慢的渗透进去,逐渐的透遍她的整个腿部。 到时候,她的双腿并不会真正的残疾,但是却会变得异常的疼痛,只要稍微有动作,就会感觉到针扎似的疼,这种痛楚就像钝刀子磨肉一般,是一个长期而又漫长的过程。 拔不掉,消不除,公孙婉只能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忍受着这个折磨。 老大夫摸着胡须,微微摇了摇头,略微无奈的开口说道,“刚才老夫就说过了,这腿伤的不轻,可千万不能乱动了,否则的话,一定会留下不好的后患。” 说到这里,老大夫眉眼当中浮现起了一抹不悦,“你这女娃也真是奇怪,根本没将老夫的话放在心上。” 公孙夫人着急忙慌的从主位上跑了下来,双手死死的抓着老大夫的衣袖,带着一抹祈求的语调说道,“这可如何是好,你可千万要救救小女,一定不能留下祸患啊!” -- 第374页 公孙夫人都快急哭了,他们一家子都是舞刀弄枪的糙老爷们儿,就生了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儿,也是怪他们将公孙婉给宠坏了,可无论如何,公孙婉终究都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看着从那么小的一点点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怎么能就这么瘸了呢。 即使是自家的颜面已经彻底的放在了所有人脚底下让他们去踩踏,但是公孙婉却不能就此成为一个瘸子啊! 老大夫略微皱了皱眉,“这位夫人您请放心,老夫一定会尽力而为。”说着,他就准备提笔给公孙婉写方子。 “什么尽力而为?!”然而公孙夫人听了这话却猛地一下子嘶吼出了声,“我要你一定要治好婉儿的腿!” 老大夫此时也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原本公孙婉的腿就受伤严重,她却又不听劝告,非要乱动,此刻便是更加的雪上加霜了一些,老大夫本是确信可以治好公孙婉的,但是现在他也有些犹豫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这位夫人,老夫确实才疏学浅,如若您实在是不放心的话,不如递牌子去宫里,请太医来为这位小姐一治吧。” “你什么意思?!”公孙夫人几乎是怒目圆,是一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双眸,死死地瞪着老大夫,在她看来,老大夫的这一番话,简直就是在嘲讽他们公孙家。 别看他们公孙家现在是挂着一个侯爵的品级,但其实在整个金陵城来说,根本就不算是什么,现在已经是大魏王朝建立百年之后了,如今的皇帝是一个明君,别说边陲之境的战争了,就是大魏境内那连土匪都几乎不再存在,他们一众武将早已没有了用武之地。 现在基本上可以说整个朝堂都是文臣的天下,别说他们公孙家只是一个侯爵,就是叶家的这个承恩公在朝廷内部的影响力甚至还不如一个六部的侍郎。 这便也是叶家将原本的叶祈年看的无比重要的原因,他身上展现出来的惊人的读书天赋,让叶家看到了他们由武转文的可能。 往宫里递牌子请太医出来整治,那是只有皇帝身边的红人才有的资格,而他们公孙家,是根本不可能能够请到皇宫里的太医的。 公孙夫人突然的暴怒将老大夫吓了一大跳,正在写方子的手都猛然间抖动了一下,老大夫微微抬起了眼帘,将站在周边的人轻轻扫视了一番,随后,视线停驻在了云励寒的身上,略微带着一抹祈求的眸光望着他。 云励寒微微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公孙姨母倒也不必如此为难大夫,若不是公孙姑娘不听劝告,便不会招此祸患。” “祈年啊,”公孙夫人也稍微的冷静下来了一些,但语调却依旧包含着一些不满,“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呢?” 云励寒还未曾应答,护犊子的叶夫人立马就上线了,“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们祈年哪里说错了吗?” 叶夫人原本就看不上公孙婉这个媳妇儿,若不是因为她嫁的人是叶瑾年而不是叶祈年,她根本就不会同意公孙婉进叶家的大门。 公孙夫人小声地嘀咕着,“别人都是帮亲不帮理……” “婉儿又不是嫁给我们祈年,别说什么亲不亲的。”叶夫人毫不犹豫的怼了回去。 刹那间,周围的宾客的脸上全部都流露出一种看好戏的神情。 眼看着叶夫人和公孙夫人马上就要吵起来了,云励寒连忙制止,“要不……还是先让大夫看看公孙姑娘的腿吧,只不过是摔了一跤而已,好好的护着,应当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原本这一场婚礼的闹剧只是让人看到了公孙家的笑话,他们家养了一个毫无规矩的女儿,就算提到叶家也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庶子而已,但是,倘若叶夫人和公孙夫人真的吵起架来的话,叶家恐怕就要变成另外一个笑话了。 “哎,对!”老大夫急忙应了一声,就好像身后有什么大型凶猛的恶兽在追逐一般,手下的动作十分的迅捷,笔走龙蛇般很快就写下了一张方子。 将手里的药方交给了一旁侍候着的小童以后,竟是飞一般的逃离了现场,仿佛是只要再耽搁一个呼吸间,就会小命不保。 小童拿着药方去煎药,叶夫人缓步踱到了公孙婉的面前,“还站的起来吗?” 公孙婉只觉得自己的小腿仿佛是断裂了一般的疼痛,甚至还有一股阴凉的冷气不断的往她的骨头里面钻,那种阴寒的气息不断的搅和着她的腿部神经,丝丝缕缕接连不断的痛意几乎是爬满了她的头皮。 对于叶夫人的问话,公孙婉完全没有听进去,她只是用手指死死的抓着叶瑾年的手臂,指甲都快抠进了他的肉里,只有这样子咬着牙齿,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稍微的缓解一下小腿处传来的痛楚。 “看来是站不起来了。”叶夫人微微叹了一口气,仪式还没有完成,新娘子却无法继续,每个女孩子都希望自己能有一场盛大的被所有人祝福的婚礼吧,因此,即使她是真的看不上公孙婉这个嫁到叶家的儿媳妇,也难免心中仰起了一抹惋惜。 但事已至此,仪式也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叶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了好大的力气,嘴唇才堪堪扯动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无论如何,这些宾客还要好好的打发了去才是。 叶夫人面对众人微笑着开口,“实在是不好意思,让诸位见笑了,婉儿腿伤严重,无法继续仪式。” -- 第375页 “此事已了,辛苦诸位白跑这一趟,这湘我便恕不远送了。” “无碍无碍。”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出几个调皮的子嗣也是正常的事情,那我等便也不多留了。” 一群人摆着手臂,似乎是完全没有将这场闹剧放在心上,甚至是还有人劝导叶谦和叶夫人看开一点。 只不过,他们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那便不得而知了。 众宾客离开之后,公孙严和公孙夫人也不好再待,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他们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儿也终于成了别人家的媳妇了,两个人原本是想要在和公孙婉说上一番话的,却没想到公孙婉就仿佛是一个木头一样呆愣愣的坐在那里,无论是谁跟她说话,她都始终一言不发。 “罢了,罢了……”公孙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原本气势轩昂的武将那挺直的脊背都仿佛在这一瞬间都佝偻了许多,“儿孙自有儿孙福,长大了,我们也管不了她了。” 公孙严搀扶着公孙夫人的手臂,“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公孙夫人眼眸里溢上了泪珠,小声的开口,“就婉儿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的下啊。” 公孙严难得的语气里带上了一抹凌厉,“那还能怎么办?这一切难道都不是她自找的吗?” “她都已经嫁人了,你还能护着她一辈子不成?” 公孙夫人身形颤抖了一瞬,“我就是心疼婉儿。” “有什么好心疼的?”公孙严脸上带着怒容,“都是你把她惯坏了,她想要什么你都随她,今日之后还不知道其他人要怎么编排我公孙家,你可别忘了,家里还有两个儿子没有娶媳妇儿呢!” “哎……”公孙夫人期期艾艾的开口,“我知道,我就是……” “行了!”公孙严径直打断了她的话,“你记好了,公孙婉已经嫁作人妇,从今天开始就不再是我公孙家的女儿了。” 自此,又一件不同于原著剧情的事情发生,经此一事,公孙婉彻底的被公孙家族抛弃了。 —— 在所有人离开以后,叶谦冷眼瞧过了在场了一众人,冷笑一声以后直接转身离开,闹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笑话,他得好好想想还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而叶夫人仿佛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整个人瘫坐在了椅子上,她带着怒火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叶瑾年,虽然不曾说话,但那种溢散出来的不喜却是让叶瑾年如坐针毡。 他强忍着被公孙婉掐着的痛意开口,“母亲……” “行了,”叶夫人此刻完全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也不想看到他和公孙婉,“都闹成这样了,也没有什么里子面子的了,你们就直接回去吧。” “是,”叶瑾年低低的应了一声,他也知道,今天的事情给叶府抹了黑。 他蹲下身来,让自己的视线保持与公孙婉平齐,带着小心翼翼的口吻询问道,“还能走吗?要不要我抱你回去?” “哥,”叶汿年蹦蹦跳跳的走到了云励寒的身边,她哥的身体本就不好,在这个地方站了这么久一定是累坏了,别人不心疼哥哥,她心疼,于是,叶汿年用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口吻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云励寒有些莞尔,被人关心的感觉并不赖,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好。” “等一下!”就在云励寒路过公孙婉身边的时候,一直像一个木头一样的公孙婉突然发声,她缓缓抬起了头,那张美丽无比的面庞上竟是带上了一抹沧桑,“你有办法的,对不对?你有办法请太医的,对不对?” 公孙婉其实对刚才所有的一切都有感应,那些人说的话也都落在了她的耳朵里,只不过因为小腿处的疼痛,让她没有多余的思绪去搭理他人。 但是现在,云励寒也要离开了,公孙婉终于坐不住了,她知道自己以后可能会残疾,那是她完全没有办法忍受的事情,普通的大夫无法救治于她,但是皇宫里的太医一定可以! 凭借着皇帝对云励寒的关心,尤其是那每个月不要钱一般从公中流露出来的药材,无时无刻的不体现着皇帝对他的重视,只要是云励寒选择去递牌子,就一定可以把太医请出宫来的。 “是,”云励寒不假思索的回答,但是,他看向公孙婉的眼眸当中却是一片冰凉,正当公孙婉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云励寒凉薄的语调打破了她心中的妄想,“但是,那又与你何干呢?” 公孙婉一时间呆愣在当场,她努力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听错话了,眉眼当中染上了一抹疯狂的神色,“你……你刚才说什么?” “你哄我的是不是?你胡说八道的,对不对?!” 云励寒眼底掠过一丝冷光,只留下一句你未曾听错,便丝毫不顾公孙婉的癫狂,带着叶汿年头也不回的大步朝着院外走了出去。 叶夫人见此,也不再想继续待下去,招呼了一声丫鬟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于是,整个大堂当中,只剩下穿着大红嫁衣的公孙婉和叶瑾年二人。 叶瑾年生无可恋地坐在公孙婉的身边,他知道,此刻自己如若继续去安抚公孙婉的话,不仅不会让她的情绪缓和下来,反而会让她陷入更加的疯狂当中,于是,叶瑾年直接选择了无所作为。 “不可能!”公孙婉满脸的不可置信,“你骗我的,你骗我的!”她不相信她追逐了十多年的那个人,会对他如此的绝情。 -- 第376页 但是,那道人影就这样无情的逐渐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从始至终都不曾回头看她一眼。 公孙婉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去,试图能够抓住那个人,但是她的小腿处却传来了一股钻心的疼痛,公孙婉再也支撑不住,狠狠地跌在了地上。 此刻的她完全没有一丝新嫁娘该有的模样,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能够说明的狼狈与不堪。 公孙婉一双眼眸死死的瞪着,仿佛是要将远处的垂花门盯出一个洞来,猛然间,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怨恨和疯狂浮现在了公孙婉的眼眸当中,她低低的呢喃了一句,“你一定会后悔的!一定!” —— 月儿悄悄地躲藏在云朵之后,只剩下稀薄的光芒照在了庭院里,一抹黑色的人影一瘸一拐的溜进了一间卧房。 大门打开,公孙婉猛地冲向了床铺,在他掀开被子的一瞬间摘掉了披在自己身上黑色的外袍,皎洁的月光下,裸露出一具光洁美好的胴体。 她的想法很美好,只要云励寒看了她的身子便不得不娶她,但是,当她整个人都裸露在阴冷的空气当中时,却发现床上根本就没有人。 “怎么回事?人呢?!” 公孙婉将整个床铺都掀到了地上,却始终未曾发现云励寒的身影。 “哪去了,究竟去哪里了?”公孙婉找不到云励寒疯了一般的把桌子上的摆件全部都挥到了地上,发出一阵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她带着愤怒的嘶吼,“叶祈年!别躲了,我知道你在屋子里,你给我出来!” 恰在这个时候,院子里的烛火尽数被点燃,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后,她朝思暮想的清冷的嗓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公孙姑娘,哦,不对,应当是弟妹才对,大晚上的,你不好好休息,跑我房里来做什么?” 第150章 “哐当——” 云励寒听到从屋里传来一道重物砸地的声响, 片刻后,是公孙婉细细麻麻痛苦的低吟声。 9527机械般的嗓音传进了云励寒的识海当中,“大佬, 是公孙婉想要去披衣服,太着急摔倒了。” “嗯, ”云励寒低低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原剧情当中也发生了这么一出,那时的叶祈年因为身体不好,并未前去观礼, 到是不曾发生之前大堂上那般丢人的一幕,成亲仪式是完完整整的结束了的。 但是公孙婉贼心不死, 她始终耿耿于怀叶祈年之所以不曾出现在婚礼现场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心里还有着她。 于是, 在随意的将叶瑾年打发了以后, 公孙婉仅披了一件外袍,便中空着身体来到了叶祈年的房间,做出了和今天晚上一模一样的事情。 那时的叶祈年在猝不及防之下被公孙婉扑了个正着,正当他诧异不已, 连忙将公孙婉从床上推下去的时候, 被公孙婉安排在院子里的丫鬟便大声的喊叫了起来。 可以说叶夫人当真不是一个喜好磋磨儿媳妇的婆婆了,公孙婉嫁进叶家的同时, 将她在公孙家伺候的大大小小八个丫鬟全部都带了过来, 叶夫人也从未说过她一句不是。 而被公孙婉安排了如此重要之事的丫鬟, 便是她从公孙府里带过来的贴身大丫鬟,叶夫人本就不耐见到公孙婉和叶瑾年, 更别说去关注公孙婉所带过来的贴身丫鬟了。 倘若叶夫人是那般稍微苛刻一点的婆婆, 公孙婉的计划都不可能成功。 只不过,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如果,叶谦,叶夫人和叶旭年以及叶瑾年全部都在丫鬟尖锐的喊叫之中来到了叶祈年的院子,他们以为是身体不好的叶祈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不曾想到,竟是抓到了如此不堪的一幕。 虽然叶祈年极力的解释了,叶谦叶夫人和叶汿年都相信了他的话,但是叶瑾年嘴上说着不介意,却在心里扎下了一根深深的刺,这也是导致他之后那般记恨叶祈年的原因之一。 这一次,虽然在婚礼现场发生了许多的事,但经过云励寒这一段时间的观察,公孙婉在他这里并不做好,难免她会继续做出原剧情当中那般疯狂的事情。 即使云励寒知道公孙婉这一次有意的陷害并不会成功,但为了防止她后续继续的作妖,势必要将一切隐患全部都扼杀在摇篮当中。 于是,云励寒虽然是离开了大堂,却是将神识笼罩在了整个叶府里,诺大的叶府当中所有人的一言一行全部都在云励寒的观察之下,甚至是哪个地方有个蚂蚁窝云励寒都可以瞧得一清二楚。 不过,他并没有那个闲心去打探其他人都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将神识扩散出去,也不过是为了保护叶府的安全,毕竟,原剧情当中的叶府衰败的太过于突然,虽然有叶瑾年当上了皇帝这样一个原因吧,但那般迅捷的速度还是透露着一些不正常,或许,在叶祈年传出金陵城第一公子的名号以后,这个叶府就已经渗透进来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了。 云励寒只是放了一丝神识在公孙婉那里,在听到公孙婉对她的丫鬟说出了这所谓的计划的时候,云励寒便将神识收了回来。 在公孙婉准备实施计划的过程当中,云励寒找借口将叶夫人和叶瑾年全部都带到了这里。 而现在,公孙婉虽然依旧全身赤/裸,但这一次她却再也没有办法诬陷云励寒了。 云励寒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有些失落,若不是因为这次附身的身份既无权又无势,且还需要保住叶家的人,他直接可以就一剑将这两个恋爱脑的男女主给斩杀了。 -- 第377页 原剧情当中,后期的权谋就简直如同是那小孩子在过家家玩闹一般的简单,叶瑾年之所以能够登基为帝的原因,不过是因为无论是朝堂里的新晋状元也好,还是能够和叶瑾年争夺皇位的皇子也罢,全部都在内心里深深地爱慕着公孙婉。 他们同意让叶瑾年登基的唯一要求,就是让他必须不设后宫,全心全意的爱着公孙婉。 当真是荒唐至极。 云励寒眼眸微微的眯了起来,这些所谓的被主神选出来的男女主,似乎每一个脑子都不太正常,从这些智障一般的剧情当中,依稀可以探查出主神那厮的模样了。 公孙婉断断续续的抽泣之声还在不停的响着,房门外面她的大丫鬟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瑾年带着赤红的眸光死死的盯着云励寒,声音也是冰冷无比,“你叫我过来,到底是为了干什么?” “庶弟难道猜不到吗?”云励寒眉眼冷冽下来,语气平淡清慢,“从半柱香之前,我便一直与庶弟和母亲在一起,庶弟不妨想一想,倘若我不曾前去找母亲,而是一直留在房间里,现在会发生什么?” 叶瑾年的脸就仿佛是那调色盘一般,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他当然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他也气愤,在他们成亲的当晚公孙婉就做了如此一件让他没有颜面的事情,可是云励寒明明可以如实告诉他的,却偏偏要把这件事闹到明面上来,甚至还叫了叶夫人过来,这以后倒让他和公孙婉还怎么做人。 原本就在诸位宾客面前丢尽了脸面,叶瑾年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现在,他刚刚新婚的妻子,竟然背着他钻到了他大哥的房间里,试图勾引他的大哥! 叶瑾年长这么大,从未曾如此这般丢脸过。 而这一切,却偏偏还是他一直深深嫉妒着的那个大哥亲自揭发的! “那你也可以提前告诉我啊!”叶瑾年感觉自己的脑子彻底的有些不够用了,此刻的他已经几乎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他现在还不是原剧情里那个被教导了帝王之术的皇子,还未曾学会如何收敛自己的情绪。 叶瑾年愤怒的质问声在空旷的院子当中响起,语气中是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憎恶和怨恨,“你明明可以直接告诉我的,为什么偏偏要把它闹出来?” “啧,”云励寒眉眼冷了下来,叶瑾年还当真是以自我为中心,他毫不留情的反驳了叶瑾年的话,“你没有资格要求我做事,你还不配。” “你!”叶瑾年被云励寒的一席话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眼眸当中燃起了熊熊的怒火,他记忆当中的大哥是个病秧子,虽然也总是看不起他,却从未如此直白的嘲讽过他。 曾经的叶祈年只不过是忽视了叶瑾年而已,就遭到了他无尽的妒忌和怨憎,而现在,云励寒如此不加掩饰的看不起他,更加刺痛了叶瑾年那颗自尊的心。 他几乎可以说是气怒交加,完全忘记了云励寒的身份而对他大吼大叫了起来,“你……叶祈年,你好样的……” “叶瑾年,”叶夫人冷冷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我劝你在说话之前最好识深思熟虑一番。” 叶夫人之前一直都没有说话,叶瑾年竟是下意识的忽略了她。 “是……”叶瑾年毕恭毕敬的应了叶夫人一声,他收敛了语气,对着云励寒弯了弯腰,“是我方才放肆了,还请兄长原谅我。” 只不过,在叶瑾年低头的一瞬间,眼眸当中闪过了一抹无比怨毒的光亮。 云励寒丝毫未将叶瑾年的气愤看在眼中,他只是淡淡地垂下眸子撇了叶瑾年一眼,神情漠然,语调轻缓,“侍书,去看看二夫人怎么样了,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将她带出来。” 侍书和侍画是云励寒身边的两个大丫鬟,一般负责他的起居生活。 “是。”侍书应了一声之后,缓步上前打开了房门。 正屋的房门打开的一瞬间,映入众人眼帘的是散落了一地的各种瓷器的碎片,整个地面几乎都被碎片给铺满了,没有了下脚的地方。 侍书轻轻地用脚拨动了一会才终于清理出来一条可以让人通过的道路,而她缓步迈进的室内,也是一片狼藉,被褥几乎全部都被扔在了地上。 甚至是她家世子喜欢的一个玉枕还上面残留着一个大大的脚印。 “滚!你给我滚出去!”公孙婉才看到侍书的一瞬间便冲她怒吼出声。 她早就听到了外面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即使是再次摔了一跤,小腿处传来了让她感到钻心的疼痛,她都没有大声的哭喊出来,就是因为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狈。 可是,侍书却就这样径直踏进了内室,将她的所有不堪都揭露在众人的面前,公孙碗又怎么会给侍书一个好脸色呢。 “二夫人,世子爷让我带您出去呢。”侍书并没有贸然的前去搀扶公孙婉,只是淡淡的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滚!”公孙婉几乎是怒火中烧,眼眸当中甚至是粹上了冰冷的毒,“我让你滚出去,你听不到吗?” 侍书被她眼里的恶意吓了一大跳,也顾不得原本云励寒对她的吩咐了,径直转身走出了房门。 “世子……” 侍书刚刚喊出来两个字,云励寒便冲他微微的摇了摇头,“不用说了,我们都听到了。” -- 第378页 毕竟,房门是大开着的,而公孙婉吼人的声音也并不小。 原本云励寒还并不想如此粗暴的对待公孙婉的,不过既然她自己不配合,那么便不要怪他使用粗鲁的手段了。 云励寒直接换来了几个院子里洒扫的粗使婆子,毫不留情的吩咐道,“去将二夫人给我拖出来。” “不要——” 公孙婉的大丫鬟心儿跪在门口,大声的祈求着,“世子爷不要啊!我们家小姐的腿伤还没有好,她禁不住如此折腾的,求求世子爷怜惜怜惜我们家小姐吧。” “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叶夫人的眸光当中带上了一抹厌烦,“你们家小姐和我们祈年有什么关系?竟然恬不知耻的说出什么让祈年怜惜她的话……” “奴婢说错话了,是奴婢说错话了,”心儿跪在地上接连不断地扣着头,“还请夫人饶命……” 叶夫人冷冷地嗤笑了一声,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公孙婉就是个混不吝的,跟在她身边的大丫鬟果然也是一个没有眼色的混账东西。 他们叶家这么多年来,虽然名声不够显赫,却也从未被人如此耻笑过,下午她派遣下人出去上街打听了一番,果不其然就听到了其他人对叶家的指指点点。 而这一切,全部都是公孙婉所造成的。 叶夫人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却始终没有办法发出去,而此刻,心儿的所作所为恰好给她一个十分正当的理由,叶夫人指挥着云励寒刚才找来的粗使婆子,冷冷的开口说道,“给我掌嘴。” “既然公孙家的教养不好,那我就好好的教教你们!” “母亲……”叶瑾年是知道公孙婉江心儿看待的有多么重要的,这一旦心儿真的被掌了嘴,事后还不知道要怎么跟他闹呢,“要不……” 叶瑾年求情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叶夫人的冷眸就停留在了他的身上,淡漠的声音当中不含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就仿佛叶瑾年是一个死人一般,“怎么……你有意见?” 平日里的叶夫人总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即使是知道叶瑾年的存在了以后,也只不过是忽视了他而已,但作为庶子该有的东西却从未苛刻过,叶瑾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叶夫人,露出这般令人不寒而栗的神情。 叶瑾年急忙摇了摇头,“儿子不敢。” 这次叶夫人连瞧都没有瞧他一眼,只是愣着声音开口,“给我打。” 片刻后,接连不断的巴掌声响起,心儿那原本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浮现起了青青紫紫的痕迹,作为公孙婉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心儿甚至是连一些粗活都未曾做过,一张小脸保养的比普通人家的小姐还要精致。 但此刻,她的唇边溢出了一抹鲜血,整张脸肿得像那发面馒头一般难看不已。 直直打了二十巴掌,粗使婆子才堪堪停了下来。 云励寒挥了挥手,“去将二夫人带出来吧。”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阻止了。 公孙婉被粗使婆子抓着手臂给带了出来,她的身上只披了一件黑色的外袍,堪堪遮住了一些重要的地方,细白的手臂和小腿全部都裸露在外面。 “简直是……”叶夫人顿了一瞬,却还是没有将“不知廉耻”四个字给说出来,她只不过是转过身将视线投在了叶瑾年的身上,似乎是累极,叶夫人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了,“把你媳妇带回去吧。” 公孙婉一张小脸上全是痛苦的表情,小腿处传来的痛意使得她的神情都有了一丝扭曲,被粗使婆子强迫带出内室以后,冰雪般寒冷的脸上,一双眼睛又毒又深。 她如此憔悴狼狈的模样竟然就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坦露了出来,而这个强迫她袒露狼狈的人,竟然就是那个被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她喜欢了他那么多年,小心翼翼的幻想着自己只要用真心对待,终究会能够让那个人回头看自己一眼。 可是现在,公孙婉才发现自己错了,简直就是大错特错。 眼前的这个青年他根本就没有心!他根本就不配自己真心的爱慕! 她现在不要爱他了,再也不要了…… 她已经成为了叶瑾年的妻子,她要好好的和叶瑾年过日子,她等着眼前的这个青年后悔的那一天! 到时候,即使是他跪下来求自己原谅,她也绝对不会心软! 叶瑾年缓步走过去,将公孙碗连腰抱了起来,对着云励寒抱歉的开口,“叨扰大哥了。” 云励寒似是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了一个淡淡的音节,“嗯。” 叶瑾年抱着公孙婉才迈出去了两步,公孙婉却猛然间笑了起来,她笑得肆意,笑得疯狂,清朗的笑声不断的在院子当中响起。 只不过,那双含笑的眸子确实冰冷的,不含有一丝的温度。 “叶祈年!你给我记住,我不爱你了,我再也不要爱你了!” “你不要后悔,我现在已经是叶瑾年的妻子了,以后我会好好的相夫教子,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哦,”云励寒淡淡地应了一声,他淡漠的表情一如既往,没有丝毫的变化,“随你的便。” “你……”公孙婉的一颗心刹那间变得生疼,就仿佛是有人拿着刀子不断地在切割一般,她整个人抖得厉害,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 “我认真的,我公孙婉在此对天发誓,我这辈子再也不要喜欢你叶祈年了!” -- 第379页 “我真的,真的,要把你从我的心里剔除出去了,你不要后悔!” 然而,云励寒只是淡淡地皱了皱眉,“你想要如何不必与我言说,你内心的想法,与我何干?” “好,很好,非常好。”公孙婉将脑袋埋进了叶瑾年的怀里,闷闷的声音传出来,“你带我离开吧。” 叶瑾年也只是回头看了云励寒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便抱着公孙婉大踏步离开了。 只有叶夫人心疼自己的儿子,“这屋子都糟蹋成什么样了,还怎么住啊。” 云励寒唇角扬起了一抹笑意,“无碍,让侍书收拾一下就可以了。” “就是就是!”侍书活泼的声音传过来,“我早就想给少爷换一床被褥了,恰好有了这个机会。” 叶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们哦……” 云励寒目送叶夫人缓步离开,如此良善的一家人,从未做错过什么,他们不应该是原剧情当中那种不堪的结局。 —— 清晨的暖阳透过重重叠叠的云层洒落下来,照亮了一院茵绿。 上个世界是一个现代社会,而且云励寒刚附的时候,只不过是一个七岁的小孩子,他在那个世界里待了近二十年,已经许久未曾嗅到过这般清新的空气了。 云励寒早早的起了身,这具身体当真是孱弱不堪,虽然原本的心疾因着云励寒的到来而消失不在,但多年未曾锻炼过的身体,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软绵。 他还要替叶祈年参加科举考试,拖着这样一副孱弱的身体可不行。 因为叶谦是个武将,府里有一个巨大的演武场,云励寒吃过早饭,便准备去那里练习一下剑法。 然而,正当他踏出院门的一刹那,不远的树荫下,两道身影异常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看到云励寒出来,公孙婉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推开叶瑾年,却不知怎么的,手伸到一半又硬生生的被她给缩了回去。 公孙婉回过头,对着云励寒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祈年,哦不对,现在应该叫兄长才是了。” 第151章 云励寒脸上出现了一抹惊讶和意外的表情, 他的目光匆匆的扫视了一眼公孙晚和叶瑾年后对9527说道,“ 看来……我似乎出现的不是时候。” 他单单知道公孙婉是个脑子不正常的人,但却没想到, 她会竟然会如此的疯狂。 果然恋爱脑的女主脑回路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难道这就是公孙婉自以为的报复? 她以为,她故意做出和叶瑾年恩恩爱爱的样子,自己就会吃醋? 当真是离了大谱…… 9527也是满头的问号,“这个公孙婉真的脑子有病吧, 就算她想要跟叶瑾年秀恩爱,两个人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就可以了呀,为什么要一大早上的发疯跑到大佬您的院子门口来?” 云励寒淡淡的摇了摇头, 语调轻缓, “估计……就是故意秀恩爱给我看的吧。” “但是原剧情当中也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啊!”9527满满的不解,“而且她这样做, 应该只会把叶瑾年越推越远吧。” 原剧情当中, 公孙婉虽然也在成亲的当天晚上冲到了原主的房间里, 却不似是这次一般被云励寒抓了个正着,当她衣衫褴褛的从原主的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只是一个劲的哭喊着是原主想要强迫于她。 即使叶家的人相信了原主的解释, 但是叶瑾年却是不太相信的,反而是相信了满脸泪痕哭哭啼啼的公孙婉,在公孙婉哭着说自己是被强迫的, 她内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叶瑾年以后,叶谨言毫不犹豫的相信了心上人的话。 毕竟,那个能够在寒冷的冬夜将唯一能够保暖的手炉送给他的女孩, 是一定不会说谎。 原本的公孙婉还是会在叶谨言的面前有所伪装和隐藏的, 可是现在, 因为经历了成亲仪式的不顺, 以及她想要诬陷云励寒却未得逞两件事情,公孙婉的心态有了极大的改变。 她不再是原剧情当中那般的心神稳定,无法静下心来设计出几个漏洞百出,却让一直被保护的很好的内心有些单纯的原主上当了的小计谋。 她的心彻底的乱了。 她开始想要疯狂的刺激云励寒,甚至是完全不顾女儿家的娇羞,专门跑到云励寒的院落面前,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叶瑾年卿卿我我,只不过是想要看到云励寒吃醋的表情罢了。 叶瑾年此刻看着公孙婉的眼眸当中虽然还是有着那么些许的情谊,但却是不再似原剧情那般的浓厚且纯粹了。 云励寒语调冰冷,“谁知道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开心就好,不过……就是不知道经此一事,有了这么差的名声,公孙婉还能不能够像原剧情当中那般的在长公主的赏花宴上技惊四座,收获一众青年才子的芳心了。” 和这种脑子不正常的男女主相处久了,估计自己的脑子也会变得不正常吧,他还是早点去演武场里练练剑比较好。 于是,在公孙婉和叶瑾年两个人搂搂抱抱的间隙,云励寒目不斜视的从他们二人身边经过。 “等一下!” 公孙婉间云励寒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她,迫不及待的出声喊道,“大哥,你没有看到我们吗?” 公孙婉双手紧紧地挽着叶瑾年的手臂,脸上挂着一抹优雅的笑容,只不过那笑容却未曾达到眼底,看着云励寒的眼眸深处透露着浓浓的恶意。 -- 第380页 她此刻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欣赏云励寒脸上失态的神色了。 无论是谁,一直不断在他身后追逐的人,突然停止了脚步,转而投入了另外一个人的怀抱当中,就算是内心再无波澜,终究还是会有些动容的吧…… 想到这里公孙婉钻着叶瑾年的手臂越发用力了些,就等着云励寒的失态了。 然而,她的期盼注定是要落了空的。 “啧,”云励寒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对9527说道,“看来,这女主角所谓的真爱也不过如此。” 前一天晚上还要死要活的非要说爱他,而现在,公孙婉看着他的眼眸当中那个恶意都已经抑制不住的要散发出来了。 云励寒眉眼当中的冷色更甚,清冷的嗓音当中不带有任何的情绪,只是淡淡地吐露出来两个字眼,“有事?” 夏日的晨光透过树影瑶瑶的射过来,挥洒在地面上,形成了一道道斑驳的痕迹,折射出的日光温暖又灿烂,但公孙婉却只觉得遍体生寒。 云励寒如此毫不在意的样子,深深地刺痛了公孙婉的心,她微微的笑了起来,眼眸当中是抑制不住的嘲讽,冰冷的眼神不含一丝热度,“大哥,难道没有看到我们吗?” 云励寒眸光微闪,“看到了,那又如何?” 公孙婉望着他的眼神幽怨无比,“既然大哥,已经看到了我们,为何就这样径直从我们身边走了过去?” 公孙婉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昨日里婆婆让人掴掌了我的丫鬟,说是我们公孙府的教养不好,可如今看来,叶府的教养也不过如此。” “所以呢?”云励寒微微垂下眼帘,慢吞吞的说道,“与你何干?” “我……”公孙婉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一口银牙咬的嘎吱作响,“我如今是叶家的媳妇,叶家的一切,我当然有资格管!” 云励寒神情平静,眸光深沉,就连那语调也是淡淡的,却偏偏说出来的话透露着无尽的凉薄,“不过是嫁了一个低贱的庶子罢了。”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不仅是公孙婉,就连一直眉眼含笑着的叶瑾年也变了脸色,云励寒的话深深地刺痛了叶瑾年的心,这么多年以来,他处处谨小慎微,甚至连关学都不能进,不就因为他只是一个低贱的庶子吗,不就只是因为他娘是一个爬床的丫头吗,可是凭什么呢?! 明明,他的身上也流着叶谦的血脉,明明他也上了叶家的族谱不是吗?? 既然愿意把他认回来,为什么又要如此的对待他?! 恨呐…… 自己被瞧不起也就罢了,耗尽心血好不容易才娶回来的心上人也被如此看待,叶瑾年感觉自己的一颗心仿佛是放在煮沸的油锅里来回的煎炸,而云励寒的话就如同是那一饼饼淬了毒的匕首一般扎在了他的心上,甚至是五脏六腑都被刺得生疼。 叶瑾年微微垂下眸子,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那惊天的恨意给掩埋了下去。 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他暂时还没有能够和云励寒叫板的资本。 叶瑾年只是一脸苦笑的看向了云励寒,略微沉静的眉眼上似乎是沾染了一抹无奈,但那苦笑的表情里,却依旧隐藏着一份满汗不甘心的怨毒,这份屈辱他叶瑾年记下了,到时候他一定千倍百倍的讨回来! 他伸手拽过了试图去争辩的公孙婉,“大哥说的对,我确实只是一个低贱的庶子,我们现在马上就离开这里。” “要走你走,我才不走!”公孙婉大声的吵嚷起来,“明明你也是叶家的儿子,你干什么要怕他叶祈年?简直就是一个废物!” 叶瑾年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心,原本他就并不同意公孙婉如此刻意的行径,可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流泪的样子,他终究还是心软了下来,便任由着她来这边胡闹了起来。 可现在,继续留下去也不过是自取其辱,而且公孙婉毫不留情的话语,也让他感到了无比的难堪,候在一边的丫鬟们虽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但那转过身的背影和一个个抖动异常的肩膀,无不再向叶瑾年诉说着她们憋笑憋的是如何的难受。 被云励寒嘲讽也就罢了,毕竟这么多年,他已经学会了隐忍,可是,被这么多的下人看笑话,是叶瑾年无论如何都忍受不了的事情。 他不顾公孙婉的吵闹,径直打横将她抱了起来,转身大踏步离开了原地。 叶瑾年在转过身的一瞬间,原本微眯着的眸子猛然间放大了起来,唇角勾起了一抹阴森的冷笑,[叶祈年啊叶祈年,原本看在你将婉儿让给了我的份上,原本还打算饶你一命的,但既然你如此的不识好歹,变不要怪我心狠了。] 那个人的条件,也是时候可以答应了…… 在叶瑾年对以后的生活做出规划的时候,公孙婉却在不断的叫嚣着,“你放我下来,你放开我!” 但叶瑾年就仿佛是一个聋子一般,丝毫没有将她的话放在耳中,任由公孙婉如何的嘶吼,愤怒,他始终都不为所动。 眼看着离云励寒的院子越来越远,公孙婉越发的着急起来,她开始手脚并用的开始挣扎,“叶瑾年!我让你放我下来,你听到没有?你个要什么没什么的……” “啪——” 在公孙婉肆意的挥舞着手臂的时候,一个巴掌不小心狠狠地打在了叶瑾年的脸上,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声响。 -- 第381页 刹那间,公孙婉到了嘴边的辱骂硬生生被她给咽了回去,她下意识的撇过了头,不去看叶瑾年的表情,非常小声的说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叶瑾年却仿佛是没有听到公孙婉的话一般,始终是一言不发,一直将公孙婉抱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将她放在院里的石凳上,才缓缓开口,但他的声音里包含着一种说不出的沧桑,仿佛是累极,声音沙哑无比,“婉儿,我也是人,我的心也是鲜活的跳动的,它也会痛的啊!” 公孙婉猛然间抬起了头,大声的质问着,“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责怪我吗?” “我没有,”叶瑾年疲惫异常,“我知道你之前是骗我的,你喜欢的人一直都是叶祈年对不对?你之所以愿意嫁给我的原因也只不过是他始终不愿意娶你,你以为当你真的嫁人的时候他才会意识到你的重要性,对不对?你嫁给我,就是为了让他叶祈年吃醋,对不对?” 原剧情里,公孙婉一直将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好,即使叶瑾年知道了她愿意嫁给自己真正的原因,也是在很久以后了,那个时候的公孙婉已经彻底的放下了叶祈年,在日复一日的相处过程中爱上了叶瑾年,叶瑾年知道了事实的真相,也只不过是吃醋而已,两口子闹了一场别扭,却是更加的加深了情感。 但是现在,即使公孙婉经过这两天的事情已经开始在心里隐隐的恨上了云励寒,可她却也未曾喜欢上叶瑾年。 因此,面对叶瑾年的质问,公孙婉竖起了自己满身的倒刺,“是!那又如何?” 她眼神轻蔑地指着院子里不远处的一汪水洼,“你自己过去好好的照一照,瞧瞧清楚,你浑身上下有哪一点比得过叶祈年?” 刹那间,叶瑾年浑身上下冒出了一缕又一缕的凉气,那是一种盛夏的暖阳都浸照不透的阴冷,他眼中掠过一丝戾色,随即又带上了几分愤怒,“公孙婉!你是不是没有心?你是不是根本感受不到我对你的情意?” “是,我只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庶子,长相不如叶祈年,才学也不如叶祈年,可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委屈了自己来嫁给我呢?” 叶瑾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既然我们两个成了亲,是相互折磨,不如我们合离吧……” 虽然,他的心里一直住着当年那个递给他手炉的女孩,可是,这么多年过去,记忆当中的那个女孩,似乎早已经变了模样。 她变得有些不可理喻,偏执,又毫无道理。 那一抹月光曾经照在了他的心上,带给了他无穷无尽的动力,可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的心太小太小,似乎是有些装不下那抹月光。 既然两个人都不痛快,又何必要彼此互相折磨呢…… 公孙婉猛然间抬起了头,她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叶瑾年,甚至是声音都有了一丝颤抖,“你说什么?你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叶瑾年被那眼神看得浑身都不太自在,刚才说出那样一番话,几乎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勇气,那个姑娘住在他心上十多年,又岂是如此简单轻易的就能抹去的。 望着公孙婉含着泪光的眼眸,叶瑾年再也没有勇气将“和离”两个字说出来了。 公孙婉愣愣地看着他,但叶瑾年却始终一言不发,公孙婉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见叶瑾年就像是一个鱼木疙瘩一般的待在那里,她彻底的爆发起来了,“滚!你给我滚出去!” 公孙婉抓起石桌上的棋盒劈头盖脸的救向着叶瑾年砸了过去,“我不想看到你,你给我滚呐!!” 坚硬的棋盒划破了叶瑾年的额角,一丝殷红的鲜血顺着伤口淌了下来,在叶瑾年白皙的皮肤上格外的刺眼。 叶瑾年顾不得脑袋上的疼痛,惊惶失措的伸手去接那些棋子,但是人的手速又怎么能够比得过棋子跌落的速度呢,黑黑白白的棋子散落了满地,沾染了一地的尘埃。 叶瑾年伸出来的手指空落落的停留在了半空中,他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掉落在地上的棋子,忽然之间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楚一下子涌上了心头,竟是比在被云励寒出言嘲讽的时候还要难受上几分。 他呆愣愣地望着公孙婉,带着满是不可思议的声音开口,“你……就这么扬了它们?” 公孙婉毫不在意地开口嘲讽,“不就是几个破棋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叶瑾年张了张嘴,只说出来两个音节便说不下去了,他该怎么开口告诉公孙婉,这棋子是他费尽了心思专门为她准备的,只因他曾打听过她最大的喜好就是与人对弈。 可是现在,叶瑾年发现他所做的一切好像全部都是一个笑话,他所付出的一切,从未被公孙婉放在心里过,他所准备的东西就和他这个人一样,全部都被公孙婉瞧不起。 心里像是被扎进了无数把钢刀,还又旋转了多次,被搅成了粉末那般的疼痛,痛的他几乎都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两个极度自私的人碰撞在一起,又没有了原本的叶祈年拉仇恨,一番激烈的争吵是在所难免的。 更何况,叶瑾年作为具有光环的男主角,当然不可能单纯的像女主的舔狗那般从始至终都忍辱负重,叶瑾年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地握成了拳,心中的埋怨不受控制的崩裂,以至于他的面容都有了一瞬间的扭曲。 他冷眼望向了公孙婉,伸出脚,狠狠地将那个砸了他额角的棋盒给踹了出去,棋盒带着一阵凛冽的破空声,重重地砸在了远处的地面上,发出一道巨大的声响,“这原本是我为你准备的,既然你不需要,那它便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 第382页 公孙婉被叶瑾年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但她随即又反应过来,叶瑾年这几乎是在指桑骂槐了,公孙婉如何受得了这种委屈,她几乎是怒目圆视式,“谁稀罕你准备的破玩意?我让你滚,你没听见吗?滚呐!” “好,很好。”叶瑾年带着满眼的不可置信点了点头,“原来我就是这般的让你厌恶,既然如此……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无端地惹你厌烦。” 说完这句话,叶瑾年的视线再也不曾在公孙婉身上停留,径直转身大踏步离开。 他势必要将叶祈年狠狠地踩在脚底下,不惜一切代价! 他等着公孙婉后悔的那一天。 叶瑾年离开的脚步声很大,他踩在那些散落的棋子上面,发出一道道难听的声响,公孙婉鬼使神差的抬起了头,她一直呆愣愣的看着叶瑾年的背影,却始终未曾等到他转身。 “好……非常好……”公孙婉径直笑出了声,她状若疯癫一般的哈哈大笑着,一直到眼底沁出了眼泪,都始终未曾停歇下来,“走了好,都走,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片刻后,公孙婉独自一人趴在石桌上呜呜地哭了起来,等她终将眼泪擦干,微阖的眼眸睁开的刹那间,一股滔天的怨念和恨意一齐迸发了出来,“叶祈年,叶瑾年,我公孙婉,势必要和你们不死不休!!!” —— 眼前终于没有了碍事的人,就连周边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云励寒悠哉悠哉的向着演武场的方向而去。 “呼——” 清朗的微风呼啸而过,满目的青山绿影当中,一眉目疏离的青年身着一身月白的长袍,手中持着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 他抬手随意的在半空当中勾勒,长剑仿佛是拥有了灵魂一般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度,明明看上去只是即兴挥洒,他的一招一式都洒脱至极,却偏偏在招起招落之间,流落出一种玄之又玄的奥秘。 长剑不断地发出阵阵嘶鸣,青年周身的气息越发的凌厉起来,和煦的微风在拂近他身边的一瞬间,就无端的带上了一抹惊人的锐气。 狂风嘶吼着吹拂起青年的长发,于纷纷扬扬之中,尽数披散到身后。 青年招式收起,远处的一棵大树被他的剑芒扫到,满树的绿叶如飘散的飞雪飘飘洒洒的散落下来。 侍书小跑着凑上前递给云励寒一个水壶,“世子果真是厉害,奴婢觉得世子就是比起国公爷也是毫不逊色呢。” 云励寒接过水壶润了润嗓子,微一沉吟道,“少在那拍马屁。” 侍书微垂下头轻轻地笑了一声,“奴婢可没有说谎。” 在侍书的心里,她家的主子就是整个大魏王朝最厉害的人,当然,这样的话,她也只会在心里想想,并不会真的说出来。 云励寒似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啊。” 即使是有云励寒的神魂支撑,但这具身体也确实是差劲,不过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云励寒竟是感到了一丝劳累。 “世子爷……”就在云励寒休息的空档,侍画手里拿着一个信封走了过来,“二少爷果真向外面传话了。” “嗯,”云励寒打开信封瞧了一眼,微垂着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凛冽的光,看来,他果真没有猜错,此时距离夺嫡还有将近五年的时间,可叶瑾年已经在和外人勾结了。 云励寒将拿在手里的信封颠了颠,问道,“可有腾抄一份,按既定的地址送去?” 侍画点点头,“是,奴婢万般不敢违抗世子爷的命令。” 云励寒抬起眼帘,幽冷的眸光直直的望进了苍穹,既然如今这些基本上可以参与夺嫡的皇子全部都是公孙婉的狗腿子,那么……看在如今的皇帝还算是个明君的份上,就再让他多活一段时间好了。 不过现在重要的是,该让一直蒙在鼓里的叶谦见见叶瑾年的真面目了。 云励寒将水壶递给了侍书,低垂着的目光盯着那个信封,若有所思的说道,“父亲此刻身在何处?” 侍画毕恭毕敬的答道,“国公爷正在书房里处理事务。” “嗯,”云励寒从石凳上站起身,“备水,待我梳洗一番后便去见父亲。” —— “世子爷,您来了。” 在云励寒踏进主院的一瞬间,叶府的管家就急忙走了过来,叶管家本是一个无名无姓的孤儿,是被叶谦从大街上捡回来的,自此便一直待在了叶府,原剧情当中,叶家人在启程回乡之前给了叶管家一些银子让他好好的安度晚年,不必跟着他们辛苦奔波。 但叶家一行人却全部死在了路上,最后是叶管家不辞千里前去为他们收了尸。 “老爷此时正在书房呢,”叶管家一脸欣喜的带着云励寒往书房的方向走去,叶管家常年的跟在叶谦的身边,也算是十分理解叶谦的心思,他知道叶谦想要将叶家从勋贵转向文臣,而云励寒所附身的叶祈年则是整个叶家全部的希望,因此,叶管家对待云励寒的态度不可谓是不好。 “嗯,”云励寒微微点了点头,“有劳管家了。” 正站在书桌前的不知道写着什么的叶谦见云励寒到来,急忙搁下了手中的笔,脸上露出了一抹慈爱的微笑,“祈年来啦,快过来。” 云励寒微微弯腰行了一礼,“我此次过来是找父亲有要是相商。” -- 第383页 叶谦猛然间变了脸色,眸光凝重地注视着云励寒,“何事?” 云励寒缓缓开口,“叶瑾年,不能留了。” 叶谦脸上浮现出一抹讶异的神色,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大儿子向来是不把小儿子不放在心上的,此刻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应当是确实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何以言此?” 云励寒随手掏出了之前的那封信递给了叶谦,语调淡淡的说道,“父亲一看便知。” 第152章 叶谦接过信封, 带着满心的疑惑缓缓打了开来。 当看清楚信纸上所写内容的一刹那,叶谦的脸色立马沉寂了下来,他眉眼当中略过了一抹厉色, 面容上浮现起了一抹怒气。 宽大的手掌捏着那信封,狠狠地一巴掌拍在了书桌上,实木做的书桌在叶谦的巴掌之下只颤颤巍巍地坚持了几个呼吸,便彻底的散了架, 由此可见叶谦的内心究竟是如何的怒火从生了。 “放肆!简直就是放肆!” 叶谦几乎是怒不可遏,他一直以为叶瑾年就是一个毫无大志,安于现状的乖巧庶子而已, 甚至是还想过在云励寒继承爵位以后多给他分一层的家产。 可到了此刻, 叶谦才发现,这所有一切乖巧安分的现象, 全部都是叶瑾年装出来的。 这一封信里近一百来字, 每一个字都无不再透露着叶瑾年内心真实的野望。 叶谦有些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椅子上, 他抓着兴奋的手指越发的用力了起来,甚至是那手背上都炸起了一根根青色的脉络。 叶谦抬头看了云励寒一眼,声音几乎呢喃地说道, “原来我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叶瑾年素来装作乖乖巧巧的样子,就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庶子模样,从未在叶谦面前表露过自己的野心。 更甚至是因为连翘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叶瑾年去官学念书, 这便让叶谦一直以为叶瑾年只不过是一个,胸无点墨,安于享乐的难登大雅之堂的庶子, 他根本无法威胁到云励寒世子的地位。 而连翘也始终是躲在后院里, 从未与叶夫人起过争执, 因此, 即使是叶谦对于连翘有万般的不喜,但是对于叶瑾年这个儿子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他们叶家如今还能够依旧保持着承恩公的荣宠,便是他们叶家历代的家主都懂得一个审时度势的道理。 如今的大魏王朝正处于鼎盛时期,既无外忧,又无内患,他们这些武将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用武之地。 叶家的第一代家主深谙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因此,早早的就将手里的兵全全部都归还了皇帝。 也许是因为叶家的第一代家主是第一个在战争结束后上交兵权的臣子,给当时的那些武将做了一个模范,从而导致皇帝收回兵权的事变得格外的顺利。 因此,当初在例行封赏的时候,其余的武将所有的封号都没有叶家主来的高贵。 更甚至是,在将所有武将手里的兵权全部都收回去以后,额外给了叶家三千兵马,让他们世世代代守护着皇城的安全。 但即使获取了如此特殊的荣誉,历代的家主片却并未因此而膨胀起来,他们将叶家永远不得参与夺嫡一事写进了家训里,唯恐有人利用这三千兵马做出什么对大魏王朝甚至是对叶家不利的事情。 可是现在,叶瑾年竟然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将目光瞄准了这三千兵马,这封信里清楚明白的写着,只要太子能够帮他叶瑾年夺得承恩公的爵位,他便势必会带着叶家和这三千兵马一起归入太子的麾下。 一旦叶瑾年计划成功,那么叶家这百年来的坚持就会尽数变成一个笑话,叶谦百年之后,都是没有脸面去见叶家的列祖列宗的,这也无外乎他是如此的怒火中烧了。 云励寒微微一笑,眉宇间透露出一抹锋芒,不同于叶谦的愤怒,他的语调轻缓又淡漠,“父亲何必如此生气,提前知道了叶瑾年的野心,这不应当是一件好事吗?” “看着信里的内容,他应当也是才开始与太子交涉,父亲只要早做打算,便可以杜绝他的野望。” “哎……”叶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颓废的瘫坐在椅子上,“我一直以为我会是一位合格的父亲,我自认为做到了应做的一切,虽是不喜连翘,却也未曾磋磨过他们母子二人。” 叶谦低低地垂下了头,“他做这一切的时候,难道就从未想过我这个父亲吗……” 不过片刻的时间,云励寒竟然感觉叶谦似乎是有了些微的苍老。 他原本不欲将叶瑾年真实的身份告诉叶谦的真实原因,不过是担心他一时会接受不了。 毕竟,叶谦这么多年确确实实将叶瑾年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对待,虽然是比不得叶祈年那般的重视,但对比于其他的庶子而言,却是要好上太多。 可如今看来,似乎是隐瞒真相,反而更会让叶谦受伤。 云励寒只略微思索了一瞬,便淡淡的开口说道,“父亲倒也不必如此伤心,叶瑾年本就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 霎那间,云励寒感觉周身的空气都在这一瞬间停滞了下来,叶谦整个人呆愣在原地,一双眼睛仿佛完全失去了神采,就像是一个木头人一般僵直着始终无所动作。 叶谦张大了嘴巴,唇瓣轻轻地颤动了一番,喉咙滚动间却始终未曾发出一个成调的音节。 过了许久,原本高悬在空中的旭日都有了一道明显的偏移,叶谦终于开口,他带着一种万般复杂的神情直勾勾的望着云励寒,“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 第384页 云励寒氤氲着淡淡冷漠的眼眸十分的清澈,他毫不避闪地对上了叶谦的眸子,依旧是那般平平淡淡的语气,“我说,叶瑾年并非是父亲您的亲生儿子,您不必因为他所做的事情而苦恼。” 叶谦原本还带着略微怀疑的神色在对上云励寒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以后彻底的平息了下来。 云励寒在说出这件事的时候,语调冷漠无比,且在自己知道了叶瑾年对那三千兵马所打的主意以后,就不会再对云励寒造成任何威胁。 因此,叶谦可以判断的出来,云励寒所言并无半点欺骗之意。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叶瑾年他……父亲是谁?” 然而,就在叶谦以为他的三观已经足够被震慑的时候,云励寒又扔了一个重磅炸弹出来。 云励寒微微垂下眼眸,神情淡淡的说道,“当今圣上。” “什么??!!!” 叶谦震惊的大吼一句,拔高的语调甚至是震惊了几只停歇在书房门外树荫里栖息的飞鸟。 “这话可不能乱说!”叶谦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了开来,他实在是无法想象,那个给他带了绿帽子的人竟然是当今的皇帝。 皇帝的形象在叶谦的脑海当中闪烁而过,最后化为了一抹带着威严的眸光。 叶谦一双手死死地攥成了拳,他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不可能!” 云励寒莞尔一笑 ,他并没有直接否认叶谦的话,反而是淡淡的开口,“父亲不妨好好的想一想叶瑾年的长相,是否与当今的圣上有相似之处?” 在原本的剧情里,公孙婉就是在和各位皇子熟悉了以后,经常的被各位娘娘请进宫里,所以公孙婉在各位娘娘的公里也是多次见到了当今的圣上,因此,她发现了叶瑾年和如今的皇帝眉眼之间过分的相似之处。 而如今,公孙婉只不过是一个刚刚嫁入叶家的庶子的媳妇,是没有那个资格去面圣的。 只不过,即使公孙婉暂且还未发现叶瑾年和皇帝的相似之处,但并不代表着这相似的地方就消失不见了。 天天上朝都能见到皇帝的叶谦对于皇帝的长相如何当然是非常清楚的,只不过是他从未将叶瑾年与皇帝联系在一起罢了。 而此刻,听了云励寒的话,两个人的面貌不断地在叶谦的脑海里交织闪烁。 “刷——” 叶谦紧闭着的眸子猛然间睁开,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怀疑与愤怒,而是染上了一道深深的惧怕。 这件事的后果不言而喻,一旦被他人知晓,整个叶家都将会人头落地。 叶谦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叶瑾年已经在暗中和太子联手了,那太子究竟是要用什么样的方法能够将叶家扳倒呢,不外乎是以这件事情为倚仗罢了。 更甚至是因为如此,能够让原本对太子有些冷漠的皇帝,些微的生起些慈父之心。 叶瑾年在叶家生活了这么多年,已经是不可能去争夺那个位置了,但正因为如此,皇帝一定会对他非常的愧疚,而因着这份愧疚之心,便会竭尽所能的补偿于叶瑾年。 那么,叶家的结果也便是不言而喻了…… 叶谦几乎是生无可恋的开口,“你是怎么知道的?” 云励寒淡淡一笑,“父亲倒也不必如此慌张,叶瑾年的真实身份,他自己尚且不知道。” 叶谦:“……” 就离谱! 这个儿子绝对就是专门说话大喘气,来恐吓他的吧! 叶谦的眼眸当中染上了一抹些微的怒火,他直勾勾的瞪着云励寒说道,“你给我一下子说清楚,为父年纪大了,经不起你这般的折腾。” 云励寒淡淡与他对视,将曾经的王美人是如何的得罪了后宫众多嫔妃导致生产时被暗害而死,连翘是如何地逃出皇宫又入了叶家,以及她下药与叶谦云雨,结果却未曾怀孕,不得不将叶瑾年藏起来,一直到五岁才出现在叶谦面前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他。 叶谦听完以后,久久的回不过神来,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然而,云励寒却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父亲只要知道叶瑾年不能留了便是,至于我是如何清楚这一切的,并没有太过于重要,不是吗?” 叶谦无奈的挥了挥手,“罢了罢了,长大了,你们都长大了,我已经老了,管不动你们喽。” 云励寒勾了勾唇,“父亲莫要言此,父亲正直壮年,该是春秋鼎盛。” “行啦,这种拍马屁的话就不用说了,”叶谦见被自己赋予厚望的大儿子心中自有丘壑,想必他早已有确切的方法了,“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云励寒抬眸问道,“父亲愿将此事交于我处理?” 叶谦一脸的无奈,“你已经探查了这么多,难道不是心中早已有丘壑?” 云励寒不闪不避,“当然。” 叶家想要彻底的从这件事里摘脱出来,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知道真相的这些人永远的闭上嘴巴。 云励寒对于连翘并不心生同情,这所有的一切悲惨遭遇全部都是她自找的。 更何况,在原剧情里,叶瑾年只不过是刚刚恢复了皇子的身份,就以叶祈年的性命为要挟,硬逼着叶谦将连翘台为了正妻。 而连翘在叶芊逼不得已将她抬为正妻的第二天,硬逼着叶夫人在他面前跪了两个时辰。 -- 第385页 在叶谦期待的眼眸里,云励寒唇边隐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只不过那笑容却未曾到达眼底,甚至是还透露出一抹凉薄来。 “只有死人才会永远的保守住秘密。” 第153章 虽然时候已经过了正午, 不是阳光正浓烈之际,但悬挂在空中的骄阳却依旧灿烂明亮, 细碎的金光淡淡的洒落下来,透过树荫间的缝隙,在地上形成了一道道白色的光斑。 然而,这一切的温暖与灿烂却仿佛与叶府最东边角落里的一处院子格格不适。 或许是因为居住在这个院落里的主人内心实在是过于阴暗,即使是在阳光普照之下,整个院落却依旧显得无比阴冷。 虽说连翘是经过设计才爬了叶谦的床,但叶谦却看在叶瑾年的面子上, 依旧给她拨了两个丫鬟过去伺候, 一唤翠屏, 一唤翠玉。 此刻, 拦在云励寒面前的, 便是连翘身边的大丫鬟翠屏。 翠屏面露难色,虽然她的行为举止皆是毕恭毕敬, 但说话的语调当中却透露出了一丝几乎不会被人探查到的不耐烦。 “世子爷, 实在不是奴婢不让您进去, 我们姨娘正感染了风寒, 万一给世子爷您过了病气,这可让我们姨娘要如何交代?” 云励寒并未错过翠屏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神色。 虽然翠屏原本是叶府的家生子, 但因为她被拨过去伺候连翘的时候年纪还很小, 几乎可以称得上和叶瑾年是青梅竹马的长大的。 于是, 这么多年伺候下来, 翠屏内心也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毕竟连翘爬床上位的事情,他们下人之间还是有所耳闻的, 在翠屏看来, 连翘可以成功, 自己的长相也并不差,说不定也可以搏一搏那个主子的位置。 更何况她又不是奢求着叶瑾年的正妻位置,只需要一个像连翘一样小小的妾室,她便心满意足了。 于是,在翠屏似有若无的撩拨之下,叶瑾年发现了她的那些小心思,而叶瑾年为了能够彻底地将翠屏收为己用,对于翠屏的那些撩拨采取了不拒绝的方式。 两个人为了自己心中的目的,彻底的纠缠到了一起。 此刻的翠屏,早已将叶瑾年和连翘划为了自己人的行列,在看到云励寒带着人气势汹汹而来以后,不假思索地挡在了门口。 对于这种背叛之人,云励寒向来是不吝于用最狠戾的手段去惩罚他们的。 云励寒微微垂下,眼眸望着一脸英勇就义的翠屏缓缓的开口,“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世子。” 霎那间,云励寒的声线里带上了一抹凌厉,甚至是凝聚了一丝威压投在了翠屏的身上,“谁给你的胆子这般与我说话?” “彭——” 翠屏两腿一弯,膝盖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溅起了些微的尘土。 翠屏只觉得自己肩膀上仿佛压下了一个千斤顶一般直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因着叶谦的仁慈,叶瑾年在府里的待遇并不差,相应的,与他勾搭在了一起的翠屏惯会狗仗人势,而原本的叶祈年性子也是温和,从未为难过这些下人们。 于是翠屏在云励寒的面前也不由自主的放肆了起来。 不过现在嘛,翠屏原本从叶瑾年那里所借过来的胆子在一瞬间被搅得粉碎,她的身体宛若筛糠一般不断地抖动着,哆哆嗦嗦的语气里染上了一抹哭腔。 “奴婢知错了,求世子爷赎罪。” 翠屏跪在地上不断的磕着头,“砰!砰!”的声音也重重的砸进了院子里连翘的耳朵里。 昏暗的屋子里,连翘虚弱地躺在床幔里,一头青丝未曾挽起,如瀑布般垂落在她的肩侧,苍白的脸颊上带着一抹淡淡的清愁,那是一种能够让人无端的升起怜爱的美丽。 能够成为当时荣宠一时的王美人身边最宠爱的大宫女,连翘的颜值也是不在话下的。 此刻的翠玉满脸焦急地在床前转来转去,“姨娘怎么办啊,世子爷来势汹汹,翠屏姐姐似乎是被惩罚了。” “慌什么慌?”连翘一双含着愁情的眸子微微抬起,她对自己的美貌向来自信,尤其是现在妇女的模样比那些清纯的少女更多添了一层韵味。 除了叶谦那个不懂情爱的鱼木疙瘩,她还从未见到任何一个不被她美貌迷惑的男子。 就连当初那般宠爱王美人的皇帝陛下,不也迷恋过一次她的身子吗。 门外的世子爷,说是什么少年英才,可也不过是一个清纯的男孩罢了,连翘非常有自信,无论这个所谓的世子爷究竟是为何而来,她都会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而至于那个翠屏…… “呵~”想到这里,连翘径直冷笑了一声,不知天高地厚的贱蹄子,当真以为自己没有发现她那点小心思。 自己的儿子可是天潢贵胄,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可以配得起的。 若不是因为叶夫人将叶府把控的实在是过于严格,而自己没有其他人能够任用,就翠屏那种眼高于顶的贱蹄子,根本不可能在这里留存的下来。 也是时候让翠屏这个贱蹄子好好的受一番折磨了。 到时候自己在前去替她求情,不仅可以出了自己心中的那口恶气,也能够离间翠屏与叶府的关系,让她越发全心全意的服从于自己。 这可当真是一箭双雕的好主意。 连翘不屑地勾了勾唇角,“世子爷为人善良,断不会将翠屏如何的,你且安心就好。” -- 第386页 翠玉只略微想了一想,便轻轻点了点头,“姨娘说的是,世子爷他……” 然而,翠玉的一席话都未曾说完,他们立刻就被啪啪打脸。 云励寒冷眼瞧着翠屏磕的头破血流,他却始终神情平静,目光深沉。 直到翠屏的身体有些坚持不住,晃晃悠悠就快要摔倒的时候,云励寒终于开口,“既然知道错了,那便要接受惩罚。” 翠屏缓缓抬起头,她的视线被一片鲜红所模糊,但映衬在她心里的那双冰冷的眼眸,让她无法生出一丝一毫的怨怼,“是,翠屏愿接受惩罚。” “那就好,”云励寒冰冷的不带有一丝感情色彩的嗓音传出,“既然如此,那便发卖了吧。” “不要——” 翠屏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嘶吼了出来,“奴婢求求您,不要啊!让奴婢做什么都可以,只求世子爷不要发卖了奴婢……” 她扯过袖子随意的抹了一把脸上肆意横流的鲜血,就这般跪在地上挪动着双膝爬了过来。 她跪在了云励寒的脚边,眼神里是浓浓的哀求,被主人家发卖出去的仆从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尤其是像她这种正值妙龄的女子,最大的可能就是会被卖到那些勾栏院里去。 翠屏似乎是涕泗横流,眉心的鲜血淌了她满脸,再混合着不断从眼尾溢出来的泪水,看上去是万般的可怜。 “奴婢求求您,奴婢给您磕头了,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真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奴婢愿意为世子爷当牛做马,只求您不要发卖了奴婢。” 然而,云励寒始终对翠屏的祈求无动于衷,他的眸光沉静内敛,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翠屏以后就转身望向了候在一边的侍书,冷冷的吐露出两个音节,“带走。” 侍书挥了挥手,指使着两个粗使婆子堵住了翠屏的嘴,不一会儿就将人带离了云励寒的视线。 而在听到翠屏被发卖以后,纵使是感觉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连翘也不由得心中涌现起了一抹不祥的预感。 她急急忙忙的对翠玉说道,“快!你从后面的小门出去,快点将二少爷给带回来,一定要快,听到没有?” “哎,是!”翠玉急急忙忙的应了一声之后就转身跑了出去。 就在翠玉离开的一刹那,院子的大门便被粗暴的打开了。 在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后,连翘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发髻,专门摆弄出了一副慵懒美人的模样等着云励寒前来。 然而,云励寒终究是要让连翘失望了。 三名粗使婆子径直闯进了连翘的卧房,也不管她摆弄出了如何能够吸引男人的造型,手脚粗鲁地抓着她的胳膊,一路将她拖到了院子里。 “啪——” 粗使婆子忽然间放开了手,连翘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都摔倒在了地上。 与地面接触的位置传来了阵阵痛感,让连翘一直保持着忧郁的脸色上浮现了一抹扭曲的神采。 这么多年以来,连翘还从未受过如此粗鲁的对待,她几乎是咬碎了一口银牙,但却也知道此刻的自己根本无法将云励寒怎么样。 于是,她使用出了自己惯用的手段,一双明媚的眼神当中透露出深深的哀怨,“世子爷何必如此粗鲁地对待奴家?” “直接开口让奴家出来不就好了,”连翘的目光扫视过那几个粗使婆子,“世子爷的人家奴家折腾得好生厉害。” 霎那间,云励寒内心涌起了无限的恶寒,连翘这卖/弄/风/骚的模样,当真是令人作呕。 云励寒径直转过了身,他不欲再看让自己辣眼睛的一幕,冰冷的嗓音淡淡的响起,“直接动手。” 原本还游刃有余的连翘终于恐慌起来了,她的声音带上了一抹颤抖,“你要干什么?” 然而,并没有一个人回答她的问题。 “是!”几名粗使婆子应了一声云励寒的话,手脚并用的钳制住了连翘的四肢,端起一个酒杯,掰开她的嘴巴就直接给灌了进去。 “咳——咳——” 连翘再也维持不住自己优雅的状态,她不断的咳嗽着,只觉得自己的喉咙里仿佛有火在烧,她几乎是嘶吼出声,“你给我喝了什么东西?” 云励寒这才缓缓的转过身来,冰冷的视线淡淡地与她对视,虽是只吐露出来了两个字眼,却让连翘整个人如坠冰窖,“砒/霜。” 连翘猛然间瞪大了眼睛,猩红的漩涡仿佛是要吃人一般,“你给我吃砒/霜?你给我吃砒/霜?!!” 云励寒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不然呢?” 刹那间,连翘的脸色因恐惧而惨白一片,她疯了一般的将手指头塞进喉咙里,不断的用力抠着嗓子眼,试图将那些被她喝下去的毒药给吐出来。 然而,一切终究都是徒劳,无论她如何的干呕,都只能吐出来一摊泛着酸味的黄水。 连翘只感觉自己的心脏越跳越慢,甚至是闻到了一股腐朽的气息。 “叶祈年!”连翘嘶吼一声,一双眼眸里染上了滔天的怨恨,她死死的瞪着云励寒,张牙舞爪的冲着他冲了过来,“我杀了你!” “砰——” 众人只见一道人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随后便是一声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 云励寒依旧长身玉立地站在原地,而连翘却缩在墙角里不知生死…… 第154章 -- 第387页 一轮旭日悬挂在空中不断地洒下道道金辉, 青石板的小路上仿佛是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 两侧高大的树木在小路上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步履匆匆的从青石板小路上疾驰而过。 然而, 正当她步履匆匆的走到叶府的后门处时,却被一名早早就候在那里的男子给拦了下来。 侍棋面带笑容的望着翠玉,但那堵在门口的身形却是寸步不移,“翠玉姑娘,这般匆忙是要去哪里?” 翠玉许久未曾做过这般剧烈的运动,晶莹的汗滴不断地顺着她的额角流下来,情急之下说出来的话语都带着剧烈的喘息, “侍棋哥哥, 我奉连姨娘之命前去寻找二少爷, 还请侍棋哥哥行个方便。” 侍棋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 只冷冷地吐露出两个字眼, “不行。” “为什么啊?我只不过是想要出去找二少爷而已,”翠玉猛然间瞪大了双眼, 带着一抹不可思议的开口说道, “平常出府也没有这办讲究啊!” 侍棋眼观鼻, 鼻观心, 依旧是不急不躁的语气,但透露的意思却是异常坚定, “今天就有了。” 翠玉白净的小脸带着祈求, 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望进了侍棋的眼底, 她猛然间降低了语调, 带着一抹撒娇的软糯嗓音说道,“侍棋哥哥, 我求求你了, 姨娘找二少爷当真是有急事, 你就行行好让我出去好不好?” 侍棋眉毛微挑,他不动声色地躲开了翠玉试图抓住他胳膊的手,但身体却依旧直愣愣地挡在了小门的门口。 侍棋一双眼神平静异常,对于翠玉的撒娇丝毫不为所动,“我想……我为什么不让你出去,你是心知肚明的,便不要再此纠结。” 听了这话的翠玉狠狠地跺了跺脚,既然哀求没有用,她便直接换上了威胁,“哼!姨娘万一有什么好歹,等二少爷回来,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哦……”侍棋只是随意的应了一声,“随便。” 他只觉得眼前的翠玉脑子格外的不太正常,她当真以为在二少爷那边得宠了一些,就可以在府里面为所欲为了,只不过是以前世子爷不太爱管这些闲事罢了。 国公爷对待叶瑾年仁慈,也只不过是国公爷看在他身体里淌着叶家血脉的份上,但他却不知天高地厚的真的把自己当成这个府里的主子了,竟然还想要越过了世子爷去,一点没有自知之明。 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 侍棋默默的对着翠玉翻了个白眼,他带着略微嘲讽的语调响起,“我劝翠玉姑娘还是赶快回去的比较好,否则的话,恐怕就连你们家姨娘的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刹那间,翠玉呼吸一滞,她猛地一把冲上前趁侍棋反应不过来之际,死死的拽住了他的手臂,翠玉的眼眸当中染上了几分慌乱,语调中甚至还带上了一抹惊恐,“你刚才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侍棋微微垂下眼睫,冷声道,“你若回去的晚了,恐怕见到的就只会是一具尸体了。” 在侍棋语音落下的一瞬间,翠玉脸上的血色尽失,她呆呆地张大了嘴巴,眼睛一瞬不瞬的直勾勾的盯着侍棋。 过了片刻,她的眼眸忽然间又眨了起来,整个人仿佛一瞬间由一具毫无情绪的木偶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翠玉猛然间拔起双腿就朝着内院跑去,一边跑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 “二少爷……找二少爷!” “一定要找到二少爷才可以救姨娘!” “我一定要找到二少……二夫人也可以!” 侍棋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翠玉确实不再回来了以后便也转身离开了原地。 —— 青竹院里,公孙婉正躺在藤椅上摇摇欲睡,却猛然听到了“砰——”的一声巨响。 她略显不耐地睁开了眼眸,望向了候在一旁的心儿,“怎么回事?” “奴婢……”心儿刚开口说了两个字,翠玉便在几名丫鬟的追逐之下,猛然冲到了公孙婉的面前。 那几名丫鬟的脸色实在是非常难看,她们几个人都没有拦得住一个翠玉,竟是让她就这般只愣愣的闯了进来,之后还不知道要怎么被夫人惩罚呢。 公孙婉挥了挥手,“无碍。” “二夫人,奴婢求求您,”翠玉挣脱开那几个丫鬟的钳制,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眼泪几乎糊了她满脸,“求求您去救救连姨娘吧,世子爷派了人专门守在门口,奴婢实在是出不去。” “现在这个府里能够救连姨娘的只有二夫人您了啊!” “奴婢求求您了,奴婢给您磕头了,求求二夫人救救连姨娘吧……” 翠玉尖锐的声音吵的公孙婉感到有些头疼,原本之前就已经和叶瑾年吵了一架,现在不过刚刚休息了没多久又被翠玉这般的讨扰,公孙婉的脸色刹那间就阴沉了下来。 更何况,公孙婉此刻的内心里根本就没有叶瑾年这个人,她堂堂安平侯府的嫡出大小姐,嫁给叶瑾年这个庶子本就是委屈了自己,若不是因为只有这一个办法才可以近距离的接触自己的心上人,她是绝对不会和这个叶瑾年有所牵扯的。 而连翘只不过是一个卑贱的通房,她有什么资格让自己去救她。 公孙婉冷冷的看了翠玉一眼,冰冷的眼神就仿佛翠玉和她是有着什么深仇大恨的敌人一般,“救连姨娘?那你倒是说说这连姨娘究竟犯了什么错,世子爷竟会专门派人守着门口不让你去通风报信?” -- 第388页 翠玉愣了一下,但随即她又疯狂的摇起了头,“奴婢不知道,奴婢一直候在连姨娘身边,世子爷带人冲进了院子里,直接将翠屏姐姐拉去发卖了,姨娘只让我去快点找二少爷回来。” 翠玉带着哭腔的声音不断的响起,“可是奴婢根本出不了叶府的大门,又怎能找到二少爷的踪迹呢,二夫人,奴婢求求您了,看在您是二少爷结发妻子的份上,您救救连姨娘吧。” 听了翠玉的解释,公孙婉原本不耐的表情被她全部收了回去,露出了一抹看好戏的神色。 她慵懒的躺在摇椅上,染着豆蔻的手指微微抬起在半空中,粉嫩的指甲在暖阳的照射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原来如此……” 公孙婉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世子爷不仅发卖了翠屏,还找人拦在了门口,可见,这连姨娘当真是要讨不了好了。” “是啊,是啊,”翠玉急忙的应答,“奴婢求求二夫人了,世子爷绝对会对二夫人不利的,现如今……” “起来吧,别跪着了,”在翠玉话还未说完之际,公孙婉突然开口叫她起来。 “是,”翠玉一脸欣喜地站起了身,“奴婢先替连姨娘谢过二夫人了。” “先别急着谢呀,”公孙婉脸上露出了一抹玩味的表情。 “二夫人……”翠玉神色紧张地开口,“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公孙婉呢喃着重复了一遍翠玉的话,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们姨娘所猜想的没有错,世子爷确实不会让她好过。” “只不过啊……非常可惜的是,你找错人了呢~” 翠屏脸上的笑容一僵,她忽然想到公孙婉不听追逐在世子爷身后的场景。 是了,二夫人那般的爱慕着世子爷,她怎么可能会为了连姨娘而于世子爷交恶呢。 是她太过于想当然了。 翠玉视线匆匆地扫了公孙婉一眼,便急忙拔腿就向着院子的大门方向急速冲掠过去。 然而,她一个人终究是抵不过公孙婉院子里七八个丫鬟的。 翠玉被钳制着手臂跪在了公孙婉的面前。 公孙婉微微的弯下腰,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掐上了翠玉的下巴,眼眸里带着一抹饱含恶意的笑容,“想跑?你跑的掉吗?” 此刻的翠玉内心慌张不已,但她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她抬起头,一眨不眨的对上了公孙婉的眼睛,“二夫人此番做法,就不怕二少爷与您不和吗?” “哈哈哈哈——” 公孙婉发出了一道杠铃般的笑声,“我怕与他叶瑾年不和?” “这当真是我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一个笑话。” 公孙婉猛然间变了脸色,阴恻恻的视线像一条毒蛇一般盯上了翠玉,她冷声对心儿说道,“给我看好了,一个时辰以后再放她离开。” 心儿恭敬地行了一礼,“是。” “不要——” 翠玉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嘶吼出声,“奴婢求求您了,您放了奴婢吧,奴婢自己去找二少爷,奴婢不奢求二夫人能够伸出援手了,只求二夫人能够放了奴婢。” “连姨娘,连姨娘她真的会没命的啊!” 然而,无论翠玉是如何的哀求,公孙婉全部都当做了没有听到,她步履款款地返回了内室。 翠玉的阵阵哀嚎依旧能够透过门扉传进内室里来,那阵阵如同悲鸣一般的嘶吼声,听在公孙婉的耳朵里却是如同仙乐一般的悠扬动听。 她从床边的妆匣里拿出了一幅画卷后缓缓地展开了来,洁净的宣纸上面,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了一道丰姿卓绝的人影。 公孙婉的手指缓缓的覆上了画卷里的人脸,指腹不断地在那人的五官之上轻轻地摩擦着,她近乎痴迷的望着画卷里的人,“祈年哥哥,婉儿今天可是帮了你的忙了,不知道你该如何谢谢婉儿……” —— 夕阳坠落于山巅,远处的云霞皆被染上了一道绯色,白日里的燥热烦闷不再,缕缕飘荡而来的清风裹狭着几丝舒爽的感觉。 然而,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竭力奔跑的样子却与此刻这般显示的氛围格格不入。 她的额角沁满了鲜血,双腿还一瘸一拐的,但她却仿佛丝毫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不适,只顾微垂着头颅不断地向着大门的方向而去。 “砰——” 一到重重的肉/体碰撞的声音响起,急速奔跑的丫鬟与迎面而来的男子撞了个满怀。 “放肆!”叶瑾年伸手揉了揉被撞的生疼的胸口,“你是哪个院子里的丫鬟,这般的莽撞?” 在叶瑾年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那名丫鬟动作灵活的像猴子一般,一个骨碌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染着血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惊喜。 “二少爷?!” “我是翠玉啊少爷,您快点跟我去见见姨娘吧,世子爷要对姨娘不利!” 叶瑾年眉心微微的蹙了起来,他也顾不得训斥方才走路不看路的翠玉了,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翠玉带着哭腔的声音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大致给叶瑾年讲述了一遍。 翠玉的身体不断地颤抖着,声音中是抑制不住的恐惧,“怎么办啊,二少爷,姨娘会不会真的出事啊?” 刹那的时间里,叶瑾年微蹙的眉心死死地锁在了一起,他的脸色微沉,一双沾染了些许红色的眼眸当中是抑制不住的怒气,“快点!跟我走!” -- 第389页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叶瑾年就宛若是一阵风一般的离开了翠玉的视线。 整个世界上也只有姨娘是真心疼爱他的了,他绝对不允许她出任何的事情! “二少爷,你等等我啊!”翠玉伸出双腿只迈了两步,就感到膝盖处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痛。 原本因为一颗心一直紧绷着,她下意识地将自己身上的痛苦给抛到了脑后,可是如今见到了叶瑾年,内心惶恐了一个下午的翠玉终于支撑不住了。 她喊了一声,但叶瑾年却并未停留下来等她,翠玉径直栽倒在了地上,她虚弱的瘫在那里,浑身上下使不上一丁点的力气。 罢了,二少爷已经前去找连姨娘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 —— “世子爷,”侍书推开书房的门,立在了云励寒的书桌前,“那位已经去了。” 云励寒放下了握在手里一个下午的书卷,“走吧,去看看。” 虽说这连翘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但在原剧情里,她可是坐上了皇太后的位置,气运也是不差的,为了防止出纰漏,云励寒决定还是亲自过去一趟,确认她死了个彻底才是。 昏暗的房间里,连翘整个身体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扭曲的蜷缩在一起,她整张脸上都泛着一种诡异的青色,而那一张樱桃般的嘴唇却显露着深深的暗紫。 侍书开口解释道,“因为砒/霜的药性太过于强烈,她忍受不住痛苦,才会导致身体这般的扭曲。” “嗯,”云励寒低低的应了一声,神识将连翘从头到尾里里外外全部都扫视了一遍,确认她的灵魂也已经消失殆尽了以后,开口对侍书说道,“烧了吧。” “是。”侍书很快便吩咐着几个下人将一桶又一桶的烈酒浇满了整个房间,一个燃烧的火把被丢了进去,霎那间,整个房间都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走吧。”云励寒见那火蛇逐渐的吞噬了连翘的身体,带头转身离开了这里。 却在刚刚踏出连翘院落的一瞬间,碰到了迎面而来的叶瑾年。 目之所及,皆是冲天的火焰,那喷涌着的火舌宛如一条条巨龙一般咆哮着将整个院落都吞噬其中。 叶瑾年近乎癫狂的冲向了云励寒,他眼眸里抑制不住的疯狂和憎恨几乎已经化为了实质,“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云励寒微微勾了勾唇角,冰冷的嗓音打破了叶瑾年心中最后一抹期望,“如你所见,杀了连翘。” 第155章 火舌叫嚣着, 喷涌着,交织成了一道赤红色的大网,将整个小院都团团笼罩其中。 熊熊的烈焰肆无忌惮地扩张着它的爪牙, 在肆虐的火光当中, 一团又一团黑色的烟雾腾腾升起,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爆炸之声,木质的房屋轰然间坍塌。 在冲天而起的浓烟当中,叶瑾年再也看不到连翘的任何身影。 浓郁的黑烟不断地在院落里蔓延,火焰烧尽的残渣里, 似乎不断地有低沉的求救声回荡而起: “救我……” “救救我……” “儿啊……” “闭嘴!闭嘴!闭嘴!”叶瑾年几乎是疯了一般大吼大叫着,在那汹涌的火蛇将整个院落都尽数吞噬之际, 叶瑾年内心涌起了无尽的悔意。 他如果不和公孙婉吵架…… 他只是不想要见到公孙婉而已,如果没有独自一个人出府…… 如果他好好的陪在姨娘的身边…… 只要, 有那么一个如果,他的姨娘就不会葬身于火海,还会那般静静的守候在这里等待着他归来…… 可是, 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有,却单单没有如果! 叶瑾年猛然间抬起了头颅,骤缩的瞳孔当中充斥着一抹不正常的猩红,粘稠浓郁,黑暗如沼泽般永远无法摆脱的恶念,不断的在叶瑾年的眼眸里翻滚。 他几乎是咬碎了满口的牙,“为什么?” “我的姨娘什么都没有做错, 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说到最后,叶瑾年的嗓音带上了一抹野兽般的嘶吼, “到底为什么啊?” “你说!!!” “你觉得呢?”云励寒微微掀起眼睫, 清透泠泠若碎玉投珠般的声音响起。 他就安静的站在那里, 望着叶瑾年的眼眸里是说不出来的淡漠和幽寂,仿佛是雪山之巅积蓄了千百万年的皑皑白雪,透露着一股穿透骨髓的凉意。 “我觉得什么?我不明白!”叶瑾年嘶吼出声,“有什么事情你冲我来啊!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姨娘,难道就因为她算计了叶谦生下了我吗?” “可明明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突兀的,叶瑾年说到了一半的话语被他又咽回了肚子里,他怒火丛生的眼眸里还染上了一丝不可置信,“难道……你是因为公孙婉?” 叶瑾年瞳孔骤缩,是了,公孙婉之前的十多年里一直都是不停的追逐在云励寒的身后,即使他真的从未将公孙婉放在心上,但男人的自尊心却绝对不会允许让他眼睁睁看着公孙婉另投他人的怀抱。 公孙婉的目的达到了,云励寒确实是因为这件事情吃醋了,愤怒了…… 可是! 凭什么到头来最后受到伤害的人却是他的姨娘? “凭什么?”叶瑾年歇斯底里的说道,“你既然不愿意公孙婉嫁给我,那你早说啊!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姨娘?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 第390页 “你想多了,”云励寒长眉微挑,冰冷的嗓音不带有任何情绪,“公孙婉在我这里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那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姨娘?” 叶瑾年望着云励寒的眼眸里印上了滔天的怨恨。 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地攥成了拳,甚至是那指甲都深深地抠进了血肉里,一滴一滴殷红的鲜血从他的指缝间跌落在地上,炸开了一朵一朵艳丽的小花。 若不是他的理智告诉着他,如今的自己还只不过是叶府里的一个小小的庶子,根本无法将身为世子的云励寒怎么样的话,叶瑾年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前去,将眼前这个杀死他姨娘的人碎尸万段。 “忍住……一定要忍住……”叶瑾年在心里不断的提醒自己,攥在一起的拳头越发的用力了起来,只有疼痛和鲜血才能够让他恢复些许的理智。 可是,为什么还是这么的恨啊! 他为什么这么的弱小,为什么连一个姨娘都保护不了…… 霎那间,一股滔天的怨念几乎化成了实质从叶瑾年的周身溢散了出来。 森然的,庞大的,难以形容的恶意,似一条毒蛇般向着云励寒的方向游荡了过来,这股恶意不断的翻滚着,从四周包抄而去,想要将云励寒整个人都给吞没。 9527忽然间开口说道,“大佬,叶瑾年好像黑化了。” “啧,”云励寒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届的男主角,似乎心理素质不太行。” 但是,即使是黑化,也不能够成为叶瑾年试图用情绪压制住他的原因。 突兀的,云励寒周身爆发起一股凌厉的威压,铺天盖地地向着叶瑾年的方向直掠而去。 “砰——” 叶瑾年只感觉自己双腿一软,便直愣愣地跪在了地上,肩头仿佛压下了一座无形的大山,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内心掀起的无尽的波澜,在这一瞬间都彻底的归为了平静。 叶瑾年恍惚间抬起了眼眸,一阵寒风突然吹过,他撞上了一双幽深如千年古潭般冰冷的眸子,冻得他遍体发寒,那一道清冷的寒风,仿佛是穿透了他的皮肉,深深地凉进了他骨子里。 在这层层叠叠的威压之下,叶瑾年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仿佛停滞了一瞬。 他微微的低下了头,躲开了云励寒的视线,开始思索着自己现在所处的境遇。 没有了刹那间冲上头皮的愤怒,叶瑾年也稍稍地恢复了一些理智。 他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是不管不顾的径直冲了上去,但是,就算他方才真的对云励寒动手了,也不会对云励寒造成任何的伤害,而自己却是绝对讨不了什么好。 此刻他和太子的计划正在稳步进行当中,只要这件事情能够成功,他就能够将整个叶府彻底的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而叶府里所有的人,都将成为他的阶下囚! 到时候,他一定要让云励寒千倍百倍的偿还回来! 而现在,他不应该直接和云励寒起冲突,他需要做的只有隐忍,自己的实力根本无法和云励寒硬碰硬,只能悄悄的躲起来在暗中谋划一切。 想通了叶瑾年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缓和下来,“瑾年知错,方才不应该那般的对待兄长,但是也恳请兄长体谅一下瑾年的拳拳爱母之心。” “不知瑾年是否可以知道姨娘真正的死因?” “哎呦!”9527在云励寒的识海当中轻叹了一句,“这个叶瑾年竟然醒悟过来了,大佬,你刚才的神识威压倒是做了一件好事呢。” 云励寒十分淡定的开口,“当然是要让他清醒着知道一切的真相。” 一旦叶瑾年知道是他自己的野心导致他的姨娘被盯上了从而失去生命的话,一定会十分绝望的吧。 可真是太期待看到主角脸上露出那般证明的神色了,毕竟,许久未曾杀人且诛心了…… “啧,”9527咂了咂嘴,幸灾乐祸的开口,“大佬,你还真是内心阴暗。” “当然,”云励寒毫不反驳的答道,“你别忘了,我可是反派。” “确实,”9527转着圈圈应道,“让主角痛苦万分,这才是我们反派应当做的事。” 两个人在识海里的对话,也不过是经过了一瞬间。 在叶瑾年故作祈求的眸光中,云励寒唇角扬起了一抹优美的弧度,但那含笑着的眼眸里却染上了无尽的恶意。 他挥了挥手,唤了一声,“侍书。” “是。”侍书走过来,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了云励寒。 云励寒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捏着那个信封,随即又将它展开,那万般熟悉的字迹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了叶瑾年的面前。 云励寒眉眼疏离,笑容淡淡,“不知道这封信,庶弟可曾看着眼熟?” 第156章 “咚——咚——咚——” 霎那间, 周边万物所有的声音都在一瞬间彻底的沉寂了下来,只剩下叶瑾年自己的心跳声,一下, 一下, 又一下。 一声一声坚强有力的心跳不断的敲击着叶瑾年的耳膜, 然而,不同于如此鲜活跳动着的心脏,他的内心深处却是一片幽冷孤独的死寂。 叶瑾年整个人仿佛是坠入了深不可测的无尽深渊,直直的坠落下去, 直到黑暗将其掩埋。 他仿佛是石化了一般僵直的呆愣在原地,许久都不曾有过任何的动静。 -- 第391页 过了半晌, 他终于开口,但语调当中却带着一股凄切, “这……就是真实原因?” 云励寒一脸冷漠,声音低沉淡漠,“不然呢?” 所以, 不是因为云励寒心眼太小容不得他,也不是因为云励寒还对公孙婉有意思吃醋,更不是因为叶谦这么多年来对他的姨娘心生厌烦。 而是因为他自己…… 因为他的野心太大,却还不懂得藏拙,因为他想要将云励寒取而代之,却自以为的他是一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从而并未曾过多的遮掩自己的动作。 而自己身上还留着叶家的血脉, 叶谦并不会真的要了他的命,但是, 却可以拿本就不受宠, 在这个府里如同隐形人一样的姨娘来杀鸡儆猴。 原来……是他的野心害死了他的姨娘。 可是! 明明做错事情的是他, 有什么动作冲他来啊,为什么单单要害死他的姨娘呢! 叶瑾年猛然间抬起了头颅,一双染着滔天怨恨的眼眸几乎是目眦欲裂,猩红的血色遮盖住了他整个眼白,“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冲我来?!” “你有本事直接杀了我啊!为难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若不是因为叶瑾年身上还有着主角光环的照拂无法一击就解决,云励寒才不耐与他这么多的废话。 原本还打算让叶瑾年姑且好好的享受这一段并不会长久的美好人生,毕竟,在主角光环被消耗殆尽之前,云励寒对叶瑾年所做的一切终将都会使徒劳无功,云励寒不想浪费太多的精力在一个注定会消亡的人身上。 可如今,既然叶瑾年他自己找不痛快,那便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云励寒低头看向他,唇边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但那眼眸的深处却是蕴藏着无边的冰冷,“你以为我不敢吗?” 云励寒周身气势翻涌,掀起了无尽的波澜,那凛冽的杀意几乎都快凝结成了实质,化作了一柄柄几乎能够刺透人心的利剑,铺天盖地地向着叶瑾年袭来。 “砰——” 一声巨响。 众人几乎是看不清楚云励寒究竟是如何动作的,只见到一道迅捷如鬼魅一般的身影飞速闪过。 看似消瘦但却十分有力的手臂狠狠地掐上了叶瑾年的脖子。 仿佛是一匹在草原上奋力奔腾的猎豹在看见了一只悠闲吃草的羚羊一般竭力的向着那只羚羊急速狂奔而去,在捕猎的一瞬间,迸发出一阵惊人的爆发力,显露出了一股野兽般的凶性。 这一刻,叶瑾年的心头如遭雷击。 天空被层层叠叠的墨色晕染,大片大片冰冷的寒流不断的通过叶瑾年的皮肤渗透进他的骨子里。 脖子上传来的剧痛,让叶瑾年整个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数不尽的痛苦缠绕住了他浑身上下所有的经脉,几乎都快呼吸不过来。 “嗬——嗬——” 叶瑾年努力的张了张口,却始终无法吐露出一个完整的音节,钳制在他脖子上的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几乎要掐断了他鼻腔里的最后一丝空气。 叶瑾年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努力抓上了云励寒的手臂,他的双手无力的捶打着,一双瞪大的眼眸里满满的全是哀求。 “放……放开我……” “啧,”云励寒轻轻地嗤了一声,对9527开口说道,“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主角。” “哈哈哈……”9527笑得前仰后合,冰冷的机械音中染上了一抹淡淡的讽刺,“看他方才气势汹汹的样子,还以为有多大能耐呢,却原来也不过如此。” “大佬,你今天能掐死他吗?” 云励寒略微摇了摇头,“应当……不太行。” 云励寒手下的力气并不小,倘若此刻被他掐着脖子的是除了主角以外的其他任何一个人的话,恐怕早就魂归西去了。 但是,当云励寒的手指收缩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再也无法继续。 如今云励寒的动作只会给叶瑾年带来无尽的痛苦,却也不会真正的解决了他的性命。 “哎……”9527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 云励寒莞尔,淡淡说道,“快了。”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云励寒径直将从鬼王那里拿来的阴气抽出了一丝怨念打进了叶瑾年的识海里。 9527满头问号,“大佬,你这是做什么?” 云励寒微微勾了勾唇角,“你且看着就好。” 既然这所谓的男主角脑子本来就不太正常,那便让他更加的疯狂一点好了…… 刹那间,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在叶瑾年的眼前变得模糊起来,他的心里无端地涌上了一股烦躁,那是一种想要迅速发泄出去的躁动不安。 耳边是云励寒轻轻浅浅的呼吸,他淡漠的嗓音就宛如是那行军的鼓点一般,重重的敲在了叶瑾年的心上,“难道,这便是你的倚仗?”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云励寒突兀地松开了钳制着叶瑾年脖子的手,霎那间,叶瑾年就仿佛是一只无骨之蛆一般滑落在地,整个人瘫成了一团烂泥。 “咳——咳——” 他的双手不断的捋着自己的脖子,但却依旧有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来,叶瑾年的整张脸憋得通红,甚至是带上了一抹不正常的青紫。 云励寒仿佛是看蝼蚁一般的目光淡淡的扫了叶瑾年一眼,“做任何事情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更何况是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有野心,这是一件好事,只不过……能力无法匹敌你的野望,那便是真正的愚蠢了。” -- 第392页 听了这话,叶瑾年猛然间抬起了头,放大的眼眸里是一种让人望而却步的疯狂,他就那么直愣愣地仰着脖子,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云励寒。 “你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云励寒却并未回答他的疑问,带着侍书侍画和一众下人们,直接转身离开了这座即将被烧毁的院子。 9527好奇的开口问道,“大佬,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啊?不仅叶瑾年没有听明白,我也没听懂。” 云励寒轻轻揉了揉9527圆滚滚的脑袋,“倘若叶瑾年不曾听明白,他便不会那样发问了。” 9527几乎是满头问号,“所以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鼓里吗?” 云励寒莞尔一笑,“不然呢?” 叶瑾年整个人瘫倒在地,苍白到看不出一点血色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了一抹浓烈到极致的愤懑。 他艰难的张开了嘴巴,几乎是从牙根里吐露出了几个字眼,短短的几个字里,蕴藏着十足的怨念与愤恨,“太子……太子……” 是了,他在叶府所有人的面前表现的都是那般的乖巧无害,十多年来,就连老谋深算的叶谦都没有看出来,云励寒也只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青年而已,他向来不屑于关注自己这个庶弟,又怎会突然发现自己和太子来往的密信。 而这唯一能够解释的通的理由便是——太子看不起他一个小小的庶子,选择了将这封信原封不动地返还到了叶谦的桌上,卖了叶谦一个好大人情。 他真蠢,真蠢呐! 最是无情帝王家,他竟然异想天开的,想要去和太子合作。 他活该,都是他太过于愚蠢…… 叶瑾年几乎是仰天长啸,深邃的眼眸里是说不出的诡异与惊悚,“太子……我叶瑾年倘若不能将你拉下台,我枉为人子!” “二公子……”就在叶瑾年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怀疑人生的时候,翠玉担忧的嗓音传进了他的耳朵,“终于赶上了,二公子,您救下姨娘……” “了吗?”两个字被翠玉硬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 她颤抖的手指指着眼前滔天的火焰,“二公子,您不要告诉奴婢姨娘她就在这里面……” 叶瑾年连抬头看一眼翠绿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近乎呢喃的开口,“是 ……” “哇——”翠玉猛然间发出了一道惊天的哭喊声,蜂涌而来的后悔和自责几乎是席卷了翠玉全身,“都怪我……是我不好……” “我应该听姨娘的话早早的去找二少爷的,若不是我抱着侥幸的心理去了二夫人的院子也不会被她拦在那里整整一个时辰。” “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自作主张的去找了二夫人,就可以救下姨娘了……” 突然间,翠玉感到了一股仿佛被冰冷的毒蛇死死的盯上了一样的视线,她僵直着脖子转过了头,就看了叶瑾年正面露凶光,仿佛是一只暴怒到了极点的狮子,顷刻间就可以亮出他尖锐的獠牙,啃向自己的脖子。 翠玉结结巴巴地开口, “二……二少爷……” 叶瑾年说话十分的费力,语气却很坚决,“你再说一遍。” 翠玉:“……” 你别这样,我害怕…… 叶瑾年猩红的眼眸里染上了沁人心骨的凛冽,“你说,是公孙婉拦了你一个时辰,不让你去找我?” 翠玉的嗓音中是抑制不住的颤抖,“是,二夫人让心儿压着奴婢,不让奴婢动弹。” 叶瑾年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尽数冲上了他的头皮。 “好,很好,”叶瑾年低低的笑出了声来,但那唇角的笑容却怎么看都怎么觉得诡异,竟是比之前从云励寒身上透出来的杀意还要凉上几分。 冻的候在一边的翠玉仿佛是如坠冰窖,身子都快抖成了筛子。 就在翠玉恐惧几乎快要哭出声来的时候,叶瑾年却猛然间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收敛了所有一切的表情,平静的有些诡异。 滔天的火焰还在不断地吞噬着院子里的一切,热浪滚滚袭来,甚至是炙烤的空气都有了一瞬间的扭曲。 而叶瑾年却从始至终都置若罔闻一般,他轻轻地挥了挥手,对翠玉说道,“跟上。” 随即,主仆二人逐渐的越走越远。 9527将观察到的一切都报告给了云励寒,“大佬,叶瑾年这是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他现在有些不太正常?” 云励寒敛下眉眼,神情淡淡,清冷漠然,“没怎么。” “只不过是一直爱而不得的舔狗,在得知自己心中的女神有极大的可能导致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死亡以后,彻底的黑化了而已。” 第157章 凉风习习而过, 吹动青石板小路旁茂密的树叶发出簌簌的声响。 夕阳坠落在天边,将远处的云霞皆染成了绯色,风儿沙沙的轻拂而过, 带来几分夏夜里的清爽。 一把竹藤编制的摇椅坐落在一棵巨大的柳树下面, 公孙婉轻轻闭着眼假寐,心儿在一旁替她扇着蒲扇。 好一幅悠闲惬意的景象。 却偏偏,被一道突然响起的尖锐喊叫声打破了。 那是一道充满着愤怒, 甚至是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厌恶的嗓音,“给我让开!” 叶瑾年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冒着怒火,神情阴沉的几乎都快要滴下水来,“我让你让开,你听见没有?” -- 第393页 叶瑾年的眼神变得极冷, 就仿佛是一条从昏暗的虚空里爬出来的不断吐露着芯子的毒蛇,上半边身体高高的竖了起来, 一双三角的眸子里泛着冷光,冰冷的没有丝毫的温度。 公孙婉的另外一个丫鬟柳儿无端的打了一个寒颤,只觉得自己全身的皮肤上都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那是一种冰冷粘腻到了极致的感觉, 仿佛刹那间就会冲上前来,用那尖锐的牙齿狠狠地刺进她的喉咙。 柳儿的心口猛地一颤, 她从未见过如此惊悚可怕的叶瑾年,但回想到之前公孙婉对她的吩咐,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拦在门口,“二少爷, 不是奴婢不让您进去,我们家小姐说了, 如果我放您进去了, 她一定会扒了我的皮。” 柳儿在叶瑾年越发阴沉的眼眸里径直跪了下, “砰砰砰——”的就磕起了头来。 带着乞求的声音说道,“还请二少爷可怜可怜奴婢。” 叶瑾年的牙齿咬的嘎吱作响,猩红的眼眸当中全是对柳儿的不屑,“你怕你们家小姐惩罚你,便不害怕本少爷杀了你吗?” “奴婢知道二少爷是最仁慈不过了,”柳儿磕头的动作丝毫没有停止,“求求二少爷替奴婢考虑考虑吧,奴婢还不想死啊!” 柳儿壮着胆子拉住了叶瑾年的衣摆,“二少爷最知道我们家小姐的脾气,她说出来的话向来是作数的,就算奴婢在二少爷这里不值得什么,二少爷不顾奴婢的死活闯了进去,小姐也不会见二少爷您的啊。” 柳儿一口一个的“小姐”不断的刺激着叶瑾年的心脏,这么多年的求而不得一直堆积在他的心田,那种不甘,埋怨,早就侵蚀了叶瑾年的心脏。 只不过原剧情当中,追求了多年的舔狗被终于抱得美人归的喜悦给冲昏了头脑,公孙婉也一直在叶瑾年的面前隐藏的十分彻底,并没有发生连翘死亡一事,新婚的夫妻两个之间没有任何的矛盾,只剩下甜甜蜜蜜的日常。 但是现在,因为连翘的死亡,叶瑾年的内心早就已经不正常了,任何一件的小事都可以刺中他内心深处最为柔软的那一部分,更何况,柳儿口中所说的小姐是他追求了多年的心上人。 公孙婉自从嫁给他以来从未给他过一个好脸色,甚至在他们成亲的当天晚上,赤/身/裸/体的跑到了云励寒的房间里自荐枕席。 虽说叶瑾年的心灵深处始终住着那个在十多年前寒冷的冬夜递给他一个温暖的手炉的姑娘,可是现在,公孙婉所做的一件又一件的刺激着叶瑾年内心的事,让他对当年那个姑娘的滤镜终于碎了一地。 在知道因为公孙婉的阻拦,从而导致了翠玉无法及时地喊他回来救连翘的时候,他对公孙婉的所有期待,全部都变成了愤怒。 叶瑾年不敢承认是因为自己的野心从而导致了连翘被用来杀鸡儆猴,他只能将这一切的原因全部都归咎到公孙婉的身上。 在他不断的自我洗脑之下,连翘之死彻底成为了公孙婉的责任,因此,在他心目中,公孙婉那个美好的形象在一瞬间轰然坍塌。 叶瑾年内心恍惚之间发现自己之前为了连翘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那么的可悲又可笑,他所有的付出全部都是不值得的! 就为了娶这么一个不爱他的女人,从而害死了他的姨娘! 那可是从小到大把他捧在心尖尖上爱护的,整个叶府里唯一对他好的姨娘! 叶瑾年的理智逐渐的到了崩溃的边缘,但柳儿却对这一切丝毫都不知情,依旧在不断的开口求饶着,“小姐是真的不愿见您,要不您……” “小姐?”叶瑾年猛然间带着愤怒的眸子直勾勾的望进了柳儿的眼底,他近乎呢喃的重复了一遍柳儿的话,“她公孙婉到底是哪门子的小姐?既然已经嫁为人妻,却还端着她公孙家的那套做甚?” 说着说着,叶瑾年垂在身侧的手死死的捏成了拳,脸色越发的阴翳起来,“既然这般不想的嫁给我,那为何当初又要同意?” “你现在就让公孙婉出来,我们马上去官府和离!” 柳儿在这一瞬间如遭雷击,浑身的气血逆流而上直冲头顶,她从未想到自己只不过是说了几句卖惨的话而已,竟然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来。 柳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沉静下内心,“是奴婢口不择言了,还请二少爷不要责怪二夫人,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和二夫人没有任何的关系。” 叶瑾年微微垂下眼睫,冰冷的视线冻的柳儿牙齿都在打颤,柳儿的双手死死的搅在一起,只听到叶瑾年没有丝毫波澜的声音,“给我让开!” “奴婢……”柳儿害怕的瑟缩了一下身子,但却依旧死死地挡在了门口,“还请二少爷不要为难奴婢……” 这一下,叶瑾年隐忍了半晌的怒火终于抑制不住地发泄出来了,他阴恻恻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温度,“本少爷就是为难你了,怎么了?” 下一瞬,叶瑾年的右脚以一种极其迅猛的速度抬了起来,在柳儿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狠狠地踹向了她的心窝。 纵使柳儿是一个平常做一些粗活的丫鬟,而叶瑾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男女之间天生的差距几乎是后天无法弥补的。 柳儿只来得及发出一道尖叫,身体便完全不由自己控制的急速向后倒去。 “咚——” -- 第394页 柳儿的脑袋重重的砸在了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发出一道响亮的声响。 柳儿只觉得一股钻心的疼痛传便了她浑身上下的每一道神经,连一声痛呼都来不及呼喊出来,便两眼一翻径直晕了过去。 公孙婉听到争吵声后急急忙忙地走出来,遥遥的就看到了眼前让她怒火中烧的一幕。 柳儿生死不值得躺在地上,脑袋边还涌出了一滩殷红的血,而叶瑾年就那般恍若无闻的抬脚迈了进来。 公孙婉的脸色霎那间的沉了下来,异常的难看,她远远地发出了一到怒喝,“叶瑾年!倘若柳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叶瑾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公孙婉带着心儿正气势汹汹的往这边赶,对上他的视线,公孙婉几乎是暴怒的吼道,“你到底对柳儿做了什么?” “我不就是不让你进来吗,你好好的求求我不就可以了,你竟然敢拿柳儿出气,你是不是觉得我答应嫁给你就万事无忧了?” 然而,公孙婉瞪着叶瑾年良久,却始终不见他低三下四来哄自己。 向来脾气大的公孙婉忍不住了,她开口就是讽刺,“好你个叶瑾年,娶到手了你就不珍惜了是不是,我现在就带着心儿和柳儿回公孙家去!” 叶瑾年勾着意味不明的笑意,语调竟是比怒火中烧的公孙婉还要冷上几分,“怎么,知道自己害死了人,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逃脱责任?” 公孙婉猛然间抬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瑾年不回不必的对上了她的眼睛,“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明白吗?” 叶瑾年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无边的怒火,充满了怨天尤人的气息,“你为什么要拦着翠玉去找我?我的姨娘就这么让你厌恶吗?我就这般的让你瞧不起吗?” “只有他叶祈年是天之骄子,是你挂在心尖尖上的人,我根本就不配出现在你眼前,不配站在你身边,我就是活该永远卑微的生活在没有人注视到的角落里,永远的像条狗一样活的没有尊严!” “你说啊!你说啊!是不是?我叶瑾年是不是从未在你心里有过任何一丝一毫的位置?” “否则的话,你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我的姨娘去死?” 叶瑾年整个人几乎陷入了癫狂当中,沉浸在一股难以接受的情绪里,怒火不断的燃烧,刺激着叶瑾年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她死了你知道吗?我的姨娘,她死在了那满天的大火里。” “尸骨无存!” 此刻的叶瑾年已经被愤怒和难以置信的悲痛淹没了所有的理智,在恶念的驱使之下,他将这所有一切的责任全部都怪罪在了公孙婉的头上。 “是你!就是因为你拦着翠玉,活生生的让姨娘被烧死!” 叶瑾年悲痛用双手死死的捂住了眼睛,试图不让泪水滴落下来,但那抑制不住的眼泪却还是润湿了眼角,“为什么……” “我明明对你那么好,这么多年我叶瑾年可做过哪怕一丁点对不起你公孙婉的事情?” “我……”公孙婉用力地张大了嘴巴,喉咙蠕动半天却始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没有想要害死连翘的,她只是以为连翘得罪了云励寒,云励寒只不过给予她一些轻轻的教训而已。 她没有想要害死人的。 公孙婉一张脸涨得通红,她原本的那些气势在这一瞬间弱了下来,“我……我不想的,我没想到让姨娘去死的……” 公孙婉有些手足无措,虽然她娇纵任性了一些,却也从未想过要害死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公孙婉难得的在叶瑾年面前低了一次头,“对不起……” 她试探着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要撒娇的去抓一抓叶瑾年的衣袖。 然而,叶瑾年接下来的动作却完全地出乎了公孙婉的意料。 他带着厌恶的眼神淡淡的瞥了公孙婉一眼,随后,在她灼灼的目光之下,躲开了她的触碰。 霎那间,公孙婉感到了心头一痛,相识这么多年以来,叶瑾年还从未用这种态度对待过她。 原本因为连翘之死而强行将怒火压下去了的公孙婉,在叶瑾年如此毫不留情的动作之下,再一次的愤怒了起来。 她不由自主地用上了往日里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叶瑾年,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向我认错,否则的话,那个后果不是你能够承受的。” “呵——”叶瑾年冷冷地发出了一声嗤笑,他头一次发现公孙婉这个女人竟然是这般的恶毒与愚蠢,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为了这样一个自私自利到了极点的女人,从而导致了如今这副结果。 曾经的他竟然那般恬不知耻的苦苦追寻在她的身后,他到底是有多眼盲心盲啊…… 怒火中烧之下,叶瑾年几乎穷尽了所有恶毒的词汇来形容他心目中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公孙婉,你以为你还是公孙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吗?你别这么天真了,可以吗?” “成亲现场闹出了那么不堪的一幕,让整个公孙家都成为了笑柄,他们都已经抛弃你了,你知道吗?” 叶瑾年肆无忌惮的发泄着自己心中的不满与愤懑,此刻的他再也不会替公孙婉着想一分一毫,“恶毒,愚蠢,自私,就你这样的女人,别说他叶祈年了,也只有曾经瞎了眼的我才会喜欢上你!” -- 第395页 刹那间,原本唇角还挂着淡淡笑容的公孙婉愕的僵硬成了雕像,她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叶瑾年,惊讶的甚至连呼吸都要忘了。 公孙婉知道,这么多年,她早就被叶瑾年给宠坏了,在她不断的追逐在另外一个男人身后的时候,叶瑾年的心里永远地为他停留着一个温暖的港湾。 无论她对叶瑾年的态度是多么的恶劣,多么的厌恶他的靠近,可他就始终陪伴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 而现在,那个恨不得把她捧在心尖尖上的男人,竟然对他说出了如此冰冷的话语,这让公孙婉一时之间实在是难以接受。 她多年来在叶瑾年面前的高高在上只允许她低头那么一次,而方才,在她递了一个台阶的时候,叶瑾年不仅没有接着走下去,反而是用越发恶毒的言语来形容她。 以前无论她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叶瑾年所做的事情都只有纵容,甚至是在成亲现场当着所有人的面甩了叶瑾年的巴掌,他都依旧笑嘻嘻的弯下腰来哄她。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公孙婉的内心烦躁不已,她不想要看到如今这个样子的叶瑾年,但是她又拉不下脸来去道歉,于是,公孙婉梗着脖子对叶瑾年吼道,“这能怪我吗?” “若不是因为你的姨娘做了什么事情真的惹了叶祈年的厌烦,像他那种对事实都不上心的人,怎么可能会对你的姨娘出手?” 公孙婉死死的咬着牙齿不愿认输,“这一切全部都是你的姨娘自找的!她活该!” 叶瑾年的身子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他带着一抹不可置信的目光死死瞪向了公孙婉,“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公孙婉瞪回了叶瑾年,“活该,活该!你的姨娘本就该死!” “啪——” 叶瑾年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公孙婉的脸颊上。 刹那间,公孙婉白皙的脸蛋上印上了一道刺目的红色手印。 “你竟然敢打我??!” 公孙婉歇斯底里的冲着叶瑾年又打又咬,她长了这么大还从未受过这般的委屈,公孙婉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死死的咬在了叶瑾年的手臂之上,直到口腔中传来腥咸的血液味道,才堪堪停了下来。 但这并不能让公孙婉就此解气,又惊又怒之下,公孙婉直接口不择言起来,“和离!我要和你和离!”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公孙婉却并不是真正的想要与叶瑾年和离,毕竟,现在已经闹成了这个样子,就算他真的回了公孙家,也绝对不会受到好的待见。 虽然在情感一事上公孙婉处理的都十分愚蠢,但她在对关于自己切身利益的事上,却是十分精明的。 说完这句话以后,公孙婉便冷眼立在那里等待着叶瑾年的回答。 虽然她已经报复回来了,但多年以来在叶瑾年面前高傲惯了的公孙婉并不愿意就这样罢了。 她在心里暗暗的发誓,倘若这一次叶瑾年不跪在地上磕头乞求她原谅的话,她绝对不会再对叶瑾年多说一句话。 然而,正当公孙婉以为叶瑾年会在她的威胁之下低下头来细声细语的安慰她的时候,叶瑾年冰冷的没有一丝情绪的声音传了过来,“好,和离吧。” 手臂处还在流血的伤口传来阵阵的刺痛,却无论如何也抵不上心里的那道伤口。 叶瑾年只觉得自己这十多年来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成了一个笑话,他深深地为曾经的自己感到不值得。 罢了,这一段婚事本就是他放下尊严乞求而来的,而如今,也该有一个结束了。 他们二人之间不仅仅隔着心与心的距离,还有生他养他的姨娘的一条命。 叶瑾年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疲惫,此刻眼前依旧高傲的仰着头颅的公孙婉无法再让他提起一丝一毫的怜惜。 他只觉得厌恶与恶心,这样的一个女人,一个自私自利到了极点的女人,他以前究竟是,多么的眼瞎才会觉得她单纯。 叶瑾年微微闭上了眼睛,就当记忆里那个给了他温暖的小姑娘,死在了那个寒冷的冬夜吧。 公孙婉猛然间抬起了头,她咬紧了嘴唇,唇瓣几乎被咬出了血来,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你说什么?” 叶瑾年微微垂下眸子,直直的望进了公孙婉的眼底,“我说好,我答应你和离。” 公孙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她感觉自己的心一瞬间被撕开了一道剧烈的口子,不断有鲜血从里面涌现出来,痛得她几乎快要无法呼吸。 公孙婉深深地望进了男人那双过分眼平静的眼眸里,那原本望着她满是喜悦,闪着晶亮色彩的眼眸此刻变得极为平静,再也没有了她的存在。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一片混乱,周边一切的声音好似全部都消失不见,她无法想象,这个平日里对她素来宠爱有加,恨不得把整个大魏王朝都搬过来捧到她面前的男人,竟然会如此平静的说出这般话。 公孙婉从未发觉,眼前这个男人能够伤她如此之深。 爽朗的清风不断地吹在她的身上,却让公孙婉感到了阵阵的寒凉,那是一种凉到了骨子里的寒意,冻得她牙齿都在打颤。 忽然之间,公孙婉勾唇一笑,巧笑嫣然,明媚的眼眸竟是比那天边的云霞还要要灿烂上几分。 顶着叶瑾年冰冷的眼眸,公孙婉的声音甜的有些发齁,“好,我答应你。” -- 第396页 “我们和离。” 在公孙婉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叶瑾年径直转过了身,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将翻涌在心口的怒气压了下去,他淡淡地开口说道,“好,我们现在就去找父亲。” 背对着叶瑾年的公孙婉未曾发觉叶瑾年隐藏在眼底深处的厌恶与狠戾。 而叶瑾年也未曾看到公孙婉猩红的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滔天怨念。 “等一下,”公孙婉缓缓开口说道,“我先回屋去拿个东西。” 叶瑾年没有拒绝,“好。” 片刻之后,公孙婉换上了之前成亲的大红色嫁衣,在叶瑾年略带疑惑的眼眸当中,公孙婉冲他淡淡地笑了笑,“所有的一切都是从我嫁给你开始,而现在,也应该在这里结束。” 叶瑾年无所谓的点了点头,“随你的便。” 公孙婉微微勾了勾唇角,含笑的眉眼当中是抑制不住的恶意。 她的身体在一瞬间爆发出来,以一种常人无法匹敌的速度冲到了叶瑾年的面前,趁他反应不过来之际,暗暗隐藏在宽大袖口里的剪刀狠狠地刺进了叶瑾年的右手。 公孙婉面露凶光,那是一种被背弃了一切的野性,“想要将你姨娘的死怪罪在我身上,我告诉你叶瑾年,根本不可能!” “既然我已经失去了一切,那你便陪着我好了!” 公孙婉笑得疯狂,“你不是以为你比叶祈年缺少的只不过是一个身份而已吗?你不是以为按照你的学识可以稳稳当当的在科举考试之中压过叶祈年吗?” “现在好了,废了你的手,你永远都没有办法再去参加科举了,这唯一的一条能够让你改变出身的道路,被我废了!” “你这一辈子,都将注定永远的笼罩在叶祈年的阴影之下,你再也别想拥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怎么样?惊不惊喜?喜不喜欢?” 公孙婉周身黑气弥漫,逐渐的汇聚成了一副诡异怪诞的图形,在这一种说不清的惊悚与诡异当中,逐渐的弥漫出一种令人绝望而恐惧的气息。 “你……”叶瑾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在他的刺激之下公孙婉竟然会这般的疯狂起来,他张开了大嘴正想要说话的一瞬间,一股带着淡淡黑色的气体,猛然间钻进了他的嘴巴里。 刹那间,叶瑾年的身体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可怕速度涨大起来,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就已经到了即将爆破的边缘。 “怎么回事?”云励寒缓缓从书卷当中抬起了头,对9527说道,“哪里来的这般邪恶的气息?” 9527轻轻摇了摇脑袋,“我也不知道啊。” 云励寒神识散开,忽然之间,他那双向来古井无波的眼眸当中染上了一抹异样的神采,“快!去叶瑾年的院子里!” 第158章 叶瑾年的右手无力的耷拉着, 像是被硬生生的抽掉了所有的骨头,软趴趴的在风中摇摆,仿佛是一只巨大的肉虫, 动用它浑身的肌肉在不断的挣扎蠕动着。 星星点点鲜红的血液不断地从伤口里流淌出来,在地面上汇集成了一小滩, 看起来既诡异又恶心。 然而,更加让众人觉得恐怖的是, 他的整个身躯就像是一只被充满了气的皮球一般, 变成了圆滚滚的样子。 浑身上下所有的皮肤全部都被极致的撑了起来, 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褶皱。 一张早已看不清楚五官什么样的脸上尽数都是狰狞,急速壮大的脸颊将一双眼睛挤成了狭小的一条缝隙, 但却依旧能够从那窄窄的缝隙当中看出隐藏在眼底深处的惊天怨恨。 叶瑾年努力的张大了嘴巴, 但无论他用上了多大的力气,却始终无法说出一个完整的音节来。 身体一寸一寸被撑大的剧烈痛感不断的侵蚀着他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经脉, 那种阵痛爬上头皮的感觉, 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铺天盖地的痛楚,让叶瑾年的面色一点一点变得灰败。 他只觉得现在自己的头脑一片混乱, 除了疼痛以外,没有了其它任何的情感,他努力的想要通过那仅有的一丝缝隙看清楚眼前的公孙婉,她想要张大嘴巴问问公孙婉她究竟做了什么。 但却终究都是徒劳, 他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越涨越大, 逐渐的, 眼前的最后一抹光明也消失不见,整个世界彻底的变成了一片扭曲与灰暗。 叶瑾年的内心几近绝望, 他从未想过自己只不过是想要交连翘之死的原因归咎到公孙婉的身上, 结果却刺激的她发了狂, 从而导致了如今这般令人惊恐万分的场面。 他感觉自己仿佛是被关进了没有一丝光亮的监牢当中,永永远远的看不到明天,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煎熬和内心深处的绝望。 视野一片模糊的叶瑾年并未发现,他努力长大的嘴巴中,依旧有源源不断的黑色雾气涌进去,在那些雾气翻涌不断的同时,他的身躯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大着。 按照这种速度继续膨胀下去恐怕用不了,半盏茶的时间,叶瑾年的整个身体就会被彻底的撑爆。 随着叶瑾年身体越发的涨大开来,公孙婉几乎快要牵制不住。 “呀——” 公孙婉突然间怒喝一声,两只手指像鹰爪一般以一种极其扭曲的角度弓了起来,就在这一瞬间,斑斑点点的暗黑色光芒不断地从她指尖蔓延而出,最终全部落在了叶瑾年的脖子上。 -- 第397页 数不清的黑色丝线,像一根根细管一样蜿蜒而上,将公孙婉的手指和叶瑾年的脖子紧密的连接在了一起,而在那些弥散的黑恶当中,依稀可以看到几个模样怪异的荒诞图景。 “叶瑾年,我告诉你,” 公孙婉猩红的眼眸木沉沉的转了转,双手寸寸收紧,咬紧的牙关里是抑制不住的戾气,“你想要这所有的一切责任,全部都归咎在我的身上,不可能!” 说着说着公孙婉哈哈大笑了起来,但神情却在一瞬间变得格外的扭曲,“既然你那么的嫉妒叶祈年,那我就让他一辈子都把你踩在脚底下,你放心吧,你这辈子都不会有翻身的机会的!” 话音落下,公孙婉的手指越发的收紧起来,大片大片的浓雾淹没了远处的背景,二人之间的空气都染上了漆黑和血红两种格外阴暗的色调。 那些无数根的黑色细线逐渐的蔓延上了叶瑾年的脖子,随后一圈一圈的收紧,逐渐的那宛如皮球一般涨大的脖子中间被勒出了一条窄窄的痕迹。 叶瑾年只感觉到鼻腔里的空气越发的稀少起来,死亡的气息逐渐的蔓延在他的全身上下。 “嗬——嗬——” 绝望之下,叶瑾年竟是努力的发出了两个音节来,然而,却也只能是濒临死亡之前的痛苦挣扎,他依旧说不出一句完整的求饶的话。 公孙婉发癫一般的用力收缩着手指,现在的她彻底陷入了疯狂之中,完全没有了思考的能力,眼前的叶瑾年在她的眼里已经完全无法称之为一个人了,而是一个能够让她肆无忌惮的发泄欲望的工具。 院落里平地忽然卷起阵阵狂风,眨眼之间,倾盆的大雨便带着噼里啪啦的声响不断地坠落下来,天边的云霞尽数散去,只剩下一片模糊不清的昏黑。 模糊,潮湿,支离破碎…… 倾盆的大雨依旧遮盖不住满院黑色的雾气,那些溢散出来的浓雾当中,全部都是极度阴暗的负面情绪。 此刻的公孙婉内心已经全部被这种黑色的雾气所侵蚀,她内心里一股疯狂的狂暴因子正在急速地膨胀着,似乎只有鲜血和生命才能够缓和她心里抑制不住的那种狂躁。 她眼里的杀机一闪而过,一双黧黑的星眸完完全全的变成了血红色,那里面翻涌的冷意和暴戾仿佛顷刻之间就要冲破眼球的禁锢彻底的爆发开来。 “小姐,你到底是怎么了?”心儿简直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好像是魔鬼一般疯狂的人是她从小侍奉长大的小姐。 心儿和一众丫鬟们惊恐万状,眼前的一切,彻底的超乎了她们的想象,虽然她们做的是那些伺候人的事情,并不是养在深闺里的小姐那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却也从未经历过这般令人惊恐的事情。 她们跪在地上,将脑袋深深地埋进了双膝间,却依旧抑制不住她们内心的害怕,整个身体像筛糠一般的不断颤抖着。 云励寒就是在这个时候踏入了这间满是乌云密布的院子。 这座院落仿佛是与叶府其他的院落彻底的隔绝了开来,外面是云霞洒落大地,地上荡起阵阵绯色的光芒,云励寒在来的路上还看到了来来往往的丫鬟小厮们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 但在踏入这几个院落的一瞬间,就是彻底的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阴冷,诡异,破败,腐朽,似乎才是这所院落本该应有的模样。 以公孙婉本人为中心,大片大片的浓雾向着四周蔓延而去,而从她手指之间散发出的那一条条漆黑色的线条,上面散发着异常浓烈的负面情绪。 云励寒立在院落门口,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片刻之后,他微微挑眉挑眉,目光凌厉,冰冷的嗓音轻轻地唤了一声,“公孙婉。” 公孙婉目光恍惚,几乎是凭借本能的向着云励寒的方向望了过来,在看清楚云励寒模样的一刹那,她满是空洞与漆黑的瞳孔忽然闪过了一道精亮的光芒,甚至是连全身上下散发着浓郁的负面情绪的黑雾都溢散了许多。 她满怀期待的直勾勾的望进了云励寒的眼底,带着一抹微微颤抖的,不可置信的声音,缓缓问道,“是祈年哥哥吗?” 云励寒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是我。” “哎?”在云励寒话音落下的一瞬间,9527摇摇晃晃的转着他圆滚滚的身子,“大佬,你不是应该要和公孙婉撇清关系吗?你这怎么突然又应了她的喊话了?” 云励寒眸色未变,他并未开口解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反而是反问道,“你不觉得现在的公孙婉不正常吗?” 9527闪了闪周身七彩的光芒,带着一抹疑惑的嗓音开口说道,“公孙婉确实是不太正常,可是我完全探查不出来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他几乎是陷入了自我的怀疑,“我已经从上到下,从头到尾,从里到外,把她的身体和灵魂全部都扫描了好几遍了,可就是探查不到有任何异样的地方。” 9527几乎是有些抓耳挠腮,“难道是我自己的身体结构出问题了吗?可是我也没有感觉到不舒服的地方啊!” 9527实在是想不明白,无论她怎么样的扫描和探查结果都告诉他公孙婉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古代世界的普通的女主而已,甚至是连任务者都不是。 可眼前他们所看到的一切,却又和他所探查到的结果截然相反,充斥着整个院落当中的负面情绪,都已经浓郁到实质化成了黑雾的状态而存在,而这些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都是从公孙婉的身体当中溢散出来的。 -- 第398页 按道理来说,这只是一个低等级的普通古代世界,完全不应该出现这种灵异的东西。 可偏偏,它就是出现了。 云励寒薄薄的唇角勾起,露出了一抹兴致勃勃的浅笑,“所以,我们要弄清楚公孙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两个人在识海当中的交流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在云励寒话音落下之后还又过了两个呼吸,公孙婉才彻底的反应过来刚才云励寒竟然是应了她的询问。 刹那之间,公孙婉的眼泪因惊喜而汹涌不绝的流落下来,泪眼朦胧当中公孙婉抬脚向前稍稍地迈了两步。 却突然,她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事情硬逼着自己停在了原地。 她的脸色白了又白,脸上浮起了一抹不可置信的神采,她仿佛是疯了一般的疯狂摇晃着脑袋,几乎是自言自语的呢喃说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忽然的,也不知道公孙婉的内心到底脑补了一些什么,原本那些渐渐淡去的黑雾又再次变得浓郁起来,她几乎是张牙舞爪地露出了狰狞的面容。 “呵~想骗我,没那么容易!” 公孙婉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冷,那是一道完全不同于公孙婉原本说话的语调,就仿佛是彻底的换了一个人一般。 “祈年哥哥永远不可能这样温柔的跟我说话的,他只会用那种厌恶无比的眼神淡淡的撇我一眼,他最讨厌我了!” 公孙婉一双眼珠死死的瞪着,几乎都快要从眼眶里突出来了,她说话的语调中带着满满的埋怨,“我是让他避之不及的最为恶心的人,不可能的!不可能!!!” “嘶——”9527倒吸了一口凉气,“大佬,公孙婉这到底是怎么了?她不会是因为在叶瑾年的刺激之下,彻底的疯癫了吧?” “没有,”云励寒露出一分似笑非笑之色来,他方才做出完全不同于原本的叶祈年应该有的动作,只不过是想要试探试探能否唤出公孙婉真正的灵魂而已。 而如今,也只不过是他的猜测彻底的得到证实罢了。 云励寒微微勾了勾唇角,语调轻缓的对9527解释说道,“公孙婉还是公孙婉,她只不过是被一只邪祟侵蚀了心智而已。” 9527震惊的张大了嘴巴,大的几乎能吞下一整个鸡蛋,“邪祟?!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这种鬼东西?!!” 不外乎9927这般的惊讶,邪祟这种极度阴暗,完全没有人性,只凭借着一股本能肆意的杀戮的恐怖存在,他也只是听说过而已却从未见过。 那还是9527在主神坐下的时候,他遇到过一只破破烂烂,几乎称得上是苟延残喘的系统。 那时的9527因为身体残缺而无法被派去做任务,只能终日的在任务大厅里游荡,那个时候的他无所事事,在发现了一个系统的求救信号以后他就前去将那个系统给救了回来。 至今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少年,但9527却依旧深深地记得那个系统惨烈的模样。 只因为那个系统在和他的宿主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了一只千年的邪祟,纵使是他们用尽了所有的积分,兑换了无数的道具,甚至是发出了无数的求救信号,却始终拿那只邪祟无从下手。 最后的结果是那个系统的宿主彻底地留在了那个任务世界里,而系统本身也受伤惨重,几乎到了恢复出厂设置都无法修复的程度。 邪祟应世间万物所有的负面情绪而生,他们没有人性,没有理智,强制性的剥夺着世间一切积极向上的东西。 他们不被三千世界所认可,被排除于六道轮回之外,他们的存在有伤天和,是极为邪恶的,但同时他们也是不死不灭的,只要在三千世界当中还存在着一丝一毫的负面情绪,那么邪祟就可以永永远远的存在下去。 迄今为止,所有遇到过邪祟的人和系统几乎是没有能够完整存活下来的。 当初遇到邪祟的那个系统和他的宿主都已经是属于主神座下非常厉害的任务者了,就像之前被云励寒灭掉的段肃一样,同样身为S级的任务者,他们也是拥有着一种极为恐怖的天赋技能的,但是,却依旧折损在了那只邪祟的手下,而那也不过是一只千年的邪祟而已。 不同于9527的万般震惊,云励寒却从始至终都是笑容浅浅,“倒也不至于这般惧怕。” “啊咧?”9527脑袋上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这个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大佬,我似乎从未对你讲述过关于邪祟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公孙婉身上是有邪祟存在的?” 毕竟,他已经将公孙婉的灵魂都扫描了一遍了,却依旧未曾发现邪祟的踪迹,这或许是有他只是听说过却从未见过的原因在里面。 但是! 他家大佬明明在绑定自己之前,只是一个生活在修真界的修士而已,虽然也是一个非常厉害的能够徒手劈了主角的反派了,但是,他也不应该知道邪祟的存在啊! 邪祟那种东西,可是就连主神提起来都会感到内心惊恐的存在。 “哦,”云励寒万般淡定的应了一声,“我曾经见过一只邪祟。” 9527:““……” 喵喵喵?啥玩意儿? 邪祟这种东西是想见就能见到的吗? 9527抑制不住内心的颤抖,机械的嗓音都好似变得哆嗦了起来,“那个……大佬,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在遇到我之前见过邪祟的。” -- 第399页 “嗯,”云励寒接下来的话,彻底地打破了9527的世界观,“我所在的那个世界经过了太多次的重组,终究还有一些人发现了世界真实的秘密,他们绝望之下产生了大量的负面情绪,而这些负面情绪在众人绝望之际终究凝结成了一只邪祟。” 9527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试探着开口问道,“那……最后那只邪祟怎么样了呢?” 9527简直是不敢想象,在自己未曾遇到自家大佬之前,他究竟经历了多少苦难的事情。 大佬当初应当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那只邪祟的手底下跑出来的吧…… 云励寒抬头望了一眼昏黑一片的夜空,声音低沉,语气淡漠到了极点,“也没怎么,灭了它而已。” “灭了它而已——” “灭了它——” “而已——” 清冷的嗓音不断的回荡在9527的耳边,让他从怀疑人生逐渐过渡到了怀疑整个世界。 “哎????”9527猛然之间从云励寒的识海当中钻了出来,他周身五彩的光芒闪烁的异常迅速,机械般的语调当中带着一模抑制不住的急切,“我没有听错吧?” “大佬,你真的灭了一只邪祟?” 云励寒微微撇了9527一眼,隐隐带上了一抹笑意,“骗你做什么?” “哇!”9527激动的大喊了一声,“大佬你可真是太厉害了,我原本以为这一趟我们可能要折在这里了呢……” “呜呜呜……”说着说着,9527竟然劫后余生般地哭了起来,这实在是不能够怪他,邪祟几乎是免疫于这世界上所有一切的法术和伤害,只有那种至纯至善的真心,才能够些微的对邪祟有一些创伤。 而那也仅仅是些微的一些伤害而已。 “好了,不用担心。”云励寒右手缓缓地搭在了9527圆滚滚的脑袋上,轻轻地揉搓了几下,语调缓缓几乎是安慰着他说道,“不会让你有事的。” “好的,大佬!”9527刹那间就来了干劲,他周身五彩的光芒疯狂的闪烁起来,无形的空间之力迅速溢散,不过半个呼吸之间就将这座小院彻底的隔绝在了世界之外。 做完一切的9527兴致勃勃地开口说道,“大佬,我已经用空间之力将这个小院封锁起来了,就算我们在里面打的天昏地暗外面也不会感觉到任何的声响。” “嗯,”云励寒低低地应了一声,“做的不错。”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云励寒猛然收敛了眼眸,对待9527的那种温柔刹那间消失不见,只剩下几分冷凝和戾色。 “如此恶心的东西,竟然也存在于这个世界当中,少在那里躲躲藏藏,给我出来!”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云励寒整个人似一道利箭一般疾驰而去,苍穹之下,浩瀚无垠的神识威压尽数散开,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扭曲了这一片昏黑。 云励寒右手缓缓伸出,虚空对着公孙婉的灵魂深处狠狠地抓了过去,“给我出来!” 忽然之间,从公孙婉的身体里飘出来了一个黧黑的人影,在他出来的一瞬间,阵阵寒风呼啸而过,带来一片荒芜的阴冷,所到之处皆是浓稠的腐朽气息。 他人影绰绰的立在那里,周身与空气接触的边界里是一道道扭曲着的诡异线条,溃烂,堕落,凋零,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活人的人味。 这便是,躲藏在公孙婉身体当中的邪祟了。 第159章 “呵呵——” 那邪祟冷冷的笑了一声, 在一片漆黑模糊当中露出了一口森白的牙齿,散发出一道幽幽的冷光。 “本座出来了,你能奈我何?”邪祟高傲的仰着自己的头颅, 喉咙中发出了一阵类似于野兽一般的嘶吼,一双眸子瞪的宛如不知道工作了多久的灯泡, 猩红充斥着他的整个眼眸。 云励寒手指并起,化作了一柄异常锋利的长剑, 他屈指轻轻一弹, 一道剑气便激荡而出, 直接如利刃一般横斜着割过浓重的黑雾,在邪祟的身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呵!”邪祟冷嗤了一身, 几乎是翻着白眼撇了云励寒一眼, 他说话的语调当中满是不屑,“你就这点本事?还不够给我挠痒痒的呢!” “是吗?”云励寒浅浅勾了勾唇角, 神情淡淡地说道, “不过是一只万年的邪祟而已。” “而已?”邪祟冷冷地笑了一声,“我说你们这些人类还真是有意思, 明知道打不过,还偏偏要嘴硬!” 云励寒掀起眼帘,望向了邪祟的方向,目光清寒淡然, 神情冷冽如冰雪一般, “是不是嘴硬, 试试便知道。” “试试就试试!”邪祟倾刻间就怼了回去,“我还怕你一个人类不成!” 云励寒眸光幽暗深沉, 他不再多说一句话, 只是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半空之中迅速的动作着。 就在这个时候, 一道带着浓浓委屈的女生打破了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 其实在那邪祟钻出身体的一瞬间,公孙婉就意识到了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但这一切都发生在猝不及防之下,她完全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呆愣愣地站在了原地,瞪大的眼眸里全部都是茫然,她根本不知道究竟该要怎么办。 但她却直觉的认为,眼前的这一切,似乎好像都跟她有关系。 她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她之前明明只不过是和叶瑾年发生了一段争吵而已,怎么再次恢复意识之后院子里就发生了这般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 -- 第400页 暂且不论现在躺在地上重重的喘着粗气的那个仿佛是皮球一样的人几乎到了濒死的边缘,就站在她身边不远处完全看不清楚五官,只有一口森白的牙齿和通红的眼眸格外明显的黑色人影,就让她感到心惊胆颤。 那个人影浑身上下全部都是诡异扭曲的线条,光看上去就有一股凄厉的寒意扑面而来。 他浑身上下都蕴含着无尽的恶意和憎恨,满满的都是堕落的黑暗和可怖的怨憎。 但公孙婉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是一个看上去万般恐怖的人影,她却在下意识里感觉他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于是,鬼使神差之下,公孙婉在看到云励寒对那个人影动手的一瞬间,她不假思索地站到了二人的中间,公孙婉知道,看在叶家和公孙家两家多年的交情的份上,云励寒断然不会对她出手的。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自小有心疾,走两步路就喘的邻家哥哥,浑身会散发出这般令人震惊的气势来,但这也并不影响她对自己的判断。 公孙婉努力的张了张嘴,泪眼婆娑的眼神直勾勾的望向了云励寒,“祈年哥哥,究竟,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们为什么要打架呀?不打架了行不行?有什么事情就不能好好说嘛?” 云励寒微微一蹙眉,唇角轻动,嗓音清冽而低沉,他毫不犹豫地拆穿了公孙婉努力隐藏起来的那点小心思,“公孙婉,你还是这么的愚蠢。” “怎么,你以为你挡在那里我就不会对你身后的那个鬼东西出手了吗?” “你是瞎了不成,看不见他周身弥散着的黑色烟雾吗?” 刹那之间,公孙婉感觉自己的一颗心沉沉的坠落了下去,深深地陷入到了一股心灵扭曲的憎恨当中,无时无刻不在接受着痛苦的煎熬。 她的内心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她追逐了这么多年,爱慕了这么多年的人,就站在她的面前,她应该向着他的方向不假思索地冲过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深处始终有一道声音在劝阻着她,告诉她站在她身后的那抹没有五官的黑色人影,才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重要的存在。 一时之间,公孙婉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就在云励寒不耐再和公孙晚掰扯,正打算进一步对邪祟出手的时候,公孙婉突然又动作了起来,她直勾勾地冲到了邪祟的面前,强忍着内心深处的惧怕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邪祟猩红的眼眸望向她,但说话的语调确实异常的温柔,“小婉儿,我想我对你来说究竟是什么,你自己的内心应当是比我还要清楚的吧?” 邪祟这么多年,居住在公孙婉的神魂里也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而是因为公孙婉身上天生的具有一种世间少有的恶念,那种恶念,也就是比集万般邪恶于一身而幻化来的邪祟稍稍弱上了那么一分而已。 而邪祟身受重伤,普通人心底生出来的那么一点邪恶的想法根本无法医治好他的伤势,邪祟也是穿越了上千个世界,才堪堪的找到了公孙婉这么一具完美的炉鼎。 他们俩几乎都可以称得上是邪恶的化身,骨子里拥有着一模一样的东西,更甚至是他在公孙婉的神魂里居住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的对公孙婉的灵魂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两个人的灵魂都有了些许的融合。 因此,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邪祟对于公孙婉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存在。 或许她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牵连,但下意识里,公孙碗绝对是不想伤害到邪祟的。 因此,在邪祟温柔的话语之下,她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一边是爱慕了多年的人,另一边是内心深处不可言说的存在。 公孙婉整个人陷入到了一种极其癫狂的状态,“怎么办?我究竟要怎么办?” “啊——” 她仿佛是疯了一般,发出了一道尖锐的嘶吼声,“为什么逼我?为什么你们全部都要逼我?!” 站在公孙婉身后的邪祟悄悄的冒出了一个头,他那双猩红的眸子直直地望进了云励寒的眼底,唇角勾了起来,露出了里面森白的牙齿。 虽然他居住在公孙婉的灵魂深处,长期属于昏睡的状态,但是每到公孙婉情绪波动比较大的时候,他还是能够些微的感受到的,眼前的这个青年,对于公孙婉来说,也绝对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邪祟这种恶念的化身,当真是最见不得人与人之间纯粹的情感了,突兀的,一个恶毒的想法涌现在了他的心田。 不如,就好好的考验考验这一对青梅竹马吧! “小人类,虽然我不知道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从而导致你有这般超乎常人的实力,但是我也不得不告诉你,只要你敢稍微动作一下,你的这个小青梅……” 邪祟长长的拖住了尾音,“可就要性命不保了哟~” 浓雾在四周弥漫,数不清的负面情绪不断的在空气当中交织,盘旋,带着凛冽的风呼啸而过,带来一阵阵天寒地冻的感觉。 那是一种想要毁掉世间万物的恶念。 然而,云励寒对于邪祟的话语却是不知可否,“随你的便,如果你杀了她的话,我将不胜感激。” 云励寒正愁因为公孙婉的身上主角光环的存在而无从下手呢,邪祟既然愿意帮他这个忙,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 第401页 “考虑的如何了?现在是要对公孙婉动手了吗?”云励寒锐利的眼牟凝结出了一道冷意,竟是比邪祟幻化出来的负面情绪还要冰冷几分。 “你……”邪祟被云励寒的话噎的呼吸一滞,整个身体都僵直了一瞬,他带着一抹不可思议的声音询问道,“你当真对你的这个小青梅没有感觉?” 其实,云励寒所说的话语邪祟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的,他在公孙婉的身体里住了十多年,见到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公孙婉不断的追逐在面前这个人的屁股后面。 在公孙婉如此不懈的坚持之下,别说是一个拥有正常需求的男人了,就算是一块石头,它也该融化了一些。 想到这里,邪祟唇角露出了一抹看破一切的淡淡笑意,“我明白了。” 不过就是因为内心真正的在乎,所以才故意装作不在乎而已。 邪祟表示,他在这人世间兜兜转转了上万年,早已经看破了这世间所有的情情爱爱,男女之间的感情不外乎就是那些而已。 “呵~”邪祟冷冷地嗤笑了一声,“小人类,我可是活了上万年,你跟我耍心眼,你还嫩了点!” “噗,哈哈哈,”9527机械的笑声突兀的在云励寒的识海当中回荡,“这个邪祟怎么这么搞笑啊,他难道以为自己见识的非常多吗?大佬,你可也是活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老怪物了耶,他竟然在你面前比寿命长短,干他!” 突兀的,云励寒脑海里涌上了一个想法,眼前的这只邪祟虽然活了许久,但似乎脑子真的不大聪明。 或许,可以从他的话里面套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哦?是吗?”云励寒脸上露出了一抹被看穿了内心真实想法后的羞愧和恼怒,“你是如何知道的?” “哈哈哈哈——”邪祟大笑了几声,“我可是居住在你这小青梅的身体里十多年了,你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我当然是一清二楚。” 云励寒面露讶异,“可是,为什么你之前从未出现过?” “啧,”邪祟轻轻叹了一口气,“那还不是因为我要养伤,要不是主神那斯实力太过于强大,我又何至于苟延残喘这么多年?” 云励寒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一抹好奇的神色,“主神?那是什么东西?” 邪祟白了云励寒一眼,“我跟你这个小人类说那么多干什么?” 但随即,他仿佛是将憋了一万年的话全部一吐而快,“我给你说,主神那厮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狗贼,盗取了那么多的规则之力不说,甚至是还将三千世界里唯一的一颗菩提树给据为己有。” “哼!”邪祟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愤恨的表情,“但是他也不动动他那个脑子好好想一想,菩提树那般圣洁的东西,是他这种内心满是恶念的人能够种的了吗?” “不过就万年的时间,菩提树竟然就枯死在了他的手里!若不是我拼死抢了一颗菩提树的种子,恐怕这菩提古树真的就要彻底的消亡在这三千世界里了。” 云励寒淡淡的接了一句,“所以你身受重伤是因为抢了菩提树的种子?那你把种子放在哪里了?” “那是当然,”邪祟十分骄傲的开口,“整个三千世界,可就剩下我这里的一颗种子了,主神那厮肯定打死都不会想到,我把菩提种子藏在了我的身体里。” 他的身体是由种种情绪幻化而来,是一种飘忽不定的存在,一般人根本不会想到会把东西藏在这里面。 但随即,邪祟脸上露出了一抹愤恨的表情,“主神那厮,简直就是一个疯子,他找的不到菩提树的种子,竟然直接就对我大打出手,若不是因为他在出手的同时,也传递出了一丝负面情绪,我可能真的就要彻底的消亡了!” 邪祟越说越发的气愤,疯狂,绝望,嫉妒,憎恨,种种负面的情绪不断的从他身体里一散而出,最终化成了一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巨兽,尖锐的獠牙上面闪着阴恻恻的光芒。 邪祟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主神这个狗贼!” 云励寒却突然轻笑了一声,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嘲讽。 忽然的,邪祟愤愤不平的语调停息了下来,他一双猩红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云励寒,恶狠狠的说道,“你笑什么?” 云励寒状似慌乱的摇了摇头,“不敢不敢。” “我问你笑什么?”邪祟冷着一张脸,刹那之间,他周身不断地涌现出来由负面情绪幻化的浓雾,丝丝缕缕,蜂涌而至,将公孙婉整个人全部都包裹其中,“你若不说的话,我就杀了你的这个小青梅!” 公孙婉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她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受到了掣肘,心脏处传来了丝丝缕缕的阵痛,公孙婉近乎呢喃的低低唤了一句,“祈年哥哥……” “你能不能……救救我?” 云励寒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冰冷的嗓音不含有任何的情感,“当然……不能。” “什么?!” 突兀的,邪祟和公孙婉两个人同时变了脸色。 公孙婉是没有想到云励寒到了这个时候都能这般的冰冷无情,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一个怪物杀死,他都无动于衷。 而邪祟内心的想法就多的多了,他实在是无法理解,刚才看起来还万般担心公孙婉生命甚至是受到了自己胁迫的云励寒,怎么突然之间就转变了一个态度。 -- 第402页 明明自己现在钳制住了公孙婉,也只不过是让云励寒说出刚才嘲笑的原因而已,他……怎么突然就变卦了呢? 云励寒淡淡的勾了勾唇角,眼神一瞬不瞬地望向了邪祟,稍显清冽的嗓音带着一抹淡淡的嘲讽,“还是多亏了你,才能让我知道还有菩提树的种子这种东西。” 邪祟猛然大惊失色,“你在说什么?” 刹那之间,风云骤变。 云励寒突然上前一步,凌厉的杀气鼓起他的衣袍,无数锋利的剑气带着一缕淡淡的紫金色光芒直冲邪祟的门面而去。 “我在说,我要取你的性命!” 第160章 杀气像飞雪一般的震荡开来。 灿烂的剑芒在邪祟的面前形成了一道不断闪烁着的漩涡, 将漫天溢散的黑色浓雾全部吸了过去。 片刻之间,夹杂着淡紫色的金色光芒将那些浓重的雾气彻底绞成了稀碎。 在那些雾气消失的一瞬间,整个小院当中落下了一层淡淡的银辉, 仿佛是黑夜散去,迎来了第一缕黎明。 与此同时, 邪祟周身那些不断扭曲着的诡异的黑色线条的颜色仿佛也逐渐的淡弱了几分。 邪祟整个人全部都是由那些负面情绪所幻化出来的浓雾而构成的,浓雾的颜色减弱, 相应的便表明构成了邪祟身体的那些怨念被云励寒一剑给斩落了。 邪祟一双冰冷的眼睛隔着重重烟雾看向了浑身杀意弥漫的云励寒, 他忽然的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一抹抑制不住的疯狂, “你……很好,真的很好。” 他活了上万年,除了当初的那个被称作为万界之主的主神以外, 还从未有人能够真正的伤害到他的身体。 而现在, 他竟然是被一个十分弱小的人类给伤害到了,当真是奇耻大辱!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邪祟的整个身躯以一种极其迅猛的速度的涨大, 此刻的他完全已经不能用一个人的样子来形容了。 密密麻麻,挤挤挨挨的黑色线条在空中不断的扭曲盘旋, 给人一种十分邪恶的感觉, 那是弥漫于怨气和憎恨之上, 更加让人避之不及的怨念。 “大佬,”9527提醒的声音适时地回荡起来, “邪祟应该是被你刚才打伤了他的事情而刺激到了, 他把体内所有的怨念全部都在这一瞬间崔动起来了, 大佬, 你要小心。” “嗯。”云励寒神色不变, 淡淡的应了9527一声,“我知道。” 无形的长剑在云励寒的手中翻转了一个漂亮的剑花,阵阵剑芒冲天而起,逐渐的交织成了一道遮盖住半个天际的剑网,将邪祟肆无忌惮的扩大身躯尽数笼罩其中。 邪祟轻轻地扯了扯唇角,抬起眼眸,轻蔑的瞥了一眼这密不透风的剑网,带着满满不屑的语调传了出来,“虽然你方才剿灭了我流露出来的那些怨念。” “但是,小人类,我储存在身体里的最为邪恶的怨气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被你消灭的,我劝你最好考虑清楚……” 云励寒微微掀起眼帘,瞥了邪祟一眼,语调轻缓,不徐不淡,“你怎么这么多话?” 反派死于话多,难道这邪祟不知道吗。 云励寒不耐与邪祟打嘴炮,他冷冷地注视着这个如魔似疯的怪物,再次动用起之前收集到的天道信仰之力,周身翻滚的气流不断地吹拂起他宽大的衣摆,宛若狂风卷地,呜呜作响。 铺天盖地的剑气当中夹杂着一缕淡紫色的光芒,于簌簌的风中,尽数斩向了邪祟。 邪祟当然不可能就这么傻愣愣的站着任由云励寒的攻击,数不尽的黑色怨念像一根根细细的铁丝一般不断地从邪祟的身体里蔓延而出,化作一只只诡异的触手,争先恐后的带着杀意涌向了云励寒。 邪祟发出了一段刺耳的奸笑,“小人类,自不量力的人,我当真是见得多了,可却从未见过你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突然的,邪祟仿佛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一般,那些未出口的话全部都被他硬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 与此同时,邪祟那宛如一座小山一般的身体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着,直至缩小到了一个普通人的大小,才堪堪的停了下来。 不仅如此,邪祟那原本比黑夜还要深邃上几分的身体,只剩下了淡淡的黑灰,凝实的能够触摸得到的身体彻底的变成了一团烟雾,仿佛只要微风轻轻一拂,就可以顷刻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一直漫不经心的邪祟终于正视了起来,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一双眼眸,染着猩红的眸子里多了一丝忌惮,“你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原本邪祟以为云励寒能够伤害到他周身一散出来的那些恶念,只不过是因为那点恶念程度太低了而已。 可现在,邪祟才发现他错了,大错特错,错的离谱。 眼前这个看起来气势远远比不上主神那厮的青年,却能够给他带来比主神更大的伤害! “你那个剑芒里面的紫色东西是什么?”邪祟知道普通的剑刃是绝对不会对他造成这般严重的伤害的,那抹让他无端的感到了一丝异样神色的淡紫色光芒,绝对是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你为什么能够对我造成伤害?” 明明……他是由世间万物聚集起来的恶念而形成,应当是被排除于六界轮回之外的,永生永世不死不灭的存在。 “哦,”云励寒漫不经心的微微抬起了眼眸,淡淡瞥了邪祟一眼,毫无感情的嗓音仿佛只是在讨论着今天天气如何一般,“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动用了一抹天道信仰之力罢了。” -- 第403页 刹那之间,一道刺耳的尖啸之声在不大的小院里响起,振奋着所有人的耳膜,“你说什么?!!” 邪祟张开了大嘴,森白的牙齿在一片漆黑当中散发着冷冷的寒光,沙哑的嗓音带着一种金属摩擦黑板的刺耳感觉,“天道信仰之力?!”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鬼东西?!” 不外乎邪祟在听到云励寒的话音之后这般的惊恐至极。 虽然他自诩于永生永世不死不灭,可在这三千世界当中,还是有一种东西,乃是他的致命克星。 ——那便是天道信仰之力。 这种至纯至善,穷尽万万亿生民之力而形成的极为纯粹的力量,能够扫尽世间一切邪恶的东西。 即使他是一只存在了上万年的邪祟,极尽可能的收集到了这世间所有的恶念,但是,在纯粹的天道信仰立面前,他也只会如同那浮游撼树,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刹那之间,邪祟彻底的爆发起来,他的整个身躯开始疯狂的翻涌,形成了一种极其诡异而怪诞的状态。 邪祟知道,在至纯的天道信仰力面前,他有极大的可能会彻底的生死道消,可看之前云励寒的那些动作,似乎他那里所筹集到的天道信仰之力并没有太多。 但是,即使只是一丝,也会给他带来不可磨灭的创伤。 那么,便只有拼死一战,将自己全部的怨念拿来对抗,或许还有那么一丝存活下来的可能…… 黑色的雾气弥漫,几乎遮盖了整个小院,丝丝缕缕的黑雾当中,不断的有恐怖的气息在蔓延,无数只张牙舞爪的触角带着狰狞而又恐怖的气息向着云励寒的方向极速掠去。 邪祟面目狰狞,声音狠戾,“我一定要杀了你!” 云励寒不闪不避地注视着越发暴怒的邪祟,他身形未动,只是手腕迅速的在半空之中不断的翻飞,留下一道道模糊不清的残影…… “呼——呼——” 天空一片刀光剑影,片刻之后,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沉寂下来,只剩下一道沉过一道的粗重喘息。 邪祟原本还有一个人那般大小的身躯,彻底的消散不见,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脑袋,漂浮在半空当中,他的脸上阴云密布,山雨欲来,“你究竟还有多少天到信仰之力?” 云励寒微微的勾了勾唇角,含笑着的眉眼当中带着一抹浓浓的恶意,“你觉得呢?” 邪祟远远的退了过去,隔着云励寒的距离几乎有一仗之远,他仅剩的脑袋不停地思考着得救之法,当他的视线迅速地扫过小院,寻找可以激发出怨念的东西的时候,一双眸子忽然之间停留在了公孙婉的身上。 他猛然之间想起了自己之所以居住在公孙婉神魂当中的原因——公孙婉身上带着一抹他在三千大世界当中都从未遇到过的极大恶念。 邪祟仅剩的一颗头颅猛然间极速掠去,黑色的细丝勾上了公孙婉的脖颈,阴森森的嗓音对着云励寒开口,“小人类,我劝你现在最好放我离开,否则的话,我一定会动手杀了你的小青梅!” 公孙婉刹那间瞪大了一双眼睛,恐惧在里面弥漫,她用力的扯了扯唇角,竭尽全力的唤了一声,“祈年哥哥……” 公孙婉现在的样子不可谓是不凄惨,邪祟那些黑色的像线条一样的恶念,紧紧地勒进了公孙婉的脖子里,她的整张脸全部都遍布上了青青紫紫的诡异色彩。 甚至是那些恶念无孔不入般的钻进了公孙婉的浑身上下每一条血脉当中,她白皙的皮肤上鼓起了一个又一个深深浅浅的脓包,神情扭曲的脸宛如一个怪物一般面露痛苦。 “你……”公孙婉一双瞪大的眼眸里露出了无声的哀求与深深的希冀,她的视线定定的望着云励寒,像一个濒临死亡之人,在绝望之际挣扎着伸出了最后一只抓向光明的手,“救救我……” 然而,云励寒却连一个眼神都未曾投注到公孙婉的身上。 他只是一瞬不瞬地望向了邪祟,“今天,我必取你性命。” 公孙婉心下一凛,丝丝缕缕的凉气袭上心头。 “看见了吗?”邪祟贴近了公孙婉的耳边,冰冷的触感让公孙婉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但她却不敢有丝毫的闪躲,唯恐自己稍微的动作上那么一下,顷刻之间,她的脑袋就会和身体各自为家。 邪祟阴恻恻的嗓音当中还带着一抹嘲讽的调笑,“这就是你苦苦追求了十多年的心上人啊!” “看到他那双冰冷的眼眸了吗?里面似乎从未有过你的存在呢!” 公孙婉的脸色发白,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眼前的青年,心里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地方为她留存,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她就是喜欢他啊! 邪祟蛊惑的声音不断的在公孙婉的耳边响起,“就算你再喜欢她,他也不可能为你动心的,他就是个没有心的人啊!” “你越追求他,他只会越发的厌恶你……” “你看不到吗?他注视着你的视线是那般的冷漠,在他看来,你就是这全天下最让他感到恶心的女人!” “不——”公孙婉发出了一道尖锐的长啸,“你少在那里胡说八道,不可能,不可能!” “祈年哥哥绝对绝对最喜欢我了!” “你少在那里自欺欺人了,”邪祟嘲讽地说道,“他对你是怎样的,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了。” -- 第404页 说着说着,叶碎的声音猛然间狠戾下来,“你还要欺骗自己到什么时候呢?” “不要抑制了,爆发出来,爆发出来!” 邪祟的声音带着丝丝缕缕的诱惑,“你恨吗?你怨吗?你心有不甘吗?” “爆发吧,彻底的爆发吧,这样的话,他的眼里就能看到你的存在了!” “我恨!”公孙完一双眸子染上了嗜血的红,一口牙齿咬的嘎吱作响,“我怎么能不恨呐!” 一瞬间,邪祟仅剩的头颅上面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他眼前浮现了大团大团扭曲而怪诞的阴影,那些阴影当中夹杂着一种极度恶寒的怨念。 ——而这些恶念,全部都是从公孙婉的身体里爆发出来的。 邪祟的目的终于达到。 ——公孙婉身上源源不断爆发出来的怨念,恰好可以补足他身体所需,甚至是比他之前积攒了万年的怨气,还要更加的浓郁上几分。 如此一来,不仅是之前被主神所造成的伤势能够恢复,就是眼前拥有着天道信仰之力的云励寒也是不足为惧了。 邪祟哈哈的大笑起来,看着云励寒的眸子里满满都是讽刺,“你不是有天道信仰之力吗?你来灭我啊!” “你看到你的小青梅身上溢散出来的这些怨念了吗?这可全部都是我的大补之物啊!” 云励寒定定地望进了邪祟的眼底,清冷的嗓音当中带着一抹不以为意的漠然,“就这么高兴吗?” “不过,你似乎是高兴的有点太早了呢。” “什么?”邪祟面露讶异,但是在一双眸子转了转后却又大声的呵斥道,“你少在那里唬我了!你以为我有那么蠢,还会再上一次你的当吗?” 云励寒勾了勾唇角,脸上浮现起一抹灿烂的笑意,“那你到是试一试这些怨念能否真正为你所用?” 此刻,在云励寒识海当中的9527都快笑弯了腰,“这个邪祟还真的不是一般的愚蠢,光刺激公孙晚爆发出怨念又有什么用呢?” “我明明……把公孙婉身上的那些怨念全部都用空间屏障隔绝起来了啊。” 第161章 天幕发生异变, 诡异的黑雾不断地从公孙婉的身体里弥散出来。 “凭什么?!你凭什么不喜欢我?” “这么多年,你就从来没有动过心吗?” “为什么我对你来说就是这般的让你厌恶呢?” 公孙婉感觉自己的一颗心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数不清的盐粒不断的顺着那道口子倾泻而去,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痛彻心扉。 她不希望她苦苦追寻了这么多年的人对她如弃敝履, 对她露出那般冷漠决绝的神情。 公孙婉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彻底的崩塌。 ——不!不可以!她绝对不允许! 她整个人的脸上全部都是扭曲畸形的神采, 喉咙里不断的发出阵阵痛苦的尖啸之声, 几乎已经彻底的沦为了一个怪物。 那浓烈的畸变的雾气当中, 愤怒,恐惧, 怨恨, 迷茫,不甘, 种种强烈到极致的负面情绪,不断的在翻涌。 飘零在半空当中的脑袋上面一双灯泡一般充斥着猩红的大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公孙婉,脸上浮现起了一抹疯狂的笑意。 公孙婉果真不愧是邪祟历尽千难万难才终于挑选到了一个极佳的炉鼎, 从她体内蜂涌而出的如此深邃浓稠的恶念,正是邪祟得以补充身体的极致营养之物。 原本他只是探查到了公孙婉的身体里存在着一种世间少有的恶念, 但是他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将那些恶念全部激发出来, 因此,他只能是躲藏在公孙婉的灵魂深处, 在公孙婉情绪波动较大的时候再出来吸收掉那些一散而出的一丁点儿恶念而已。 而现在, 他已经找到了彻底刺激公孙婉发狂的方法,只要他将这些恶念尽数吸收,别说他现在只剩下了一个脑袋, 就算是尽剩下一颗眼珠, 也可以在顷刻之间恢复原状, 甚至是比之前还要更上一层楼。 因此, 在云励寒说出那些话语的时候,邪祟本身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的。 他森白的牙齿在黑夜里散发着幽冷的光,“小人类,我知道你们人类是最为狡猾奸诈的了,之前就被你套出了菩提树种子的下落。” “但是!”邪祟的声音越发的深沉起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浓厚的埋怨,“你也不要把我想的太过于愚蠢,我绝对不会在同一个人身上上两次当!” “哦,”云励寒似笑非笑地看了邪祟一眼,唇角微勾,神情淡淡,“随便你怎么想。” “嗯?”在云励寒话音落下的一瞬间,9527下意识地歪了歪头,“大佬,你这是从哪里看到的渣男语录?” “你觉得呢?”云励寒嗓音略微低沉,稍稍拖长的尾音里,带着几分撩人心弦的温柔。 “!!!” 9527刹那间大惊失色,浑身不断闪烁着的五彩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了起来,几乎都快黯淡无光了,“大佬……你不要告诉我,你看了我偷偷藏起来的那几本霸总小说……” 云励寒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看了。” 9527:“……” 呕吼!完蛋! 他又把他家大佬带沟里了! “确实还挺有意思,”云励寒唇角弯弯,甚至是眉眼当中都染上了笑意,“虽然剧情确实不怎么样,但是,我觉得里面男主角对待女主角的态度,我倒是可以学一学。” -- 第405页 原本他只是十分冷淡地对待那些所谓的拥有主角光环的女主们,而现在,云励寒发现,似乎是有一种方法能够让她们内心更加的崩溃。 云励寒幽深的眸子轻轻转了转,或许……可以替他枯燥的任务生活增添几分异样的色彩。 9527:“……” 算了,等会儿他就把那几本霸总小说全部都烧掉!再也不偷偷看了。 邪祟见云励寒态度这般的散漫,似乎是始终都不会看到他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的一面,邪祟冷冷地笑了一声,“既然如此,那你便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原本是想要好好的戏弄刺激一番眼前的这个小人类的,毕竟,人在面临绝望时产生的那些怨天尤人的负面情绪,对他来说可是一种极度美味的养分呢。 尤其是看起来这般霁月风光的翩翩公子,一旦心灵扭曲,彻底黑化起来,那所爆发出来的负面情绪,可是比原本内心就极度阴暗的人要更加的美味。 但是,既然云励寒这般的不识好歹,他便也不欲让他继续存活下去了。 邪祟勾唇笑了笑,语调当中是掩饰不住的厌倦,“小人类,连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小青梅的性命都毫不顾忌,可见你这个人的内心深处其实和我们也是一般无二的。” “既然如此,不如在你临死之前,再替我奉献上最后一丝恶念如何?” “否则的话,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岂不是太过于可惜?” 邪祟周身的漆黑与血红化作混沌一片,像是被糊掉了的颜料一般,弥散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云励寒却始终置若罔闻一般,那双幽深的眸子从未掀起过半点的波澜,他冷冷的望进了邪祟的眼底,“你怎么这么多话?” “呵,”邪祟嗤笑了一声,“我只不过是施舍你在这世上再多活几个呼吸而已。” “哦,”云励寒露出一分似笑非笑之色来,唇角微勾,“那需要我谢谢你吗?” 邪祟被云励寒的话给噎住,他冷声喝斥道,“不识好歹!” “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极度的恶念!” 漆黑一片的苍穹里,数不清的恶念随之飘荡,邪祟张开了一张巨大的嘴巴,一阵阵凄厉的尖啸之声不断地从他口中发出,邪祟宛若灯泡一般瞪大的眸子里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笑意,“珍惜吧,小人类,这即将是你看到的最后一眼,人间万象……” 平地卷起狂风,巨大的吸摄之力朝着四面八方涌去,邪祟眸子微微弯起,语气愉悦,“给我过来!” 然而,邪祟这般大开大合的一翻动作之后,整个小院里,除了许许吹过的微风以外,并没有任何事件的发生。 邪祟仅剩的一颗头颅上面,是一双目光呆滞的巨大眼眸,他呆愣愣的扫过了那些依旧在院落当中飘散着的邪念,声音呢喃的自言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过来?” 他是集世间万物的怨念幻化而成,这些由公孙婉身体里溢散出来的邪念本应当全部都归他所用才对。 可是为什么,这些怨念全部都不听从自己的使唤? 云励寒含笑的眼眸微微垂下,“我之前便说过,你高兴的太早了。” 邪祟猛然间抬起眼帘,猩红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向了云励寒,他几乎是有些崩溃的怒喝道,“你究竟做了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怨念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自己的召唤。 云励寒周身上下气息平和,邪祟的疯狂和暴怒并未给他带来丝毫的影响,他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微笑着歪了下头,“你觉的……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人们总是常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云励寒却从未赞同过这一句话。 在自己的敌人即将被杀掉之前的短短时间内,将自己所有的计划与绸缪全部和盘托出,在云励寒看来是十分愚蠢的一个做法。 你又怎会知道,你的敌人是真的神魂俱灭。 即使是他的肉身和灵魂尽皆消散在了这尘世间,你又怎能确定,你所坦白出来的一切谋划,并未被另外一个实力远超于你的人所熟知呢。 只有彻底的隐藏其中,从未被袒露出来的秘密才称得上是秘密。 也只有在猝不及防之下从未被对手所熟知的技能,才可以称作是杀招。 时空之力这一规则的使用,云励寒从始至终都是在暗中进行,除了和他绑定在一起性命攸关的9527,没有一个存活着的生物知道云励寒早已将时空之力尽数掌握在手。 而邪祟这种集世间万千恶念所凝聚出来的一个怪物,被排除于六道轮回之外,生生世世,不死不灭,虽说至纯至善的天道信仰之力是他的克星,但云励寒却不能确定能够完完全全的将邪祟彻底的消灭。 毕竟,只需要产生哪怕那么一丝一毫的恶念,邪祟就可以苟且残存。 云励寒在原本属于自己的世界里所消灭的那一只邪祟,只不过是刚刚幻化成型而已,他还未曾习得对于恶念真正的使用方法,云励寒一剑劈散了他,便再也聚集不起来了。 但是面前的这只邪祟,活了上万年之久,虽说是心思单纯,并未曾学会人类的那些弯弯绕绕,稍微那么愚笨了一些,但却也难免不会一些绝地求生的方法。 云励寒断然不会把自己的底牌袒露在邪祟的面前。 -- 第406页 邪祟再次被云励寒的话给噎住,他艰难的望着眼前的青年,“好,你真的很好。” 难得有一个人把他逼到这个份上,这是当初的万界之主都未曾做到的事情。 邪祟脸上露出了一抹恶劣的笑容,整个人彻底的陷入到了疯狂之中,“如此的逼迫于我,我和你拼了!” 无穷无尽的恶念排山倒海一般的倾泻而来, 云励寒眸光微动,一把抓出,夹杂着丝丝缕缕淡紫色的金色光芒,顺着云励寒的手掌,似雪花般飘飘然然落下。 随后化作星星点点,漫天飘散,将翻涌的黑雾尽数笼罩其间。 在那些光芒触碰到黑雾的一瞬间,各种刺耳的哀嚎与嘶鸣接连不断地响起,仿佛是有无数的人们濒临死亡之前发出最后的哀求。 当那些凄厉的声音缓缓的消散而去,带着阵阵阴寒气息的黑雾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院落里枯败腐朽的气息仿佛只是一闪而过的一缕清风,眨眼之间就不见了踪迹。 周边暗淡的景色逐渐的加深了它的色彩。 颓坯的围墙,满地的污垢与灰尘,灰褐色的散发着腥臭味道的干涸的血迹,都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褪去。 带着淡紫色的金光之下,是照亮了整片天地的皎皎银辉。 云励寒负手而立,周边金芒闪烁,他抬眸淡淡地望了眼头顶月光明亮的玉轮,低沉的嗓音带着一抹淡漠至极的情绪,“邪祟,你还不消散吗?” 仅剩的一颗头颅几近透明,邪祟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再也难以保持之前的游刃有余。 “不——你不能——”邪祟模糊不清的脸庞上,表情尽是扭曲,“你不能杀了我!不可以!” 邪祟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汇聚成了他脑袋的那些怨念,正在以一种十分迅猛的速度不断地流散着。 四面八方的寒意被风吹起,铺天盖地的的朝着邪祟的方向蜂拥而来,竟是比本身就是由无尽恶念所幻化而成的邪祟更加阴冷几分。 “不可以!我不能死!我是被排除于六道轮回之外的存在,你不能就这么灭了我!” 邪祟森白牙齿上凛冽的冷意都好似暗淡了几分,他惊恐的目光直勾勾的望进了云励寒的眼底,几乎是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你难道不怕造成三千大世界的动荡吗?” 云励寒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你以为,在主神坐上万界之主的时候,这三千世界就还有安稳可言吗?” 邪祟眸子闪了闪,他当然知道主神究竟是个多么可恶的存在,但他却从未想过,眼前的青年竟是对这一切也都了如指掌。 规劝没有用,邪祟死死的咬紧牙关,准备动用最后一个方法,哪怕经过那样以后,他就会彻底变成一个没有理智的怪物,但他也不想就这般折损在这个低级的位面。 平地忽然卷起狂风,疯狂,绝望,嫉妒,憎恨,不甘,埋怨……无尽的恶念,不断的在邪祟周身交织盘旋。 ——他想要以自己为容器,涌出数不尽的负面情绪,再次制造一个邪祟出来。 然而,正当邪祟脸上露出一抹畸形的笑容时,云励寒凌空一剑就向他斩了过来。 邪祟的笑意就这般僵直在了脸上,瞪大的眼眸里露出了深深的绝望,他几乎是完全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一切——那是一柄完完全全由天道信仰之力幻化而成的长剑,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与不彻底的斩杀他便不罢休的执念。 邪祟张了张口,低沉沙哑的嗓音带着一抹不住的颤抖,“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有这般浓郁的天道信仰之力? 你究竟是什么人? 然而,云励寒并没有那份好心去替邪祟解释。 他只是冷冷的望着邪祟,长剑便轻轻挥下。 邪祟感觉自己仿佛是整个人都被定住了一样,在那灿烂的淡紫色金芒面前,他完完全全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勇气来做出抵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长剑将自己微薄到几近透明的脑袋斩成了碎片…… 他就这样怀着无比的恐慌,彻底地消散在了这人世间…… 恶意消散,冰寒不在,夏日午夜应有的温度缓缓袭来。 午夜的的光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挥洒进来,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又一个斑驳的阴影,泛着深沉而浓艳的色彩。 月光缓缓地洒在云励寒的脸上,映衬着他一双毫无波澜的深邃眼眸。 在邪祟消失的一瞬间,公孙婉也彻底的恢复了她应有的意识,当她反应过来刚才的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只觉得双腿一阵发软,便径直栽倒在了地上。 她抬起眼睛看着云励寒,身形不断的颤抖,宛若筛糠一般。 她的双眼就那般一瞬不瞬地盯着,警惕和恐惧不断地在她眼眸里交织盘旋,却始终是一言不发。 云励寒并未留给她一个眼神,反而是将视线转向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丫鬟婆子们。 云励寒的脚步很轻,落在地上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悄无声音,寂静的夜里,连风也没有,整个小院仿佛完全成了一片死地。 “哧——” 忽然之间,一道气体释放的声音打破了这一瞬间的寂静。 云励寒和公孙婉的视线同时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掠去,只见那原本身体膨胀的像皮球一样的叶瑾年,圆滚滚的肚子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 第407页 黑色的雾气不断地从他的口鼻当中涌现出来。 只不过现在的那些雾气便只是简单的浓雾而已,再也没有了冷到彻骨的阴邪气息。 云励寒在探查到那些丫鬟婆子们身体并无大碍以后,缓步走到了叶瑾年的面前。 叶瑾年此刻几乎完全不能称之为一个人了,他形容枯槁,状若疯癫,满头青丝尽皆变成了白发。 原本光滑紧致的皮肤在那些阴寒之气的作用下,被极大的撑开了来,而现在,当那些气体离开以后,他被撑开的皮肤却并没有一同缩回去。 浑身上下所有的皮肤全部都皱皱巴巴的堆叠在一起,存活了上千年的老树的树皮都没有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那般粗糙,也没有那么多的褶皱。 此刻的叶瑾年仿佛是一个行将就木的百岁老人一般,浑身上下散发着沉沉的死气,是一种内心彻底绝望的枯木朽株。 云励寒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带着淡淡的笑容对9527说道,“就算现在公孙婉见到了当今的皇帝,她应当也看不出来叶瑾年和皇帝的长相有相似之处了吧?” “咦~”9527嫌弃的语气溢于言表,“就现在叶瑾年的这副样子,说他是当今皇帝的爹都有人信,这辈子,叶瑾年都将与这皇位无缘喽~” 云励寒神识化作手指,轻轻地揉了揉9527圆滚滚的脑袋,语调轻缓地说道,“你看起来好像十分的幸灾乐祸啊?” “嘿嘿嘿……”9527发出了一道贱嗖嗖的笑声,“我这不是高兴嘛。” “大佬你都没有直接出手,只不过是灭了一只邪祟而已,男女主就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副凄惨的模样。” “哎呀呀——”9527假模假样的感慨了一声,“还真是非常可怜呢。” 云励寒微微扬了扬唇角,他虽未曾应答9527的话,却也是从那含笑着的眉眼当中看出云励寒的心情很好。 叶瑾年生无可恋的瘫倒在地上,明明他一开始前来质问公孙婉的时候,远处的天边还有着绯色的云霞,而现在却是一轮弯月高悬半空。 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但却牢牢的记得,是因为公孙婉身上突然爆发出来的黑色浓雾将他害成这个样子的。 叶瑾年此刻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的力气,就算她想要质问公孙婉都是无能为力,他此刻唯一能动的器官只剩下眼珠和嘴巴,视线所及之处,是眉眼含笑的云励寒。 叶瑾年微微张了张唇,声音低沉嘶哑若蚊蚁一般,若不是云励寒神识强大,恐怕他也听不清叶瑾年究竟说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种夹杂着深深绝望与怨恨的语调,“公孙婉在哪里?” “你……能不能帮我杀了她?” 云励寒敛下眉眼,深邃的眼眸里略过几分冷凝和厉色,完全不同于方才和9527说话的状态,“我凭什么要帮你?” “呵——”叶瑾年冷嘲一声,“我就知道,你心里其实是怨着我的,怨恨我的母亲,破坏了父亲与叶夫人之间的感情,对不对?” “所以,你才不愿意帮我。” 云励寒微微的摇了摇头,“你想多了。” 他幽深的眸子里不含有丝毫的情绪,“我从未将你放在眼中。” “哈哈哈……”听了这话,叶瑾年猛然间发出了一声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接二连三地迸发出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他苦苦爱慕,不断追求的人,从未将他放在心上。 他埋怨记恨了十多年的人,竟也是从未将他放在眼中。 那他这么多年的汲汲营营,究竟是为了什么?! 害死了他的姨娘不说,还害得自己成了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公孙婉!公孙婉!”叶瑾年双手死死地握成了拳,几乎是用尽全力带着满腔的愤恨喊出了这一个名字,“你真的,害得我好苦!” 他艰难的翻过了身,浑浊的眼睛带着无边的怨念死死的望向了公孙婉的方向,艰难的张口,吐出气息,“为什么?” “为什么十多年前,能够不顾自身寒冷,将唯一的手炉递给我的那个女孩,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你在说什么鬼话?”公孙碗面露讶异,着急忙慌的要撇清和叶瑾年的关系,她带着乞求的眼神看向了云励寒,“祈年哥哥,你要相信我,我的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从未给过叶瑾年什么手炉!” 呦?云励寒深邃的眼底浮现出了一抹诧异的神情,舔狗舔到最后,却发现原来从一开始就舔错了人。 这可是,非常有意思了…… 第162章 往日里公孙婉那甜美的声音, 在这一刻落在叶瑾年的耳朵里,却只让他感到了无边的恐惧。 叶瑾年只觉得一股寒气不断地从心底冒了上来,只冷的他不停的打寒战, 就连牙齿都在嘎吱嘎吱的打着抖, 他一脸的不可置信, 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嘶吼出来,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就算我成了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也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抹杀掉我心里那个温柔的姑娘!” 叶瑾年只觉得一阵荒谬, 那般明艳灼灼的姑娘,从十多年前就深深的映刻在了他的心底,他怎么可能会记错呢? 公孙婉微微蹙眉,唇角轻动, 嗓音里夹杂着一股抑制不住的鄙夷, “叶瑾年,你好好看清楚,我是公孙婉,安平候府的嫡小姐!” -- 第408页 “我怎么可能在十多年前就和你这个低贱的庶子有所牵连?”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叶瑾年几乎是疯了一般, 眼眸当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像是被浇进了热油一样, 一瞬间爆涨开来,猩红的眼眸里迸发出一股可怖又邪恶的光芒。 叶瑾年低沉的嗓音不断的喃喃着,仿佛是一个濒临死亡之人,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你不记得了,你一定是不记得了……” 那般明媚温暖的姑娘,他不会认错的, 绝对不会认错的…… 然而, 无论叶瑾年的内心是多么的崩溃, 公孙婉从始至终都是一副“你究竟在说什么?”的表情。 公孙婉的调当中满满的都是嫌弃,“什么我不记得了,你少在那里挑拨我和祈年哥哥的关系。” “就算我会给别人送手炉,那个人也绝对不可能会是你!” 公孙婉变脸的速度竟是比那川剧变脸还要迅猛上几分,方才还是面容冷凝,眸光阴冷,但转瞬之间就带上了甜甜的笑容,“祈年哥哥,叶瑾年绝对是胡说八道的,从我三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开始期盼着长大以后嫁给你做新娘了,我是绝对绝对,不会给叶瑾年送东西的。” 云励寒略微一挑,眉眼中潋滟出几分似笑非笑来,“你心里如何想的,与我何干?” 刹那之间,公孙婉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几乎是没有了丝毫的血色,她的眼眸里挣扎过几分阴翳,但随即又带上了甜甜的笑容,“没关系,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祈年哥哥这般的对待于我。” “只要祈年哥哥心里没有住进去另外一个女子,我就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吗?” 云励寒声音冷淡,宛若一个毫不负责任的渣男,“随便你怎么想。” “啧啧啧,”9527调皮的发出了一道感叹,“公孙婉执着于原本的叶祈年,而叶瑾年又在苦苦的追寻着公孙婉,结果造成了这番景象,这还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情之一字,世间多少痴男怨女,看不透,放不下,”云励寒幽冷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视过了公孙婉和叶瑾年,声音却忽然变得凌厉起来,“但这却也不能成为他们可以肆无忌惮伤害他人的理由。” “六道轮回,因果相循,每个人都要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相应的代价,”云励寒眸光清透潋滟,嗓音清冷疏离,“叶瑾年登上皇位以后肆无忌惮的宠爱着公孙婉,造成了多少生灵涂炭,如今这一切,全部都是他们应该受着的。” 震惊到快要怀疑人生的叶瑾年整张脸上阴云密布,身形都僵硬了几分,他努力的张了张口,试图唤起公孙婉的记忆,“那是十四年前的一个冬夜,我记忆里金陵城最冷的一年……” “那个时候我还未被叶家认回去,只记得除夕的夜晚下了很大很大的雪,叶府的大堂里灯火通明,满是欢声笑语,我偷偷的跑过去看,冻的浑身发冷,冰冷的雪花落了我的满身,是你将自己的手炉递给了我。” “我这半辈子,都从未感受过那般炙热的温暖,从那一刻起,我就暗暗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将你娶回来做我的新娘。” 公孙婉脸上的神色越发的疑惑起来,“你真的是记错人了,倘若是其他时候的冬夜里还有可能真的是我,但除夕的夜晚,即使是我公孙家与叶家相交甚笃,我也不可能单独一个人出现在叶府当中。” 公孙婉一字一顿,字字珠玑,每一个冰冷的字眼都不断的刺激着叶瑾年一颗脆弱的心灵,直刺的其鲜血淋漓,“你这个人太过于可笑,你可曾见到我的父亲母亲?你可曾见到随时跟在我身旁的丫鬟嬷嬷?” “我好歹是安平侯府的嫡出大小姐,怎会如此不知所谓的在除夕之夜出现在别人府中?” 随着公孙婉一字一顿的话音落下,叶瑾年的眼眸当中闪过一抹晦涩难辨的光,他几乎快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像一个困顿于牢笼的囚徒一般,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你穿着大红色的夹袄,梳着双丫髻,带着淡紫色的面纱,腰间还系着一只竹编的铃铛!” “那个铃铛,和我后来看到的你带在身上的那个一模一样,”说到最后,叶瑾年的声音是崩溃的低沉,“你怎么能不记得了呢?” “铃铛?”公孙婉若有所思的看了叶瑾年一眼,随后快速的跑进了屋内,不过片刻的时间,她手中抓着一只竹编的铃铛又跑了出来。 这只铃铛绝对深受它主人的喜爱,带着毛刺的竹边被摩擦的光滑如玉,“丁零当啷”的清脆声响不断的从缝隙里传出来。 公孙婉将铃铛举在了叶瑾年的面前,“你说的是这个吗?” 叶瑾年原本浑浊的眼眸在这一瞬间迸发出了晶亮的光芒,颤抖的嗓音当中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对!就是这个,你当年递给我手炉的时候,腰间就挂着这个铃铛!” “啧,”公孙婉淡淡的撇了撇嘴,嫌弃的表情溢于言表,“这个铃铛是祈年哥哥亲自送给我的,你说谎话也不编的像一些,我怎么可能带着祈年哥哥亲自送的铃铛给你送手炉?” “你好好看清楚你的样子,就算现在被叶家认回了的你都处处比不上祈年哥哥,更别说十多年前还只是一个丫鬟的奸生子的你了,你觉得你配吗?” 听了公孙婉的话,云励寒微眯着的眼眸中闪过了一抹若有所思,之前只翻看了原主和剧情有关的记忆,倒是未曾探索过原主小时候的记忆。 -- 第409页 云励寒神识轻轻扫过,片刻之后,找到了与竹编铃铛有关的事情。 那是叶祈年五岁的时候,叶谦的一个副将从边塞返还金陵城述职,前来拜访曾经身为主将的叶谦,那个时候的叶祈年长得玉雪可爱,几乎时时刻刻都被叶谦带在身边。 副将见叶祈年十分欣喜,便将从边塞带来的原本准备给自己儿子的一对竹编铃铛给了叶祈年。 叶祈年小小的年纪就已经十分有主意,在他看来,男子汉不应该带着这般秀气的玩意儿,于是,他拿着铃铛打算去寻叶汿年,却在半路上碰到了来叶府找他玩的公孙婉。 公孙婉一眼就看中了叶祈年手里拿着的精致铃铛,缠着叶祈年不断的讨要,叶祈年被她烦的没办法,只能将一对铃铛拆成了两半,公孙婉和叶汿年一人一个。 “啧啧啧……”跟着云励寒一起番看了叶祈年记忆的9527发出了一阵幸灾乐祸的感叹,“原来这舔狗还真的是舔错人了呀。” 云励寒轻轻扬起唇角,神识化作手指弹了弹9527圆滚滚的脑袋,“小人得志。” “哼~”9527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愉悦的氛围,“我就是小人得志,最见不得这种以天下苍生黎民为踏脚石去渲染他们的爱情的男女主了。” 云励寒轻笑一声,“嗯,你说的对。” “嘿嘿嘿……”9527发出一道愉悦的叹息,“我就知道,我现在越来越聪明了。” 云励寒缓缓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的立在叶瑾年的面前,他微微挑了挑唇,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这个铃铛,不止一个。” “你说什么?”刹那之间,叶瑾年本就毫无血色的脸上更是惨白一片,眼神渐渐陷入死寂当中,“你是在骗我的对不对?” 云励寒撇他一眼,神情依旧寡淡平静,“我有什么必要要骗你呢?” “这铃铛本是一对,公孙婉和汿年一人一只,只不过汿年是将它珍藏起来了,从未拿出来过而已。” 叶瑾年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惊愕表情,深深打量着公孙婉,语调里透露着极深的恐惧,“他是骗我的,对不对?” 公孙婉略一思索后轻轻摇了摇头,“祈年哥哥何曾有要骗你的必要?你若是不相信,直接去问叶汿年便好,看她能不能拿出一只和我这一般无二的铃铛,一切不就都清楚了吗?” 公孙晚声音落下的一瞬间,叶瑾年发现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小院里凭空发出一道绝望的嘶吼,叶瑾年瞳孔骤缩,心中憋着的那一口劲彻底的消散下来,整个人就像一只无骨的蛆虫一般瘫倒在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我究竟是有多眼盲心盲,那个带给我温暖的姑娘,其实一直就在我身边,而我却从未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叶瑾年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深深的惆怅和悔恨当中,他只要一想到这么多年他对待叶汿年的态度,内心就感到一阵钻心的疼。 那些被他刻意遗忘了的记忆如潮水一般的涌现上心头。 原来那个小姑娘也曾追在他的身后甜甜的唤着他二哥,也会将自己悄悄存下来的糕点双手捧到他面前期待着他的品尝,会俏皮的对他提出要求,会不顾母亲的反对偷偷的来和他玩耍…… 可是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啊?!!! 他用尽了这世界上所有恶毒的语言去讽刺那个姑娘,将她所有的示好全部都当做是居心不良的图谋不轨,将她所有友善的话语全部都经过恶意的解读。 他竟然,伤她如此之深!! 逐渐的,那个姑娘越来越少的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他的身后也终于没有了一个始终缀着的小尾巴。 而那个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他在激动,他在兴奋,他的内心是发自肺腑的喜悦之情,他终于摆脱掉了这个让他无比厌烦恶心的姑娘…… 却原来,他从一开始就认错了人啊…… 是他错把鱼目当成珍珠,是他识人不清,是他不分好歹,看不透人心。 全部,都是他的咎由自取! “哈哈哈……”叶瑾年整个人很大字形平躺在了地上,脸上的神情诡异又扭曲,“叶瑾年啊叶瑾年,原来你失败如此,竟然还妄想和叶祈年一争高下。” 他有什么资格去争去抢呢,叶祈年起码知道将汿年放在手心里疼爱,而他,究竟做了些什么啊! 叶瑾年感觉自己灵魂深处有一种东西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消融着,而他根本无法阻挡这个东西的消亡,眼睁睁的看着它一点一点的被摧毁,直到彻底的消失不见。 一颗心彻底的死去,也不外如是…… 云励寒目光清寒,神情冷冽如冰雪一般,“所以,你所说的爱和情意,究竟是公孙婉这个人,还是你臆想出来的当年的那个幻影?” 只因认错了人,就将公孙婉如珠如宝的捧在心上,叶汿年便成了那脚边毫不起眼的蝼蚁。 而在记忆回溯的一瞬间,公孙婉这颗一直记挂在心口的朱砂痣,也终于变成了一文不值的蚊子血。 当真是,讽刺至极…… “我……”叶瑾年努力的张了张嘴,却发现他根本回答不了云励寒的这个问题。 他自己现在也分辨不清楚,这么多年一直不停的跪舔着公孙婉,究竟是因为爱,还是因为十多年前冬日里那唯一的一份温暖。 -- 第410页 云励寒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我并不是需要你一个确切的答案。” 只不过是想要探查一番,这男女主之间所谓的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是否也只是仅此而已。 一直听得不明不白的公孙婉终于理解了云励寒话里的意思,她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了叶瑾年,“所以,这么多年你根本不是因为喜欢我,只是把当年给你手炉的叶汿年认成了我而已?” 叶瑾年早已无力挣扎,淡淡地吐露出了一个字眼,“是。” “好,很好!”公孙婉的眼眸当中有疯狂闪烁,“叶瑾年,你非常好,竟然能把我耍的这般团团转!” 她直接冲上前去,径直对着叶瑾年拳打脚踢,“我堂堂安平候府的嫡女,岂容你这般肆意的侮辱!” 叶瑾年此刻早已知道公孙婉不是他记挂了十多年的姑娘,便再也没有了之前那般对她的多番忍让,即使身体所有的器官几乎都在都不断的叫嚣,但他还是挣扎着拼尽全力的躲闪。 两个人闹闹哄哄,乱作一团,哪里还有一丝高门才子贵女的模样。 云励寒没有兴致再继续观看下去他们二人之间的各种争吵,缓步转身离开了院子。 随即又布置了一道空间屏障,将整个小院紧紧的禁锢其中,即使公孙婉和叶瑾年二人再度爆发内心的恶念,也终究不会踏出院落一步,他们的后半辈子,将会注定苦苦纠缠,不死不休。 背后喧嚣的争吵声不绝于耳,云励寒黧黑的瞳孔当中幽光暗沉,似是划过一缕凛然的锋锐,“男女主角,还是要一直纠缠在一起才好。” 第163章 回到了卧房里面, 云励寒缓缓摊开了手掌,一颗周身闪烁着淡淡翠绿光芒的种子,静悄悄地躺在他的手心里面。 9527从云励寒的识海当中飘了出来, 围着这棵菩提树的种子转着圈圈, “大佬,这个东西身上的生命之力非常的浓厚,如果真的能够养活的话, 应当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 “嗯, ”云励寒淡淡的应了一声,但随即他话锋一转, “那么……问题来了, 这个菩提树的种子要如何种它呢?” “这……”9527周身五彩的光芒闪烁的频率慢了下来, 圆滚滚的光球好似有了一瞬间的干瘪, 他原本轻快的语调染上了一抹黯然, “我也不知道诶。” 虽然, 他作为一个系统, 应当是对这世间所有的事物都了如指掌, 但这个菩提树的种子却实在是超出了他所能够触碰到的范围,系统所储存的硬盘里,没有丝毫关于菩提树及其种子的线索。 9527有些垂头丧气,“大佬,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明明已经越发的接近于主神了, 但是他却除了时空之力以外什么都不会, 而现在竟然连系统必备的百科技能都有些用不上了,万一, 到时候真的和主神打起来, 他拖后腿怎么办? 一瞬间, 9527陷入到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忽然的,9527感觉到头顶上传来了一道温柔的触感,指腹缓缓的摩擦在他的脑袋上面,同时响起的是云励寒清冷当中夹杂着一抹温柔的嗓音,“无碍,你已经很厉害了。” 9527抬起脑袋,就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眸,不知怎的,9527忽然觉得鼻子一酸,“大佬,我肯定可以弄清楚这菩提树的种子究竟怎么种的!” 云励寒轻轻一笑,“好,我相信你。” 话音落下,9527眨眼之间就消失了踪迹,云励寒略微无奈的摇了摇头,9527当真是,越来越有人性了。 但此刻只将视线放在9527身上的云励寒并未发现,如今的他,也早已与一开始那个浑身上下散发着沉沉暮霭死气的自己截然不同了。 —— 天红云,满海金波,细碎的骄阳被镂空的纱窗筛成了片片斑驳。 云励寒方从床上坐起,门外便传来了清脆的敲门声,云励寒沉声唤道,“进来。” 侍书侍画一个端着水盆一个手捧洗漱之物应声而入,放下东西后,毕恭毕敬的唤了一句,“世子爷。” 云励寒冲她们微微点了点头,“嗯,父亲如今可起来了?” 侍书微一沉吟,“未曾,国公爷今日沐休,世子爷可用过早饭再前去书房,可需要奴婢派人前去通知国公爷一番?” 云励寒略一思索,“也好。” 洗漱完毕,云励寒正准备前往叶谦的书房,大开的房门却忽然之间被一阵狂风给吹得紧紧关闭了起来。 9527突然出现,兴奋的语气溢于言表,“大佬!我找到办法啦!” 云励寒微微抬头,面露诧异,“什么?” 9527转了个圈,才神秘兮兮的说道,“当然是种菩提树的种子的方法啦。” 一缕淡白色的光芒从9527身上缓缓飘出,无形的空间之力顷刻之间就构建出了一条空间通道,尚且隔着不远的距离,云励寒就听到了一阵阵激动的兽吼。 云励寒眉毛微挑,“小荒?” 刹那之间,一只通体漆黑,毛发蓬松的小兽便直愣愣的冲进了云励寒的怀里。 “哇唔哇唔!”主人是个大坏蛋!又偷偷撇下兽跑掉了! “好啦,好啦,”骨节分明的大手不断的抚摸着虚空荒兽光滑的毛发,“我没有故意丢下你。” 穿成赵三月的那个世界里,虚空荒兽帮了不小的忙,云励寒并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用完就扔的人,后面十几年的时间当中,他将虚空荒兽安排的很好。 -- 第411页 只不过,虚空荒兽这种凶兽,非常不适合在人类的世界里生存,人类世界里的浊气对他的身体带来了不可逆转的影响,只不过是在现代世界待了仅仅十来年的时光,虚空荒兽周身上下的毛发都变得粗糙了许多。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虚空荒兽终将变成一只彻底失去神通的普通狐狸。 云励寒无奈,只能在那个世界的任务结束以后,将虚空荒兽丢尽了时空乱流里。 那些肆意流窜的空间利刃和时空壁垒,对其他人来说,或许是致命的危险,但对虚空荒兽而言,却是能够补充自己的绝佳能量。 毕竟,虚空荒兽原本就是生活在时空乱流当中,是主神强硬的将他捉了去,用来当做镇压时空之主的守护神兽。 云励寒也知道虚空荒兽记住了自己神魂的气息,即便是隔着三千位面,虚空荒兽也能够找到自己。 于是,每进入一个小世界,云励寒就让9527隔断了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的气息。 而现在,应当好好将养身体的虚空荒兽,却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这个罪魁祸首是谁,完全不言而喻。 云励寒抚摸着怀里不断撒娇的小兽,视线投注在了9527的身上,往常温柔的嗓音里,难得的染上了一抹凌厉,“你怎么把小荒带来了?” “你明知道……” “大佬……”9527露出了一抹委屈巴巴的表情,机械的嗓音中带上了一抹撒娇,“我是想帮你。” 刹那之间,云励寒原本打算训斥9527的话语就再也说不下去了,他冷着一张脸,但说话的语调却全然不是对待公孙婉的那般冷冽,“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当然!”9527急忙点头,随即他催促虚空荒兽说道,“小荒,你快说!” 虚空荒兽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云励寒,“哇唔哇唔!”兽知道菩提树,它是生命之力的化身,尤其是它孕育出来的菩提子,小到活死人肉白骨,大到世界位面的升级迁徙,只要使用菩提子,就可以全部解决掉。 “是的,是的,”9527兴致勃勃的开口,“就像咱们之前衍生出了第二人格的那个天道,只要运用菩提子的力量,咱们根本不用耗费那么大的力气,就可以成功让那个天道进化。” “如果咱们种活了菩提树,将菩提子向着那些被主神侵害的位面一撒,天道就可以自行修复世界,被主神偷去的那些能量也可以全部被收回,到时候,那个高高在上的主神就完全不足为虑了。” “嗯,”云励寒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那么,要怎么种它?” “哇唔哇唔!”我有办法! 虚空荒兽叫了一声,随即从云励寒的怀里冲了出去,刹那之间,张开了巨大的兽口,一块散发着浓郁生命之力的淡黄色土壤出现在了云励寒的面前。 “哇唔哇唔!”这个是息壤,我以前贪吃吞进肚子里的,只有息壤才可以种活菩提树。 解释着这块土壤来历的虚空荒兽,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骄傲的气息,它高高的仰着下巴,全然一副快夸我的表情。 云励寒莞尔一笑,修长的手指揉上了虚空荒兽的脑袋,“嗯,很棒。” 云励寒拿出那颗散发着隐隐绿光的菩提种子,将它放在了息壤上面,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种子没进息壤当中,一小节嫩绿的小芽冲破了土壤,随风摇摆。 虚空荒兽补充说道,“哇唔哇唔!”种活菩提树需要的息壤十分庞大,这些完全不够,而且菩提树要结出菩提子,至少也需要三千年的时间。 “无碍,”云励寒略一沉吟,“无论如何,种活菩提子的速度,还是要比我一个一个位面去做任务要来的快的多。” 毕竟,就算到时候真的灭了主神,那些被主神侵害的小世界也是需要修复的,云励寒不可能还像现在一样,一个世界一个世界的探寻过去,那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可就是太过于庞大了。 “就是!”9527刹那间拔高了音量,“现在总算有了一个确切的目标了,已经比以前进步许多啦!” 虚空荒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向了云励寒,“哇唔哇唔?”主人这次不要抛下兽了好不好? 9527也在一旁劝导,“就让小荒待在我的系统空间里,绝对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伤害的。” 面对着两双晶亮亮的大眼睛,云励寒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拒绝的话,他轻轻点了点头,“可以,但是小荒绝对不可以进入小世界当中。” “万岁!” “哇唔哇唔!” 在云励寒话音落下的一瞬间,9527和虚空荒兽同时飞奔而来。 —— “世子爷这边请,”老管家带着云励寒前往叶谦的书房,他脸上的神情有些晦暗不明,“老爷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似乎就是关于世子爷您的事情。” 云励寒冲他拱了拱手,“多谢管家。” 老管家淡淡摇了摇头,在叶谦的书房门口停下了脚步,“世子爷请。” 在听到云励寒脚步的声的时候,叶谦缓缓抬起头颅。 刹那之间,目光如箭般斜刺而去,启唇,冷冷的吐露出两个字眼,“解释。” 云励寒知道这叶府当中的一切都瞒不过叶谦的耳目,并没有做其他任何的事情去遮掩他对公孙婉和叶瑾年的所作所为,叶谦会这般生气,也并未曾出乎云励寒的意料。 -- 第412页 云励寒神色不变,声音依旧不急不缓,“父亲以为,叶府出了一个被当成庶子忽视了十多年的皇子,最终的结果应当如何?” 叶谦眉心微蹙,“那你也不该……” 云励寒幽深的眼眸,直勾勾的望着叶谦,“不该什么?不该对叶瑾年下手,还是不该杀了连翘?” “父亲,您也在这官场沉浮了多载,怎的还这般幼稚?” 第164章 “啪——” 叶谦手里拿着的毛笔应声而落, 重重的砸在了书桌上面,笔尖在宣纸上氤氲开了一大滩墨迹。 好好的一副字,就这么毁了。 叶谦神色复杂的看向了云励寒, 语调中下意识带上了一抹父亲的威严, “这就是你和为父说话的态度?!” 云励寒低头轻笑了一声,眼神却极冷,带着些许的嘲讽。 他没有直接回答叶谦的问题,反而是挑起了另外一个话峰, “父亲以为, 我们应当如何?” 云励寒的声音不急不躁, 娓娓道来,“最是无情帝王家, 叶家能够有今天这般的光景, 并不是因为帝王仁慈, 只是叶家的先祖太会审时度势。” “叶家百年来从未参与夺嫡之争, 才可以安稳的过渡到如今,那三千的羽林卫,究竟是帝王给予叶家的保障, 还是观察叶家是否起了异心的强有力证据。” “想必父亲心里也是一清二楚。” 随着云励寒的话音落下, 叶谦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难看起来,云励寒所言皆是事实, 这三千的羽林卫, 就宛如是刀子一般垂直的悬在叶家的头顶, 随时都有落下来将他们刺得头破血流的风险。 因此, 他一直谨小慎微, 在朝中从未与任何一个皇子有过接触, 那些隐隐暗中试探的信号也全部都被他挡了回去。 但是…… 叶谦眉心紧锁, 向来温润的眼眸当中透露出几抹冷厉来,“叶瑾年的存在,就注定了叶家和皇室有了牵连。” 叶谦的想法不言而喻,大魏王朝兴盛了百年,既无外忧又无内患,别说什么干旱水患瘟疫等等大型的灾难了,就连落草为寇的土匪都已经彻底的消亡不见。 他们一众武将全然没有了用武之地,在朝堂之上几乎成了不断被边缘化的透明人。 叶谦迫切地想要家里出现一个于读书一事上有天分的子嗣,能够带领着叶家由武转文。 原本的叶祈年就是全家的希望,但是他却患有先天的心疾,随着读书的深入,身体的情况也是每况愈下,一年基本上大病小病不断。 这也是原主如今已经十九岁,却还依旧未曾下场考科举的原因。 ——春闱恰在春寒料峭之时,就算是身体康健的正常人都有可能坚持不住,更何况是患有天生心疾的原主呢。 叶夫人担心自家儿子直接在三天的科举考试中嗝屁了,无论如何都不放心他前去考试。 于是,明明叶家能够由武转文的希望就在眼前,却偏偏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这么多年以来,叶谦也对自己大儿子的身体无法参加科举一事习以为常了,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彻底的放弃了依靠叶祈年带领叶家转为文臣的希望。 但是,突然发现叶瑾年原来是皇帝的亲生儿子一事,又让叶谦的心里燃起了新的希望。 ——或许,可以扶持叶瑾年登上那个至高的位置。 从龙之功,绝对比他们依靠自己的实力一点一点的爬上去,要来的迅速的多。 他之所以同意云励寒处理了连翘,也不过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夜长梦多罢了。 而现在,叶瑾年完完全全的成了一个疯子,还是一个满头白发,苍老宛如行将就木的百岁老人一样的疯子。 叶谦仅剩的唯一的希望,彻底的被云励寒给破坏了,也难免他会如此的生气。 “呵~”云励寒注视着震怒的叶谦唇边泛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轻轻地笑了一声,仿佛将叶谦的全部小心思都看得极为透彻。 似是讥诮,似是嘲讽。 叶谦感到自己的威严被挑衅,露出几分凌厉和冰冷来,“你笑什么?” 云励寒淡淡瞥了叶谦一眼,丝毫不在意他的愤怒,只是微微颔首,“我笑父亲您想的太过于天真。” 云励寒在叶谦瞪大了的双眼的注视下,踱步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他的动作显得格外漫不经心,“您以为,您这么多年对于连翘和叶瑾年的忽视,他从未记挂在心间?” “等他坐上了那个位置,内心所思所想绝对不是要嘉奖于父亲您,恐怕他第一个拿来开刀的,就是叶府了吧……” “我未曾忽视过他!”叶谦急忙地反驳道,“其他府里的庶子过活的生活是怎样,叶瑾年的生活又是怎样?他长了眼睛,难道看不出来?” “他该有的东西,我从未落下他一样,就算连翘一直不同意他去官学念书,我还专门替他请了夫子,这么多年,我可曾亏待他一丝一毫?” “啧,”云励寒微微叹了口气,带着怜悯的目光,“所以说,父亲您太天真了一些。” “您内心如何想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叶瑾年是如何以为的。” 云励寒残忍的打断他的幻想,“父亲有眼,应当是能瞧的见,叶瑾年可曾对父亲有过丝毫的敬重之意?” “在他看来,我与他叶瑾年在这个叶府里享受的待遇截然不同,这便是父亲您对他有所亏待,而连翘被您无情的抛弃在后院,更是让他心生怨恨。” -- 第413页 “更何况,在父亲看来,解决了连翘不过是为了以防后顾之忧,但在叶瑾年的眼里,连翘却是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人,父亲又怎知,他不会因此事而彻底怨恨上叶府?” 云励寒的话戳中了叶谦从未想过的盲区,这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此刻似乎是有了一丝苍老,他喃喃的说道,“叶瑾年……他当真如此想?” 云励寒轻轻叹了一口气,“是与不是,父亲一探便知。” 叶谦的眼中头一回出现了茫然之色,“我难道……真的做错了?” “不,”云励寒徐徐吐气开声,“父亲并未做错。” 人性本就自私,叶谦能够为一个设计了他,破坏他与叶夫人感情的丫鬟所生下来的不被期待的儿子做到如此这个份上,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只不过,有些人的内心却从未满足过而已。 叶瑾年只愿意相信他所认为的,只愿意看到他所在乎的,对其余人所有的示好都视而不见。 所以苦苦追寻了心里没有他的公孙婉这么多年,而忽略了从一开始对他展露笑颜的叶汿年;死守着内心对于连翘的孝道,不去看对他仁至义尽的叶谦;盲目的想要从各个方面都远超于叶祈年,却从未意识到,只在身体方面,他就胜了叶祈年一大半。 人心不足蛇吞象,造成如今的结果全部都是他咎由自取。 叶谦用极为深沉的眼光注视着眼前似乎是早有计划的青年,“那你说,叶府究竟该何去何从?” “交给我,”云励寒语调平平,轻描淡写,“不出十年,大魏江山,皆可掌握。” “你说的简单,”叶谦带着仿佛是看疯子一般的眼神看着云励寒,“就凭你的身体,你让为父怎么相信你?” 青年低沉的嗓音传出,“那就是父亲您自己的问题了。” 叶谦一时间竟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恍惚之间,他对上了青年湛湛的眼眸,那双深邃幽暗的黑眸中,映着一抹掷地有声的光。 不知怎的,叶谦感觉自己有些魔怔,鬼使神差之下,他竟然就这般轻而易举的相信了云励寒的话。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随便你去怎么折腾吧。” 反正本就抱着叶家无法由武转文的想法,无论如何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加糟糕了。 叶谦定定的凝视了云励寒半晌,“需要我配合些什么?” 云励寒微微扬起唇角,他笑得很好看,也很温柔,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叶谦差点心脏骤停,“父亲还是抓紧时间和母亲再生一个弟弟吧。” “我这辈子,是不欲成亲生子的。” “啪——” 随着一道巨大的声响,实木做的书桌应声散了架,叶谦几乎是怒火冲上了头皮,若不是还顾及着云励寒的身子不好,恐怕这铁掌就已经挥在了他的身上,他嘶吼出来的声音几乎快要震碎人的耳膜,“你再说一遍!” 云励寒坦然对上了他的眸,每一个字都说得极为诚恳和真挚,“父亲如今尚且年轻,还是趁早再生一个比较好。” “逆子!逆子!”叶谦几乎被气得快要背过气去,声音中带着愤怒的嘶吼,他的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云励寒,“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说什么?” 云励寒不闪不避,甚至是没有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语气十分漠然,“当然知道,还请父亲息怒,为此等小事气坏了身子,可是万分不值当的。” “小事?”叶谦都快被气笑了,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还不愿意成亲生子,他叶家都要绝后了,云励寒竟然还以为这是小事! “所以我说,让父亲再生一个。”云励寒温言笑道,“我这里有一个调理身子的方子,父亲可否愿意一试?” 叶谦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几乎已经是恼羞成怒了,指着大开的书房门,“你给我出去!” 他径直唤来了候在门口的童子,“将世子爷给我带出去,短时间内,我不想再见到他!” 两名童子左右立在云励寒的身侧,毕恭毕敬地说道,“还望世子爷不要为难小人。” 云励寒一挥衣袖,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踏出书房的一瞬间,转头望向了叶谦,“父亲可还需再考虑一番?” “啪——” 云励寒的话语没有得到任何的应答,只剩下一道房门被重重关上的巨响。 云励寒看着紧紧关闭差点撞上了自己鼻子的书房门,含笑问道,“父亲当真不需要我的方子?” 紧接着,伴随着一道瓷器被重重砸在地面上的脆响,是叶谦怒不可遏的吼声,“给我滚!” —— 一年后—— 时候正是初秋,主院里红叶落了满地,晴空万里无云,天气不凉不燥,叶谦在产房的门前来回不停地跺着脚。 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女子痛苦的嘶吼,细细密密的冷汗不断的从他额角冒起,向来威严的叶谦,此刻竟是像一个毛头小子一般乱了阵脚。 “哇唔——哇唔——” 忽然的,一道婴儿的哭声响破天际,稳婆抱着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襁褓推开了产房的门,丝丝缕缕的血腥气息伴随着打开的房门一同弥散出来,但那稳婆的面上却充满了喜悦。 她将手里的襁褓递给了叶谦,“恭喜国公爷,贺喜国公爷,是个小公子呢,母子平安。” -- 第414页 “夫人有些脱力,现在睡下了,稍等片刻国公爷就可以进去探望夫人了。” “好!好!好!”小心翼翼地将婴儿抱在怀里,叶谦径直连着说了三个好字,他直接大手一挥,“赏!叶府所有的下人,全部奖赏半年的月俸!” 刹那之间,丫鬟小厮们跪了一地,但脸上却全部都洋溢着喜悦的表情,“奴婢/小人谢国公爷赏赐。” “啧,”云励寒看着因过分的喜悦笑得脸上的褶子都皱成了一朵花的叶谦,缓缓发出了一道感叹,“果真是口嫌体正直。” 9527也在一旁调笑着,“这叶谦也真的是,说什么自己年纪大了,不愿意再生,这看到刚出生的儿子,还不是心里乐开了花,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恰在此时,院门外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的是老管家连声的高喊,“中了!中了!” “喜事,大喜事啊!” 管家脸上老泪纵横,“老爷,夫人,大喜事,世子爷中了,中了状元啦!” 第165章 春风得意马蹄疾, 一日看遍金陵花。 每一科高中的学子,都将骑着高头大马,在这金陵城的街道上走上一遭。 宽广的街道两旁店肆林立, 细碎的金光映射着红砖绿瓦,高插的旗帜于风中猎猎作响,等候在两旁阁楼上的青春少女们娇羞的垂下了头, 但那拿在手中的娟花却早已做出了跃跃欲试的动作。 金陵城最为明媚的青年打马游街而过,他眉眼疏冷,挺拔的脊背似一柄利剑一般, 不同于其他学子的人间烟火气,青年眉目如画,恍若天上仙人临世, 似雪山之巅一朵氤氲着冷光的雪莲。 大红的状元袍穿在他的身上, 更衬的他眉目疏冷, 与这个尘世格格不入。 青年卓绝的气质吸引了无数妙龄少女的目光,数不清的艳丽娟花不断地投驻在他的身上。 忽然之间,云励寒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响, 他抬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瞧去,只见左前方的阁楼上,打开的窗户旁, 站着一道隐隐绰绰的人影。 叶汿年看到云励寒望了过来,急忙将拿在手里的栀子花扔了下去, “哥, 你快簪上。” 云励寒有些莞尔,他虽是不喜这等艳丽之物, 却也不忍心拂了叶汿年的好意, 云励寒足尖微点, 身姿蹁蹁,只不过是眨眼的时间,就已跃至半空,将那朵栀子花稳稳当当地抓在了手心。 大红的帽檐上簪了一朵灼灼开放的雪白栀子花,越发衬得云励寒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一瞬间,热闹的金陵城街道上,无端地响起了无数少女心碎的声音。 马蹄声渐响渐远,叶汿年一直注视着那道颀长的背影,直到他彻底的消失在视野。 一直眉眼含笑着的娇俏少女却忽然之间冷下了脸来,她转过身望向了包厢内部,两个被绳子绑的结结实实的人正面带祈求着注视着她。 “汿年……我……”叶瑾年张了张嘴,苍老沙哑的嗓音里面满满的都是愧疚,“你就一定要这么羞辱我吗?” 自从那日知道了当年递给他手炉的姑娘不是公孙婉而是叶汿年的时候,叶瑾年的一颗心就彻底的死去了。 他被云励寒关在那个小院里,日日夜夜的和公孙婉四目相对,他们互相指责,互相埋怨,极尽世间上所有恶毒的话语去形容对方。 两个人全部都是悔不当初。 直到公孙婉刺激他说他盲心盲,他才意识到,他还从未与叶汿年好好的道过一声谢。 叶瑾年将自己身上最值钱的一块玉佩拿出来打点了一个小厮,换取了叶汿年来小院的一次机会。 他以为他将这么多年的求而不得诉说给叶汿年听了以后,她最起码也会替自己感到一抹心疼,却从未想过换来的只有叶汿年的一声冷笑。 她看着自己的目光是那般的冰冷,全然没有了记忆当中那个姑娘当时心疼的模样,她毫无感情的话语打破了叶瑾年内心的最后一抹幻想,“二哥,我如今还愿意叫你一声二哥,只不过是因为你我的体内都流淌着父亲的血脉。” “当年那个愿意赠给你手炉,也愿意追在你身后喊你二哥的小姑娘,被你亲手杀死了。” “她死在了你不断的冷言冷语之下,死在了你满是厌恶的目光当中,在多年以前,她就已经彻底的死去了!” 叶瑾年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把那些话听进耳朵里的,每每想起那些冰冷的字眼,叶瑾年就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那是一股印在自己灵魂深处,绞的他生生世世都无法削减的痛楚。 而今天,是从那日起他第二次见到叶汿年,原本以为他终于等到了叶汿年的原谅,却从未想过,她带他们出来只是为了看云励寒打马游街。 叶汿年明明知道,自己这辈子最想要的也只不过是当年的那个小姑娘,和能够成为叶谦的骄傲而已。 如此明晃晃的羞辱,让叶瑾年感到了彻骨的薄凉,“你……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当年那般温暖的小姑娘,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她对他说话时的嗓音是那般的温柔,怎会露出这样冰冷的眼眸…… “哎呀呀……”叶汿年轻轻地叹了一声,蹲下身子保持与叶瑾年视线平齐,“还当真是可惜,我不再是你心里记挂的那个模样了呢。” 叶汿年眉宇间带着几分漠然,“人都是会变的,你不也从当年的小可怜变成了心狠手辣的样子?” -- 第415页 叶瑾年只觉得心中微微一疼,并不浓烈,却无端的让他感到了无尽的酸涩,“所以,你带我们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叶汿年眉毛扬起,语调当中是毫不掩饰的恶意,“这还需要问吗?当然是为了……羞辱你。” 当她听叶瑾年说了当年的事情以后,只觉得一阵阵的恶心。 这一切事情都发生的太过于可笑,叶瑾年曾经那般的伤害于她,用那般厌恶的眼神看向她,却跟她说什么,他心里记挂了十多年的姑娘原来是她,他对公孙婉那般的好,也只不过是以为当年的那个姑娘是公孙婉而已。 甚至是还想要她变回曾经的模样,简直是可笑至极。 她活了小半辈子,都从未听说过如此无理的要求,她只觉得无比的恶心,也是无比的后悔当年对叶瑾年的那份可怜之心。 于是,在明知道叶瑾年苦苦追寻的是什么的时候,她将他带到了自己大哥打马游街的现场,就是想让他也感受一下那种恶心之感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 叶汿年笑得张扬,大红色的襦裙穿在她的身上,一如当年明媚的那个姑娘,“这种感觉,不好受吧?” 叶瑾年目光呆滞的望着她,感觉自己嘴里一阵阵的发苦,“如果这就是你今天的目的的话,恭喜你,你达到了。” 他确实是感受到了何为痛彻心扉,何为作茧自缚,这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他咎由自取。 过了半晌,叶瑾年瞪直了眼眸,声音低沉的若蚊蝇一般,“如果,我没有认错人的话,你心里是否还会有我这个二哥?” 叶汿年神色极为平静,“你觉得呢?” 叶瑾年一颗心逐渐地往下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甚至是有些不寒而栗。 果不其然,下一瞬,他的头顶传来了一阵讥笑,叶汿年冷声说道,“这世间并没有如果,事已至此,何须再执着?” 话音落下,叶汿年此次的目的已经达到,她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包厢,对等候在一旁的下人说道,“带他们回去吧。” —— 金銮殿上,云励寒耳边传来了一道威严当中含着一抹淡淡笑意的声音,“这便是状元郎了吧,当真是年少有为,叶爱卿,你可是养了个好儿子啊。” “不敢不敢……”叶谦急忙应声道,“陛下折煞老臣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儿子是在说大话,从未想过他竟然真的挣了一个状元回来。 此刻的叶谦站在大殿当中,身体都在不断的打着哆嗦,虽说他们叶家百年来一直致力于向着文官的方向发展,但这一朝梦想得以实现,还是让他有了一丝不真实之感。 “呵呵……”皇帝淡淡地笑了笑,“叶爱卿谦虚了,谦虚了啊……” 皇帝虽不似前朝的皇帝那般寻仙问药,追求长生不老之术,但是对于鬼神之事,却也是深信不疑的。 昨日夜里,他做了一个十分离奇的梦境,梦中出现了一个白眉白发的仙风道骨的老人,老人预示了他将不久于人世,但同时也预告了他的身体究竟出了何样的问题,老人告诉他,他的儿子们将会在他离世以后的夺嫡之中死伤过半,而唯一的解法,就在新晋的状元郎身上。 皇帝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唤了好几个御医前来为他检查身体,并提前赦免了他们的罪责,让他们有话皆说。 于是,意料之中的,每一个单独前来问诊的御医所诊断出来的病症,全部都和梦境里面别无二致。 因此,皇帝完全的相信了梦境所言。 做出了这一切的虚空荒兽表示,入梦什么的,完全就是小意思。 皇帝虽不知道这新晋的状元郎究竟有什么能耐可以解决夺嫡之争,但既然他是唯一的变数,那就把那一群儿子全部都扔给他好了,反正他看过了状元郎的文章,他的所思所想,这世间少有人能出其之右。 皇帝打量着云励寒,“状元郎,抬起头来。” 云励寒缓缓抬眸,望见了一双带着满腹欣赏的眼眸,他轻轻一拜,“臣,参见陛下。” “好!”皇帝露出一抹满意的神色,“果真不愧是朕钦点的状元郎,有你的辅佐,何愁着大魏的江山不永固啊!” “叶小爱卿,你可愿前去官学教导我那些不成器的儿子?” “陛下……”刹那之间,大殿当中的文武百官跪了一地,“还请陛下三思!” 这新晋的状元郎究竟何德何能,以不到弱冠之年前去教导皇子,完全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跪在地上的叶谦恨不得把脑袋埋到地缝里去,他知道自己的儿子现在非常的有主见,却也从未想过,他会如此的有主意! 如今这副场面,就是在宦海沉浮了数十载的他也未曾见过,稍微一不留神,可就要尸首分离了啊! 叶谦感觉自己的心脏宛边塞发兵时的鼓点一般,疯狂的跳动着。 他悄咪咪的掀起了一点点眼帘看上了高台之上的帝王,果不其然,帝王的眉心死死的拧着,看向大殿之中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阴沉和冰冷。 完了……完了…… 小命要不保了…… 正当叶谦准备认罪,让皇帝放过云励寒的时候,帝王那沉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怎么,各位爱卿都有意见?谁有意见,站出来和朕说。” 叶谦:“???” -- 第416页 所以,帝王之所以如此的愤怒,是因为群臣都不赞同他的提议? 就离谱…… 正所谓帝王一怒,伏尸百万,大殿当中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低低地垂着头颅,在皇帝明显震怒的时候,没有人敢去触他的眉头。 皇帝轻轻叹了一口气,“谁有意见,站出来说,朕恕你无罪。” 然而,皇帝等候了半晌,却始终不见大殿当中有人说话。 如今的皇帝虽然是个明君,也非常的愿意采纳群臣的意见,但是,他内心已经确定了的事情,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曾经的皇帝大刀阔斧的整治朝堂,多少从先帝时期就手握大权的臣子被皇帝罢免了官职,自此以后,一旦皇帝确定了的确实为国为民有利的事情,即使是会折损王公贵族的利益,也是一定要不惜代价去实施到底。 因此,虽然这一次他们也不知道这个新晋的状元郎究竟有何等能耐,去当帝师确实是离谱了一些,让他们集体的劝勉皇帝是可以的,但是倘若药单独站起来说话,就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做那个出头鸟了。 皇帝的脸色越发的阴沉了,“既然你们都没有意见,那这件事变这么定了,以后休要再言!” 随后皇帝立即转变了语调,全然不似方才对着群臣那般的威严,“叶爱卿对此事可有异议?” 云励寒微微颔首,不带多少情绪,“臣,但听陛下差遣。” 皇帝脸上瞬间笑出了一朵花来,“这才是朕的好臣子。” —— 在出宫的路上,不少官员都凑到了叶谦的面前,他们不断的说着一些恭维的话语。 “叶大人当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小叶大人年少有为,承恩公府后继有望啊!” “叶大人,不知可否讨教一下是如何教导孩子的?我家那逆子,怎的就没有小叶大人这般的才智?” …… 当然,恭维的话语很多,阴阳怪气的话语也不少。 尤其是那些和叶谦同为武将的官员们,嗓音里的嫉妒之意都快遮掩不住了。 叶谦从未经历过这般场景,猝不及防之下,竟是急出了一身冷汗。 而云励寒却从始至终面上都带着一抹轻描淡写的笑容,神情温和疏朗,好一副偏翩加公子的模样。 公孙严也在此时凑了过来,脸上带着一抹讨好的笑容,“叶大人,你看我家婉儿嫁去叶府也一年有余了,什么时候让她回家省亲呢?” 叶谦在对待恭维之事或许是有些不习惯,但对于公孙严这种两面三刀之人,却还是游刃有余的,他毫不避讳的挡了回去,“公孙大人可否忘了?你早已将公孙婉逐出了家门,她哪里还是你公孙家的女儿?” 就在这个时候,侍书凑近了云励寒沉声说道,“小姐带了二公子和二夫人出门,但是在回去的路上,二夫人被歹人绑走了。” 同一时间,9527的嗓音也在云励寒的识海当中响起,“是太子干的。” “啧,”云励寒暗叹一声,“这所谓的女主光环,还是依旧没有除净啊。” 这不是,一个舔狗下了线,另一个舔狗就又凑上来了。 第166章 云淡风轻近午天, 傍花垂柳过前川。 云霞片片而过,微风轻拂后檐,官学东侧富丽堂皇的大殿当中,萦绕着阵阵的书香。 青年长身而立, 仪表堂堂, 看那无一不精致的眉眼, 竟是比坐在下手的一众学子还要年轻上几分。 只不过, 那一双幽深锐利的眼眸, 却无端的带着一抹锋芒,周身的气质更是绝然出尘,让人根本无法忽视他夫子的身份。 侧旁的沙漏一点一点的流尽,云励寒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书券, “今日的讲学, 便到此为止。” 云励寒话音落下,丝毫没有要和这些皇子交流的打算, 径直向着门口的方向而去。 却突然,一道痞里痞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还带着一点上位者的威严,“叶夫子,您就没有话要和孤谈一谈吗?” 云励寒转身望了过去,不带多少情绪, 只是随口一问,“太子殿下有何见解?” 这是云励寒第一次见到太子, 面前的青年也不过及冠,还带着一股少年人才有的意气风发, 一身明黄色的太子服穿在他的身上, 自信又张扬。 如今的帝王是个明君, 因此,他的后宫并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现在坐在皇后宝座上的,正是他还在潜邸时候的太子妃,太子是皇后嫡出,既是嫡又是长,只要他不作大死,那么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基本已经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而皇帝除了在十多年前宠幸过一个毫无背景的王美人以外,也并未曾让后宫的任何一个妃子越过了皇后去。 皇帝深知帝王之道,即使当初的王美人十分的受宠,但皇帝却也从未因王美人之故而对她的家族大肆的嘉奖,毕竟,一个没有母族之力没有权势地位的美人,即使是拥有了再多的宠爱,也不会对前朝造成任何的影响。 只不过王美人自是甚高,被暂时的荣宠遮盖了双眼,试图获取本不该属于她的东西,且她本人又毒又蠢,仗着皇帝的宠爱得罪了后宫不少的女人,因此获得了生死道消的下场。 自那以后,皇帝也彻底歇下宠爱一个妃子的心思,完全的做到了雨露均沾,后宫的妃子们少了许多明争暗斗,因此,皇帝的子嗣们大部分都平安的长大了。 -- 第417页 如今基本上成年可以争夺皇位的皇子们除了太子以外,还有娴妃所生的二皇子,德妃所生的四皇子,以及贵妃所生的五皇子。 只不过,如今还坐在学堂里的这些浑身上下都充满着皇家气质的皇子们,在原剧情里全部都成为了公孙婉的舔狗,他们不仅放弃了和叶瑾年争夺皇位,甚至是有些抛弃了自己的结发妻子,自顾自的要为公孙婉守身如玉。 而太子明明得到了朝堂当中一众官员的认可,甚至是皇帝在病危之前将监国的重任交给了他,但太子却在皇帝驾崩以后,将到手的皇位拱手让给了叶瑾年。 只不过是因为公孙婉在他的面前掉了几滴眼泪而已。 如此的荒唐至极…… 这整个世界里所有的人物几乎都全部被降了智,他们失去了身为人所应有的思考行为,全部的所作所为,都是在为公孙婉这个女主而服务。 在原剧情当中,叶瑾年未曾知道当年给他送手炉的那个小女孩是叶汿年的真相,不惜一切代价的跪舔着公孙婉,于是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公孙婉承认了他这个男主的身份,叶瑾年便不费吹灰之力的登上了皇位。 而如今,叶瑾年这个第一舔狗已经彻底的废了,公孙婉无法依靠他坐上大魏王朝最尊贵的女人的宝座,于是,排名第二的舔狗太子上线。 其实在遇到公孙婉之前,太子也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了。 在当今皇帝清明的治理下,太子是第一顺位的继承人,从小就受到了最好的教育,整个大魏朝当中有名的太傅大儒几乎都当过太子的老师,甚至是皇帝也经常把他带在身边教导,而太子也并未辜负他们的期望。 他礼贤下士,志士明理,知道民生疾苦,理解百姓艰辛。 只不过,公孙婉身上的女主光环太盛,强行的给太子降了智,本该成为一名盛世明君的他,被淹没在了历史的洪流当中。 而成功登上皇位的叶瑾年却因为从小生长在连翘畸形的教导之下,内心早已扭曲,万民的疾苦,天下的兴衰,于他而言皆是无所谓的。 本该可以继续绵延上百年的大魏王朝,就此衰败下来,在叶瑾年和公孙婉相继去世以后,他们的儿子如同叶瑾年一般毫无治理之才,大魏历代的皇帝所创设下来的威望,也随着他们的不作为而随风逝去。 于是,边关战火四起,百姓流离失所,繁荣灿烂的城郭化为一片片漆黑的焦土,安稳了百年的王朝再次陷入到了水深火热当中。 因此,云励寒才会向皇帝托梦,来到官学教导这些皇子,其余的皇子只不过是顺带而已,云励寒的目的在于太子。 ——毕竟,此刻的太子是经过了良好的教育的,也暂时未被公孙婉的女主光环所影响,而做出一些极端离奇的事情。 如此一个成熟的工具人,对云励寒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毕竟,比起将太子掰正过来,重新寻找一个年龄较小的皇子从头开始培养,那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可就太过于庞大了些。 云励寒向来是不吝于压榨工具人的,当然,如果太子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无论如何都要当公孙婉的舔狗,那么……云励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废了这个太子。 反正,公孙婉这辈子还想要坐上那个尊贵异常位置,是不可能的了。 自从知道公孙婉被太子的人带走,云励寒便料到了会有今天这样的一幕。 晨光熹微,莹莹的金光映射在青石板的小路上,云励寒长身而立,阳光挥洒在他半侧的脸颊,投射出道道阴影,青年宛若当初的打马游街一般,一如既往的年轻俊美。 他幽深的眸子淡淡地望着太子,温和的眸光仿佛是在看一个调皮的孩子。 可明明……太子还要比他大上一岁才是。 在这样一双眸子的注视下,忽然的,太子内心涌现起了一抹异样的感觉,仿佛自己唤他停下来的动作不是一般的无理取闹。 “咳!”太子咳嗽了一声以饰尴尬,他的目光瞥向了别处,完全不敢和云励寒对视,有些不自在的说道,“孤当然是有要事想要向叶夫子讨教。” 云励寒轻轻勾了勾唇,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采来,甚至是还替太子圆上了他准备的并不充分的借口,“既然太子殿下有要事相商,那便劳请各位殿下先行离开。” 于是,不过片刻的功夫,宽广的学堂当中只剩下了太子和云励寒两个人。 太子虽然身份高贵,但皇帝和大儒们把他教导的很好,从未做过过目中无人之事,尊师重道也是刻进了他骨子里的事情。 因此,虽然一开始因为公孙婉的哭诉让他怒火遮住了理智,在讲学结束之后不管不顾的叫住了云励寒。 可云励寒从始至终都对他以礼相待的态度让太子不由得感到了一些心虚。 尤其是现在,他只不过是找了一个借口想要掩饰之前的尴尬而已,但却没想到云励寒会如此认真的对待,还特意清空了场地,想要倾听他口中十分要紧的事情。 太子脸上浮现了一抹红晕,那是羞的。 云励寒观察着太子自以为隐藏起来的情绪变化,心中隐隐有了一丝期待。 或许……他很快就可以解决这个世界了。 好久未见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了,只做了一点心虚的事就会脸红的太子,云励寒还当真是第一次遇见。 -- 第418页 云励寒唇角的弧度有了那么一瞬间的上扬,按照太子方才找好的借口继续询问了下去,“现在,太子殿下可以告诉微臣是一件何等重要的事情了吗?” “孤……孤……”太子努力的张了张口,却发现在如此儒雅的夫子面前,他在内心打了无数草稿的话语,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太子的内心头一次泛起了疑惑,那个让他一见钟情,只想将世间所有美好的一切全部都捧到她眼前的女子,所说的话语,就一定都是正确的吗? 面前这般温文尔雅,遗世独立,穷尽全天下所有赞美的词语都无法形容的夫子,当真是公孙婉口中那个道貌岸然,卑鄙下流的人吗? 太子带着打量的目光将云励寒从头到尾都看了一遍,平心而论,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将眼前的夫子和公孙婉口中所言的那个人联系到一起的。 但是,这个疑问憋在心里,就始终像一颗刺一般刺的太子难受,就像是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憋屈。 他略一思索,咬着牙试探性的问道,“夫子可认识婉儿姑娘?” “婉儿姑娘?”云励寒低低的重复了一遍太子的话,面上带上了一抹疑惑,“如果太子所言乃是原本安平侯府的嫡出大小姐公孙婉的话,微臣确实是认识的,只不过太子殿下称其为姑娘,是否有些不妥?” 太子面露疑惑,“何为不妥?” 云励寒适时的露出了一抹讶异的神情,“殿下难道不知,她一年前便嫁给微臣的庶弟为妻了吗?” 刹那之间,原本端坐着的太子身子一软,整个人都颓废了起来,他满脸的不敢置信,带着低沉若蚊蚁一般的呢喃,“怎会如此……” 与此同时,空旷的大殿当中仿佛是响起了一道少年心碎的声音…… 第167章 因为如今的皇帝治下严明, 在这象征着皇权所在地的金陵城中,几乎不可能发生什么刺客暗杀的事情。 而皇帝为了让自己的这些儿子们不至于被下面的官员左右了思想,一叶障目不知人间疾苦,甚至是说出“何不食肉糜?”这般的匪夷所思的话语, 给予了一众皇子极高的权限。 ——他们可以微服私访, 体察民情。 隐藏在市井当中, 试试普通百姓那般的生活, 了解每一个物品的价值, 知道每户人家一年所需几何。 更重要的是,让他们清楚的明白民生的苦乐,以便将来更好地为百姓为大魏做实事。 太子成为下一任的帝王,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因此, 皇帝派遣给其他皇子的差事,无论他们完成的多么的完美, 也始终越不过太子去,皇帝之所以培养这群皇子,并不是为了让他们去和太子争那个位置,而是为了让他们在自己驾鹤西去以后能够更好地辅佐太子,将大魏王朝的基业世世代代地传递下去。 而曾经,这些皇子们都做的很好。 他们安分守己, 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各自发光发热。 但是在原剧情当中,却也正因为皇帝赋予他们的这个权限, 让他们在有意无意里遇到了公孙婉。 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之前十多年的教导全部被抛之脑后, 刻在骨子里的为国为民的思想也被他们全部摒弃, 所有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一个女子。 但这一世却因为云励寒的到来,导致公孙婉再也没有了机会上街游荡,从而使得她与这些王子皇孙们没有了任何的联系。 只不过女主光环还是在不断地发挥着它的作用,叶汿年只是打算带着公孙婉和叶瑾年出来看一看云励寒打马游街,顺带在羞辱他们一番而已。 却未曾想到,即使她带了许多的丫鬟和守卫,却依旧让公孙婉给跑掉了。 而且,逃跑出去的公孙婉,恰到好处的遇到了出来微服私访的太子,在女主光环的影响之下,公孙婉在太子的眼里简直就是惊为天人,他连调查公孙婉都未曾想到,就这般将人带进了东宫。 那般盈盈如水一般的女子,瞬间就俘获了太子一颗少男之心。 公孙婉哭的梨花带雨,泪水似那断了线的珍珠一般颗颗从脸颊上滑落,无端的惹人怜爱。 就这样,太子在她泪眼盈盈的目光之下,于心中刻画出了一个道貌岸然,厚颜无耻的奸诈小人形象。 于是,当太子今天在课堂上见到云励寒的第一眼开始,内心就在构思着如何让他下不来台,只不过,如果他在课堂之上公然下夫子的面子,回去以后,他的父皇一定会扒了他的皮。 便想着等隐忍到散学。 但是却未曾想到,他本是抱着挑毛病的态度去听云励寒的讲学,却在一不留神之间彻底的陷入了其中。 甚至沉迷到云励寒已经迈出了学堂的大门,他才反应过来,因此才会那般着急忙慌的唤住云励寒的脚步。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彻底地颠覆了他的认知。 尤其是当云励寒说出公孙晚早已嫁人的事情以后,太子感觉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为,从他将公孙婉带到东宫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却从未听她说过她已嫁人的事情,甚至是,太子还在心里暗戳戳的谋划着要怎么拒绝皇后为他选的太子妃,而是将公孙婉纳入东宫。 他头一次这般的对一个女子动心,却从未想过,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欺骗。 -- 第419页 “大佬,”9527带着疑惑的语调,“我感觉这个太子,好像也还不是无可救药。” “嗯,”云励寒淡淡的叹了一声,也许是因为公孙婉的主角光环已经被消耗了大半,也许是因为他被荼毒的日子还短,总之,现在的太子除了心里对公孙婉起了隐隐的好感以外,他的理智却并未曾丧失。 云励寒的语气当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和戏谑,“心里不好受?” 此时的太子还未曾娶妻,一颗少男的心还未曾开始,就已经被彻底的浇灭,他心里会感到难受,也是正常的事情。 云励寒缓缓上前几步,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搭上了太子的肩,他语调缓缓,音色却如同利刃般锋锐,“太子殿下,您可还记得您的身份是什么?” “身为一国太子,本该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可是如今,您在做什么?” “儿女情长便可蒙蔽殿下您的内心吗?”忽然之间,云励寒的声音越发的凌厉起来,“此间太傅和陛下的教导,殿下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别说了……”太子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的捏成了拳,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苦。 沉默了许久,太子才缓缓地抬起了头颅,清俊的面容上染上了一抹悲戚,“夫子……孤是不是很没用?” 明明所有的人都对他寄予厚望,但他却做出了如此荒唐的事情来,完全忘记了太傅们的谆谆教导,将黎民百姓抛之脑后。 他……还怎么配登上那个位置…… 云励寒看着垂头丧气的太子有些无奈,本该是惩治舔狗,怎么到头来却成了教育孩子…… “哈哈哈——”耳边是9527幸灾乐祸的声音,“大佬,我感觉你现在就像是一个老妈子……” “啪——” 9527带着笑意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云励寒扔进了识海深处关了小黑屋。 9527:“……” 别问,问就是后悔。 果然自家大佬的笑话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看的。 9527看着一片昏黑的识海内心感到了一阵阵的惆怅,也不知道这次小黑屋要关多久,他怎么就一下子想不开想要去调戏自家大佬了呢? 而这一边,太子也只是颓废了几个呼吸间,便自己调节过来了,“夫子,孤想好了,孤不能让父王母后还有这大魏的黎民百姓对孤感到失望。” 云励寒有些意外的看着太子,他能这么快的清醒过来,倒也是不枉费自己对他耗费的一片心思了。 太子见云励寒一脸的意外,脸上浮现了一抹得意的小表情,他咬了咬牙,眼神异常的坚定,“夫子,父皇说您有惊世之才,让孤好好的跟着您学习。” 太子顿了顿,继续说道,“孤自认为已经将原本太傅与父皇的教诲全部铭记于心,可如今却依旧深陷于儿女情长当中,夫子,您能告诉我,孤以后应当如何吗?” 云励寒微微挑眉,俊逸的面容上露出了几分淡淡的笑意来,“殿下心中要明朗,您究竟是想要做一个守成之君,还是开辟盛世的帝王?” 太子猛地直起了脊背,目视前方,眼神坚定,“孤当然是想要做一个开辟盛世的帝王,感受万朝来贺,延续我大魏王朝!” 听了太子的话,云励寒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一个上道的工具人,定当可以为他赚取源源不断地天道信仰之力。 云励寒从书架上翻来了一张天下各洲郡分布的地图。 即使大魏的疆土辽阔,但周边却依旧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弹丸之国,尤其是南边以南的地方,那里是一片汪洋无际的大海,在海的那一边,究竟存在着什么,从未有人探寻过。 云励寒修长的手指指着地图,唇边泄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来,“殿下既想感受万朝来贺,延续大魏王朝,那便不能只是说说而已。” “惠州临近西域地处荒漠,虽说近几年未曾发生过大旱,但那里的百姓生活却依旧艰苦,贸易之往来必不可少,需要派一名钦差前去监督;涂州新政正在实行,恰好还缺人手;南边海域辽阔,但生活在那里的百姓却只靠打鱼为生,开放通商口岸迫在眉睫,探索海外区域,也该画上行程,还有周边的一些小国,也是要尽数收回……” 在太子目瞪口呆之下,云励寒面容严肃,声音清冷,“殿下,大魏的百姓,还在等着您。” 太子心中隐隐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总感觉云励寒所言处处都透露着一股诡异,但是却无论他如何的考虑,都始终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破绽。 太子试探着开口,“夫子,就算这些都是孤为了大魏的百姓必须要做的事情,可这也太多了一些吧,孤实在是分身乏术。” “更何况,这不仅涉及到国库银钱,还涉及到军队兵权,父皇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云励寒微微一叹,脸上露出了一抹失望的神情来,“殿下这是……惧了?” “谁说的?”太子立马高声反驳道,“孤乃是大魏朝的太子,生来就是为了大魏的百姓,又岂会因为这些事情太过于辛苦而有所畏惧?” “殿下确定?”云励寒语调当中还带着一抹淡淡的不信任。 “那是当然!”太子一席话说的斩钉截铁,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就差对天发誓了,“孤对大魏的一颗真心,天地可鉴!” “有殿下这番话,微臣便放心了,”云励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殿下不必忧心,陛下那里,自由微臣前去言说。” -- 第420页 —— 山巅寒风萧瑟,目之所及,皆是星星点点的金色光芒,高举的旌旗在空中猎猎作响,太子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在百姓夹道欢送当中,缓缓的远离了金陵城。 恍惚之间,身后似乎有一道犀利的目光,太子缓缓扭过脑袋,却只看到了站在城墙上迎风微笑着的云励寒,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几乎到达了顶峰。 太子握着缰绳的手顿时捏紧了一瞬。 他……似乎被坑惨了…… 第168章 苍穹之上祥云缭绕, 刺目的太阳光辉穿透重重叠叠的云层,从天际洒向人间。 细碎的金光笼罩在红砖绿瓦之间,与远处连绵的远山融为一体,袅袅炊烟缕缕升起, 好一副人间万象。 “硄——硄——硄——” 悠扬古朴的钟声仿佛是穿越了千万年的光阴, 从长街传递到小巷。 阡陌的小路上, 几个孩提莽莽撞撞, 撺掇在人影错落之间,恍惚中撞到了几个前来求学的学子。 他们书生意气,他们风华正茂,其中一人伸手揽住了小孩的腰, 对着他微微一笑, “就算今天万般的喜悦,却也是要看路的呀。” 孩童目光一滞, 随即猛地点了点头,面上带上了一抹桃红, “以后我也要努力读书, 做一个像你一样温柔的人。” 书生莞尔一笑,掀起眼帘,望向了皇宫的方向, 那里传来了九声钟响, 是新皇登基的征兆, “黄发垂髫, 怡然自乐, 这岂不就是我想要追随的帝王……” —— 曾经的太子, 现在的新帝, 正穿着一袭玄色冕服, 端坐于众星捧月的最上首御座上,接受着百官的朝拜。 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早已变了一个模样,十数年的光阴过去,他的身上脱去了稚气,多了一些担当。 早年因过分的娇养而显得格外白嫩的肌肤,在他用双脚丈量了大魏的领土后,也变得有些粗糙,略微有些黝黑的肤色中却透露着他极为健硕的体魄。 曾经那个沉溺于儿女情长,只被公孙婉的几句似是而非的话语就挑拨的要对师长出言不逊的少年,终于长成了一个合格的帝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跪了一地,每个人都带着欣喜的神色,期待着他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地位,只因为,他是万众瞩目的王。 然而,当他的目光隔着十二旒五彩藻玉扫视到站在阶下那个面容依旧清俊的身影时,却无端的湿润了眼眶。 “夫子……”年轻的帝王低低的呢喃了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记得当年夫子那番殷切的话语,是夫子教会了他何为责任,何为担当。 也只有夫子,在众人都夸耀他所做出的政绩的时候,会用那万般温柔的话语问他是否疲惫,是否需要暂且歇一歇奔波的步伐。 若是没有夫子,就不会有今天年轻的帝王,大魏王朝能有如今这般繁荣昌盛的景象,也全部都是夫子的功劳。 皇帝目光柔和,他看向云励寒的眼眸里闪烁着依恋的碎光,就像是懵懂的孩童出门在外看着身形高大的父亲一样。 只是提出了几点要求,就让如今的新帝忙碌了忙忙碌碌的十多年,只为了培养一个历精图治的打工人为自己赚取天道信仰之力的云励寒表示:少年,你真的想多了。 9527心底掀起了一抹异样,“大佬……我怎么总感觉新帝看你的眼神怪怪的?” 云励寒微微掀了掀眼帘,就看到了一双泪眼盈盈的眼眸,那双眼眸的主人正在努力的憋着眼眶里的泪水,让自己看上去不至于那么的狼狈。 忽然的,云励寒心中柔软了一瞬,他勾了勾唇,露出了一抹浅淡而真实的笑容,薄唇轻启却未曾出声,“要有个帝王的样子。” 然而,一直注视着云励寒的年轻帝王却看懂了他无声的言论,皇帝刹那之间端直了身体,面露威严,他站起身来,轻声开口, “诸位卿家,朕欲加封叶夫子为帝师,享亲王荣耀,诸位可有异议?” 跪了一片的臣子们集体扣首,“臣等无异。” 毕竟,他们内心也都清楚,云励寒在皇帝的心中究竟占据着多么重要的位置。 ——新帝登基,百官跪拜,却独独云励寒一人笔直的站在御阶下面。 皇帝缓缓勾了勾唇角,挂上了一抹满意的笑容,然而还不等他发出其他的声响,一道清冷的嗓音便传入了他的耳朵, ——“臣,有异议。” 皇帝诧异的抬眸望去,心中大恸,“夫子?” 云励寒不闪不避的对上了他的眼眸,“陛下,此等荣宠,请恕微臣恕难从命。” 最是无情帝王家,云励寒是不惮于用最极端的恶意去揣度人心的,虽然如今的皇帝看起来对他信赖有加,甚至是愿意不顾祖宗礼法破格将他提拔为亲王,但是,他终究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 原主的灵魂还需要回来,叶府里的一大家子人还需要继续生活。 功高盖主,带来的不会是荣宠和嘉奖,只能是无穷无尽的忌惮,云励寒在这里尚且能够控制的住皇帝,让他对自己全然的信任。 但是,原本的叶祈年即使是聪慧过人,却没有云励寒这般的阅历和魄力去控制住一国的皇帝。 叶家一家子的人都是没有什么心眼的,否则的话,在原剧情里也就不会被叶瑾年迫害的那么惨烈了。 -- 第421页 那么,云励寒在离开之前就需要彻底的替他们解决掉这个后顾之忧,因此,过高的赞誉和荣宠是万万不可接受的。 “为什么?”皇帝的眼眸当中闪烁着讶异的神情,他实在是无法理解,明明这一切全部都是夫子应得的,可他为什么偏偏却要拒绝? 忽然的,一个令他有些心酸的想法涌上了心头,皇帝哆嗦着声音开口,“难道……夫子是担忧朕将来忌惮于夫子,忌惮叶家吗?” 皇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夫子尽可放心,朕以这大魏的江山为誓,段然不会怀疑夫子和叶家的忠心。” 云励寒淡淡的摇了摇头,长眉微挑,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来,他的嗓音淡漠却不阴冷,“陛下多虑了。” “想必陛下也是了解,微臣天生便患有心疾,只是在官学教导一番学生便已经是费了微臣毕生的精力,微臣知道陛下对微臣拳拳之心,只不过是微臣身子实在是不争气,恐怕要辜负陛下的嘱托了。” “夫子休得乱说!”皇帝略微喝斥了一句,随后全然不顾帝王的威严径直从御坐上冲了下来,他踉踉跄跄的奔到云励寒的面前,一双眸子染上了淡淡的红色。 年轻的帝王嗓音里带上了哭腔,“夫子……您跟朕说实话,您的身体,是不是……是不是……” 云励寒像十多年前那样轻轻的拍了拍皇帝的肩膀,异常温柔的说道,“微臣身子也就这样了,只不过,微臣还想要看着陛下开辟盛世呢,断然不会这般早早的离去。” “呼……” 皇帝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一直高悬在半空中的心脏也终于落了地,“那就好,那就好……” 皇帝微微敛下眼眸,目光中袒露出一抹孺慕的神色来,“夫子,那您告诉朕,你想要什么样的奖赏?只要正能办得到,必定为夫子找来!” 先皇虽然对他也很好,但是却从他懂事时起就已经将他当做了下一任的帝王来看待,在与他相处的时候,就多了几份皇家的威严,少了几缕平常父子间应有的亲近。 而这一切从小缺失的亲情,皇帝却是在云励寒的身体彻底的体会了一番。 因而,皇帝此时对云励寒是万般信赖的。 云励寒微微抬眸,在他微挑的眉眼中掠过了一抹带着玩笑话语的狡黠,“陛下如此言说,岂非微臣要这大魏的天下,陛下也当拱手相让了?” 皇帝哈哈大笑了一声,毫不在乎的说道,“倘若夫子愿意的话,朕定不吝啬将这大权交由您手,夫子有惊世之才,倘若大魏交由您来治理,朕相信夫子一定会做的比朕要好。” 云励寒有些莞尔,但立刻的,他敛下了眼眸,清冷的嗓音带着几分凝重和坚定,“微臣无甚他求,只愿能够在官学替陛下筛选出为国为民的有识之志。” “准了!以后夫子就是这官学的院长,天下所有的读书人都但凭夫子调遣!” 年轻的帝王大手一挥,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一如当年那个毅然决然远离金陵城的奢华,独自踏上征程的少年一般,意气风发,自信又张扬。 云励寒缓缓的拱了拱手,“微臣,谢过陛下。” 9527言笑晏晏,“大佬,你究竟是怎么养孩子的,怎么每一个都这么的孝顺啊?” 9527有些感慨的说道,“就看新帝如今的这副样子,谁能想得到他在原本的剧情里会为了公孙婉做到那样离谱的事情。” 云励寒有些失笑,他缓缓开口,“这世间最难看透的,不是阳光,而是人心。” 每个人或许都有些情非得已,就如同现在的新帝一般,他当年也只不过是拱手让出了到手的皇位而已,并未做过什么万般过分的事情,因此,云励寒并不介意将他拽回到正道上来。 只不过啊,有的人的一颗从根子上就已经彻底的坏了,就比如公孙婉那般,她能被身为由世间万般恶念幻化而成的邪祟所寄生的寄体,那样扭曲而又疯狂的心灵,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掰正的。 况且,世间万物,因果相循,每个人都要替自己的言行举止付出相应的代价。 并不是说云励寒穿越而来让这个世界重新来过了,原剧情当中公孙婉所造成的惨烈后果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时空轮转,世界线倒流,耗费的不仅仅是云励寒和9527的时空之力,还有原本应当用来维护世界的天道力量。 千万里山河齐震颤,两厢山巅秫流光。 远处的云霞划破天际,刹那之间蓬勃而出,群山环绕,山河臣服,一个顺应时代,即将绵延千百年的王朝,于无穷无尽的恢宏气势当中,赓续向前…… —— 云励寒随着人流踏出了皇宫的大门,叶谦缓步走到他身边,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神色不断的打量着云励寒。 云励寒眸光淡淡的扫了叶谦一眼,“父亲不妨有话直说。” “我……”叶谦喉咙滚动了一番,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也许是我多虑了吧。” 叶谦缓缓闭上了眼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要延续到十多年之前吧…… 似乎从叶瑾年娶了公孙婉的那一日起,他记忆中的儿子,就完全的变了一个样子。 或许一开始还没有太过于明显,但自从他被先皇钦定为状元,那种异样的感觉变越来越强盛了起来。 -- 第422页 可是,无论如何,眼前这个眉眼疏离的青年却从未做过有损害与叶家的事情,反而是凭借一己之力,实现了叶家世世代代的一个愿望。 “大佬……”9527有些担忧的问道,“叶谦该不会是看出你和原主的不同了吧?” “嗯,”云励寒淡淡的应了一声,“看出来了。” 叶谦是一个十分合格的父亲,对于原主而言甚至是可以说得上是有些溺爱了,否则也教导不出原主那般单纯的性子来。 云励寒除了一开始的时候有些刻意的模仿原主的行为举止以外,后面就彻底的完全按照自己的性格办事,叶谦心中没有疑惑,那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只不过,即使叶谦方才将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也不会对云励寒造成任何的影响。 他抬眼望向了天际,那里龙气环绕,气运昌盛,那些被所谓的男女主盗取的气运,在这一刻全部归还了天地,云励寒目光所到之处,全然都是新生的气息。 微挑长眉,云励寒神情淡然,对着9527缓声道,“去下一个世界罢。” 9527机械的嗓音响起,“好的大佬,只不过我们还需要寻找息壤来培育菩提树,下个世界是不是可以去一些高等级的位面了?” 云励寒勾了勾唇,带着一抹打量的神色,“高等位面?你的时空之力吸收的如何了?” 说到这话,9527立马来了兴致,机械的语调当中是抑制不住的骄傲,“我已经吸收了八成了!下个世界只要不是主神亲临,就算是遇到什么3s级的任务者和其他的一些规则之主,我们也段然可以全身而退。” 一回想到之前在那个人鱼世界还剩了一些结尾未曾处理就急忙逃窜到低等位面一事,9527就有些咬牙切齿,“等我彻底的吸收了时空之力,咱们就打到主神空间里去!到时候,我就用时空之力将主神那厮给捆起来,大佬你就用天道信仰之力幻化成的鞭子使劲的抽他,抽的他哭爹喊妈!” 修长的手指按上了9527圆滚滚的脑袋,云励寒清冷的嗓音当中染上了一抹温柔,“好。” “大佬准备一下,可是有神仙的哟~” 叶祈年番外—— 云励寒离开后,叶祈年的灵魂进入了这具久违了的身体。 他垂在双侧的手死死的捏成了拳,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肉里,直掐的手心鲜血直流,只有那些无边的痛意才能够勉强的压下他心里翻涌的仇恨。 当他被无端的诬陷科举舞弊,深陷牢狱之灾的时候;当心疾发作伤至肺腑,只能苟延残喘的时候;当沾了辣椒水的铁鞭不断地打在皮肤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的时候;当看到用尽全力将自己救出来,却在一夕之间斑白了两鬓的父母的时候…… 叶祈年的内心是充满着无穷无尽的怨恨的。 他恨公孙婉的执迷不悟,一厢情愿;他恨叶瑾年的小人行径,狼心狗肺;他恨原本皇帝的识人不明,任人唯亲;他恨那些皇子们不明就里,愚蠢至极。 可他最恨的,却是自己。 他天真,他愚笨,他明知道公孙婉对自己抱着什么样的情感却依旧让她进了叶府的大门。 他没用,他懦弱,他身体太过于差劲,耽误了那么多年才去参加了科举,在天牢里那一根根沾着辣椒水的鞭子下就那般屈辱地认了自己的罪过。 他不孝,他不悌,眼睁睁看着年过半百的父母为了他东奔西走,大好年华的妹妹因为他被夫家休弃。 他怨恨这世事的不公,却最怨恨的是那个懦弱无能的自己。 在身体逐渐冰冷的那一霎那间,叶祈年在心中暗暗的发誓,倘若能够重来,他一定不惜一切代价要让那些人全部都受到应有的惩罚。 可那只不过是彻底绝望之人最后的一点期盼而已。 叶祈年从未想过,他竟然是当真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暖阳照在身体上的感觉是那样的真实,真实到他有些不敢置信,可手心处传来的疼痛却又是那般的真切,真切到,他根本无法忽视。 叶祈年愣愣的抬起头,叶谦就站在他的身侧,根据这具身体的记忆,叶祈年知道此刻距离公孙婉嫁进叶家已经过了十多年,可如今年过半百的叶谦,却比自己记忆中不惑之年的叶谦要年轻的多。 叶祈年注视着叶谦良久,无声的落下了一滴泪来,他曾体会过这世间所有的恶念,感受过加注于身上的无尽伤害和悲哀,可即使是那样,他也只不过是怨恨滔天,却从未流泪。 可现在,在他彻底的绝望之际所收获到的一份善念,却无端的让他感到了无尽的心酸。 这一刹那,狰狞的痛苦彻底的远去,阳光撒下,照亮了所有的黑暗。 叶祈年喃喃的开口,哆嗦着嘴唇,轻轻地唤了一声,“爹……” 忽然的,叶谦感觉自己眼前昏花了一瞬间,甚至是还出现了幻听,否则的话,他那个向来不苟言,笑的只会冰冷的唤他“父亲”的儿子,怎会用如此孺慕的嗓音喊他一声“爹”呢? 下一瞬,就在叶谦风中凌乱之际,叶祈年猛然间上前将他搂在了怀里。 曾经的那个善良却不够勇敢的少年,也终于长成了他所期盼的样子,虽然这份成长的代价是巨大的,但是如今一切都向着美好的方向发展,便已经足够。 此刻的青年身形高大,修长的手臂可以完全的将叶谦搂在怀里。 -- 第423页 叶祈年的嗓音带着一抹哭腔,“爹,我回来了。” 下一顺,叶谦猛然间瞪大了眼睛,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是祈儿?” 叶祈年重重的点了点头,“是我……” “好!好啊!”叶谦的眼眸中也染上了泪花,“回来就好啊……” 叶谦毫无形象的用袖子抹掉了眼泪,右手紧紧的抓住了叶祈年的手腕,语无伦次的说着家里的一切,“走,跟爹回家,你妹妹也已经嫁人了,五皇子待她很好,你娘啊,肯定也非常的想你,对了,还有,你有弟弟了,你肯定还没见过吧?他跟你当初几乎长的一模一样,一样的喜欢看书,就不喜欢干那些舞蹈弄枪的事情……” 叶祈年淡淡的垂着眼帘,直直看着死死抓着自己手腕唯恐自己再此消失不见的叶谦,无端地,他的唇边也扬起了一抹笑容,那一刹那,眉眼间润朗如玉,阴霾尽去。 恍惚之间,他又成为了那个金陵城中最为明媚的少年。 他已经踏过了那漫长的黑暗,阳光洒入心间…… 公孙婉叶瑾年番外—— 在新帝登基的那一天,公孙婉和叶瑾年就被彻底的赶出了叶家。 公孙婉原本以为这十数年被囚禁在那个小院里的日子就已经足够的艰苦,却从未想过,被赶出来以后,她才彻底的体会到了什么是人性的黑暗。 那原本将她如珠似宝一般捧在心上的公孙家,根本就不愿意认她这个女儿。 只因为,叶祈年身为帝师,深受皇帝的看重,而且因为他做了官学的院长,天下所有的学子都对他尊敬万分。 她这个曾经对叶祈年用尽了一切手段的追求者,就成了那些人口中耻辱一般的存在。 如今的金陵城,是全天下最为繁华的地方,恰好是皇帝寿诞的时候,万朝来贺,百邦觐见,西域的丝绸,波斯的地毯……等等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全部都流进了金陵的街道,甚至是路旁来来往往的蓝眼睛黄头发的异域商人,也成了大魏子民眼中见怪不怪的事情。 宽广的道路两旁店肆林立,细碎的阳光掩映在一片红砖绿瓦当中,叫卖声不绝于耳,店铺的旗帜快要遮蔽了半空,放眼望去,是看不清边界在哪里的琳琅满目的商品,路上来往的人脸上皆是笑颜,所有的一切,无不在诉说着金陵城的盛世与繁华。 可就是在这样一个路不拾遗的辉煌时代,却还有衣衫褴褛,头发斑白,状若疯癫的一男一女在这金陵城的街道上乞讨。 两个小孩儿嘴里唱着儿歌,从热闹的人群当中跑过,却在一条巷陌的拐角之处,一个小童撞上了两个几乎还看不出人形的人。 “咦~好臭!”小童双手紧紧的捂着鼻子,脸上露出了万般嫌弃的表情,有些疑惑的对同伴说道,“叶夫子不是说天下大同了吗?为何还有这般浑身脏污的人躺在这里?” 另一名小童急忙拉过了同伴的手,“我们快走,可千万不要理他们。” 小童疑惑,“为什么呀?” 同伴凑近了他,小声的开口说道,“他们呀,就是陷害叶夫子的那两个坏人。” “咦~”小童鄙夷的声音溢于言表,“那我们还是离他们远一点的好。” “呵~”随着两名小童的渐行渐远,叶瑾年从满地的脏污里抬起了脑袋,那宛若千年老树皮一般的褶皱布满了满脸,他轻轻地发出一声嘲笑,“公孙婉啊公孙婉,看到了吗,你已经到了人厌狗嫌的地步,却还要做着什么要做叶祈年妻子的美梦,你也不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当真是恶心至极!” 现在的叶瑾年几乎快要恨死了公孙婉,若不是因为她的出现,他根本就不会认错人,那么,他就还是叶家的二公子,虽是比不过叶祈年那般的受宠,却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样的境地来。 “可笑,你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呢?”公孙婉毫不示弱的怼了回去,“你自己眼盲心盲认错了人,到头来却怪到我的身上,叶瑾年,你也就只剩这些本事了吧?” “若不是因为你的苦苦追求,我又怎会答应嫁给你?你少把一切责任都推卸给我,你自己又毒又蠢,根本怨不得别人!” 公孙婉的声音里满是怨毒,“但是我会成为这个样子,全部都是因为你!” 她看着叶瑾年的眸光里燃烧着满是阴毒和怨恨的火焰,这些怨毒就宛如佛骨之蛆一般的缠绕着她,除不尽,拔不掉,绵延不绝。 “随你怎么想,”叶瑾年冷笑了一声,语气嘲讽,“就算你怨恨我如此之深,那又能怎么样呢?” “最终不过,如此而已,回不去了。” 公孙婉颓然之间瘫倒在地,是啊,回不去了…… 事已至此,她心里记挂的那个少年,眼中再也没有了她的存在,不仅如此,就连公孙家,也将她彻底的除名。 公孙婉哈哈大笑了两声,状若疯癫般的开口,“所以,我这一辈子汲汲营营,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然而,无论她如何的嘶吼呐喊,终究是未曾得到任何的应答。 她彻底的瘫倒在地,微微掀起眼帘,头顶的天空是那般的明媚,可惜啊,她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暖意。 第二天—— 叶祈年的书房门被敲响,“进来。” 侍书缓缓走了进来,缓声说道,“世子爷,那二位,去了。” -- 第424页 叶祈年埋在书卷堆里的脑袋抬都没抬,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至此,那两个人,不会再让他心里掀起任何的波澜。 第169章 暮色四合, 一缕斜阳带着最后的一抹光辉照进了小小的山洞里。 只不过,金光未曾照进山洞的深处,山洞中的景象也与这道斜阳格外的不相符。 阳光映射不到的地方,是一片漆黑和阴沉。 浓稠的黑褐色的血迹几乎铺满了整个山洞, 放眼望去皆是粘稠, 山间拂过一缕微风, 顷刻之间便有一股, 充斥着无穷无尽的血腥与恐怖气息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 宛如是一只狰狞的恶兽张开了巨口,随时准备着将所有的活物全部都吞噬殆尽。 然而就是在这样充斥着邪恶与扭曲的山洞里,一条遍体鳞伤的大蛇正无力地趴在山洞当中。 殷红的的血液汩汩流出, 在他的身下汇集成了粘稠浓厚的一小潭, 他整条蛇身上遍布都是狰狞的伤口,除了猩红的血色与翻滚的皮肉以外, 竟是完全看不出这条蛇原本的样子。 暮色西垂,带着暖意的光辉无法照射进山洞里来, 冰冷的寒意包裹着大蛇, 从那浑身上下数千个创口当中流动出来的血液的速度也是越来越慢,几乎凝结。 “呼——” 忽然之间,几乎没有了任何的起伏的濒临死亡的大蛇, 那双紧紧闭着的眼睛猛然间睁开了来, 露出了一双漆黑而却冷淡的眸子。 顿时, 铺天盖地的疼痛如同泄了闸的洪水一般涌上了云励寒的脑海,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言明的痛苦, 仿佛是遭受了凌迟一般,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发出最后的预警, 云励寒闷哼一声, 牙关咬的嘎吱作响。 他试探的动了动,却发现,他除了一双眸子还能转动,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都是瘫软的,就如同一只无骨之蛆一般,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力气。 云励寒神识内视,这具身体原本应当是一条修炼了一千多年的蛇妖,按道理来说,应当是有着妖丹的存在,即使是受了如此严重的皮外伤,却也不至于虚弱到这个地步。 然而,云励寒内视一番之后才发现,他此刻全身所有的骨头都被打断,筋脉尽数断绝不说,作为一条蛇而言,最重要的便是保护他皮肤的鳞片,而他浑身上下所有的鳞片全部都被拔的干干净净,连一片灰飞都未曾留下来。 而小腹处似有什么东西被活生生挖掉一般,裸露出碗口大小的一个坑洞。 那里就是这具身体虚弱到如此地步的原因——修炼了千年的妖丹被活生生的剜出了体外。 而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大大小小有着数千个创口,无时无刻的不再往外留着殷红的鲜血。 ——倘若云励寒再来的稍晚一些,这条大蛇顷刻间就会因流尽了而鲜血而亡。 按理来说,即使是妖丹被剜,一条修炼了千年的蛇妖的自愈能力也不至于如此这般的差劲。 但是,将大蛇伤害至如此地步的并不是普通的人,那些裸露在外面的伤口处还依稀残留着淡淡的金光——明显是道士所为。 云励寒眼眸闪了闪,带着一抹玩笑的语气对9527说道,“刚安稳了一个世界,这又故技重施了?” 却突然,一声尖叫几乎快要刺破云励寒的耳膜, “大佬!你怎么成这样了!呜呜呜……” 9527不管不顾的直接从云励寒的识海当中冲了出来,圆形的团子紧紧的贴在云励寒冰冷身体上,他浑身上下五彩的光芒都几乎停滞了,只剩下一片暗淡,机械的声音中带上了一抹哭腔,“怎么会这样……” “我没……” “咳!咳!咳!” 云励寒微微张了张口,想要告诉9527他无事,却猛地从口腔中喷出一大口鲜血。 那凄惨的样子吓的9527整个系统都几乎宕机,“大佬……” 云励寒忍着浑身的剧痛,不想还要继续忍受9527的魔音贯耳,他强压下不断翻涌的气血,又呕出一大口血,才无比虚弱的开口,“闭嘴!” 似乎说出这一句话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经历,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的透明了一些。 9527呆愣愣的待在一边,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明明……他已经几乎将时空之力全部都要吸收完了,甚至是在布置时空通道的时候专门测算好了时间,就是为了不要让自家大佬再受这样一番的罪过。 可是……为什么开局又是重伤? “哇唔哇唔!”臭系统,真没用! 虚空荒兽带着一抹鄙夷的神色冲破屏障钻了出来,浑身漆黑的狐狸从嘴巴里吐出一块金光灿灿的石头来,淡金色的光芒照射在遍体鳞伤的大蛇身上,只不过片刻的时间,那条条深可见骨的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起来。 9527彻底呆滞了起来,他机械的语调里染上了一抹浓烈的不敢置信,“你……你哪来的混沌石?” 混沌石,顾名思义,为鸿蒙初开之际遗留下来的上古之物,其中蕴含着无穷的修复之力,是比菩提子还要更加bug的存在。 但是,混沌石不已经成为传说中的存在了吗? 毕竟,就是此刻成为了众神之主的主神也是没有混沌石的,否则的话,他根本就不需要制造出那么多的系统和任务者到一个个的小世界里面去,直接利用混沌石就可以成为永恒的存在。 -- 第425页 虚空荒兽像看傻子一般看了一眼9527,“哇唔哇唔!”这是复制品,怎么可能会有真正的混沌石? 即使知道了这只不过是一个仿制品,9527却依旧面露疑惑,“你哪儿来的?” 虚空荒兽撇撇嘴,满脸都是鄙夷,“哇唔哇唔!”当年主神那个坏家伙让我镇压时空之主,就是用的这个东西把我困住的,只不过,我趁机偷偷藏了一颗。 就在他们对话的这段时间里,云励寒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基本上也都彻底的愈合了,感觉到身体略微的好了一些,云励寒便将更多的神识投注进了身体里。 看到这一幕,虚空荒兽高高的仰着脑袋,带着一抹得意的神采,“哇唔哇唔!”主人你不要要臭系统了,兽比臭系统厉害多了! 一双冰冷的竖瞳淡淡地瞥了虚空荒兽一眼,那本该是万般冷血的神色却让虚空荒兽感到了一丝柔软,果不其然,下一瞬,记忆中清冷的嗓音便传了出来,“多亏了我们小荒。” “哇唔哇唔!”那是当然,也不看看兽是谁! 云励寒有些莞尔,“是,你厉害。” “大佬……”9527有些扭扭捏捏的开口,“我明明测算好了投注点的,不知道为什么又变成了这个样子。” 云励寒并没有责怪9527,从他进入这个世界的一瞬间,就探查到了一抹异样的感觉,这个世界,绝对不正常,投注到这个时间点上也是在所难免。 他缓缓翘起尾巴,冰冷的尾尖轻轻点了点9527圆滚滚的脑袋,“无碍。” 这个世界即使有着蛇妖和道士的存在,那便是也有灵气的,只不过,从蛇妖修炼了千年修为也不过如此来看,这个世界当中存在的灵气并没有太多。 但对于云励寒而言,无论灵气是多是少,都是无所谓的。 云励寒动也未动,但他身体的周围却仿佛是有一张透明的大网骤然间张开了来,一股无形的力量散播出去,顷刻之间又尽数收回。 与此同时,只见原本平静的树林里忽然掀起了一阵狂风,于阵阵呼啸的风中,零零星星的光点,穿过林间的缝隙全部向着山洞的方向疯涌而来,最后尽数没入云励寒的身体。 一股淡淡的冷冽清香散发出去,将山洞里浓烈的血腥味道尽数掩埋。 片刻之后,通体漆黑的冰冷大蛇消失不见,融融的日光照射出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青年眉如远山,目若寒星,剔透的瞳孔中沉淀着墨色,于许许的清风里,漆黑的长发与墨色的衣袍一齐飘荡,斜阳淡淡洒落,更衬的青年恍若天上仙人临世。 所谓君子如玉,如切如磋,也不过如此而已。 云励寒虽是化成了人形,但那线条利落,干净的面庞上却透露着一抹惨白,只有那双眸子还带着一点漆黑的色彩。 他眼眸转了转,打量了一下四周,目光猛地凝视向侧边,瞳孔中的墨色好似要冲出来。 一股无形的神识排山倒海一般疾驰而去,突兀的,在夕阳的余晖当中,一道刺耳的尖叫响彻云霄。 须臾之间,一只雪白的团子垂直的从参天古树上跌落了下去。 云励寒神识扫去,那是一只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白兔,一双本就通红的眸子几乎快要滴出血来,整只兔子死死的扒在草丛堆里,快要抖成了筛子。 云励寒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虽然还未曾接收记忆,但云励寒也看得出来,这只兔子对原主并未有任何的恶意。 他收回了神识的威压,对着兔子缓缓开口,“你来这里做什么?” “老……老大……”兔子缓慢地挪动着脚步,他的身体不断的打着哆嗦,就连说出来的话也是结结巴巴,“我……我看到山里的灵气都在往这里飘,想着是不是您醒过来了,就过来瞧一瞧。” “您……是不是好多了?”兔子虽然有些疑惑云励寒为什么这么快就恢复了伤势,但他不大聪明的脑子并未让他刨根问底,“需不需要我将小黄他们全部都叫来?” “暂且先不用,”云励寒微微的摇了摇头,他还未曾接受记忆,并不知道这兔子口中的小黄究竟是谁。 只不过,从这兔子的话语当中不难看出原主在这一群妖精当中还算得上是有一定地位的,“我渴了,去弄一些清水过来。” “哎!好!”小白兔急忙答应,“我马上就去!”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兔子三两步就远离了云励寒的视野,仿佛是后面有什么凶猛的野兽在追逐一般。 找了个借口打发了小白兔,云励寒这才对9527开口,“剧情传过来吧。” “好的,大佬。” 片刻之后,云励寒睁开眼来,黑如点漆般的眸子一霎不霎的凝结在了一起,唇角微微扬起,笑容里染上了一抹难以言喻的意味,他带着浓厚的兴趣开口,“很好……” 又是一个全程恋爱脑的主角。 这是一个类似于聊斋里的小道士和女妖精的故事,而云励寒所附身的这具身体,则是因为棒打鸳鸯,不愿意付出道行让女主化形女主和男主在一起从而导致被抽筋扒皮了的反派蛇妖。 第170章 这是一个存在着妖精, 道士以及神仙的高等世界,无论是人也好,妖精也罢, 只要是努力修行, 心存善念便终有能够成仙的一天。 原主是一条修炼了千年的蛇妖, 他毕生所追求的也只不过是能够变换人形,得道成仙而已。 -- 第426页 只不过, 这个世界的主线是谈情说爱而并不是追求大道,像原主这种一心求道的妖精, 又怎么可能在这个世界里存活到最后呢。 千年之前, 原主还只是一条无忧无虑的小黑蛇,他和父母一起生活在一处植被茂盛的山林里,然而有一天,他们全家却都被一名猎户给抓了去,卖到了药材铺子里。 原主至今还记得那名猎户用他们一家三口换了银钱时脸上那般喜悦兴奋的笑容,也依旧记得他的父亲,母亲被药材铺子里的小童炮制进酒坛子里时狰狞绝望的面孔。 但是,那时他也只不过是一条几寸长的小蛇而已,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母在绝望中死去,却始终无能为力。 就当原主以为自己最后的归宿也只不过是换一个酒坛子之时,路过的一名年轻和尚将他救了下来。 那和尚掏光了浑身上下所有的银钱,才从药材铺子里将他换了出来,随后和尚将他带到了山林里, 想让他回到自然。 只不过, 那时的原主已经心念俱灰, 在父母皆惨死以后, 彻底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毕竟为人子却无法为害死父母的凶手报仇,是一件十分绝望的事情。 在和尚将他放在地上的一刹那,原主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着一旁的石头狠狠地撞了上去。 然而,即使在原主看来他已经耗尽了全力,但一条才出生不久的小蛇又能有多快的速度呢,和尚眼疾手快地将他捞了起来,又装回了自己的背篓。 和尚无奈的摇了摇头,自此,便将原主带在了身边。 原主跟着和尚走遍了山川河流,看尽了云卷云舒,也体会到了世间所有的无奈与悲欢。 他理解了当年那个猎人的欣喜,也懂得了当年那名童子的必须,原主心中的怨恨放下,开始积极的面对生活。 于是,和尚带着他在长宁山的破庙里安了家。 几十年的光阴如一日。 荒山,古寺,飘摇的风雨中,朦胧的灯光下,总有一个和尚静静的念着经文,他身上的袈裟暗淡且破旧,却始终无法遮盖住他的慈眉善目。 一条通体漆黑的小蛇,就那般盘旋在和尚的脚边,日日的听着他颂经敲钟。 日积月累下去,佛音就这般的落进了小蛇的心里,让他的灵智也越发的清明。 就这样,在不知不觉当中,小蛇走上了修道的道路。 百年之后,和尚离世,耳边没有了熟悉的颂经声,但小蛇却依旧固执的盘旋在破旧的寺庙里,始终不愿离开。 却突然有一天,原本残破的庙宇不知为何香火繁盛了起来,惨败的佛像被渡上了金光,漏风的屋顶被大肆修缮,庙宇里所有的角落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前来上香的香客络绎不绝,小蛇却再一次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家。 但多年以来和尚对他的教导早已深刻的落在了骨子里,小蛇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察觉,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寺庙,转头游进了寺庙后方高耸入云的大山。 是因为他记得和尚临终前说过的话: ——我啊,并没有真正的死亡,我的身体虽然冰冷了,但我的灵魂却将会得到升华,你要好好修炼啊,等你修成人形得道成仙的那一天,就会再次见到我啦。 于是,小蛇一头扎进深山里日以继夜的修炼,期待着得道成仙的那一天。 逐渐的,小蛇成长成了大妖,将整个长宁山都盘踞于身下,千年的光阴弹指一挥间,大蛇也终于迎来了即将化形的日子。 然而,就在他快要幻化成人形的前几天,被抽了蛇筋,扒了蛇皮,剜了苦修千年的妖丹。 蛇妖没有云励寒这般强大的神识,也没有虚空荒兽偷偷藏起来的复制的混沌石,终究是没有缓过来,悄无声息的,在一片漆黑的山洞里,彻底的失去了生命。 那个从未做过伤害他人事情,甚至是连害死父母的猎人与童子都原谅了,一心只想得道成仙的小蛇啊,却再也没有了机会见到他心心念念记挂了千年之久的和尚。 只因他心存善念,将同为蛇妖的女主当做了自己人而已。 那是五百年前的一天,原主在入定当中被天空中的一阵电闪雷鸣给吵醒,整个长宁山上金光闪烁,妖气四溢。 那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个道士和一个蛇妖在半空中以命相搏,原主一心修道,虽是冰冷的冷血动物,但却也从未伤害过任何一个生出了灵智的动物,他只是日日夜夜的在自己的山洞里苦修而已,又何曾见到过这般激烈的打斗。 那种打斗当中一散出来的玄之又玄的绝妙气息,让原主的心境有了极大的上升。 原主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不想再理会返回自己的洞穴里好好的利用方才所感悟到的东西来提升自己的修为。 然而,却也就是因为这么看了一眼,让那条巨蛇发现了原主。 她将一条不过寸长的小青蛇扔到了原主的身边,祈求他看在同类的份上,能够护着那条小青蛇一命,那是一个母亲临终前最后的希望。 和尚将原主实在是教导的太好,虽然他本不欲沾染太多其他的杂事,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看着这样一条小生命只因为他的冷漠而死去。 于是,原主答应了那条巨蛇。 巨蛇了结了最后一个心愿,拖着视死如归的信念和那个道士同归于尽了。 -- 第427页 自此,小青蛇便在原主的身边长大。 小青蛇不同于原主那般的性子寡淡,她每天有事没事就喜欢在长宁山里四处乱窜,不仅是结交了许多的小动物,也仗着原主的实力强大,其他的妖精不敢对她动手而肆无忌惮的捉弄其他要修家里的小孩。 不少妖精的家长都找上门来,却又因为打不过原主而乘败归去,但这也并不是一件全然都是坏处的事情,原主发现他在与其他妖精的打斗当中修为有了稳步的上升。 于是,原主开始找着长宁山里的妖精一个挨着一个的挑战,他打败了他们,却也未曾伤害他们的性命。 原主本欲是想要提升自己的修为而已,却不曾想,因为他的这番动作,将他远超于其他妖精的修为暴露在了众妖精的眼前,不知不觉当中,原主就成了这长宁山里所有妖精的老大。 于是,小青蛇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在其他妖精敢怒而不敢言的时候,甚至是偷偷下山,跑进了人类的城池里。 小青蛇的母亲也只是将她托付给原主而已,并未提出其他的要求,也未曾给予原主报酬,而原主绝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了修道上面,因此,原主便只是看护着小青蛇平安长大,却未曾想要和她有更深一层次的交流。 小青蛇大部分的时间除了捉弄长宁山里其他的妖精以外,就是一条蛇躲在一边看人类的那些画本。 当有一天,她像往常一样前往人类的集市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眉眼清秀的少年,刹那之间,惊为天人。 小青蛇一颗芳心自此彻底的沉沦,完全将自己代入进了画本里的女主角色,以为自己和那个少年就是画本里的主角,他们需要冲破一切世俗的阻碍,经历种种的磨难才能在一起。 在日渐相处的过程当中,小青蛇知道了那个少年的真实身份——天一观观主的儿子。 原本一开始小青蛇对那名少年还是有所提防的,毕竟道士和妖精向来都是势不两立的。 但是,在那名少年的甜言蜜语之下,小青蛇彻底的放下了戒心,全心全意的爱慕着那名少年。 然而,当她终于打算离开长宁山和小道士彻底在一起的时候,却遭到了小道士的拒绝,他说的是那样的意正言辞: ——你只是一条蛇,还是连化形都无法做到的蛇,就算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可是你连想要拥抱我一下都做不到,我们又怎么能够和正常的人类一样谈恋爱呢? 在那个小道士刻意的引导之下,小青蛇将目光放在了原主的身上,在她看来,长宁山里千年的妖精并不止原主一个,可为什么偏偏只有原主即将要化形了呢,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当年她的母亲将她托付给原主的时候,给了原主大量的修炼所需之物。 小青蛇固执的认为,原主就是因为私吞了那些修炼之物才能够拥有如今的修为,而那些修炼之物原本应当都是她的母亲替她准备的才是——原主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偷! 于是,小青蛇假装自己被道士抓了起来让原主去救她,心思单纯的原主从未想过,他从小带大的小青蛇竟然会联合起外人来坑他。 猝不及防之下,原主被道士的捆妖索捆住,被抽了蛇筋,扒了蛇皮,还被剜走了修炼了千年的妖丹。 原主原本应当是无法从那些道士的手中逃脱的,却在关键时刻被当年的和尚留下来的一串佛珠救了一命,原主侥幸逃跑,却因为伤势太过于凄惨没有缓和过来而导致一命呜呼。 在原主死后,小青蛇终于发现这一切全部都是一个计策,那个小道士一开始打的主意就在原主的身上,他们知道原主是一个从未杀生过的妖精,他的妖丹可以增长道士百年的道行,于是,他们派遣出了道观馆主的儿子,诱惑了涉世未深的小青蛇。 然而,小青蛇发现一切真相以后却并没有太过于愤怒,她只是不断的询问小道士是否是真的爱她,当确定了小道士口中的答案以后,小青蛇就彻底地将原主抛之于脑后了。 毕竟在她看来,原主全部都是咎由自取,如果原主不偷偷用掉她母亲留给她的修炼之物,也就不会遭此磨难了。 小青蛇如此轻易地原谅了小道士,却让小道士心里有些不安,他愧疚于利用了小青蛇,便从父亲那里将原主千年的妖丹给偷了出来,安进了小青蛇的身体里。 自此,小青蛇化形成功,和小道士甜甜蜜蜜的在一起。 没有人知道,原主临死之前究竟是有多么的绝望,他心心念念了千年,只守着一个洞府苦修,也只不过是想要与当年的和尚再见一面而已。 他从未做过一件坏事,却遭受了最为绝望的结局。 “刷——” 云励寒幽幽的睁开眸子,深邃的瞳孔当中是如雪山巅峰一般的冰冷,“女主现在在哪里?” 第171章 9527神识放出, 追踪了一番女主的气息以后有些咬牙切齿地答道,“她在和小道士谈!恋!爱!” 9527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前去把那条盘踞在小道士手臂上的小青蛇给抽筋扒皮,他实在是无法忍受自家大佬在经受着这般累累伤痕的时候, 那个造成一切后果的罪魁祸首却在那里和心上人甜甜蜜蜜。 “嗯, ”云励寒低低的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 原主除了几天之前为了救小青蛇而出过一趟长宁山以外, 千年来从未踏进过人类世界一步,因此, 即使云励寒接受了原主的记忆,却也是不知道那所谓的天一观究竟在何处的。 -- 第428页 斜阳洒下了它最后的一点余晖, 影影绰绰的点缀在林间的竹叶上, 碧绿的叶片上映射着碎光,宛若一片朦胧的仙境。 清风拂起轻吟,交织成一片碧波翠影,就在这样一个极为雅致的氛围里,一道透彻中带着一抹凛如霜雪,寒若冰棱般冷寂的嗓音落入了9527的耳朵。 眉宇疏离的青年只吐露出两个冰冷的字眼,“带路。” “哎?”9527瞬间就懵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涌上心间, 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起来,“大……大佬,你该不会是想要直接打上天一观去吧?” 云励寒星眸一闪,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神情来,“怎么, 不可以?” “当然不可以!”9527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 随即他义正言辞地开口说道, “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呢, 而且, 这具身体的限制太多,虽然大佬你的神识十分的强大,但无论如何都是一个蛇妖的身体,那些臭道士们的法器对你有着天生的抑制能力,在你的伤完全好了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去找那些臭道士和女主的。” 云励寒有些失笑,虽然9527的话说的有道理,也全然都是在为他考虑,但云励寒向来是不信奉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一般有仇他都是当场就报了。 让所谓的男女主继续甜甜蜜蜜的谈情说爱,可不是他要做的事情。 长眉一挑,云励寒如画般的眉宇之间透露出一股莞尔来,“倘若我说,我非要去呢?” 下一瞬间,无形的规则之力挥洒下去,于林海间蹁跹,竹林里叶片阵阵飘落,无端的出现了一道气势惊人的力量。 9527周身光芒闪烁,他一席话说的斩钉截铁,“如果大佬非去不可,那我就把你困在这里,直到你的伤彻底养好为止。” “呵~”即使周边的日月精华之力在不断翻滚,气势如虹,但云励寒却从未露出一点防备的神色,他轻轻地笑了一声,略显苍白的手指揉上了9527圆滚滚的脑袋,“出息了,敢对我动手了。” 9527闷声开口,“还不是因为大佬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天知道,当他信誓旦旦的告诉云励寒他终于掌握了八成的时空之力,可以确定小世界的投放时间点却在穿越过来以后看到浑身上下血肉模糊的云励寒的时候,他的内心究竟有多么的煎熬。 云励寒眸光流转,缓缓吐露出一口浊气,竹林中的碎叶轻轻飘飘的荡漾起来,“好,听你的,伤势养好了再去找他们算账。” “这还差不多,”9527机械的嗓音中带上了一抹满意,随即他带着不屑的语调开口,“反正他们也就像那秋后的蚂蚱一样,蹦哒不了多久了。” 虚空荒兽也在一旁呲牙咧,“哇唔哇唔!”臭系统终于有了点作用。 这个世界不似之前的现代世界那般满是浊气,世间精怪得以修炼的日月精华之力,也可以为虚空荒兽所用,他完全可以以真身的形态出现,虚空荒兽缩小了自己的身体,就像一只普普通通的黑色狐狸一般,安安静静地趴在云励寒的脚边。 云励寒随手掐了一个决,眨眼之间,满是血腥与脏污的山洞便焕然一新了起来,他信手折下几根竹枝,指尖翻转几下,竹枝就成了一个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蒲团。 他眸色渐沉,闭上眼睛开始打坐。 虽然虚空荒兽手里复制的混沌石治好了他身体表皮的创口,可这也只不过是一些外伤而已。 这具身体被拔掉了全身的鳞片,汇聚着全身精气所在的蛇筋被抽出,积攒了千年修为的妖丹被剜去,如此沉重的内伤,压根不是一个复制的混沌石能够轻易治好的。 如今的大蛇被完全的伤了根基,倘若云励寒没有到来,就算原主勉强能够活下来,修为却也是再难寸进的。 随着云励寒的打坐,几不可见的星星点点的光斑逐渐的汇聚成细丝,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而来,最后化作一缕轻烟,尽数钻进了云励寒的身体。 “怎么回事?”在长宁山另一侧的高峰之上,一个白须白发,慈眉善目,穿着一身道袍的老人,恍然之间睁开了眼睛,他垂眸望去,云海之下是不断翻涌着的日月精华之力,而这些极为纯粹的力量,却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召唤一般,不断的奔腾着向着同一个地方而去。 刹那之间,老人脸色大变,他急不可耐地吩咐童子,“快!叫你师叔他们过来!” 而这一边,月儿悄无声息的爬上了夜空,千万缕淡淡的银辉洒落下来,银色的脉络与细碎的金光在树叶花丛间氤氲,星光最为浓烈的一处,是眉目如笔墨描画,仿若尘风而来,如谪仙一般的青年。 云励寒睁开眼帘,一只雪白的团子就蹲在他不远的地方,兔子的身子还不及蒲团高,背上却挂着一个巨大的竹筒,通红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当看到云励寒醒来,兔子立马面露欣喜,“老大!你醒啦?” 它两只前爪笨拙的解开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竹筒递到了云励寒的眼前,“我盛的银杏爷爷那里幽泉的水,可甜可甘,老大你快喝一口。” 在长宁山的山顶上,有一株生长了数千年的银杏树,就连原主也不知道他的修为究竟有几何,他日日夜夜的守着幽泉的水,从不参与其他妖精之间的争斗,只是在动物们口渴之时,捧上一碗甘甜。 而这只兔子则是原主无意间捡到的。 -- 第429页 那是几十年前的一天,兔子误入了猎人的陷阱,后腿被尖锐的锯齿咬中,鲜血淋漓,恰好原主路过,便随手救下了他,还动用自己的法力替兔子医治好了伤口。 自此,兔子就缠上了原主,无论怎么驱逐他都赖在原主的身边不愿意离开。 长此以往,在不断的观摩原主修行的过程中,本该只是一只成为人们餐桌上一道美食的小白兔,逐渐的幻化出了灵智来,也走上了修行的道路。 只不过在原本的剧情当中,无论是小白兔也好,银杏树也罢,全部都随着长宁山的覆灭而彻底的失去了生命。 云励寒接过竹筒,对小白兔轻轻说了声谢谢。 果不愧是精怪们都推崇至极的幽泉的水,入口清凉,还带着阵阵回甘,云励寒喝下去以后发现水中竟然还带着一丝丝极其微弱的日月精华之力,若是普通人喝上个三年五载,倒也是会病岢全去,延年益寿。 小白兔眼眸里闪着星星,全然都是崇拜的神色,“老大,你现在都化形了,是不是就变得比那些臭道士厉害多了呀?” “嗯,”云励寒微微点了点头,眸子如水般清冷。 “那……”小白兔的两只前爪微微的颤抖,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老大这次可以把碧落带回来了吗?” 小白兔所说的碧落,便是身为女主的小青蛇了。 而小兔子则是名唤小白,兔子之前口中的小黄则是一只黄鼠狼精,长宁山里的精怪们除了身为女主的小青蛇以外,几乎都从不前往人类的地界,因此,他们识不得多少字,也没有什么学识,名字一般都是按照自己皮肤毛发的颜色或者是本体为何而来命名的。 小青蛇在遇到小道士之前,在长宁山的精怪们口中也不过是唤她一句“小青”而已,但因她常常的下山玩耍,在小道士的教导之下识得几个字后,便为自己改了名字,称之为“碧落”。 原主千年前跟和尚身边时,和尚也未曾为他取过名字,总是“小黑,小黑”的唤他,即使和尚告诉原主等他将来真正的识文断字以后可以自己替自己取一个名字,但原主却从未真的这样做过。 于是,等当年的小黑蛇成长为大蟒蛇以后,名字便也由“小黑”换成了“大黑。” 只不过是原主在兔子的眼中形象过于高大,兔子才称他一声“老大”。 云励寒唇边露出一丝微带凛冽冷意的笑容来,漠然的神情当中透露着对碧落死活的毫不在意,“为何要带她回来?” “哎?”小白兔通红的眼眸中浮现起了一抹茫然,“为什么不去救她呢?她不是被那些臭道士抓走了吗?我们这些精怪落在那些臭道士的手里可是要被抽筋扒皮的,碧落肯定受了很多苦……” 在小白兔的眼中,除了救了他性命的原主以外,和他最为亲密的就是女主碧落了,因为他们都依附在原主的身边,而原主平日里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修炼,总是沉默寡言,小白兔倒是和碧落的交流更多一些。 长宁山的精怪们虽是单纯,却也不至于太过愚蠢,知道人间的那些道士对他们怀揣的敌意。 因此,一开始原主收到了碧落的求救信息时,小白兔也是担心不已,想要一同前去的,只不过因为他的修为太过于低下,即使是去了,也只会送人头,原主便让他留在了山里,独自一人前去。 按理来说,一般的精怪落在那些道士的手中当然是要被抽筋扒皮,甚至是被打得魂飞魄散。 然而,谁让碧落是身具光环的女主角呢。 所以被抽筋扒皮的,反而成了前去营救的原主。 原主一心修炼不懂庶物,这些精怪们也一个个单纯至极,完全不懂得人心险恶。 云励寒望着小白兔眼里的茫然和担忧,神色略微冷冽了下来,“去把所有的精怪都唤来此处,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好。”小白兔的内心虽然越发的疑惑了一些,但是却十分的忠诚,对于云励寒的吩咐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扭头就消失在了一片月色里。 当小白兔离开以后,虚空荒兽蹿了出来,“哇唔哇唔?”主人是要救这长宁山里的精怪们吗? 云励寒若有所思地观察了虚空荒兽片刻,幽深的眸子忽然多了一丝莫名。 “嘶——”虚空荒兽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股不祥的预感刹那间涌上了心头,脑子还未做出任何的思考,身体变已经有了剧烈的反应,他径直扭过脑袋,身体幻化成一道玄色的弧线,似一道利箭一般的蹿了出去。 然而,他的动作还是有些晚了,耳边的呼声只响了一瞬,毛茸茸的尾巴就被握在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中。 云励寒倒提着虚空荒兽的尾巴将他举了起来,嗓音泠泠如冰玉相击,“跑什么?” “哇唔哇唔……”如果兽说兽没跑,主人你信吗? “行了,少在那装可怜。”云励寒松开了虚空荒兽的尾巴,宽大的衣袖逶迤而下,幽深的黑眸窥不出任何的情感变化,“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哇唔?”啥呀? 云励寒眸色不变,声音依旧清冽,“教导这里的精怪们认字,明理,理解人心险恶,也认可世事纷杂。” 云励寒笑着看他,“能做到吗?” 不知道为何,当那双幽深如千年古潭般的眸子,带着浓烈的笑意与温柔望着自己的时候,虚空荒兽原本心里那种隐隐而出的不祥的预感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 第430页 虚空荒兽忙不迭的点头,“哇唔哇唔!”兽保证完成任务! “啧啧啧……”看惯了云励寒压榨工具人的9527在他的识海中不断的摇着头,“可真是一只蠢兽。” 让他之前还调笑自己没用,9527表示,他绝对不会告诉虚空荒兽自家大佬的阴险狡诈之处,就让他在这漫长的被压榨的过程当中,慢慢的感悟吧…… —— “老大!老大!” 尚且还隔着一段距离,云励寒就听到了小白那魔音贯耳的声音,“我把他们全部都带过来啦!” 云励寒缓步走出山洞,就感受到了一股冲天而起的妖气,陆陆续续的,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大群奇形怪状的动物。 一只苍鹰收起了翅膀,立在数丈之高的树尖上,一双鹰眼犀利如剑一般直勾勾的盯着云励寒,“大黑,你让小白唤我们前来究竟为了何事?” 苍鹰的眸光不断的扫视着,仿佛是要将云励寒的身体盯住一个洞来,大黑方从那些道士手里逃脱,跑回长宁山的时候,苍鹰是看到了他遍体鳞伤的样子的,那汩汩流出的鲜血几乎都快要把竹林染成了绯色。 若不是大黑素日里一向与他们这些精怪交好,甚至是在与他打斗的过程当中也使得他们的修为有了些许的提升,只要稍微换上一座山峰,恐怕大黑都来不及逃回自己的山洞就要被其他的精怪们给生吞活剥了。 毕竟……即使大黑被抽筋扒皮还剜去了妖丹,但那也好歹是一只修炼了千年的大妖,吃下他的血肉也能增长不少的修为。 但是,就算他们集体商量好了不动恶念,受了那般重伤势的大蛇也断然不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正常,甚至还化形成功。 苍鹰不由得带上了打量的神色,甚至是也有些怀疑起碧落曾经说过的话来——大黑私自偷藏了碧落母亲留给她的修炼之物。 否则的话,根本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会突然化形。 “你……该不会是用了碧落母亲留下来的修炼资源才得以化形成功的吧?” 刹那之间,所有的精怪们的视线全部都投注到了云励寒的身上,甚至是有些修为略微高深一些的精怪眼里闪烁起了狂热的光,那种疯狂的眼神就仿佛是一只饿了许久的凶兽看到了一块到嘴的肥肉一样。 他们试探性的将云励寒包围了起来,虽然内心无比的狂热,但却也还有着些许理智的存在,知道成功化形了的大妖不是他们能够轻易招惹的,因此,他们只是虎视眈眈的看着,但却未有一只妖精选择出手。 “你觉得呢?” 云励寒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们,俊朗至极的眉眼间带着几分冷淡,就是这般极其淡漠的神情,却无端的让一众小妖们感到了心头一凛。 那是一种对待生命的极度漠然,仿佛他只要轻轻的动动手指,他们这一群的精怪就会在眨眼的时间里,彻底的化为湮灭。 月光洒落,带的寒风凄厉,青年长身而立,语调舒缓,但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冷淡的人,却宛若一个来自地狱的修罗一般,让人感到心惊胆颤,“要打架吗?” 忽然的,成半包围之势的精怪们四下散开,眼神里都染上了一抹浓浓的忌惮。 “不打,不打,不打架。” 恐怕他们所有的精怪纠结在一起,也是无法伤害到云励寒分毫的。 果然化了形的妖精,是他们断然无法匹敌的,即使他身受重伤。 苍鹰从树尖落下,宽大的翅膀从夜空裆中划过一道漆黑的弧线,立在了距离云励寒不过半寸远的树枝上,他尖锐的齿喙起起合合,“是我们不自量力了。” 但随即,苍鹰话锋一转,“但是如果黑老大你叫我们前来就是为了讨论救碧落的事情,就算你是用武力胁迫,我们也是不会答应的。” “是啊,是啊!” “我们是不愿意和那些老道士有所争斗的。” …… 苍鹰的话音落下,其他的动物也开始七嘴八舌的说起来,原主平日里和蔼的形象早已深入妖心,不过片刻的时间他们就忘记了云励寒方才的威压。 一群妖精絮絮叨叨的说着那些道士们的厉害之处,眼眸中全然都是惧怕。 大黑作为长宁山里面修为最为高深的妖怪,都无法全须全尾的从那些臭道士手中逃脱出来,更不要说他们这些基本上没什么修为的小妖精了。 云励寒静静的等着他们说完,当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落下,夜空中一片沉寂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 然而,云励寒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一种妖精呆愣在当场久久无法平息。 那宛若雪水泠泠般的嗓音淡漠至极,“并不是要求你们前去救碧落回来,从今以后,无论碧落是生是死,都将与我毫无关系。” 一阵白光闪过,众妖面前的青年消失不见,化为了一条通体漆黑的巨大蟒蛇。 蛇身上的鳞片尽数消失,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遍布刀痕,即使是那些伤口已经愈合,但却依旧能从数不清的痕迹当中依稀探寻出当时惨烈的状况。 “这便是前去营救碧落的代价,”化作蛇身的云励寒一双竖瞳中是极尽的冷冽,“我自以为对待碧落做到了仁至义尽,却未曾想过这一切都是碧落和那些道士们联合起来制定的一个专门用来对付我的计划。” 只因为当时大蛇与老道士打斗时让原主有所参悟,他就这样将碧落倾心相互了五百年。 -- 第431页 别看现在这些精怪们在云励寒的面前都是这般的乖巧,那只不过是他的修为比一众精怪都要高而已,倘若没有原主护着,按照碧落那种惹事生非的性子,早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所以……”云励寒将这世间最险恶的人心揭露给这些妖精们看,“你们除了要努力修炼,以防被那些道士们抓住以外,还要学会辩驳人心,防止被骗。” 苍鹰和一众妖精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云励寒的话,毕竟,他们活了几百年,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说法。 但云励寒身上那些狰狞的伤痕,却让他们无法对云励寒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众妖想了许久,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虑,“那么……我们要怎样才能学会辩驳人心?” 月色朦胧,树影重重,微风徐徐拂过吹动着枝叶婆娑,青年目光穿透竹海,望向了远处高耸的山巅,手中提<strong></strong>着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通体漆黑的狐狸,“当然是……念书,认字。” 众妖:“???” 虽是感到万分的困惑,但在某个大魔王强势的威压之下,众妖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于是,一群无忧无虑的妖精们,彻底的迎来了他们快[苦]乐[逼]的学习生活…… 若问他们是否是真的快乐,众妖只会回答:别问,问就是快乐。 在虚空荒兽尽心尽力地教导之下,当听到众妖口中的名字从“小白”,“大苍”变成了“白泽”,“苍烨”的时候,云励寒终于敛下了深邃的幽瞳。 很好,一批有价值的工具人就此诞生。 数月后,天一观—— 一条青绿色的小蛇蜷缩在空旷的大殿中央,不断地抖动着身躯。 她一双冰冷的竖瞳中全然都是恐惧,带着哭腔的嗓音不断的祈求着,“湛郎,你帮我说说话呀,你知道的,我不是不愿意前去打探消息,我明明就是进不去长宁山的地界了啊!” 自从她帮助天一观的道士们将大蛇骗出来剜了他的妖丹以后,碧落就发现自己再也回不去长宁山了,就仿佛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她的去路。 布置了空间屏障的9527表示:不好意思,不是仿佛,是真的有屏障。 云励寒打坐恢复伤势的那一日,在天一观的道士们发现有大量的日月精华之力无端的涌进了长宁山,后面在云励寒将一众妖精聚集起来教导他们学习的时候,道士们又发现长宁山中猛然间爆发出了极其浓厚的妖气。 他们心知长宁山一定发生了什么能够给他们带来极大威胁的事情,但又因为惧怕那股浓厚的妖气而不敢贸然前往,就再次将主意打到了碧落的身上。 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碧落没有打探到确切的消息也就罢,甚至是连长宁山都进不去了。 如此一个失去了利用价值的蛇妖,若不是因为谢湛求情,早就被道士们打的魂飞魄散了。 一众道士都未曾料到,只不过是一个被当做玩物的蛇妖,却引诱着他们最优秀的后辈谢湛动了凡心,在天一观一众长老们的眼中,碧落是无论如何也留不得了。 但他们却又不能用如此一个荒唐至极的理由处置了碧落,否则的话,一旦被传播出去,谢湛也就要被毁了。 于是,他们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蛇妖心怀不轨,拒不配合。 随着碧落的哭声落下,几乎所有道士的视线都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那小道士不过及冠之年,却无端的具有一身仙风道骨,眉如远山,目若寒星,他漆黑的长发与雪白的道袍仿佛是披着一层月光,全然一副芝兰玉树的翩翩俏公子模样。 这便是身具天生道心的谢湛了。 他薄薄的唇瓣轻轻的抿着,一双剑眉微微蹙起,“父亲,这并不是碧落的错。” 观主谢戚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粗犷的嗓音仿若是发出了一道怒吼,“怎么就不是她的错了?!” 谢戚扫视着碧落的眼眸中带着浓烈的杀意,“非我族类,其心可诛!” “父亲!”谢湛的语调骤然间冷下来,“你不要忘了,若没有碧落的配合,您又怎能拿到那条大蛇的妖丹?” 是的,原主的妖丹原本是因为谢戚才被剜了的。 谢戚半年之前应朝中一位大员前去捉妖,却未曾想到那妖物太过于厉害,谢戚不仅未曾斩杀妖物,反而是自己身受重伤。 经此一战,谢戚元气大损,全身所有的修为几乎只剩下了一成,于是,天一观的道士将主意打在了原主的身上。 原主在长宁山里修炼了千年,附近的道观皆是有所耳闻,只不过他从未杀生,一心求道,大部分的道士便也不会对他出手。 只不过,天一观里却是一群自私到了极点的奸诈小人,妖丹本就是道士们的大补之物,更何况是一颗拥有着千年道行且又沾染了一丝功德金光的妖丹呢,谢戚在发现自己的伤势用普通的妖丹根本无法治好的时候,大蛇的妖丹就已经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在原本的剧情当中,那枚妖丹用来治好了谢戚的伤势以后还剩下大半,但剩下的妖丹虽然被谢戚藏了起来,却最终还是被谢湛给偷了出去,碧落吞下妖丹才得以化形成功。 只不过现在,谢戚的伤势还未完全好,毕竟妖丹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被道士所吸收的,否则的话,道士们光去抓妖,剜丹就好了,还需要刻苦的修炼做什么? -- 第432页 因此,如今妖丹还在谢戚的手里。 自己做是一回事,被自己的儿子如此明晃晃的点出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谢戚眉眼当中闪过了一抹不可置信,“你威胁我?你为了区区一个蛇妖威胁你的父亲?!” 谢湛闻言缓缓的望了过去,但面对谢戚这个生他养他的父亲,眉眼间却全是一片冰冷,甚至是毫无敬重之意,“如果这么想会让父亲开心的话。” “混账!”谢戚被气的都快翻起了白眼,“我就说这个蛇妖不能留!我好好的儿子,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啊?!” 众长老好言相劝,但谢湛却毫不领情,他只是将碧落护在身后,全然一副要与所有道士为敌的架势。 “湛郎……”碧落金黄的竖瞳中泛起了水花,她就知道,她的湛郎一定会不顾一切都要和他在一起。 忽然之间,阴冷的狂风席卷进了整个大殿,冲天的妖气浓郁的快要化为实质,一群长相奇形怪状的妖精凭空出现在了大殿里,将一众道士们团团围在了中间。 一道清冷若天边弯月的嗓音,不急不徐的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还真是好一副父慈子孝的场面呢。” 谢戚心下一滞,“谁?!出来!” “怎么回事?少在那里装神弄鬼!” “我来了。”随着声音一同落下的,是满身煞气翻涌的青年。 云励寒一身玄色的长袍,迎风立在了大殿的中央,清风吹起他额角的碎发随之飘舞,杀意像飞雪一般震荡开来,冰冷的语调里没有丝毫的感情色彩。 “谢观主,偷来的东西,是否格外的好用?” 第172章 青年一袭玄色的长袍, 满头青丝只用了一只碧玉簪子挽着,清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漆黑如墨的瞳孔。 那双幽深的眸子淡漠的看着大殿里的人, 没有过于浓烈的杀意, 却无端的让人感到了一丝恐惧。 谢戚手下动作一顿,站立在他们这一群道士面前的青年是他们从未见过的陌生样貌, 但那浑身的气势却根本无法让他们有所忽略。 天一观乃是道家圣地,尤其是此刻他们所处的这个大殿,更是一方钟灵汇聚之所, 且天一观多年受百姓的供奉, 香火旺盛, 气运颇佳。 然而,谢戚却从眼前这名淡漠的青年身上看到了比天一观供奉之处更为旺盛的气运,甚至是还窥见了几分功德金光。 如此身具大气运者, 倘若成为他们玄门中人,定是能够得道高升, 便是去那传说中的九重天, 走上一遭也未尝不可。 但是, 当谢戚的目光扫视了一圈紧紧包围着他们的精怪们,眼眸当中浮现起了一抹浓烈的忌惮来。 天一观附近的山坡上种满了桃树, 就是这大殿当中几乎所有的器物都是带有驱邪驱魔性质的法器,而他们这些道士身上也全部都修行的是专门用来克制精怪们的法术。 按理来说,无论这些精怪修为几何, 几乎是不可能能够在他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进入这所大殿当中的, 而一旦有精怪踏入这所大殿里, 大殿当中安置的阵法也会在顷刻之间夺了那些精怪的性命。 碧落之所以能够留在这里, 也不过是因为她帮助天一观拿到了大蛇的妖丹, 谢湛用特殊的符纸处理了一下碧落身上的妖气而已。 然而,可偏偏就是这样一处对精怪们充满着无限杀机的地方,他们竟然是恍若无人一般的到来了。 谢戚为从那些精怪身上查探到了异样的东西,那么,造成这样一幕的原因就只能有一个——眼前这个浑身气运都快凝结成实质的青年。 谢戚满脸的讶异,多年以来修道的宠辱不惊都在这一刻被打断了,他脸上带着几分惊疑不定,眼眸微敛,沉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带这么多精怪所来何事?你可知道这天一观究竟是什么地方?” 云励寒闻言抬眸望向了谢戚的方向,眼中眸光晦暗深沉,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嘲讽,“谢观主,还当真是贵人多忘事。” 青年宽大的长袖被清风吹起,衣袂翻飞间端的是从容潇洒,清冷如玉,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般的讨人欢喜了,“谢观主,偷来的东西用的可还好啊?” 谢戚面沉如水,颓然间放大了嗓门,“少年人,休得胡言!” 谢戚仿佛那蒙冤受疪的窦娥一般,望着云励寒的眼眸里全然都是愤怒的神采,“我堂堂天一观的观主,何须去偷盗他人物品?” “尚且,本观与你素不相识,又何来盗取你事物一说?” 云励寒噙着一抹微大冷一的笑容,没眼见的神色却是极尽寒冷,“所以我说,谢观主贵人多忘事啊。” “啪!” 一道巨大的重物狠狠砸在地面上的声音响起,带着整个大殿都震荡了一瞬,让众人心头齐齐一凛。 待他们循声望去,却见云励寒神色平静地立在那里,清冷的眉眼当中毫无戾气,只一条通体漆黑的巨大的蛇尾在他身后高高地竖着,仿佛方才只不过是不经意间落下了而已。 那条蛇尾几乎有数丈之长,上面一层群蚁排衙般的鳞片不断地散发着幽幽的冷光。 “你……你……” 谢戚恍然之间瞪大了眼睛,眉心死死的皱在了一起,“你竟然是一只蛇妖?!” 在云励寒露出尾巴之前,谢戚打死都不敢相信,如此一个身具大气运,甚至浑身上下都弥散着功德金光的人,竟然会是一个妖精! -- 第433页 眼前的一幕,彻底的颠覆了谢戚的认知,他现在终于是知道为什么那些其他的精怪都会听从云励寒的吩咐了。 ——一个已经化形成功了的大妖,甚至是从未伤害过他人性命,反而救助了不少人类的,利用功德修炼的大妖! 不自觉之间,谢戚的嗓音带上了一抹颤抖,“是谢某眼拙,竟是不知道您如此身份,方才多有怠慢,还请不要介意。” “就是不知道,您带着这么多的……”谢戚话到嘴边的“妖物”两字换成了“同族”,“您带着这么多的同族前来,有何讨教?” 云励寒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嗓音淡淡如清风一般,“谢观主以为呢?” 巨大的蛇尾收起,云励寒再次恢复了那霁月风光的身影,他垂下眼帘,眼中不带一丝暖意,“我的妖丹,可是治好了谢观主的伤势?” 刹那之间,在场所有的人心头都是一惊,倘若数月前被他们抽筋扒皮的那条大蛇当真是眼前这个能够化形的蛇妖的话,他们天一观所有的道士,都将命不久矣…… 谢戚猛然抬起脸来,原本沉静的面容上染上了一抹苍白,但他说话的语调却是极为的响亮,“不可能!那条大蛇根本活不久!” “哦?是吗?”云励寒幽深的眸子中露出一抹似笑非笑来,“看来谢观主果真是偷了我的妖丹呢。” 然而,此刻的谢戚却全然顾不得云励寒的话了,他仿佛被云励寒化形成功的事情给吓到了,整个人仿佛都陷入到了一种癫狂当中。 “他不可能化形的,不可能的……” 谢戚不断的呢喃着不可能,仿佛是在做着心理暗示,让自己强行将那条大蛇与如今眼前的青年分割开来。 “不会的,不会的……那条大蛇必死无疑,绝对不可能化形……” 否则的话,他谢戚将成为整个天一观的罪人…… 与此同时,碧落的一双竖瞳瞳骤然之间放大开,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立在大殿中央的青年,像是见了鬼一般身体剧烈的颤抖,一抹恐惧急速的爬上了她的眸子,惊的她通体发寒。 或许谢戚还会因为云励寒此时身上的道德金光而有所怀疑,但碧落作为一个蛇妖却是分辨不出这些的,她只能看到云励寒身后露出来的那条巨大的蛇尾,和她见了了五百年的那条黑蛇的尾巴一模一样! 碧落几乎是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一溜烟的蹿到了谢湛的身边,因为之前谢戚他们为了能够光明正大的处理了碧落,是撤掉了她身上一些符纸的。 修道之人身上的阳刚之气,对于碧落这种尚且不能化形的小妖来说是十分难以忍受的,这也是为什么之前碧落被那般问责却也始终没有凑近谢湛的原因了。 然而现在,碧落却再也顾不得谢湛身上那股阳刚之气的灼烧,强忍着痛感攀上了谢湛的手臂,整条蛇尾死死地缠绕了上去。 感受到了碧落身体的颤抖,谢湛不由得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触感是一片冰凉,但谢湛却是全然无觉。 他细声的安慰着碧落,“不怕不怕,没事的,就算他化形成功了,也绝对不可能活着离开天一观,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然而,出乎谢湛意料的是,他以为的能够安慰碧落的话,却是让碧落更加的惊恐了起来。 碧落整条蛇死死的缠绕在一起,几乎浑身每一寸都贴紧了谢湛的皮肤,可即使是这样,碧落依旧感觉自己似乎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那冷冽的寒风无孔不入,钻入她的皮肤,渗进她的血脉,冻的她心脏都几乎停滞了跳动。 甚至是她感觉自己身上仿佛是压上了一座大山,灵魂都被禁锢了起来,那种沉重到极致的感觉让碧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谢湛的那一句“化形成功”,吓的碧落几乎要神魂出窍,那一个被她刻意遗忘的眼神,却在此时又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当初那条大蛇浑身上下全是鲜血,鳞片被拔光,几乎没有一块好肉,数不尽的鲜血从那一条条的伤口中流出来,最终化为一块块黑褐色的小块,紧紧的贴在那血肉之上,看起来狰狞又恐怖。 而在鲜血不断凝结的同时,还不断有新鲜的血液从伤口中冒出来,继续堆积在那黑褐色的血块上,整个画面都充斥着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就是在那样极度恐怖的状况下,发现被骗了的大蛇冰冷的瞳孔隔着好大一片的血雾深深地望向了碧落。 那是一种决绝的,带着滔天怨气与无边痛恨的眼神。 那时的碧落在看到这样一个眼眸以后,内心其实是不害怕的,甚至是还有些得意,那一条压榨了她整整五百年的大蛇,终于要死掉了! 然而现在,碧落确实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了,一抹极度的恐慌从她的心中爬起,渐渐的弥散开来,顷刻间便宛如惊雷一般席卷了她整个心田。 ——他,来找自己报仇了! 碧落死死的缠绕着谢湛的手臂,试图从他身上获取一点点力量,却发现,即使她的身体已经深深的勒进了谢湛的皮/肉里,那抹恐慌依旧在她心底升了根。 感受到碧落陷入无尽惊恐当中的谢湛垂下眼帘,带着暖意的眼眸只匆匆看了碧落一眼,就转瞬间化为了冰冷。 他作为天一最有天分的弟子,修为是在场所有道士中最高的一个,这也是他之前敢为了碧落威胁谢戚的资本。 -- 第434页 而现在,谢湛的修为又成了他敢于在化形成功的云励寒面前保护碧落的资格。 谢湛抓着碧落往怀里一塞,缓步从人群中走到了云励寒的面前,眼睫微微垂下,带着一抹不屑,慢悠悠的开口说道,“是我们拿了你的妖丹又如何?” 他冷冷的逼视云励寒,手侧忽然白光一闪,一柄隐隐之间带着一股纯净力量的桃木剑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技不如人,就合该受此罪过!” “哇!”云励寒还未曾开口,9527异常惊讶的嗓音就传了出来,“大佬,暂且先不用说谢湛所为究竟是对是错,就他这副为了碧落敢于挑战大佬你的勇气,就值得我们敬佩。” 云励寒淡淡地笑了一声,“这倒也是。” “嘿嘿嘿,”9527语调当中全然都是看好戏的态度,“不过大佬,我们还是要让男主知道,反派并不是轻易可以招惹的。” 云励寒低垂下眼帘,眼中不带丝毫的暖意,“既然如此,便是我杀了你也无所谓了。” “呵!”谢湛冷笑一声,剑芒直指,“好大的口气,当日我能将你打个半残,今天,就可以取了你的性命!” 云励寒勾唇一笑,极尽冷冽和淡漠。 只见他缓缓抬起右手,长袖与风中飘逸逶迤,手腕翻转之间,道道风刃便铺天盖地的向着谢湛而去。 “噗——” 谢湛一剑尚未挥下,便猛然间呕出一大口鲜血来,积聚的力量骤然之间溢散开去,桃木剑在他手中转了一圈后,深深地扎进了地面。 谢湛右手死死的握着剑柄,也只有这样,才能勉强撑住自己的身体,不让他就此倒下去。 那原本飘逸的白衣已经尽数化成血色,被风撕开了无数道缝隙,而在那数不清的缝隙里,是一道道皮肉翻滚的狰狞伤口,而在那些伤口当中正不断的有鲜血冒出来。 云励寒向来有仇必报,当初大蛇身上数千道鲜血淋漓的伤口基本上全部都是谢湛手里的这柄桃木剑砍出来的。 如今,云励寒只不过是将这一切如数奉还而已。 第173章 “湛郎!” “湛儿——” 几乎是同一时间, 碧落和谢戚都发出了一道满带担忧的嘶吼。 碧落是对于心上人的担忧,而谢戚,则是对天一观未来的优心。 谢湛是整个天一观里天赋最好的弟子, 基本上担负着振兴天一观的全部希望。 ——千年以前, 天一观所在的原址并不是在长宁山上,而是在神都洛邑, 那时的天一观是整个人族香火最为旺盛的道观,基本上与整个人族的气运接连在一起。 只不过后来因为某些事情而没落了下去,不仅被驱逐出了神都洛邑, 还成了其他道观口中的笑柄。 而千年以来, 天一观的每一任观主不断的努力修行, 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重返神都,重现当年天一观的辉煌。 然而,千年的时间过去, 天一观却再也没有出现惊才艳艳之辈,只能龟缩在长宁山里。 但是, 这一切却因为谢湛的出生而打破了。 他与生俱来的那种修行天赋, 基本上可以称之为世间绝无仅有, 谢戚将正兴整个天一观的重任都托付在了谢湛的身上,这也是为什么当他发现谢湛因为碧落而动了凡心以后那般生气的原因了。 而现在, 谢湛这个作为天一观所有道士眼中的希望存在,却被云励寒伤成了这副模样。 谢戚的一颗心几乎都在滴血,他全然顾不得云励寒带着一群精怪们还在一旁虎视眈眈, 急忙狂奔了过去, 手指迅速的按在了谢湛身上的几处大穴, 手指快的几乎都翻出了道道残影。 然而, 即使如此迅速的做出了反应, 谢湛身上的血液却依旧没有止住,就像那泄了闸的洪水一般不断的流淌而出。 谢戚颤抖着手,微微抬起来,试图去够谢湛的侧脸,声音中带着一抹浓烈的沙哑,“湛儿……你不会有事的,爹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对了……”谢戚仿佛是想起来了什么一般,手忙脚乱的掏进了自己的怀里,片刻之后,拿出了一颗散发着淡淡荧光的珠子来。 “妖丹!”谢戚忙将妖丹举在了谢湛的眼前,“快!吸收里面的力量,就可以治好你的伤……” 然而,谢戚一席话还未曾说完,整个人就仿佛是被雷劈了一般呆愣在了当场。 他拿着妖丹的手还举在空中,但那手心处却早已空空如也,那一颗散发着淡淡金光的珠子,彻底的消失不见。 谢戚死死的盯着自己的手心,恍若一个低智的儿童一般面露不解,“妖丹呢……” 云励寒幽深的眸光一扫,带着几分讥诮说道,“我的妖丹,可不是给你们这些道士治伤用的。” 金色的妖丹落在云励寒的手中,更衬得他修长的手指白皙起来,他捏着妖丹缓缓扫了一眼,发现如今的妖丹与原主记忆中相比已经小上了整整一圈。 里面蓬勃的妖力也少了三成有余。 听到云励寒的话,谢戚猛然间回过了头,一双瞪大的瞳孔当中全然都是愤怒,他几乎是嘶吼着说道,“把妖丹给我!” 云励寒本就长的比谢戚高,此刻他眼睫微微下垂,幽深的眸子就这般静静的看着谢戚,不带有丝毫的情感,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的东西,为何要给你?” -- 第435页 反正谢湛身为男主,在光环之力耗尽之前,即使是流干了全身的血液,也不会就这么容易的死去。 云励寒此番动作本也没有抱着能够杀掉谢湛的目的,只不过是想要将原主所受到的痛楚,让这所谓的男主角也经历一番罢了。 确实不曾想到,如今倒是收获了一份意外的惊喜。 谢戚如此悲痛又愤怒的神情,看在云励寒的眼里,当真是有意思至极。 “你……”谢戚整个人都因愤怒而剧烈的颤抖着,他的儿子因为云励寒受到了如此重的伤害,云励寒此刻却是这般的云淡风轻,这让谢戚如何能够忍受得住? 谢戚一双愤懑的眼神隔空看向云励寒,仿佛是被他云淡风轻的语调给刺激到了,谢戚双眸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脸上露出了一道狰狞的神色来,“既然你如此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云励寒轻轻叹了一声,嗤笑了一声后,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讥讽和洒然,“你能奈我何?” “咦~”9527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大佬,你这番话说的还当真是气人。” “是吗?”云励寒勾了勾唇角,“那还当真是不好意思了。” 猛然之间,谢戚的脸色变得极其的严肃,他右手成掌型垂直落在唇边,嘴唇起起合合,便不断的有道道低沉之音流露出来。 片刻之后,那声音越来越大,逐渐的由低沉的男声变成了非男非女,厚重至极。 随着声音不断的扩散开来,一股带着对精怪天生压制的力量也随之出现。 半空之中,一个仙风道骨的白眉虚发的老人幻影逐渐的凝聚起来。 “你是何人?召唤我因何而来?”那老人口中发出一道宏伟壮大的声音,威严至极。 “长老!”在看到老人虚影出现的一瞬间,谢戚的眼眸就染上了猩红的血色,仿佛是饿久了的饿狼看到了一块新鲜的鹿肉一般,眼神里全然都是狂热。 谢戚颤颤巍巍的跪在了那老头的面前,十分恭敬地开口说道,“还请长老助我天一观一臂之力。” 那老人面露一丝不耐,“究竟是何事?” 谢戚冷着眼眸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向了云励寒的方向,“此蛇妖已经幻化为人形,法力深不可测,吾等实在无可奈何,还请长老出手为吾等解决此心腹大患。” 谢戚双眼里是深深的怨恨,唯恐担心老人不替他出手,话语当中带上了一抹威胁来,“否则的话,天一观一旦彻底的被摧毁,损害的也是长老您的供奉啊!” 老人缓缓的转过身来,端的是一副慈眉善目,但说话的语调却是格外的高高在上,“就是你这个蛇妖,欺辱我天一观的后人?” 老人乃是千年前天一观的观主,他身具极大的天赋与气运,不过短短数十年的时间就以凡人之身修炼成仙,这也便是千年之前天一观能够在神都倍受推崇的原因。 然而,自从老人飞升而去,似乎是耗尽了天一观所有的运气,整个道观当中,再也未曾出现一个,哪怕天赋稍好一些的弟子。 即使谢戚如今是整个天一观里修为最高的一个,却也只是矮个子里拔高个罢了,这也是为什么谢戚不过前去捉了一只普通的妖精就身受重伤的缘由了。 然老人虽已修炼成仙,却也只不过是九重天上最为低级的一类神仙而已,不同于那些天生天养的神仙,他想要拥有源源不断的修炼资源是不可能的,还得依靠着人间的弟子们的供奉。 所以,谢戚的番威胁之语,切切实实的说中了老人的心思。 千年前老人在飞往九重天之前留给了天一观后人们一个口诀,在道观出现了无法抵抗的敌人时就可以念出这个口诀来,老人留在观内的一抹分/身就会出现,即使他只不过是一个最为低等的地仙,却也不是人界普通的妖族可以抵抗得了的。 因而,虽然知道云励寒是耗尽天一观所有的道士都无法解决的蛇妖,他还是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神仙态度来。 云励寒缓缓眯起了眼睛,看向老人的眼中掠过了一抹极为深沉的冷意和讥讽,“是我,那又如何?” 第174章 听了云励寒的话, 老人一直云淡风轻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异样的神色。 云励寒的反应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按道理来说, 无论这世间的妖精化形与否, 神仙对他们都有着一种天生的压制。 而在自己的面前,即使云励寒没有被他身上的那些浩然正气给压的直不起腰来, 却也应当是十分难受,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抵抗才对。 而现在眼前所呈现的一切,却完全的出乎了老人的意料。 他就那般笔挺的立着, 右手负于身后, 一副不染尘埃, 出尘绝世的清淡模样,仿佛是全然未曾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威压。 老人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感到自己作为神仙的威严被冒犯了, 虽然在九重天上他是一个最为低等的地仙,可在这凡尘当中, 却是人人敬佩的神仙。 老人略显浑浊的眼眸当中带上了一抹冰冷和愤怒, “小子, 这么多年,你是老夫见过的唯一一个敢这么和老夫说话的精怪, 你很了不起。” “是吗?”云励寒不躲不闪的迎着他的眼睛,“那还真是相当的荣幸。” 暮色从云间落下,穿透大开的殿门, 追逐着爬上了云励寒的侧脸, 在地面上洒下一片细碎的光晕。 -- 第436页 忽然的, 一抹让他有些欣喜若狂的想法爬上了老人的心头, 像云励寒这般宁折不弯, 有着强烈自我意志的精怪,岂不就是凌霄仙君所喜爱的吗? 老人忽然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浓重的冰寒,从老人身上掀起的气流呼啸着卷过了云励寒的发尖,他状若鸿中般威严的嗓音传出,“很好,有胆量,老夫看在你化形不易的份上,给你两个选择怎么样?” “长老!” 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耗尽了所有法术的谢戚几乎是目眦欲裂,他几乎是嘶吼着吼出了这两个字眼来,说话的腔调里带着浓烈的颤抖。 “你不能就这么放过这个蛇妖啊!” 虽然眼前的老人曾经是天一观的观主,但那也是千年前的事情了,当年和老人相熟的人们早已相继离去,留下的天一观也全然变了一副样貌。 若不是还要依靠天一观的后辈们为他供奉香火,老人断然是不会再和天一观有任何的联系的。 因此,即使老人留下了一个能够召唤他分/身前来的咒语,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将他召唤下来的,否则的话,一旦遇到了一丁点的挫折就召唤老人,那他岂不是要忙死。 所以,这份召唤术可以实施的前提条件也是极为苛刻的,几乎是要耗尽念咒之人八成的法力,而且还会陷入一种极度虚弱的境地。 而且,将老人召唤过来有且只有三次机会,之前的两次机会,早就已经在千年的时光荏苒当中被消耗掉了,仅剩下的这么一次机会一旦用掉,而天一观又没有一个能够像老人一般修炼成仙的天才出现,那么,天一观的未来,基本也是可以预料的到了。 所以这仅剩的一次机会,就显得格外的重要。 若不是为了救谢湛这个天一观观千年以来最大的希望,谢戚断然不会就这般轻易的用掉。 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老人来了以后并没有着急的对云励寒出手,反而是说了一些有的没的话语,这本就让谢戚心急不已,毕竟,谢湛的呼吸是越发的微弱起来了。 更何况老人如今话里竟然是隐隐透露出了要放了云励寒的意思。 这让几乎耗尽了法力才将老人召唤过来的谢戚如何能够忍受? “长老……还请您不要忘了供奉的事情,”谢戚缓缓地吐露出几个字眼,像是那淬了毒的匕首一般泛着幽幽的冷意,“还请长老,杀了这个蛇妖!” 老人颓然之间投过了目光,蹙起了眉心冷言道,“你在教我做事?” 下一瞬,他猛然上前两步,凌厉的掌风似一座厚重的大山一般重重的拍了出去。 尘土飞扬间,地面顷刻塌陷。 谢戚不久之前的威胁早就被小心眼的老人记在了心间,只不过是方才将注意力放在了云励寒的身上下意识忽略了他而已。 而现在,谢戚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让老人完全忍不下去了,他作为曾经天一观的观主,如今九重天上的神仙,有岂能容忍谢戚如此的挑衅。 若不是还要依靠着天一观的供奉,老人掌风底下被打成碎片的,可就不仅仅是地面,而将会是谢戚的尸体了。 谢戚眼睁睁看着那掌风落在了距离自己身体的半寸之处,却全然提不起任何反抗的意图。 直到地面塌陷的隆隆声传来,谢戚才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此时,他的心头一片惊慌难安,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坐久了这天一观的观主之位,竟是下意识的带上了一抹上位者的姿态。 然而,眼前的老人可却不是他天一观里的那些小道士,那可是真正的九重天上的神仙,面对自己如此的威胁,又怎么可能不震怒呢。 想清楚了的谢戚忙然间跪在了地上,脑袋深深地埋进了腿间,全然一副惊恐万分的模样,“是谢某出言不逊,还请长老看在谢某救子心切的份上饶恕着某这一回。” “即使长老回到九重天上去不在下凡,我们天一观的供奉也断然不会停止。” 老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勾唇轻轻笑了起来,“谢观主这么认真做什么?老夫也只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天一观怎么说也是老夫曾经在凡尘时所住过的居所,断然不会就这样舍弃你们的。” 刹那之间,整个大殿里的道士们全都跪了一地,齐声说道,“长老仁慈——” 老人这才再次将视线转到了云励寒的身上,他一双满是褶皱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语调里还带着丝的威胁,“小子,可看清楚了?” “老夫乃是九重天上的神仙,可不是你们这些精怪凡人能够轻易得罪的起的。” 云励寒仿佛没有听懂老人那里的意思,面上露出了讶异的神色来,“所以?” “你这蛇妖,”老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语调慈蔼的仿佛是一个在看自家调皮孩子的长辈,“九重天上的凌霄仙君近日来就喜欢养一养可以幻化成人形的精怪,如若你愿意跟随老夫前去九重天,老夫便饶了你的性命,如何?” 老人虽然是强行压住了自己内心的喜悦,但看待云励寒的眼眸里,却还是隐隐透露出了一抹狂热来。 云励寒长眉微挑,衅眸璀璨,他勾起唇角浅浅笑了起来,“当真有如此好事?” “那是当然!”老人一席话说得斩钉截铁,“凌霄仙君乃是九重天上天生天养的神仙,完全不需要如老夫这般修炼成仙,你只要跟了凌霄仙君,就算是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仙丹,都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到手。” -- 第437页 当然,老人未曾说出来的话是,凌霄仙君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变态。 他最是喜欢将那些幻化成人形的精怪骗到九重天,在巧言蜜语当中让那些经怪们展露自己原本的样貌,在精怪们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将他们残忍的杀害。 而最让凌霄仙君喜爱的并不是那些只通过几句甜蜜的话语就愿意跟随他的精怪,而是那些即使被他用法术控制,却依旧宁死不屈的精怪们。 他喜欢打断他们的脊骨,摧毁他们的骄傲,看着他们像那最卑贱的没有幻化出灵智的野兽一般匍匐在他的脚下。 而像云励寒这般清冷异常,一身傲骨,宛若如玉公子般的蛇妖,乃是凌霄仙君最为稀缺的存在。 老人暗搓搓的搓起了手指,一旦他可以成功哄骗的云励寒跟他上了九重天,再将他交到凌霄仙君的手里,那么…… 只要凌霄仙君从手指缝里露出来那么一丁点的资源,他就可以从一个最低贱的地仙晋升到天仙。 「神仙等级划分:地仙,天仙,上仙,仙君,神君。」 “既然这么好,”云励寒勾唇淡淡地笑了起来,眉目婉转,平淡至极,“你怎么不去?” 老人刹那间被问懵了,被云励寒噎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张了张口,猴头滚动了片刻,才发出了一道声音来,“我是人,又不是精怪!” 他唯恐云励寒不相信,不断的诉说着成为凌霄仙君宠物的好处,然而,云励寒却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未曾展露出一丝一毫的兴趣。 “你……”老人说到口干舌燥之际,终于有些愤怒了,“小子,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若不是因为凌霄仙君最喜欢外表漂亮的精怪,他担心自己出手会伤了云励寒从而导致凌霄仙君的厌恶,才不会花费如此大量的时间来劝解。 然而,即使老人自以为已经足够和蔼,却不曾想到云励寒从始至终都像一块冰冷的木头一般,油盐不进。 云励寒掀起眼帘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老人一遍,唇边忽然泛起了一丝极淡的笑容来,就仿佛是将老人心中所想,全部都给看穿。 “老头,我还当真想尝尝这罚酒的滋味。” 老人感到自己受到了冒犯,他冷笑了一声,身形未动,只抬起了一只手腕,“既然如此,便休怪老夫无情了!” 大不了再将这这个蛇妖抓回九重天之后,好好的给她养养伤,再送去凌霄仙君那里。 阵阵仙力不断地从老人的右手触弥散出来,平地卷起狂风,方才碎裂的地面尽数被卷到了半空中,满天的碎石尘土将整个天际染成了一片昏暗。 “去!” 随着老人的话音落下,无形的仙力带着雷霆般的气势震荡开去。 云励寒锐利的目光落在老人的身上,眼眸里染上了一抹向往,带着隐隐的期待,“倒是还未曾领教过真正的神仙法术。” 第175章 翻滚的仙力震荡开去, 呼啸的妖力浩浩荡荡。 老人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柄散发着道道刚正力量的长剑,带着欲望的笑容铺满了他整张脸,使的那张素来装作慈眉善目的面颊上出现了一抹狰狞的神色。 他高高在上的仰着脑袋, 看着云励寒的眼眸仿佛是在看一只蝼蚁垃圾一般,“精怪就是精怪, 能成为凌霄仙君的宠物, 倒也算是你的福气。” 云励寒轻轻眯起了眼睛,幽深的眼眸当中带着一抹沉沉的冷意,“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云励寒并不是真正的涉世未深的蛇妖, 凌霄仙君究竟是何等人物, 从老人那不正常的神色当中便可堪一二了。 既然这个老东西心怀恶念,那便杀了好了。 即便因为杀戮会造就孽障,从而影响精怪们成仙的道路,但这对拥有着无穷天道信仰之力的云励寒来说, 却完全不是问题。 云励寒足尖微点, 身形稳稳的立在了半空当中, “我本不欲与你动手, 但既然你偏要上来送死,我也不介意多沾染一分孽障。” “好大的口气!”老人冷冷的嗤笑了一声,举起手中的长剑, 手腕翻滚间便在半空中划出了道道闪着金光的剑影。 数十道剑影不断的转着圈, 在老人的一声“去”后,便朝着云励寒的方向急射而来。 刹那之间,冲天的剑气将云励寒团团围住, 那灿烂的金芒, 直刺的周围的一众小妖们发出道到痛苦的哀嚎。 老人得意洋洋, “小子,见识到神仙的厉害了吧?老夫可不是能够与这些天一观的废物道士相提并论的。” “老夫奉劝你一句,最好是乖乖听话,跟随老夫前往九重天,否则的话,当心你小命不保!” 云励寒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语调冰冷异常,“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一条粗大的蛇尾冲天而起,无穷的妖气夺尽天地之色,是一条漆黑的匹练一般,铺天盖地的倒卷而来。 不过眨眼的时间里,那些包围着云励寒的金色剑芒便寸寸碎裂。 老人霎那间大惊失色,他再也顾不得作为神仙的高傲,不似之前那般的慢条斯理,手腕飞快的抖动想要划出更多的剑光。 然而,他终究还是晚了。 巨大的蛇尾仿佛是带起了一整片的汪洋,沉甸甸的妖力,宛若一座大山一般的重重砸向了老人。 “噗——” -- 第438页 老人猛然间口中喷出了猩红的鲜血,他瞪大的眼神里闪过了一抹不可思议,“不可能……” 他明明是一个地仙,即使是留在凡间的这抹投影只有他五成的力量,却也不应该输的这般惨烈。 然而,即使是心中含着万般的不甘,停留在半空中老人的投影只须须的晃了两下,便彻底的消散了去。 同一时间,九重天上—— 闭眼打坐的老人猛然间睁开了眼来,原本红润的脸庞在刹那之间变得极为苍白,老人黝黑的瞳孔中闪过了一抹浓浓的忌惮,“好一个蛇妖。” “来人!” 话音落下,几名仙童推开屋门走了进来。 老人眸子里全然都是愤怒,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说道,“去告诉凌霄仙君,就说本仙找到了一个他断然会欣喜的宠物。” 老人虚影消失的一霎那,被浩然正气所灼烧的精怪们停止了哀嚎,但是却都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损伤。 云励寒收起蛇尾,分了一丝妖力给那些精怪,毕竟是他带着他们前来,终究还是要负责的。 精怪们一个个感激不尽,原本以为要独自咽下这个哑巴亏,却不曾想,云励寒竟然会这般的大方。 毕竟,即使只是分给了他们细细的一丝妖力,那也是修炼了千年的能够化形的妖啊! 然而,天一观的一众道士们就没有这群精怪这般的好运了。 他们一个个身体颤抖着,几乎都缩成了一团,不断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试图离云励寒远一些。 毕竟是能够将他们供奉了千年的先祖的投影打碎的蛇妖,他们这一群小道士完全都不是对方的对手。 而谢戚几乎癫狂了起来,他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双手无力的垂下,一会看向云励寒,一会又看向谢湛。 失望,害怕,难过,震惊,种种情绪从他眼眸中交织闪过,最后化为了一抹疯狂,“为什么?!!” “我只是想要振兴天一观,有错吗?” 云励寒缓缓开口,“所以,你就可以随意的剜了我的妖丹?” 一抹恐惧急速的爬上了谢戚的心头,他下意识的拒绝这个真相,“可是你还站在这里!” 云励寒勾唇一笑,带着无边的恶意,周身笼罩起浓郁的黑雾,他的眼眸染上了一抹红色,无数黑色的线条弥漫开来,爬满了他全身,阴森恐怖的宛如修罗。 那带着无边冷意的声音传入谢戚的耳朵,“那又如何?我还活着,就可以当做你们的伤害,不存在了吗?” 谢戚下意识调动起全身的法力,将谢湛护在自己身后,“我把我的命赔给你!” 他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嘶吼出声,“我这条命你拿去,我陪你一条命!” “能不能……饶了我儿子?” 云励寒猛地飞身上前,一掌打向了谢戚的丹田,带着寒意的妖力刺进了谢戚的心脏,“你觉得呢?” 云励寒宛若一个疯子,他歪着头,笑意盈盈的看着谢戚,“我身上的伤,可基本上都是拜谢湛所赐啊!” “噗——” 谢戚猛然间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无力地跌落了下去,丹田处不断地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痛楚,顺着他全身的神经爬满了整个头皮,让他的身体不断的痉挛起来。 谢戚脸上闪过一抹扭曲,他用尽了力气摸向了丹田,指腹处传来一股温热的湿意,粘稠的血液浸了他满手,但却除了温热,谢戚还感觉到了一丝空荡,似乎这里残缺了什么东西一般。 一股凉意直冲谢戚的头皮,他死死地咬紧牙关,“我的……丹田……” 谢戚猛地拿开了手,他不敢再触摸下去,他根本无法想象,储存着所有日月精华之力的丹田,就这般彻底的被云励寒给毁去。 他整个人不断地颤抖,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触摸丹田,就仿佛他不去看,不去碰,他所集聚的日月精华之力就还在一般。 然而,云励寒却不会就这么容易的放过他,云励寒歪着头轻轻一笑,笑容中透露着一抹让谢戚头皮发麻的残忍。 他的语调十分轻快,似乎在说着今天天气不错这样的话,他一步步的逼近谢戚,将谢戚不愿接受的,忽略的真相,尽数袒露在他的面前。 “摸到了吗?丹田毁了呢。” 云励寒手指做鹰爪状,猛地一下探到谢戚面前,“就这样,只是轻轻地一抓,就将它绞的稀碎。” “你只是因为受了一点伤而已,就剜去了我的妖丹,你知道那是何等的痛苦吗?” “于我的血肉当中存在了千年的妖丹,就这样被你用匕首轻轻的剜走了。” 云励寒步步紧逼,丝毫不给谢戚躲闪的机会,“如今,你也体会到了。” “怎么样?这种感觉是不是十分的美妙?” 谢戚整个人瘫在地上,几乎是像一条蛆虫一般的蠕动着往后退,他抬头看向云励寒,嘴唇哆嗦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云励寒面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像一个彻底陷入了癫狂当中的疯子一般,“剜我的丹不就是为了能够振兴天一观吗,如今,不仅是你的儿子毁了,你也毁了。” “开不开心?意不意外?” “嘶——”9527倒吸了一口凉气,“大佬,你还真是……杀人诛心。” “我……”谢戚哽咽着,试图说些什么。 -- 第439页 云励寒眼眸眨了眨,“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 我会让你眼睁睁的看着,你所寄与所有期望的天一观,是怎么一点一点的彻底败落下去。 云励寒上前一步,直接一个手刀打晕了谢戚。 云励寒冷眸看他一眼,随即站起身子,将视线转到了昏迷的谢湛的胸前,缓缓开口,“出来!” 下一瞬间,一条通体碧绿的小蛇从谢湛的衣领当中探出了脑袋。 小蛇身体不断的发着抖,“你……你究竟要干什么?” 云励寒唇角露出一抹淡漠的笑意来,“你觉得呢?” “你想杀我,是不是?” 碧落直直的扬起了蛇头,“我告诉你,你少在那做梦了!” “你根本不可能杀我的,你之所以能够幻化成人形,全部都是依靠我母亲所留下来的修炼资源,如果杀了我,绝对会造下深深的孽障,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得到成仙了!” 碧落一双竖瞳狠狠地瞪着云励寒,“我警告你,你最好把你的妖丹拿出来治好湛郎,否则的话,这后果完全不是你能够接受得了的!” 云励寒好似是听到了什么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唇边扬起了一抹异常灿烂的笑容。 那完美的弧线,本该映衬着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然而,云励寒一双幽深的眸子仿佛一个没有底的黑洞,吞噬了所有的光芒,看不到一丝希望。 那唇角的笑容,怎么看都透露着一丝诡异。 碧落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下一秒,云励寒猛的呡上了唇,眼眸中好似有戾气闪过,但他的声音却不急不徐。 “你说,我之所以能够化形成功,全部都是靠你母亲给你留下的修炼资源?” 对上云励寒的眼眸,碧落心头一颤,但她还是依旧点了点头,端的是一副高高在上,“怎么,你还想抵赖不成?” “明明长宁山里比你修行时间久的妖精大有人在,可为什么偏偏只有你化形成功了?你还敢说你不是偷了我母亲留给我的资源?” “呵~”云励寒勾了勾唇角,发出一声冷笑来,“既然这么怀念你的母亲,那你便去陪她好了!” 青年骨节分明的手指猛然间伸出,将那条碧绿小蛇的七寸紧紧地握在了指尖。 刹那之间,碧落大惊失色,一双竖瞳中染上了深深的惊恐,“你……你要干什么?你不能杀我!” 云励寒面无表情的开口,“能与不能,不是你说了算的。” 话音落下,云励寒指尖冒出了丝丝缕缕的玄色妖气,那气体紧紧地缠绕在碧落的七寸之处,随着时间的推移,勒断了她光滑的鳞片,深深地陷入了血肉当中。 一双竖瞳突然之间放大了些,碧落刚才的信誓旦旦,却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就在碧落生命的气息即将终结的一刹那,天空之中电闪雷鸣,一道水桶粗的闪电颓然之间劈了下来,硬生生的劈开了云励寒抓着碧落的手。 碧落身上依旧光滑如初,但云励寒的右手却被烧成了黑炭。 一道带着沧桑的嗓音仿佛从远古传来,“蛇妖!尔等岂敢!” 第176章 金色的光芒涂遍了整片天空, 绯色的云霞尽数聚集起来,入目所见,皆是一片赤红。 而就在这一眼望不到边的赤红里, 一朵纯白的祥云在其中飘飘然然,祥云上立着一红衣男子,男子样貌清秀, 乌黑的长发尽数扎于脑后,用一条红色的细线束起,大红色的衣摆周围不断的飘逸着根根赤色的飘带。 他的脊背立的直挺, 端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那被细碎的刘海遮挡住的睫毛下, 是一双带着厌恶与不屑的眼眸。 他驾着祥云缓缓落在了云励寒不远的地方,只是垂眸淡淡的扫了一眼云励寒, 语调当中沾染了一丝怒火, “孽畜, 你可知你方才究竟伤害了什么人?” 云励寒没有理会红衣男子,只是微微垂下眼帘看向了自己被烧焦的右手, 光滑白净的皮肤变成了一堆焦炭,还散发着淡淡烧烤的味道。 9527都快气炸了, 机械的嗓音中带上了一抹抑制不住的愤怒, “大佬,我现在就用空间之力把他困起来, 然后满清十大酷刑全部都上一遍, 真的是气死我了!” 自家大佬穿越过来的时候, 原主正深受重伤也就罢了, 毕竟那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无可避免, 可现在明明是自家大佬的灵魂在这具身体当中, 却还偏偏又被狗屁的神仙用雷给劈了,这简直让9527有些忍无可忍! 云励寒微微扬了扬唇角,神识化作手指揉了揉9527圆滚滚的脑袋,“无碍。” 反正……他们也全部都是要还回来的。 一缕玄色的妖力包裹住了云励寒的右手,片刻之后,妖力散退,焦黑似鸡爪一般的手指再次恢复了莹白如玉。 只不过,方才那些烧焦的肌肉组织,却被云励寒留在了手中。 修长的指节微微活动了一下,手指迅速掐了一个法诀,清朗的声音随风飘出,“所以……碧落是什么人?” “呵~”红衣男子发出一声冷笑,“区区下界的孽畜而已,你还不配知道!” “哦?是吗?”云励寒唇边扯出一抹笑意,翻涌的妖力卷起阵阵狂风,吹动他身上的玄色的衣袍,那衣袖翻飞间,在空中猎猎作响。 “既然如此,那你便也成为着所谓的孽畜好了。” -- 第440页 青年眉目疏离,眼眸中带着一丝漠然,然而他周身浩大的气势,却仿佛深不见底的魔渊,让人胆颤生寒。 原本一直高高在上带着一种俯瞰人间态度的红衣男子,在听到这道声音时,下意识浑身一颤,狠狠的打了一个激灵。 一丝不祥的预感从他心底缓缓升起,红衣男子急忙调动起自己周身所有的红线来,然而,就在红衣男子手中所有的红线都蓄势待发的时候,他却突然露出了一抹惊愕的神情。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虚空,脸上全然都是难以理解,他呆愣了半晌,才低低的呢喃出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实在是眼前发生的一切全部都超出了红衣男子的认知,他实在是无法明白,为什么自己作为一个神仙,却全然无法调动天地之间的日月精华之力。 甚至是连他自己体内的法力都好似被阻塞了起来,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 红衣男子面色惊恐的望着云励寒,声音中带上了一抹抑制不住的颤抖来,“你究竟做了什么?!” 在身体不断颤抖着的红衣男子面前,云淡风轻的云励寒就格外的明显,他右手还呈现着一种掐诀的姿势,修长的指尖上面似乎还带着一点漆黑的烧焦痕迹,在呼啸而来的寒风当中,那一抹黑褐色,散发着深深的恶意。 云励寒神情淡漠,不曾分出半点目光给被用空间之力困住了的红衣男子,只是淡淡的开口,“你觉得呢?” 红衣男子被云励寒的话噎得呼吸一滞,他紧锁着眉心愣愣地望着云励寒,他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个集矛盾于一身的人。 明明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格外凌厉的气势,宛若天边清冷的月,群山之巅孤傲的雪,清清淡淡,不可捉摸,仿佛天人下凡,不似人间客。 却偏偏在清冷当中又透露出了一丝邪魅来,他垂眸低语的模样,就宛若是那个地狱当中的厉鬼,血腥与高洁,邪恶与清冷,这般矛盾的体质,却偏偏在他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中和。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是九重天上的上仙,但此刻红衣男子的心中竟是涌现起了无尽的惧意来。 他暗暗咬了咬牙,带上了一抹色厉内荏的说道,“本仙奉劝你一句,你最好是现在就跪下来低头向本仙认错,那样本仙还可以考虑有留你一条性命,否则的话……” 然而,一帆威胁的话还没有说完,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妖气便压的他“噗通”一声重重跪在了地上,双膝深深的陷进了汉白玉铺就的地板,一抹骨头碎裂的声音透过神经一直爬上了红衣男子的头皮。 一声惨叫刺的大殿当中的一众精怪们耳膜都有些难受。 “威胁我?我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被人威胁。” 清冷淡漠的声音仿佛在春寒料峭中,又投入了纷纷扬扬的白雪,冷意瞬间席卷开来,让整个大殿都陷入了一种近乎窒息的凝重。 红衣男子死死的咬着牙,两双膝盖的骨头尽数被云励寒打碎,疼的近乎要晕厥过去。 “哈哈哈哈,活该!”白泽,也就是一开始的那只小白兔露出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神色来,“老大真厉害,这些臭道士和臭神仙们天天端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还想让老大你给他下跪认错,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说完一席话的白泽骄傲的扬着自己的兔头,通红的兔眼当中流露出了一抹想要被夸奖的神色,“老大,你看我最近的学习是不是颇有成效?” “嗯,不错,”云励寒冲白泽微微点了点头,“遣词造句都有进步。” “嘿嘿嘿,”白泽高兴的乐呵了两声,转头就怼着一旁的苍烨也就是一个开始不想去救碧落的那只苍鹰开始炫耀。 不同于精怪们的喜悦与兴奋,此刻的红衣男子双眼充斥着猩红的血色,瞪大的双眸里是无边的怨恨。 他嘴唇早已被咬的血肉模糊,红衣男子终于放下了身段来,他阴恻恻的嗓音在大殿当中响起,这次不似于之前那般大刺刺的直接威胁,话里话外全然都是替云励寒思考,“蛇妖,本仙乃是九重天上的司命上仙,掌管着仙人两界的命格,倘若你就这般伤了本仙的性命,天帝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说到这里司命顿了顿,似乎是在给云励寒思考的时间,“你可要想清楚了,就算你妖术强大能杀了本仙,但你抵得过九重天上的十万天兵吗?” “神仙的尊严绝不允许被挑衅,我劝你仔细考虑清楚!” 云励寒幽深的瞳孔中眸光冰冷,仿若恒古化不开的雪山之巅那抹白雪,带着凌冽的冰寒,“是吗?那我还偏就要挑衅一下试试看!” 刹那之间,蓬勃的妖力与惊天的气势,宛若漫天的惊雷,铺天盖地的荡漾开来,飞沙走石,漫天杀意。 司命被空间之力封锁住,完全无法调动起法力来和云励寒对抗,只能拿出自己的本命法器阴阳笔和生死簿来挡在自己的面前。 浓烈到极致的妖力宛若旭日从空中坠落而下,带着无边的压抑,弥散开来,逐渐趋于黑暗,将周边的一切生命都尽数吞噬。 杀意弥漫,寒光漫天,空中涌动的妖力仿佛尽数化作了漫天的利刃,从四面八方向着司命急射而去。 那铺天盖地的利刃斩断了阴阳笔,划破了生死簿,本命法器受到了致命的攻击,即使是那些利刃并未割到司命的身上,但司命却依旧脸色惨白,身心俱疲。 -- 第441页 “啪——” 一道物品断裂的脆响传来,散发着淡淡金色光芒的阴阳笔彻底归于了暗淡,星星点点的法力溢散,阴阳笔断裂成无数的碎片掉落在地上,与普通的毛笔毫无差别。 “噗——” 司命猛然间喷出一大口鲜血来,然而此刻,司命心中涌出了浓浓的悔意,他,太过于自负了…… 毕竟,那是能够伤害到两位下凡来渡劫的神君和仙君的妖精,他只不过一个区区的上仙而已,究竟为何会觉得自己能够轻而易举的解决。 此刻的司命大红的法衣被他喷出来的鲜血染成了深褐色,满身血迹斑斑,他拿着生死簿的手臂都在不停的颤抖。 他无力的垂下手臂,漫天的杀意伴随着远处绯色的云霞一同弥漫下来,几乎马上就要斩断他的生机。 司命一咬牙,眼中中闪过一抹狠戾,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他拼尽了全力将生死簿猛然给推了出去。 刹那之间,带着无数划痕的生死簿光芒大涨,一股轮回与消逝的力量卷着圈的袭向了云励寒的方向。 在一片枯败腐朽的死气沉沉中,无边的妖力弥散而出,竟是将司命的最后一击给尽数挡了下来。 司命的脸上的血色以一种诡异的速度飞快的退去,直至近乎透明。 他口腔中发出一道长长的嘶吼,整个人无力的瘫软下来,发出这最后的一道攻击,他再也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力气。 云励寒长眉微挑,一道玄色的妖力将生死簿笼罩其中,在它彻底的成为碎片之前,堪堪的维持住。 司命强压□□内翻腾的气血,抬眸看向那个玄衣似墨,眉目疏离的青年,“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留住生死簿? 此界的神仙享受人间的供奉,只要供奉不断,神仙的生命便不会停息。 而神仙用来联系人间的供奉所依靠的就是他们的本命法器。 本命法器一旦被毁,神仙便会失去一切法力的来源,在此时如果遭遇致命的攻击,那就算是太上老君的仙丹也救不回来了。 当然,这一切全部都是针对他们这种后天修炼上来的神仙而言的,像那些天地初开之时,于混沌当中诞生的仙君与神君,则是不受这个规则约束的。 他们天生的拥有着至高无上的力量,天地间所有的一切力量皆可被他们引用,在打斗当中,全然就是bug的存在。 只不过因为他们的这一手段太过于厉害,每一位仙君和神君,每隔十万年都需要渡一次天劫。 因为司命是掌管仙人两界命格的上仙,所有的神君和仙君渡劫都需要在他这里做登记,因此,他是知道每一位神君和仙君下凡以后,在人间的身份是什么样的。 碧落和谢湛便是这一次下凡渡劫的仙君和神君了,在他们下凡之初,司命便各自在他们二人身上留下了一抹神识,以便在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出手相助。 这样的话,当神君和仙君渡劫完毕重返九重天,定会因为司命的帮忙而对他有所感谢,只要能够从他们手指缝里流露出一点点的资源来,便也够司命修炼上许久了。 毕竟,光靠人间的那一点供奉,是远远不够的。 司命之所以到这里来,就是在云励寒即将掐死碧落的时候,他留在碧落身上的那一抹神识感受到了碧落的危险。 司命此刻的内心是有些绝望的,若不是他太过于贪心,试图走捷径,又怎会落到如今这般凄惨的境地。 此时的云励寒已经翻完了生死簿里所记载的内容,他唇边扯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来,“原来如此……” 怪不得碧落和谢湛杀害了一个身上具有着一缕功德金光的蛇妖,却从未沾染因果孽障,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并不是普通的道士和蛇妖而已。 天地初开之际,混沌当中诞生了一位天生天养的神君,他是混沌自然孕育出来的唯一神君,是整个天地人三界最为特殊的存在,他拥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与无边无际的法力。 他便是天界的战神——神君孟章。 就算是三界之首的天帝都不及孟章的地位尊崇。 因为,天帝也只不过是一位仙君而已,仙君乃是三界被划分以后,才由自然孕育出来的神仙,他们虽然也可以调动自然界的一切力量,却无法像孟章神君那般的使用混沌之力。 而碧落就是一位由自然孕育出来的仙君,她初生之际便在孟章神君的孟章宫里,刚刚诞生的仙君遇到了三界之中最为尊崇的神君,仅此一眼,便入了心。 “大佬,”9527突然出声,机械的嗓音中带上了一抹抑制不住的激动,“我竟然捕捉到了另外的一段剧情。” 云励寒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模讶异的神色,“什么?” 9527急忙开口,“就是在大佬你观看生死簿的时候我也凑近看了一下,但突然之间就感到了一阵时空的波动,我就试着联系了一下天道,却没想到,从天道那里又获取了一段剧情出来。” “这倒是有意思了……”云励寒清俊明朗的眉宇间带了几分叹息,“传过来吧。” “好的,大佬。” 这是一段蛇妖完全不知道的剧情,故事的时间跨度也追寻到了数十万年前。 碧落诞生之际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孟章神君,自此以后,碧落便一直追求在孟章神君的身后,苦苦追求了他数十万年,然而,孟章神君就完全宛如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一般,从未将碧落放在眼里。 -- 第442页 无论碧落撒娇也好,哭闹也罢,孟章神君从始至终都不为所动。 直到孟章神君即将迎来他的天劫,碧落在司命那里偷偷打听到了孟章神君此次需要度过的天劫,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艰难一些。 因为以前度过的那些天劫,全部都和孟章神君的实力有关,他既然作为天界战力最高的战神,那些劫难对他来说便如同过家家一样的简单。 然而这一次,孟章神君需要度的天劫却是能够扰乱人心的情劫,情劫渡心,渡情,稍有不慎,便会神魂俱灭。 碧落实在放心不下,于是便收买了司命,紧跟着孟章神君下了凡。 在凡间,孟章神君成为了天一观天赋最强的道士谢湛,而碧落则是化为了长宁山上的一条小青蛇。 在尘世间,妖精与道士使速来针锋相对的两股完全不同的势力,妖精天生就会蛊惑人心,而道士生来便是为了降妖除魔的。 碧落想要和谢湛在一起几乎是不可能的,但身具主角光环的碧落却偏偏引的身为道士的谢湛动了心,和谢湛在人间经历了重重的磨难,最终才走到了一起。 而就在这个过程当中,谢湛也认清了自己的内心,他真正的爱上了这条古灵精怪的小青蛇。 自此,孟章神君成功度过情劫,碧落也圆了她数万年来的梦想。 然而,当孟章神君已碧落渡过天劫返回九重天之时,却遭受了西方如来座下一名罗汉的追杀。 那名罗汉责怪他们在凡间历劫之时,伤害了一条黑蛇妖的性命,甚至是将其打得魂飞魄散。 那条蛇妖与这名罗汉冥冥之中有着一丝因果联系,在蛇妖生死道消的那一刹那,罗汉的佛心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然而,他们的佛祖都不是孟章神君的对手,又何况于一个区区的罗汉呢。 罗汉不仅没有替那条黑蛇妖报仇,反而是自己死在了孟章神君手下。 因为罗汉的生死道消,从而导致西方与天庭之间产生了不可调节的矛盾,在魔族大军攻上天庭的时候,西方的和尚们并未出手帮忙,他们选择了袖手旁观。 于是,一场轰动三界的仙魔大战拉开了帷幕,他们从天上打到了地下,一时之间生灵涂炭,夹杂在仙界和魔界之间的人界受到了无妄之灾,人类彻底地消亡在了这一场大战当中。 将这一段剧情传递给云励寒以后9527缓缓开口,“大佬,天道给我这段剧情是想让我们能够帮他制止这场仙魔大战。” “嗯,”云励寒低低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就算天道给的这段剧情里并未交代人界彻底消亡以后的结果如何,但却并不难猜出来。 三界的平衡遭到了破坏,人类彻底的消亡,即使是天界赢得了这场战争,但造成的后果却是根本无法估量的。 恐怕,最后的最后,不外乎是天道受到严重的打击,原本的高等世界降为了中等甚至是低等的世界。 云励寒略微想了想,转头望向了身体不断瑟瑟发抖的碧落和依旧昏迷着的谢湛,所有的一切皆由他们二人引起,那么,干脆从根本上解决便好。 突然一道惊鸿杀意浮空而起,云励寒足无半点凭靠的悬浮在半空中,身姿屹立宛若青松,身后一条巨大的蛇尾凌空一甩,碧落和谢湛便被远远的扔了出去,二人重重地砸在了远处大殿冰冷的墙壁上,发出了一道巨大的声响。 云励寒乘胜追击,他身体迅速地掠了过去,尾巴高高的举起,挥舞在半空中的尾巴尖上染上了一抹嗜血的冷光。 “呲——” 尾巴刺进肉/体的声音响起,谢湛躺在地上的身子剧烈的颤抖了一下,随后便彻底的没有了呼吸。 云励寒宛若一个修罗一般立在半空当中,尾巴上尚未干涸的鲜血不断的往下淌。 嘀嗒!嘀嗒! 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中,吓的躲在一边的天一观道士们一个个都白了脸色。 “湛郎!” 碧落口中发出一道近乎野兽般的嘶吼,她全然不顾自己也重伤的身体,仿佛是疯了一般急速的冲了过去。 她整条蛇趴在谢湛的身体上不断地颤抖着,一双金黄的竖瞳中满满的全部都是悲伤,“湛郎,醒醒你,醒醒啊!” 然而,无论碧落如何的呼唤,那双紧紧闭着的眼眸,从始至终都没有睁开。 碧落猛然间扭过了蛇头来,邓大的眼眸里是熊熊燃烧的怒火与冲天的怨气,“你竟然敢杀了湛郎,我和你拼了!” 然而,正当她冲到一半的时候,一道细细的由妖力幻化的长丝深深地勒进了她的七寸之处。 “砰——” 碧落满脸不可置信的重重砸在了地面上,临死之前,碧落发出了一道祖咒,“你……你会遭报应的!” 云励寒勾唇浅浅笑了起来,“谁知道呢?”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云励寒巨大的蛇尾宛若一座小山一般的砸向了碧落,刹那之间,满目皆是怨恨的小青蛇就被砸成了一摊烂泥。 看到这一幕的司命全身到脚的每一寸肌肤都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他一颗心高高地悬了起来,被铺天盖地的恐惧给填满。 他整个人不断的瑟缩着,望着云励寒的眸子就仿佛是在看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修罗,他瘫在地上不断的往后挪着,试图离云励寒远一点,然而,即使是如此轻微的动作,却还是被对方给发现了。 -- 第443页 云励寒收起了蛇尾,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司命,他冰冷的眸光看得司命直打哆嗦,“你……你不要过来。” 云励寒脸上浮现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来,但那笑容却不达眼底,幽深若古潭一般的眸子里,全然都是冰冷,“我不杀你。” 毕竟,司命并未做出什么伤害原主的事情。 然而,正当司命因为云励寒的这番话稍稍的放宽了心神的时候,云励寒宛若魔鬼一般的话语再次落进了他的耳里。 “作为高高在上的神仙看不起精怪,不如,你也做一回你口中的孽畜如何?” 平地忽然卷起一阵冷风,在司命近乎彻底崩溃的时候,一道浓烈的妖力将他紧紧地包围,片刻之后,妖力散去。 原本瑟瑟发抖的司命不见了人影,坐落在原地的,变成了一只奇丑无比,全身上下遍布令人恶心的脓包的癞/□□。 第177章 “什么孽畜?”司命只来得及发出一道满含疑惑的呢喃之声, 层层叠叠的玄色妖力便将他整个人都给包围了起来。 妖力不断的穿透他的皮肤,深入他的脊髓,司命只感觉浑身上下传来了一道撕心裂肺的痛楚。 就好似有数不清的利刃不断的切割着他的皮肤和血肉,有千万只蚂蚁啃食着他浑身上下所有的经脉, 一重更比一重的痛苦让他的灵魂都有了一种极致的撕扯感。 司命猛然间抬起头, 隔着虚幻飘渺的玄色妖力, 目之所及, 是眉目疏冷的青年, 他黧黑如墨的瞳孔中一片清明, 正神情淡漠的看着自己, 仿佛自己只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青年宽大的衣摆无风而动,周身妖力翻滚,就那般静静地站着,却无端的让司命赶到了一阵心惊胆颤。 云励寒缓步上前,一步一步,明明是轻到几乎无法耳语的脚步声, 却无却偏偏散发出一道极度危险的气息来,让司命全身的汗毛倒竖! 下一瞬,云励寒衣袂翻飞,更加磅礴的妖力仿佛剧烈的波涛一般翻涌着,呼啸着, 密不透风的紧紧压缩着司命的身体。 司命眼眸中闪过一抹恐惧,碧落和谢湛被云励寒杀了也只不过杀掉的是他们下凡来历劫的分/身而已,虽说分/身死亡会对本体造成巨大的伤害,但对于天生天养的神君和仙君而言, 也只不过是闭上几百年的关就可以养回来的。 但司命不一样, 他是真身落在这方世界的, 况且他的本命法器已经被云励寒给毁了,一旦身死,便是彻底的神魂俱灭。 司命在这种密不透风到极致的妖力的包裹下,瞳孔骤然间放大,就是连灵魂都发出了颤抖,他哆哆嗦嗦的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告诉你……” 忽然的,司命半带胁迫半带祈求的话语僵在了嘴边,他仿佛是一个提线木偶一般整个人都变得僵硬无比。 只因为,他垂死挣扎的话语落在自己的耳边,却变成了一句全然不成曲调的“呱——” 忽然之间,司命感觉自己整个人如坠冰窖,只冻得他心脏都快要停止了跳动,隔着诡异的黑雾,司命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 须臾之间,他几乎快要从眼眶里凸出来的眸子中爆发出了滔天的怨念来。 ——目之所及,那完全是一个不能被称之为手的东西。 褐色中夹杂着一抹黑绿,只有三根触角一般的东西似肉瘤一般挂在不能称之为手臂的一端,粗糙的宛若千年老树皮一般满是褶皱的皮肤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脓包。 而那些脓包皆是由腐朽枯败的腐肉组成,当中还有不断蠕动着的白色蛆虫。 浓□□令人作呕的液体在那些蛆虫的啃噬下喷洒而出,满是诡异扭曲的黑色纹路,密密麻麻,挤挤挨挨的将那些腐朽的脓包接连在一起,看起来既恶心又恐怖。 忽的一阵清风吹过,带来浓稠的腐朽气息,溃烂,堕落,凋零,没有一丝一毫的人味。 他竟然是被云励寒变成了最为恶心,最为下贱的癞蛤蚂! 司命猛然间抬起头来,一双眸子瞪得如铜铃一般,猩红充斥着他的整个眼眸,喉咙里发出一阵阵绝绝的嘶吼。 然而,他如今所有的所作所为全部都是如同小丑一般的无能狂怒,他所有极尽恶毒的诅咒到了嘴边也不过终究是化为了道道极为可笑的“呱——”而已。 云励寒眼尾带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垂下眸子看了一眼奇丑无比,宛若怪物一般的司命,薄唇轻启,语调中带着一抹轻快。 “如今你却成为了你口中最为下贱的孽畜,怎么样,开不开心?” 霎那间,司命心中涌起了无穷无尽的绝望来。 明明……他只是想要走一走捷径而已,怎么就变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 司命瞳孔微缩,直愣愣的看着云励寒一步一步的向他走来,明明是走的很轻,但那步伐却好似踩在了司命的心上,一下一下,踩的他心脏突突的跳。 神色漠然的青年露出了一抹即为嫌弃的神色来,在司命惊恐的目光里伸出一直骨节分明的手,信手扯下了一段司命方才用来当作法器的红绳,随即捆住了他的四肢。 随即指尖轻轻一甩,司命的身体便直愣愣的倒飞了出去,像一个小炮弹一般重重的砸在了谢戚的脚边。 司命被摔的头眼昏花,他整个人的灵魂被强硬地塞在一只不过手掌大小的癞蛤蚂身体里,本就是极尽的扭曲了,再加上这么很狠的一甩,直接张开了嘴巴吐出了一口酸水来。 -- 第444页 而从他嘴里吐出来的秽物,好巧不巧的就落在了谢戚的脚上。 但谢戚此刻的眼眸里全然都是惊恐,整个人僵硬的就宛如是一块毫无生命的木头,呆呆的愣在那里,即使是令人作呕的酸臭味不断地涌进他的鼻腔,却也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动作。 谢戚几乎都要被吓傻了,那个被他召唤来的天一观的长老也就罢了,毕竟只是一个后天修炼上去的地仙而已。 但谢戚从未想过,似司命这种掌管着一定仙律的上仙,竟然也不是云励寒的对手,此刻的云励寒在他的眼里成为了铁血修罗一般的存在。 云励寒缓步上前,笑容淡淡,看着谢戚的视线中是隐藏不住的恶意,“你平生最在乎的便是这天一观?” 谢戚疯狂的摇着脑袋,“不是……不是的……” 他半辈子汲汲营营,费尽心血,甚至是不顾自身的法力不够而前去捉妖,也只不过是为了能够发扬天一观而已。 但是他不敢说,唯恐自己说出来以后,云励寒便会直接不费吹灰之力的彻底毁了天一观。 云励寒勾出一笑,仿佛是哄骗小姑娘的狼外婆一般逗着他玩,“放心,你不在乎的东西,我不会毁了的。” 谢戚整个人都打着哆嗦,“那……那你想要干什么?” 云励寒长眉微挑,并没有理会谢戚,只是指尖轻轻的掐了一个诀,片刻之后,翻涌的玄色妖力几乎将整个天一观所在山头的天空尽数遮蔽。 一道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响起,修建的宏伟高大的大殿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纹,而那些建筑里的裂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大着。 无尽的妖力翻涌而出,化为了一层厚厚的云雾,蓬勃的妖力将挂在大殿中央的三清神像团团包裹住,一时之间,入目皆是昏黑,什么也看不清楚。 下一瞬,一道刺目的金光凌空而起,但也只是亮了一瞬,便彻底的黯淡下来,而随着那光芒的消散,一道仿佛若远古传来的悲戚在谢戚的灵魂深处响起。 “不——” 谢戚张大了嘴巴,近乎是发出绝望的嘶吼,他只觉得心脏处有一块什么东西被硬生生的撤掉,留下一个碗口大的疤。 “不……不可以……你不能……” 谢戚猛地从口腔中呕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的气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虚弱下来。 之前谢戚虽然是被云励寒废了丹田,但经脉当中还依稀残存着一些日月精华之力。 然而,随着三清神像的彻底凋零,谢戚心头支撑着他苦苦坚守的信仰也随之轰然坍塌。 只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而已,光阴似乎在谢戚身上度过了一整个轮回,此刻的他浑身狼狈,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满头的青丝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了斑白,形容更是惨淡的可怕,双夹深深地凹陷下去,整个人从头到尾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死气。 9527也被惊了一跳,“大佬……这……” “没什么,”云励寒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淡淡的开口说道,“只是心死了而已。” 三清神像被毁,就连上苍似乎也陷入到了一种悲哀里,狂风卷地,骤雨突降。 黄豆大小的雨点乒乒乓乓的砸下来,雨水当中甚至是带上了一抹隐隐的雷霆之力,在雨点彻底砸落地一瞬间,围绕在周边的精怪们不断地发出阵阵哀鸣。 雷霆之力几乎是这些精怪们的天敌,每一只精怪想要修炼成仙,都必须要经过雷霆的洗礼,岁月从不宽待任何人,而上苍也从未怜惜过精怪们,多少努力修炼的精怪在经历了千年万年的苦修以后,却是丧命在了雷霆当中。 但是,只要能够在雷霆当中熬过去,便宛若若鲤鱼跃过龙门,彻底的成为寿命悠长的神仙。 云励寒隐隐分出去一丝妖力,却并没有将那些雷霆之力全部遮挡,而是将他们控制在了一个精怪们可以承受得住的范围。 青年淡漠的宛若一缕清风般的嗓音,悠悠地在一种妖精们的耳边响起,“注意心神,尽可能地吸收雨水中的雷霆之力。” 刹那之间,一群长的奇形怪状的动物们齐齐的昂起了脑袋,五颜六色的妖力围绕着他们的身体,不断有细细的带着些许雷光的雨丝被那些妖力吸收,片刻后又被吐露出来,变为了普通的雨水。 三清神像被毁,上天无差别的攻击,于是,这些带着雷霆之力的雨水,不断的冲刷着大殿里的所有人。 然而,由于天一观的这些道士们没有云励寒替他们遮挡太过于霸道的雷霆之力,当雨水落到他们身上的时候,便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直击的一众道士们在地上摸爬滚打,不断地发出歇斯底里的痛苦哀嚎。 谢戚无力的爬在地上,一双眼眸死死的盯着云励寒,“你……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疯狂,绝望,嫉妒,憎恨,怨念,痛苦,万般情绪从谢戚眼眸中闪过,最终化作一柄仿佛是淬了毒的匕首,散发着幽幽的冷光,投向了云励寒。 谢戚淬了毒的眸子瞪的向铜铃一般,带着无边的恶意,“你一定,不得好死!你会遭报应的!” 云励寒幽幽叹了口气,“谁知道呢?” 这么多世界过来,他解决了那么多的男女主,倘若要遭报应的话,早就该有了。 况且,云励寒向来信奉的是人定胜天,就连掌握着无数位面的主神他都敢反抗,不过是区区一个高级位面的天道规则而已,他又何曾放在眼里。 -- 第445页 一道巨大的蛇尾拍断了坠落的雨滴,谢戚只觉得滴落在脸上的雨点似乎是小了一些,还来不及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刹那之间,他的眼前便一片混浊,山峰的苍翠与大殿的恢宏全然不见,整个世界变为了一片灰白色。 谢戚下意识的伸手,指腹处却只感受到了一片粗糙的毛流感。 下一瞬,谢戚感觉自己整个人仿佛失重一般急速的向地面倒去,猝不及防之下,他的身躯重重的砸在了地板上面,整个世界都在他的眼中天旋地转。 “蛇妖!”谢戚眸光发狠,刺目的红色爬了他满眼,仿佛是一只发了狂的野兽一般,然而下一瞬,他的神情便和不久之前的司命一模一样,整个人宛若失去了神魂一般,呆愣在当场。 ——只因为他极致怨恨的嗓音落在自己的耳中,却变成了一道尖锐的马鸣声。 谢戚不可置信地垂头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朝天翘着的四只马蹄,其次便是一条深棕色的不断打着响的马尾。 云励寒竟然把他变成了一匹马! 天一观的一众道士们面露惊恐,恨不得戳瞎双眼,谢戚最是好面子不过,万一他不死,他们这些人将来所面临的绝对是比此刻还要悲惨的结果。 谢戚倒吸一口凉气,一阵阵的冷风透过马嘴直直的灌入了他的胸腔,谢戚一口牙齿咬的嘎吱作响,恨意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从来没有受到如此的屈辱! 谢戚张了张嘴,口齿不清地发出一道怒吼来,“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然而,落在其他人的耳朵里,却只是一声歇斯底里的马啸。 他堂堂天一观的观主,最厌恶于精怪的道士,云励寒竟然如此折辱于他! 这简直是比要了他的命,还让谢戚加的难受。 一抹疯狂从心底浮起,谢戚在极度的愤怒之下蹬直了四蹄竟是直接立了起来,他仰头发出一道嘶鸣,又咆哮着冲向云励寒。 忽的狂风卷地,那一身玄衣飞扬的青年,静静的立在雨幕里,漫天的雨滴自动的绕过他,地上一片潮湿,他却衣衫清爽,乌发如绸缎般散落,悠哉的仿佛不是人间客。 他足尖轻点,白皙的手腕翻飞间,铺天盖地的妖力似一片汪洋一般汹涌着尽数压在谢戚的身上。 眨眼之间,谢戚全身的毛发尽数被拔光,似烂抹布一样沾混着血沾在他的身上,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创口处皮肉翻滚,却还要经受雨水的冲刷,更何况,那些雨水里还带着丝丝的雷霆之力。 此刻他的神魂就被封在这一匹马的身体里,马儿的所有感受都真真切切的体现在他的灵魂深处,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根毛发被硬生生拔出体/外的痛苦。 云励寒冷眼望着谢戚不断的发出痛苦的哀嚎声来,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冷静的仿佛是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 毕竟,他只是将他们加注在原主身上的伤害如数奉还而已。 当初的原主身上的鳞片被一片一片地拔光,可不是像如今的谢戚这般只用了一个呼吸的时间。 那是整整三天三夜,宛若凌迟一般的折磨,即使是黑蛇不断的发出哀求,甚至是愿意主动将妖丹奉上,一群道士们却从始至终都未曾松口。 他们一片一片的拔下原主的蛇鳞,甚至是还拿在手上欣赏,观察哪一片鳞片被拔掉以后的伤口中流出的血液更多,明明是拥有着神识和灵智的蛇妖,在这一群道士的眼中,却和那些未曾开智的畜牲一模一样,别无二致。 殷红的血液不断地从被拔掉毛发的伤口里流淌出来,谢戚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快被撕裂了,他从未感受过如此撕心裂肺的痛楚…… 折磨!这就是云励寒对他的折磨,他是从地域中爬起来报仇的! 谢戚此刻才真正觉得后悔,倘若他早就知道面前的青年会是这种疯狂的样子,就算他耗尽法力身亡也段然不去会去招惹他的。 然而,此刻无论那悔意有多么的汹涌,终究还是晚了。 9527感慨道,“大佬,我们现在也算是为原主报了仇了吧?” 云励寒眼眸未垂,“嗯。” “那……”9527叹了口气,“大佬你不打算彻底的解决谢戚吗?万一他又被天上的哪个神仙给带走治好了伤,那岂不是又成为了大佬你的一个大敌?” 云励寒微微勾唇,“当然,不杀。” 9527依旧疑惑,“为什么不杀了啊?” 云励寒唇边的笑意更盛,“不是你说的,天道要让我们帮他阻止仙魔大战?” 9527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阻止仙魔大战,和谢戚有什么关系呢?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道士而已啊,现在还被大佬你变成了一匹马。” 任由9527怀疑人生,云励寒眼眸暼向不远处苟延残喘的谢戚,轻声说道,“我不仅不杀他,还要让他好好的活着。” 当然,不会让他以人的形态而活,做一匹拉车的马,可真是再好不过。 那……将会是多么美好的一副画面。 云励寒眉梢轻动,冷漠孤绝的眼眸深处一道浅浅的笑意急速闪过,“谢戚可是这阻止仙魔大战里的一颗极为重要的棋子。” 9527满脸的讶异,但无论他如何的追问,云励寒却始终沉默不语。 云励寒不再理会浑身动弹不得,只能发出阵阵痛苦哀嚎的谢戚,冰冷的目光转向了天一观其他的道士。 -- 第446页 刹那之间,一众道士齐刷刷的跪倒在地,身子抖动的若筛糠一般,一个个全部都是近乎哀嚎的祈求着,“饶命啊……” 云励寒略一沉吟,“自废法术,我便放你们离去。” “多谢——” 云励寒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一群道士们急不可耐地将手伸向了自己的丹田,全然没有留恋的废弃了道法,只为能保住一条性命。 见他们如此迅速的反应,云励寒便也不再为难,他挥了挥手,淡淡的开口,“走吧。” 于是,不久之前一群仙风道骨的道士们,一个个都狼狈不堪的逃离了大殿,即使在慌不择路之下摔倒在了泥水当中,也没有任何的思考,爬起来继续跑,仿佛身后有凶猛的豺狼在追。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道道痛苦之极的哀鸣之声逐渐的衰弱下去,肆虐的风雨也渐渐消散开来,暮色四合,一缕皎洁的月光缓缓洒落,那些专心致志修炼的精怪们也逐渐睁开了眼睛来。 “天哪!我竟然增长了这么多的修为!” 忽然的,白泽在内视一番之后发出了一道感叹声来,“我感觉自己这么一会儿修行到的法力比得过之前的百年!” “我也是!” “我也是!” 一群精怪们奔走相告,一张张兽脸上全然都是喜悦的神情,一片断壁残垣当中端的是热闹非凡。 满地的尘埃与血迹皆被雨水洗去,空气中传来一缕嫩叶的清新,云励寒抬眸看了一眼这群面带欣喜的精怪们。 这群道士他独自一人便可处理好,带着长宁山里的精怪们一道前来,也只不过是想让他们认清楚人类的狡猾而已,看清了人性的险恶,虽说还是会有被道士抓住的可能,却也不至于像原主那般傻傻的将一条命给送了出去。 云励寒缓缓开口,“带你们前来的目的已达到,尔等便自行离去吧。” 然而,不同于云励寒所想的欢天喜地,一群精怪们瞬间炸了锅,他们无论如何都想要跟在云励寒的身边。 云励寒眸子中闪过了一抹不耐的神色,他愿意教给这些精怪一些东西,却也并不意味着他们自此就成了他的责任。 冰冷的嗓音传出,残忍的将事实推在了精怪们的面前,“你们跟着我只会成为累赘,且回长宁山里好好修行吧。” “老大,”白泽一双兔子眼通红通红,“我的这条命是老大救的,我发誓要一辈子都要好好伺候老大的,他们你可以不带,看能不能带上我?” 小白兔嗓音软糯,其中还夹杂着浓烈的悲伤,“我绝对不给老大惹事,而且还可以照顾老大的起居生活,就带上我,好不好?” 云励寒略一思索后,微微点了点头,“好。” 毕竟,他还有要事要做,变成了癞蛤蚂的司命和变成了马的谢戚也需要一个人看着。 —— 九重天上,孟章宫里,躺在白玉床上紧闭着眼眸的俊美男人,猛然间呕出一大口鲜血来。 “刷——” 长长的睫毛似扇子一般掀开,露出里面满是冰寒的瞳孔,他的手指深深地戳进了身/下的白玉床,弓起来的脊背不断地颤抖着,呈现出一种陷入了极致的愤怒即将要彻底爆发出来的状态。 男人眸子里闪过一抹极致的阴寒,嘴唇起合间,阴恻恻的嗓音传出,“系统,我受伤严重需要闭关,现在即刻汇报给主神,就说我们遇到了之前毁了s级系统的那个背叛者!” —— 天色方明,四下还有些昏暗。 细碎的金光从远山慢慢的燃起,从天际辉洒下来,照亮了长长的古道。 一辆装饰的十分精致的马车正在古道上疾驰,马车奔腾而去,卷起古道上的滚滚尘埃。 拉车的马儿长得十分高大且壮硕,但他浑身棕红色的毛发却宛若杂草一般随意的生长着。 全然不似其他的马儿那般顺滑也罢,它的毛发又短又硬,就仿佛是刚割完的麦茬。 车椽上坐着一位白衣翩跹的少年,他的眉眼与旁人格外的不同,那是一双通红的眼眸,瞳孔中似有星子般闪烁,就像一只单纯无辜的小白兔一般。 然而此刻,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手中却扬着一条手指般粗细的马鞭,带着倒刺的鞭子不断地敲打在马儿的身上,鞭策着它不断的前行。 而在少年的身边,还有一只极为丑陋的癞蛤蚂静静地趴着,一双鼓起的眼睛里,满满的全是恐惧。 马车疾驰而过,风儿吹起了车帘,露出一个身穿玄色锦袍,乌发披散的青年。 青年恍若无骨般的斜靠在车厢上,洁白修长的手指中正捏着一枚棋子,俊美异常的面庞上是一双比那孤峰上的冰雪还要疏冷的眉眼。 9527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机械的嗓音中染上了一抹不可置信来,“大佬,你不要告诉我你所说的谢戚的大用处,就是给你拉马车啊。” 云励寒握着棋子的手停止了一瞬,唇边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怎么不是呢?” 第178章 日轮当午凝不去, 万国如在洪炉中。① 放眼望去,满目疮痍, 赤地千里。 龟裂的大地仿佛是那饱经风霜后的老人脸上褶皱的皮肤一般,深深的沟壑炸裂开来,即使是深入地下数丈的地方,都没有丝毫湿润的痕迹。 烈日当空,不断的洒落着它翻涌的怒火 ,树木早已干枯,河床尽数干涸, 整个天地间查探不到一丝活着的气息。 -- 第447页 忽然的, 空旷死寂的道路上传来了一阵缓慢的马蹄声, 官道上一辆马车徐徐的踢踏着脚步。 那马儿骨架巨大, 看起来有半个马车那样高, 然而, 它的身形却极其的瘦弱, 整匹马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了一丝多余的肉, 仅剩下了紧紧包裹着骨架的皮肤。 马儿本就短小粗糙的毛发越发的凄惨起来,干枯,毛燥, 像是极度缺水的麦苗, 只需要风轻轻一吹,就会彻底的死亡。 马儿无力的耷拉着舌头,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疲态,它浑浊的眼珠片片碎裂,马嘴也因为极度的缺水而起了无数的裂痕。 坐在车椽上的少年手中依旧抓着那条带着倒刺的马鞭, 但此刻, 他却再也没有心情去挥动马鞭抽打马儿了, 整个人无力的悬空在车椽上,兔子一般通红的眼眸里也只剩下了沧桑。 白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只觉得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他回头隔着马车的车帘,轻声说道,“老大,这干旱是越来越严重了,如果继续这么下去的话,人间都快要剩不下几个活人了。” 车帘掀开,出现了一个身姿卓绝的青年,空气中满带着刺红的灼热,更衬的青年那双幽深的眸子越发浓黑如墨熠熠有光。 但他的脸色却十分的苍白,整个人虚弱的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嗯,我知道,”云励寒低低的应了一声,嗓音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加速前行。” 此方位面三界鼎立,人族的掌控者并不是云励寒之前所经历的普通古代世界的人间天子,而是拥有着浓重气运的人皇。 人皇是整个人族气运所聚集的存在,虽说人皇在寿命上不免于和普通人类一样,不过短短数十载,但在三界的地位上,并不比九重天上的天帝低多少。 而且,九重天上的一众神仙们的寿命,却也并不是与天地同寿的,当然,孟章神君除外。 所有的神仙都依靠着人族的供奉而存在,一旦它们被人类彻底的遗忘,淹没于滚滚历史的洪流当中,他们的神识便再也留存不住日月精华之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力量从他们的身体当中溢散出去。 法力彻底消散的时候,就是神仙彻底陨落的日子。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对于九重天上的神仙而言,仙魔大战只不过是持续了短短几年的时间,但对于人间来说,却是经历了数千年的光阴。 云励寒当然是有办法彻底解决九重天上的神仙与一众魔族的,但无论是仙界也好,魔界也罢,终究还是有无数被逼无奈之下才选择跟从的无辜之人。 上位者的一句话,手下人跑断两条腿,毁灭了整个人间,造成生灵涂炭的原因也只不过是魔界的魔尊,想要和孟章神君争夺碧落而已。 最后他们的爱情得到了印证,却导致此间位面直接从高级世界掉入到了低等世界去。 因此,阻止仙魔大战最根本的原因还是要阻止世界等级的跌落,即使云励寒独自一人解决掉所有的神仙和魔族,成功阻止了仙魔大战,但最为根本的世界等级掉落问题,却依旧得不到解决。 况且,那样做不仅对他自身的损害过大,也会似男女主那般伤害到千千万万的无辜之人。 此番造就的孽障,一整个世界获取的天道信仰之力都不够化解的。 所以,既然问题没有办法用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那便直接解决掉制造问题的人便好了。 但上位者的神仙们从未将人间的人类放在眼中过,对于寿命千千万万年的神仙而言,不过拥有着数十载寿命的人类,只不过是他们眼中微不足道的蝼蚁。 即使梦章和碧落身死道消了,这种印证在神仙们心间千千万万年的想法却不会就此而改变,因此,需要有一件事情来让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们彻底的认识到,他们口中卑贱的人类才是决定他们生存与否的关键。 因而,便有了云励寒前往成都洛邑探寻人皇的这一遭。 但他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些神仙们的无耻竟然已经到了这般的地步。 天地初开,划分三界,仙人魔之间界限明显,为了阻止神仙肆无忌惮的伤害凡人,一旦神仙下凡了来,他所拥有的仙力都将会大打折扣。 而那些下凡历劫的神仙,更是会忘记自己所有的前尘往事,彻底的变为一个普通人。 而那些譬如天帝那般高位的仙君们,断然是不能够轻易下凡的,否则,魔界趁此机会一攻而上,岂不是要被端了老窝。 云励寒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打算徐徐图之,却不曾想,天帝竟是毫无顾忌的命令雷神雨神停止对人间司雨,让三足金乌长久地挂在空中,企图通过残忍的神罚,加深神仙们在人类心中的信仰。 三足金乌已经在天空中没日没夜的炙烤大地半月有余,整个人间没有一处阴影,这一路走来,云励寒亲眼见证着树木凋亡,大地干涸,人间惨象。 整个人间已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不曾有过黑夜,热烈到滚烫的太阳光辉刺的人几乎快睁不开眼来。 此刻的时候,正是夏末初秋之际,普通百姓所栽种的粮食正好也到了丰收的时候,但他们根本来不及将地里的粮食收割下来,就全部被浓烈的日头晒成了灰烬。 虽说云励寒几乎是耗尽了所有的妖力替他路过的每一个城池和村庄施云布雨,但终究只能解决一时的危机,无法彻底的根治。 -- 第448页 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还必须要到神都洛邑的人皇那里去。 车轮滚滚向前,空气中弥散着的全是尘埃。 黄泥铸就的土房全被烤成了断壁残垣,歪七扭八的倒在一起,目之所及皆是衣不蔽体毫无求生欲望的灾民,整个村落当中再无炊烟升起。 马儿逐渐停了下来,浑浊的眼里染上了浓重的悲哀。 这一路走来,狰狞的面孔,绝望的嘶鸣,弥漫的烟尘,几乎桩桩件件都落在了谢戚的眼里。 作为道士的这么多年,他一直找寻着各种方法想要发扬振兴天一观,无论是否做过害人之事的精怪,全都被他抓了起来,打散了魂魄,用来积攒功德。 但他却从未设身处地的走进普通人的生活,观察他们的辛酸苦辣。 他所有自以为的积攒功德的事情,只不过是伤害了无数的精怪而已。 或许……这就是他们天一观逐渐没落的原因吧。 做马的日子也不过短短半旬而已,却是让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人间的残酷来,也将云励寒一路上的所作所为全部都系在了心间。 谢戚内心升起了浓浓的惭愧,他作为一个锄强扶弱,惩奸除恶的道士,却在心境方面远远的输给了云励寒这个蛇妖。 如今,即使白泽不再用马鞭抽他,他也会老老实实的拉车赶路,在这种悲惨卓绝的旱灾面前,什么振兴天一观的愿望,全然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人!来人啦!” 在马车停下的一瞬间,从空旷的荒野当中传出了一道女人仿佛在痛苦至极的绝望中遇到了最后一抹光明的哀嚎声。 但即使是这般的激动,女人的声音却依旧嘶哑,就像是从喉咙中硬挤出来的一样,比那生锈多年的锯子锯着木头腿的声音还要嘲哳难听。 这道声音就仿佛是那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随着女人话音的落下,死气沉沉一片,宛若空无一人的死城的村子里,从四面八方涌出了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人。 他们几乎每个人都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双夹深深地凹陷进去,全身上下的皮肤都泛着病态的青黄。 消瘦至极的面庞上,一双瞪大的眼眸就显得格外的突出。 死寂和绝望充斥着他们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就宛若那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裸露在外的四肢竟是比那枯死的树木还要纤细。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整个村子都被这种绝望的的惨烈气息所笼罩。 但此刻,他们仿佛是在绝境中爆发出了最后的力量,拼尽了全力将马车包围了起来,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孔上是染着嗜血的红色的双眸。 一开始说话的那个女人,猛然间跪在了马车的前面,消瘦至极的宛若鸡爪一般的手紧紧的捏着怀里的襁褓。 长发散乱,女人的整个身体不断的颤抖着,她宛若疯癫要命了一般的磕着头,用上了极大的力气,发出了一阵框框的声音来,不过片刻的时间,女人的额头上便鲜血四溢,她沙哑的嗓音不断的哀求着,“求求你,救救我女儿……” “她才只有三个月啊!还从未享受过这个人间,就快要被饿死了。” 女人紧紧的捏着襁褓,里面的婴儿也是骨瘦如柴,瘦弱的身体衬着她的脑袋就像是一个得了怪病的大头娃娃一样。 婴儿努力的睁着眼睛,似乎是饿到了极致,她张了张口想要哭泣,但干涸的喉咙却无法发出任何的语调,只能传递出几声无助的喘息。 巨大的绝望几乎快要击垮了这个女人,她整个人都陷入到了一种极致的疯狂当中,女人沙哑的声音发出了嘶喊,“救救她,我求求你,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 白泽捏了捏手里的缰绳,虽然早已看惯了这样的景象,但眼前的这个女人却依旧让他心里一痛。 然而,正当白泽想要将女人扶起来的时候,其他的灾民面目狰狞地开始嘶吼: “交出来——” “把你们的粮食交出来!水也交出来!” …… 他们仿佛是一群狂躁到了极致的野兽,全然没有了作为人的尊严,所有的五官都以一种极其不正常的姿势扭曲着,脸上的表情也皆是狰狞。 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的人,强压下自己心里的恐惧,手脚并用的开始攀爬起了车椽。 白泽虽是于心不忍,但他还是选择了出手,老大为了这些灾民已经付出了太多,不能再让他们这般的侵扰,淡白色的妖力横扫出去,一众村民眨眼之间就宛若那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跌倒。 刹那之间,每个人脸上都浮现起了一抹惊恐的神色来,在这个既没饭吃又没水喝的时候,生病都仿佛已经成为了一种奢侈,一旦摔出个好歹来,那便彻底的是要与世隔绝了。 然而,他们意料之内的疼痛却并未袭来,仿佛是有一缕看不见的清风拖住了他们的脊背,轻轻飘飘的将他们放在了地上。 众人傻眼,呆愣愣地望着白泽。 白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通红的眼眸当中倒映出一众形容枯槁的灾民,“你们不要着急,我们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要帮助你们,但如果你们还是执意如此撒泼胡闹的话……” 白泽拖长了声音,“你们也看到了,我们想要离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一众灾民几乎是脱力一般的跌倒在地上,刚才的那一副拼死挣扎,已经耗尽了他们所有的心力,此刻的他们面面相觑,脸上皆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 第449页 可因为极致的缺水,就连流泪都已经成为了一种奢侈。 即使内心极尽悲哀,就连声音都在哽咽,但那一双双从凹陷的脸颊上凸出来的眼球里,却全然都是干涩,没有丝毫的泪痕。 白泽宛若琥珀般的眸子定定地望着他们,“老人孩童先到前面来,这里有能够让你们喝饱的水和食物。” 刹那之间,所有人都露出了一抹欣喜若狂的神色来,甚至是那满是惊愕的眼眸当中,还带着隐隐的不敢置信。 “真的吗?我们所有人都能喝到水吗?” “不用死了吗?” “我们还有继续活下去的希望吗?” …… 那一双双满含希望的眼神落在了白泽的身上,让他的喉头也不由得滚动了起来,白泽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放心,每个人都有。” “你们,绝对不会就这么死掉的。” 白泽从马车的后方掏出来一个巨大的水缸放在了一众灾民的面前,随即躬身对着马车里的人说道,“老大,他们都排好队了。” “嗯。”首先是一道清冽的宛若清风拂面的嗓音传了出来,随即是一只银白如玉的却有些瘦削的手指掀开了车帘,一长身玉立的人影从马车里缓缓的探出了头。 青年一张俊逸非凡的脸上不见半分血色,苍白的恍若冰山上的雪莲,他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病态。 “这……”一群灾民在看到云励寒苍白面容的一瞬间,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步。 虽然他们十分感激这位公子给予他们食物和水,但看那公子病秧秧的模样,便也知道他的身体非常的不好,在这个只要稍微有些头痛脑热就可能会命丧黄泉的时候,他们唯恐被沾染上丝毫的病气。 “气死我了,他们这什么态度啊!” 9527气鼓鼓的涨圆了身体,“大佬你看他们那害怕的样子,就好像你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明明大佬你是因为要帮助这些人施云布雨消耗太大才导致的身体虚弱,他们不领情就罢了,反而离你这么远!” 9527絮絮叨叨的不断吐槽,“要我说,大佬你直接把男女主宰了就是了,管这些凡人干什么!” “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全都是吃力不讨好!” “呵~”云励寒轻轻地笑了一声,神识化作手指揉了揉9527圆滚滚的脑袋,“好啦,不气啊,没什么的。” 毕竟,想他堂堂一个反派,怎么可能会去做这种完全吃力不讨好,却还让自己身负重伤的事情呢。 只不过,如今全是在付出的阶段罢了。 高风险的事情便也意味着高收益,如今所消耗的妖力,在不久的将来,势必会千倍百倍的偿还回来。 只不过,让小系统担心一下也是好事,促进他更加积极地吸收储存在体内的时空之力而已。 当然,这一切的真相云励寒终究是会全部告诉9527的,但却不是现在。 “还没什么?你看你都虚弱成什么样了!”9527气鼓鼓地说道,“空间里的水我封锁了,断然不会给这些白眼狼!” “无碍,”云励寒清清冷冷地露出一抹笑意来,“空间之力,我倒也略懂一二。” “不行!”9527猛然间尖啸一声,“你自己的身体怎么样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空间之力是自己的天赋之力,要去运用他都需要耗费一定的心神,云励寒此刻的身体只不过是一具化了形的蛇妖而已,本来就已经透支太多,如若再去动用空间之力,那岂不是更加雪上加霜了。 云励寒抬手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那你说怎么办呢?” “我来!”9527闷闷不乐地说了一句,他不得不承认,他家大佬把他拿捏的死死的。 两人的讨论皆是在神识当中进行,对于外面的人来说也只不过是过了一瞬间而已。 云励寒缓缓抬起眼眸,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来,“诸位不要惧怕,我并不是生病,也断然不会传染给你们。” “只不过是施法太多,耗费大了些。” 在一众灾民疑惑的目光里,云励寒手腕灵活的掐了一个诀,他们面前那口空空如也的巨大水缸中便积蓄满了清澈的甘甜。 当然,云励寒只是做了个动作,在背后放水的却还是9527。 但这群灾民不知道啊,他们看到这样一幕都以为是上天显灵,激动的一个个跪在了地上,说话都快要语无伦次了。 “多谢神仙!” “神仙显灵了啊!” “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 “大家别急,一个一个来。”白泽充当了清水的搬运工,将那一大缸的清水分发给了一众灾民们。 而司命也没有闲着,在灾民们看不到的地方,一只长得奇丑无比的癞蛤蚂蹲在一个大铁锅面前,不断的往下添着柴火,锅里的粥很稀,但却是一众灾民无论如何都吃不到的美味。 或许是这些清水足够他们喝,也或许是云励寒方才的一番动作彻底的震慑住了他们,即使排在后面的人不断的用舌头舔着干裂的嘴唇,却从始至终都是井然有序,未曾发生争抢的行为。 很快的,一大缸清水便见了底,虽然因为没有食物吃还有些饥饿,但有了清水的滋润,使得一种灾民们脸上的神色再也不似之前的那般决绝。 “神仙啊!神仙显灵了!” -- 第450页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一群灾民们跪在地上不断的对云励寒磕着头,都以为他是从天上下凡来救济灾民的神仙。 然而,云励寒却微微的摇了摇头,“我不是神仙。” 忽然一阵狂风拂过,云励寒身后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蛇尾,闪着阵阵寒光的鳞片群蚁排衙般的遍布其上,云励寒微微的叹了口气,“我只不过是长宁山上一个能够幻化人形的蛇妖罢了。” 但这一次,这些灾民的脸上却未曾露出惊恐的神色来。 甚至是还有人高声喊道,“你是神仙也好,蛇妖也罢,我们都不懂,我们只知道是你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 “就是!妖精也全然不都是坏的,人都有坏人,妖精怎么就不能有好妖了!就算你是蛇妖,我们也不害怕!” 云励寒满意的点了点头,让9527撤掉了空间屏障。 于是,众人眼前出现了十分神奇的一幕——一只癞蛤蚂竟然在煮粥。 但方才云励寒亮过了自己蛇妖的身份,此刻见到煮粥的癞蛤蚂虽然还是感到有些震惊,却也是勉强能够接受了。 白泽又将这些粥分给了灾民。 在他们吃饱喝足以后,云励寒莞尔一笑,垂眸望向了一旁的白泽,“你来说吧。” “好的。” 白泽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将之前在每个城池和村庄都说过的因为天帝要加深神仙们在凡人心中的信仰从而让三足金乌暴晒大地的事情再次说了一遍。 刹那之间,一群灾民们炸开了锅来。 不怪他们对白泽的这一说法深信不疑,实在是因为在他们走投无路之际,真的是跪在地上乞求上苍,深深地相信着天上的神仙会来救他们。 甚至是方才云励寒让空荡的水缸变满的行为,也让他们以为这是神仙的法术。 却从未想过,这从一开始,就是针对他们凡人的一个阴谋。 他们是经历过痛苦绝望的人,深切的感受到极度缺水时的那种无力感,眼睁睁的看着粮食被烤成了灰烬,四下一片荒芜,看不到任何生的希望。 倘若云励寒不来,那些神仙是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他们的信仰,但他们自己呢,终将在这种不会有结果的期盼当中失去自己的生命。 一时之间,群起激愤。 吃饱喝足以后也有力气骂人了,一群灾民牙齿咬的嘎吱作响,愤怒的神色溢于言表。 “什么狗屁神仙!他就是这么不把我们凡人当人看的吗?” “反了他!以后再也不信神仙了!” 忽然之间,一开始跪着求白泽救救她女儿的那个女人,颤抖着走到了人前。 她咬着牙强压下心中的害怕,垂眸露出一抹疯狂的神色来,“既然,这些神仙造就这么大的灾难是为了获得我们的信仰,那不如,彻底毁了这些神龛和道观!” 第179章 依旧是烈日似火, 漫天的黄沙肆虐,来势汹汹的样子,仿佛是一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巨兽, 要将这世间所有的生命都尽数吞噬。 但那些衣衫褴褛, 形容惨淡的村民们, 却再也不是之前那般的绝望和崩溃。 浓郁的阳光在这群村民的身后交织成一片刺目的猩红, 狂烈的暴晒之下,他们却丝毫不显得狼狈。 那一双双从凹陷的脸颊上凸出来的眼眸中,不断地闪烁着激动的神采,看着眼前那高大雄伟的建筑,就仿佛是一只饿了许久的饿狼终于逮住了一只小羊,全然都是狂热。 “毁了神龛!” “推倒神像!” “既然上苍不仁,我等也不必供奉!” 抱着孩子的女人脸上露出微笑,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容光焕发,她轻轻地将怀里的襁褓交给了白泽,随后,面对一众村民高声说道, “各位乡邻们,既然神不庇佑我们, 我们又何必再信仰神!” “从这一刻开始,云公子就是我的信仰!”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 女人毫不犹豫地向前走去, 两条纤细的胳膊举起了一柄有她半个人高的巨斧,她明明看上去是那般的瘦弱,却又在刹那的时间里爆发出了无穷的力量。 她高高的抡起那柄巨斧,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狠狠地砍向了那高大的神像。 “锵——” 一声巨响过后, 巨斧深深地嵌进了神像的身体里。 女人咬紧了牙关,抓着斧柄狠狠地一拽,刹那之间,神像的身躯上出现了无数道的裂痕,密密麻麻的宛若蜘蛛网一般。 随着一块儿雕像碎片的落下,其余的村民也纷纷被鼓舞起了信心,没有斧头的抡锤子,没有锤子的抄扁担,使出十八般武艺去攻击起那些曾经被他们赋予了所有期盼的神像来。 飞沙走石,烟尘四起,接二连三的轰响与震动不绝于耳。 当烟尘终于散去,视野逐渐清晰,庙宇里的神像尽数成为了碎石。 本就斑驳的墙体褪去了表皮,露出里面的黄泥和稻草,村民们喊着号子一齐用力,摇摇欲坠的墙体轰然坍塌,只剩下阵阵颓圮。 即使此刻的他们浑身疲惫,脸色依旧泛着不正常的青黄,但那挺直的脊背与放松的神情,却都在诉说着他们的自信和骄傲。 女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眼波轻轻一动,转身往向了白泽,“辛苦白少爷,小妇人有一事相求,还不知当讲不当讲。” 白泽将怀里的襁褓递给女人,微微笑了一声说道,“但说无妨。” -- 第451页 女人垂眸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孩子消瘦的脸颊上依旧没有多少肉,但却睡得很香,呼吸十分均匀,脸上还挂着一丝浅浅的笑容,就仿佛是做了什么美梦一般。 女人微微咬了咬牙,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我和乡邻们商量了一下,想在这被毁了的庙宇原址上替云先生塑一尊像,”说到这里,女人小心翼翼地抬起眼帘打量着白泽,声音渐渐轻了下去,“就是不知道,云先生愿不愿意。” “怎么会呢,”白泽轻轻笑了笑,露出一对洁白的兔子牙来,“我想……老大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女人面露狂喜,“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他们这个小村子里所有一切能够存活的植物全部都被烈日给晒死了,即使是他们想要聚集一些东西,用来报答云励寒也是无能为力的。 更何况,即使对于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来说是异常珍贵的东西,在云励寒这个蛇妖的眼中却也算不得什么。 他们似乎是没有任何的办法来报答救了他们一整个村子所有人性命的恩人。 但是,在他们将那些神仙的神像推倒的一瞬间,一个看起来似乎是有些离谱,却又十分合理的想法在女人的心头涌起。 ——既然那些神仙都需要靠他们普通凡人的信仰来供奉,那作为蛇妖的云励寒,是否比那些神仙更需要这些信仰呢? 而现在,在白泽说出来的话语中,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得到了证实。 一时之间,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出现了狂喜。 他们定将会把云先生的雕像建造的比那些神像更加的宏伟且壮观。 —— 整个村子都是由泥土和茅草建筑的房屋,经过一段时间的太阳暴晒以后,都出现了条似丝蜘蛛网一般的裂纹。 即使9527利用空间屏障已经遮挡了大部分的太阳强光,但燥热的空气当中依旧满满的都是飞扬的尘土。 只不过,这个村子里整整大半个月不曾有过的黑暗却再次降临,老人和小孩难得可以安稳的睡上一觉。 但却也因为没有月亮的存在,整个世界里是一片深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视野严重的受到阻碍,目之所及皆是一片浑浊的昏黑。 “哧——” 打火石的声音划过,一颗黄豆大小的火苗跳动着出现在众人的视野,村长拿来了珍贵异常的煤油灯轻轻点上,眼前终于有了些许的光亮。 满是枯败的池塘边,云励寒坐在唯一一把还算保存的完整的竹椅上,静静地看着正处于壮年时期的村民们就着那昏黄的煤油灯,翻动着池塘里坚硬如石块的土地。 9527满是担忧的嗓音在云励寒的识海当中响起,“大佬,要不还是休息一下吧。” 实在不是他太过于小心翼翼,而是云励寒此时的状态当真称不得什么好。 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就连身体看上去也是羸弱不堪,就仿佛是一个长久卧在床上的病人一般,被拿病痛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然而,云励寒却依旧轻轻的摇了摇头,“无碍。” “无碍,无碍,无碍,你就会说无碍!”气鼓鼓的9527都快涨成了一个皮球,“我们来做任务是为了赚取天道信仰之力的,不是为了让你来做慈善的啊喂!” 云励寒低低的笑了一声,冷峻的眉眼当中没有丝毫的痛苦,就仿佛是完全感受不到身体的虚弱一般。 他略显苍白的手指轻轻地握住了9527,带着他感受空气中那么几乎用神识都无法探查到的微动,清冷的嗓音里带上了些许的温柔来,“感受到了吗?” 9527神识放开,任由云励寒带着他去摸索,忽然的,9527有些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巴,“这……这是……” 清冷的嗓音再次传来,“嗯哼?感受到了?” 9527沉沉的应了一声,“嗯啊。” 他不得不承认,还是自家大佬算无遗策,虽然现在漂浮在空气里的那些信仰之力全部都是微弱至极,就算是用神识去探查,稍微一不仔细一些都会察觉不到。 但却是明明白白确确实实的信仰之力,它们从四面八方而来,翻过高山,穿过人海,尽皆聚集在了云励寒的身边,悄无声息的弥补着他因为施展法术而耗费的力量。 他们此刻不需要再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只需要静静等待着信仰之力聚集,等候着那一点的萤火长成燎原之势。 到那时,此间无论仙魔,便再无一人是云励寒的敌手。 而云励寒自己本身的实力也会因为这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而宛如坐了火箭一般的直线提升。 之前每个世界做任务所获取的天道信仰之力,只不过是每个天道祈求云励寒帮忙所付出的报酬而已,那是属于天道的力量,即使云励寒能够转化为自身的实力,却也会因为不断的消耗,而最终散落于各个位面当中。 但这个高级位面当中,无论是神也好,佛也罢,就连那天高高在上的天道,全部都是依靠着信仰,气运和功德所依存。 这些普普通通的凡人们发自内心的信仰之力,是比之前的那些由天道赠送的天道信仰之力更加能让云励寒有所提升的东西。 且又因为云励寒现在所依附的身份是蛇妖,在他帮助这些普通凡人的同时,不仅收获了信仰之力,还获取了额外的功德之力,银白色的功德之光印进了他的神识,不断的进行着萃化。 -- 第452页 云励寒缓缓笑了,就连声音里也带上了一抹莞尔,“还生气吗?” 9527气鼓鼓的转过身去,用他的屁股对着云励寒,说话的语调当中满满的都是怨念,“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害我白白担心了这么久……” 云励寒唇角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含笑的眉眼里染上了一些狡黠,“这不是督促你发奋图强?” 在云励寒身体虚弱的这些日子里,9527抓紧了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不断的炼化着自己体内的时空之力,此刻他体内从时空之术那里获取过来的力量已经基本上全部被他炼化完毕了。 现在的9527,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可以等同于第二个时空之主了。 如果9527用时空之力将云励寒给锁起来,即使他也学习了一些时空之术,恐怕也要苦恼上一阵子了。 “好吧……”听了这话的9527有些蔫巴巴的,他不得不承认自家大佬的说法是相当正确的,若不是因为大佬受伤这件事情鞭策着他,他也不会这么快就将这些时空之力全部都吸收了。 但忽然的,九五二七又兴奋起来了,天晴了,雨停了,9527他又可以了! 一个让他有些激动的想法涌进了心头,机械的嗓音中染上了一抹急切来,“大佬,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就可以打进主神那个狗东西的老窝了呀?” “我用时空封锁把他捆起来,然后大佬你就趁机打爆他的狗头!” 然而,就在9527心头激动的火焰熊熊燃烧的时候,被他家的大佬当头泼了一盆凉水,“想太多。” 他们现在连主神究竟掌握了哪些规则之力,他的杀招又是几何,手下究竟还有多少的规则之主,那些掌握了一门精妙术法三s等级的任务者数量又有多少,他们全部都是不知道的。 如果单纯凭借9527的时空之力就这般莽上去,一旦对方人数过多使用车轮战的话,光单纯的耗也可以将他们耗死。 “好吧……”听了云励寒解释以后,927轻轻撇了撇嘴,“是我太过于想当然了。” “嗯,”云励寒薄唇轻抿,从鼻腔中缓缓的哼出了一个音节来。 他缓缓掀起眼帘向前望去,昏黄的灯光将一众村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即使是那些土块坚硬如石头,即使是挥舞着锄头的手臂宛若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即使是浑身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每个人的脸上却都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容。 随着时间的过去,坚硬的土块逐渐的变成了粉尘,贫瘠的土地终于即将迎来它的住客。 在土地被犁的可以耕种了以后,播种就成为了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村民们接过白泽发给他们的种子,怀着崇敬的心情将那些种子洒进了土壤里。 忽然之间,平地卷起狂风,漫天的飞沙刺着他们几乎快睁不开眼。 等他们再次掀起眼帘,便看到方才还坐在竹椅上悠闲的青年迎风立在了半空中,磅礴的妖力散出,青年墨色的发与玄色的衣都在狂风中飞舞。 立在空中的青年,身后一条巨大的蛇尾缓缓地摆动,几乎直指苍天,修长的手指飞快地掐着诀,于空中散落下阵阵的残影来。 惊鸿的亮光冲天而起,几乎遮盖了整个苍穹,片刻之后,宛若打碎的镜子一般碎裂开来,变成星星点点逐渐的消散在了黑夜里。 村民们茫然的看着这一幕,正当他们万分不解的时候,天空之中忽然电闪雷鸣,在蓝紫色的雷光之下,他们看见了一丛丛不断聚集而来的黑云。 “这……”眼前的一幕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说话都开始结巴了,“云先生这是用法术来司云布雨吗?” 原本以为,给了他们喝的清水和能吃的食物便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他们从来都不敢想象,云励寒竟然会罔顾天帝的命令给他们司云布雨。 之前的那个女人紧紧地抓住了白泽的衣袖,洗净的脸颊上全然都是忧愁,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云先生……他……他会不会被天帝惩罚?” 刹那之间,白泽也呆愣在了当场,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跟随着云励寒走过了大大小小的村落与城池帮助着那些人们。 那些因为神仙们想要获取更多的信仰之力,才导致这样一场灾难的话语也说过了许多次,却从未有一人,询问过这样做是否会给云励寒带来不好的事情。 别说是这些凡人们未曾询问过,就连白泽自己也从未想过这样做所带来的后果。 他缓缓的摇了摇头,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地捏成了拳头,通红的眼眸里染上了一抹别样的颜色,“我……我不知道。” “那你先让云先生停下来问一问他啊!”女人有些着急的吼道。 白泽再一次摇了摇头,这么多城池都已经走过来了,现在想要阻止,为时已经晚了,“没用的,老大他只是想要帮你们。”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陷入到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云先生/老大,他怎么能这般的无私呢?! 如若云励寒能够听到他们心声的话,恐怕也只会略显无奈的来上一句,“你们想多了。”而已吧。 只能说,脑补要不得啊! 远处的天空中逐渐地浮现起一道极浅的银灰,陷入了死寂的大地在这一刻仿佛被唤醒,干燥的空气当中迎来了丝丝缕缕的湿润。 片刻之后,第一滴晶莹的水珠落在了干涸的黄土上面,水滴跳动了几下,缓慢的渗透进去,土黄色的土壤逐渐地浮现起了一个黑褐色的圆点。 -- 第453页 这一滴水滴仿佛是那推动第一块多米诺骨牌的手指,随着它浸润了土壤,豆大的雨滴便接二连三地落了下来。 随着雨水的落下,不断的有淡淡柔和的光辉从云励寒身上浮现,随即又洒落在满地的种子里。 只见那雷光阵阵,雨水降落,天空中虽是看不见星月,却依旧有浓烈到极致的亮光辉洒下来,。 在那些光辉的照耀之下,那些被埋进土壤里的种子仿佛是吸收了无数的生命之力一般,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嫩芽。 随后又摇摇晃晃一路生长,宛若抽条的小姑娘,直至长到了半人高。 但却还不仅仅如此,当一众村民已经震惊的张大嘴巴说不出来话的时候,那些麦苗上又结起了小小的麦穗来,指甲盖大小的麦穗直至长到了半只手臂长,才堪堪停了下来。 垂挂在枝头的麦穗颗颗饱满,沉甸甸的耷拉着脑袋,只不过短短半盏茶的时间,竟是比他们辛辛苦苦播种了大半年的麦穗生长的还要好。 枯死的老树摇摇晃晃的抽条了枝丫,升至半空的树枝尖上冒出了一抹浅浅的新绿。 一群人激动地跑进雨水里又蹦又跳,任由那冰凉的雨滴浸透了他们的全身,却全然没有不适的感觉。 反而是那伴随着雨水一起滴落下来的生机之力,丝丝缕缕的透过他们的皮肤渗透进了身体里,洗去了多年来辛勤劳作的陈杂烦疴。 满身的疲惫消失不见,整个人都仿佛浸透在暖阳里,带着一种洗去了满身纤尘的轻松感。 清爽的风渐渐停息,瓢泼的雨水也消散了踪迹,但空气里却再也不见繁冗的燥热。 雨水冲刷过的麦苗湿滑又柔软,每一枚叶片,每一条枝丫都泛着溶溶的水光,渗透出新生的力量。 云励寒收起了尾巴,缓缓落了下来,为了让这些卖苗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生长起来,云励寒耗费了太多的力量,在落在地面上的一瞬间,单薄的身形竟是踉跄了几下。 但一直将视线投注在他身上的白泽和抱着婴儿的女人,在第一时间冲了上来扶住了他的手臂。 女人担忧的眼眸中泛起了泪花,“云先生……您还好吗?” 她知道自己这番话问了也是白问,毕竟此刻云励寒苍白的面容和羸弱的身子,无不在诉说着他已经消耗到了极致。 但女人还是问出来了,就像是之前在绝望之中苦苦哀求上苍一样,给自己心里增添哪怕那么一丁点的希望。 云励寒虚弱的勾了勾唇,露出了一抹惨白的笑容,清冷的嗓音里染上了一抹浓重的疲惫,只轻轻地从喉咙中吐露出了两个字眼来,“无碍。” 白泽也快哭了,通红的兔眼中泛起了水光,声音有些哽咽,“老大,你不要逞强了好不好?你都虚弱成这个样子了,怎么可能还无碍呢?” 云励寒轻轻摇了摇头,抬眼望了望身前十米开外的地方,一碧如洗的麦穗是那样的饱满,他纤细的手指伸出,“你们看,有粮食了。” “所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不是吗?” 女人听到这句话后,捂着嘴,潸然泪下,她是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没有念过书,也不懂得那些大道理,但她知道,眼前的青年用自己的身体为代价替他们铺好了一条锦绣大道。 他们这些凡人的生活得以更续,但却不知道他究竟会付出多少。 云励寒轻轻咳嗽了一声,带着满身的疲惫开口,“我无碍的。” “等明日水干了,你们便把这些麦穗采摘下来,留一部分当种子,剩下的省着点吃,也足够你们存活到明年开春了。” “我的任务既已完成,也是时候该离去了。” “这片区域,我已布下阵法,黑夜在天帝召唤走三足金乌之前永不会消散,你们累了便可来此休息。” 听着云励寒仿佛是交代后事一般的话语,众人只觉得眼睛酸涩。 明明没有风,怎么就无端的想要落泪了呢…… 走出了那片极致的黑夜,迎面而来的依旧是刺目的烈日。 马车滚滚向前驶去,溅起满地的尘土飞扬,村子里的村民们,无论是老人人还是小孩,全部都目不转睛地目送着马车的离去。 当马儿踢踏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众人憋了这么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村长带着青壮年们放弃了率先收割麦穗的做法,反而是大踏步的向着庙宇的方向走去,“我们一定要用最短的时间将云先生的雕像建造起来,为他献上最忠诚的信仰和供奉!” —— 马车里,原本病歪歪的青年在车帘放下去的一瞬间,神情却忽然变得凌厉起来。 虽然身躯依旧单薄,但在望向那双幽深眸子的时候,断然不会将青年当做一个身体羸弱的病人。 9527目瞪口呆着望着自家大佬飞快的变脸,机械的嗓音也有些结巴了起来,“大……大佬,你不是身体虚弱吗?” 云励寒勾唇一笑,幽深的眸子当中染上了一抹淡淡的恶趣味,“我何曾说过我身体虚弱了?” “这…… ”9527有些傻眼,“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大佬你因为要帮助那些凡人耗费太多,从而导致身体虚弱啊。” “傻~”云励寒轻轻地敲了一下9527圆滚滚的脑袋,星眸微挑,墨黑的眼眸中掠过一缕幽光,“谁说眼见就一定为实了?” -- 第454页 “!!!” 9527猛然反应过来,“大佬你是故意的,绝对!” 他就说这件事从始至终都透露着一股怪异,明明之前大佬即使受了再重的伤,都从未显露出一副孱弱的神情来。 怎么这次就耗费太多,导致身体虚弱了呢。 果然,还是自己太单纯。 云励寒并未回答,但那带着几分恶趣味的眼神却无不在诉说着9527此番猜测的正确。 9527猛然间发出了一道嘶吼,“连我都骗,你还是人吗?!” 云励寒眼眸微抬,带着些不置可否的意味。 第180章 天空是一片刺目的红, 高耸入云的崇祯山仿佛是被晒化在了这如血的烈日当中。 一碧万顷的山脉只剩下一片荒芜,周遭全是横七竖八的,被烤焦了的尸骸, 死人临死之前狰狞的面目与扭曲的尸体呈现出一种惊恐万分的状况来。 浓稠到了极致的焦糊的味道, 即使是没有风,却依旧一阵一阵的飘来。 举在头顶的旗帜和华盖, 萧索的飘荡着。 整个人间最富盛名的崇祯观就坐落在崇祯山的山顶上, 雪白的墙皮在强烈阳光的照射下,都染上了一抹淡淡的黄, 只有大殿当中圣人的雕像下, 带着一点些许的清凉。 在这些许的清凉下面, 跪坐着一位衣着华丽的男人,衣摆上用金线绣的巨龙恍若腾飞之势, 男人的面容遮挡在十二冕旒后,却依稀能够看到是冰雪般冷寂的眼眸。 男人跪坐的方向是一个祭坛, 他恍惚间睁开双眼, 透露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心神都快要为其所震慑。 男人仿佛屏弃了一切正面的情感,没有半分欢愉可言, 冷冰冰的似利箭一般的话语传出, 虽然声音低沉,却是重重的敲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求雨已求了月余, 别说雨了,这日头都未曾下去过, 孤王要你们何用?!” 刹那之间, 周边伺候的宫人跪了一地, 诚惶诚恐的开口, “陛下恕罪……” 被高高架起的祭坛周围,几个满头大汗的老道士手中拿着拂尘念念有词,但即使是他们的脸颊涨得通红,拼尽了全力的念着术法,悬挂在空中的炎炎烈日,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呵——”人皇冷冷地嗤笑了一声,径直站起了身来,带着帝王威严的目光落在了那几个崇祯观的道士身上,“这便是你们给孤王的交代?” “陛……陛下……饶命……” 一群道士跪在地上抖若筛糠,他们虽然也会那么一些术法,降妖除魔的事也做了不少,但人皇气运的威压,却也不是他们能够轻易承受得住的。 人皇微微抬眸,淡淡瞥了一眼那修建的异常华丽的神像,脸上是若冰川一般寒冷的神色,“天帝不仁,派三足金乌扰乱人间,当真以为吾等凡人是好欺负的不成?!” 厚重的人皇紫气,层层叠叠的压下,几乎快压弯了那几个道士的脊梁。 一群道士们被压的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却还要拼命的找补,“陛下……一定是九重天上有要事发生,天帝无暇顾及吾等的请求,请让贫道几个再试一试。” 人皇神情依旧淡漠,十二冕旒之后的眸子中积聚着无与伦比的黑暗与幽深,“孤王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倘若依旧求不得雨,孤王便用你们的鲜血来祭奠天地!” 一群道士惊恐万分,浑身颤抖,内心渐渐涌起了无尽的绝望来。 ——只因为他们知道,就算人皇当真把他们全部都杀掉,也是换不得一滴雨水落下来的。 但他们却不敢对人皇说出实情来,或许继续这样装神弄鬼的去求雨,还有一丝活下去的可能性,而一旦他们说出事实的真相来,作为九重天上的神仙在人间的门徒的道士们,绝对会在第一时间被屠戮满门。 一群道士只能咬着牙坚持,但天空之中依旧是艳阳高照,完全没有要下雨的迹象。 就在人皇盛怒至极,吩咐一旁的士兵们将这群老道士压下去砍头之际,一道耀眼的白光忽然从那圣人的雕像上溢散出来,落在了其中一个道士的身上。 人皇怒气稍敛,抬声询问,“怎么回事?” 那道士随手挥开了压着他的士兵,抬起头,目光直直地对上了人皇,道士的眼神中没有了方才的那番诚惶诚恐,反而是带上了一抹隐隐的高高在上。 “陛下,”道士开口说道,只不过他虽然用的是敬称,语调里却丝毫没有尊敬的意味,“上苍方才给贫道降下了旨意,并不是因为上苍不怜悯百姓,而是陛下您犯下了大罪,这是上苍给予人间的惩罚。” 道士指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崇祯山山脚,“仙人已给贫道预示,只有陛下您从下方一步一叩首的徒步走上来,上苍才会降下甘霖。” 人间帝王拥有着堪比九重天上所有神仙加在一起的浓厚气运,他分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但即使是天帝亲自出手,也伤害不了人皇分毫。 仙魔大战即将开启,为了保证神仙能够在战场上获得绝对的优势,凡人的信仰也好,人皇的气运也罢,皆是他们迫切需要的东西。 只不过包括天帝在内的其他神仙也不曾知道,这场危害三界的仙魔大战即使不可避免,却也是可以推迟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让他们徐徐图之。 但却因为碧落和孟章神君以及魔界魔尊的爱情纠葛,让这场足以毁灭三界的仙魔大战,足足提前了数万年。 -- 第455页 神仙不似魔族那般可以疯狂的繁殖,上一次仙魔大战仙界也是堪堪胜利而已,这一次的战役提前了这么多年,仙界刚刚得到喘息而已,上次战损的仙力还未曾被弥补回来。 所以,天帝清楚的知道,一旦真正的打起来,仙界绝对讨不了好,他们迫切的需要补充力量,补充能够在仙魔大战当中,能够压制住魔族的力量。 单靠之前的供奉和信仰绝对是不够的,甚至是普通凡人的信仰之力,也不足以支撑着这些神仙去抗衡魔族。 因而,这三足金乌常挂于天空之事,也不仅仅是为了获取人间的信仰,此刻人族大兴,而人皇则是整个人族所有的气运所聚集的存在。 此间烈日已烘烤大地月余,在这个时候降下旨意,便可不费吹灰之力的,让人皇心甘情愿的献上自己的气运和信仰。 道士神情逐渐激动起来,一想到方才仙人说过,只要他能逼着人皇认罪,就可以让他原地飞升,位列仙班,享受无穷无尽的寿命,内心就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与喜悦。 道士的一双眸子里满满的全是狂喜,神情都有了些许的扭曲,他带上了术法,让自己的声音以崇祯观为中心不断的向四周扩散开去,“陛下,只要你下罪己诏,上苍宽恕了您的罪过,便会降下甘霖。” “陛下,为了天下的百姓,还请陛下不要计较个人的得失。” 刹那之间,跪在地上的百姓们群起激愤,一波又一波的高声呼喊,不断的刺激着人皇的耳膜。 “可笑!”人皇一甩袖子,目光直视道士,步步紧逼,“孤王何罪之有?” 道士被人皇嗜血的眸子吓了一个激灵,但随即又想到自己有神仙做后盾,便咬牙坚持着对上了人皇,声音中还带上了一抹嘲讽,“看来陛下并不想认罪,那么这雨,便也没有必要下了。” “陛下——”听了道士的这话,百姓们纷纷嗑起头来,情绪激动的百姓们仿佛是到了穷途末路的凶兽一般,双眼中沾染上了嗜血的红,“还请陛下认罪,救救天下的百姓吧!” “好,好得很。”人皇静静地立在原地,纹丝不动,他垂眸望着那个道士,声音中听不出任何的喜怒,“虽是不知道你和九重天上的天帝有何等勾结,但孤王告诉你,你们的如意算盘,休想打在孤王这里!” 人皇素来性情温和,在位多年一直厉精图治,倘若没有这场大旱,人间也称得上是绝对的富饶了。 此刻,人皇的桃花眼中染上了一抹狠戾,“来人,给孤王杀了他!” “是。” 耀眼的阳光下,闪过一抹极为冷寂的雪亮,士兵手起刀落间,那信誓旦旦的道士脑袋便已般了家,只可惜,他心心念念的位列仙班,还未曾开始就已经夭折了。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仿佛是傻了一般的呆愣在原地。 似乎,让上天降下甘霖,已经成了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跪在地上磕头的百姓们顶着满脸的血泪,目瞪口呆的望着高台之上的人皇,心中涌现起了无穷无尽的绝望。 忽然的,一道痛苦的哀嚎声响彻云霄。 随即引起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无数的啼哭声不绝于耳,头顶的烈日不断地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脚下的泥土被晒得滚烫,一群凡人们仿佛再也看不到生的希望。 就在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淹没进了无穷无尽的泥淖当中时,祭坛之上闪过了一道耀眼的金光,随之而来的是平地刮起了无数的旋风,风中还带着一丝清爽,虽是未曾彻底的驱逐掉空气中的燥热,却也是带给了众人些许的喘息。 所有人都彻底的沉浸在这股清凉当中。 却突然,一道清冷的,宛若山泉水般泠泠的嗓音似呓语一样的在众人耳边响起。 “倒是我来迟了些。” 须臾之间,无数双眼睛都死死的盯在了祭坛之上,那里站着一长身玉立的青年,他有着极为隽逸出尘的容貌,和清冷淡漠的神情,浑身的气度宛若从画中走下的谪仙人一般。 “仙人!真的是仙人!仙人听到了我们的祈求,要来拯救我们了!”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满山的百姓尽皆跪了下来,无数祈求降雨的声音让整个崇祯山都为之震颤。 云励寒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是仙人。” 人皇缓步走到了云励寒面前,面带疑惑的问道,“你是何人?” 云励寒浅浅一笑,“长宁山上的一介蛇妖罢了。” 听了这话的人皇眉心紧紧地锁在了一起,他带着审视的目光,将云励寒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说话的嗓音里还带着一抹疑惑,“妖精又岂能在孤王面前不现原形?” 磅礴的妖力忽的散开,清冷的风拂过人皇的脸颊,让他的身心都顺畅了些。 随即,一条巨大的蛇尾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云励寒不闪不避的对上了人皇的眼睛,“吾乃蛇妖不假,只不过有幸跟随在一和尚身侧,沾染了些许佛光。” 人皇警惕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随即,他又开口问道,“那不知此番前来,可为何事?” 云励寒冷冷的吐出两个字眼,“降雨。” “真的?”人皇一双桃花眼颓然间瞪大了开来,但很快的,他的理智就强行的压下了内心的喜悦,“条件是什么?” 作为整个人族气运和权力的象征,人皇并不是愚蠢,在之前那个道士说出需要他下罪己诏上天才会降下甘霖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这件事断然是九重天上的神仙在搞鬼。 -- 第456页 因此,就算是眼前这个自称是经过了和尚点化的蛇妖倘若真有本事解决掉干旱的事情,那也断然会付出巨大的代价来。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比较轻松,云励寒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表明了自己的需要,“我可以为整个人间降雨,但那对我来说消耗也是巨大的,因此,我需要你分我一份人族气运。” 人皇眼睛眨了眨,思索了一瞬之后开口说道,“蛇妖倒是好打算,你只需降下一场甘霖来,但获得的气运却是无穷无尽的。” 云励寒眸光清冷的扫过人皇,只淡淡地陈述着一个事实,“但若我不愿降雨,陛下也困不住我,对我来说不曾损失什么,只不过这人间能否还坚持得住,便是不知道了。” 人皇深深地看了云励寒一眼,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皆是事实,按照九重天上那位不把凡人当人看的性子,就算整个人间彻底的毁灭,他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人皇轻轻咳嗽几声,“孤王还有一个要求。” 云励寒眼眸微眨,“但说无妨。” 人皇沉着脸开口,“孤王可以下令让天下所有的百姓皆供奉于你,但你需要将自己的气运与我人间的龙脉绑定在一起。” “人族兴盛,你则永存,人族衰败,你便消亡。” 云励寒长眉微挑,“一言为定。” 人皇见他答应的这么痛快,原本放松下来的一颗心又再次担忧了起来,他淡淡地瞥了一眼神情冷漠的云励寒,能在气运极为旺盛的自己面前依旧保持着人形的形态,云励寒这个蛇妖断然不简单。 人皇想了想后开口说道,“即使你使诈,孤王也拿你无可奈何,你我需要对天道立誓。” 云励寒回答的不假思索,“可。” 若不是因为云励寒本体降落到这个世界里,会导致世界承受不住而崩溃,便是此方天道也不是他的对手,立天道誓言什么的,对云励寒来说不会对他产生任何的影响。 只不过既然人皇不放心,便是让他心安一下也无妨。 对着天道起了誓,云励寒化作了一条黑色的巨蟒,长吟一声后浮云而上。 不过须臾的时间,众人便觉得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将天空之上的烈日与他们隔绝了开来,空气中依然是燥热无比,却也没有了那种几乎快要将人烤化的灼烧感。 深紫色的雷霆滚滚而来,天边汇聚起了团团的乌云,一条通体漆黑的巨蟒在云层之中翻滚,片片闪烁着寒光的蛇鳞尽是带来了阵阵阴冷的气息。 “吧嗒——” 贫瘠的土地上响起了雨点砸落的声音。 很快便势如破竹一般的瓢泼而下,浸透了枯竭的土地。 干裂的土壤飞快的湿润,枯败的树木竭力的汲取。 长久的干涸之下,一群百姓跪在地上,不断地向着天空中的巨蟒扣首,甚至是有的直接张大了嘴巴接着天降的甘霖。 黑压压的云彩遮蔽了天日,但众人却只觉得欢喜。 挂在天空中的三足金乌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他挥了挥翅膀,用神识向下扫去,却发现人间一就是一群乱象,遍地的残肢败骸,枯骨露于野。 三足金乌微微摇了摇头,似是有些懊恼的说道,“这群凡人能有什么大本事,果真是天帝多想了。” 随即,他再次挥动着翅膀,将更多的热量洒向人间。 躲在空间屏障之后的9527撇了撇嘴,机械的嗓音里染上了一抹讥笑,“什么狗屁神仙,连空间屏障这种东西都不知道,还妄图摧毁人间,简直就是痴人做梦!” 在阵阵的电闪雷鸣之中,巨蟒呼啸着前行,一抹紫金色的淡淡光芒缓缓从他身上浮现,随后化作千万缕的细丝,向着远处的大地编织。 九万里山河齐震颤,无数的紫金色光点从那些被雨水浸湿了的土壤中浮起,仿佛是九天上无边璀璨的星河一般,飘飘洒洒的汇集开来,最后与云励寒身上飘出的光芒交织盘旋。 在一片星河璀璨当中,人族的气运在刹那之间喷薄而出,最后交织成了一道巨大的网,于苍穹之上将九重天彻底的隔绝了出去。 站在崇祯山顶的人皇冥冥当中感到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正透过皮肤钻进了他的灵魂里。 脚下所站立的土地都仿佛与他产生了联系,而那些跪着的普通民众,也在冥冥之中和他有了交集。 天地间,一道惊雷乍然而落,狂野的风呼啸在天地间,人皇缓缓转过身来,垂眸望着那些面带狂喜的百姓,十二冕旒后的眸子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他高举着手中的权杖,放声高呼,“自即日起,云先生便是我整个人族的供奉!” 百姓与官员跪了一地,对着九天之上的巨蟒献出了最纯正的忠心。 普通凡人的一颗心很小,他们不懂得家国天下,也不懂得人族大义,他们并没有什么神仙与精怪的界限。 他们只想好好活着,不被连绵的爆日给晒死,哪怕过得辛苦上许多。 神仙也好,精怪也罢,只要能解决他们的温饱问题,对谁献出信仰,全都是无所谓的。 —— 三年后—— 依旧是崇祯山的山顶,但这里却再也没有了三清的神像,也没有了对仙人的供奉。 来往的香客络绎不绝,九百九十九层的阶梯被踩断了无数次,无论是达官贵人也好,普通百姓也罢,尽皆是徒步攀爬上了着高耸入云的崇祯山来,只为了替他们心中真正的神祇——云励寒,点燃一柱信仰的香。 -- 第457页 庙宇后方的一处竹林里,眉眼疏冷的青年手中捏着一柄长剑,风吹着竹叶沙沙作响,漫天的青翠被风卷起,带着凌厉的气势,四散开来。 青年抬手在半空中勾勒,长剑或劈,或刺,宛若游龙一般身法了然,一种玄妙至极的意境徐徐展开,仿佛是那滔滔的洪流瀑布,又仿佛是那无穷无尽的巍峨大山。 忽然,青年身后响起了一道威严的男声,“云先生。” 云励寒缓缓的转过身来,天空中无数星星点点的光芒从远处掠来,随即又钻进了他的身体里,云励寒身后群山环绕,万里山河都仿佛臣服在了他的脚下。 此间人族大兴的气运,云励寒拥有一半。 他微微一颔首,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清冷,“陛下。” 人皇面露一抹迟疑,“不知云先生找孤王何事?” 山巅寒风瑟瑟,云励寒抬眸望向了天际,三年的时间过去,人间所有供奉着神仙雕像的庙宇尽皆被推倒,那些对上苍的信仰,以一种摧枯拉朽的速度极速的消逝。 虽说天上时间不能与人界同日而语,但如今人间三年过去,九重天上也该感受到供奉与信仰的消散了,仙魔大战就在眼前,为了能够取得压倒性的胜利,还不知道天帝又会做出什么毁灭人性的事情。 云励寒轻叹了一口气,“是时候,要和陛下告别了。” 人皇眉心一挑,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云先生这是要到九重天上去了?” 云励寒淡淡点了点头,“是。” “可是……”虽然人皇对云励寒有信心,也知道他身具半数的人间气运,并不是那么容易就会受到伤害的,但两个人相处了三年,他头一次遇到这样一个仿佛懂得世间所有事物的知己,还是不免的有些担心。 云励寒摆摆手,打断了人皇的话,“不必为我困扰,只要这人间供奉不断,人族气运不败,我便永远不会消亡。” 人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是无奈的摇头说道,“罢了,罢了,孤王说不过你。” 但随即他又抬起头来,一双桃花眼中满满的都是认真,“先生,珍重。” —— 九重天上—— 天帝拍着桌子怒视着下属的众神,“寡人养你们究竟是为了干什么的?” 凌霄仙君淡淡的抬头瞥了一眼天帝,吊儿郎当的话语传出,“行了,不就是人间的信仰少了一些么,何至于这般大惊小怪?” “哼!”天帝冷冷的哼了一声,别看凌霄仙君此时端的是一本正经,当真他不知道凌霄仙君是个什么德性,每日里除了寻花问柳就是折磨那些刚刚化形成功的小妖怪,何曾在乎过天界的存亡。 天帝面带鄙夷的开口,“凌霄仙君,顾好你凌霄殿里的那些宠物便好,这九重天上,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切——”凌霄仙君嗤笑一声,“那也比你整天想着算计那些凡人要好得多。” “当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内心打的那些如意算盘,不就是见孟章神君受伤闭关去了,这九重天上没有神仙能压得住你吗?” “你——”天帝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你本事大,那你去魔界斩了那魔尊的头啊!” 凌霄仙君翻了个白眼,冷冷的撇下一句,“我没那个本事,”随后便大踏步离开了。 天帝被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凌霄仙君的背影对着一众神仙说道,“你们看看他,哪里将我这个天帝放在眼里了?” 然而,其他的神仙只是眼观鼻,鼻观心,默默的不曾开口。 毕竟,凌霄仙君再混账,那也是天生天养的仙君,完全不是他们这群上仙天仙能够得罪的起的。 天帝也只不过是吐槽几句而已,并没有指望这些神仙能够开口说一些针对凌霄仙君的话,他长舒了一口气以后,又再次提起了之前的话题,“你们来说说看,这供奉变少的原因究竟是为何?” 其余的神仙面面相觑,却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废物!”天帝面色难看至极,“既然都不知道,就全给我跳诛仙台去!” “寡人费尽心力的算计那些凡人,不还都是为了你们?!” “仙魔大战即将开启,没有了那些凡人的供奉,你们一个个全部都要去白白送命吗?” “问一句话,这也不知道,那也不懂,那干脆跳诛仙台去做凡人好了,还呆在九重天上干什么?!” 一群神仙被天帝说得满脸通红,但却也不敢反抗,只能无奈的低下头,任由天帝的数落。 却突然,寂静的大殿当中传来了一道清冷的男声,“想要知道具体的原因,何不干脆来问问我这个当事人?” 青年墨发披肩,俊逸出尘的面容上半点情绪都没有,但却无端的让一种神仙感到了一丝寒冷,“信仰消失的原因,我知道。” —— 而这一边,怼了天帝一番的凌霄仙君心情很好,他晃晃悠悠的漫步在九重天上,却突然的,轻快的步伐缓缓停了下来。 他唇边勾起了一抹兴奋的笑容,就仿佛是漫步在山林里的饿狼看到了落单的小白兔一般。 磅礴的仙力化成了一道大网飞速的向前笼去,随即迅速收缩,将一只满眼通红的小白兔给捕进了网里。 白泽只感到一股异常危险的气息向自己袭来,但他还来不及有所动作,自己的身体就被一张大网给禁锢住了。 -- 第458页 通红的眼眸向着力道袭来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了一个仙风道骨的男人,脸上全然是狰狞的笑容。 “小白兔……让我逮到了~” 第181章 天帝和一众神仙们的目光全部都聚集在了这个突然出现的青年身上。 “你是何人?”天帝高踞高台之上, 威严肃穆的问了一声,凌厉的气势不断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不由自主的让在场的所有神仙两股战战想要臣服。 然而, 这却不包括踩在云朵上, 立得笔挺的青年。 云励寒目光幽深如海,仿若蕴藏着千百来年世事变迁的浩瀚一般,在天帝的层层威压之下,表现得颇为冷淡,他微微垂下,眼眸极为平静地回答了一句,“长宁山上的一介蛇妖而已。” “呵~”天帝淡淡的笑了一声,“这倒是有意思了, 妖精飞身至九重天上, 我这个天帝却不曾知晓。” 云励寒侧眸微微撇了天帝一眼, 缓声道, “那便是陛下您孤陋寡闻了。” 天帝深深地眸光望进了云励寒的眼底, 试图将他整个人都看穿,但却只看到了古井无波般的平静。 他哈哈的大笑了两声,脸上带上了一抹笑容来, 似是十分欣赏云励寒的这份勇气,但说出来的话却带着阵阵阴寒。 “很好, 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一个人敢怎么和寡人说话,你, 很可以。” “哧——”云励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却突然勾起唇角冷冷的嗤笑了一声, 望着天帝的眼眸里满满的皆是鄙夷。 “混账!” 天帝也被云励寒给看恼了, 微微阖起来的双眼在刹那间全部睁开了来, 冷冷的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看不出半点的温度。 随即他信手一挥,磅礴的仙力似雪花一般的投射而出,随即化作无数的锋利刀刃,直冲云励寒的门面而去。 然而,出乎天帝意料的是,那似飞雪一般飘荡而去的杀气在接触到云励寒身体的一瞬间,突兀的消散了踪迹,就仿佛凭空出现了一张深渊巨口,将他所有的仙力尽数吞了进去。 无形的力量幻化成一道漩涡,带着浓厚的吸附之力,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吸收着天帝的仙力。 刹那之间,坐在高位上的天帝脸色大变,他一双冰冷的眼睛隔着无边的力量望向了殿下的青年,庄严的嗓音中带上了一抹浓厚的阴翳,“你究竟是什么人?” “区区一个蛇妖,断然不会这么古怪的术法!” 天帝实在是无法理解,云励寒所使用的手段完全的超出了他的认知,为什么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青年竟是能够将自己打向他的仙力尽数给吸收了回去。 这完全就是一种从未在三界当中出现过的手段,甚至是天帝初开之时,由混沌养育出来的孟章神君也不曾用过。 如此诡异又神秘莫测的手段,如若能够用来吸附魔力,那么…… 仙魔大战,他还有何所畏惧? 天帝突兀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一抹狂喜,“好!你很好!” 天帝刹那之间由高高在上的帝王转变成了诱拐小白兔的大灰狼,“你的这一法术是如何运用的?” “只要你将其贡献出来,寡人便免了你大不敬的罪过,而且,寡人可以直接破格提拔你为上仙,给你无穷无尽的修炼资源!” 云励寒还未曾开口,下首的一众神仙却开始了集体的反驳,“陛下!不可啊——” “这与理不合,区区一个蛇妖而已,怎可给他这般高的待遇?” “放肆!”天帝重重地一巴掌拍在了他座椅的扶手上面,直拍的大殿里都产生了一阵动荡的波浪来,“寡人决定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来反驳了,如若有意见,都给寡人跳诛仙台去!” 于是,在天帝愤怒的嘶吼当中,一众神仙静若寒蝉,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啧啧啧……”9527在云励寒的识海里冷冷地笑了一声,他带着一抹鄙夷的嗓音说道,“大佬,天帝和这一群神仙们这是在唱双簧呢,你可不能上了他们的当。” 云励寒微微扬了扬唇角,“自然。” 见没有了反驳的声音,天帝脸上又挂上了一副和蔼的面孔来,“你不要害怕,这九重天上终究还是寡人说了算,只要你将这方法说出来,你想要什么东西,寡人都可以为你办到。” 云励寒抬眸将天帝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唇角忽然挂上了一抹极淡的笑容来,仿佛早已将他内心的那些小心思给看穿。 云励寒忽然上前一步,磅礴的妖力四散溢开,狂风鼓起他墨色的发丝随之飘扬,玄色的妖力转瞬间化为了一条条巨大的匹练,宛若钢铁铸就的长鞭一般猛地袭击而去。 在猝不及防之下,一众神仙皆被妖力给抽的倒飞了出去。 大殿当中响起了道道刺耳的尖啸之声。 一众神仙歪七扭八的倒在地上,甚至是有些法术不高的还吐出了几口鲜血来,狼狈的样子全然没有了丝毫神仙的仪态。 “啧——”9527轻轻地叹了口气,似乎是有些无奈的摇着头,“大佬,这群神仙也太废了吧?虽然也有着因为供奉和信仰减少的这个因素,但好歹也是做了千千万万年的神仙了,怎么一个二个都这么不经打?” 怪不得在仙魔大战当中节节败退,还害的人间直接灭亡了。 云励寒轻轻叹了口气,“神仙自由散漫惯了而已。” -- 第459页 他们高高在上的享受着人间的香火和供奉,却又瞧不起那些普通的凡人与下界的精怪,把自己架在了一个高不可攀的位置上,丝毫看不见隐藏在暗处的深渊和隐患。 对于如今这些九重天上的神仙而言,什么守护天下苍生,维护三界的安宁和稳定,早已经成了一种妄言。 每天的勾心斗角竟是比那凡界帝王后宫里还要多,神仙的心中除了欢愉享乐和情爱以外,再也没有了其他的东西。 天帝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而这群神仙却也是不遑多让的。 高高在上的九重天上,是时候该换一波神仙了。 云励寒这一招杀鸡儆猴竟是让天帝也有些呆愣在了当场,他不由得内省起来,如果是自己的话,究竟能否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这么多的神仙全部给打伤? 忽然的,天帝心中涌起了一抹隐隐的不安,虽然他自诩是天生天养的仙君,可是似乎,也是没有办法毫发无损的做到这个地步。 天帝好不容易才从几个仙君当中脱颖而出,坐上这个天界至尊的位置,虽说现在下面的那些神仙对他尊敬有加,但那也是因为其他的神君并没有前来参与这场讨论罢了。 天界虽然不似魔界那般单纯的只靠武力值的强弱来规定至尊的位置所属,但倘若他在和云励寒斗法的过程中受了重伤,那么……那几个一直在暗中蠢蠢欲动的仙君,一定会趁机夺了他天帝的位置。 他可不想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位置,屁股还没坐热多久,就被人给踹下去了。 天帝猛然间正襟危坐起来,带着试探性的目光投向了云励寒,说话的语调中再也没有了方才的高高在上,“你究竟所为何事?” 云励寒抬眸直面着天帝的眼神,宛若闲庭散步在花丛之中一般,一步一步地踏上了高阶,一直到走到了距离天帝不过半寸距离的地方,才堪堪停了下来。 天帝双眼闪过一抹不悦的神色,若不是因为他并未从云励寒的身上感受到杀意,又因为忌惮着云励寒的武力值,断然是不会允许他靠自己这么近的。 天帝暗中咬了咬牙强迫自己沉静下来,用深沉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青年,“你究竟要干什么?” 云励寒莞尔一笑,他缓缓垂下眼眸,神情极其的平和,仿佛只是在说这一件极其微不足道的事情,但这话音落在天帝的耳朵里,却宛若惊雷炸开。 “你这天帝的位置,是时候该让我来坐一坐了。” “你说什么?!”天帝猛然间瞪大了双眼,他此生最在乎的便是身下的这个宝座,断然不会允许别人这般轻易的夺走,更何况还是云励寒这个从下界升上来的在他们神仙眼中异常卑贱的蛇妖。 动作比脑子还要迅速,在听到云励寒话语的一瞬间,天帝整个人宛若一头发了狂的野兽,磅礴的仙力铺天盖地的爆发开来,滚滚的声浪震荡而去,却在即将要彻底爆发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天帝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眉宇间皆是一片颓然,他带着不可置信的声音,哆嗦着开口,“你……你究竟做了什么?” 为什么……他的所有仙力就仿佛是入了大海的一滴水一般,没有掀起丝毫的波澜。 云励寒从容一笑,语气宛若在和多年不见的友人闲聊,“我什么都没有做。” “不可能!”天帝瞪大的双眸里染上了一抹嗜血的疯狂,“寡人乃是九重天上的天帝,仙力当中自带着天道的规则之力,你什么都没有做的话,怎么可能不会对你造成任何的伤害?” 天帝的嗓音里满是幽怨,“你究竟做了什么?” 云励寒微笑着摇了摇头,冰冷的月光如水般洒落在他的身上,在刹那之间振荡开来,极尽了所有的温柔。 片刻之后,云励寒周身金光弥漫,灿烂的信仰与功德之光,几乎快要闪瞎了天帝的双眼。 那已经完全化为了实质的信仰与功德之力,似翻涌的江海搬倒卷,飘渺,灵动,不可琢磨,却又切切实实的存在。 “不……不可能……” 天帝双眼迷离,近乎呢喃着开口说道,“假的,这都是假的,根本不可能!” 眼前的这个青年,明明只不过是一个最为低贱的蛇妖而已,他怎么可能收获这般厚重的信仰与功德之力,这完全就是一个无稽之谈! 不可置信,错愕,愤懑,惊惧,种种不同的情感不断的在天帝的眼中交织盘旋,最后的化为了一抹深深的怨念。 然而,即使天帝不断的试图在心中说服着自己,云励寒却依旧残忍的打破了他的幻想。 “这便是你从来都瞧不起的凡人所贡献的信仰和功德。” 云励寒语气越发的冷淡,“你试图用连年的大旱来获取人们的信仰,从未将他们的生命放在眼中,如今九重天上神仙体内的仙力不断的溢散,这便是凡人给予你们的惩罚!” “你不是好奇供奉变少的原因吗?”云励寒一字一顿地开口,“这便是原因。” “不可能!”天帝的双手死死的捏成了拳头,但却从始至终都不敢于承认云励寒所说的事实,仿佛只要自己心中不承认,这事实就全然不存在一般。 但他心里却又清清楚楚的明白,他如今的嘴硬,只不过是在做着里垂死的挣扎而已。 他自从做到天帝的位置上以来,夙兴夜寐的想要整顿天界,彻底的将那些卑劣的魔族打回他们的深渊里去,提高九重天上神仙们高高在上的声誉。 -- 第460页 而如今仙魔大战即将开启,在天界与魔界的交汇之处已经产生了大大小小数百场的争斗,虽然只不过是一些虾兵蟹将的小打小闹,但却也是展示着天皆的实力。 然而,此时距离上一次的仙魔大战过去了不过数万年的时间,天界的实力完全没有恢复,倘若这场大战彻底的拉开了帷幕,天界断然是不敌的。 因此,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天帝不惜一切代价直接向人间下手,妄图用最快的速度获得最大的力量。 却从来都没有想到,他的这一剑走偏锋,不仅没有给天界带来丝毫的力量,反而是让他们本就残缺不堪的仙力越发的雪上加霜起来了。 天帝整个人都跌落在了地上,仿佛是一条被抽尽了所有脊骨的蠕虫,没有了丝毫的力气。 他缓缓地抬起头来,隔着朦胧的功德之光,恍惚之间看到了一张宛若寒冰一般的面容,“我……难道真的做错了吗?” 忽然之间,云励寒右手轻轻地抬起,带着不可琢磨的虚幻与飘然,宛若一整片汪洋一般,狠狠地砸了下来。 “噗——” 天帝猛然间口呕出一大口鲜血,千丝万缕的功德与信仰,将他整个人都淹没其中。 那般强烈的功德与信仰光辉,让天帝提不起丝毫反抗的力气,他只能咬紧了牙关,将口腔里的鲜血往肚子里咽。 不断地调动着自己身体里的仙力,试图将养已经残破不堪的仙体,但在那宛若汪洋一般沉甸甸的紫金色光芒下面,他所有的动作都成了徒劳。 天帝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之上恍若压下了一座巍峨的大山,直压着他的脊背都挺不起来。 他双手撑在地上,指头死死的抠进了地面,颤颤巍巍良久后,稍稍直起了一些身体,却在下一秒又被重重的压了下去。 云励寒居高临下的望着天帝,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无悲无喜,只带着淡淡的俯瞰,是那一种俯瞰众生的悲悯。 他微微的叹了口气,淡漠的嗓音缓缓传出,“做错了事,便一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云励寒不等着天帝回答,转而再次抬起了右手,恍惚间刮过一缕飓风,他手中出现了一柄夺尽天地之色的长剑。 手腕轻轻抖动一番,恍若抖动了漫天的星斗,灿烂的剑芒宛若惊鸿一般闪过了天帝的双眼。 一股浓重到极致的危机感席卷了天帝的整颗心,冥冥之中仿佛有一道声音在告诉着他,一旦躲不开这一道攻击,他势必不会有好下场。 刹那之间,天帝调动起全身上下所有的仙力向着一边躲去然而,即使是他几乎是拼了老命,那凌厉的攻击却根本就避无可避。 漫天的剑雨编织成了一道道剑阵,将他困于其中,带着不杀他誓不罢休的气势,不给他留一丝一毫活下去的契机。 天帝几乎是瞳孔骤缩,他用尽了全身的仙力却依旧没有躲过那一剑,眼睁睁看着那冰凉刺骨的长剑贯穿了他的胸膛。 剑柄从血肉之躯中穿透而过,刺穿了天帝的身体后却依旧没有停下来,而是带着依旧凌厉的剑芒,直直的刺入了不远处恢宏的廊柱。 那剑刃深深的扎进廊柱中,留在外面的半截剑柄在不住的颤抖,发出阵阵的嗡鸣声。 天帝赫然瞪大了双眼,他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天帝只觉得穿堂风从他胸膛上的大洞处穿过,刺骨的寒意在不断的冲刷着他的血肉。 过了一瞬,天帝被长剑洞穿的地方才猛的喷出鲜血,浓稠的血雾弥漫,飘飘洒洒,触目惊心。 云励寒一身玄衣却干干净净,随风微摆,他淡漠的眼神轻轻扫视了天帝一番,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掐了一个诀,那长剑就仿佛是有灵性一般,又回到了他手里。 伴随着长剑一起回到云励寒手里的,还有一节散发着莹莹白光的仙骨。 原本被云励寒的妖力山得倒飞出去的一众神仙们大惊失色,无数双眼睛聚集在了那抹淡漠的身影之上。 他们完全不敢想象,那般高高在上,法力无边的天帝,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剔除了仙骨,彻底的沦为了一个凡人! 天帝胸口剧烈的起伏,口中发出一道绝望的嘶吼,随即便是大口大口的鲜血混着内脏被他吐出,那绣着腾飞的巨龙的华丽衣摆变成了无数片的破布,稀稀拉拉的落在满地的殷红之中。 他的头颅奋力的抬起,赤红的眸子中满是恐惧,挣扎着说出几个字来,“你……究竟是谁?” 正常的从下界身上来的蛇妖,根本就不可能拥有这般强大的实力! 云励寒淡漠的目光凝视着他,只冷冷地吐露出几个字眼,“来夺你天帝位置的人。” 云励寒手中悠悠地出现了一道玄色的妖力,片刻之后,那妖力自动的幻化成了一条匹练,将天帝似裹粽子一般的裹了起来。 云励寒像拖死狗一般的拖着天帝,冰冷的目光扫过大殿当中的一众神仙,“现在,都跟我来。” 天帝挣扎着开口,每说一个字,唇边都呕出一大口鲜血,“你要带我去哪里?” 云励寒勾了勾唇角,脸上浮现起一抹满带恶意的笑容,“你觉得呢?” “当然是去诛仙台,让你们全部都体会一下,做你们口中卑贱的凡人是何等滋味。” 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之前还仿佛身受重伤倒地不起的一众神仙们,在顷刻间恢复了全力,接二连三地站起身体,就仿佛是身后有索命的恶鬼在追逐一般,向着远处逃散而去。 -- 第461页 然而,他们只逃了没有多久,便传来了一声又一声□□撞在墙壁上的巨大声响,一道无形的网,将他们团团笼罩在里面,没有丝毫的办法能够逃离出去。 云励寒目光扫过,脸上带着一抹莞尔的神色,好似一个好奇宝宝一般的问道,“怎么不跑了?” 一群神仙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震惊的神色,他们全然不知道云励寒究竟用了何等的方法,彻底的封锁了他们的去路。 “拼了!”一名神仙大喝一声,“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还拿不下他一个!” 于是,在顷刻的时间里,狂风卷地,呼啸而至,翻涌的仙力将整个大殿笼罩其中,浓烈的仙力竟是化为了实质,仿佛是一层淡淡薄雾,于一片朦胧之中,带着漫天的杀意。 云励寒面对众人即将到来的攻势,没有丝毫的惧意,眉宇间一片漠然,仿佛那浩浩荡荡源源不绝的杀意不存在一般。 冰冷的剑光带着雷霆般的怒火,从天际直直砍了下去,浩瀚无垠的剑芒,排山倒海一般的压在了一众神仙的身上。 翻滚的紫金色信仰之力遮住了艳阳,似滚滚浓烟倾泻而下,嘶吼的声波几乎快要震碎人的耳膜。 片刻之后,金光弥散,袒露出凌乱的大殿。 满大殿中一片狼藉,几个呼吸之前还衣袂飘飘,仙风道骨的众神仙,此刻一个个不知生死的倒在血泊里。 云励寒身姿卓绝的立在那里,幽深的眸子中染上了笑意,他微微垂眸,看着一众宛若血人一般的神仙语调轻快的开口,“啧,好言相劝不听,非要逼我动手。” 众神仙:你自己看看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云励寒再次用妖力将这些神仙一个个的全部都捆了起来,任由他们面目狰狞,痛苦的哀嚎,却始终恍然无碍一般,仿佛是拖死狗一般的拖着他们一步一步的走向了诛仙台。 而这一路走来,这样一副血腥又残暴的画面也落尽了无数神仙的眼里。 那些仙侍仙俾们仿佛是见了鬼一样的惊叫呐喊,但云励寒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将任何的眼神落在他们的身上。 9527面露不解,“大佬,你怎么不理会那些仙侍仙俾呀?他们看到了,肯定是会去向那些没有来参加这个大会的仙君们告状的。” 云励寒唇边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就是要让他们告状。” “这九重天上这么大,我一个一个挨个的找过去岂不是要浪费太多的体力?” “哦——”9527恍然大悟,“大佬你是让那些仙君们主动来找你。” 云励寒轻轻地点了点头,从鼻腔中发出一个单独的音节,“嗯。” —— 诛仙台边,一群神仙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一个个的眼神中全然都是绝望。 诛仙台虽是有将神仙贬为凡人的能力,但那却是用来给犯了错误的神仙惩罚的地方,作为整个九重天上最为严厉的惩罚,跳诛仙台绝对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即使是整个九重天上战力巅峰的孟章神君全须全尾的跳进去,不死也要脱层皮。 更不要说他们这些普通的上仙了。 而此刻的他们受了这番严重的伤,一旦从这里落入凡间,几乎是没有活下来的可能的。 他们心中不由得涌现起了一个绝望的想法来——云励寒不是要将他们贬为凡人,根本就是想让他们去死! 然而,无论他们的内心是有多么的煎熬,脸上表现得有多么的惊恐万分,站在那里的青年却从始至终都宛若修罗一般,丝毫没有在意过他们的死活。 云励寒淡漠的眼神扫向一众绝望的神仙,那双眼中没有任何的情感,他手指微微抬起,玄色的妖力包裹着一个神仙没有丝毫的犹豫,径直把他从诛仙台上给丢了下去。 一时之间,阵阵哀嚎声不绝于耳,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云励寒。 有一就有二,很快的,数十名神仙就像是下饺子一般的尽数被云励寒给扔了下去。 天帝整个人似丢了魂一般的趴在地上苟延残喘,他抬眸望着神情淡漠的青年,“你非要这么做吗?就为了区区的几个凡人?” “你这话说的好生没有道理,”云励寒似乎是有些不太理解,幽深的眸子微微眨了眨,随即缓声道,“你可以将下界的凡人当做蝼蚁,我为何不能将你们这些神仙当做蝼蚁呢?” “你……”天帝整个人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他想说他们是高高在上的神仙,和那些卑贱的凡人不一样,但张了张口,却始终不敢吐露出一个字眼。 云励寒似是不耐地挥了挥手,清冷的嗓音中带着无尽的恶意,“说了你也不会懂,还不如亲自下去体会一番。”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妖力卷起了天帝的身体,没有丝毫停顿的向着诛仙台扔去。 “住手!” 却突然,一道满含愤怒的男声从云励寒的身后响起,伴随着他声音一道前来的,是无穷无尽的杀意。 然而,即使此刻赶来的那个男人心中愤怒至极,恨不得当场变将云励寒肢解八块,他的速度却还是慢了那么一瞬,眼睁睁的看着浑身是血的天帝掉下了诛仙台。 男人一双眸子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周身的气流拂过他大红的衣摆,宛若狂风卷地,不断的发出呜呜的声音,“你,很好,本君活了千千万万年,还是头一次见到敢挑衅仙界权威的精怪。” -- 第462页 男人阴恻恻的眸光死死地盯着云励寒,“吾乃凌霄仙君,现在你自废仙骨再从这里跳下去,本君便饶了你一条狗命。” 云励寒缓缓掀起眼帘,带着讥诮的眸子望向了他,“如果我不呢?” “呵~”凌霄仙君冷冷的嗤笑了一声,手中忽的闪过一道白光,一只双眼通红的小白兔就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凌霄仙君缓缓的吐露出几个字眼,像是淬了毒的匕首一般,泛着幽幽的冷,“这只小兔子是跟你一起来的吧?” “如若你不答应,我便扒了他的皮!” 第182章 白泽的一双兔子耳朵被凌霄仙君仙君狠狠地捏在手中, 整个身体都在不自然的颤抖着。 浑身雪白的毛发皆被鲜血染成了黑褐色,光华柔顺的皮毛因为血块的凝结而团在了一起,皱皱巴巴的贴在身上, 冰冷又粘稠。 白泽努力的控制着自己艰难的喘息着,左眼处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 就连视线也有些模糊不清,白泽努力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仅剩的一只右眼透过糊了满脸的鲜血,望向了前方。 虽然身体因为抑制不住而不断的颤抖着,但那双通红的眼眸当中却充斥着警惕与排斥。 但却在看清楚眼前的那人模样几何的时候,那渐渐平息下去的一颗心却猛然间急速地跳动了起来。 白泽努力的张了张嘴,却因为身体上的疼痛,使得他说话的声音带着一种隐忍的沙哑,“老大, 对不起……” “是我没有听你的话……” 原本云励寒是不想带着白泽一起上九重天的,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太弱。 白泽满打满算也修炼了不过百年而已,他之所以能够以一个少年人的形象出现在人世间,全靠着云励寒的帮助, 倘若靠他自己修炼, 恐怕至少还要经过千年的时间才能够化形成功。 但当他知道云励寒要上九重天的时候, 却还是靠着撒娇卖萌说服了云励寒,成功的跟着一起来了。 但因为白泽的实力太过于弱小,即使是来到了九重天上,随便的一个小仙娥都可以一巴掌拍死他, 因此, 云励寒在踏入大殿去找天帝对峙的时候, 是用时空之力给白泽框定了一个地方,只要他不踏出这里,性命便会得到保障。 然而,白泽的好奇心实在是太过,九重天上议事大殿的附近,没有任何的仙娥仙侍经过,等候了一段时间的白泽感觉实在是太过于无聊,于是,便将云励寒的嘱咐给忘到了身后。 他主动的从那个框定的地方走了出来,带着观赏的心态,在九重天上四处乱逛。 在白泽的心中,对人间造成那么大危害的神仙是那个发布命令的天帝,其他的神仙却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而且,除了那些天生天养的仙君和神君们,其余的神仙大部分都是从人间修炼飞升的,从人间飞升上来的神仙更应当懂得凡界的疾苦。 因此,白泽全然没有意识到云励寒口中所说的危害究竟是什么。 却完全忘记了,在三年前的天一观里,那个由谢戚耗尽所有的术法请下来的神仙的投影曾经说过,九重天上有一个酷爱折磨化形的精怪的凌霄仙君。 此刻的白泽肠子都快悔青了,是他不识好歹,不听话,四处乱跑,就算被凌霄仙君杀掉也是他活该。 可是,现在的他却成了凌霄仙君用来威胁云励寒的存在。 白泽染着血着四个爪子奋力地挪动着,一双通红的兔子眼甚至泛起了幽幽的绿色,几乎是拼尽了全力想要从凌霄仙君的手中挣脱开来。 “呦~”凌霄仙君轻轻地叹了一声,唇边染上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那带着阴阳怪气的嗓音缓缓传出,“这还是一只会咬人的兔子呢?” 见白泽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大,凌霄仙君含笑的眉眼中日染上了一抹微微的恼怒,他猛然之间用仙力将白泽的身体团团地缠绕起来,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空隙,几乎完全缠绕成了一个蛹的形状,只剩下两只还算干净一些的兔耳朵被他狠狠的抓在手心里。 与此同时,那些仙力透过皮肤丝丝缕缕的渗透进了白泽的身体里,痛苦的哀嚎声不断地从兔子的嘴里发出,那是一种带着一抹凄厉的尖啸,刺得人耳膜生疼。 “啧~真是不听话呢,”凌霄仙君懒洋洋的叹了口气,阴恻恻的眸光再次转向了云励寒,“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 “究竟是你剔除仙骨,从诛仙台上跳下去,还是这只小兔子率先被我杀死?” 云励寒眉心微蹙,沉冷肃然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的暖意,“你威胁我?” “呵~”凌霄仙君轻笑一声,浑身的仙力骤然间爆发出来,整个气场全开,端的是一副人模狗样,“这还需要问吗?” 一双幽深的眸子微微眨了眨,仿佛有七分笑意缓缓的从眼底深处氤氲开来,云励寒勾了勾唇,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懒散,“可惜了。” 凌霄仙君有了一瞬间的怔住,但随即他又反应过来,眼前的人绝对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而已,他断然不会这么轻易的上当。 正当他准备反唇讥讽回去的时候,一道清朗的男声伴随着剧烈的痛楚一同涌向了他的头皮。 “我平生最厌恶受人威胁。” 凌霄仙君下意识低头望着疼痛传来的方向看去,之前那只被他裹成了粽子的兔子,两颗尖锐的兔牙正死死地咬着他的手指。 -- 第463页 “找死!”凌霄仙君眼眸当中闪过一抹阴翳,掌心当中积蓄起仙力,带着无边的狠戾拍向了白泽的脑袋, 白泽瞳孔骤缩,来不及再次调动妖力,那汹涌澎湃的攻击就已经到了眼前。 白泽闪过一抹绝望……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老大,对不起……” 却突然,一道炫丽的剑芒冲天而起,竟是惹得那九重天上的云霞都失了几分颜色,剑气仿佛是那经历了飓风的海浪,浩瀚,疯狂,无垠…… 一整片汪洋大海砸下来,又能有几人能招架的住。 森然的杀意猛然间爆发。 究竟是一巴掌拍死手里的兔子重要,还是自己的小命更加的重要,凌霄仙君来不及做任何的思考,便已经有了选择。 他猛地收回了招式,身体急速的向后掠去,同一时间,将裹成了蚕蛹的兔子举到了自己的胸前。 不过几个呼吸间,所有的攻击都停了下来。 剑光转瞬而逝,天边耀眼的云霞照亮了青年冷峻的脸。 那刺目的剑芒并未伤害到凌霄仙君手里的兔子,反而是他自己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身体在地上滚落了数圈,直到重重的砸在远处诛仙台旁的石壁上,才堪堪停了下来。 云励寒神色冰冷,带着紫金色信仰之力与功德之力的剑气虚浮在他身侧,晃的人几乎快要睁不开眼。 他缓步上前,踩过一地的鲜血,最终停顿在凌霄仙君面前,再次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语,“我说过,我此生最厌恶别人威胁。” 凌霄仙君警惕的看向云励寒,身体微微颤抖,强压下身体里翻涌的气血,“你究竟想做什么?” 虽然凌霄仙君平日里总是和天帝呛声,但他也知道自己的仙力绝对是不敌天帝的,天帝之所以对他多番忍让,也只不过是因为他是仅存的几个仙君当中没有意愿去争夺天帝之位的仙君而已。 孟章神君在孟章宫里闭关不出,碧落仙君不知所踪,天帝几乎已经成为了整个九重天上最强的战力。 因此,在眼睁睁看着天帝被云励寒剔除了仙骨扔下了诛仙台以后,他就知道自己断然没有丝毫可以获胜的可能。 但是凌霄仙君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即使是他手里捏着人质,却还是败的这般凄惨。 凌霄仙君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仙魔大战马上就要开始了,你把这么多的神仙都扔下了诛仙台,是想要彻底摧毁了整个天界吗?!” “别给我扣这么大一顶帽子,”云励寒反手将一旁的白泽拉了回来,“仙魔大战究竟因何而起,你们这群神仙心里一清二楚。” 不过是忌惮着孟章神君乃是天帝之间唯一由混沌孕育出来的神君,天帝也好,其他的神仙也罢,全然都不敢得罪于他。 于是便任由孟章神君和魔界的魔尊因为碧落的归属权问题而掀起了一场足以毁灭三界的大战。 或许,碧落并不是导致大战的根本原因,毕竟仙魔之间的争斗,自从三界建立以来,便一直存在着。 但这场本该应经历过漫长的岁月演化,才最终呈现出来的大战,却因为碧落而足足提前了数十万年。 因为三个人之间的爱情纠葛,以及仙界一群神仙的胆小怕事,便将无数的凡人和天兵当做了蝼蚁,炮灰,任由他们在前面去拼死拼活。 非常可笑的一件事情,在原本的剧情当中,这场仙魔大战毁了整个人界,死伤了无数的天兵,到头来,魔尊却是在碧落的劝说之下退兵回了魔界。 导致了亿万人丧命的罪魁祸首,到最后却成了拯救苍生的救世主。 何其的讽刺…… 凌霄仙君目光死死地锁在云励寒的身上,“你……你知道?” 长眉微扬,云励寒淡淡的撇了他一眼,没有任何的回答,也没有任何的征兆,只轻轻松松的挽了个剑花,一节晶莹剔透的仙骨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在一道亮眼的剑光当中,凌霄仙君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嘶吼。 在看到天帝被剔除剑骨扔下诛仙台的时候,他心中虽然是愤怒,却也只是愤怒于作为神仙的威严被挑衅而已,从未想过,剔除仙骨竟然是会这般的让人感到痛彻心扉。 任由凌霄仙君在地上打着滚的哀嚎,云励寒冲一旁被吓得几乎快魂飞魄散的的小仙娥微微招了招手,“你过来。” 那小仙娥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瞪大的眼眸当中全然都是不敢置信,呆愣了一瞬之后,却猛然间跪在了地上。 双膝重重地砸向了地面,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她仿佛是打桩机一般不断的扣着头,“别杀我,你别杀我……我什么都没有做啊,求求你……” 云励寒眉心微微蹙了起来,他带着一抹疑惑的嗓音问9527,“我方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很凶残吗?” 9527:“……” 怎么不是呢? 你那随随便便就剔了一个仙君仙骨的行为,落在一个法力尚浅的小仙娥眼中可不就是魔鬼吗? 但9527不敢说,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开口,“没有啊,或许是刚才被大佬您砍人的姿势给帅到了吧!” 云励寒思索了一瞬,缓步走到了那小仙娥的面前,清冷的嗓音里难得的带上了一抹温柔,“起来吧,我不杀你。” -- 第464页 然而,令他有些没有想到的是,随着他声音的落下,那个小仙娥身体抖动的越发厉害了。 云励寒:…… 罢了,换一个吧。 云励寒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目光向着更远的方向眺望而去,正准备抬步走过去的时候,那个小仙娥带着颤抖的嗓音传了过来,“仙君,您是需要我替你办事吗?” 云励寒垂下眼帘望向小仙娥,“不怕我了?” 小仙娥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颤颤巍巍的开口,“怕,但是在我拒绝了您以后,您却并没有想要杀我,我觉得您是个好神仙。” “一定是天帝他们做了什么坏事,凌霄仙君伤害了很多精怪,您是来替他们报仇的吗?” “或许吧,”云励寒日常疏冷的眉眼当中头一次露出了几分舒心的笑容,“原来,我竟是一个好人。” 他用妖力凌霄仙君捆了起来,对那小仙娥缓声道,“带路,去凌霄宫。” —— 厚重的大门缓缓推开,宽敞明亮的院落当中,栽种着一棵参天的古木,清风徐徐拂过,树叶随之摆动,而伴随着清风一起吹来的,是丝丝缕缕腥臭的血腥气味。 此时的白泽已经恢复了人身,但他一袭白衣上满是斑斑点点的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再次回到这个地方,白泽的身体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但他抬眸望了一眼云励寒以后,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稍稍的安定了一些。 他指着那棵古树说道,“老大,那些被凌霄抓来的精怪们就藏在这下面,那个古树就是开关。” 云励寒巍巍的点了点头,一双幽深的眸子里无悲无喜,只淡淡地吐露出两个字眼,“去开。” 白泽微垂的眼眸里闪过了一抹晦涩的神情,老大以前明明没有对他这么冷淡的,但一想到因为自己不听话,从而导致被凌霄仙君给抓住,白泽心里的那么一点委屈又被浓重的自责给压了下去。 他垂着头跑过去打开了机关,随着一声“咔嚓”的响动,院子中间出现了一条通往地下的台阶。 云励寒率先迈步踏了进去,白泽和小仙娥紧随其后,随着他们的缓步深入,那种阴冷的,腥臭的,粘稠的,种种令人作呕的气息,越发的浓郁了起来。 当走到阶梯的尽头以后,目之所及,皆是一片阴暗。 入目便是一排排巨大的架子,那些架子上面摆放着许许多多透明的罐子,罐子里灌满了各种颜色的药水,而在那些药水当中,浸泡着的皆是一具具形状惨烈的尸体,甚至是还有些面目狰狞的人头。 而在那架子的旁边摞着一整摞的铁笼子,笼子里装着的全部都是精怪,只是大致粗略的瞥一眼,便也知道这里面装着的精怪不下百来个。 凌霄仙君内心的变态,如此便可见一斑了。 看到人进来以后,那些被装在笼子里的精怪们一个个都不断的抖动着身体。 似是已经惊恐到了极致,有些甚至都发出了一声声类似于野兽般的嘶吼,全然不像是已经化形成功生了灵智的精怪,此刻的他们几乎快要跟那些成了凡人口中食物的牲畜们没有了丝毫的区别。 小仙娥被这一幕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大步,身形踉跄跄了一下差点跌倒,她惊恐万分地用双手捂住了嘴巴,瞪大了双眼,看着这一幕。 她单单知道凌霄仙君喜欢捕捉那些能够化形的精怪,却从未想过,他竟然是这般的变态。 小仙娥猛的冲上去,对着被捆成了粽子的凌霄仙君就是一顿飞踹,边踹边还在口中谩骂着,“当真是活该!你这个神仙怎么这么可恶?你真的是太坏了!” 云励寒对于小仙娥的行为采取了不理睬的态度,只是那双幽深的眸子望向了白泽的眼底,“他对你做了什么?” 白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摇了摇头,“没什么,他让我臣服,我不愿,便对我使用了酷刑,没打几下便收到了老大您的消息,他就带着我赶去诛仙台了。” “嗯。”云励寒低低的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但是……”白泽话锋一转,“这个人是真的可恶,这些精怪们,无论男女,全部都当过他的脔/*/禁,在他腻了他们以后,就会扒了他们的皮,把他们的尸体浸泡在那些罐子里。” “呕——” 在白泽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小仙娥捂着胸口大吐特吐起来,她感觉自己的三观在这一瞬间受到了严重的扭曲,明明是九重天上最为尊敬的仙君,怎么会做出这般令人作呕的事情? 可眼前这些状若疯癫的精怪和那些被药水泡在罐子里的尸体,全部都在诉说着,这一切皆是事实。 小仙娥内心恐惧万分,她试探性的开口说道,“难道这些,天帝都不曾知晓?” 云励寒只是冷冷的嗤了一声,清冷的嗓音中带着几分讥笑,“你觉得呢?” 小仙娥刹那间说不出话来了,天帝掌管着整个天界,九重天上所有的一切都逃不脱他的耳目,凌霄仙君所做的这般恶事,他又怎么可能不曾知晓? 小仙娥是瑶池里的一滴仙露修炼成仙,虽然她也只是一个下等的天仙,却因为是在瑶池天女这个仙君的座下修炼的,其他的神仙看在瑶池天女的面子上,未曾为难过她,她便也从未见识过九重天天上的阴暗一面。 而如今,这九重天上极致的污秽,却是让她在一瞬间看了个遍。 -- 第465页 云励寒轻轻地笑了起来,浓密纤长的羽睫眨了眨,垂眸看着一动不动的凌霄仙君,“你说……你应当该有一个怎样的后果?” 凌霄仙君仿佛是一个木头人偶一般十分僵硬的抬起了头,随即,他撞进了一双满含笑意的眸子里。 幽深,平静,淡漠,却又夹杂着一抹看戏的笑意,就仿佛是将他整个人的心脏都直白的剖开了来,摊在云励寒的眼前,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凌霄仙君整个人如同被千万伏的高压电猛然电击了一般,身体剧烈的抖动了一下,神情竟是有些浑浑噩噩。 一股刺骨的凉意将他包围,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将他整个人都给淹没,在灭顶的窒息感中,凌霄仙君恨不得将这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当做是一场梦。 凌霄仙君心中有预感,倘若此次他彻底的栽在云励寒的手里,恐怕是真的要魂飞魄散了。 凌霄仙君高高在上了数十万年的头颅终于垂了下来,带着满脸的悲戚缓缓开口,“我错了……” “我知道我不应该伤害那些精怪,我真的知道我做错了,你饶我一条狗命吧……” 与此同时,凌霄仙君一口银牙狠狠地咬向了舌尖,猛然间从口中吐出一口精血,背在身后的双手飞速的掐了一个诀。 以精血为引,燃烧神魂,骤然之间力量暴涨,整个人似一个炮弹一般的急速向外窜了出去。 然而,纵使他以燃烧自己的神魂为代价,换取了短暂的力量,却还是没有逃脱出去。 半空中,一个血人在云层中奔腾,倒弄的云雾聚散,漫天雨丝从天际坠落。 却突然,“彭——”的一声巨响,那血人直愣愣地撞在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上面,凌霄仙君只感觉有一双冰冷异常的眼睛落在了他的身后,刹那之间,他瞳孔骤缩,倾尽全力发出了最后一道猛烈的攻击。 果不其然,在凌霄仙君的这一动作下,那危险到极致的冰冷气息不再在他的身后出现。 但是,还不等他稍微松一口气,只稍稍的转过脑袋,就看见了站在他身前眉眼含笑的青年。 那仿佛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修罗一般的声音,让凌霄感觉头皮发麻,“怎么不跑了?” “不——”凌霄里发出一道凄厉的哀鸣,一双桃花眼瞪的老大,充满着绝望。 “不要——我求你……”巨大的恐惧仿佛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死死的捏着凌霄仙君的心脏,他似乎已经成了一只被毒蛇盯上了的猎物,无论如何都逃脱不掉。 看着不久之前还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的凌霄仙君不断的颤抖着身体,云励寒发出一声轻笑,“是时候付出代价了。” 话音方落,凌霄仙君被丢进了那间阴暗的监牢当中。 云励寒右手一挥,磅礴的妖力溢散出去,那些被锁着的笼子陡然间被尽数被打开了来。 青年冰冷的嗓音落在所有人的耳朵里,“我把他交给你们了,该如何处理,和我全然没有关系。”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所有的精怪一拥而上,尖锐的獠牙和锋利爪子不断的刺尽了凌霄仙君的血肉当中,几乎快要将他整个人给撕成碎片。 无边的绝望彻底的将凌霄仙君埋没,他从来没有如此为自己的欲望感到这般的后悔过。 呼啸的狂风卷起一地的残肢,参天的古木树叶摇落,飘飘洒洒的落了下来。 “不——” 在一阵极致的痛苦之中,凌霄仙君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嘶吼。 他近乎是目眦欲裂,鲜血不断的从他的皮肤当中渗透出来,一缕一缕被狂风吹散在天地间。 凌霄仙君几近疯狂,他招式狠辣,近乎是要以命相搏,他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和一群精怪们打斗。 凄厉的嗓音带着无尽的悲戚,“我不会死的!我绝对不会就这般死掉的!” 云励寒轻嗤一声,反手一把封住了凌霄仙君因燃烧神魂而暴涨的仙力,“该不该死,可不是你说了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凌霄仙君全然没有了人形,地面上只剩下一坨白花花的,看不清样貌的东西不断的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 片刻之后,嘶吼声越发的虚弱了起来,只剩下短短的喘息,又过了几个呼吸,就连喘息声也彻底的停滞了下去。 忽然的,一抹半透明的人影,缓缓从那团模糊不清的血肉上方飘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惊恐万分的神情。 这便是凌霄仙君的神魂了。 只不过,似乎是因为之前为了逃脱而选择了燃烧神魂,此刻他的魂体宛若一缕轻飘飘的烟雾一般,仿佛只要吹过一道清风,就可以彻底的消散。 而且凌霄仙君的神魂周围不断的溢散着漆黑的雾气,雾气当中还隐隐散发出一股腥臭的气息。 “这……”白泽眨了眨眼面露不解。 云励寒眼眸微垂,“那是他犯下的孽障。” 话音一落,在凌霄仙君的神魂还茫然之际,云励寒右手微微抬起,一缕紫金色的功德之力打进了他的神魂里,片刻之后,那些黑色的雾气消失不见,凌霄仙君的整个神魂变得如果冻一般的透明清澈。 随即云励寒又想着透明清澈的神魂打进了一道妖力,在触碰到妖力的一瞬间,整个神魂仿若那打碎的镜子一般,碎裂成了无数的小片。 随后化作星星点点的光斑,飘进了那些数精怪的身体当中。 -- 第466页 小仙娥满脸崇拜地望着云励寒,“仙君,凌霄仙君这是彻底的死了吗?” “嗯。” “那……”小仙娥眉宇间依旧有一抹疑惑,“那为什么他的神魂散落到那些精怪的身体里去了啊?” 依旧是眉眼疏离,在凌霄仙君的神魂彻底飘散之际,云励寒冷声说了一句,“就当是废物利用吧。” 于是,精怪们满是血污的毛发恢复了一些光泽,气若游丝的身体也有了力气,即便是面目狰狞的精怪,神情也缓和了许多。 当他们反应过来以后,齐刷刷的对云励寒行了一个礼,带着满满的感激开口,“多谢仙君。” “嗯,”云励寒毫不在意的应了一声,“你们可以离开了,此间大仇已报,断不可再做伤人之事。” 一群精怪们急忙点头答应,“我等省的。” 他们可不想成为第二个魂飞魄散的凌霄真君。 精怪们离开以后,白泽手指戳了半天才缓缓开口,“老大,对不起。” 云励寒眉毛微扬,“什么?” 白泽羞愧的一整个脑袋都快要埋进了地面,“我没有听你的话,到处乱跑了。” “所以……”云励寒语重心长的开口,“这世间远没你想象的那般安全。” 白泽脑袋垂的更低了,“我知道了,我原本以为九重天上只有天帝一个是坏神仙,却没想过有这么多的坏神仙,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老大,你可千万不要丢下我。” 云励寒没有说话,只是抬手轻柔的揉了揉他的脑袋。 —— “哐——哐——哐——” 孟章宫的大门被拍得震天响,一个小仙侍满脸的着急,通红的眼眶里都快流下泪来了。 “孟章神君!神君您在吗?”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您快出来呀!!” “噗——” “咳咳咳……咳……” 孟章神君猛然间被人从入定中惊醒,本就深受重伤的仙体无法承受这般的重击,径直呕出一大口鲜血来。 他右手死死的捂着胸口,抬手抹掉了嘴边的血迹,“系统,仙丹!”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一瓶仙丹出现在了孟章神君的手中,他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丹毒了,一整瓶的仙丹一股脑的被他给咽了下去。 吃完了仙丹,翻涌的气血稍稍得到了些许的平静,孟章仙君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等的大事……” 在这个时候,脑海中却传来了系统冰冷的声音,[之前的背叛者已到达九重天。] 第183章 “你说什么?”带着一抹不可置信的嗓音传来。 孟章神君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气血再次翻涌了起来, 他的一双眼睛因为太过于惊愕而睁大了许多,放大的嗓音里带上了一抹隐隐的恐惧,“他怎么会来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 令孟章神君十分失望的是,自己的系统也说不清楚,[不知道,明明三天之前还检测到他在凡人界,但方才却探查到他的系统距离我们的距离不过百丈之远。] 随着系统机械的嗓音传出,孟章神君的脸色逐渐地阴沉下来, 吐露出几道肃杀的气息, “不是让你将这件事情上报上去吗?怎么还没有结果?” 系统也是很无奈,只是淡淡地解释道,[已经上报了, 上面让宿主你再坚持一会儿。] “坚持,坚持, 就知道说废话!”孟章神君闭了闭眼,说话的嗓音里全然都是烦躁, “轮回之主都折在了他的手中,我只是一个任务者而已, 怎么可能坚持得住?” “真是晦气……”孟章神君信手抹了一把唇角溢出来的鲜血,“本以为这个世界的任务好做, 结果刚一进入男主身体的时候就是他渡劫失败身受重伤的时候。” “自己身受重伤也就罢了,女主也不知道搞到哪里去了,这个任务做的,可真是够糟心的!” 孟章神君再次兑换了一大瓶的仙丹给吞了下去, 但他的神魂深处却还是感到了一丝钝钝的疼。 这是一个高等级位面的世界, 原本的男主孟章神君, 乃是整个三界当中唯一由混沌中诞生出来的神君,是整个三界战力最强的人。 而即使现在落在这具身体当中的任务者是一个三S等级的任务者,他的神魂强度却也是比不上原本的孟章神君的。 因此,即使主神强行的撤走了原本的孟章神君的意识,将任务者的意识塞进这具身体里,任务者还是受到了极大的反噬。 原本的孟章神君渡劫失败所导致的伤势和痛楚皆由任务者承担,而原本的孟章神君下凡渡劫用的是神魂并不是身体,因此,这些反馈也全部都到了任务者的神魂里。 系统机械的嗓音适时的响起,[宿主,上面传来消息了。] 孟章神君闭着眼缓了缓,再次睁眼以后,一双黧黑的瞳仁中溢满了阴寒,他冷冷的开口,“是不是还让我坚持?” 系统稍稍了停顿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是,只不过……] “行了,别说了,”孟章神君直接打断了系统的话语,语气越发的不耐烦了,“这个任务我不做了,判我任务失败吧,现在就返回系统空间去。” 他就知道主神那个狗东西,断然不会将他们这些任务者的命放在眼中,如若他还是刚刚被系统选定的初级任务者的话,或许还会听从命令继续的在这个世界里强行待下去。 -- 第467页 但此时的他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的位面,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菜鸟了,好不容易升级成了三S级的任务者,这其中所经历的挫折与磨难,只有他和自己的系统心里清楚。 原本以为到了最高等级任务者的这种层次上,最起码的会受到一点些微的尊重,就算是任务世界当中依旧是遍布危险,最起码生命可以得到保障,但到头来,他才发现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不管是任务者也好,系统也好,就算是掌握了一种规则之力的规则之主也好,全部都是主神手底下用来替他积攒能量的棋子罢了。 他们这些人的命,主神从来都没有在乎过。 即使是因为那个背叛着,逃走了一个时空之主,斩杀了一个轮回之主,主神却从始至终都没有没有想要真身下场过,依旧让他们这些任务者和系统,去做那注定终将成为炮灰的马前卒。 他这么努力的做任务,甚至是不择手段的积蓄力量,就是为了能够获取永生的生命,他断然不会在明知道打不过的对手的情况下还非要逞强硬撑着,主神不在乎他们这些棋子的性命,但他自己却在乎。 孟章神君冷冷的啐了一口,“我不干了,快点走,回去!” 然而,他的系统却犹豫了,[宿主,返回系统空间的通道已被切断……] “你说什么?”孟章神君眼眸当中不由得掠过一抹震惊和惊骇来,说话的嗓音都不由得放大了许多,“这是怎么回事……” 孟章神君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恍然之间,竟是有些不知所措,丝丝缕缕的凉意不断地从他心底浮起,逐渐弥散到全身上下的每一处经脉,冻得他遍体生寒。 他嘴唇哆嗦了半天,才颤颤巍巍的说了一句话,“主神他……是彻底的放弃我了吗?” 原本的愤怒,在这一瞬间,彻底的化为了绝望,好歹之前的3S级的任务者也好,轮回之主也罢,全都是因为根本来不及逃脱才死在了那个背叛者的手中,而自己…… 明明是有能够活下去的机会的,主神却硬生生的斩断了他的生路。 “为什么?”孟章神君眼中闪过几分茫然和怔松,“他这就是想让我去白白的送死啊!” 但随即,那些茫然便彻底的消失不见,化为了浓烈的怨恨和恶毒,愤怒的双眼中染上了一抹阴寒,“我偏不愿如他的意!” 那满含着憎恨的火焰不断地在他的双眼中燃烧,滚烫的焰火不仅灼烧着他自己,同时还丝丝缕缕的渗透出来,烧向了别人…… [宿……宿主……]系统完全被孟章神君的这副疯狂的模样给吓到了,[主神并没有彻底的放弃你,上面发话了,你可以完全避开那个背叛者,只要找到女主碧落,拿到菩提子和息壤就好,而且,死亡之主也会在不久的将来前来这个世界辅助你。] “呵——”孟章神君冷冷的嗤了一声,“想的倒是挺美的。” 是的,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终极目的就是菩提子和息壤。 原本主神手里是有着一整颗菩提树的,但因为没有息壤,同时,也缺少菩提树生长所需要的功德之光,那本应生长得枝繁叶茂的菩提树,在主神的手里枯死了,仅仅余下一颗菩提子。 但即使主神将那颗菩提子看护的十分严格,却还是被邪祟给偷走了。 当然,被死亡之主偷走的那颗菩提子,此时落在了云励寒的手中。 但主神却不曾知晓,他耗尽心血进行了推演和测算,终于测算到在这方世界当中,还存有着菩提子和息壤,而获取菩提子和息壤的关键,就在女主碧落的身上。 于是,便有了任务者的到来,他需要做的事情不只是要在暗中绸缪此方世界的信仰之力和气运,还需要让女主碧落似原剧情那般深深地爱上他,并趁此机会获得菩提子和息壤。 但是现在,自己的小命都要不保了,还在乎什么任务呢? 孟章神君微眯的双眼当中闪过了一抹让人有些不寒而栗的阴冷,“行,走吧,去拿菩提子和息壤。” 至于这东西拿到手了以后,究竟是要上交还是自己留着,恐怕只有孟章神君心里清楚了。 大殿之外,小仙侍不断拍门的声音似乎已经停止了许久,但此刻的孟章神君心中早已被自己成为了一颗弃子的事情牢牢的占据,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抹异常。 于是,等他推开大门走出孟章宫的时候,在猝不及防之下,撞进了一双含笑的眉眼。 青年身姿颀长,唇边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衣摆随风飘扬,嗓音轻松明快,仿佛是哪个世家大族出门游历的小公子一般。 “孟章神君……好久不见。” 清朗的声音宛如惊天炸雷一般在孟章神君的耳边响起,青年周身气势收拢,他看不到一丁点的仙力波动,但无端的,让他感到恐惧。 面前这人便是让原本的孟章神君渡劫失败的蛇妖,但无论是心底隐隐扶起的惧意,还是耳边系统那里传来的一阵嘈杂的杂音,都在告诉着孟章神君此人的身份绝对不会如明面上的这般的简单。 过了那么一瞬,系统机械的嗓音中带上了一抹凄厉的呼喊,像是濒临死亡之前的垂死挣扎,[宿主快跑!这个人就是那个背叛者!我们是绝对……] [滋……滋……滋……] 话音说到一半,孟章神君的识海中便再也听不见了系统的声音,只剩下一段嗞哩哇啦的乱流声。 -- 第468页 忽然的,前方传来了一道清朗的轻笑,“这便是3S等级的系统?” 孟章神君猛然间抬起头来,当看清楚眼前这一幕的时候,他惊愕的张大了嘴巴,感觉自己的灵魂在这一瞬间仿佛被冰冻了起来,无法反应,也无法发声。 一只骨节修长的手中抓着一个闪着五颜六色光彩的圆球,那圆球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创伤,五彩的光芒暗淡无比,球身上甚至还不断的有灰色的烟雾冒出来,和烟雾一起飘散出来的,还有丝丝缕缕烧焦了的气息。 云励寒抓着系统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随即有些失望的对9527说道,“3S等级的系统,却也不过如此。” 9527呆愣了一瞬,机械的嗓音有些磕磕绊绊,“大……大佬,你该不会是还要让我吞了这个系统吧?” 云励寒微微勾了勾唇角,不由得啧了一声,清冷的嗓音中染上了一抹看好戏的语调,“怎么……不是呢?” 9527:“……” 呜呜呜……他的命好苦…… 但是,大佬的话,却又不敢不听。 9527一咬牙,一跺脚,径直从云励寒的识海当中冲了出来,闭着眼睛,一口就将那个系统吞进了肚子里。 然而,正当9527准备英勇就义的时候,却发现,这一次他没有了丝毫异样的感觉,那种肚子涨到难受的感觉彻底的消失不见,甚至还感到了一丝没有吃饱。 9527:“喵喵喵?” 就离谱,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饥/渴/难/耐了? “大……大佬,”9527发出了一到疑惑不解的声音,“为什么我这次不撑了?” “嗝——”在9527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竟是突兀的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 感到十分丢脸的9527猛然间又钻回了识海里,只将自己的屁股对向了云励寒。 云励寒轻轻地笑了一声,有些莞尔的开口,“你已经炼化了所有的时空之力,现在即使是3S级的系统,对你来说也不过仅此而已。” “知道了。”9527的嗓音闷闷的,似乎还是有些不太愿意面对自己打了个饱嗝的事情。 而这一边,孟章神君的下巴都要被惊掉了,惊恐的神色布满了他的整张脸,“你……你……你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系统……被……被吞了???” “呦……”云励寒这才将眼神再次投在了他的身上,略微歉意的开口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方才竟是把你忘掉了。” 眼看着磅礴的妖力就要积蓄起来,孟章神君几乎是拼尽了全力大吼了一声,“慢着!” “你先等一下,别动手,”孟章神君嗓音有些结巴,带着浓浓的颤抖,“你……究竟是不是之前杀了3S级任务者和轮回之主的那个背叛者?” 云励寒薄唇微勾,露出几分似笑非笑的神色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孟章神君眼眸眨了眨,十分忐忑的开口,“如果是的话,我愿意臣服于你,放我一条性命,如何?” 云励寒垂眸盯着他,幽深的眉眼中看不出喜怒,只淡淡的吐露出三个字眼,“凭什么?” “我可以和你交换,”孟章神君直直的对上了云励寒的眼睛,“你只要答应放我一条生路,我便将让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告诉于你,这是一个十分高等级的位面,当然不仅仅有信仰之力和气运。” 云励寒扬了扬眉毛,饶有兴致的说道,“就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你让我如何相信于你?” “息壤!”孟章神君咬着牙说道,“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其他的,当我性命无忧的时候,定然会全部告诉你的。” “我知道,我在你手里逃脱不了,”孟章神君双眼中突然间爆发出浓烈的怨恨和不甘,“主神已经抛弃我了,我只是想活着而已。” “哇——”9527发出了一道惊讶的感叹,:“这还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部费功夫,咱们来这个世界的目的就是息壤,只不过是抱着一种试试看的态度而已,却没想到这里竟然真的有这东西。” 幽深的眉眼当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云励寒徐徐吐气开声,“成交。” 孟章神君一直悬挂在半空中,忐忑无比的心在这一瞬间忽然落了地,面容上的惊恐消失,化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多谢……” 但突兀的,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孟章神君发癫一般的用力收缩着手指,整个人仿佛是彻底陷入了疯狂之中,脸上出现了一抹极度扭曲的神色来。 与此同时,平地忽然卷起阵阵狂风,眨眼之间,浓重的黑恶不断地从他身上溢散出来,天边的云霞尽数散去,只剩下一片模糊不清的昏黑。 模糊,潮湿,支离破碎…… 孟章神君眼里的杀机一闪而过,一双黧黑的星眸完完全全的变成了血红色,那里面翻涌的冷意和暴戾仿佛顷刻之间就要冲破眼球的禁锢彻底的爆发开来。 原本宽敞明亮的神殿彻底的消失不见,只剩下片片漆黑和阴冷。 诡异,破败,腐朽,似乎才是这座神殿本该应有的模样。 以孟章神君本人为中心,大片大片的浓雾向着四周蔓延而去,几乎快要将整个九重天上所有的云雾都给遮盖住。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仙气飘荡的九重天,恍若成为了人间炼狱。 小仙娥和白泽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 -- 第469页 首先是一股刺鼻,恶臭的血腥味传来,令人闻之欲呕…… 萧索的阴风中夹杂着死寂的力量,随着呼啸的阴风缓缓吹过,参天的古木仿佛是刹那间被吸去了所有的生命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腐败的落叶随之飘零,折断的草根带着枯黄…… 黑云越压越底,阴恻恻的九重天上看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 只有一只乌鸦孤独地站在腐朽的古树上不断的发出阵阵泣血的啼叫…… “怎么会这样……”小仙娥呆愣愣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一双杏眸中含着水光,“你刚才不是还说让云先生饶了你一条命吗?怎么突然间就变……” “嘘!”白泽一把拉过小仙娥的手臂,拽着她躲在了云励寒的身后,瞳红的兔子眼中染上了一抹警惕,“你当心一点,我怀疑现在的这个人,他已经不是之前的孟章神君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小仙娥急得有些跳脚,但她的身体却努力的蜷缩在一起,一动也不敢动。 唯恐面前这个宛若魔鬼一般的“孟章神君”杀了自己。 云励寒一双眸子微微闭了闭,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片刻之后,他眉毛微挑,目光凌厉,清冷的嗓音缓缓传出,“你究竟是什么人?” 然而,此刻的“孟章神君”并没有空闲回答云励寒的话。 他脸上的神情狰狞无比,似是痛苦,似是兴奋,似是扭曲,似是喜悦…… 分明不可能是在同一个人脸上出现的表情,却偏偏就这样出现了。 忽然的,洁白无瑕的孟章宫由黑雾渲染成了墨色,围绕着宫殿的也是重重叠叠的黑色的树。 就好似天上的云,地上的土,就连空气都变成了黑色。 一团团的黑雾不断的从“孟章神君”的身体里冒出,消散在有些阴沉的天空中。 片刻之后,他脸上种种狰狞的神情消失不见,变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冷。 “桀桀桀桀桀……”一阵反派标志性的笑声从“孟章神君”的嘴巴中传出。 “你就是那个所谓的背叛者吧?怎么,率先候在这里,是准备迎接本尊的降临吗?” 依然是那张刀削斧刻般的的面容,气质却不再是似仙人一般高高在上的疏离,而是有些桀骜不驯的霸气。 “你这个阴阳怪气,不男不女的东西……” 小仙娥话未说完,“孟章神君”的眸子淡淡看了她一眼。 只此一眼,小仙娥便动弹不得,一只由黑色的雾气幻化的巨手,转瞬间掐住了小仙娥的脖子。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带着紫金色光芒的剑气斩向了巨手。 顷刻间,巨手被剑芒斩断,化作星星点点,碎裂开来。 “咳咳!”摸了摸被掐的泛出青紫色的脖子,小仙娥瑟缩着躲到云励寒身后。 “不愧是背叛着,有点意思。”“孟章神君”舔了舔唇角,邪魅一笑。 “介绍一下,本尊乃是死亡之主。”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死亡之主抬起右手,向前一挥,无数的乌鸦从他张大的嘴巴里冲出。 一只只漆黑的乌鸦带着泣血的啼叫,尖锐锋利的长喙带着凌厉的杀意着云励寒三人而来。 “不过是区区一个背叛者,何须这般的大动干戈?”死亡之主满带嘲讽的话语传出,“感受一下死亡的洗礼吧!”一声令下,一群乌鸦张开大嘴,不断的发出刺耳的尖叫,不要命的攻了过来。 “啧,”云励寒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原来主神座下的规则之主也不过如此而已。” 这看起来来势汹汹的死亡之主,竟是比上个世界当中被云励寒杀掉的邪祟还要弱了好几分。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云励寒猛然收敛了眼眸,幽深的瞳孔中只剩下几分冷凝和戾色。 “如此恶心的东西,也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话音方落,云励寒整个人似一道利箭一般疾驰而去,铺天盖地的功德之光扭曲了这一片昏黑。 云励寒右手缓缓伸出,虚空对着死亡之主灵魂深处狠狠地抓了过去,“给我出来!” 忽然之间,从孟章神君的身体里飘出来了一个黧黑的人影,在他出来的一瞬间,阵阵寒风呼啸而过,带来一片荒芜的阴冷,所到之处皆是浓稠的腐朽气息。 他整个人都是由一团浓重的黑雾组成,溃烂,堕落,凋零,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活人的人味,全然家是死亡的气息。 死亡之主脸上露出了一抹恶劣的笑容,森白的牙齿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冷光,“能将我逼到这个份上,你,很好,果真不愧是背叛者。” “哪来这么多的废话?”云励寒脸上闪过一抹不耐,径直调动起体内所有的信仰与功德之力,化作了漫天紫金色的剑雨,将死亡之主团团的包裹其中。 死亡与之对应的便是生机,而三千世界中最具有生机的东西便是菩提子了。 在死亡之主被困得动弹不得的时候,云励寒降那颗从邪祟手里抢夺过来的菩提子拿了出来。 翠绿色的光芒萦绕而去,丝丝缕缕的生机蔓延而起。 整个大殿当中里枯败腐朽的死亡气息仿佛只是一闪而过的一缕清风,眨眼之间就不见了踪迹。 铺天盖地的乌鸦掉落在地上,化为了一团团的灰烬,枯死的古树又再次焕发了生机。 -- 第470页 “不——你不能——”死亡之主模糊不清的脸庞上,表情尽是扭曲,“你不能杀了我!不可以!” 死亡之主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菩提子内的生机之力正在不断地蚕食着他体内的死亡之力。 平地忽然卷起狂风,疯狂,绝望,嫉妒,憎恨,不甘,埋怨……种种不同的情绪不断的在死亡之主周身交织盘旋。 ——他是高于万万位面之上的规则之主,怎能就这般屈辱的死去?! 然而,即使是他心中有再多的不甘,终究还是消散在了浓厚的生机之中。 死气消散,冰寒不在,浓郁的生机之力,不断的焕发着光彩。 在死亡之主消失的一瞬间,孟章神君也彻底的恢复了他应有的意识,当他反应过来刚才的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只觉得双腿一阵发软,便径直栽倒在了地上。 他内心有些绝望的抬起了脑袋,一双桃花眼中沾染了浓浓的恐惧,“我……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死亡之主的事情,你相信吗?” “之前所说的交易,还算数吗?” 云励寒浅浅勾了勾唇角,含笑的眉眼当中带上了一抹隐隐的恶意,“你猜。” 第184章 夕阳西下, 绯色的云霞染遍了整片天空,莽莽的群山也悄然间寂静了下来,徐徐的清风吹过,夹杂着淡淡栀子花的香气。 忙碌了一整天的村民开始陆陆续续的从山上下来往村子的方向走去。 戴着白色头巾的小男孩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父亲, 一双放大的瞳孔当中, 全然都是欣喜,“爹, 今天真的要杀鸡吗?” “那是当然。”男人宽大且又粗糙的手掌缓缓的附上了男孩的头顶, 沧桑的嗓音当中带着一抹喜悦,“你哥带着你嫂子去镇上看大夫了,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 定是值得庆祝一番的。” 小男孩睁着一双晶亮亮的眼睛,“什么值得庆祝啊?” 父亲憨厚的笑了笑, “当然是——你要有小侄子啦!” “哇——”男孩高兴的手舞足蹈,“太好了, 那我们快点回去吧!” 男孩抓着男人的手迅速的朝着前方狂奔而去,飞驰的身影在阡陌的小路上留下了一连串溅起的尘土。 果不其然,当他们方一踏进院落里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欢声笑语。 小男孩迫不及待地催促着父亲,“太棒啦!我终于要有小侄子啦!爹爹快去杀鸡, 我想要吃肉肉!” 男人黝黑的面庞之上也浮现起了一抹笑容来, 因着内心的欣喜,还有了一抹隐隐的红,但他却没有着急的去抓鸡,反而是大踏步走进了堂屋里。 男人点燃了三支香, 对着堂屋当中供奉的神龛拜了拜, 嘴里还念念有词, “云先生啊……希望你能保佑保佑我们老李家,能够一举得男吧!” 神龛里供奉着一个面容疏冷的青年,他就那般平静的目视着前方,幽深的眸子仿佛是积蓄了千万年的古潭,一袭玄色的衣袍衬托着他的身形越发的颀长,而在他的身后,一条比他人像还要高的蛇尾仿佛是在凭空摇晃,带着一股森然的气息。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怎么看都不像是正面人物的青年,却被雕成了雕像,供奉在了神龛里。 眼前的这个农家男人却几乎将青年当成了佛陀的转世,一字一顿地说道,“云先生啊,之前小老儿的每次祈求您都让小老儿实现了,这一次,可也要千万保佑我们老李家呀。” 话音落下,男人动作十分娴熟的将那三只香插进了香炉里,有两个成年□□头大小的香炉当中落满了香灰,由此可见,这个神龛定当是经常被供奉着的。 随即,男人缓步踏进了厨房,拿了一把生锈的大菜刀出来,方才的小男孩十分机灵的递上了磨刀石和清水,“爹爹磨一磨,这样杀鸡才杀得快。” 男人有些好笑的瞪了一眼小男孩,“你个小馋猫。” 虽是这样说着,但男人却口嫌体正的接过了小男孩手里的清水和磨刀石。 “刷——刷——” 不过片刻的时间,还带着些许铁锈的菜刀,便被磨得锃光瓦亮,在夕阳的照射下散发着森然的寒光。 男人一手倒提着磨好的菜刀,缓缓的打开了围着鸡圈的篱笆,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只高昂着脑袋的大公鸡。 男人眼睛微微眯了眯,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脚步,力图不发出一点声音来。 忽然的,男人右手迅速的向着大公鸡的脖子抓去,那只还昏昏欲睡的大公鸡,只感到了一阵呼啸而来的冷风,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命运便掌握在了男人的手中。 男人提着大公鸡用力颠了颠,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起码有七八斤重了,今天晚上可以好好搓一顿。” “爹!我来帮你!”小男孩见自家老爹提了一只十分肥硕的大公鸡出来,自告奋勇的跑过来,抓住了大公鸡的脖子,三下两下就揪秃了他脖子上的毛,“爹,我逮着它了,你快点杀。” 男人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还真是迫不及待。” 虽然男人嘴上这样说着,但手里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缓慢,被磨的锃光瓦亮的大菜刀高高的举起,带着一道破空声砍向了大公鸡的脖子。 “啊——” 天帝方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把闪着凛冽寒光的巨大的刀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刀刃和抓着刀刃的手在他的眼里都是这般的巨大,但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的天界之主,天帝对于危险的感知还是依旧存在着的。 -- 第471页 或许是大公鸡的本能作祟,也或许是天帝将自己彻底的带入了大公鸡的灵魂,在那锋利的刀刃即将划破他脖子的一瞬间,天帝用自己那长长的喙狠狠地啄向了抓着自己男孩的手。 小男孩在吃痛下,下意识地松开了天帝,男人的一刀也砍了个空。 “哇——” 男孩猛然间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举着不断流血的手臂哀嚎不已,“爹!它叨我!你快点杀了它!” 男人眼中也闪过了一抹异样的神色,这几十年来,他已经不知道斩杀了多少只鸡了,但却从来没见过这么有灵性的。 那大公鸡挥动着翅膀远远的躲开了,望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男人哄着小男孩进屋,喊他媳妇给男孩包扎,有些讪讪的开口,“这鸡我看挺有灵性的,要不我们换一只鸡杀吧?” “我不!”男孩立马又开始哀嚎起来,“它都把我的手啄出了一个血窟窿,我今天就要吃它的肉!” “爹,你也太神神叨叨了,就养了几个月的大公鸡能有什么灵性?” 听了小男孩的话,男人只觉得自己似乎是魔怔了一些,一只大公鸡,他怎么会从鸡的眼里看到警惕的神情? 于是男人二话不说提着菜刀又转身走出了屋子,“你等着,爹今天肯定让你吃到它的肉。” 当那男人带着男孩儿一起进屋以后,天帝这才有时间打量自己的身体,却在低头的一瞬间,整只鸡都呆愣在了当场,一双鸡眼中闪过了浓浓的不可思议。 ——他!堂堂天界之主天帝!竟然变成了一只鸡?!!! ——就离谱! 然而,还不等天帝想清楚这个中的缘由,那个提着大菜刀的男人又向他走了过来。 即使他现在的内心是再是愤怒至极,但法力全失变成了一只大公鸡的天帝,却无论如何也不会是这个拿着菜刀的男人的对手,于是,我们十分爱面子,恨不得永远保持高高在上的优雅的天帝——选择了逃跑。 “嘿——”见到大公鸡在他刚才开始靠近的时候便转身逃离,男人暗暗的叹了口气,那种执拗的性子也一下子涌上了心头,“我就不信还抓不住你!” 满是泥土和落叶的院子里,一只脖子上秃了毛的大公鸡不断的挥动着翅膀逃离,身后是提着菜刀的满脸阴翳的男人。 夕阳洒落下它最后的一抹光辉,整个大地都带上了一片艳丽的红,寒风不断的呼啸而过,风中隐隐夹杂着几丝凄惨的悲鸣。 天帝头一次发现,想要活着,竟然是这般的千难万难。 他不停地奔跑,不停地奔跑,翅膀挥舞的幅度却是越来越小,体力也越发的减弱了下去,而那个提着菜刀的男人,却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疲累,追逐的速度一如既往。 眼看那个男人马上就要追到了自己,天帝咬牙钻进了一旁荆棘丛生的灌木丛里,那带着尖锐倒刺的荆棘不断地穿透他身上的羽毛,深深地扎进了肉里,痛得他有些呲牙咧嘴,却只能硬生生的忍耐下去。 然而,即使是这样,那个男人却依旧有办法。 他不知道从哪里抄来了一个扁担,对着灌木丛拼命的拍打了下来,那宽大的扁担重重地砸在了天帝的脑袋上,只砸的他眼昏花,感觉下一秒就要被打死。 无奈之下,天帝只能选择了出来,却在出来的途中被尖锐的荆棘刺划破了皮肤,鲜红的血液顺着毛发流淌出来,星星点点的洒落了一地。 因为身体上的疼痛,使得他奔跑的时候稍微踉跄了一下,并没有摔倒,只是稍微顿了顿。 然而,却仅仅只是这稍微的停顿,天帝便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掐住了脖子,那手心灼热的滚烫,透过他被拔了毛的皮肤,一直燃烧到了他的心里,烧的他心惊胆颤。 就在他愤怒挣扎的想要再次去啄一口男人的手的时候,一只草编的竹笼子猛然间套住了他的头,天帝下意识的抬起脑袋,幽幽的视线撞上了一张满是狰狞的面孔。 男人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笑道,“你跑啊,怎么不跑了?!” 下一瞬间,天帝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只觉得一股彻骨的疼痛传遍了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处神经,他便再也没有了任何的知觉。 “哇!爹你真棒!”小男孩儿拍着手两眼放光,“可以吃肉喽,可以吃肉喽!” 似幽灵一般的天帝神魂被强硬的困在这座院子里,眼睁睁的看着方才自己所寄居的身体,被他们扔进烧的滚烫的热水盆里,一根一根的拔掉了全身上下所有的毛,还用柴火狠狠的燎烧。 随后又剁成了细细的小块,扔进了烧的滚烫的油锅里,放进去了各种调味的料,香喷喷的烧了一大锅。 而天帝即使是脱离了鸡的躯壳,但却依旧能百分百的感受到这只鸡□□上所承受的一切感觉,即使他的灵体飘在半空中,却依旧能够深深地体会到自己的身体被菜刀大卸八块的触感,以及落进油锅里被翻炒时的煎熬。 到最后,还要清晰地体验到自己的身体被牙齿咀嚼的感觉,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头皮发麻的感觉,让他恨不得此刻便彻底的魂飞魄散。 当那一家人终于将鸡肉吃完,天帝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摆脱的时候,他的眼前却忽然的一黑。 等他再次睁眼,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放进了煮沸的油锅里,每一处的皮肤都在发出尖叫,疼得他恨不得就此彻底的死去。 -- 第472页 而在这些极致的痛苦当中,天帝发现此刻自己变成了一只放在滚烫的沸水中等待被刮毛的年猪。 周围是一双双贪婪的眼神,就像是那饿到了极致的野兽,忽然看见了一块新鲜的肥肉一样。 “这猪可真肥呀,宰了他,我们村就能过个好年啦!” “可不是呢,多亏了小王他媳妇养的好啊,养了这么一头肥硕的年猪。” 被提到的小王媳妇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小声的说道,“这怎么能是我自己一个人的功劳呢,我们应该感谢云先生,若不是他把天上的太阳弄走了,我们也不可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 “是呢是呢,”其他的村民也在一旁帮腔,“是该好好的谢谢云先生。” 忽然有人提议道,“不如啊,我们拿一块最好的肉去供奉给云先生吧。” “哎!”这人的话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我觉得也是这个理儿。” 于是,天帝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放进滚烫的沸水当中刮去了全身的毛,一块又一块的肉从骨头上剔下来分给了村子里的村民以后,最为肥硕相间的最好的一块肉,被摆在了云励寒的神龛面前。 当天帝看清楚那神龛当中所供奉的人以后,整个神魂当中都燃烧起了熊熊的怒火,带着血海滔天的恨意和怨念,嘶吼的喊了一句,“云励寒!寡人定将和你不死不休!” 然而,非常可惜的是,他这般带着无尽怨念的嘶吼声,并没有任何人听到。 当那头年猪身上的肉被村民们吃干净了以后,天帝发现自己又变成了另外一个动物——蚂蚱! 他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单纯善良,满眼纯真的小男孩抓住了他,随后用一根杂草狠狠地戳进了他的嘴巴,贯/穿了他的整个身体以后,又从尾部戳了出来。 而这根杂草上面,不仅仅有他一个蚂蚱,上面还穿了一连串他的“兄弟姐妹”。 男孩举着他兴奋地向同伴炫耀,“你看,我今天抓了这么多呢!” 同伴非常不屑地一把抢过了男孩手里的杂草,一把将上面的蚂蚱全部撸了下来,“这把不算,我们重来!” “切——”男孩幽幽的翻了个白眼,冷冷的嗤笑了一声,“重新来过,我也一定会赢你!” 于是,在天帝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向前跳了堪堪半米的距离以后,又被之前那个男孩的同伴给抓了回去,再一次被杂草贯/穿了整个身体。 天色一点一点的昏暗下去,两个男孩在草地上蹦蹦跳跳了许久,也终于累了。 听到远方有妇人的声音在喊他们,两个男孩随手扔掉了手里的杂草,蹦蹦跳跳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此时整个杂草上面的蚂蚱已经全部死亡,只有天帝还在苦苦的支撑着,他艰难的挪动着自己的身体,想要将自己从那根杂草上抽下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成功的那一刹那,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头一歪重重地栽倒在了地上,再也醒不过来了。 再次睁眼,天帝成了路边的一只蚂蚁,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的思考,一只巨大的脚便踩扁了他的身体。 再后来,他又成了蝴蝶,鱼,山羊,兔子…… 整整经历了一百世。 当他再一次死亡后,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帝的整个灵魂都变得异常的麻木了起来,或许一开始的时候,他还在苦苦的追寻能够活下去的机会,但死亡了这么多次以后,他彻底的躺平摆烂了。 然而,这一次的睁眼,却让天帝感到了有些出乎意料,他不再变成一个卑微到极致只能任由人类生杀予夺的动物,而是重回到了九重天上。 当他带着虔诚的目光,细细地打量着眼前他以前从未放在心上的东西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男声。 “天帝陛下,好久不见。” 温润如玉的声音,恰似流水击石,又似泉水入口。 天帝麻木的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看见青年一袭玄色的衣袍,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 天帝刹那间瞪大了眼眸,眼前的青年,赫然便是被他狠狠的记在了心间的云励寒。 ——他被他折磨了整整一百世!整整一百世都不得好死!!! 滔天的怨念突然间爆发出来,天帝扭曲的面容上皆是狰狞,他嘶吼了一声,不管不顾的向着云励寒的方向冲了过来。 然而,云励寒只是轻轻挥了挥衣袖,便轻而易举的拂开了天帝的攻击,他唇角轻轻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有着柔柔的光。 “不知道天帝陛下可还满足我送给你的礼物?” 第185章 “你什么意思?!”天帝脸上微怔, 虽然他在人间一次又一次投身成为牲畜的时候,心中对云励寒是无比的怨恨,但也也只不过是因为每次他的身体被宰割了以后都有一块肉才拿来放在云励寒的神龛之前供奉。 他的内心早在一世又一世的投身当中变得麻木, 他也曾尝试着自杀, 但自杀成功以后, 就是新一轮的投身到那些卑微至极的牲畜的身体当中。 因此, 他只能试图寻找一个目标来使自己的神魂保持着理智,而不至于在一世又一世的轮回当中, 彻底消散了去。 而那个每一世都能看到的,被所有的凡人供奉祈祷的云励寒,就成了天帝唯一活下去的动力。 -- 第473页 ——即使是带着对云励寒无边无际的怨恨。 但此刻云励寒云淡风轻的话语,却在告诉着天帝, 他所遭受的一切并不是偶然, 全部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眉眼疏离的青年! 天帝几乎是目眦欲裂, 咬牙骂了一声以后,指尖上泛起了阵阵的冷芒,“我跟你拼了!” 然而, 他却丝毫不是云励寒的对手,在天帝百世轮回的这段时间里, 云励寒几乎是吸收到了比之前八个世界加起来还要多的信仰之力。 此时他身体当中凝聚起来的信仰和功德,已经可以完全外向化成另外一个他自己。 天帝那带着雷霆一怒的攻击还未到达云励寒的身边, 便已经被功德和信仰自动化解。 在这个天地间最为纯粹的力量面前,天帝所有的攻击都失去了应有的效用。 天帝骤然间大惊失色,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一抹颤抖,“你……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信仰?” 云励寒微微低头, 清冷的面庞上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 “这便是由你不屑一顾的凡人所贡献出来的。” “不可能!”天帝怒喝一声, 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承认,那般被她看不起的蝼蚁可以贡献出这样磅礴的力量来。 云励寒直直的往进了他的眼底,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都看到了,不是吗?” 忽然的,天帝想到了自己寄身去那些牲畜身上是所看到的那一个个香火不断飘散着的神龛,猛然间感到了一阵头皮发麻。 那么多的信仰和功德,他做了数十万年的天帝都未曾获得到,这只不过短短百年的时间而已,就尽数被云励寒掌握在手中了。 原来,那些被他如弃敝履般的凡人们,竟是真的可以贡献出这么庞大的力量来。 天帝眼皮跳了跳,在他还未被扔下诛仙台的时候,就不是云励寒的对手,而今的他又获得了这般的力量,自己……注定难逃一死。 或许,现在立刻逃命,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于是,天帝故作惊恐的望向了云励寒的身后,“那是什么?!”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整个人像一颗炮仗一样的极速奔了出去。 天帝几乎是慌不择路的逃窜,虽然他从未回头看过一眼,却也在冥冥之中能够感受到一双冰冷的目光,始终在注视着自己,仿佛只要他稍稍慢下来一瞬间,就会彻底的消散在天地间。 眼看马上就要逃出九重天的范围,天帝心中一喜,只要从这里下去凡间,云励寒记挂着凡间的凡人的性命,便绝对不会在大张旗鼓的对他动手。 然而,天帝却还是高兴早了。 柔和的白光在他眼前浮现,仿佛是黑暗当中照亮了前路的灯塔一般,天帝狂奔到那么白光的面前,声音当中带着满满的急切,“孟章神君!快走,若是晚了,我们都要没命。” 天帝面容上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惊恐,他死死的抓着孟章神仙的衣袖,“快!” 但突兀的,他却发现,无论他怎么拖拽,孟章神君从始至终都站立在原地,没有丝毫的移动。 “?” 天帝头顶冒出一个疑惑的问号,“你怎么了?” 孟章神君微微侧头,缓缓的露出了一抹浅笑,声音是一如往昔的润朗,但却不是对天帝说的,他的视线望向了天帝的身后,“老大,我逮着他了。” 孟章神君怎么说原本也是一个3s级的任务者,其他人看不见9527的存在,他却是能够看到的,在听到9527称呼云励寒为大佬以后,觉得这个称呼十分符合他的形象,变跟着9527一起这么喊了。 天帝刹那间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按下了暂停键,僵硬的仿佛是冰冻了千万年的石器,脑袋里空空如也,完全没有办法进行思考。 直到云励寒一如既往清冷的嗓音落在他的耳边,“嗯,做的不错。” 接着便是孟章神君略微喜悦的声音,“还是大佬的主意好。” 天帝这才缓缓的抬起了眼眸,一双眸子黯淡无光,仿佛是彻底的失去了对生存的渴望,“你们……是一伙的。” “别说的这么难听嘛,”孟章神君轻轻笑了笑,“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天帝绝望的闭上了眼,抱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态度,“来吧,给我个痛快,不要再这么折磨我了。” 然而,意想当中的痛楚并没有传来,反而耳边响起了一道轻笑,云励寒莞尔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谁说我要杀你了?” 天帝的心神虽然略微放松了一些,但却依旧带着浓浓的疑惑,能够活着他当然也不愿意,就这么容易的死掉,但没想到之前被云励寒折磨的日子,他整个人又掀起了全身的倒刺,“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折磨了我整整百世,难道还不够吗?” 云励寒定定的望着他,幽深的眸光里无喜无悲,“我并不是因为乐趣才折磨你。” 在天帝疑惑的目光中娓娓道来,“如今,可是当真理解了你口中所谓的蝼蚁的痛苦?” 天帝下意识的浑身打了个寒颤,随机又急忙点了点头,“理解了,理解了。” “所以,”云励寒微笑着开口,“可是能好好治理天界了?” “哎?”天帝刹那间瞪大了眼睛,闪烁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你愿意让我继续坐天帝?” 云励寒淡淡瞥了他一眼,只冷声道,“我对这个位置不感兴趣。” -- 第474页 “但是,倘若你一就是以前一般的肆无忌惮,这个位置我也不介意换一个人来坐。” 天帝斜起眼睛偷偷看了一眼早已经倒戈相向的孟章神君,十分有眼力见的对云励寒拱手行了一个天界最高的礼仪,“定当不负所望。” —— 充斥着一片暗红的大殿里,高高的宝座上,一名一袭漆黑长袍头上长着两颗犄角的青年,慵懒的靠在背椅上,斜着眼睛注视着跪在下方的少女。 青年身高长相与普通的人类无异,不过她那光洁的额头上长着两只长长的犄角,仿佛是硬生生刺破了皮肤冲出来的一般,在犄角的周围番卷起一圈殷红的皮肤,犄角的下方是一对斜飞入鬓的眉毛,映衬着一双深红色的眼眸。 当那双深红的仿佛是在滴着血眼眸深深地注视着下方的少女时,她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颤动了起来。 仿佛是害怕到了极致,少女的一双水眸里染上了无尽的惊恐,仿佛是一只误入狼窝的兔子,柔弱不堪,只能任人欺凌。 少女便是渡劫失败被魔尊抓到了魔界的碧落。 此刻的她一袭青碧色的纱裙上染着斑斑点点的猩红,流光溢彩的纱衣也变得破破烂烂,就如同她现在的内心一般。 头顶上传来男人阴沉的声音,“你还是不知道吗?” 碧落身体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无尽的恐惧填满了她的心间,瞪大的双眼里,悄无声息的落下了泪。 一颗又一颗,宛若珍珠一般晶莹剔透,砸在后中的垫子上溅开一朵又一朵水花,但之前对她体贴入微,甚至不惜为了她愿意与九重天上的战神孟章神君为敌的男人,此刻却对碧落的眼泪攻势没有丝毫的怜惜。 碧落哭的悄无声息,她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来,因为只要她发出,哪怕一丁点的声响,就会有一顿毒打迎接着她。 后悔,此刻的碧落心中只有无穷无尽的后悔和害怕,她不应该在这个男人几句甜言蜜语的哄骗之下,就跟着他来到了魔界,来到这个她完全适应不了的地方。 这里没有仙气,没有孟章神君,没有伺候她的小仙娥。 只有阴晴不定的男人,和无穷无尽的鞭打。 可是她该怎么办呢?是她背叛了孟章神君啊! 孟章神君渡劫失败闭关养伤,无论她怎样的在洞府的门口哭泣嘶喊,孟章神君始终未曾开门。 这是数万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以前无论她多么的淘气,即使是当着孟章神君的面和魔尊眉来眼去,他都从未说过她一句重话,也只是语重心长的告诉她要离魔尊远一点而已。 碧落还从未受过这般的委屈,于是,她生气了,她开始闹别扭,不管不顾的在孟章宫门前大吼大叫,完全将孟章神君的脸面踩在了脚底下。 甚至是在魔尊想要带她走的时候,心甘情愿的跟他离开了。 那现在她心中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后悔,那种无力感不断的蚕食着她的内心,让她整个人几乎快要崩溃。 不仅是孟章神君渡劫失败,她也失败了,只不过因为她是孟章神君的从属,遭到的反噬没有那般的严重。 即使是这样,她也完全不是魔尊的对手,更何况,在魔界当中没有任何的仙气提供给她修炼所用,光是应对无孔不入的魔气,就几乎已经耗光了她体内所有的仙力,现在的她就算是想跑,也根本就跑不掉。 她想不到任何的办法,内心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绝望。 还能不能有人来帮帮她啊?! 她现在几乎快要恨死了魔尊,被囚禁在这里几乎快有百年了吧,她已经有百年未曾见过孟章神君了。 曾经的那点小任性和小埋怨,随着时间的推移,全部都变成了深深的思念,如今的碧落也只能靠着和孟章神君的那些回忆,才能在这个吃人的地方存活下来。 可即使就是这样,她也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身体里的仙力几乎已经要消耗殆尽,倘若继续留在魔界,等待她的只有一个死字。 碧落愤恨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高位上的魔尊,里面的怨念和恶毒几乎快要化作实质冲出来,“我说过了,我不知道什么菩提子!我也不知道什么息壤!我只知道,我恨你,恨你恨不得你马上就去死!” 碧落几乎是歇斯底里,“我究竟是有多么的眼盲心盲才会相信你的那些鬼话,你根本就从来没有爱过我,你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在利用我,你骗得我离开了孟章神君,跟你开到这魔界,你简直就让我感到无比的恶心!” 然而,即使碧落口不择言的骂了一大堆,魔尊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改变,他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看上去诡异无比。 “随你怎么想。” 或许曾经也是爱过的吧,毕竟,他为了能够见碧落一眼大费周章的潜入九重天,差点被孟章神君打死。 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他将碧落带回来不久以后,心中却再也没有了那种悸动的感觉。 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曾经是不是魔怔了,否则他堂堂一个魔界之主,怎么可能会做出宛若智儿一般毫无逻辑的事情。 他十分的庆幸自己清醒过来了,否则的话,对碧落那般迷恋的自己,说不定会为了他毁了整个魔界。 清醒过来以后的他心中虽然还有着一模异样的感觉,但理智却强压着他远离了碧落,他为了找出自己这般魔怔的缘由,翻遍了整个魔界的藏书。 -- 第475页 只不过,虽是没找到具体的原因,却让他发现了一个更大的秘密。 ——碧落身上拥有着菩提子和息壤的线索,而这两样东西,可以帮助他一统三界,成为至高无上的那个人。 因此,他不断的逼问碧落,可如今百年过去,碧落体内的仙力所剩无几,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却依旧没有套出那两样东西的下落。 魔尊眼眸眨了眨,猩红的眸光里闪过了一抹狠厉,看来,还是他太过于心慈手软了,否则的话,一个仙力尽失的神仙而已,怎么可能坚持这么久。 魔尊冰冷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侍者,猩红的眼眸中再也没有了对碧落的狂热,他只是冷冷的开口,“既然碧落仙君还是想不起来,那你们便帮她好好的想一想。” 第186章 魔族果真不愧他们毫无人性的名号, 在魔尊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侍者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条闪着凛冽寒光的,满是倒刺的鞭子。 那长鞭足足有小儿手臂粗, 鞭子周边不断翻涌着蓝紫色的魔力, 鞭子上面还带着星星点点的斑驳血迹, 那些血全部都是碧落身上流出来的。 这将近百年的时间,除了初到魔界的那几年,碧落几乎是日日与这根长鞭相伴,原本漆黑色的长鞭,此刻已经被鲜血渗透了个彻底, 完全变成了黑褐色。 魔尊冰冷的目光盯上了碧落, 阴恻恻的嗓音中不含有丝毫的情绪, “本尊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说出舍利子和息壤的下落,看在曾经的份上, 本尊饶你一命。” 虽然魔尊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经过推演以后, 天象会显示这两样东西的关键在碧落的身上,但魔族用来推演的术法还从来都没有出过错。 他十分肯定的相信碧落定会知道一些东西,此刻的碧落在魔尊的眼里再也不是曾经的爱人,而是一个能够让他一统三界的重要工具。 他慵懒的靠在宽大的背椅上,目光淡淡的扫向下方,眼中看不出任何的温情,“你确定不说吗?” 碧落狼狈地趴在地上,弯腰连着吐了好几口血, 体内的仙力十不存一, 光是抵挡这无孔不入的魔气几乎已经快要让她喘不上气来了。 “咳!咳!”碧落眼前一阵阵发黑, 只觉得喉头传来一股痒意, 她咳嗽了一声,脸色越发的苍白,但她依旧咬牙坚持着,“我真的不知道。” 碧落缓缓抬起头来,一只手死死地撑在地上,染着血的脸上带着一抹苦笑,“是我自己蠢,相信了你的鬼话,背叛了仙界……” “够了!”魔尊不耐再听她的话,冷声道,“给本尊打!” 侍者缓步上前,运起体内的魔力,抓着鞭子的手高高的扬了起来…… 当那带着魔力的鞭子,不断的抽打在她身上的时候,碧落无声的张嘴,“孟章——” “对不起——” 是她错了,是她恶听了坏人的谗言,害人又害己。 “啪——啪——” 鞭子抽打在肉/体上的声音不断的响起,侍者手下越发的用力,魔尊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脸色,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碧落终究是到了强弩之末,体内的仙力越来越少,丝丝缕缕的痛楚不断的传遍了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处神经,她的脸色彻底的惨白下来,因过于痛苦而略显狰狞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绝望。 碧落无力的跌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湿冷粘腻的血液裹满了她全身,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生机一点一点的消逝,那种濒临窒息的痛苦让碧落不由得奋力挣扎起来。 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挣扎着想要活下去,都终究是在做无用功,她的气息慢慢的慢慢的淡了下去,直到脖子上暴露的青筋消散,蜷缩的手指张开了来。 碧落眼中的神采迅速暗而去,她的目光紧紧的凝聚在魔尊的身上,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到最后眼眸中浮现出深深的怨恨。 却忽然之间,瞪大的眼眸中浮现起了一抹笑容来,她脸上的笑容诡异又灿烂,停顿了半晌,碧落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诡异的光芒。 在濒临死亡之际,她脑海中却突然浮现了一抹画面来—— 那是一棵郁郁葱葱的小树,每棵枝丫上的树叶都是一碧如洗,充满着勃勃的生机,淡绿色的光芒不断的从树叶之间散发出来。 而在那绿色的光芒中间,一棵圆溜溜的黑色菩提子异常的明显。 细碎的阳光穿透云层斜斜的散落下来,照射在那圆溜溜的菩提子上,碧绿的生机之力不断溢散,空旷的天地间缓缓出现了山川河流,树木洼地。 随着时间的过去,混沌逐渐涨开,被划分成了天地人三界。 那一天,漫天飘零的雪花飞飞扬杨,遮盖了所有的荒芜,放眼望去,天地之间一片洁白。 几朵调皮的腊梅抖落了几层白雪,展露出她特有的芬芳。 满目银辉中,突然一道惊雷炸响,那声音仿佛是从九天之上的苍穹中席卷而来,滚滚推开,混沌渐渐远去,于当中孕育出天地间第一个男婴。 男婴的身上仿佛出现了时间加速器,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便长成了一位俊美不凡的青年。 这便是后来的天界第一战神——孟章神君。 然而,此番的异象却并没有就此结束,茫茫白雪中,黑色的云雾奔腾着,翻滚着,黑压压的一片弥散了整个天空,霎那间,整个天地都充斥着一种极度恐惧的威压。 -- 第476页 翻滚的云层中,亮眼的闪电带着阵阵雷鸣照亮了整片天际,那紫色的雷光仿佛是一条条狂躁的巨龙,从苍穹直直咆哮着攻掠下来,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气势。 汹涌的雷霆狠狠地劈在了那颗郁郁葱葱的小树上面。 小树疯狂抖动着自己的叶子,寒风不断的呼啸而过,树叶也片片飘落,直到整棵小树都变得光秃秃,它便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了回去。 树干不断的缩小,同时,也在不断地腐朽着,片刻之后,摇摇晃晃的树干成为了一块泥泞湿濡的土壤,通体漆黑的菩提子落在了其中,又钻了进去。 狂暴的雷霆滚滚而下,一白衣青年迎风落在了地上,幽深的眸子中闪过了一抹好奇,修长的手指捡起了那块泥土,带回了他出生的地方。 孟章宫的荷花池里波光粼粼,孟章神君抬手将那块泥土丢了进去,随着时间的流逝,种子开始生根发芽。 当冒出第一缕碧绿色的嫩芽之后,孟章神君在上面发现了一个只有小拇指指甲盖一般大小的姑娘,他带着那个姑娘回了自己的宫殿,逐渐将她养大成人。 这便是以后孟章宫的碧落仙君。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虽说这一切是经过了万万年的时间才转化而成,但落在碧落的眼中,也只不过是一瞬间,她抬起头,疯狂的笑着,仿佛已经丝毫感觉不到了身体上的疼痛一样。 “哈哈哈哈哈……我告诉你,你永远都拿不到那个东西,因为啊,它们在孟章宫的莲花池里。” 似乎是说了这几句话,已经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紧接着,她整个人都彻底的脱力,伏倒在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但脸上却依旧浮现着笑容,那笑容当中是抑制不住的嘲讽。 “你打吧,打死我也没有用的。” “停——”魔尊轻轻唤了一声,制止了侍者对碧落的鞭打,他依旧是冷眼看着碧落,却再也不似之前那般仿佛淬了毒的匕首一般毫无温度。 魔尊缓步走到了碧落的面前,微微蹲下了身体,修长的手指径直钳制住了她的脖子,“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碧落昂着头看他,瞪大的眼眸当中带着怜悯,又带着讥诮,“就算我说的是真的,又怎样?” 她冷冷的哧了一声,气若游丝般的开口,“你以为你打得过孟章神君吗?” 魔尊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当中带着狂傲,“就算我打不过他,那又如何?” “凭借孟章对你的在意,我难道还威胁不了他?” “我呸!”碧落眼眸含恨,“卑鄙无耻。” “随你怎么说,”魔尊毫不在乎的开口,“本尊乃魔界之人,九重天上的那些规矩法律,可约束不到本尊的头上。” 碧落微微咬了咬牙,“孟章神君一定会杀了你的,一定!” 然而,碧落却是等不到魔尊的回应了,只说完这样一句话,她便彻底的耗费了体内的仙力,陷入到了昏迷之中。 ——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刺眼的黄光夹杂着一抹惊心的绯红…… 一股又一股的黑气不断的从天魔两界的夹缝当中冒出来,出现在九重天上,几乎染黑了满天的云彩。 穿着红衣的男子,站在魔族大军的正前方,高高的杨着他的头颅,一双满是猩红的眼眸当中充满了不屑。 他薄薄的唇瓣微微开启,带着雄厚魔力的声音不断地溢散开来,飘荡在整个九重天之上。 “孟章神君,不知道渡劫失败遭受的反噬可是修养好了?堂堂天界的战神,竟是这般的缩头缩脑吗?”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魔尊的身前缓缓出现了三个人影,为首的是一身玄色锦袍的青年,他疏离的眉眼中带着一抹隐隐的笑意,似乎是早已算得了魔尊的前来。 而另外两名跟在青年身后的人皆穿着一袭白衣,一位便是魔尊口中念叨了许久的孟章神君,另外一人则是天帝。 魔尊眉眼当终闪过了一抹异样的神色来,虽然他不知道为什天帝和孟章神君都站在这个陌生的青年身后还都以隐隐以他为首,但并不妨碍他开口嘲讽,“孟章神君,躲在别人身后算什么本事?” 孟章神君轻轻勾了勾唇角,“不劳魔尊挂念,我好得很。” “是吗?”魔尊脸上的笑意更甚,脸上的恶意几乎快要凝结成了实质,“虽然孟章神君此时已经全好了,但是你心爱的女子,恐怕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碧落被魔尊毫不留情地丢在了地上,她浑身青碧色的衣衫早已被鲜血染成了暗红,散发着阵阵的腥臭气息。 碧落努力的睁开眼睛,望向了孟章神君的方向,被她咬的鲜血肆意的唇瓣缓缓张了张。 孟章神君眼眸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他抬头望了眼云励寒,随即又垂下了眸子,以传音入室的方式缓缓说了几个字。 魔尊脸上笑容越发的肆意,“怎么,堂堂的孟章神君怕了不成?” “笑话!”孟章神君抬眸直直的对着他,“本座岂会惧怕于你?你是忘了被我打的四处逃窜的时候了?” “呵~”魔尊抬脚踩上了碧落奄奄一息的身体,“我劝你最好识相一点,把菩提子和息壤交出来,否则的话,碧落仙君的性命还能不能留得住,可就不一定了。” “当然,你也别想耍赖,”魔尊一席话说的信誓旦旦,“毕竟这可是碧落仙君亲口承认了的事情。” -- 第477页 垂眸看着这一切的云励寒只略微思索了一下孟章神君刚才所言的真假,放在身侧的手便动了起来。 于是,就在魔尊洋洋得意的时候,一道冲天而起的剑芒带着凌厉的杀意,向着魔尊的心脏之处袭击而去。 “不可能……” 魔尊震惊地瞪大了眼眸,双眼里满含着浓浓的不可置信,“你怎么会知道……” 他的弱点是心脏…… 第187章 情急之下, 魔尊一把拉过了身旁的左护法,挡在了自己的胸前。 与此同时,魔尊本人一手抓起碧落极速地向后退去, 将自己隐藏在了重重叠叠的魔物身后, 直到确保了百分百的安全才堪堪停了下来。 “噗呲——” 利刃划破皮肤的声音是那般的清晰。 左护法猝不及防之下只觉得心口传来了一股剧烈的疼痛,他下意识的垂眸向着痛楚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他整个心口都被沾染着信仰与功德之力的剑芒灼烧出了一个巨大的血洞。 “嘀嗒——嘀嗒——” 不断的有殷红的发臭的血水从那个坑洞里流露出来, 掉落在洁白一片的云彩上面。 那滚烫的剑芒仿佛是有生命一般,不断的飱食着他其余的肉身,不过须臾的时间,他的整个上半身便被灼烧的只剩下森白的骨架来。 左护法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无力的跌落了下去。 而且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痛楚,信仰与功德之力可以直达人的灵魂深处,左护法感觉到一股强烈到了极点的痛楚不断的袭击在他的灵魂之上, 几乎要将其绞成粉碎。 他咬着牙死死的哀嚎,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视线投向了好好站在那里的魔尊,极度的愤恨与不甘融合在一起,双眼中露出了一抹吃人的神色来。 然而,魔尊却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指挥着身后其他的魔物,“吞了他。” 魔界向来便是如此,弱肉强食, 更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魔物的进化全靠吞噬,只要吞噬掉同伴的血肉,就会让自己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如今的魔尊, 在万万年前也只不过是一个十分渺小的魔物而已, 他都已经记不清究竟是吞了多少的同类, 才走到了如今的这个地位。 但他虽然会纵容手下的魔物互相吞噬增强实力,却也断然不会让他们强过自己。 因此,他指挥着去吞噬左护法血肉的那几个魔族虽不至于是最低等下贱的魔物,但却也强不了太多。 一群长的面目狰狞,头上带着两个犄角的魔物蜂拥而上,张开了那血盆的大口,露出两颗散发着阵阵寒光的獠牙。 不过眨眼的时间,左护法的整个身体变彻底的消失不见,甚至是连一丁点的骨头都未曾留下来。 “孟章神君!”魔尊躲在一大群魔物的身后放狠话,“原来这便是天界的第一战神吗?只会躲在别人的身后,连正面较量一番都不敢?!” “你少在那给我扣大帽子!”此刻的孟章神君背靠大树毫不犹豫地回怼了回去,若是以前,他或许还少不得要跟魔尊多番周旋,但是现在嘛…… 孟章神君偷偷的撇了一眼自己的右前方。 长身玉立,身姿卓绝的青年,就那样手持长剑,迎风立在一朵祥云上面。 尚未干涸的鲜血还在顺着剑锋往下滴落,带着刺骨的寒芒。 这本该是让人看上去感到格外惊恐的一幅画面,但孟章神君此刻的心里却只剩下了安稳,他稳了稳心神,望着魔尊的眼神当中带上了一抹鄙夷。 “堂堂的魔尊,用一个女子来当做自己的护身牌,你竟是不会感到羞耻吗?” “那又如何?”魔尊丝毫不在乎的开口,“我们魔族在你们这些神仙口中,不就是卑鄙无耻的小人吗?那本座当然要做一些事情来印证你们的说法了。” 说到这里,魔尊突然顿了顿,原本含笑的眉眼忽然眯了起来,赤红的眸子中闪过了一抹犀利,“哈哈哈哈,孟章神君,如若你是希望借此来拖延时间,救走碧落的话,本尊还是劝你放弃这个想法吧!” “交出我要的东西,我就放了碧落,”魔尊声音越发的凌厉起来,“否则的话,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孟章神君作为一个任务者,他来到此地最重要的目的便是菩提子和息壤,可是,他怎么不知道原身有这两样东西呢? 略显疑惑的眸子微微眯了眯,或许……这是碧落为了活命,撒下的一个谎言吧。 毕竟,在系统被9527吞噬,自己和主神之间的联系断裂的那一刻起,这个世界便恢复了原本的状态,碧落身上由系统掠夺而来的主角光环消失,魔尊便也不会再疯狂的迷恋她了。 只不过,魔尊为何会知道这两样东西的存在呢? 但是,这也并不妨碍他拒绝魔尊的要求,碧落想要拉自己当垫背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孟章神君只觉得有些好笑,他带着一种慵懒的语调开口,“随你的便,要杀便杀。” 魔尊因为孟章神君这般毫不在乎的口吻而大惊失色,但也只不过是片刻的时间而已,他就意识到了这其中有诈,孟章神君定是因为太过于在乎碧落才会这样说。 但是,他以为这般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自己就会放过碧落了吗? 当然,不可能! 魔尊冷冷的笑了一声,“既然你这般的不识抬举,那便不要怪本尊心狠手辣了!” -- 第478页 孟章神君转过头和天帝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眼神当中看到了隐隐的无可奈何。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反派死于话多。 云励寒收起了手里的长剑,对二人缓声道,“你们去。” 就算方才云励寒的那一剑刺中了魔尊,这数以十万计的魔物也是需要解决的,毕竟他们之间会互相吞噬,用不了太久的时间,就会长出一个新的魔尊来。 魔物的能力虽然不是很大,但数量却太多,斩杀这些魔物既费时又费力,即然有了天帝和孟章神君这两个工具人的存在,云励寒便不耐自己动手了。 反正早杀晚杀都一样,还不如就先让他们去厮杀一会儿,锻炼锻炼胆量。 眼看着天帝和孟章神君向着自己的方向而来,魔尊挥手召出大批魔物,数之不尽的魔物将两个人团团围住。 虽然入目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魔物,但两个人经历了云励寒的点化,早就已经今非昔比,击杀这些魔物,累是累了点,但却不会真正的伤害到他们。 于是,天帝与孟章神君二人举起手中凌冽的剑刃,幽幽地迎向咆哮而来的魔物。 疯涌的魔物与冲天的剑光扭曲交织在一起,血雾漫天飞舞,哀嚎遍地流淌…… 一片又一片的魔物倒下,徒留断臂残骸,支离破碎…… “竖子尔敢!”感受到魔物的涌现竟比不上二人的击杀。 魔尊怒火中烧,不在游戏人间,一把推向了身旁右护法的后背,“你去!” 右护法微微垂下了眼,方才左护法临死之前的那双满是愤怒的眼神深深地落进了他的心里,他们两个跟在魔尊的身边,少说也有数十万年了,但魔尊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拉着左护法替自己受死。 右护法的内心思绪万千,是不是自己也有可能不是堂堂正正的死在那些神仙的手里,而是死在了魔尊的贪生怕死当中? 魔尊的身份尊贵,拉比他地位低的魔物挡刀是十分常见的事情。 但那也只不过是魔物而已啊!死了也没有什么可惜的,而且他的身旁又不是没有普通魔物的存在,但是,如今的魔尊,却还是依旧选择了左护法。 ——唯一一个在实力方面只比魔尊低上那么一点点的左护法。 “是。”右护法低低的应了一声,穿过了层层叠叠的魔物,向着孟章神君的后背抓了过去。 “小心!”右护法锋利的爪子就要抓伤孟章神君的后背,天帝却突然出手砍掉了右护法的一只爪子。 孟章神君堪堪躲过一劫,魔尊有些气急败坏,狠狠地一脚踹在了昏迷不醒的碧落身上,“如果你早点说出来,哪还有今天这样的事情!” 那时的孟章神君刚刚渡劫失败,正是身受重伤适合偷袭的好时间,但碧落却偏偏咬牙坚持到了现在才说出来。 魔尊扭曲的脸上,语气中带着无限的狠利…… 他挥了挥手,咬牙切齿的开口,“都给我上!” 一大群的魔物瞬间冒出,像炮弹一样飞速冲了过来。 而这一边,断了爪子的右护法被天帝一剑拍开。 右护法被拍的倒飞了出去,摔在了一大群死去的魔物的断肢残骸里面,天帝并没有就此罢休。 仙魔之间的战争,亘古以来就存在着,这些魔族杀掉的神仙的尸体堆积起来,恐怕都可以形成一座小山。 魔族生性狠戾,倘若斩草不除根的话,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卷土重来。 天帝手中倒提着一把沾满了鲜血的宝剑缓步向着右护法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遇到的魔物皆被他砍成了两半。 “等一下——” 就在天帝准备动手彻底的斩杀了右护法的时候,右护法虚弱的声音忽然响起,“想必天帝陛下您也看到了,即使是我们左右护法,在魔尊的眼中,也只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而已。” “你饶我一条性命,我替你去杀了魔尊。” 天帝冷冷的笑了一声,“魔族生性狡诈,寡人凭什么信你?” 右护法赤红的双眸中染上了浓烈的悲戚,他垂眸想了想,后缓缓开口,“就算是我骗了你,你难道就没有办法杀了我了吗?” “但倘若你信我一次,我就会替你解决掉毕生的心腹大患。” “行,”天帝幽深的目光静静地落在右护法的身上,“寡人便相信你一次,但如若你敢欺骗寡人……” “不会不会,断然不会!”右护法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还想好好活着呢。” 天帝转身将剑一挑,狂烈而狠戾的剑招绕过右护法的手腕,闪电般急速飞向右护法的脖颈。 右护法双手化作利爪,凌空劈下,直取天帝的眼眸。 双方的招式在半空中碰撞,闪烁的光影爆炸开来,遥远的彼方尽是崩毁的废墟。 二人你来我往,飞沙走石…… 隔着遥远的距离,魔尊的神色会涩莫名,“看来这个右护法藏拙了呀,否则的话,又怎么可能会和天帝打个不相上下?”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右护法被天地狠狠地一脚踹在了后背之上,他整个人宛若箭矢一般地向着前方急速地冲了过来,随后,重重地砸在距离魔尊不远处的地面上。 殷红的血液在他的身下淌了浓厚的一摊,右护法几乎快要断绝了所有的生机。 魔尊深邃的脸上闪过了一抹讶异,看来……方才竟是误会右护法了。 -- 第479页 他根本不是藏拙,而是拼尽了全力,在和天帝战斗啊! 这般忠心的手下,他可是要好好安抚安抚的。 于是,魔尊一手提着碧落,缓缓向着右护法的方向走去,他蹲在右护法的身前,用一种十分祥和的声音说道,“本尊知道这次你尽力了,等回到魔界本尊便提你为左护法,定不会让你白受这般伤。” 右护法装作十分感动的样子,“是,属下多谢魔尊大人。” 魔尊微微勾了勾唇,他左手还抓着碧落,右手轻轻地附上了右护法的后背,手心处丝丝缕缕的魔力透过已经破烂的衣衫传进了右护法的身体当中,“本座先控制住你的伤势,等回了魔界在好生修养。” 此时,魔尊的两只手都被占据了起来,右护法微微咬了咬牙,双手紧紧的捏着那柄天帝给他的浸染了信仰和功德之力的匕首,狠狠地刺向了魔尊的心脏。 魔尊刹那之间反应过来,但却也知晓此刻再去杀了右护法已经来不及,他立刻召唤全身的魔气,汇集在心口处。 “噗呲!” 终究是右护法更胜一筹,那柄侵染了信仰和功德之力的匕首,刺穿了魔尊的心脏…… 魔尊的身体仿佛是那被折断了翅膀的蝴蝶,缓缓的从空中落下,砸在了一片尸骸血池里。 终于力竭的右护法缓缓落到地上,右手中的匕首深深扎进了汉白玉铺就的地面,支撑着身体,不让其倒下…… 虽说他已经和天帝达成了共识,但既然是做苦肉计,便是要确确实实的受伤,才能让魔尊信任。 因此,天帝落在他身上的那些攻击,全部都是实打实的,没有丝毫的虚假。 右护法用尽全力抬起了脑袋,隔着密密麻麻的魔物,看到了远处的天帝冲他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右护法明了,此间这番事,便是成了。 他苍白的唇抿做一道不完美的弧线,闭上眼睛,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但却依旧有鲜血像断线的玉珠顺着握着匕首的手滴滴滑落,缀在地上化作一朵朵殷红的花…… 魔尊整个人无力的躺在一堆粘腻的鲜血与残骸中间,赤红色的双眸当中浮现起了浓烈的不敢置信,任由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没有死在九重天上的那些神仙的手里,竟是被自己信任的手下给背刺了!!! 而且,他还知道自己的弱点所在! 魔尊只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放在了磨刀石上,硬生生的被一点一点的磨掉,那般剧烈的痛楚,几乎要让他整个人都快生不如死了。 大量大量的汗水浸透了他所有的衣物,整张脸惨白的似那白纸一般,没有丝毫的血色。 魔尊一双眸子几乎从眼眶里凸出来,他努力的伸出双手,试图去抓住什么,可却是什么也无法抓住,只能无力的垂落下来。 孟章神君迎风立在半空当中,一双晶亮的眸子当中带着一抹狡黠,但说出来的话语,却仿佛是带着无限的可惜,“哎呀呀,不可一世的魔尊大人啊,怎么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了?” 魔尊死死的瞪着孟章神君的身影,浓烈的不甘和怨恨几乎化为了实质。 想他堂堂一个魔界之主,享受了上万年尊崇的地位,就这般在这里屈辱的死去,他不甘心啊! 一想到自己之前还在孟章神君面前,洋洋得意的样子,魔尊猛地呕出一大口鲜血来,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在郁结于心以后,转瞬间就失去了活力。 魔尊的呼吸停滞了以后,那一双眼眸却依旧瞪的大大的,强烈的不甘心让他死不瞑目。 然而,纵使他的眼珠子瞪的再大,也终究没有一个人在意了。 9527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心中的不可置信竟是比魔尊的还要浓重一些,“为什么大佬你还没有动手,魔尊就已经死了啊?” 云励寒长眉舒展,带着几分叹息,“或许,这便是拥有一个合格的工具人的好处吧。” 毕竟,右护法和天帝之间的计谋他是一清二楚的,右护法用来捅了魔尊的心脏的那边匕首也是他给的。 这个结果早就在预料之内了,碧落被折磨成了那个样子,她拼死说出来的魔尊的弱点应当也不是假的。 更何况,一开始在云励寒动手的时候,魔尊可是不惜牺牲了一个左护法来挡住了自己的心口,这便是变相的证明了碧落所言属实。 魔尊死亡,右护法倒戈,其余的魔物完全不值得云励寒去处理。 天帝召唤来了九重天天上的天兵,两方彻底的厮杀在一起。 云励寒却是来到了碧落的身边,他神识只略略的扫描了一下,便知道此刻的碧落大限已去,活不了太久了。 孟章神君此刻满脸的疑惑,“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虽然我不是真正的孟章神君,但碧落应当是不知道这个事情的,那他为什么会告诉魔尊菩提子和息壤在我这里?” 云励寒抬眸了他一眼,只淡淡的开口,“或许,她说的不是假的。” “不可能啊!”孟章神君急忙反驳道,“如若真的在我这里的话我还需要费劲巴拉的做任务干什么?” 云励寒垂眸思索了一阵,“那便只有询问碧落了。” “可是……”孟章神君看着气若游丝的碧落有些担忧,“她还能开口说话吗?” 云励寒调动起一丝功德之力,打进了碧落的身体里,“我说可以,她就可以。” -- 第480页 刹那之间,气息接近全无的碧落忽的睁开了眼睛,看到孟章神君的一瞬间,她便扑进了他的怀里。 泪水几乎打湿了她的整个面庞,碧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快要把这百年来的委屈在这里全部都哭出来一样,带着哭腔的嗓音,断断续续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耍小性子,跟着魔尊离开,我……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了……” 然而,孟章神君的身体却在刹那间变得十分的僵硬,他任由碧落搂着他的腰,但双手却捏成了拳虚虚的垂在身侧,丝毫没有要回搂住碧落的意思。 等碧落终于哭够了,她才缓缓的抬起头来,却发现孟章神君的面庞上全然都是冷漠,根本没有一对恋人久别之后重逢的喜悦。 碧落微红的眼睛,“你……你怎么了?” “你是在怪我吗?” “还是说……这么多年过去,你已经不爱我了呢?” 孟章神君不是真正的孟章神君,他只是一个前来做任务的任务者而已,对于碧落没有丝毫的感情,即使此时的碧落泣不成声,他却没有任何的怜悯。 只是冷冷的开口询问,“你为什么要告诉魔尊菩提子和息壤在我这里?” 碧落垂下眼眸,不敢直视孟章神君的眼睛,“所以……你是在怪我吗?” “不怪,”孟章神君微微摇了摇头,“你为了能够活下来,撒了一个不足猕重的谎言而已,我为何要怪你?” “我没有撒谎,”碧落缓缓的抬起头,通红的眼眸当中染着晶莹的泪,她对人孟章神君露出了一个惨白的笑容,一字一句说的十分珍重。 “我没有撒谎,息壤确实是在你这里。” 她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声音很轻很轻,“你还记得你一开始捡到我的时候吗?你是捡了一块泥土回去,对不对?然后把它种在了孟章宫的荷花池里,后来长出了叶子,叶子变成了我。” 苦笑了一声,碧落憋住了眼泪,“所以……孟章宫荷花池里的那块土壤就是息壤,而你们所要寻求的菩提子,就是我啊!”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瞳孔放大了些,虽然他们知道获得菩提子的关键在碧落的身上,可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碧落竟然就是菩提子本身。 碧落惨笑了一下,染着晶莹的眸子,深深地望进了孟章神君的眼底,“我知道,我已经活不久了,等我死了以后,我的身体你们便拿去吧。” “但是,孟章,在我临死之前,能听到你开口说一声爱我吗?” 孟章神君想要摇头,但看在碧落濒死的份上,却还是停下了动作,只是深深地将脑袋垂了下去,嗓音当中带上了一抹哽咽,“对不起……” “这样啊……”碧落似乎是早已料到了这样的一个结果,脸上的神色并没有任何的变动,“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却还是想要奢求一把……” 碧落拼尽了全力,挪动着自己的身体,缓缓靠在了孟章神君的身上,“那……就算要死,也让我死在你的怀里好不好?不要拒绝我……” 孟章神君眨了眨眼,从鼻腔中挤出一个字眼来,“好。” 碧落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所以,这就是我任性的代价吧……” 只不过,这个代价也太大了些。 随着碧落体内的最后一缕生机之力散去,她的身体周围散发出了一道嫩绿色的光芒,光芒过后,满身鲜血的女子消失不见,变成了一颗通体漆黑的圆溜溜的菩提子。 孟章神君将手中的菩提子递给了云励寒,“大佬。” 云励寒伸手接过,随后又前去将息壤给取了出来。 而经过了这一段时间,那些魔物也被天兵杀的差不多了,整个九重天上都飘荡着血红色的腥味,弥散在死寂后的废墟之上。 满地堆积的残肢狰狞而可怖,浓重的气息几乎让人窒息…… 却忽然之间,一道颀长的身影缓缓飘在了半空,他手中拿着一枚通体漆黑的菩提子,玲珑剔透的淡绿色冰晶顺着青年修长手指的引导,散落在那些死去的魔物的周围,化作水雾滴滴点点潵在黑色的魔气里。 飘飘悠悠的雪花从天空落下,瑰丽的六角花瓣,洁白如玉,好似能够洗尽一切尘埃。 随着大雪的弥散,整个世界都成为了一片雪白,那纯洁干净的白色啊,终究还是洗濯了肮脏的世界…… 天界所有的神仙都经历了一趟百世轮回,彻底的体会了他们口中所谓蝼蚁的生活,再也没有了原本那般的高高在上。 魔界的魔物被魔尊带来了一大半,却全部被斩杀在此,甚至是魔尊和左护法也将性命留在了这里,只剩下一个身受重伤的右护法成就不了太大的气候,云励寒选择了放他回去。 毕竟,此方位面原本就是三界鼎立,原本的大战当中毁掉了整个人界,导致了位面等级的降低,但倘若云励寒为了能够一劳永逸的阻止仙魔之间的战斗,从而选择毁灭魔界的话,位面的等级还是会降落。 那么,他耗费精力所做的一切便都没有了意义。 因此,魔界是必须要留存着的,只要三界之间不掀起能够足以毁灭整个位面的大战,此方位面就会按部就班的向前发展。 况且,如今的魔界里的魔族十不存一,即使是他们想要再次掀起一场仙魔大战来,那也是要在万万年以后了。 -- 第481页 看着三界重归了正常,云励寒清冷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响起,“走吧,下一个世界。” 9527机械般的嗓音当中染上了一抹笑意,“好哒。” “我们下个世界也是一个高级位面哦~说不定还会遇到其他的息壤呢。” “嗯,”云励寒轻轻地应了一声,随即缓缓闭上了眼睛。 然而,正当他准备迎接时空传送的时候,却感到自己的身体周围发生了一阵剧烈的晃动,仿佛是翻天覆地一般。 甚至是灵魂深处也传来了一道刺痛,就仿佛是自己的灵魂被撕成了无数个碎片一样。 云励寒试探着睁开眼睛来,却发现眼前是混沌一片,既不是浓烈到极致的黑暗,也不是一如既往的光明,而是介于两者之间,朦朦胧胧,飘忽不定,仿佛是整个世界都发生了翻转。 他稍稍稳了下心神,确定此时的自己并没有受到致命的威胁后开口询问识海里的9527,“这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无论云励寒如何的呼唤,却始终未曾得到9527的回答,就仿佛他这个系统从未存在过。 云励寒无法再继续等待下去,9527是他伙伴,他绝对不会允许9527出问题,于是,他咬牙忍着灵魂深处的刺痛,动用起自己的神识向着9527所在的地方探查而去。 就在神识即将触碰到9527的一瞬间,本就刺痛不已的神魂再次震荡起来。 那个浑身上下暗淡无光的系统散发出阵阵杂音,“嗞——嗞——” “系统遭到攻击!系统遭到攻击!” 随后,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昏暗。 眉眼疏离的青年,也闭上了他的双眼。 第188章 一碧万顷的苍穹之上, 忽然翻涌起一层又一层浓稠的墨色,仿佛是一大缸漆黑的墨汁倒进了平静的湖水当中,随着墨汁丝丝缕缕的渗透开来, 整片湖水都被染成了黑色。 层层叠叠的乌云迅速聚拢在一起,遮天蔽日, 挡住了所有的光线,原本宽敞明亮的视野,一下子变得格外的漆黑, 目之所及, 皆是昏暗。 于那厚重的乌云之间传出一道巨大的轰响, 直接炸的长宁山上所有的精怪们全部都逃窜出了洞府, 他们带着恐慌的眼神, 望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只见那漫天的雷霆滚滚而落,仿佛是刺穿了整个天际,带着浓烈且有厚重的蓝紫色, 带着一整片汪洋重重的劈落,不断汹涌翻腾的人海,几乎是想要将整个人间都给毁灭。 刹那之间, 被惊骇的呆愣在当场的精怪们反映了过来, 一个个发疯似的四处逃窜。 浓密茂盛的丛林深处,不断的涌现出各式各样的动物。 却突然, 他们拼命奔跑的动作又在一瞬间停了下来,目光细细的望着上方的雷霆。 ——只因为,于雷霆最中心之处,迎风而立着一身穿玄色长袍的青年。 他手中持着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 右手高高的举起, 剑指苍穹, 仿佛毫无惧意。 他竟是要独自一人直面这不断翻涌着的蓝紫色雷海。 白泽奔逃的身影猛然间停滞了下来,一双通红的兔子眼中装满了不可置信,“怎么会是他?” 这道身影,白泽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因为这个人他得以能够化形,跟着他走遍了这人世间,看尽了世间百态,也体验了悲欢离合,知道了何为真正的人伦,也理解了何为黎民的信仰。 他因为那个人去到了他心中永远都不敢想象的九重天上,却因为自己愚钝至极,而带来了灾祸,导致一切都又回到了原点,他再次回到了他们初遇的长宁山,准备安心的修炼。 因着跟着那人在这世间走了一遭,白泽再次修炼起来以后,发现自己的法力增长的速度宛若是如有神助,他知道,这是因为那些信仰的力量。 白泽心里暗暗发誓,当他能够成功化形飞升成仙的那一天,定要再去九重天上寻他一次,真心实意的感谢他。 可是,那个明明掌控了整个天界的青年,为什么又会在这里度雷劫呢? 白泽的内心百思不得其解,但当他看到那么熟悉的身影的时候,内心的焦躁,烦闷以及惊慌失措,全都在一瞬间平息了下来。 他静静的注视着那抹颀长的身影,白泽知道,如果他确实是那个人的话,长宁山上所有的精怪都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轰隆隆—— 一道亮眼的雷光划破苍穹,刺目的白光将原本有些昏黑的天幕照的格外的透亮,也照的那么颀长的背影越发的孤寂起来。 白泽不由得替那人微微捏了一把汗。 然而,接下来的事实证明,白泽的一切担忧全部都是徒劳,那人手中只捏着一柄剑,但那纵横的剑光却并不比雷霆的亮光暗淡多少。 响彻天际的雷鸣之声不断地滚落下来,看着凶悍无比,澎湃万千,却尽数被柄长剑给吸收了。 青年捏着剑柄手腕飞速的抖动了一下,天地间猛然荡漾起一道道清脆的剑吟,带着阵阵肉眼可见的涟漪震荡开来,回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忽然的,一大群极速奔跑的动物们全部都停下了脚步,任由那一道道伴随着剑吟一起涌动在他们身边的气流透过他们的皮肤钻进身体里去。 只因为,他们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当那些气流钻进身体里的一瞬间,每只精怪的修为都更近了一步。 -- 第482页 天幕之上,剑气不断的飘荡。 剑锋微微的抬起,只那么轻轻飘飘的划出,顷刻间,便有浩浩荡荡的见光滚滚向前开去。 白泽只觉得眼前的亮光晃的眼睛生疼,他只是微微的眨了那么一瞬间,再次睁眼,却发现整个天幕都被那惊天一剑给劈成了两半。 半空中的青年手持长剑缓缓落在山顶,呼啸的风吹动着他的衣衫哗哗作响,但那道身影却是那样的笔挺。 白泽拼尽了全力狂奔而去,唯恐自己晚上那么一瞬间,那个人就会再次消失在自己眼前。 他颤抖的声音缓缓开口,“老大,是你吗?” 青年缓缓转过身来,依旧是那样俊美的容貌,但却无端的让白泽感到了一股陌生的感觉。 青年的眉眼不似之前那般的疏离,黧黑的瞳孔当中也没有了幽深的漠然,他微微垂下眼睫,淡淡的瞥向自己,注视着自己的双眸,当中带上了一抹微微的暖意。 不对…… 白泽轻轻摇了摇头,不应该是这样的,明明是一样的眉眼,但就是感觉不对。 那个人……应当是万般的冷漠,他的双眼里不可能有任何的温暖! 白泽猛然间变了脸色,瞪大的双眼中染上了浓烈的警惕,“你到底是谁?” 黑蛇晃了晃眼睛,随即轻轻地笑了起来,“你是在找恩人吗?” “恩人?”白泽警惕的眼眸里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疑惑,“你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黑蛇又笑了一声,看着白泽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欣慰,“看来恩人把你教育得很好。” 不再是之前的那般傻白甜,也不再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样子。 黑蛇缓缓叹了口气,将云励寒附身到他的身上替自己报仇一事简略的说了一遍。 他忽然又有些羡慕起白泽来,恩人虽然替自己报了仇,但他却从头到尾都没有跟恩人说上哪怕一句话,而白泽这只傻兔子,却让恩人教导了他许多东西。 然而,就在黑蛇内心还略微有些感叹的时候,白泽整只兔子都瘫在了地上。 他有些茫然的抬起眼睛,通红的仁瞳当中满满都是悲伤,“你的意思是……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吗?” 黑蛇虽然还想安慰白泽几句,但他却依旧诚实的摇了摇头,垂下的双眼中也带上了一抹淡淡的落寞,“见不到了,我不知道恩人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甚至是……都没有机会跟他说句谢谢。” 良久的沉默过后,黑蛇缓缓蹲下了身子,抬手轻轻揉了揉小白兔的脑袋,“你啊,以后要好好修炼啊,再也不要那么轻易的就被人骗了,我等着你位列仙班的那一天。” 白泽猛然间抬起头来,嗓音中带上了一抹惊慌失措,“你……你也要离开了吗?” “是啊……”黑蛇望着遥远的西方,“那里……还有人等着我去找他呢,过去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忘了我。” “是那个和尚吗?”白泽轻轻问了句,“是当初就你的那个和尚?” “是啊,”黑蛇垂下眸子,“我的执念便是他,小白,你也要有自己的规划啊。” 黑蛇走了,只剩下小白兔失魂落魄地趴在草丛里,赤红色的瞳孔中染上了晶莹的泪花,他却又狠狠眨了眨眼睛,用力将的眼泪挤了出去。 “走吧,都走!没了你们,我也可以活得好好的!” “可是……为什么心里会感到空落落的呢?” 他知道他错了,他不该贪玩,任性,从那个人规划好的空间里跑出去,导致成为凌霄仙君威胁那个人的人质。 可是…… 他也只不过是调皮了那么一下子,只任性了那么一次。 可代价,怎么就这么大呢? 他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啊…… —— 梵音袅袅,清丽和雅,犹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出,缓缓流淌。 却忽然,眉眼清秀的罗汉敲击木鱼的动作缓缓停了下来,微闭着的双眸睁开,露出一双如幽深的潭水一般,望不到底,却又透露出一抹淡淡的悲悯的眸子。 罗汉站起身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随即又轻轻叹了口气,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忽的一阵风响,罗汉眼前出现了一道黑色的人影,润朗的嗓音缓缓传出,不同于千年前的稚嫩,此时的嗓音带上了一种成熟男人才有的磁性,“按照约定,我来找你了。” 罗汉轻轻抬起头,慈眉善目的双眼中带上了一抹淡淡的喜意,眼前的青年,化形的比他想象中的更加俊俏。 他的视线柔和了起来,小声念了句佛语,随即又有些疑惑,“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按理来说,这种佛家圣地,区区一个化形成功的蛇妖是根本不可能踏入进来的,即使是他跟在自己身边百年沾染了些许的佛法,但却也断然不会这般轻而易举的进来。 黑蛇轻轻笑了笑,抬手抓向了罗汉的指尖,“你可以看看。” 罗汉原本只是试探性的用神识一扫,但却在看清楚黑蛇体内的光景的时候,眉毛上下跳动一番,“倒是遇到了天大的机缘。” 不外乎罗汉这般的吃惊,此刻黑蛇体内的功德之力,竟是几乎快要和他不相上下了。 黑蛇双眼放光,似千年前一般带着一抹撒娇的意味,“所以,我有资格继续跟着你了吗?” -- 第483页 罗汉略显无奈,“当初那般说,也只不过是不想让你在我离开后太难过而已。” “我知道,”黑蛇脸色不变,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但是我喜欢跟你待在一起,就算日日只是诵经念佛,我也不会觉得无聊孤寂。” “况且……”黑蛇拖长了尾音,“我现在还没有名字,我等了千年,你可不能言而无信。” “玄青,”罗汉近乎是呢喃的说出了这个在自己心田存在了上千年的名字,他不知道自己已将这个名字在心中默念了多少遍,此刻,终于有机会,放声说出来了。 罗汉直直的望进了他的眼底,幽深的眸子里带着温和,“玄青,你的名字。” 玄青,指深黑色,是黑蛇未化形以前身体最原始的颜色。 玄青低低的笑了,笑得眉眼弯弯,仁瞳当中仿佛是染上了星子,“我很喜欢。” 随即他又抬眼问道,“你呢?我总不能一直和尚和尚的叫你吧?” 罗汉本就慈祥的眉眼越发的柔和起来,他张了张口正准备说话,却突然从门外传来了一到清脆的声音。 “诺迦尊者……”一个小和尚缓步跑了进来,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师叔说察觉到你这里有别人……” 忽然,小和尚未说完的话僵在了嘴边,他定定地望着诺迦尊者身旁的青年,无意识的开口,“你长的可真好看……” “呵~”玄青轻轻笑了一声,“谢谢夸奖。” 小和尚有些不好意思的摇摇头,“我说的是真的。” 诺迦尊者挥了挥手,“我这里没事,你告诉师兄不用担心。” “是,”小和尚应了一声,转身又走了出去,却在即将踏出门槛的一瞬间扭过了头来,对着玄青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有些调皮的开口,“你就是诺迦师叔等候了千年的那条小黑蛇吧?” 诺迦尊者仿佛是被戳破了心事,有些恼羞成怒的赶走了小和尚,“还不快走?!” 等小和尚真的离开了,诺迦尊者却发觉,此时的氛围有些尴尬,他有些不自在的眨了眨眼,“我……” “很好听。” 耳畔忽然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玄青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诺迦,你的名字,很好听。” ——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长的异常清秀又慈眉善目的和尚对着眼前的破庙微微颔首,随即才缓缓踏入了其中。 他简单的打扫了一下地上的灰尘,拿出毯子铺在扫干净的地上,随即坐下来开始打坐。 斜阳渐渐西垂,淡淡的阳光透过破败的门窗缓缓洒落下来,幽幽的照在和尚的身上,仿佛他整个人都在散发着圣光。 “诺迦,我回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和尚睁开眼睛望着门口,一穿着黑色劲装的青年,手中抓着一只早已死去的野鸡踏进了破庙。 玄青对着诺迦举了举手里的野鸡,“我今日可是有口福了。” 诺迦无奈的笑笑,从随身的包裹里取出两块薄饼缓缓咬了一口,这才抬起头来看向玄青,“你啊,又贪吃。” 玄青毫不在乎的挑了挑眉,手脚麻利的架起火堆,三两下便拔光了野鸡的毛,不过片刻的时间里,一股肉香便散发了出来。 玄青递给诺迦一个水壶,“诺~刚灌的山泉水。” 诺迦接过后轻轻抿了一口,随即对玄清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很甜。” 玄青有些傲娇的撇过脸,“甜你就多喝点。” 随着鸡肉的香味越来越浓郁,玄青的肚子也开始咕咕的叫了起来,他撕下一个鸡腿举在了诺迦的眼前,带着笑意开口,“你真的不想尝尝味道吗?” 诺迦白了他一眼,撇过头后缓声道,“别闹。” “哈哈哈哈——” 玄青笑得前仰后合,“你怎么还是这么不经逗?” 他放下手里的鸡腿,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包裹,在诺迦疑惑的眼神中缓缓打开,露出色香味俱全的斋饭。 诺迦微微挑眉,似是毫不疑惑,“你又去捉妖了?” 说来也是好笑,玄青自己就是一个精怪的化身,却天天跑去凡人的家里捉妖,换来的银钱全部都给诺迦置办了上好的斋饭。 玄青眉眼当中全然都是得意,“这可是我凭自己的劳动换来的,又不是什么不义之财。” 诺迦微微笑了笑,接过斋饭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玄青带的斋饭,就是比我自己烤的饼要好吃。” “那是当然!”玄青微抬起下巴,一副全然不知害臊的样子。 在诺迦吃斋饭的时候,玄青也啃起了自己的烤鸡。 他们两个在吃食方面全然不同,可却又是能这般的和谐相处。 玄青掀起眼帘,淡淡看了一眼埋头吃斋饭的和尚,唇边忽然挂起了一抹笑容。 真好…… 原本的他毕生所愿,也只不过是和当年的和尚再见上一面,可却从未想过,他们竟然有一天会再一次如千年前一般游历整个人间。 他们已经走过许多名山大川,也走过偏远贫瘠的地方,没有了曾经足以毁灭整个凡界的干旱,但却依旧有大大小小的灾祸,但却再也不会经历之前的那般绝望,在灾祸面前,人们运用恩人留下来的方法,总是能够平安的度过。 凡间已经再次换了一个人皇,但恩人的神龛和庙宇却依旧存在在每一个地方。 -- 第484页 一路走来,他们见过了人间百态,替芸芸众生诵经祈福。 他们将用双脚去丈量整个人间,踏遍恩人救下来的每一寸土地…… 玄青转头望了一眼破庙外面渐渐昏暗的夜色,抬手拿起一块干柴扔进了柴火堆里。 黑夜又能如何呢,明日起来,依旧又会是艳阳高照啊。 第189章 “滴滴滴——” “滴滴滴——” 急促的警铃声不断的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红蓝色的灯光急促的闪烁着,照亮了漆黑一片的住宅区。 公寓楼底下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有不断催促着人群离开拉着警戒线的警察, 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举着手机的围观群众,更有好几个扛着专业设备想要拿到一手资料的八卦记者。 但无论是围观群众还是八卦记者,他们的脸上全部都充斥着厌恶的表情,仿佛是在看一坨令人恶心不已的粪便一样,他们嘴唇起起合合之间, 无数恶毒的谩骂就像是不要钱一般的不断往外吐露。 “有本事你就跳啊!” “都快要黑成一坨翔了, 还以为搞一个什么跳楼自杀就会洗白吗?简直是又蠢又毒!” “嗨呀,谁不知道他温书承最是惜命?为了那条狗命, 连那么恶心的事情都干了,他怎么可能舍得跳楼自杀呢?” “说的也是, 当真是恶心至极, 我才不信他真的会跳楼呢。” “要演技没演技,要学历没学历, 除了一张脸长的好而已,他还有什么东西?” “就这么一个烂人,也配活在这个世上, 你怎么还不去死啊?!!!” 没演技, 没学历, 没教养,没家人,像他这样的人,仿佛就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于是, 本就群起激愤的围观群众更加的热闹起来, 不断的用着最为恶毒的言语讥笑着楼顶上身材单薄的少年, 他穿着一件十分宽大的衬衫,更衬得他的身形越发的瘦弱。 然而,没有一个人在乎,他们只是肆意妄为的说着极致恶毒的话语,企图用言语去逼死这个少年。 “去死!!” “怎么还不去死?!” “活着就是浪费国家粮食!” “温书承去死!滚出娱乐圈!!” …… 一声声极致恶毒的谩骂,一张张全是狰狞的面孔,那瞪大的眼眸,张大的嘴巴,扭曲的神情,无不在诉说着他们对这个少年的厌恶。 疯涌的泪水糊满了少年精致的面庞,他那一双宛若星光一般闪耀的眸子里此刻全然都是绝望,原本带着些许肉感的脸颊,此刻竟是有些形削骨立。 他疯狂的摇着脑袋,不断的辩解,“不是我……我没有做那些事……” “不是我……” 可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听到他的解释。 楼顶的风是那般的寒冷,吹在他单薄的身体上,使得少年的脚步都有了些许的摇晃。 忽然,他的背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少年猛然间回过头,他抬手擦去脸上的泪痕,满脸的警惕,“你们不要过来,再过来一点,我马上就跳下去!” 两名警察缓缓停下了步伐,将语调放得极轻,“你别冲动,你现在跳下去,可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你才十六岁,你还有大好的年华……” 然而,听了这话的少年惨然一笑,那笑容挂在他的脸上仿佛是带上了浓浓的嘲讽,“是吗?” 他说话的语调很轻,轻的仿佛只要风一吹就会飘散了,“可是,我现在难道还有拥有的东西吗?我已经失去了所有,包括我的命。” “不是的!”女警极力的反驳着少年的话,“你没有做错,你只是想活下去而已,你曾经为了活下去那般的努力,怎么今天就要轻易放弃了呢?” 少年微阖着眼眸,颤抖着双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手机,方一按下开机键,手机便仿佛是发生了地震一样疯狂的颤动起来。 少年不动声色地打开了外放—— “你mb的温书承!cnmb的你怎么还不去死?!” “太恶心了!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心的人?!” …… 疯狂的恶意,极致的谩骂,无尽的嘲讽。 种种刺耳的声音不断的从手机当中传出来,落在了少年的耳朵里,也落在了他面前的两位警察耳中。 少年粲然一笑,眉眼当中全然都是痛苦和绝望,他缓缓的开口,“你们看,根本没有一个人愿意让我活下去。”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女警的喉头有些哽咽,她想要说一些话语来劝一劝眼前已经绝望到了极点的少年,可是张了张唇后,却始终不知道该劝说些什么,那些所谓的大道理,在此时的少年面前,全然没有了用武之地。 她只是喃喃道,“还有我们警察啊,我们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不用了,”少年如远山一般的黛眉轻轻蹙了起来,“太迟了……” 女警意识到了什么,一双瞳孔骤然间放大了些,她拼尽了全身的力气,疯狂的向前冲去,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她用力向前伸过去的指尖只够到了一节柔软的衣摆,那眉眼精致笑容惨淡的少年,便宛若被折断翅膀的蝴蝶一样,直直的坠了下去。 —— 面色苍白的少年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周遭是一片冰冷的白,冷寂,凄清,没有丝毫的人味。 -- 第485页 却忽然,少年的一双黛眉紧紧的蹙了起来,他仿佛是经历了什么极致的痛苦,惨白的脸上五官都有些扭曲。 然而,也仅仅是一瞬间,扭曲的神情就归于了沉静,脸色虽然依旧是苍白一片,却再也不见分毫的痛苦。 他似乎只是陷入了沉睡。 卷翘的睫毛微微眨了眨,头顶的白炽灯投射在他的脸上,于眼睫下映出一大片阴影,片刻之后,双眸睁开。 入目是一片刺目的红,灼烧的人眼睛生疼,身下是刺骨的寒,冻的骨子里都仿佛在发凉。 胸腔里有一种名为恐慌的情感不断的席卷着他的全身,并且在不断的咆哮着,似乎顷刻之间就可以冲出来,霸占他的灵魂。 少年感到了一丝怪异,虽然此时的他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却总是觉得,这种名为恐惧的情感,根本不会出现在他的脑海。 少年不由得再次眨了眨眼睛,顺带甩了甩脑袋,想要将那恐慌的情绪给甩出去。 似乎是他甩脑袋的动作真的有效,不过片刻的时间,心中那种隐隐的恐慌就真的消失不见了,之前刺目的红色和粘稠也不再,只剩下一片清冷的白。 少年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屋子,视线扫到了他放在身侧的左手上,手背上扎着一个针管,不断的有透明的液体,滴滴答答的流进管子里,随着针头注射进他的身体。 他应该是生病了,少年想。 但此刻他记忆全无,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少年凭借本能的按了一下床头的呼叫铃,或许……医生会清楚他的身份吧。 就在少年等待医生的这段空隙里,病房外忽然响起了一阵阵哀嚎,五个男男女女蜂蛹而入,一下子将不大的病房挤得满满当当。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女人,在踏进病房的一瞬间就扑到了少年的身上,双手死死的搂着他的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宛若少年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样。 她看起来四十岁上下,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脸上的妆容也全然不落,皮肤光滑细腻,眼角连一丝皱纹都没有,只稍微瞥一眼就知道她的那张脸保养得非常好。 另外一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少女也眼眶红红,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抓着她的公主裙,似是因为手下太过于用力,裙边起了些微的褶皱。 虽是只匆匆看了少年一眼,但少年也看清了少女小鹿般的瞳孔中全人都是担忧,但她的神情却不似女人那般的激动,她只是垂着脑袋小声的喊了一句,“哥。”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应当是女人的丈夫,一副上层精英人士的打扮,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框的眼镜,即使是人到中年,却依旧没有发福,就连头发都保养得很好,浓密茂盛的像肆意生长的野草。 他走过来拍了拍女人的肩膀,似是安慰的说道,“没事了,终究书承是性命无碍,你也可以放心了,不用再日日以泪洗面。” “是啊,是啊,”另外两名青年在一旁帮腔,“三弟既然已经醒过来了,那就说明不会再有大问题了,妈你可别再哭了,再哭下去,眼睛都要瞎了,爸该有多心疼啊!” 他们其中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样子,穿着一身笔挺的西服,熨烫的十分到位,即使是快步走来也没有丝毫的褶皱,一双剑眉斜飞入鬓,眉毛下张扬的眼睛中带着些许的沉稳。 另一名青年似是刚成年的样子,眉眼也是十分的精致漂亮,还带着些微的稚气未脱,他穿了一身宽松的休闲服,有点吊儿郎当的公子哥的意味。 少年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家人,亏的他们在他的面前贡献出影帝级别的演技。 ——一个个都表现的十分关心他的样子,但那些神情却都未曾到达眼底,只是单纯的浮于表面。 倘若他当真只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或许真的会被他们欺骗过去,但是嘛…… 哎??? 忽的一下,少年心中瞬间涌现出了无数的问号来,他为什么要说倘若? 难道……他不止十六岁? 就在他感到有些茫然的时候,一只洁白无瑕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书承?你还好吗?” 见他没有反应,那个女人再次流起了眼泪,“怎么办啊……书承该不会是傻了吧?” 少年:“……” 这倒也不至于,演的太过,就有点假了。 少年,也就是温书承,有些无奈的开口,“我没事,就是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就好,那就好……”中年女人似是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脯,“我还以为你这跳楼跳的把脑子给摔傻了呢。” 温书承幽深的眉眼中闪过一抹疑惑,“跳楼?” 他怎么可能会跳楼?! “你不会忘了吧?”年长一些的青年骤然间瞳孔放大,“你还记得我们是谁吗?” 温书承缓缓点了点头,“记得。” 眼前的五个人,女人是他的母亲余妍,男人是他的父亲温文山,其他三个分别是他的大哥温书霖,二哥温书华,以及小妹温舒柔。 “没傻就好……”温书华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的休养身体,没事就不要看手机了,免得让那些诋毁和谩骂再次让你心态失衡。” “诋毁……谩骂?” 温书承楠喃的重复了一遍温书华的话,霎那间,无数的记忆涌向脑海,耳边仿佛再次响起了无尽的咒骂声。 -- 第486页 他忽然缓缓低下了头,幽深的眸子当中染上了一抹血色。 他因为网暴而跳楼自杀?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啊…… 第190章 “你不记得了吗?”温书华似乎是有些迫不及待, 他急急忙忙的开口,蹦出一连串的话语, “虽然你因为那些铺天盖地的黑料一时之间想不开而跳了楼, 但是那肯定全部都是网上那些人胡说八道的!” “我们家里人相信你,你怎么可能会做那种故意拉别人挡木仓子的事情呢?” 说着说着,温书华眨巴眨巴眼睛, 一滴晶莹的泪珠缓缓从他眼角浮现起来, 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带上了一抹哽咽,“二哥相信你,你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是吧?” 随即, 他好似又想到了什么令人十分愤怒的事情,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捏成了拳,手臂上还炸起了两条清晰可见的青筋,“三弟你放心,二哥现在就找人掏钱把那些热搜全部都给撤下去!不会再让他们说你一个字的坏话……” 卷翘的睫毛颤了颤,温书承一瞬不瞬的盯着温书华,原本还带着一点迷茫的眸子里猛然间迸发出让人惊悚的光。 冰冷, 残暴, 带着纯粹浓稠到了极致的恶意, 却又转瞬消逝,似乎从为存在过一般。 絮絮叨叨的温书华骤然间感到了一股令他毛骨悚然的寒意, 到了嘴边的话语又被他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喉结滚动间,吞了好几大口口水。 温书华感到自己的心脏一紧, 似乎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死死的捏了起来, 使得他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试探着张了张口,嘴唇蠕动了半天,才终于发出来一个音节,“你……” 这是什么眼神? 却忽然,病弱的少年又垂下了眼睫,清冷的嗓音似泉水叮咚,还带着一股病态的沙哑,“是吗?” “那么……”闷闷的嗓音从垂着的眸子里传出,“为什么不早点压热搜呢?” 站在他病床前的温家五口人,以及这整件事情的始末,甚至就连他跳楼自杀的状况,全部都透露着一股极度的怪异。 随着脑袋逐渐的清醒,那些记忆也全部回笼。 记忆里的他,名叫温书承,是如今娱乐圈中红的发紫的顶流小生,虽然只有十六岁,但是却凭借着一张天颜,使得下到八岁上到八十岁的女子全部都为他疯狂。 那是初三毕业的暑假,他和班里的同学出去游玩,在游乐场里遇到了传说中的星探,自此,他一脚踏进了娱乐圈。 那是一个全民选秀的时代,一整个夏天足足播出了四五个大型的选秀综艺,而水果台却因为温书承的存在而断崖式的碾压了其他的综艺,所有的女孩都为他疯狂,温书承几乎成了整个夏天最为耀眼的存在。 因此,他彻底的红了,红遍了大江南北。 路上随处可见都是他的广告,中央广场的巨大屏幕上,二十四小时滚动播放他的代言。 虽然他唱跳全废,演技拉胯,但却长了一张三百六十度全然无死角的脸,仅此一点,便吊打了整个娱乐圈所有的男明星。 然而,他的爆火却只不过以维持了仅仅五个月,便如那惊人一现的昙花一般迅速的凋零了。 那是他们在录一个团体综艺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持木仓抢劫的劫匪,大庭广众之下对着他们开木仓。 子弹射过来的时候,劫匪的木仓是对准了温书承身旁的第二名出道队友谢敛的,温书承的视力极好,他清晰地看到了子弹运行的轨道。 于是,下意识的,想要救谢敛一命,他伸手用力推了谢敛一把。 然而,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自己是想要救谢敛的,却还是让他中了木仓。 因为是在录综艺,架在那里的摄像头将这一幕清清楚楚的拍了下来,不知道是谁将视频传上了微博,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已经蔓延到了全网。 随即便是铺天盖地的谩骂和嘲讽,其余真真假假的黑料也像那泄了闸的洪水一样疯涌而来。 他试图开直播解释,说自己当时是想要推开谢敛去救他,但是却感到了一股拉力,他不仅没有将谢敛推开,反而是自己被他拉着踉跄了两步,紧接着那子弹就射进了谢敛的身体。 然而,根本没有一个人相信他的说法,那些恶毒到极致的辱骂刷满了整个直播间的屏幕。 他恐惧惊慌到了极致,爬上了公寓的楼顶,想要在夜色里寻求安慰,然而,安慰并没有到来,夜色带给他的,是更深一层次的绝望…… 温书承从记忆中回过神来,唇角扬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这可真是有意思。 他开直播的日子是五月十八,而如今距离病床不远处的台历上,赫然标记着5月二十。 他从十八层的高楼跳下去,不仅没有摔死,不过短短两天的时间,他就从昏迷中醒来,除了身体虚弱一些以外,竟是没有其他丝毫的伤痕。 不正常,这绝对不正常。 更何况,温书承自己清楚自己,他绝对不是那种在危险来临之时在没有确切自保能力的情况下还去救人的人,也不是经历了一个网暴就要跳楼自杀的人,更不是心理承受能力那么差劲的人。 想到这里,他再次抬起头来,被他问懵了的温书华脸上全然都是尴尬,“这个,不压热搜是因为……当初事发紧急我们没有想到。” -- 第487页 “你这孩子,”余妍带上了一抹不悦的目光,“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着急,忘了压热搜而已,你怎么能怪你二哥呢?” 温书承平静的对上她的眸子,“好,就算是你们着急,那我跳楼那日,为何也不见你们的身影?” “我们就在楼下!”余妍似是有些着急,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一抹哭腔,“你不知道当妈妈看到你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楼顶上的时候有多么害怕,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宝贝儿子,那般绝望的想要和这个世界再见……” “妈,你别哭,”看到她落泪,妹妹温舒柔跑过来抓起余妍的手,放在了温书承的手边,“你摸摸看,三哥的手是热的,他好好的活着呢,你不要再哭了。” “好,我不哭,”余妍擦了眼泪,破涕为笑,动了动指尖勾住了温书承的手指,“只要你现在好好的,妈妈就算立刻去死,也算是值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温文山轻哼了一声,“儿子刚醒来,你说这话合适吗?” “我的错,我的错,”余妍假意伸手打了打自己的嘴,“我在胡说八道。” 她一双黑白分明的葡萄眼定定的望着温书承,“妈妈说错话了,你原谅妈妈好不好?” “也答应妈妈,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轻生了。” “嗯,不会了。”温书承淡淡的应了一声,既然他们喜欢演,那他便好好的陪他们演一演。 在每一个人都假模假样的表演了一副对温书承的关心以后,医生终于姗姗来迟。 他随意的检查了一下温书承的身体,随后满意的摸了摸胡须,“不错,恢复的很好,可以出院回家去休养了。” “那真是太好了!”温家人脸上也全都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温文山跟着大夫离开去缴费,余妍和温舒柔帮着整理物品,温书霖和温书华起身去替他拿轮椅。 是的,虽然温书承的身上没有一丁点的伤痕,腿上也没有打石膏,但医生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的腿摔断了,现在必须要坐轮椅。 很快的,温书承就被带回了温家的别墅,这里装修的富丽堂皇,充斥着金钱的味道。 别墅门口整整齐齐的站了一排的佣人,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欢迎三少爷回家。” 温书承抬眼望过去,每个人都笑得很友好,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看起来无比的诡异。 管家推着轮椅将他带回了自己的房间,“三少爷先休息一会儿,等到了晚饭时间,我在上来喊您。” “好。”温书承随意的应了一声,等关门的声音响起,他这才抬眼细细的打量着这个房间。 明明是他住了十六年的地方,但看过去,却只觉得无比的陌生,就仿佛是第一次踏进这里一样。 温书承无视了这一切,整个人放下身心开始休息。 没过多久,管家再此前来敲门,推着轮椅带他去了餐厅。 大圆桌上满满当当做了一桌子的菜,散发着阵阵诱人的香味。 余妍看到他过来惊喜的起身,将他推到了自己的座位旁边,抬手就夹了一块糖醋排骨,“你快尝尝看,这是你最爱吃的菜。” 温舒柔双手捧着小碗撅起了嘴巴,“三哥,这可是妈妈亲手为你做的,你可千万要多吃一点。” 在余妍热切的目光下,温书承夹起那会糖醋排骨咽了下去。 虽然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这糖醋排骨味道有些过酸,他应当是更噬甜一些才对,但温书承什么都没有说,静静的陪着温家人演了一出合家欢。 —— 月上枝头,整个别墅都变得十分的安静,就连风的气息都好似弱了许多。 忽然,门外响起了低低的啜泣声。 躺在床上的少年倏地睁开了双眼,眼底闪过一抹幽幽的光,似乎是还带了少许的期待。 温书承用手撑着坐上轮椅打开了房门,温舒柔穿着雪白的睡衣,手臂抱着双腿依靠在房门口,肩膀不断的抖动着,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看起来孤单又可怜。 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温舒柔抬起了脸,白净的小脸上全然都是泪痕,似乎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喃喃的喊了一声,“三哥……” 温书承推着轮椅走到她面前,并没有出声安慰,只是缓缓问道,“怎么了?哭什么?” “我难受……”温舒柔从怀里掏出一个手机,点亮屏幕的一瞬间,刺目的猩红色字眼似乎是要冲破屏幕从里面钻出来。 她洁白的手指按在那血红的字上面,使得那一个个恶毒的咒骂看起来是那般的触目惊心,“我看到他们全部都在骂三哥,我心里难受。” “而且为了三哥的事情,爸爸和妈妈又吵了一架,他们从来没有红过脸的,我头一次看到妈妈那么凶,就像护犊子的老母鸡一样。” “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们不吵架,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妈妈不要再哭了,”温舒柔双眼通红的望着温书承,仿佛是一只迷失了方向的小鹿,看起来无比的可怜,“三哥有办法吗?可以彻底解决这件事吗?” “算了,是我多想了,”温书承还未曾开口,温舒柔又自顾自的说道,“只要三哥不去自杀,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温舒柔揉了揉眼睛,擦掉了眼角的泪,将手机微微举了起来,鲜艳刺目的咒骂充斥着温书承的双眼,勾得他心底浮现了一抹惊惧。 -- 第488页 但温书柔好似全然没有发现,她只是带着软糯的口吻缓缓问道,“三哥,你要看看吗?” 温书承忽然笑了起来,笑得肆意又张扬,在这昏暗的楼梯口,显露出一抹耀眼的白。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还带了些许淡淡的嘲讽,“如果这就是你的目的的话,那我要说一声抱歉了。” 小鹿般的眸子当中露出了一抹警惕,但随即又变成了茫然,温舒柔面露不解,“我不知道三哥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吗?”温书承脸上的笑意更甚,但那笑容却未曾到达眼底,反而透露着无边的恶意,“你演了这么一出大戏,不就是想让我再次崩溃,再自杀一次吗?” “我没有!”温舒柔急忙否认,“你是我亲哥哥……” 然而,温书承根本不耐听她的解释,他推着轮椅缓缓向前,随即一把抓过温舒柔的胳膊,用力将她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哐——” 一声巨响,温舒柔的身体滚过了层层阶梯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 楼梯的斜下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了一块四四方方棱角分明的瓷砖,温舒柔的脑袋重重的磕了上去,脑袋的侧面直接被砸出一个大大的血洞。 不过眨眼的时间,一摊殷红又粘稠的血迹开始从她身下氤氲而开。 她一双眸子瞪的大大的,带着浓烈的不解,她努力地张大了嘴巴,“为……为……” 为什么?! 温书承端坐在楼梯的顶层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唇边的笑意没有丝毫的减缓,反而是越发的灿烂起来,“你觉得呢?” 冰冷的嗓音仿佛是那夺命的修罗,重重的敲击在温舒柔的耳膜上,“你可不要告诉我,那块瓷砖是佣人不小心放在那里的。” “嗬——嗬——” 温舒柔死死的瞪着温书承,一双杏眸当中全然都是不甘,她伸长了脖子想要呼救,但却只能发出几个不成语调的音节。 温舒柔死了。 温书承只淡淡瞥了一眼。 然而,就在他正准备推着轮椅返回房间的时候,眼前忽然一黑。 再次睁眼,入目是一片他熟悉的白,视线扫到了他放在身侧的左手上,手背上扎着一个针管,此时正不断的有透明的液体滴滴答答的流进管子里,随着针头注射进他的身体。 如此熟悉的一幕…… 温书承缓缓勾了勾唇角,他按照记忆当中的做法,抬手按了一下床头的呼叫铃。 于是,不过片刻的时间里,病房外忽然响起了一阵阵凄惨的哀嚎,几个男男女女涌了进来,一下子将不大的病房挤得满满当当。 温书承抬眸望去,眼前的四个人依次排开,还是记忆里的一家四口,余妍,温文山,温书霖,温书华。 却唯独少了一个被他推下楼梯杀死的温舒柔…… 第191章 果不其然, 下一秒,余妍就像当初一样扑到了他身上,双手死死的搂着温书承的腰,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肩膀不断地耸动着, 仿佛是悲伤到了极点。 没有了温舒柔的劝解,余妍口中不断发出痛苦的悲嚎,纤长浓密的眼睫上下翻飞着, 似乎是想要挤出悲伤, 但因为心中并没有真实的悲痛, 除了五官发出了一丝扭曲以外, 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悲情。 虽然温书承也不知道为什么又重新回到了这里,但是他只淡淡瞥了一眼就发现, 这一次的余妍演技比之前要差上许多, 上一次可还是硬憋出了几滴眼泪的,如今却是干打雷不下雨了。 温书承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演,原本以为没有了温舒柔的阻止,余妍还不知道要哭嚎多久, 结果没想到,只不过是片刻的时间里, 她就自己擦掉了眼泪, 缓缓站直了身体。 余妍立在病床前,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样子,但立刻, 她又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不对, 杏眸流转一番后, 又低低地垂了下来。 带着哭腔的嗓音中仿佛填满了悲哀, 就连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双肩还在不断的持续抖动,“书承……妈妈不哭,妈妈只是太担心你了,你感觉怎么样?身体还难受吗?” “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温文山和之前一样走过来拍了拍余妍的肩膀,安慰她道,“终究是书承性命无碍,你应该多笑笑才是,整日这样以泪洗面,多不吉利啊。” “是啊,是啊,”温书华和温书霖兄弟俩在一旁帮腔,“三弟既然已经醒过来了,那就说明不会再有大问题了,妈你可别再哭了,再哭下去,眼睛都要瞎了,爸该有多心疼啊!” 看到这一副家和万事兴的样子,温书承眼眸当中似笑非笑的神色越发的浓郁了起来,还隐隐带上了些许的嘲讽,“似乎……我才是那个应该被安慰的病人?” “啊!对!”余妍好像是才刚刚意识到这件事情,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红了脸,十分抱歉的开口,“妈妈向你说对不起啊,都怪妈妈太担心了,都差点忘了,你才刚刚跳楼自杀了。” 温书承学着之前的样子,带着疑惑的语气问道,“自杀?” “你不记得了吗?”温书华骤然间瞳孔放大,“你因为在遇到绑架案的时候拉过谢敛替你挡木仓子,所以遭遇了网暴,你一时想不开就跳楼自杀了。” 温书华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地捏成了拳,说话的声音中带上了满腔的愤怒,“这些该死的网友!他们竟然敢不相信你,我们书承这么的善良,怎么可能会去做这种事情呢?” -- 第489页 “就是!”一旁的温书霖也有些咬牙切齿,“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谢敛的那条狗命又怎么能够和我们的三弟比?” 温书承看着他们怒火丛生的样子,不仅没有觉得感动,却只察觉到了一丝好笑,不是他不配合,实在是这些人的演技都太烂了,所有的情绪都流于表面,根本未达眼底。 那么……温书承心中涌起了一抹疑惑。 这一家人这么费劲的在他面前演戏,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呢? 就在他思索的这段时间,温书霖似乎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他仿佛快要失去了理智一样,一双黧黑的眸子里充满了赤红色,怨念的火苗几乎快要冲出来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手指飞速的在上面按了几下,那些带着无限恶念的话语开始在不大的病房中响起。 温书承微微皱起了眉,正要说话的时候,温书霖却突然将那个手机重重的砸在了地上,随着一声巨响,手机顷刻间变得支离破碎。 “你听听他们说的这些话,”温书霖几乎是目眦欲裂,“我恨不得现在就穿过网线去杀了他们!也好过他们不断地折磨我弟弟。” 随即他又好似那变戏法的一般面带温和,柔声的劝道,“三弟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把手机砸了,你不会再听到那些言论了。” 随着手机变得支离破碎,那些恶毒的字眼也在同一时间消失。 但那些无比清晰的话语声,却重重的落在了温书承的心间。 霎那间,浓烈的愧疚在大脑当中疯狂的燃烧,一股极度消极的情绪在脑海中横冲直撞,整个世界在温书承的耳朵里都变得模糊起来,只剩下接连不断的依稀咒骂。 似乎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彻底地将他与外界阻隔,一切的感知都变得迟钝且麻木,只剩下一股极致的悲哀和痛苦充斥着整个脑海,他整个人似乎快要被这种消极到了极点的情绪给彻底的支配。 “死吧……” “自杀吧……”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忽然间,平放在病床上的右手紧紧地攥成了拳,一抹赤红色随之缓缓浮现。 温书承薄唇紧抿,冰雪般苍白淡漠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但那幽黑如墨的瞳孔中却满是清明。 他淡淡垂下眼睫,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被摔了个粉碎的手机,只缓缓地吐出几个字眼来,“我……我还是去死吧!” 他猛然间抬起头,幽深的瞳孔中满是疯狂,一把摘掉了左手上还在输液的针管,做势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像我这种人就不该活着!” “不要!”余妍大喊了一声,直接冲过来的搂住了他的腰,似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在阻止,使得她不断的喘着粗气。 “你是妈妈怀胎十个月生下来的儿子!是我宝贝了十六年的孩子!无论你做了什么事情,你都是妈妈的宝贝,妈妈绝对不会允许你去死的!” 温书霖和温书华两兄弟也在拦着他,两个人满脸都是着急,“三弟你不要冲动,就算你死了,那些谩骂你的人也不会认识到错误的,他们只会觉得痛快,只会觉得你死了活该!” “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温书承浑身上下都在不断的颤抖,额间冒起了细细麻麻的冷汗,牙齿死死的咬着唇,径直咬出了血来,但温书承却仿佛没有任何的感觉,他只是一个劲的想要去够那被摔成了残渣的手机碎片。 “让我死!你们让我去死啊!” 一家四口人不断的阻拦着他,然而,终究却还是没有拦住,温书承的手还是够到了那锋利的手机残片。 他将那碎片死死的捏在手心里,锋利的金属碎片很快就割破了他的手掌,一滴殷红的血色顺着手心滴落下来,砸在洁白无瑕的地板上,炸开了一朵艳丽的花。 “别过来……”温书承捏着手机碎片威胁着开口,“如果你们继续阻拦的话,我立刻就用它划破我的脖子!” “好好好……”余妍深深地叹了口气,似乎是感到了万般的无奈,她只能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中依旧带着哭腔,“你千万别冲动……你想想爸爸妈妈,如果你死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温家的三个男人也在不断地劝导着,“你不要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你如果真的死了,他们指不定有多开心呢,他们就是恨不得你去死才会这样的骂你,你要想清楚……” 然而,那些话落在温书承的耳朵里,却只是不断的刺激着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负面情绪。 温书承手里的金属碎片高高的举起,在晃眼的白炽灯下,针尖泛着阵阵寒芒。 就在他捏着金属碎片,准备割到自己脖子上的一刹那,耳边响起了四道不同嗓音的惊呼,但在同一时间,他也看清了他们眸子当中一闪而过的喜悦。 那些看似劝说着的话语,却是在不断的刺激着他濒临崩溃的心神,看似制止他的动作,却从未真正的使过力气,否则的话,他一个双腿无法动弹的残废,又怎么可能会在四个人的阻拦之下,成功拿到锋利的金属碎片? 温书承缓缓垂下了脑袋,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原来如此…… 眼前的这四个人,抱着和被他杀掉的温舒柔一模一样的目的,他们都想让他自杀。 那么…… 如果他把他们全都杀了呢? -- 第490页 垂下的眼眸中充斥着疯狂的神色,薄薄的唇瓣微微抿了起来,该拿谁第一个下刀好呢? 余妍见温书承手臂挥动了一半又停了下来,眸子中闪过一抹阴翳,但那抹阴翳却是转瞬即逝,顷刻间又变成了满满的担忧。 她试探性的蹲下身子,缓缓开口,“书承,你……” 却突然,一直低垂着头颅的少年猛然间掀起了眼帘,那幽深的目光让余妍未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你……” 余妍只愣了一瞬,眼前的少年便飞身压在了她的身上。 温书承翻身从地面上跳起来,虽然双腿残废根本使不上力气,但他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余妍眸子一瞬间睁大,她急忙伸手去拉站在她身边的温书霖,然而,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要触碰到温书霖裤腿的时候,喉咙猛然间被冰冷的输液管给缠绕住。 背后那人的力气大的惊人,余妍猝不及防被撂倒,后脑勺重重的砸在地板上,发出一道闷响。 余妍惊恐万分,明明应该是成为一个废物的少年,怎么会突然爆发出这么大的力气? 来不及细想,喉咙处的输液管急速收紧,余妍拼尽了全力,抓着输液管的手指根根扭曲,霎那间,竟是挣脱了开来。 余妍眼眸中暗芒闪过,她急速后退,猛地冲过去想要翻身到病床的那一边,却突然,双腿被死死的抓住,一道巨大的力气猛地将她往后一拽,她整个牙齿都磕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口腔和鼻腔中同一时间涌出了鲜血,顾不得咽下喉咙处的痒意,余妍双手撑着地面就要爬起。 下一瞬,那冰冷到了极致的输液管,再次锁住了她的喉咙…… 第192章 少年冷峻的眼眸看的余妍心惊, 一阵阵的寒意从心底涌起。 她深邃而温柔的面庞此时变的毫无血色,气息暗淡到了极致,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 余妍张了张口, 脸上的表情因为极致的痛苦而呈现出一种格外扭曲的状态, 她不经意间目光扫向了一旁的三个人,忽然,那双快要从眼眶里凸出来的瞳孔中散发出强烈的光芒, 她拼尽了全力, 带着祈求的嗓音说道, “救救我……” 温家三个男人这才终于回过神来, 温书承的动作又快又狠,一时之间都呆愣在了当场。 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如此孱弱的少年, 竟然敢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动手。 当听到余妍求救的声音的时候才终于反应过来,实在是眼前的这一幕, 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三个人急忙上前,想要将余妍从温书承的手下解救出来,但无论他们如何的使劲, 那双抓着输液管的手, 就仿佛是被焊在了余妍的脖子上一样,无论如何都掰不开。 “放手!”温书霖和温书华用尽全力的去掰着温书承的手指, 但随着他们力气的逐渐加深, 那抓着输液管的手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是钳制的更紧了一些。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被那略带透明色的橡胶管紧紧的勒住, 勒出了一道又一道深深的印子, 但温书承却仿佛全然察觉不到疼痛一般, 他只是专注于手下的动作, 带着一种不杀死余妍势不罢休的决绝。 在温书承双手不断的用力下,那根橡胶材质的输液管越收越紧,冰冷的胶管深深的勒进了余妍的皮肉里。 她整张脸涨的通红,一条条爆裂的青筋从脖颈一直爬上了眼尾,眼球瞪的像灯泡一样,整个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中凸出来,鲜红的纹路涨满了她整个眼球。 绝望逐渐馋噬着她的心脏,余妍感觉到鼻腔里的空气一点一点的稀薄起来,直到它再也没有。 不甘,绝望,还有一丝恐惧,成了余妍眼眸中的最后一抹情绪。 感受到手下的人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直到彻底的归于平静,温书承才缓缓松开了双手。 落在地面,温书承半靠在床边,略微有些喘气。 他的身体无比的虚弱,若不是因为拼着心里的那股劲儿,恐怕根本没有办法解决掉余妍。 但是,还好,他终究还是杀了她了。 倘若他之前喜欢的一切猜测都是真的话,恐怕过不了多久,时间又会再次倒带重来吧…… 温书承背靠在病床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但神情却是无比的轻松。 他缓缓的抬起头,就看到温家父子三人正怒目圆视的盯着他,每个人的面庞都在一瞬间变得极度的扭曲。 甚至是那目眦欲裂的眼眸里染上了熊熊的怒火,恨不得立刻就把他掐死。 但是,温书承知道,他们不能,他们只敢在心里想想罢了,却是不敢真正的动手。 否则的话,在刚才自己对余妍动手的时候,他们完全可以彻底的解决了自己,但他们却只是费劲全力想要将余妍解救出来,却没想过要杀了他。 虽然温书承也不清楚为什么这些人没办法动手杀死他,但是他清楚的知道,温家人想方设法的诱导自己自杀,绝对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 温书承眼底闪过一抹漆黑之色,既然一时之间没有办法弄清楚事情的原委,那便先将它放下好了,之前他杀了温舒柔,时间重新回到了他刚刚苏醒的那一刻,如果这次在余妍死后他又会重回到那一刻的时间,那么…… 无论事情的真相如何,只要把温家人全部杀了,循环也就会结束了吧? -- 第491页 想到这里,温书承抬眸冲温家父子三人微微一笑,眉眼当中是隐藏不住的恶意,薄唇微微开启,他的语调十分冰冷,“不要着急,下一个就轮到你……”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还不等温家父子三人做出回应,温书承眼前便再次一黑,等他终于有了意识,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半个小时之前的病房里。 目之所及依旧是一片冰冷的白,空荡的房间里只有药液滴进针管的小小声音。 温书承缓缓垂下眼眸,幽深的眸子当中带上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眉宇间露出几份淡淡的冷凝来,“看来,我并没有猜错……” 温家五口人,只要有一人死亡,时间就会重来。 况且,他们没有办法正面杀死自己,只能不断的诱导他自杀。 想到这里,温书承星眸中掠过一抹冷意,随后又勾起了唇角,却是轻轻嗤了一声。 想要让他自杀……下辈子吧…… 但随即,温书承的眉毛又轻轻地皱了起来,他的身体如此的虚弱,之前杀一个余妍几乎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这还得亏是因为余妍是一个女人,体能没有男人那般的强壮的缘故。 但倘若是温家的三个男人,他便没有那么大的把握能够杀死他们了…… 温书承双眼微微眯了眯,忽然之间,他回忆起之前杀余妍时因为大力而碰掉了柜子的时候,似乎是看到了一个水果刀。 他的视线微微的向左边扫去,果不其然,就在距离病床不到三十公分的地方,雪白的小柜子上放着一个包装精致的水果篮。 但是却没有看到水果刀的影子。 温书承略一思考,他用手撑着身体挪到了病床边上,随后,一点一点的将那个水果篮给够了过来,只不过随意的翻找了一下,温书承便在一从花花绿绿的包装纸间找到了一柄小巧的水果刀。 他将水果刀拿在手里颠了颠,抽出刀刃比划了一下,寂静的房间里传来了几道破空的声音。 温书承满意的将水果刀藏在了宽大的病号服中,又把水果篮恢复了原本的样貌,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 片刻之后,骨节分明的手指按上了病床旁边的呼叫铃,不出意料的,随着几道脚步声渐渐逼近,温家父子三人出现在了病房里。 温书承装作翘首以盼的望了过去,他努力眨了眨眼,硬是挤出了一抹悲伤,说话的语调虽然是没有带上哭腔,但那低沉的嗓音却仿佛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爸……大哥,二哥……” “三弟……”温书华率先应了一声,“你感觉怎么样?”但是他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挪动。 三个人齐齐的站在温书承手臂无法触碰到的地方,表达着那虚伪的关心。 如果说前两次还稍微有点演技的话,这一次便是完完全全的敷衍了,甚至是连一点悲伤的表情都不愿意去做,说话的声音也是干干巴巴,完全看不到一丝一毫应该有的家人模样。 温书承扬起脑袋,一双眸子中带着浓烈的渴求,“二哥,我好难受,你能不能过来帮我看看输液的针管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在说话的同时,温书承将自己打着吊瓶的手举在了温家父子三人的面前。 果不其然,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温书华仿佛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咪一样刹那间就跳了起来,他隔着遥远的距离猛地一把扯掉了温书承的输液瓶。 药瓶重重的砸在地面上,发出一道巨大的声响,转瞬之间就四分五裂,散发着淡淡药味的液体流了一地,迫使的温家父子三人更分开了一些。 温书承心中冷笑,在第一次循环的时候,他原本以为温家人是没有前一次的记忆的。 但之前温家人越来越差的演技却告诉着他,他们之间绝对有问题,现在按照温书华如此大幅度的动作来看,他们清楚的记得原本的事情。 否则的话,根本不会如此迅速的将输液管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温书承斜着眼睛淡淡的瞥了下去,左手异常苍白的手背上正不断的有殷红的血冒出来,盯着身体虚弱失去了血色,那一抹红便显得格外的刺眼。 温书承面露不解,黧黑的眸子里还带上了一抹茫然,“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温书华和温文山对视了一眼,温文山微微冲他摇了摇头。 温书华现在有些疑惑,按理来说,温书承是绝对不会有倒带重来以前的记忆的,否则的话,岂不是说明他们的时空穿梭能力出了问题? 或许,是之前他们想要诱导温书承自杀的目的太过于明显和急躁了吧…… 温书华缓缓吐出一口气,他们还是应该慢一点,这个人既然能够作为背叛者杀了他们那么多的任务者和规则之主,那便是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还被注入了愚蠢的灵魂,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解决的。 他走到了温书承的病床前,面带歉意的开口,“是二哥魔怔了,因为你之前就跳楼自杀过一次,二哥担心你再次有自杀的倾向,所以就抢先把这个输液管给拔掉了。” “二哥看到有病人用输液管上吊的新闻,害怕你也做出这样的事情。”温书华细声细语的解释他这样做的原因,“三弟千万别误会。” “怎么会,”温书承轻轻摇了摇头,星眸弯着,气息缓缓,“二哥这么关心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误会二哥?” -- 第492页 “只不过……”他将冒血的手背抬起来,“这里流血了,二哥能帮我包扎一下吗?” “啊?!好。”温书华出门去喊了医生,很快的,之前那个判断温书承身体无碍可以出院的医生就走了进来。 他略微无奈的叹了口气,说话的语调中带着一抹不满,“怎么搞的,病人身体还虚着呢,怎么能把药给撒了……” 忽然之间,医生的声音停顿了下来,他的目光定定的盯着温书承,眉眼间染上了一抹疑惑,“还真是,年轻人身体就是好,恢复的非常好,可以回家休养了。” 医生虽然是在吐槽,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顿,很快就包扎好了伤口。 与第一次一样,温文山去缴费,温书霖和温书华两兄弟去拿轮椅。 温书华双手按在轮椅的把手上,温书霖动手抱着温书承的腰,就在将他抱上轮椅的一瞬间,温书承低垂着的眉眼当中掠过一道极为冷淡的光芒,唇角微微扬起,微带嘲讽。 修长的手指从病号服中抽出,只屈指轻轻弹了弹,一道凛冽锋锐的刀光直冲而出,几乎快要晃瞎了温家兄弟二人的眼睛。 在他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之际,锋利的水果刀便直直的刺进了他们的心脏。 殷红的血色泵发出来,滴滴掉落在雪白的地板上…… 第193章 刺目的血色四处喷溅, 只不过在眨眼的时间里,就将整个病房的过道都给沾染,那斑驳的血迹直看的人头皮发麻, 惊的人汗毛倒竖。 忽然的,原本混闹的楼道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就仿佛是时间在这一刻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冷寂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就连呼吸声都几乎快要停滞了, 空荡,死寂,宛若空无一人的死城。 “啊!!!杀人啦!!!” 来往路过的护士口中发出一道石破天惊的叫喊, 手中端着的托盘也在刹那间掉落在了地上,药瓶和针管散落一地,摇摇晃晃翻滚向前,滚进了粘稠又浓重的液体里。 她整个人都像傻了一样的呆愣在原地, 双眼完全的失去了神采, 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 整个人都处于到了一种极度的恐惧之中。 “你……”泪水像那泄了闸的洪水一般不断的涌落出来, 很快便淌满了护士的整张脸,她的心神似乎极度的混乱,说话有些颠三倒四, “你不要乱来……就算你杀了我,你也跑不掉的, 你不要杀人啊!” 听到她说话的温书承缓缓抬起头,苍白无比的面庞上沾染着几滴猩红的血色, 衬的他一双幽深的眸子更加的黝黑起来, 只觉得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面修罗。 温书承静静的望着她, 也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的望着。 护士的身体越来越抖,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身体也被钉在了原地,没有办法动作半分。 眼泪滚滚而下,但她却不敢发出丝毫的声响,只是无声的落着泪,满脸的绝望。 温书承轻轻一笑,笑意不达眼底,但映在他那满是鲜血的脸上,怎么看都透露着无比的诡异,“我不杀你,你走吧。” “啊——” 护士在听见温书承声音的一瞬间,喉咙中发出了一道惨绝人寰的尖叫,整个人重重的摔落在地上,砸在了那一摊散落的药瓶里。 随后她又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连哭带嚎的狂奔而去,仿佛身后有一匹饿到了极致的饿狼在追逐。 因为护士惊天的叫喊之声,这里很快就会聚齐了一大群的人,但无论是想要前来查看一番的医生也好,还是想要凑热闹的病人也罢,在看到眼前这样血腥的一幕时,全部都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对于外界的吵闹和声响,温书承从始至终都仿佛是置若罔闻一般,自顾自的垂眸看着躺在地上面露痛苦的兄弟俩。 因为他的动作太过□□速,刀法又太过于准确,顷刻间便刺穿了温家兄弟二人的心脏,所以,他们已经彻底的失去了行动的能力,无力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但即使是这样,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死去。 但那种呼吸一点一点的远离鼻腔,脑子一点一点沉重下去,痛楚逐渐爬满了头皮的感觉,让他们二人不寒而栗。 他们的身体无法动弹,只能绝望地感受着生命一点一点逝去的感觉。 “嗬——嗬——” 他们挣扎着想要求救,拼尽了全力的想要挪动身体,因为他们知道这里是医院,只要他们能从这个魔鬼的手中逃离出去,就能够得到救治,他们就能够活下来。 然而,他们那些拼命的挣扎落在温书承的眼中却只如同小孩过家家一般。 毕竟……他给了他们足足一分钟的时间,两个人也只不过往前挪动了不到十厘米的距离而已。 满脸鲜血的温书承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声音断断续续,语调中满是温柔,“没事,继续,看你们能跑多远。”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他手下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迟疑,推动着轮椅往前滚动了一下,双手抓住两条不断挣扎的腿,只稍稍往后用力一拉,兄弟二人便被拉了回来。 身体在地面上摩擦而过,留下一道脱拽的鲜红痕迹。 渐渐的,医生,护士,保安,警察,一大群的围观群众,将温书承团团的包围在了中间,他们眼中带着试探和惊恐,却又不得不硬下头皮和他交谈。 -- 第493页 过了片刻,他们商量着推出来了一个人。 那是一名非常年轻的女警,但却似乎有着很多年的谈判经验,她带着浅浅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温书承,仿佛他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声音也是极致的柔和,她似乎一点都不害怕温书承这个手里不断把玩着染血的水果刀的穷凶极恶的歹徒,“你放开他们,我保证,你绝对不会有事的……” “啧~”在女警刚刚开口的时候,温书承便冷嗤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是傻子,你也不用装模作样的骗我,只管叫温文山过来,我有话要和他说。” “你……” “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在女警刚刚张口的一瞬间,温书承修长的指节抓向了温书华的脖子,强迫他半昂着头,锋利的水果刀就架在了他的喉结处,“我可以立刻送他去见阎王。” “别……千万别……”即使女警自视身经百战,可面对这样一个完全都不愿意配合的人,她的一身本事都全然没有了用武之地。 “好,我们马上就让他过来。” 很快的,温文山便出现在了温书承的面前。 塌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的眼镜,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就连身上的西装外套都没有丝毫的褶皱,全然不像是一个三个儿子在自相残杀的父亲的样子。 “温先生……”女警试图向温文山解释清楚现场的状况,但她张了张嘴后,却又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眼前的这一幕,对于这个到了中年的男人来说,似乎是有些太过于残忍。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咬牙开口,“他说他必须要见您,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没关系,”温文山轻轻摇了摇头,有些漫不经心的开口,“我的儿子,我知道。” 温文山抬手扒拉了一下额角的刘海,露出了宽阔的额头,带着一种审视的目光,缓缓的看向了温书承,“我来了,有什么事,你说吧。” 他的视线冷得像毒蛇,没有丝毫的温度,即使是隔着一副镜框,但还是透露出无尽的冷。 温书承缓缓晃动着手里的水果刀,转来转去的把玩着,似乎全然没有担心会不小心伤害到自己。 他的手指很漂亮,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宽大的病号服中露出来一节苍白的手腕,上面的血管根根分明。 听到温文山的话,温书承缓缓掀起了眼帘,凌乱的发丝微微卷翘,遮住了他似笑非笑的眼眸,只不过那润朗的声音当中还带着一点些许的恶意,“怎么……你确定要让他们都听到吗?” 温文山条件反射般的顿住,十分惊讶的望了一眼端坐在轮椅上的少年,随即,他又懒洋洋的笑了笑,“你这倒是有意思了。” 温文山原本以为温书承让警察将他叫过来,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和他摊开了来说,毕竟,此时的温书承双腿残疾完全没有办法动弹,而自己却是行动自如的健康人。 或许他可以在温书华和温书霖两兄弟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刺伤他们,但却是没有办法在自己这个准备充分的人面前得到一丁点好处的。 他往前走动了两步,语调缓缓,看起来没有半点的攻击性,好像只是一个十分正常的父亲在和自己的儿子交谈,“你也看到了,如今,这样的情况,想要将他们都驱逐离去,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温书承扬起头来注视着他,虽然是坐在轮椅上,但气势却丝毫不输站着的温文山,他唇边露出一抹似笑非笑,“那这便是你的事情了。” “呵~”温文山轻笑了一声,全然没有在乎倒在血泊里陷入昏迷的两个儿子,反而是目光灼灼的看着温书承,“那便如你的愿。” 温文山转身走到了那群警察的身边,细声细语的说了些什么。 虽然温书承没有听清他具体的话音,但总归是将为在这里的无辜的人全部都清离出去了。 想到这里,温书承眼眸当中闪烁过一抹兴奋的光芒,还带着一点跃跃欲试的神采。 围观群众被警察们督促着离开,但之前那名谈判的女警却依旧留在原地,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温书承,我知道你受到了莫大的屈辱和打击,心思难免会诡辩多疑,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你这样做是错误的。” 女警说话的嗓音一直都是细声细语,但此刻却带上了一抹淡淡的凌厉,“我知道你想说,你只不过才十六岁,即使是杀了人,也不会判决你多严重的刑罚,但是你也要好好想一想,你还如此的年轻,你还有大好的未来……” “谢谢,”温书承莞尔一笑。 “你……”女警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又咽了回去,她有些不可置信,“你说谢谢我?” 温书承再次点了点头,“是,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为了我好,我会好好考虑的。” “那么现在……”温书承顿了顿,“你能暂时离开一下吗?我有话要和我的好父亲说。” “父亲”两个字眼被他咬的格外的重。 但女警并未发现什么,她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好,但是……千万千万不能再继续犯错了。” 白炽灯的光芒化作朦胧的光晕,女警的身影逐渐远去。 在一片雪白与殷红中,温书承幽深的眼眸中缓缓散发出一抹凌厉的光,“再见……” “好了,场地我已经清空了,”温文山慢条斯理地开口,“你究竟想要问什么?” -- 第494页 温书承抬起头来,冲他微微一笑,直言不讳地开口说道,“你知道的吧?时空进入了循环。” 眼前的少年无疑是生的极为好看,苍白消瘦的容颜使得他脸上仅带的一点锋芒也化为了柔软,让人心里忍不住涌现出一种想要去呵护他的想法。 但温文山此刻却全然无暇顾及,在听清楚温书承话里意思的一瞬间,他的瞳孔骤缩。 像是在荒原上突然遇到了一只饿到了极点的野兽的小鹿,心中涌现出了一股莫名的感触,温文山双眼中浮现出一抹警惕,“你究竟知道了什么?” 面对温文山如此反应,温书承冲他扬了扬唇角,看来……他的猜测全部都是对的。 “你觉得呢?”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温书承直接抬手抹了温家兄弟两人的脖子。 已经用他们二人测试出了温文山的反应,他们便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你干什么?!” 温文山此时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他气愤到了极点,冲过来劈手就要夺走温书承手里的水果刀。 却突然,本该瘫坐在轮椅上丝毫无法动弹的少年,抬起了他的右脚,狠狠的踢向了温文山的胸膛。 第194章 一道破空声伴随着幽冷的风呜咽的袭来, 温文山眉毛一挑,迅速反应过来,他冲到一半的双腿顿时停了下来, 紧紧的踩死在地面上,发出一道刺耳的刹车声。 随即右手撑向墙壁,整个人凌空而起, 在半空中翻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 温文山内心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冷笑, 虽然眼前的少年,不知道什么原因直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还向着他踹出了一脚。 但是, 自己却不是这么轻而易举就会被踹到的。 正在他信誓旦旦的自豪着自己的身手, 以为非常容易的躲过一击的时候, 那少年却忽然勾唇对他笑了笑。 温文山心下一颤, 总感觉那双含笑着的眼眸已经看穿了他所有的反应。 然而,等他再次想要做出动作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紧接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下来。 温文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少年收回了踹过来的腿, 反而是右手轻轻飘飘的向着他脖子的方向一划, 手心里握着的那柄带血的水果刀便直接划破了他的皮肤。 那种利刃划破皮/肉的声音,非常清晰的映入了他的耳朵里, 他只觉得身体传来一阵钝钝的痛感, 整个人便径直砸在了地面上。 像一条人人喊打的败犬, 狼狈不堪。 因为温文山躲闪的及时,水果刀只是划破了他脖子上的皮肤,却并没有切断动脉, 但这样的伤口, 却显得他越发的无能了些。 他的神情在一瞬间变得扭曲, 温文山一点一点的垂下眼眸,面容有些狰狞。 他化出一抹分/身前来这个小世界当中,原本以为只不过是解决掉一个所谓的“背叛者”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却从未想过,竟然在这个少年身上栽了这么大的跟头。 温文山的牙齿咬的嘎吱作响,眼眸中闪过一抹暴怒,还从没有人敢有这么大的胆子来伤害到他! 伤口很小,也没有太过于疼痛。 但却是切切实实的侮辱! 奇耻大辱! 他堂堂万界之主!虽然进入此方世界的只不过是一小缕的分/身,那也不能够被刺伤! 温文山本就狰狞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暴戾。 他,绝对不会让这个“背叛者”,活着从这个地方出去! 此时的他全然忘记了任务,也不管这个地方的异常,只想将眼前这个伤害到了他的少年,大卸八块五马分尸。 然而,在他满含恨意的目光投射过去的时候,温书承像一只猎豹一般急速的向他冲了过来,右手中染着血的水果刀,在一片冷白色中闪着阵阵的寒芒。 温文山咬紧牙齿,右手重重的拍向地面,使得身体凌空弹跳了起来,四肢呈现出一种极度扭曲的状态,才看看躲过了这一次的攻击。 他极速地往后退了两步,望着温书承的目光里全然都是警惕,虽然因为这个世界格外的特殊,他所有的术法都在这里用不出来,但他的那些格斗技巧,与杀人的技法,可是在千千万万的位面当中历练出来的。 但此刻,他引以为傲的那些技法,竟然全然没有了用武之地,眼前的少年,虽然面色苍白,身体极度的羸弱,却偏偏就是拥有着一股韧劲,能够轻而易举的看穿自己的攻击的薄弱之处。 温书承见温文山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唇边淡淡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起来,他双腿微微弓下,右手紧紧的握住水果刀,“再来!” 温文山一咬牙,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冷眼注视着温书承,冰冷的嗓音没有丝毫的语调,“小子,我劝你考虑清楚……” “哪来那么多废话?” 温书承有些不耐烦的抛下一句,便欺身又攻了上去。 两个人你来我往,极短的时间内就过了不下百招。 医院走廊里雪白的上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墙皮也随着一招一式的攻击而渐渐脱落。 一时之间,空荡荡的走廊上,只剩下声声拳脚相薄的声响,和一道道凌厉的破空之声。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本该身体极度瘦弱的少年呼吸都没有加重一些,但温文山此刻确实气喘吁吁,身上的衣服被水果刀划破了好几道口子,每道口子当中都在不断地流出鲜血,在那皮肉翻滚间,甚至还能看到里面森白的肉。 -- 第495页 “砰——” 终究还是温书承技高一筹,随着一道重重的身体砸在墙壁上的声响,温文山整个人像是被剔去了脊梁,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趁他身体力竭之际,温书承快速上前两步,永那根勒死了余妍的输液管将温文山紧紧的绑了起来。 雪白的墙壁只剩下颓坯,刺目的鲜血撒的到处都是,斑驳的血迹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更何况地上还躺着两具早已经凉透了的尸体,鲜血汇聚成了一小摊,粘稠,浓密,散发着阵阵腥臭的气息。 温书承拽着温文山的手臂将他丢在了温氏两兄弟的尸体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因为方才两个人剧烈的打斗,关闭的病房门破了一个大洞,穿堂风从洞中吹拂过来,冷风飕飕的吹在了温文山的身上,湿透的衣衫紧紧的贴在皮肤上,使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温文山从未体会过如此深入骨髓的冷意,直冻的他牙齿都在打颤。 “你究竟要干什么?” 温文山此时有些色厉内荏,浑身上下的法术使不出来,甚至是连规则之力都无法运用,他只能奋力的挣扎着。 但温书承的输液管绑的太紧,纵使他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没有办法挣脱开来,反而是在大力的动作下使得那手指般粗细的输液管深深的勒进了他的皮/肉里。 温书承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他一步一步的走向温文山,随后在他身前缓缓蹲了下来,脸上的笑意看似温和,却不太真实,反而是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恶意,“说吧,你究竟是谁?” “想让我告诉你?”温文山望着温书承的眸子就仿佛是淬了毒的匕首一般冰冷异常,“休想!” 作为万界之主的他完全无法忍受被温书承这般挑衅,他冷幽幽的目光直视着温书承,冰冷刺骨的眼眸里看不出半分温情,就仿佛温书承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什么让他厌恶到了极致的垃圾。 原本温文山是企图用自己的身份来威胁温书承让他松开自己,却不曾想,他染满恶毒的眸光反而是激起了温书承的厌恶。 他冷眸注视着温文山,一字一顿的告诉他,“我天生最厌恶别人威胁我。”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温书承扔掉了手里的水果刀,现在温文山还不能死,他还有事情没有弄明白,但是,却是可以收些利息的。 于是,沙包大的拳头劈头盖脸的打在了温文山的身上。 “呜!呜!” 温文山扭动着身体疯狂的躲闪,但却始终无法避开,他嘴里发出阵阵悲鸣,但温书承自始至终都仿佛未曾听见,只是自顾自的不断地欧打着温文山。 “噗——” 温文山一口老血喷出,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温书承停止了挥舞拳头,但眼神当中的冰冷却没有丝毫的收敛,他淡淡的开口,“你还不说吗?” 温文山此刻被温书承打得鼻青脸肿,脸上是道道的红痕,青青紫紫纵横交错的排列在一起,看起来格外的恐怖。 见到温文山如此凄惨的模样,温书承勾唇笑了笑,随即他缓缓开口,目光直视着温书承说的一本正经,“看来你的手是不想要了。” 温文山:“……” 你是魔鬼吗??? 恐惧一瞬间爬满了温文山的全身,方才温书承下手虽然让他感到了巨大的疼痛,但却也只是一些皮肉伤,倘若真的被温书承打断手臂,那后果他简直是无法想象。 “唔唔……”你不要过来啊…… 温文山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停地摇着头。 他想要说一些祈求的话,甚至是想要发誓。 但无论他内心是如何的恐惧,都始终无法让温书承停止手里的动作。 温书承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现在知道后悔了?已经晚了!” 温文山的身体抖若筛糠,他努力地将自己缩成一团,试图将自己的手臂藏起来。 但终究是无济于事。 伴随着一道骨头断裂的声音,温文山一颗心都凉了半截,细细麻麻的疼痛透过神经爬满了他整个头皮,冷汗不断地从他的额角滴落下来,青青紫紫的脸颊下是鼓鼓囊囊的一根根似毒蛇一般扭曲盘旋的青筋。 痛苦让他不断的嚎叫。 温书承面露不悦,淡淡的从鼻腔中吐露出一个字眼,“吵。”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温书承径直用那柄水果刀割下了温书华已经染了血的衣衫,随后,手脚麻利地将它团吧团吧,塞进了温文山的嘴巴里。 紧接着,温书承再次拿起了水果刀,对准了温文山的脖子,冰冷锋利的刀刃直接划破了他的皮肤。 温文山清晰的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不断的从他的脖颈间涌动出来,随后又顺着锁骨淌进了衣襟里。 他想要求饶,想要哀嚎但因为被嘴巴被堵,只能发出嘶哑的悲鸣。 此时的温文山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高高在上,他不断的扭动着身躯,嘴巴里发出呜咽的声响,不管不顾的挣扎起来。 望着温书承的眼眸中充满了冰冷,怨恨与恶毒。 “啧,”温书承轻轻地叹了一句,“这视线当真是让人不太舒服。” 说着说着,温书承再次晃动起手中的水果刀。 锋利的刀刃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凛冽的寒光,光看着就感到有些心惊胆颤。 -- 第496页 忽然的,那柄水果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扎进了温文山的眼睛里。 温文山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一阵一阵野兽般的嘶吼,内心澎湃的恨意恨不得将温书承千刀万剐。 可是,现在的他,却完全做不到。 憎恨,绝望,厌恶……种种情绪不断的在温文山的脑海里交织盘旋,最后化为了一抹浓烈的不甘。 原本他以为自己可以轻而易举的解决这个“背叛者”,这样的话,即使他只是一缕分出来的神识,便也可以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 可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泡沫……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呐! 汲汲营营了这么久,就是想要脱离主体的控制,难道现在,他要彻底的消散了嘛…… 不—— 不可以! 他要活下去! 那么……便只有从这个困境当中醒过来了。 “唔唔……”强烈的不甘心让温文山不断的挣扎出声,拼了命的想要引起温书承的注意。 润朗的嗓音响起,却不带有丝毫的情绪,只是淡淡的开口,“怎么,现在想说了?” “如果是的话,那就点点头吧。” 于是,温文山拼尽了全力的点着脑袋,唯恐动作的幅度稍微小一些温书承就看不到了。 温书承眼眸眨了眨,抬手拿掉了塞进温文山嘴里的破布,语调轻缓,“说吧,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 温文山没有一丝隐瞒,将事情的原委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 原来,这并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只是一个脑海当中的空间,之前出现过的温家五口人,全部都是温书承幻想出来的人格。 温书承原本只是一个孤儿,并不是什么豪门家的小少爷,却因为长了一张过分好看的脸而进入了娱乐圈。 孤儿出生的他并没有多少背景,得罪了大佬而不自知,被人诬陷拉拉别人挡木仓子,遭受了网络暴力,一时之间想不开便跳了楼。 等他跳楼以后登上了新闻的头版头条,温家人这才发现,他竟是他们家十多年前丢失的小儿子,但即使是将温书承接回了温家,温家人却只是将他当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全然没有当做家人来对待的样子。 因为他自小在孤儿院长大,身上充满着一股“廉价”的味道,没念过什么书,也不懂得什么教养,更不懂得什么上流社会的玩意儿,他在温家彻底的成为了一个透明人。 原本温书承因为自己被接回了温家,就会有真正的家人的关爱,可以体会到有家的温暖,但是却没有想到,他只不过是出了蛇穴,又入了狼窝。 家人们那种冰冷厌恶的目光,比网上那些恶毒到了极致的咒骂,还让他感到难过。 而且温家人并不是直接冷言相向,他们采用了变相的冷暴力,不和他说话,不理睬他,彻底的无视了他。 于是,就因为承受不住而跳楼自杀的温书承,心理防线彻底的崩塌,将自己困进了他的识海深处,并分裂出来了五个副人格。 这五个副人格全部都是对他不屑一顾的温家人,却在温书承自己的空间里对他关怀备至,付出了所有的爱。 而如今,他们每个副人格都想要控制这具身体,成为真正的一个人类,那么,最主要的前提条件就是杀掉温书承这个主人格。 但因为他是主人格,每个副人格都是由他幻化而来,他们没有办法直接的杀死他,只能不断的引诱着他自杀。 说到最后,温文山小心翼翼的开口,“我已经全部都说出来了,你现在能放了我了吗?” 然而,温书承却直接挥动手里的水果刀抹了他的脖子,动作没有丝毫的迟疑,在温文山断气的最后一秒钟,他幽幽的开口,“看来,你还是不乖呀。” “实话实说,才能够活得下去,任务者们。” 脸色苍白,身材羸弱的少年,手中握着一把染血的水果刀,在他的脚下,是三具悄无声息的冰冷的尸体。 却突然,少年勾唇笑了起来,一双黑瞳如渊如墨,幽深的仿佛那冰冻了千万年的古潭。 他抬起眼帘,看向半空,声音当中带着一抹莞尔,“9527,看完好戏了,还不出来吗?” 第195章 “咳!咳!” 半空中回荡起一身机械的咳嗽, 随后,一个圆滚滚的浑身闪烁着五彩光芒的团子出现在了少年的眼前。 9527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嗓音中充满了好奇, “大佬……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95527实在是好奇极了,因为此番世界只不过是原本的温书承脑海中的一处幻想,相当于是一个梦境,进入此界的人,无论是主神那边的任务者也好,还是他家大佬也罢,他们的那些术法和规则之力,通通都没有了用武之地,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成了一个普通人。 按理来说,他家大佬是根本不会发现他的存在的,因为在这里,就连神识都没有办法使用。 当9527好不容易摆脱了桎梏, 找到他家大佬的时候,他正在和温文山对打, 原本他是非常着急的, 毕竟此刻他家大佬的身体非常的虚弱,那脸色苍白的像纸一样。 结果, 他没有想到的是, 他家大佬竟然凭借着这样一副孱弱的身躯,直接杀死了三个任务者, 更甚至其中一个还是那所谓的主神的分/身! -- 第497页 少年定定地注视着9527,纤长的睫毛眨了眨, 露出一抹饶有兴味的微笑, 温书承, 也就是云励寒,淡淡开口,“你猜?” 在杀了余妍,时间第三次倒带的时候,云励寒便已经恢复了原本的记忆,这也是他敢于只用一把水果刀就直面温家父子三个成年男人的原因。 温书承在跳楼以后摔断了腿,因此,即使这里是处于他下意识里的空间,他也是坐在轮椅上的一个残疾。 但这里终究不是真实的世界,云励寒已经代替了温书承的存在,只要他认为自己没有残疾,那他的双腿就是完好无缺。 所以,他才能够在猝不及防之下,一刀将温家父子三人重伤。 云励寒眉毛微挑,声线放低,“还不过来?” 听到如此熟悉的语调,9527也顾不得去弄懂这其中的缘由了,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随即便猛地蹿进了云励寒的胸膛。 机械的语调当中带上了一抹淡淡的委屈,“大佬,你不知道那个主神有多可恶!他竟然直接想拆了我!还想让他手底下那些废物系统把我给吞了,得亏我机智,要不然我都快要见不到你了。” “呵~”云励寒轻轻笑了一声,壮若安抚的拍了拍9527的脑袋,润朗的嗓音似泉水叮咚,“不怕,很快就会结束了……” “好哦,”9527拱了拱身体,轻轻蹭着云励寒干燥温热的手心,“我们要把他打得屁滚尿流,然后吞了他所有的系统,哼!” 云励寒伸手揉了揉,缓缓开口,嗓音轻柔,“好。” 沉浸在自家大佬温柔的语调当中的9527并未发现,面色苍白的少年缓缓掀起了眼帘,视线停在半空之中,眸子里蓦的结了冰,缓缓浮现出一抹阴翳,带着一种想要把人撕碎的暴戾。 —— “大佬,”9527扬着脑袋,“既然这是温书承识海深处的幻境,那我的时空之力便用不了了,我们要怎么出去呢?” 他能找到这里来,全凭着自己对于云励寒神识气息的把控,但想要突破这处空间,回到真实的世界里去,却是做不到的。 “不急,”云励寒淡淡开口,骨节分明的手指指着地上早已冰凉的温文山的尸体,“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主神分/身的气息,有的话把他记录下来。” “嘿嘿嘿……”9527瞬间来了兴致,美滋滋的开口问道,“大佬,这个任务完成了以后,我们是要直接找上门去吗?” 云励寒抬眸淡淡瞥了他一眼,缓缓开口,“再看吧。” 已经试探出了主神的分/身的实力,但却不知道他所掌握的规则之力到底是什么,一旦获取了这个信息,他便有了十足的把握。 慢慢来吧…… 云励寒垂了垂眼,相信那个日子,不太远了。 “好哦……”9527也不失望,颠颠的跑了过去,开始标记那末神识的气息。 “大佬,我好了。”机械的嗓音中充满了骄傲。 “嗯。” 云励寒低低应了一声,事情已了,也该回到真实的世界去了。 云励寒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脑海深处一片清明,他看见了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少年,看见了他双眸中抑制不住的颤抖,也看见了他独自一人站在公寓楼顶时深深的绝望,还有那被家人忽视,仿佛一个不起眼的透明人一般的孤绝…… 但与此同时,云励寒也看见了少年惨淡的笑容当中,一闪而过的哀求与希冀,那是一个身陷滔天的洪流当中,即将被涛涛洪水淹没的少年,在彻底的绝望之前,向岸边伸出的一只求救的手。 忽然,在那洪水即将要彻底的淹没少年头顶的时候,岸边出现了一位眉眼疏离的青年,他手中持着一把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缓缓伸向了在洪流中拼命挣扎的少年。 “轰——” 灵魂深处似乎有一道壁垒轰然坍塌,厚厚的岩层被打破,明媚的阳光洒下,照亮了所有阴暗的角落。 云励寒再次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切都变的模糊起来,就仿佛是那镜中的花,水中的月,一切都是虚无,全然没有真实之感。 却突然,眼前的一切风云巨变,整个世界仿佛都变成了一面破碎的镜子,片刻的时间内,玻璃碎片散落了满地,所有的画面都散开了去,遥远的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漆黑与殷红化作混沌一片,远方的浓雾化作条条巨龙飞掠而来,将世间所有的一切尽数都吞噬了进去。 无垠的漆黑与混沌当中,周边一片寂静,一丁点的声音都没有,寂静的仿佛是个无声的世界。 同时也是黑暗,像是被打翻了的颜料盒模糊一片,是上不见天下不见地的深渊。 却突然,一轮骄阳高悬于苍穹,细碎的金光从天际直洒而下,整个深渊顿时破碎开来,像是漆黑的镜子片片碎裂,被遮挡的光辉尽数显露。 刺目的骄阳,让云励寒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等他再次睁眼,所有的黑暗与虚无都消失不见,浓稠的黑褐色也尽数消散,目之所及,是一片纯白,带着阳光的温暖,柔和,却不刺眼。 云励寒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扫视了一圈。 此时,他的身体正紧紧地缩在阳光照射不到的一处角落里,双臂死死的抱着膝盖,整个人蜷缩成了一个球体,就像是一个刺猬一般,竖起了自己全身的倒刺,试图对抗这个带给他无数伤害的世界。 -- 第498页 可是啊,满身戾刺的小刺猬,如此用力地团成一团,不仅没有伤害到那些将它彻底无视的家人,反而是将自己刺的遍体鳞伤,鲜血直流。 云励寒缓缓站起身,不知道原主已经在地上蹲了多久,双腿早已经麻木,饶是云励寒早已料到了这一切,却还在起身的一瞬间打了一个踉跄。 “大佬,你没事吧?”9527焦急的询问开口。 云励寒微微摇了摇头,“无碍。” 他略微休息了一会儿,手指握成拳,锤打了几下已经僵直的双腿,这才再次迈开步伐。 外面的阳光格外的灿烂,即使是窗户被厚重的窗帘遮挡了起来,但却依旧有细碎的光芒,穿透窗帘,照射进房间里,云励寒抬手将窗帘拉开,让阳光洒进。 他整个人沐浴在光明之中,原主遗留下来的内心的阴暗面都消散了不少。 梳理完原主的全部记忆,云励寒这才细细的打量着这个房间,眼前的一切,既陌生又熟悉。 熟悉的是,按照原主温书承的记忆,他已经在这个房间里居住了一年有余。 但陌生的是,自从他住了进来,就用一个厚厚的龟壳将自己与外界彻底的隔绝,整日里沉浸在五个副人格幻想出来的世界,整个人瘦的只剩下了皮包骨,透露着一股病态的苍白。 自从遭遇了网暴以后,原主就再也没有用过手机,房间里没有日历,也没有挂钟,云励寒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他晃了晃有些胀痛的脑袋,对9527开口问道,“现在什么时间了?” 9527飞速上网浏览了一下,“6月27,距离原主搬到温家已经快一年半了,网上几乎已经没有了对于原主的讨论。” “嗯,”云励寒缓缓点了点头,互联网的时代日新月异,几乎每一个季度都要出现一个所谓的“顶流”,原主消失了一年半的时间,被众人遗忘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帮我联系一下以前的经纪人,”云励寒现在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脑,完全没有和外界沟通,只能暂且通过9527来和外界联系,黧黑的瞳孔中一片漠然,唯有平静而冷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温书承,要复出了。” 9527立马应声,“好哒。” 翻看了原主记忆的云励寒发现原主的那个经纪人既没有被大众误导,也没有被所谓的资本收买,在原主出事了以后,东奔西走的想要为他证名。 然而,非常可惜的是,那个经纪人也只不过是一个苦命的打工人而已,手上并没有多少的资源,不仅没有帮助到原主,还因为和所谓的资本对上,而葬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云励寒抬手揉了揉,深深凹陷进去且有些僵硬的脸颊,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这段时间我倒是需要胡吃海塞一些了。” 否则,这样一张瘦脱了人形的脸,可是没有办法回到娱乐圈去的。 —— “来,乖,多吃一点。” 餐桌之上,温家五口人其乐融融,余妍不断的给温舒柔夹菜,脸上还带着一抹嗔怪,“你看看你,最近一段时间为了中考,废寝忘食的学习,小脸都饿瘦了好多。” “就是,就是,”温书霖和温书华也是满脸的调笑,“小妹为了中考可是辛苦了,可不得好好补补。” “张嫂——”温文山叫来了做饭的阿姨,“我让你给柔儿煨的那个汤好了没有?” 张扫恭敬地鞠了一个躬,“马上就好。” 温舒柔乖乖地将碗里的菜吃了进去,脸上带着一抹娇嗔,“啊……还要喝汤啊!你们也真是的,天天这么喂我,我都要长成一个大胖子了。” 温文山举起手中的筷子,轻轻地敲在了温舒柔的头顶,假装冷着一张脸,“怎么,你想饿肚子?” 虽然头上只感到了一阵轻微的触感,没有丝毫的疼痛,温舒柔却撅起了嘴巴,嗓音当中带上了一抹委屈,“妈……你看我爸他凶我……” 余妍翻着白眼狠狠地瞪了一眼温文山,随即,将温舒柔搂在怀里又是哄又是劝,“不理你爸,他就是没有脑子。” 温室兄弟二人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不断的安慰着温舒柔,仿佛她是豌豆公主那样,一碰既碎。 终于,在家人温声细语的哄劝之下,温舒柔终于破涕为笑,“好啦,好啦,我原谅你了。” 温文山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脸上带着一抹讨好的笑容,“爸爸知道错了,你不是想让爸爸陪你吗?明天爸爸不去公司了,好好的陪我们家的小公主。” 温舒柔撅着小嘴,脸上全然都是得意,“这还差不多。” 温文山捏了捏温舒柔的脸蛋,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加深了几根,“我的宝贝女儿真乖。” 云励寒站在四楼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 是的,四楼。 这栋别墅一共有四层,但四楼并不适合居住,因为它只是一个不足两米高的小阁楼,原主一米八的身高,几乎都快和整个屋子一样高了,脚下稍微垫点东西,脑袋就会顶到房顶。 “啧,”云励寒轻嗤了一声,一双眸子如渊如墨,里面充满了不屑。 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就连吃个饭也是欢声笑语,可原主却被他们忽视了个彻底。 把他接回了温家,却又不管不顾,还天天在他面前上演着一副合家欢,这也难怪原主最后精神彻底的崩溃,不惜衍生出五个副人格来。 -- 第499页 云励寒唇角挂着一抹讽刺的笑容,既因为不想温家的血脉流落在外,要把原主接回来,却又看不起原主骨子里的那股“穷酸样”,完全把他当成了一个透明人,这温家人,果真不愧是一脉相传。 就在这个时候,张扫将煨好的汤端了过来,温文山亲自动手盛了一碗放在了温舒柔的面前,眉眼带着笑意,“快尝尝看,这小脸瘦的,当真是要好好补一补。” 温舒柔接过汤碗,浅浅尝了一口,正准备说话,却突然,一道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一室的温馨。 他们下意识的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就看到旋转楼梯的正中央,站着一名面颊凹陷,脸色苍白的少年。 云励寒居高临下的望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人,眼神当中带着一抹骇然的冰冷,“这倒是我来的不巧了。” 第196章 筷子敲击餐盘的声响骤然间停了下来, 五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楼梯上突然出现的少年。 他们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撤了下去,沉静的脸上沾染了浓烈的厌恶之情, 变脸速度之快堪比那脸谱国粹。 云励寒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温家人脸上转瞬即变的神色, 带着调笑的口吻说道,“怎么,不欢迎我?” 云励寒突然的出现, 本就打破了温家人温馨的日常,他的这句话让温文山眼中的眸光更冷了一些,就连余妍都不由得皱起了眉, 温书霖温书华兄弟俩也是满脸厌恶的望着他,就仿佛他是一个不该出现在这栋别墅里的垃圾一样。 唯有温舒柔动作稍微顿了顿后, 继续喝起了碗里的汤,十四岁的少女还不会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她的一双水眸中波澜不惊, 没有丝毫的神情。 但那说话的语调却带着无尽的刻薄, “我当是谁呢,某些人啊, 要认清楚自己的位置,不要以为住进了温家的别墅里就是温家的人了, 做人, 最好是要有些自知之明。” 温舒柔喝汤的汤匙重重的砸在了汤碗里, 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她抬起眼来, 杏眸中闪着水光,“就你这么个土包子, 既没文化又没教养, 你不会当真以为, 自己就是温家的三少爷吧?” “啧~”温舒柔语气讥讽,带着几抹阴阳怪气说道,“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你这辈子,也就是个打工吃苦的命!” “柔儿!” 温文山面露不悦,打断了温舒柔的话语,“这话是你一个女孩子能说的吗?” 他温文山的女儿,应当是家世好,人品好,教养好的上流社会的贵女,岂能跟这种扶不上墙的烂泥一样的市井小民去争夺一时的口舌之快。 刹那之间,温舒柔雾蒙蒙的双眼中噙上了一抹水花,一抹淡淡的晶莹挂在眼尾,似落不落,看起来楚楚可怜,带着一种激起人怜爱的柔弱。 她垂着脑袋,轻轻地叫了一声,“爸爸……” “我错了……”温舒柔仿佛是难过极了,脑袋深深地埋进了餐桌里。 余妍面色霎那间苍白如雪,注视着温舒柔的双眼中是抑制不住的疼爱与怜惜,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温文山,视线当中,几乎快要飘起了刀子。 “这是你的亲生女儿!从小就缠在你身边的女儿,你竟然为了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废物来凶她?” 余妍直接端起了温文山特意让张嫂给温舒柔熬的那碗汤,重重的砸在了温文山的眼前。 随后她那染着丹蔻的手指斜次次的指向了楼梯的方向,唇角弯起,发出了一声极为嘲讽的冷笑,“温文山,今天女儿和那个废物,你必须做出一个选择!” 余妍的双眼中满是阴沉,看不出半分温情,仿佛那少年不是从她腹中落下来的骨肉,而是被人遗弃在路边,只要稍微看上一眼都会长针眼的垃圾。 不外乎余妍这么不喜欢温书承,皆是因为她也是多年媳妇熬成婆。 余妍原本只是娱乐圈里的一个花瓶,那时的温文山便已是上流社会的精英,在一次的聚会上,温文山对余妍一见钟情。 但温文山的母亲却是无论如何都看不起余妍,觉得她哪哪都配不上自己的儿子,各种挑刺,折磨她,基本没有给过她一个好脸色。 即使是她嫁给温文山多年,接连生下了两个儿子,温母对她的态度却从来都没有变过,这让余妍内心很是恼火。 直到她生下第三个儿子,温文山提议将刚出生的小孩抱到了温母那里,果不其然,有了孙子承欢膝下,温母再也没有时间来找余妍的麻烦了。 但余妍与温母之间的隔阂形成了许多年,并不会因为一个小孩儿就在朝夕的时间里给解决掉,即使温母不在处处针对余妍,到处说她的坏话,但两人之间的矛盾却并没有消失。 反而因为这个孩子而愈演愈烈。 到了最后,余妍彻底的放弃了这个刚出生的儿子,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打算和温文山再生一个。 因为三儿子是被余妍讨厌的温母教养长大的,所以她连带着三儿子一起讨厌起来了。 余妍总觉得三儿子的身上充满着温母的那些脾性,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刀子一般。 在三儿子三岁那年,温母带他出去玩,却一不小心给弄丢了。 看到温母那般着急的样子,余妍心中却无端地涌起了一抹痛快,一个十分恶毒的想法在她心尖缓缓浮现。 ——如果这个三儿子永远找不回来了,温母将会一辈子都活在悔恨和痛苦当中吧? -- 第500页 那段时间刚好温文山出差去了,不在本市,因此,在温母让人寻找三儿子以后,余妍再一次找到了那些人那里,给了他们高于温母三倍的价钱,让他们放弃寻找。 于是,那个让余妍厌恶的儿子,彻底的消失在了她的视野当中,温母也自此一蹶不振,责怪是自己没有看好孙子,还大病了一场。 而余妍则趁此落井下石,不断地在温文山面前说着温母的坏话,还告诉温文山说小儿子走丢就是温母故意的,使得温文山和温母母子两人之间也有了嫌隙。 温母几乎是整日都用泪水洗面,整个人沉迷了好长一段时间,自温母病好以后,身体变得格外的虚弱,她再也没有精力来讽刺余妍。 最终温母独自一人带着老仆一起回了老宅,再也没有掺和过温家的事情。 自此以后,余妍过了相当长时间幸福快乐的生活,但是她没有想到,当年那个孩子,竟然以另外一种方式又再次回到了温家。 温书承和温母一脉相承的眉眼,无时无刻不刺激着余妍内心那些被她拼命隐藏的过去。 她无比的厌恶这个儿子,恨不得他立刻就消失。 但是,温文山却作主将他接了回来,只因为他身体里流淌着温文山的血脉。 这是余妍根本无法忍受的事情,她故意挑拨温家人和温书承之间的关系,使得所有人对他的情感都只剩下了厌恶,最终导致温书承彻底成为了一个不被重视的垃圾。 不同于对温书承的漠视,温舒柔这个女儿,极尽了余妍所有的母爱,因此,哪怕她只是表露出了一丁点的委屈,余妍也会直接为了她和温文山呛声。 温舒柔整个脑袋都伏在桌面上,肩膀一耸一耸,还伴随着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余妍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细声细语的安慰。 “啧,”9527不由得砸吧砸吧嘴,他当真是长见识了,才十四岁的少女,竟然也这么能装,他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大佬,温舒柔根本就没有哭,她肩膀不断地耸动,那是因为在偷笑呢。” “嗯,”云励寒低低的应了一声,表示他知道了,他迈开双腿,又往前踏了两步,彻底的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目光从始至终都是平静,丝毫没有原本的温书承那般对家人的渴望。 “啊——我怕!” 温舒柔不经意发出一道尖叫,整个人都躲进了余妍的怀里,身体还在不断地抖动着,仿佛迈步走来的云励寒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在温舒柔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本就有些愤怒的温文山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云励寒,他的眉眼沉郁,眉峰皱出了一道浅川。 他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餐桌上,整张桌子上的碗筷都产生了剧烈的摇晃,发出一道噼里啪啦的声响,男人低沉的嗓音里是抑制不住的厌恶,“这下你满意了?” “把你妹妹惹哭了你是不是觉得特别高兴?”温文山眼神发直,脸色骤然发沉,眼底寒光凛冽。 他抬手指了指阁楼的方向,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给我滚回去!” 温文山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云励寒的身体剧烈一颤,蜂涌而至的情绪填满了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满溢的悲痛在他心口肆虐,全身的经脉都在发出一道道不甘的悲鸣。 云励寒知道,这是原主所遗留下来的情绪,那样强烈而复杂,透露着无尽的心酸与悲哀。 他低着头浅浅一笑,苍白而又修长的手指抚上了心脏,低低的嗓音传出,浅显的只能让他一个人听到,“你放心,我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突然的,他的温声细语仿佛得到了回应,那种快要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难过一点一点的消散,随后彻底的不见。 愕然的,云励寒感觉自己稍显沉重的身体突然变得松快了起来,就好像是压在心口的一颗大石头骤然落了地,肩膀上背负的重物也被取了下去。 他微微弯了弯唇角,温书承……可真是一个简单的孩子。 温文山指着阁楼的手指僵硬在了半空中,他甚至是有些不敢置信,在自己这般愤怒的情况下,云励寒不仅没有感到恐慌,反而是唇边噙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温文山怒从心中起,他感觉自己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遭到了严重的挑衅。 “温书承!”温文山怒喝一声,双眼中透露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你给我滚过来!” 然而,云励寒只是微微眨了眨眼,双脚仿佛被钉在了原地,没有丝毫的动作。 “你怎么能这样?” 温舒柔从余妍怀里抬起了头,满含愤怒的目光冷冷地投向云励寒,“这是你和爸爸说话的态度吗?” “呵~”云励寒口中发出一道轻笑,脸上带着浓浓的嘲讽,他缓缓的重复了一遍温舒柔的话,“爸爸?” 随即又冷嗤了一声,唇边的笑意肆意又张扬,但语调却透着无边的冷,“你问问温文山,他配吗?” “你——!” 温文山脸上青筋骤起,脖子上也梗起了一条一条扭曲的脉络,作为温家的掌权人,他还从没被人这般的羞辱过。 温文山猛地一下站起身来,直接冲到了云励寒面前,二话不说就扬起了巴掌,凌厉的掌风于空中发出簌簌的声响。 这一巴掌,倘若当真扇到了云励寒的脸上,就凭他如此孱弱的身体,恐怕是要难受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 -- 第501页 余妍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温舒柔的眼睛,如此残暴的一幕,还是不要给她的乖女儿看的好。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他们所期盼的声响并没有传来,反而是温文山发出了一道痛苦的哀嚎。 他们下意识的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见本该被打的少年虽然面色苍白,但却笔挺的立在原地。 云励寒眼眸冷冷地垂下,淡淡的注视着地面。 那里,一颗染着血的牙齿在光洁的瓷砖上不断的打着旋。 而距离那颗牙齿不远的地方,温文山双手痛苦的捂着半边脸颊,不断有丝丝缕缕殷红的血色顺着手指缝隙淌出。 第197章 “嘿嘿嘿, 活该!”9527看着温文山凄惨的模样笑出了声。 他竟然还想打他们家大佬,简直是不知所谓! 在温文山冲过来的一瞬间,9527用一道风刃绊住了温文山的脚, 使得他的牙齿重重的磕在了楼梯的扶手上。 云励寒并没有指责9527的自作主张, 反而是轻轻一笑,柔柔地说了句, “调皮。” 9527高兴的转了个圈圈, 全当云励寒的这句话是对他的夸奖。 “啊——” 温家人这才反应过来, 余妍和温舒柔异口同声地发出了一到刺耳的惨叫。 几人急忙狂奔过来,将温文山扶起。 温书霖扭头看了一眼站在厨房门口快要傻掉的张嫂,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带着满脸的不耐烦开口,“还愣在那里干什么?不快点叫家庭医生!” “啊……哦!”张嫂这才如梦初醒, 急急忙忙的跑去打电话。 “温书承!”不同于温书霖的冷静,温书华直接发出了一道怒吼, 随即挥舞着拳头就向着云励寒冲了过去。 但他的招式却只是个花架子,看起来虎虎生威,却没有丝毫的力道。 云励寒轻而易举的就抓住了他挥过来的手臂, 只用力往后一拉,温书华整个人便直愣愣的向前栽了过去。 虽然不至于似温文山那般的直接磕掉一颗牙齿,却也是摔得不轻。 掌心重重的呲在了地面上, 磕破了一大片的皮,膝盖直挺挺地砸了下去, 一股钻心的疼痛直冲头皮。 好不容易爬起来的温书华脸色有些扭曲, 膝盖处植入骨髓的疼痛让他冷汗连连, 连话都几乎快要说不出来了。 只不过眨眼的时间, 温家一下子就出现了两个伤患, 余妍本就有些阴沉的脸色更黑了一些。 她本想直接给云励寒一巴掌,可一想到之前温文山和温书华的结果,挥舞到半空中的手又停了下来。 手掌紧紧的捏成了拳,染着丹蔻的指甲都快要刺进了肉里。 余妍咬了咬牙,只能愤愤的开口,“温书承,这里是温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肆意撒野的地方!” 云励寒半靠在楼梯扶手上,眼皮稍微抬了抬,只斜斜的扫了余妍一眼,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她,“温家?” 他呢喃的重复了一遍余妍的话,满脸的嘲讽,“原来这里是温家呀?我还以为是什么王家李家呢,要不然我也姓温,怎么就成了外人了?” “你本来就是个外人!”将温文山扶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以后的温舒柔一过来就听到了云励寒的这番话,她毫不犹豫地开口,眼神中全染都是轻蔑。 “像你这种孤儿院里长大的泥腿子,上不得台面的垃圾,竟然说是我们温家的人,你怎么敢的呀?!” 云励寒还不至于跟这种未成年的少女争夺一个高下,他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用一种充满嫌弃的语调说道,“你以为我想吗?” 云励寒唇边洋溢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但这末笑意却不达眼底,反而是充斥着无边的冰冷。 他的视线直勾勾的望着温舒柔,一字一顿的告诉她,“身体里流着的温家的血脉,可真让我感到恶心。” 温舒柔被他的冷眼吓得一哆嗦,赶忙钻进了余妍的怀里。 余妍刚刚才被强行压下来的火气又蹭蹭蹭的冒了上来,那看着云励寒的眼神几乎要吃人,但温舒柔抱着她的胳膊的手不断的用力,她只能咬牙瞪着云励寒。 “你如果不愿意,现在就可以离开!” 云励寒用眼神示意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温文山,轻飘飘的开口,“你以为我不想吗?” 温书承的内心是迫切的想要离开温家的,在这里,他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只有无尽的冰冷。 更何况,还要日日地看着温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 温家的一切都让他显得格外的格格不入,他内心清楚的明白,这栋别墅,不是他真正的居所。 孤儿院那个虽然穷困,但是却充满着欢声笑语的地方,才是他的归属。 若不是因为温文山顾忌着他身上流淌着的温家的血脉,怎么都不愿意他再次回到孤儿院去,或许,温书承的心灵还不至于崩溃的这么厉害。 云励寒如此不在乎的神情让余妍气极,她以为云励寒只不过是嘴上口花花而已,谁知道他竟然来真的。 就云励寒怎么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凭什么看不起温家,又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温家?! 余妍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语气中带着浓烈的愤恨,“这温家的大门,可不是什么随便的地方,岂能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可能弄错了一件事情,”云励寒冲她微微一笑,“这里,我本来也不愿意来。” -- 第502页 余妍的话当真是可笑至极,温书承丝毫没有贪图温家的财产,也没有羡慕于他们奢靡的生活。 他只是想要好好的演戏,多赚点钱,让孤儿院里的孩子都能够上学。 仅此而已。 却偏偏,这群人连他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愿让他实现。 排在第二名的谢敛是所谓的男主角松嘉平的师弟,因为温书承挡了谢敛的道,便有人为了讨好男主角,专门针对他设计了一场持木仓抢劫案。 谢敛的衣服里面穿了防弹服,身上流出来的血液也是假的。 自此以后,谢敛成了众人同情的对象,一炮而红。 而温书承却成了阴沟里人人喊打的老鼠。 在原本的剧情当中,温文山强制性的将温书承留在温家,这使他逐渐的癫狂,在内心彻底的崩溃以后,选择了割腕自杀。 温舒柔见证了温书承疯癫的状态,内心产生了ptsd,对娱乐圈敬而远之。 却在上了高中以后,被女同桌安利了娱乐圈新晋的爱豆,也知道娱乐圈里并不是全然都是污水,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脏的,也有那样清新不做作,带给人们正面影响的明星。 温舒柔内心浮现起了一个想法——或许,温书承会变成这样,全然都是因为他内心阴暗,真正能够保持内心纯洁的人,即使是掉进了大染缸里,也依旧可以做到纤尘不染。 于是,温舒柔毅然决然的报考了电影学院,正式的踏进了娱乐圈。 因为温家有钱,温舒柔的第一部 戏就是出演了一个古装剧的女主角,在这部戏里,她遇到了已经成为影帝多年的松嘉平。 娱乐圈的女星身上大部分都带着一抹浮躁,但温舒柔却全然没有这种气息,于是,温舒柔就这样入了松嘉平的眼——这个女孩真是好清纯,好不做作。 两个人慢慢的相处,温舒柔也知道了当年事情的真相,原来温书承竟然真的没有拉别人挡木仓子。 但是那又如何呢? 这个从孤儿院里出来的三哥,从未得到过温舒柔的认可。 她只是在和松嘉平闹矛盾的时候,偶尔将温书承提出来遛一遛,增加两人之间的情趣罢了。 温书承的一生都是个悲剧,而造成他这个悲剧的罪魁祸首,就是云励寒眼前的这几个温家人。 云励寒斜刺刺的看了余妍一眼,讽刺道,“还往余女士你搞清楚,这里,是有人强迫我留下来的。” 余妍脸色更难看了一些,“这是你和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面对余妍的质问,云励寒只觉得可笑,他们从未将温书承当做亲生儿子对待,竟又觉得他应该也对待长辈的态度对待他们,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云励寒不耐与她继续纠缠,径直掠过向着会客厅的方向走去。 随后在温文山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云励寒后背靠在柔软的沙发垫上,仿佛没有骨头一样,身体十分的松散,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温文山却满身沉郁,一双通红的眸子像是要吃人。 他嘴巴疼得厉害,阴翳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云励寒,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你给我滚开!” 云励寒缓缓抬起头,一张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你还是等能说话了再开口吧。” 如此明目张胆的嘲讽,让温文山的脸就仿佛是那调色盘一般,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 他想要发火,想要嘶吼,却因为嘴巴的疼痛而无法开口。 简直是憋屈到了极点。 就在温文山要被愤怒的情绪给淹没的时候,家庭医生姗姗来迟,“实在是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 “行了,别废话了,”温书霖径直打断了他的抱歉,“你快给我爸和我弟弟看看。” 果真不愧是豪门将养着的家庭医生,动作十分麻利,只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里,温文山和温书华痛苦的表情就消散了下去。 就在温文山冷着一张脸,正准备说话的时候,云励寒率先开口,清朗的嗓音在空荡的别墅中响起,“给我500万,我就从温家搬出去。” “凭什么?”愤怒,忍耐……种种情绪在温文山脸上交织而过,最后化为一抹嘲讽,“温书承,我劝你最好看清楚自己的位置,我愿意接你回来,只因为你的体内流淌着温家的血脉,要不然的话,你什么也不是!” 云励寒冷笑一声,“我让你接我回来了吗?” 如此讽刺的语调,让温文山猛地爆发,他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茶几上,使的那楠木做的茶几都颤抖了两下,可见用力之大。 “你给脸不要脸,是不是?!” “不要以为你在这装疯卖傻,我就拿你没办法,我有的是手段弄死你!” 如此让人不寒而栗的语调,却是一个父亲对着亲生儿子所说。 血脉之间的关联,也不外乎如此。 云励寒轻轻抬眸,冷眼看着他,不含一丝情绪的声音传出,“你可以试试。” 盛夏的阳光热烈又灿烂,却让温家人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周围的温度都仿佛在云励寒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下降了许多。 “只要你弄不死我……”云励寒突然勾起了唇角,脸上洋溢起一抹灿烂的笑,“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刹那间,温文山感觉自己已经被家庭医生处理过的嘴巴又开始隐隐作痛,搅得他思绪都有些混乱。 -- 第503页 就在他沉默的时候,坐在温文山身旁的余妍眼神暗了暗,从眼底浮现起一抹恨意,不过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屁孩,她到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但本事。 余妍冷着声音开口,“给他!” 不就是500万,温家有的是钱! 她再也不想看到这张和温母长得如此相似的碍人的脸! 余妍手脚麻利地写了一张支票,用力扔进了云励寒的怀里,嫌弃的嗓音溢于言表,“拿了赶紧给我滚!” 云励寒看都没有看那支票一眼,确实缓步站起了身来,一步一步的走向了余妍。 “哒——哒——” 脚步声在一片寂静中格外渗人。 云励寒笑着看向她,眼眸中满含冰冷的恶意,“你的语气,我不喜欢。” 他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温舒柔,威胁着开口,“我劝你最好拿起你高高在上的态度,即便我暂且拿你没有办法,但是,你可要小心你的女儿,毕竟……她才十四岁……” “够了!” 温文山突兀的打断了云励寒的话,他抬手按上了余妍的肩膀,做安抚状的轻轻拍了拍。 他知道云励寒话里的意思,在这个法治社会,他断然是不会真的弄死云励寒,可一旦云励寒找准机会对温舒柔下手,他们就是喊破了天也没有办法。 ——他只有十六岁,还未成年,就算杀了人,都不会被判处死刑。 温文山起身拿回了那张掉落在地上的支票,抬手举在了云励寒的面前,强压下内心的愤怒,“给你。” 云励寒睬都不睬那支票一眼,反而是再次坐了下来,没有丝毫将温文山这个父亲放在眼中,神色淡淡,语调漠然。 “不要用支票来糊弄我,我要500万现金,打到我的卡上。” 云励寒扬起下巴,唇边挂着一抹微笑,“就现在。” 第198章 “温书承!” 温文山怒喝了一声, 脸色拉的老长,全然都是怒气,他无法容忍自己的权威遭到这般的冒犯, “注意你的态度!” “这钱是你求这我要的, 不是我要求着给你的,我劝你最好摆正自己的姿态。” 对于强势霸道的温文山而言,云励寒这轻飘飘的话语和无所谓的态度,就是在向自己宣战, 想要挑衅自己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 他横眉冷竖, 直接非常强势的把支票塞进了衬衫的上衣口袋,“你拿着赶紧离开,不要再来霍霍我们家人。” 原本温文山只是看在温书承身体里流淌着温家血脉的缘由才将他接了回来,更何况,那个时候的温书承正处于风口浪尖。 如果他就那般对温书承弃之不顾,一旦被那些无良的记者报了出来,说不定还会影响温氏的名声, 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而温文山之所以把温书承留在温家的原因, 就是因为他既不吵闹, 也不作妖,安安静静的甘愿当个透明人。 温家人只要直接无视他就好, 生活是一如既往的欢愉, 没有带来丝毫的改变。 因此,温文山也乐意一直养着他, 反正留他一口饭吃也花不了多少钱。 可是现在, 自从云励寒从楼梯上走下来, 也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却接连打伤了两个人, 将整个温家搅的一团糟。 这是向来喜欢家庭和睦的温文山根本无法忍受的事情。 他迫不得已的想要将温书承这个儿子撵出温家,甚至是不愿意再看他一眼,哪怕温文山清楚的知道,他的这个三儿子如今才十六岁,还未成年。 如今距离温书承被网暴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在关注这件事了,即使是将他撵出去,也不会再对公司造成任何的影响。 因此,温文山驱逐的话语没有丝毫的犹豫。 云励寒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两条长腿随意地交叠在一起,端起桌上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口,这才缓缓说道,“温先生,你似乎不太听得懂人话。” 他将衬衫口袋里的支票掏出来,当着温家人的面将其撕成了粉碎,随后信手一扬,纷纷扬扬的碎纸片落了满地,甚至还有几片粘在了余妍刚刚做好的发型上。 余妍近乎目眦尽裂,那猩红的眼眸感觉下一秒就要吃人,她气的指着云励寒手指都在颤抖,“你不要得寸进尺!” 云励寒一脸的无辜,“还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这纸片会往余女士头上飘呢,或许,那里有什么脏东西吧。” “你个贱人!你就是故意的!” 余妍牙齿咬的咯吱作响,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云励寒竟然敢这么说她,自从她嫁给温文山以后,还从来没有受过这般的侮辱。 余妍有些恼羞成怒,抬手抓起桌上滚烫的茶杯就想要对着云励寒的脸上泼过去。 温文山一直隐忍着的情绪也几乎到了要爆发的边缘,他一把按住余妍的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气,直直的看着云励寒,“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若不是因为他说话漏风,唇角时刻有着似有若无的痛意刺激,而且那些该死的保镖竟然这么磨叽,过了这么久都还没有过来,他断然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和云励寒说话。 云励寒出手的动作又快又狠,招招致人痛点,温书华的膝盖骨都有些轻微的骨折,温文山不敢再拿自己的家人来试探云励寒的手段。 之前已经让佣人去将门口的保镖叫回来,所以方才温文山的态度才足够强硬,可是他却没想到,已经将云励寒得罪了个彻底,他饱含期待的保镖却始终都没有出现。 -- 第504页 温文山只能咬紧牙关,忍了又忍,所有的怒火都只能不断地往肚子里咽。 只期望着保镖快点到来,到时候…… 他势必要让这个该死的温书承好看。 云励寒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对于温文山的咬牙切齿并没有太过于放在心上,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所以我说,你们一家人似乎都不太能够听得懂人话。” “我要500万现金,打在我的卡上,这很难吗?” 温文山被他噎的差点背过气去。 他不断的回头看着大门的方向,但那里却始终没有人影踏足,空荡的仿佛无人区一样。 温文山忍了又忍,终于开口,“书承,你别闹了,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儿子,一家人何必闹这么僵呢?” “咱们各退一步,握手言和好不好?” 温文山的态度可以说是诚恳,他在说话时还微微垂下了头。 温文山放在身侧的手轻轻捏了一把余妍的大腿,示意她开口说话。 “就是就是,”余妍也挤出了一抹笑容,眼尾的鱼尾纹都笑的增加了好几条,“我们都是一家人,你给你爸爸和哥哥们道个歉,我们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 云励寒眼眸眨了眨,漫不经心的开口,“当做没有发生?” 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余妍,细数着她眼角的皱纹,“余女士,你脸上的细纹多的都快数不清了,怎么想法还是这般的美好?” 余妍脸色刹那间沉了下来,双眸中爆发出强烈的怒火,他竟然拐弯抹角的说她丑!这让余妍怎么能忍?! 温文山一开始还静静的坐在一边听着,可听到这里,他的脸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温书承,你是非要如此?” 云励寒莞尔一笑,“这不都是你们逼的吗?” 修长的指节敲击在茶几上,一下一下,砸的温家人心肝都开始颤抖。 温文山沉默了一瞬,他的视线将云励寒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表情无比的复杂。 一年多未曾仔细的交谈,这个记忆中沉默寡言的儿子,似乎变了许多,话虽不多,但句句刺的人心脏疼,一副噎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按照他对这个儿子的了解,应该只要自己表现得强硬一些,再加上几句似有若无的哄骗,云励寒就应该欢天喜地的感恩戴德才对。 可今天发生的一切,着实让他有些意外,那个受不住网络暴力而选择自尽的少年,似乎在自己身前筑起了铜墙铁壁,再也不会侵受到外界的伤害。 温文山沉默了片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有些妥协,他抓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很快的,云励寒就收到了转账成功的消息。 “钱已经给你了,”温文山此时已经不对外面的保镖抱有期待了,他沉着一张脸说道,“请你现在就离开。” 云励寒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笑的眉眼弯弯,一副温顺的样子,仿佛刚才刺的温文山余妍几乎要跳脚的人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原本半靠在沙发靠背上的身躯坐直了起来,长腿交叠,“如果我说,我不呢?” 温文山脸色大变,眸子中熊熊怒火燃烧,犀利的眼神似乎是想要将云励寒戳出一个洞,“你不要太过分!” 云励寒表情未变,“我方才确实是只想要500万,但是现在,我改变想法了。” 冷淡的嗓音在温文山耳边响起,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忽然觉得,做个温氏的总裁也不错。” 云励寒微微弯了弯腰,更加的靠近了温文山一点,一本正经的说道,“要不然,你把温氏也给我吧。” 温文山怒火中烧,“温书承!” 云励寒揉了揉耳朵,笑意浅浅,“温先生,我听得见,你不用如此大声。” “好,很好,果真不愧是我的儿子!” 愤怒,忍耐,怨恨,种种情绪在温文山脸上交织而过,最后化为一抹浓烈的阴冷,“我竟然也有看走眼的一天,当初还真是小瞧你了。” 云励寒嗤笑一声,“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体内没有流着你的血脉,这姓温的血脉,当真令我感到恶心!” 如此看不起人的语调,让温文山猛地爆发神情在一瞬间变的扭曲,他的眼眸染上了血色,语调中是压抑不住的阴翳。 “可以,你有种。” 见温文山即使是到了即将快要爆发的边缘,却还拼命的压抑着内心的怒火,云励寒心中闪过一抹莞尔,神识化作手指,轻轻揉了揉9527圆滚滚的脑袋,轻声问道,“是不是你做的?” 9527原地转着圈圈,得意的嗓音溢于言表,“嘿嘿嘿……这个温老头竟然还想叫外面的保镖进来把大佬捉走,我把他们全部都困在原地了,一个个像木头桩子一样的站在那里,根本就动弹不得。” 云励寒勾唇一笑,略显无奈的说道,“调皮。” 9527吐了吐舌头头,“我也是想要帮大佬的忙嘛。” “嗯,做的不错。” 语闭,云励寒轻轻抬眸,冷眼看着温文山,不含一丝情绪的声音传出,“如果你到了现在还在期待着那些所谓的保镖的话,我劝你还是收起那些心思吧。” “你做了什么?!”温文山怒喝一声,蓬勃的火气再也忍不住在一瞬间爆发开来,他猛地一下掀起了茶几,抓起桌子的上的茶杯就狠狠地向着云励寒的方向掷了过去。 -- 第505页 “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是为人子女的本分!” 然而,纵使温文山嘴上叫嚣的厉害,战斗力却弱的让人讶异。 在他嘶吼的冲上来以后,还连云励寒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双手就被云励寒死死的抓住,反剪到身后,扯下他裤子上的腰带打了一个死结。 顺带狠狠一脚踹向了温文山的膝窝,他痛呼一声,当场就跪在了地上。 云励寒摇着头垂眸望他,“啧,就算你想要认爹,倒也不必行此大礼。” 他原本只是想拿了钱就离开,毕竟原主还未成年,及时休学了一年,书还是要继续念。 但温家人实在是让他不喜,既然胆敢招惹他,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温文山满眼怒火的瞪着云励寒,眼眸中充斥着暴虐因子,阴鸷的仿佛想要将云励寒整个人都给撕碎。 他紧咬牙关,露出吃人的目光,恍然间,却对上了一双没有半分情绪的眸子,冰冷,漠然,不将一切都放在眼中。 云励寒冲他一笑。 随后冰冷的视线扫过温家五口人,带着略微惋惜的嗓音说道,“真可惜,多么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啊,竟然全部都精神失常了。” 云励寒突然觉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想法。 既然原主被他们逼成了疯子,那么…… 不如把温家五口也全部关去疯人院好了,让他们也如实的体验一下,温书承内心究竟是如何的绝望。 用空间之力将他们全部禁锢起来以后,云励寒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精神病院吗……” 第199章 云励寒带着惊恐的嗓音和电话对面的人沟通, 略带青涩的声音完全就是一个受到了惊吓的少年。 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还带着些微的颤抖,仿佛是恐惧到了极致, 把电话对面的人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你们……一定要快点过来,疯了, 他们全部都疯了,我害怕……求求你们。” 对面的小姐姐温声细语的安抚着他, “你别担心, 我们马上就派医护人员过去, 你找个房间锁好门,记住了,千万要躲好,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以出来!” 云励寒声音抖动的越发厉害,“知……知道了,你们一定要快一点,他们已经在拍门了, 我害怕……” “好好好,马上!”客服小姐姐的声音也带上了一抹焦急,“我们已经安排医护人员过去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呀!” 电话挂断, 云励寒抬手就将手机扔了出去, 微微掀起眼帘,露出一双盛满恶意的眼眸。 幽深的眸子布满清明, 透亮无比, 哪里还有方才语调中的恐惧。 刚才所有的一切, 都只不过是在演戏而已。 温家人深感不妙, 眼前神色苍白的少年让他们感到了无尽的恐惧。 一股幽冷的风呜咽着吹来,让他们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那股凉意直接穿透了他们的皮肤,刺进了骨子里。 温舒柔额间冷汗直冒,身体不断地颤抖,发出嘶哑的痛哭,“爸爸……我害怕……” “我害怕……呜呜呜……”温舒柔整个人不断地哀嚎着,心神彻底的崩溃。 余妍内心一痛,也跟着一起恸哭。 温书华和温书霖两兄弟也格外的不好受,虽然不至于落下泪来,却也是惊恐的打着哆嗦。 看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哭晕过去的妻子和女儿,温文山皱着眉头安慰,“行了,先别哭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哭有什么用呢?” 余妍颤了颤,强行压抑下快要从口中发出来的哭声,此时的她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高高在上,丝毫不敢表现出任何的愤恨。 带着无尽的讨好,耐下性子,细声细语的问道,“书承啊……你究竟做了什么?” “你先让我们动一动好不好?”余妍一副好事好商量的语气,“你看我们这胳膊腿都酸了。” “哦,所以呢?”云励寒深深看了她一眼,无所谓的开口,“与我何干?” “温书承!”向来行事冲动的温书华再也忍不住嘶吼出声,“你究竟是个什么怪物?用了什么恶毒的法咒?” “为什么我们都动不了了?你给我说清楚!” 温书华咬牙切齿,满脸憎恨,“你还不快点给我们放开,要不然的话,你等着我不弄死你!” “书华——”温文山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行动为经过大脑,威胁的言论就已经说出。 温书华到了现在还没有认清现实,还以为自己是能够呼风唤雨的温家二少爷,眼前的少年,只不过是一个从孤儿院出来的,可以任由他搓扁揉圆的狼狈少年。 云励寒理都没理他,只留下一句淡淡的“等着你。”便径直路过温家五口人向着佣人待着的房间而去。 温书华被气的破口大骂,“你个土鳖!这里又岂能是你撒野的地方?还不赶紧放开我!小心我……” “够了!”温文山冷赫一声打断了温书华的话,高大威严的慈父成了冰冷漠然的魔头,“你还没有闹够吗?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看不清楚吗?” “你还要去得罪他,你活够了是不是?” 温书华梗着脖子,“就他一个从孤儿院出生的废物能有什么本事?爸,你也太小心翼翼了,你怕他做什么?” -- 第506页 温文山被气得呼吸一滞,他只想冲上前去拿个榔头把他这个二儿子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究竟是不是装满了水。 作为成功的企业家,没有几个人是不信玄学之说的,温文山此前也找过几个玄学中人来为自己家人算过命,甚至连公司选址都是经过精心测算的。 原本他对于这些玄门中的东西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谁曾想到,他这个性格孤僻,宛若废物一般的三儿子,竟然会懂得玄门的术法。 否则的话,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他们的身体被一种无形的东西给禁锢了起来,根本没有办法动弹。 温文山解释了一番,他严肃的说道,“所以,你最好给我长点心眼,再坏事的话,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温书华点头应了下来,嘴上虽然应和着温文山的话,但心里却是不服气。 不就是会一个什么狗屁玄门的术法,有什么厉害的。 但温家其他三个人听了这话之后,脸上却都浮现起了一抹警惕之色,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把愤怒的云励寒给安抚下来。 万一他当真如他方才所言,把他们一个个都弄成神经病,那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呆在疯人院里? 就在众人各怀鬼胎的时候,一连串的脚步声从侧门处响起。 温家人下意识的回头望去,就见他们家的管家,做饭的张嫂,还有打理花园的匠人……全部一个挨着一个,排着整整齐齐的队伍走向了客厅。 他们双眼直视着前方,瞳孔中朦胧一片,没有丝毫的神采,宛若一个个没有任何思想的假人一般。 “这……这……” 饶是温书华再过于胆大,看到这样一幕以后,却还是被吓得魂飞魄散,两条大腿不断的抖动,竟是有发黄发腥的液体顺着裤腿流了下来。 温文山内心震悚万分,双腿不断的打着哆嗦,“你……你究竟干了什么?这是犯法的!你千万不能胡来啊!” 云励寒依旧没有理会他们,他带着那些佣人整整齐齐的将客厅围了一圈,随后凌空打了个响指。 “刷——” 所有佣人的身体在一瞬间瘫软了下来,像是没有骨头的蛆虫一样滑在地上。 可即使是这样,他们的眼睛却还是睁开着的,一双双没有光芒,没有情绪,就像是死人一样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温家人。 温文山身体一僵,骇然失色,有一股被猛兽盯上了的背刺感,此时他再也无法期满自己,眼前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是他们完全不能招惹的人。 “书……书承……”温文山心肝颤动,着急忙慌的开口说道,“给你,温氏全部都给你,你想当总裁也好,交给别人打理也罢,我马上就可以给你。” 温文山这话说的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温氏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迫不及待的想要摆脱出去。 “你现在就可以打电话叫律师过来,我们马上签署协议,我绝对不会反悔。” 即使拥有再多的财产没命花也没有用啊。 云励寒的这一手成功的震慑住了温文山,即使他心中有再多的怒火和暴戾,却都是不敢发泄出来,只能试图用怀柔的方式来软化,说不定还会有一线生机。 随着温文山的话音落下,温家其他人也拼命的点着头,如果说之前还有一些怀疑的话,再看到那几个佣人的样子以后,就再也提不起丝毫的反抗想法。 “哈哈哈——”9527笑的肆意又张扬,“大佬,他们该不会以为你会什么茅山法术吧,一个个吓成这个样子。” 云励寒勾了勾唇角,“或许吧。” 这个世界没有灵气,什么术法都是骗人的。 云励寒只不过是把这些佣人催眠了而已,暴君那个世界从南粤圣女月婵身上学来的催眠之术没想到竟然用到了这个地方。 温家的佣人皆是无辜,云励寒不想牵扯他们,他们只用安静的睡上一觉,等待着事情的结果就好。 云励寒目光扫过,淡淡开口,“不必麻烦,等你们进了疯人院,温氏照样是我的。” 当初的温书承可是没少苦苦哀求,可这群人做了什么呢? 明明是流淌着同样血脉的至亲,却对他流露出了最为极致的恶意。 这世间从来没有嘴上说的感同身受,他们也应当好好的体会一番才是。 云励寒直勾勾地望着他们的视线没有丝毫的掩饰,滚烫的恶意快要溢了出来,深若寒潭的眼眸像一副未曾干透的水墨画,蕴藏着无尽的危险。 精神力在刹那之间纵向铺开,直直的刺入了温家五口人的脑海,普通人的灵魂在云励寒面前就宛若那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只要稍加引导和暗示,就会让他们陷入疯癫。 云励寒刺入的精神力只有那么细细的一丝,效果并不会持续太久,只有一周左右。 但那也足够了,等温家人从癫狂的状态中清醒,他们早已被关进了疯人院,再也无法出来。 磅礴的精神力收回识海,清冷的嗓音缓缓传出,“可以把空间屏障解开了。” “好哒,”9527应了一声,撤去了对于温家人的空间禁锢。 然而此刻,他们的意识早已被疯狂覆盖,当场便做出了种种不正常的行为,云励寒饶有兴味的用手机将他们的癫狂都录了下来。 在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员踏进别墅的几秒钟前,云励寒扯乱了自己的衣衫,飞速上了四楼的阁楼,然后将门窗紧锁,双手抱胸缩在角落里,不断的颤抖着。 -- 第507页 当一群医生护士们迈进大门的时候,一名头发杂乱,疯疯癫癫的女子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她脸上挂着夸张到恐怖的大笑,嘴角几乎咧到了太阳穴,露出里面赤红色的牙龈来。 他们急忙将这名女子控制住,但下一瞬,又突兀地响起了一阵诡异的笑声,他们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一西装革履的男人此时正仰面躺在地上,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生无可恋的崩溃气息。 他的西装上沾满了灰尘,衣摆褶皱的像不知道用了多年的老抹布一样,他神情恍惚,精神萎靡,但却又不断的发出大笑,刺耳的声音让一众工作人员皱起了眉头。 而还有一位青年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眼神直勾勾的目视前方,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丝毫的动作,这仿佛是一个木头人一样。 另一位稍微年轻一些的青年则是站在一根柱子前,不断的迈步,但柱子阻挡了他的步伐,使得他无法前进,只能一下又一下的用脑门撞着柱子,眉心被撞破了皮,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下来,当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从一而终的撞着柱子。 “咚——咚——” 一声一声的响动格外慎人。 还有一位未成年的少女,她独自一人缩在角落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嘴里还说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而围绕着客厅还躺了一圈的人,双眸紧闭,呼吸微弱,仿若死了一样。 前来的医护人员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震悚。 这是……真的全疯了? 第200章 温家五口人如此癫狂的模样, 将素来在精神病院里工作的医护人员都给吓了一大跳。 那些病人即使是在疯魔,也没有像温家人这般的毫无理智。 几名医护人员互相对视了一眼,还是决定率先将人给控制起来,像温书华这种自残的行为, 不能再让他继续下去了。 于是, 很快的, 温家五口人全部都被押回了车子里。 在医护人员处理温书华额头上的伤口的时候, 接到了报警电话的警察们也赶来了现场。 而那些被云励寒催眠了的温家的佣人们也陆陆续续地醒了过来。 佣人们坐在沙发上有些手足无措, 战战兢兢的看着对面正襟危坐的警察, 耳边依稀还能听到余妍和温舒柔疯狂的嘶喊。 “别紧张, ”一名女警给他们每人倒了杯温水,“慢慢说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家五口突然集体发病, 而且温家还是十分有名的企业家,警察不由得猜想温家人的疯病是否有人为的因素,这些在温家工作的佣人们,就成为了非常有利的人证。 然而, 出乎警察预料的是, 几个佣人全部都摇了摇头, 表明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他们只是在做着各自的事情,突然就不省人事了,等再次清醒过来,就看到家里的五个主人全部都疯了。 办案的女警眉心死死的蹙了起来, 她犀利的视线将眼前的这几名佣人全部都扫视了一遍, 可却发现对方的神色全然都不似在说谎。 女警心中涌起了一抹隐隐的不安, 总感觉这件事情透露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怪异, 她将视线转向旁边的男警,“你怎么看?” “调监控。”男警指着客厅右上角不断闪着红光的摄像头,“查查就知道了。” “是啊,是啊。”几名佣人也点头同意,女警怀疑的眼神他们并没有错过,为了证明自己的无辜,他们无比的赞同查监控,“你们可要好好看仔细了,可不能把这罪名怪到我们的身上。” 然而,当警方调取了监控录像以后,却集体的傻了眼。 只见温家几口人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的破口大骂,一个个动作诡异又扭曲,就好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给禁锢了起来。 而几名佣人也是十分的莫名其妙,他们乖乖巧巧的排着队,一个一个走出来,又在同一时间倒了下去,随后便彻底的不省人事。 就在这些佣人们昏迷的一刹那,温家人身体中仿佛钻进了一头暴虐的疯兽,在极短的时间里控制了他们的身体和灵魂,使得他们做出种种诡异的行为。 “这……” 饶是见多识广的精神病院医护人员也呆愣在了当场,这一幕实在是有些摧毁他们的三观。 他们这种怪异的行为,似乎根本完全没有办法用现实中可行的东西来解释。 女警意识到了不对劲,眼疾手快地关掉了监控,她站起身来,冷眼瞧着一群人说道,“温家五口人精神状态不正常,需要带回医院去做检测,在具体的调查结果出来以前,还请你们不要出去到处乱说。” 女警生长在红旗下,也从来没有相信过那些玄门怪异之事,可监控里的一切确确实实地震惊到了她。 倘若这些影像流传出去,势必会在社会上造成一定的恐慌,万一当真引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麻烦可就大了。 她对着一群瑟瑟发抖的佣人开口,“你们的行为也有些怪异,但看在你们如今已经清醒的份儿上,就不带你们回医院去做检查了,但如果跑出去在外面到处宣扬这件事的话,我保证,你们的最终归宿会和你们的主人家一样。” 佣人们早就被自己那神游天外的举动给吓傻了,忙不慌的点着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女警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行,这个地方我们要查封了,你们去收拾一下自己的物品就先离开吧。” -- 第508页 “好的,好的。” 几个佣人“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急忙往自己的房间跑去,就仿佛是身后有什么豺狼虎豹在追。 却突然,精神病院的一个女护士发出了一道疑问,“我们之所以会到这里来,是因为有一个小孩打了电话,”她目光扫视一圈,“那个小孩呢?” 走到一半的张嫂停下身来,扭头问向那名女护士,“你所说的小孩,是不是一个男孩?” “对啊,”女护士点点头,“他去哪了?” 张嫂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你说的有可能是我们家的三少爷。” “三少爷?”男警发出了一声疑问,“温家不就只有两个儿子吗?哪来的三少爷?” 张嫂神色闪躲,似乎是有些不知所措。 在男警察再三的追问下,她才终于开口,“是……是我们家走失了的三少爷,一年半以前被认回来的,就是那个跳楼自杀的男明星,温书承。” 刹那之间,两名警察和医护人员同时脸色大变,女警愤愤地瞪了她一眼,“人命关天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他们下面警笛声和救护车的声音这么大,那个少年完全不可能没有听见,但他却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一股不安的情愫萦绕在警察的心尖。 他们三两步跨上楼梯,却见张嫂还愣愣地待在原地,抑制不住的吼了一声,“愣着干什么?温书承的房间在哪里?” 张嫂被吓了一哆嗦,颤抖着开口,“四……四楼。” 警察飞奔上去,却在踏入阁楼的一瞬间,感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浪,熏的人几乎快要窒息。 矮小的阁楼带来层层的压迫感,仅仅是才踏入这里,心头便涌上了一股浓烈的压抑,让人一颗心跟着沉沉的颤了颤。 他们无法想象,那个内心绝望到了极点,崩溃到选择跳楼自杀的少年,在好不容易救回来以后,又在这种阴郁的环境下生活了一年半,他该是何等的万念俱灰。 男警察转动了一下阁楼的把手,却发现里面早已锁死,根本无法打开。 情急之下,他狠狠地一脚踹向了房门,木制的门框晃动了几下,轰的一声落在地上,溅起了满地的尘埃。 一名身材极其瘦弱的少年瘫坐在角落里,双腿屈了起来,手臂死死的抱着膝盖,整个人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就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兽,独自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舔噬自己身上的伤口。 这是一种极端防备,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姿态,让走进来的女警和女护士心不由得揪在了一起,泛起了丝丝的疼。 破门而入这么大的动作和声响,没有引起少年丝毫的警觉,他依旧蜷缩着自己的身体,将自己彻底地与外界隔绝,仿佛这样就能阻挡来自于外界的伤害。 女警顿了顿,走上前去蹲下了身子,试探着摸向了少年的脑袋,他没有动,也没有躲闪,就仿佛是一尊毫无情感的雕像,兀自躲藏在自己的世界。 鼻头一酸,女警差点落下泪来,一年半以前那个传遍了全网的视频她也看过,她无法责怪眼前的少年,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恐惧和害怕是人内心正常的心理,还未成年的孩子,怎么就能遭受到这么大的恶意? 她伸出手臂,缓缓的将少年圈进了怀里,柔声说道,“不怕了,警察来了,我们会保护好你的。” 语闭,少年的耳尖终于颤了颤,他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一双黑眸中充满着悲戚与无助,没有丝毫的光彩,他只是开口浅浅的问了一句,“真的吗?” 没有任何语调的话语,也不包含任何的情绪,仿佛已经彻底的绝望,不再对这个世界抱有任何的期待。 女警双眸中闪过水雾,憋了许久的泪还是落了下来,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柔声说道,“当然是真的,我们可是警察,警察从来都不会骗人。” 云励寒眼眸眨了眨,收起了眼中的情绪,就着女警搀扶的动作站了起来,对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谢谢,我相信你。” 就在女警安慰云励寒的这一段时间内,男警也在张嫂那里了解到了事实的真相,不由得也对云励寒泛起了同情。 他真的好瘦,几乎瘦成了皮包骨,全身上下没有一块肉,一件并不宽大的T恤穿在他的身上都显得有些空荡荡,就好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样。 在路过张嫂身边的时候,云励寒冲她微微笑了笑,轻轻说了句谢谢。 在这一年半的时间中,张嫂每次都会趁温家人不在的时候偷偷到阁楼上来给温书承送吃的,若不是因为有张嫂的救济,温书承恐怕根本活不过这一段时间。 张嫂有些受宠若惊,“三少爷不必谢我,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 云励寒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你可能觉得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对于温书承而言,却是救了他的命。” 他凑近了张嫂,小声说道,“我会报答你的。” 别墅中再没有了其他的人,警察们打算离开,此行先要将温家五口送去做精神鉴定,顺带将云励寒送去医院检查身体,实在是他如此羸弱的模样完全让女警放不下心。 就在云励寒跟着警察踏出别墅大门的一刹那,无数的聚光灯疯狂闪烁,将略微有些昏暗的天空都照亮了几分。 -- 第509页 温书承原本的经纪人安排的狗仔和记者像是狂蜂一般的涌了上来,对着被控制住的温家人和云励寒就是一阵狂拍。 其中一名男记者冲破了警察的层层封锁,将话筒举到了云励寒的嘴边,一个个刁钻的字眼仿若炮弹一般的吐露了出来。 “温书承老师,请问您不是一个孤儿吗?为什么会在消失了一年半以后突然在温家的别墅出现?” “温家人究竟和您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们现在的状态像疯了一样?” “看您的状态似乎是遭到了虐待,您能具体说说原因吗?” …… 云励寒身体剧烈的抖动了一下,稍微好转了一些的脸色立马变得越发的苍白,他茫然的摇着脑袋,“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够了!”女警怒喝一声,“你们这些狗仔,为了新闻报道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如果还不离开的话,我把你们一个个的全部抓起来!” 然而这些被买来的狗仔和记者又岂能是那么轻易就能够被赶走的? 就在他们堵在温家别墅门口不断纠缠的时候,“温书承一年半前跳楼的真相”,“温书承竟是豪门温家的继承人”,“温家五口全疯,庞大家业疑似将要落入孤儿手中”,几个词条浮现在了微博热搜的首页,后面还跟了一个赤红的“爆”字。 云励寒垂着眸掩去了眼底的神色,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勾出了一抹满含恶意的笑容。 希望,自己送去的这一份礼物,谢敛和许慕离能够喜欢。 —— “阿敛,”经纪人一把推开谢敛的房门,面色凝重,他指着热搜首页的那个“温书承一年半前跳楼真相”对谢敛说道,“你上热搜了。” “什么?还有这种好事?”谢敛从游戏当中抬起头来,脸上浮现起一抹浅笑,“我的新歌发布会时间还没有报出来呀,谁给我买的热搜?” 却在抬眸的一瞬间看到了经纪人阴沉的一张脸,谢敛内心咯噔一下,视线顺着经济人所指的方向望去,再看清楚那几个字眼后脸色惊变,眉眼中浮现起了一抹恐惧,“这是怎么回事?!!” 第201章 谢敛疯了一般的从经济人手里抢过手机, 满脸的不敢置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温书承怎么可能是豪门温家的儿子?他不就是一个从孤儿院出来的孤儿吗?” 因为对方没有身份,没有背景, 所以自己才敢这般的陷害于他,踩着他的血肉搏出名上位。 可是如果, 温书承是温家的儿子, 那么…… 想到这里, 谢敛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只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千年的冰窖当中, 彻骨的凉意席卷了他全身。 经纪人双手按上了他的肩膀, 安慰着开口,“你先不要着急,我们要好好想个办法, 把这个事情解决掉。” 谢敛内心惶惶不安, 他死死的拽着经纪人的手臂, 恍若一只无助的小兽, 在寻求最后的安慰, “那你说该怎么办?” 经纪人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像是一条毒蛇,盯紧了它的猎物一般, “压死温书承, 让他彻底的翻不了身。” “可是……”谢敛脸上浮现出一抹犹豫, “我们一年半以前就已经把温书承彻底的摁了下去, 可他现在依然又冒出来了。” “阿敛, ”经纪人没有回答谢敛的问题, 反而是突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两个再熟悉不过的字眼, 却让谢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抓着经纪人手臂的手微微松了松,嗓音中带着一抹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惧意,“我……” 经纪人垂下眼眸,视线直勾勾的注视着他,带着一抹不庸置疑的强硬,他冷冷的开口,“想想你的事业,你如今是顶流,如日巅峰,你想要就这样沉寂下去吗?” “在被全网嘲了以后,你甘愿就此退网做一个普通人?” 随着经纪人的话音落下,谢敛眼前浮现起了他进入娱乐圈以前的一幕幕。 父母恨铁不成钢的话,邻居一个个瞧不起的眼神,大夏天发传单时的挥汗如雨,躲在地下室里啃着面包,瑟瑟发抖的日子…… 谢敛疯狂的摇着脑袋,用力将这一切全部都甩了出去,眼眸当中浮现出了一抹和经纪人别无二致的狠戾。 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弄死他,让他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好,”经纪人应了一声,“如果决定了,你等一下就联系许总,最好跟他说清楚你的需求,再夸大一下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我先去买水军替你压热搜,你不要再去看网上的那些评论了,好好平复一下心情。” “在事情解决以前,最好先不要出门,”经纪人在即将踏出房门的一刻还在不放心的提醒他,“我会安排一个生活助理过来,你需要做的就是保持最好的状态,在必要的时间亮相。” 经纪人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近的似乎能听见风吹过纱窗的声响。 谢敛动了动手指,把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再次点亮,点开那个和自己有关的热搜。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段视频,似乎是一年半以前抢劫案现场的监控录像。 谢敛心里咯噔一声,当时的监控不是全部都被删除了吗?这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谢敛颤抖着双手点开了那个视频,双眼一瞬不瞬地死死盯着手机屏幕。 -- 第510页 “滴——” 刺耳的警报声充斥着谢敛的耳朵,视频里到处都是因恐惧而四处乱窜的人。 很快的,有些杂乱的现场稳定了下来,屏幕中清清楚楚的出现了自己和温书承的身影。 这个摄像头似乎十分的高清,十分明晰的显露出了劫匪的手木仓直对着的那个人,赫然就是谢敛自己。 在劫匪的木仓声响起的一刹那,镜头陡然间放大,一年半以前的谢敛脸上一闪而过的阴狠笑容,就这般透过手机屏幕再次落入了谢敛的眼中。 距离谢敛不远处的温书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他猛地扑过来想要把谢敛推开,却又被谢敛给推了回去。 木仓声落下,鲜血四溅,刺目的血色染红了谢敛的右边手臂。 视频中的他脸上并没有痛苦的表情,反而是露出了一抹计谋得逞的笑容,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的显眼。 “怎么可能?!” “为什么会有这条监控?!?” 谢敛一双眸子瞪得老大,他死死的盯着手机的屏幕,眼球都快要从眼眶里冲出来。 这一场抢劫案是他们专门针对温书承设计的一场计谋,那个劫匪手中拿着的并不是真木仓,他也并没有真的中弹。 全部都是演的,手臂上留下来的新红色的液体,只不过是提前准备好的血包而已,因此当时他并没有做出万般痛苦的表情,因为他知道,有许慕离在身后保他,不会有任何人有证据。 但是现在…… 谢敛那计谋得逞的阴森笑容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惊恐爬满了谢敛的全身,眸子当中是抑制不住的慌乱和恐惧,谢敛浑身上下所有的汗毛齐齐地倒竖了起来。 屋外的阳光明媚,丝丝缕缕的照在人的身上,应当是感到万般的舒畅,但谢敛却只觉得冷,一股透入骨髓的冷。 他原本只是以为温书承想要凭借温家的身份再次进入到娱乐圈当中,想要以势压人,用权势逼迫他身败名裂。 谢敛清楚的知道,当初那条路上所有的监控探头拍摄下来的一切视频全部都被删除了。 因此,谢敛内心虽然是有些惊慌,但也并不是特别的害怕,因为他知道事情已经过去了足足一年半,温书承贪生怕死,拉着同伴挡木仓子的形象已经彻底的深入人心,即使他说破了天去,也不会有太多的人相信。 谢敛从来都没有想到,他们的计谋会有暴露的一天。 他急忙退出了那个视频,手指疯狂的戳着屏幕,咬紧牙关去看网友的评论。 “卧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明明温书承是想要去救他,他自己推了人家一把中了木仓,却反而怪起了别人?” “温书承好可怜啊!” “谢敛给爷死!” “这种要演技没演技,唱歌走音,跳舞全废,甚至连脸都比不上温书承的人,究竟是由什么脸面继续留在娱乐圈的?” …… 一个个曾经不断的辱骂着温书承的网友此刻全部调转了矛头,那一句句犀利的话语,带着无数锋利的尖刺,全部都刺在了谢敛的身上。 直刺的他鲜血直流,浑身无力。 谢敛颤抖着手登录了自己的微博,手机刹那间涌入了庞大的信息,卡在登录的界面一动不动,好像彻底的死机了一样。 过了许久,界面才终于缓和了下来,右下角一个刺目鲜红的“99+”,在昭示着谢敛他究竟收到了多少条的私信。 谢敛颤抖着手打开了自己的微博评论区,上百万条的评论早已将他的评论区给攻陷,其中一水的恶毒的咒骂,他粉丝艰难控评的身影早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忽然之间私信又闪了闪,谢敛下意识的按开,映入眼帘的便是几个猩红色的,带着触目惊心的诅咒大字。 “你怎么还不去死?” “谢敛给老子爬!” …… 一个个极尽世间所有恶毒字眼的话语,在一瞬间全部都落入了谢敛的眼帘。 就好像他跟整个世界都对立了起来,做出了什么灭绝人性,罪不可恕的事情。 谢敛死死的捏着手机,用力之大使的手背上青筋根根炸起,像一条条盘旋的毒蛇一样狰狞又恐怖。 “温书承!温书承!” 谢敛死死地咬着牙关,眉眼当中全然都是愤恨,双眸中充斥着阴森,恨不得几乎要吞吃温书承的肉,生啖他的血。 谢敛的手指死死地抠进了肉里,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些,谢敛抬眸望了望窗外,幽深的眸子中闪过无尽的冰冷,“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他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串熟记于心的号码。 带着无边恶念的嗓音传出,“我要温书承死,彻彻底底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对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谢敛突然疯狂的大笑起来,仿佛已经看见了温书承的尸体一般。 通过网络监控着谢敛的9527微微叹了口气,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硬来投。 9527机械的语调当中充满着跃跃欲试的激动,“大佬,你看谢敛都想要搞死你了,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云励寒微微眨了眨眼,清冷的眉眼当中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那就现在吧。” “好耶!”9527欢呼起来,转瞬间变布置好了一个时空通道,“大佬,我们可以走了。” -- 第511页 于是,只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一人一系统便来到了谢敛的屋内。 —— “哈哈哈哈——” “温书承……你放心,我绝对不会……” 忽然之间,阴风四起,半秒钟前还清亮无比的屋子彻底的阴暗了下来。 谢敛嘶吼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目之所及皆是黑暗,周边是死一般的寂静。 谢敛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深不可测的无尽深渊,直直的坠落下去,直到黑暗彻底地将他掩埋。 谢敛完全被这一场惊变给吓懵了,仿佛是石化了一般,整个人僵直的呆愣在原地,许久都不曾有过任何的动静。 忽然之间,一阵阵刺骨的凉风穿透他的衣衫直直的透进了他的血肉当中。 耳边传来声声嘶喊,喑哑,沧桑,仿佛是厉鬼索命一般。 一个朦朦胧胧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笔直,瘦弱,带着无尽的怨念。 “谢敛……” 第202章 “你……你……你……” 门窗紧锁, 也没有丝毫开动的迹象,朦胧的身影却像鬼一般突然出现,谢敛惊骇的声音都变了, “你……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你觉得呢?”那声音嘶哑,苍老,拖着长长的尾音, 还一颤一颤, 就好像是从地狱当中爬上来的恶鬼, 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我不认识你啊!”谢敛几乎都快要哭出了声, “我没有害死过人,要报仇, 你去找害了你的那个人啊!你来找我干什么?” “谁说你不是我的仇人呢?”嘶哑嘲哳的声音当中似乎带着丝丝缕缕的鬼气, 冰冷的气息喷洒下来, 让谢敛感到了一股渗入骨髓的冷。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谢敛双手死死的抱着自己的身体,双眼睛瞪得老大, 里面充满了恐惧, “冤有头, 债有主,我从来都没有害过人,你找错了, ” 说到这里, 谢敛有些声嘶力竭的嘶吼出声, “你真的找错了!” “是吗?”那诡异的人影再次开口,谢敛竟然从当中听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如此, 你可看清楚了?” 黑色的雾气缓缓消散, 最后露出了一张年轻却又苍白无比的脸。 而这张脸, 谢敛打死都不会忘记。 “温……温书承?!” 当看清了眼前的人影的模样的时候,谢敛几乎是目眦欲裂,恐惧在这一刻席卷了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处神经,整个头皮都在发麻。 浓密的黑雾萦绕在眼前这个人的周身,他的身体飘忽不定,几乎接近透明。 这让谢敛感到害怕的是,眼前这人没有双腿,躯干以下全部都是浓烈到了极致的雾气,就好像凭空飘荡在了房间里一样。 “鬼啊——” 谢敛大叫一声,感到了惊恐万分,他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后背死死的贴着墙壁,随手抓过一旁的椅子挡在自己的身前,身子不断的颤抖着。 “不要过来……” “啧,”云励寒微微撇了撇嘴,深邃的眼眸中染上了一抹鄙夷的神色,原本以为能做出那般陷害温书承的事情的谢敛应该是一个胆大妄为的角色,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不经吓。 只不过是装鬼露了个面而已,谢敛的魂都快要被吓飞了。 “你……你不是温家走丢了的儿子吗?”谢敛双手抱着椅子,哆哆嗦嗦的开口,“为……为什么成了这个样子?你死了吗?” “不然呢?”云励寒反问道,深邃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他,“我那么绝望的从楼上跳了下来,你却成为了顶流好不快活,谢敛,你不怕遭报应吗?” “不关我的事!”谢敛被这双冰冷的眼眸看得寒毛倒竖,只觉得心中一片寒冷,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嘴唇颤抖着开口,“不是我要害你的,我只是被推出来的一颗棋子而已,你要报仇,也不应该找我呀!” 云励寒缓缓靠近了他,“是谁?” 温书承是一个孤儿,没有丝毫的身份背景,谢敛也不遑多让,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家庭而已,他绝对没有能力设计出那样一场逼真的抢劫案。 这背后必然有一个身份地位极高的存在,但云励寒至今也没有弄清楚,温书承只是在选秀节目当中大放异彩而已,即使是挡了某些人的路,却也不至于被迫害成这个样子。 这其中,定然还存在着一些他所不知道的缘由。 谢敛感觉有一种无形的东西贴在了他的脖颈处,吹着一股阴冷的风,让他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我不知道,”谢敛大张着嘴,两眼睁圆,眸子当中全然都是慌乱和恐惧,“我只是被他们推出来的棋子而已,我真的不知道谁才是幕后黑手。” 说完这话的谢敛用力咽了咽口水,想到之前见过的那人,心肝都不由得跟着颤抖。 谢敛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人是厉鬼的化身,他只有隐藏住幕后那人的身份,或许凭借这个还有活下来的可能,一但他和盘托出,势必会被历鬼吞吃入腹。 谢敛自以为自己隐藏的很深,但云励寒却早已看穿了他全部的伪装,他微微叹了口气,“既然你不愿意配合,那就不要怪我了。” 谢敛努力缩了缩身子,只感到一股凉意直冲天灵盖,几乎快要将他的头皮给冻落下来,“你……你想要干什么?” -- 第512页 云励寒勾唇一笑,只缓缓吐露出两个字眼来,“你猜?” “我不管你要做什么,”谢敛努力咬着后槽牙,“我是真的不知道,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算了,”云励寒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指尖微微一晃,一道如头发丝一般粗细的灵力就打入了谢敛的身体。 刹那之间,谢敛感觉自己的身体奇痒难耐,一阵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全身上下的经脉当中一直传递到头皮,仿佛有千万只蚂蚁不断地在他的骨头里噬咬穿行。 骨头寸寸断裂,血肉丝丝溶解,灵力随着谢敛的动作在他的体内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使得谢敛不断的发出阵阵哀嚎,五官因为极致的痛苦而变得无比的扭曲,被粉丝吹做神颜的面容彻底的崩溃,只剩下一片狰狞。 他四肢扭曲的交叠在一起,在地上不断地打着滚,试图想要把痛苦的感觉驱除体外,但直到他雪白的衬衫上沾满了灰尘,笔挺的西装裤变得皱皱巴巴,像是从垃圾站里捡来的烂菜叶子一样,都始终没有把这种感觉压下去。 那种被万虫噬咬的感觉越来越重,每一个细胞都在发生着抗议。 谢敛再也忍受不住,双手开始不断的挠着自己的身体,但那种痛仰的感觉却是深入了他的骨子里,无论他用尽了多大的力气,即使是用那并不尖锐的指甲将浑身上下所有的皮肤都挠得鲜血淋漓,那种难以言说的痛苦的感觉,却始终挥之不去。 泪水淌满了他的整张脸,谢敛惊恐又无助,几乎魂飞魄散。 谢敛语无伦次的开口求饶,牙齿把口腔内壁咬出了殷红的血,“让我死……你让我死吧!我求求你了?” “想死?” 云励寒抬腿踹了踹他,将谢敛翻了个面,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可没有那么容易。” 阴森诡异的气息不断的冲击在谢敛的身上,瞪大的双眸当中倒映出冰冷的鬼影,谢敛死死的咬着牙关,“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了我?” 云励寒神色不变,懒洋洋的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声音响起,“那你要说吗?” “我说!我说!”谢敛重重的打了一个哆嗦,几乎魂飞魄散,他的咬牙坚持在生不如死的痛苦当中土崩瓦解。 云励寒抬手收回了灵气,冷声道,“快点!” 终于从密密麻麻的痛苦当中解脱出来的谢敛宛若一摊烂泥一样的瘫倒在地上,他整个人好像是从水里刚刚捞出来的一样,浑身上下全部都被冷汗给浸透了,衣摆上还在不断的往下滴落着汗水。 “嘀嗒——” “嘀嗒——” 水滴砸在地面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 “我说,我说,”谢敛身形颤抖着,什么死不死的通通被他抛之了脑后,就算眼前这个鬼顷刻间就会杀了他,他也顾不得那些后果了。 那种万虫噬心的痛苦,他再也不想承受第二遍。 “是许总,慧心娱乐的许慕离,”谢敛满含恨意的声音传出,“这一切真的和我无关,我就是一个被他们拉出来挡在前面的棋子而已,全部都是许慕离做的。” 第203章 “许慕离……” 云励寒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 却发现温书承的记忆当中从未出现过这个人。 在发生绑架案以前,温书承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学生,又怎么可能会和这种站在娱乐圈巅峰的影帝, 背后又有大家族支撑的许慕离之间产生仇怨呢? 在世界的主线剧情当中,许慕离倒是出现过,但那也是在温书承已经死了以后了,温舒柔长大成人进入娱乐圈,逐渐和许慕离相识相知,最后甜甜蜜蜜的走在了一起。 这么一个在剧情过了大半以后才出现的男主角, 为什么会在温书承刚刚踏入娱乐圈的时候,就采取这么极端的手段对他动手? 不过…… 云励寒深邃的双眸微微眯了起来, 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危险的气息,不管原因是什么,但既然他敢做到这个地步,那么……想必应当是也考虑过这样的后果。 谢敛两股战战, 周身冷汗直冒,浑身上下酸痛不已,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力气。 忽然的, 一声冰冷的质问回荡在他的耳边,“口说无凭, 你有什么证据?” “证……证据……”惊魂未定的谢敛丝毫不敢隐瞒,“我有……有录音算吗?” 当初是为了防止自己被推出去顶罪,谢敛偷偷的存了一份录音, 却没想到, 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云励寒目光灼灼的望着他, “东西在哪?” 谢敛哆嗦了一下, 难下决断, 如果连这个也说出来,他恐怕便真的没有能够继续和云励寒谈判的筹码了,“我……” 云励寒冷笑,“看来你还是没有享受够。” 说着,手指屈起就要动手,谢敛直接被吓得跪下了,“别!我说!” 他身体陡动的越发厉害了起来,面上更是没有丝毫的血色,“我放在了公司办公室右边第一块瓷砖底下。” 谢敛话音落下的一瞬间,9527就开启了扫描模式,“大佬,找到了,确实有。” “嗯,”云励寒应了一声,“取过来吧。” 于是,谢敛发现,他刚刚说出录音笔所在的位置不过两秒,那东西就已经出现在了眼前的鬼影手中。 见识到眼前这人神出鬼没的手段,谢敛心里最后一抹庆幸也消失不见,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云励寒是在装神弄鬼。 -- 第513页 即使是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谢敛也不得不信,这世上当真是有鬼魂的存在。 他整个人瘫倒在地,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那丝丝缕缕的浓雾飘散在他的身边,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 “还……还有,”谢敛唯恐再次受到刚才那般生不如死的痛苦,一股脑将他知道的所有全部都吐露了出来,“我和他们签了合同,只要我保守秘密,他们就愿意捧我,你现在看到的有关我的一切资源全部都是许慕离给的。” “还有吗?”云励寒清轻飘飘的话语传了出来,却让谢敛身上的每根骨头都在战栗。 冷汗一滴一滴的从额间冒了出来,顺着脸颊滚落而下,但谢敛却丝毫不顾得去擦拭,他双手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拼命的摇着脑袋,“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谢敛一个劲儿的瑟瑟发抖,踉跄着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趴在了保险柜前,“我……我马上把合同拿给你。” 云励寒跟着他一起踏入了卧室,那种冰冷的气息一直追随在谢敛的身份,因为过度的恐惧,按着保险柜密码的手竟然因哆嗦而输错了两次。 眼看云励寒身上的冷意越来越甚,谢敛几乎都快要哭了出来,“我……我马上就好,你可千万不要冲动。” 云励寒没有逼他,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没有开口说话。 谢敛暗暗咬了咬牙,左手死死的握着右边的胳膊,强迫自己静下心来,这才把保险柜给打开了。 他颤抖着双手取出了那一份合同,递给了云励寒,“给……给你。” 说出这句话,似乎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勇气,在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谢敛再也坚持不住瘫倒了下去,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上带着惊恐万分的神情。 如今他所有的筹码都已经全部交代了出去,再也没有了能够让云励寒放过他的理由,谢敛一颗心凉了个彻底。 因恐惧席卷,他两眼愤恨出了血色。 明明是许慕离想要把温书承除之而后快,却偏偏要把他推出来。 “许慕离……许慕离……”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藏身于厉鬼之手,谢敛双手死死的捏成了拳,手臂上青筋根根暴起,血丝密布的眼底,恨意不断的翻滚,像一头暴怒,绝望到了极点的狮子,神情阴森,满脸的灰败。 云励寒接过合同仔细的翻看了一番,确实是可以当做许慕离迫害温书承的证据。 他把证据收了起来,垂眸看着不断瑟瑟发抖的谢敛,“你知道许慕离这么做的原因吗?” “不知道……”谢敛拼命摇着脑袋,云励寒漠然冰冷的视线扫过来的时候,恐惧宛若毒蛇一般游遍了谢敛的全身,身体抑制不住的开始发抖,“你不要在折磨我了……” “如果要杀,就给我一个痛快吧……” 等他死后化为厉鬼,再去拉许慕离一同下地狱! 云励寒轻轻笑了一声,“你放心,我不杀你。” 谢敛遍布血丝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云励寒,眼底还带着一抹浓浓的不可置信。 他试探着张了张口,“你……” 却突然,眼前的黑暗猛地一下消失不见,浓郁到几乎阻挡了全部视线的黑雾在刹那的时间里消散开来,那个让他无比恐惧的人影也一同消失。 头顶的白炽灯散发着温和的光,肆意又张扬得洒在他的脸上,却始终照不亮他眼底浓重到了极致的晦涩。 过了许久,似乎是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确定那个让他恐惧万分的魔鬼再也不会出现的时候, 谢敛这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带着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 “呼——” 他试探着从地上爬起身体,却因为四肢早已经麻木酸软,踉跄一下后,又再次跌倒,他挣扎了许久,才堪堪从地上站了起来。 汗水早已经浸透了他的衬衫和长裤,湿答答的贴在身上,格外的难受。 但谢敛此刻却全然顾不得怎么多,他颤抖着双手摸到客厅翻开了自己的手机,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些无比恶毒的咒骂,但在不久之前还让他出奇愤怒的言语已经无法在他心底掀起任何波澜。 他迅速的买了一张离开本市最近的机票,随后录制了一段视频发在了微薄上面,只从家里翻出来自己的身份证,什么东西都没有收拾,只身一人打车赶去了机场。 至于这什么狗屁娱乐圈,谁爱闯谁闯去,反正他是再也无法继续留下去了。 他已经把所有的证据都交了出去,此时如果不跑,他就再也跑不掉了,为了能让自己能够彻底的脱身,谢敛决定在最后再摆许慕离一道。 于是,网友们正吃瓜吃的开心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谢敛更新了微薄。 这一下,所有的网友全部都像那嗅到了骨头味道的饿狼一样,一窝蜂的涌了上去。 却发现谢敛什么声明也没发,只有一段孤零零的视频挂在微薄的首页。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网友们下意识的点开了视频。 只见半天前还光鲜亮丽的顶流爱豆此时面容憔悴,一双形状漂亮的眼眸当中毫无焦距,衬衫湿答答的搭在肩膀上,上面布满了黑色的脏污,看起来形容枯槁,仿佛是经受了什么惨无人道的折磨一样。 谢敛双目注视着镜头,声音当中布满了疲惫,“对不起,我让我的粉丝和喜欢我的观众失望了,一年前温书承被网暴一事,全部都是彗心娱乐的总裁,大家所喜爱的影帝许慕离设计的。” -- 第514页 “我知道我错的离谱,”谢敛双目失神,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彻骨的决绝,“我为了资源,为了能红,不惜踩着温书承的血肉上位,是我错了。” “但是!”谢敛精神稍稍提起来了一些,声音凄厉,透着一股死寂,“许慕离才是幕后黑手,我知道我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以后我也活不了了,但是我不希望自己死后还要背负上骂名。” “再见了……”谢敛双眼微微眯了起来,一滴清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几乎是用尽了他毕生的演技,才演出了这样一副绝望到了极点的样子,“我将宣布,从即日起,无限期的退出娱乐圈。” 第204章 刹那之间, 谢敛的粉丝们和关注着这件事情的网友全部都炸了锅。 这一场原本针对谢敛的骂战还没有停止下来,他又给所有的网友当头浇下来了一盆热油, 顺带还点燃了一把火。 如果说谢敛是因为当年诬陷温书承的事情被爆了出来, 受不了网友的谩骂而选择退圈的话,他们还可以理解,毕竟这是谢敛的心理素质不达标, 她无法承受这么大规模的网暴。 就像一年半以前的温书承一样, 在网友的辱骂下,选择了跳楼自杀。 谢敛选择退圈也是不置可否的事情。 但是! 谢敛在视频的最后竟然说这一场故意的抢劫案的幕后黑手竟然是许慕离! 许慕离是何人,三金影帝, 顶级实力派演员,当□□手, 更是被誉为娱乐圈神颜! 光长的好看也便罢了,但许慕离不仅仅是凭靠着一张脸称霸娱乐圈,他还才华横溢,演技吊打一众老戏骨, 甚至是还拥有着十分显赫的家世, 他所在的慧心娱乐的总裁就是许慕离本人。 自从出道以来, 从不和别人传绯闻, 也从不炒作, 只凭演技和实力说话。 是整个娱乐圈所有人都公认的“人间妄想。” 谢敛在如今的娱乐圈也称得上是一个顶流, 即使是他唱跳全废,演技皆无,但凭借着一张刀削斧刻般的脸庞, 硬生生撑住了这些倾斜在他身上的资源, 跨入了顶级小声的行列。 然而, 倘若将谢敛和许慕离放在一起, 谢敛就是给许慕离提鞋都不配。 像许慕离这般几乎被整个娱乐圈所有男明星都仰望着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去陷害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爱豆的事情? [我看谢敛就是在胡说八道,想要祸水东引也就罢了,竟然把脏水泼到了我们慕离哥哥的身上,简直就是恬不知耻!] [谢敛必死!md什么有害垃圾都可以出来,在网络上发言了吗?自己做出陷害别人,踩着别人上位,这么恶心的事情也就算了,竟然还想拉我们慕离哥哥下马!] [谢敛给爷爬!自己身败名裂就想要拿慕篱哥哥当噱头来引战,当真是不要脸至极!!] …… 当然,网络之上有许慕离的粉丝疯狂洗地,但同时,也有大批的路人赞同谢敛的说法。 [谢敛自己都承认要退圈了,就算他想要拉你们的慕离哥哥下场,那也要许慕离确确实实是做出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吧?否则的话,谢敛何必来这么一出呢?] [我也觉得,谢敛的那个样子可真是惨,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我觉得他没有必要撒这么大的谎吧!] [说不定许慕离就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这娱乐圈的水这么深,他表面装得清高,说不定早已经陷入到这个大染缸里面了。] [你们说,温书承是不是抓住了许慕离什么把柄啊?要不然他一个才踏入娱乐圈的新人,怎么能够让许慕离这么耗费心机的去对付?] 这一条评论得到了绝大多数网友的赞同,一时之间,整个网络上全部都在讨论着温书承究竟把握了许慕离什么样的把柄。 甚至还有人猜测是不是许慕离在几个富豪大佬之间辗转卖/屁/股,不小心被温书承给看见了。 随着“卖/屁/股”猜测的出现,网友们开始肆意的发散着脑洞,努力从各种蛛丝马迹当中去翻找着许慕离的不堪。 网友果然不愧是火眼金睛,在他们用势必要扒出许慕离八辈祖宗的架势下,还当真抓住了一点线索。 时间刚好就是一年半以前,有人看到许慕离大半夜神色慌张的从一个酒店当中跑出来,而那天晚上正好有一个商界的大佬也居住在那个酒店。 刹那之间,全网沸腾。 在这个娱乐至死的时代,那些八卦媒体就好像是嗅到了血腥气味的鲨鱼,紧紧地盯着这一条线索深扒了下去,很快的,当初有人拍到许慕离神色慌张的照片就流传了出来。 一时之间,嘲讽许慕离“卖/屁/股”的话语漫天飞舞。 而那些因为许慕离从来不搞绯闻,永远和女演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喜欢上许慕离的女友粉们彻底的炸了锅。 脑残粉们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不少站姐彻底脱粉,甚至还有一些粉转黑,反过来不断地在往上发着许慕离的黑历史。 整个互联网在今天出现了空前的热潮。 因为9527时刻把控着微博,即使是涌入了大批量的网友在上面发言,微博也没有被弄瘫痪。 而且9527还始终控制着将有谢敛,许慕离和温书承有关的词条,一直牢牢地挂在热搜的前端,势必保证让每一个点进微博的网友都能够看清楚里面的内容。 -- 第515页 因为谢敛留下了这么一个没头尾没尾的微博以后就彻底的消失不见,甚至连经纪人也找不到他在哪里,网友们在底下做出了种种的猜测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于是便将阵地转移到了许慕离的微博下面。 许慕离作为彗心娱乐的招牌,娱乐圈里的巨星,知道他的人不胜凡几,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他最新一条微博底下的评论就超过了十万。 9527不断地把那些骂许慕离的微博评论给顶到上面来,一边操作一边笑呵呵的对云励寒说道,“大佬,现在许慕离肯定着急不已,猝不及防之下他定然会露出马脚。” “嗯,”云励寒长腿交叠坐在沙发上,矮几上还放着一瓶红酒,他慢条斯理的品着,悠哉的仿佛是在度假。 “那我们就等着他露出狐狸尾巴。” 云励寒此时对许慕离的猜测也八九不离十了,能够提前这么多年,在温书承刚刚踏进娱乐圈里的时候就把他摁死,许慕离不外乎要么重生,要么穿越,再不济就是一个带着系统的任务者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 云励寒微微勾了勾唇,对9527开口,“多刷一些评论,让许慕离自乱阵脚。” “好的!”9527将整个微博都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中,“大佬你放心,这可是我的专业素养,绝对不会出问题。” 彗心娱乐公司的大楼—— “一群废物!” 许慕离坐在会议室的最前端,往日里那双温润如玉的眸子,此刻染上了无尽的冰寒,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阴沉的气息。 他视线死死地盯着前方大屏幕当中网友的评论,声线冷如冰窖,“这么一件事情都处理不好,我养着你们还有什么用?!” 不过是处理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孤儿而已,就算他是温家遗落在外的子嗣,又能如何?那般的不受温家人的重视,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如此一个蝼蚁一般被他摁了下去的人,竟然还有再次跳起来的一天,而且还重重的打了他的脸。 想到这里,许慕离心中的暴力因子就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他的手死死的捏着椅子的扶手,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着不正常的白,“一个热搜都压不下去,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工作人员面对如此的低气压,几乎全部都瑟瑟发抖,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这个事情实在是闹得太大了,他们已经砸了好几千万下去降热搜,但那词条却依旧牢牢地占据在榜首。 他们也买了水军,可几百万的水军在面对数以亿计的吃瓜群众的时候,也只能是石沉大海,掀不起丝毫的波澜。 许慕离的经纪人战战兢兢,硬着头皮答道,“我们已经努力在处理了……” “努力?”经纪人的话还没有说完,许慕离便直接冷笑了一声,“努力如果有用的话,那些天天天天在工地上搬砖的人不应该早就成为富豪了?” 说完这话,许慕离目光越发的阴沉起来,经纪人只觉得头皮发麻,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却再也无法开口。 整个会议室里陷入了一股死一般的寂静。 “废物!”许慕离抄起手边的茶杯重重的甩了出去,“哐当”一声,杯子砸在了不远处的显示屏上,重重掉落下来摔成了粉碎。 而那不断显示着网友们评论的显示屏,也在剧烈的闪烁两下以后,彻底的黑了下来。 许慕离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谢敛人去哪了?” 沉默了一瞬间,终于有一个工作人员悄悄地开了口,“跑了。” “给我找!”许慕离双眼猩红,像一头愤怒到了极点的狮子,“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第205章 时候已是深夜, 绝大部分的人都已经陷入了安睡当中,周边的写字楼皆是一片昏黑, 而整个彗心娱乐的大楼里却灯火通明。 所有的工作人员全部都围着许慕离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唯恐触了这个太子爷的眉头,从而导致自己卷铺盖滚蛋。 任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如此庞大的流量涌入, 微博不仅没有瘫痪, 反而是比往常更加的顺滑,更令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砸了大几千万下去, 那几个词条就好像是被焊在了热搜首页上一样,无论如何都弄不下去。 仅仅是一个下午加半个晚上的时间, 舆论已经彻底的发酵,被称之为“国民老公”“人间妄想”的许慕离,几乎都快要从神坛跌落下来。 许慕离阴恻恻的目光注视着一众工作人员,牙齿咬的嘎吱作响, “找不到谢敛, 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明天你们全部都不用来了!” 而此时, 被许慕离牵肠挂肚的谢敛正躲在一个十分偏僻的小村子里。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这样反手出卖了许慕离绝对讨不了任何的好, 可因为太过于害怕, 已经把证据全部都交了出去,他和许慕离之间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那只能孤注一掷的把宝压在云励寒的身上。 赌许慕离会败。 昏暗的小屋里, 只有头顶一盏昏黄的灯光在明明灭灭, 鼻尖还萦绕着一股隐隐的霉味, 但谢敛此时却全然不在乎。 他双手死死的抠着才新买的手机, 看着被引导的舆论,谢敛幽深的眼眸更加深邃了起来,他那疯狂的视线几乎快要穿透屏幕,直直的看进万千网友的心里。 这简直是太好了,不枉费他拼着会被许慕离弄死的可能反手将了他一军。 -- 第516页 眼看着网上骂声一片,而且全部都是骂许慕离的以后,谢敛几乎都快要仰天大笑起来,但随即,他又用双手捂住了嘴巴,又硬生生的憋了下来。 却突然,谢敛眸子眨了眨,因为许慕离太过于深厚的背景一时之间竟是让他忘了,那个逼得他不得不拿出证据的人,可是一个拥有着非正常手段的鬼魂啊! 他有什么可担心的? 放声笑啊! 窗外月光正好,穿过树叶的间隙落在谢敛的瞳孔里,带着一股浓郁的晦暗不明。 谢敛薄薄的唇微微勾起,带着一抹诡异的笑意,那笑容不达眼底,更像是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盯上了一只毫不知情的猎物时的暗喜。 谢敛看着那种种不堪入目的字眼落在许慕离的身上,淡淡的眼眸中带上了些许的期许和好奇。 他十分的想看到,高高在上的,对自己颐指气使的许慕离彻底的从神坛跌落下来的那一瞬间。 那想必,一定会是十分的精彩…… 而此时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许慕离还在不断的派人去寻找谢敛的足迹,在许慕离看来,谢敛此人就是一个为了红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他所发的那条微博视频里状态非常的狼狈,一看就是被人强迫的,只要他能够找到谢敛,并将其给解救出来,再让谢敛重新发布一份申明,并说出自己被强迫绑架的事情,那么……他如今所面临的困境即使是不会彻底的得到解决,最起码也可以解决一半。 那样的话,至少会留出一些空间来让他再有其他的作为。 但饶是许慕离对谢敛再过于了解,他也绝对想不到,会有云励寒这么一个开了外挂的人。 谢敛如今巴不得他被拍死在这片洪流当中,又怎么会愿意再次出面作证。 谢敛一路上辗转了好几个地方,来到了自己老家隔壁不远处的另外一个村子,恰好和许慕离派来寻找他的人擦肩而过。 当得知在谢敛的故乡也没有找到他人的时候,许慕离彻底的恼了。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眼底燃起了滔天的怒火,几乎快要从眼球当中冲出来了,他阴鸷刻骨的声音吓了在场所有人一大跳,“现在!立刻!” “如果还是没有解决方法,你们全部都给我引咎辞职!” 虽然许慕离这个总裁非常的不好伺候,但是慧心娱乐作为娱乐圈顶级的娱乐公司,他的待遇是其他的公司远远不能比拟的。 因此,即使是在许慕离阴森的如同厉鬼索命般的神情下,还是有人战战兢兢的开了口,“或许……我们可以报警。” 许慕离神情稍微缓和了些,但却依旧阴沉沉的,看着那名工作人员只吐露出三个冰冷的字眼,“说清楚。” 那人狠狠地哆嗦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后才缓缓的说道,“谢敛发了那样一个视频以后就消失不见,而且视频当中的他身心憔悴,看起来好像是遭受了很大的折磨,他一定是被总裁您的对手绑架了才会这么污蔑于您。” 工作人员说到这里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但许慕离也已经听了个明白。 在有关的词条冲上热搜首页的时候,他们只是按照处理平常黑料的手段去控评,压热搜,想要找到谢敛来澄清所谓的事实真相。 却从来没有想过,还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许慕离这次终于满意,他抬手拍了拍那名工作人员的肩膀,带着赞许的目光开口,“很好,从现在开始,你就跟着我。” 那人顷刻间眉开眼笑,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天上掉馅饼的事情,立刻躬下身子,开口讨好,“多谢许总。” 很快的,彗心娱乐的官方和许慕离就在同一时间发出了一道声明。 黄金公关的时间是24小时,如今距离词条冲上热搜也不过十个小时而已,声明才发出去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有了上万条的评论。 那道声明言辞恳切,首先提及了一下温书承的身份背景,随后又解释了许慕离的动作,所言一年半以前许慕离慌慌张张的从那个酒店当中出来,只不过是因为家里出了一些事情而已,更何况,凭借当初温书承的身份,他连踏进那家酒店的资格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会看到许慕离那般不堪的一幕。 两人身份做一对比,得出了一个结论——网上传言的许慕离“卖/屁/股”一事绝对是子虚乌有。 许慕离自身就是豪门,资产多到每年光往红十字会捐就有好几个亿,又怎么会因为一点资源去做出那样的事情。 声明的最后还提出,谢敛在发出微博以后就彻底的消失了踪影,而且他发出来的微博当中状态也有些不太正常,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所说的事情都是被人逼迫的。 声明当中表示已经报了警,许慕离和慧心娱乐会全力帮助警察尽快找到谢敛的下落。 这道声明当中所言的报警一事,再加上谢敛确确实实不太正常的神态,大大的增加了它的可信度。 在吃瓜群众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时候,突然出现这样一道有理有据的声明,那些被无数路人的评论给压了下去的许慕离的脑残粉们再次浮现了出来。 在她们看来,就是因为自家哥哥太红了招来了别人的嫉妒,所以才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搞死她们的哥哥。 而这个时候的谢敛,正好处于风口浪尖之上,从他这里当做切入口,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事件发酵起来。 -- 第517页 那幕后之人可真真是可恶至极! 在许慕离粉丝不遗余力的洗地之下,果真有不少路人上了当。 【我算是看明白了,总的来说,许慕离就是因为太红了挡了别人的道,而谢敛又正好是慧心娱乐旗下的艺人,由他说出来的话,可以大大增加可信度,这幕后之人为了黑许慕离竟然这样不择手段,果然是万恶的资本家!】 【我的天哪,我刚才又重新去看了一遍谢敛发出来的视频,他的脸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了,衣服上也全部都是灰,这绝对是被人绑架了吧?】 [弱弱的说一句,我一直相信许慕离来着,在温书承还没有出道的时候,许慕离就已经摘得影帝的桂冠了,他有什么必要去陷害这样一个才出道的新人?] [那个……要不,我们去许慕离的微博底下道歉吧。] [赞同!] [赞同+1] …… [赞同+10086] 一时之间,网络上的风向在慧心娱乐的引导下发生了巨大的反转,许慕离成为了被人诬陷的对象,而谢敛则是成了被绑架,被逼迫陷害自己东家的可怜之人,网友们又开始发动了自己的火眼金睛,不断的找寻线索,试图去猜测那个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云励寒冷眼瞧着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网上的舆论就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幽深的眼眸越来越冰冷,唇角的笑意也越来越灿烂,他周身微笑的气息也越来越凝实。 许慕离的这一道声明,简直就是将人心把握到了极致,三分真加上七分假,真真假假,难以分辨,让想要吃瓜的群众大呼过瘾。 舆论彻底翻转过来,曾经网友骂许慕离骂的有多惨,如今在他微博下道歉就有多狼狈。 许慕离完全地成为了一个被无辜陷害的可怜虫。 9527满脸颓废的飘在云励寒面前,看着那一分钟刷出几百条的评论,周身五彩的光芒都暗淡了许多。 “大佬,他们都怀疑谢敛是被绑架了,才故意这样陷害许慕离的,我们好像做了无用功。” 云轻轻揉了揉9527的脑袋,略微安抚,唇角的笑容说不出的诡异,“不用担心。” 就是希望,许慕离可千万不要后悔发出了这样一份声明。 第206章 第二天早上八点, 大部分的吃瓜群众已经起床,昨天晚上临睡之前看到的消息, 让他们在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就拿起了手机刷微博。 经过了一夜的发酵, 舆论被推向了彻底的高潮。 “我们欠许慕离一句道歉。” “在资本的眼中演员究竟算什么?” “许慕离幕后黑手”……连着七八个词条都挂在了微博的首页。 而“我们欠许慕离一句道歉。”更是冲上了热搜第一,后面还跟着一个刺眼的“爆”字。 底下一水的对不起,其中还夹杂着对谢敛的辱骂。 在粉丝看来, 许慕离遭受这般莫须有的网暴全部都是因为谢敛, 就算他被绑架了,受到了别人的威胁,但这也并不是谢敛可以肆无忌惮的诬赖许慕离的理由。 在粉丝和网友们没有找到那个所谓的幕后黑手以前, 谢敛承担了所有人的怒火,网上对他的辱骂竟然比他发视频拉许慕离下水以前更加的过分。 在网上吵得热火朝天的时候, 许慕离此时也不太好受。 慧心娱乐公司顶层的包厢里,男人长腿交叠,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他一张脸全部都隐藏在阴影当中, 看不清楚任何的神情, 但那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阴沉的冷意, 却是让包厢里的另外两个男人神情都有些紧张。 许慕离对外性情温柔谦和, 但只有他亲近的人才知道, 此人最是涯眦必报, 只要稍微得罪了他一点点,那势必会到达不死不休的局面。 另外两人一个是许慕离的经纪人,另外一人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许寒洲。 五年以前, 慧心娱乐还不是掌握在许慕离的手中, 因为他只是许父和别的女人出轨, 生下来的私生子而已,许寒洲才是许家正儿八经的少爷。 那时慧心娱乐在许寒洲的手中虽然比不上如今的规模,但对比其他的娱乐公司来说,却也是大差不差的。 但在五年前的一天,许星洲决策失误,差点让慧心娱乐这个庞然大物消失在了历史的洪流当中,而许慕离却突然一改往常的纨绔模样,以雷霆手段接手了彗心娱乐,改变了它差点倒闭的命运。 自此,许慕离这个私生子彻底的在许父的心中留下了痕迹,许慕离的铁血手腕和许寒洲的无可奈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从这以后,许寒洲逐渐的被驱离了许家的权力中心,许慕离成功上位。 但是现在…… 自从一年半以前许慕离不顾身份对一个才入圈的新人动手以后,他就仿佛陷入到了一个怪圈当中,无论怎样的拼尽全力,都始终无法的逃离。 许慕离想要针对谁,做出怎样的事情都可以,但是就是不能够连累到慧心娱乐。 虽然现在网上评论大好,但这件事情已经接二连三的出现了反转,许寒洲无法保证后续许慕离不会被继续打脸。 尤其是到了现在都还没有找到谢敛的人影。 许慕离想要排除异己,不仅搞得自己名声狼藉,反而还牵连到了他们。 许寒洲发出一声冷笑,眉眼当中满带嘲讽,“倒不是哥哥说你,这做人啊,可是要量力而行,夜路走多了,难免会翻船,这不一不小心就栽到沟里去了。” -- 第518页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许慕离本就阴恻恻的脸色更加的阴沉了起来,他坐直了身体,声音沉冷,“我现在没空理你,请你出去。” “这话说的倒是好笑,”许寒洲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许慕离的笑话,想要再次把彗心娱乐把控在自己的手中,又怎么会错过这次机会,他全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你把公司弄得鸡飞狗跳,父亲很生气。” 许寒洲眉毛微挑,脸上许许露出一个冷笑,“三天时间,如果事情还得不到解决的话……” 许寒洲拖长了尾音,话音全然都是威胁,“我想你会知道这个结果。” “砰——” 许慕离手里的酒杯砸落在地,眨眼之间就四分五裂,他双眸当中染着阴寒,“你威胁我?” “怎么能这么说呢?”许寒洲嘴角一勾,“我只是来传达父亲的意愿罢了,你如果非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许寒洲双手摊了摊,全然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滚!”许慕离恼羞成怒,额角青筋骤然炸裂,指着包厢的门口愤然地喊出了一个字眼。 恰在此时,变故丛生,包厢的门被人十分粗暴的打开,数十个人在门口肆无忌惮的说话吵闹,宛若几千只鸭子在耳边不断的叫喊。 许慕离被吵得头痛欲裂,抓起手边的红酒瓶便狠狠地砸了过去。 酒瓶摔成粉碎,红酒洒的到处都是,原本吵闹的声响也陡然间停滞了下来。 整个包厢陷入了一股死一般的寂静。 许慕离心中突然有点不安,他下意识地抬眸向着包厢门口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名孔武有力的沉着脸的警察,他身上蓝白色的制服几乎全部都被红酒给污染,大片大片的脏污看起来格外的刺眼。 许寒洲忽然出声,打破了一室的寂静,“诸位是来找我弟弟许慕离的吗?” 许慕离瞳孔骤缩,眼神有些慌乱,他试探着开口,“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然而,却并没有任何一个人理会于他,数名警察从门口涌了进来,将许慕离团团包围在中间。 许慕离额角青筋直跳,不祥的预感席卷了全身,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强装镇定,“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私自闯入可是犯法的,就算你们是警察也不行。” 然而,那名被他用红酒打到了的警察却只是微微笑了笑,随后掏出了一张逮捕证,“我们收到举报,你和我们正在调查的一起刑事案件有关,现在需要你同我们去一趟警察局,还请配合调查。” “刑事案件?!”许慕离眉心紧锁,“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但警察却拒绝解释,只是公事公办的开口,“还请你配合调查,如果你确实没有牵涉其中,那当然不会有问题。” 许慕离还想要再说些什么,许寒洲却在一旁阴阳怪气,“不是吧,不是吧?弟弟你这么不配合,不会是真的牵扯到什么刑事案件了吧?” 许慕离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他转过头来深深地看了许寒洲一眼,“你不要得意,如果我真的出了事,你也讨不了什么好。” 许寒洲粲然一笑,无所谓的撇了撇嘴,“以后的事情了,谁知道呢?我只知道你现在就要讨不了好了。” 许慕离沉下脸来,想要给许寒洲解释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但警察却没有了那份耐心,为首的那名警官大手一挥,“带走!” …… 此时的慧心娱乐公司大楼底下,无数的粉丝候在那里,想要在她们哥哥出现的时候出声安慰。 告诉她们的哥哥,无论网上留言如何的发酵,她们都永远的相信于他。 越来越多的粉丝聚集在一起,将慧心娱乐的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保安们正在努力地维持秩序,想要让粉丝稍稍让出一条通道来,不要打扰其他艺人的工作。 然而,就在混乱刚刚平静了一些的时候,公司侧门处却突然出现了几名警察,而被他们围在中间的那个人,竟然长的那般像她们的哥哥。 —— “好,我知道了。” 刚刚挂了电话,9527就迫不及待地开口,“大佬,你真的要和许寒洲合作啊?我总觉得他也不是个什么好人。” 云励寒抬手揉了揉他圆滚滚的脑袋,深邃的眼眸当中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谁知道呢。” 第207章 现场的粉丝都被这一场惊变给吓懵了。 眼底闪烁着的疯狂的爱慕退散, 只剩下无尽的惨白,手中的横幅上“许慕离”三个大字还在不断地闪着亮光, 可他被一群警察围在中间的身影却是那般的凄凉。 一股莫名的严肃氛围弥散在一群粉丝中间, 明明他们哥哥的黑料刚刚被澄清,他们只不过是想要前来安抚一下自家的哥哥而已,怎么就突然发生被刑拘这样的事情了? 就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带着冰碴子的水, 一群粉丝只觉得浑身冰冷, 身体仿佛被寸寸冻结。 一些年龄小的粉丝都快要被吓哭了,如此大的阵仗,许慕离双手上还带着一双明晃晃的银手镯。 ——那明显就是犯了很严重的事情! 粉丝们冲了上去, 将警察团团围在了中间,吵闹的想要警察解释清楚, 否则就不让他们把许慕离给带走。 “哥哥,你究竟怎么了?有什么委屈说出来,梨子们一定不会任由别人这样欺辱哥哥的!” -- 第519页 “哥哥你放心,梨子们都相信你, 那些魑魅魍魉绝对不会得到一丝好处!” “你们这些臭警察都给我让开!我们的哥哥岂能是你可以这样粗暴对待的?我们要求你现在立刻马上公开对我们哥哥道歉!要不然的话, 立马冲了你们的官微!” …… 许慕离的粉丝自称梨子, 一个个挤破了脑袋凑到前面想要和许慕离说话。 她们大吼大叫, 哀嚎着, 不断地阻挠着警方办案, 将道路严严实实的堵了起来。 然而,随着这些安慰的话音落下,许慕离的脸色却越来越黑, 周边甚至隐隐散发出了阵阵冷气。 谢敛现在都没有找到, 而警察却直接带着拘捕令当着所有人的面要将她带走, 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谢敛已经出卖了他,甚至是他手中还有证据。 他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尽可能的减少自己的损失,浸/淫在娱乐圈多年的他,早已将聚光灯闪烁的频次牢记心中。 在刚刚踏出公司大门的一刹那,许慕离就已经察觉到了有狗仔在拍照。 他只想趁着没有被发现以前快速的做进警车,这样的话,公关部门就还有机会趁机给他洗白。 可是,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粉丝却还在这里拱火,将他给阻拦了下来,使得他被警察逮捕的一幕被狗仔拍了去,怎能让许慕离不愤怒。 “够了!”许慕离冷喝了一声,“都给我让开,不要阻挠警察办案。” 他的脸色阴沉无比,往常都是平易近人,温文尔雅的形象出现在大众面前。 此刻突然变得如此的阴翳,将一众粉丝都吓了一大跳,粉丝们瞪大了双眼死死的盯着他,好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样。 虽然说许慕离如今的态度确实不好,但也的确起到了一些作用,有几个胆小的粉丝让开了道路,警察眼疾手快地带着他从包围圈里冲了出去,随后坐上了警车,疾驰离开。 不仅仅是粉丝被吓到,就是路过这里的普通路人,和蹲守在这里的狗仔也因许慕离变脸速度之快而感到震惊。 粉丝或许是还在思考许慕离刚才冷下脸来的用意,但狗仔却想不了那么多,如此一手的大瓜,一旦发了出去将会引来多大的流量啊! 对于他们来说,管他事实真相如何,获取流量和关注才是王道。 很快的,几个耸人听闻的标题就爬上了热搜的尾巴尖。 #震惊!温文尔雅影帝飞速变脸寓意何为?# #许慕离被当场带上银手镯,温书承事件究竟是否确实为他所设计?# #许慕离,杀人# 温书承,谢敛,许慕离,最近这三个名字频繁的上热搜,当看到这几个词条以后,网友们立刻闻到了一股大瓜的气息。 躲藏在背后的人也伺机而动,不过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这几个词条就被送上了热搜的首页。 网络的力量是巨大的,更何况是拥有着大几千万粉丝的许慕离,早早的就处在了所有人的监督之下。 昨日他刚刚澄清,转眼第二天一大早就被警察带离,打脸如此之迅速,反转如此之快捷,可谓是最近十几年来都难得一见。 谢敛所给的证据和证词,加上警方搜查到的许慕离七拐八拐连着经过了五六个账号,最终到达了那几个抢劫犯账户当中高达数百万的金额,再加上想要独自霸占家产的许寒洲的推波助澜,许慕离这下彻底的无法逃脱了。 时候正是周末,吃瓜群众们疯狂的在网上畅游。 当他们清楚的看到许慕离阴沉着脸,满眼阴翳的呵斥着自己的粉丝的照片和视频时候,温文尔雅的滤镜碎了一地,顷刻之间,骂声一片。 而当警方发出公告,许某离因为涉嫌绑架,雇凶杀人,诽谤造谣,等等一系列刑事案件已经被拘捕的时候,全网彻底的沸腾了起来。 虽然警方有意识的模糊了姓名,但又有谁人不知道许某离就是许慕离呢。 一时之间,各种谣言漫天飞舞,说他强/奸/杀/人的都有。 而许慕离的那些死忠粉们也彻底的炸了锅,女友粉本来就死心眼,爱之欲其狂,恨之欲成魔,在如此直白的证据之下,一大批人直接粉转黑,甚至将许慕离的照片给p成了黑白的遗像。 在整个微博热度空前高涨的时候,温书承沉寂了一年半的微博却突然发出了一个直播链接。 一群人像是那嗅到了鲜血的鳄鱼,疯了一般的挤了进去,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直播间的人数就已经达到了十数万。 视频中的少年长着一张颠倒众生,比得过娱乐圈全部男明星的脸,刘海全部疏了过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深邃的眼眸。 少年一身居家的休闲装,慵懒的靠在沙发背椅上,淡漠的眼神轻轻的扫视着镜头,明明是一张十分年轻稚嫩的脸,却偏偏让一众网友从那双眼眸中感觉到了一丝跨越时空的深邃与从容。 云励寒薄薄的唇瓣轻轻启合,那低沉舒缓,宛若山巅清泉般空灵悠远的声音,透过摄像机的镜头,传递进万千网友的心尖, “你们好,我是温书承。” 此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霎那间,黑压压的弹幕宛若蝗虫过境,铺天盖地,即使是在9527控制下的服务器都开始出现了卡顿。 【啊啊啊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好听的声音,我的耳朵已怀孕!】 -- 第520页 【我终于知道许慕离为什么要暗害温书承了,就凭这样一张脸,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完全把许慕离的光芒给盖过去。】 【恨死许慕离,这样一张天颜硬生生被他破坏了一年半,从现在开始,我立志要做许慕离的黑粉,一生黑的那种!】 种种评论蜂拥而上,全部都是在替云励寒抱不平。 如果说原本的温书承长相已经足够惊艳的话,但当云励寒的灵魂落入了这具身体,带上那样一双看透一切的深邃眼眸,那便是完全恍若仙人,彻底地成为了这个世界高不可攀的存在。 许慕离本就被冲击的一塌糊涂的微博再次惨遭屠戮。 云励寒冷着眸,看着弹幕上不断问他何时复出的话语,冷声开口,“不会复出,我如今也只不过17岁而已,当初意外进入娱乐圈,只不过是为了打一个暑假工,却没想到会经历这么多的事情。” 温润的嗓音透过屏幕传入到了千万网友的耳中,但是却在诉说着一个他们完全无法接受的消息,“我只不过刚刚初中毕业,后续的打算是继续回学校念书,至于大学会选择哪一个方面,我也不清楚,到时候再说吧。” 云励寒没有把话说死,只是回答了一个模棱两可的意思,他终究是要走的,等彻底解决了这一系列的事情,温书承就要被换回来,到时候至于是考一个普通的大学也好,还是再次踏入娱乐圈也罢,全部都是温书承自己的选择,云励寒不会做出任何的干扰。 但网友却全部都误会了,以为他是经历了这样一场网暴以后彻底的对娱乐圈失望。 喷子们成群结队的涌到了许慕离的微博底下,水军冲上去疯狂带节奏,一时之间,许慕离从曾经高高在上,被所有人追捧着的影帝,成为了人人喊打的存在。 许慕离为数不多的一些脑残粉,都快要被冲自闭了,往常都是她们成群结队的喷别人,何曾遇到过这种大规模的骂战,按在键盘上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云励寒开直播解释了一下之后就退了出去,但网友群起激愤却不仅仅于此。 更何况,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平常上网冲浪的网友当中也有许多的神人。 许慕离作为慧心娱乐的总裁,天天出现在大众的监督之下,都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去买/凶/杀/人,慧心娱乐也难免不会是一个藏污纳垢的机构。 网友们抽丝剥茧,层层深挖,当真被他们挖出了不少的东西。 强迫手下艺人卖/淫,逃税漏税,设计同行,不正当的商业竞争,整整各种匪夷所思,令人震悚无比的事件,在短短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内全部都浮出了水面。 相关部门人员倾巢出动,慧心娱乐高层皆被带走调查,整栋大楼被查封,所有娱乐活动全部暂停。 当这一消息传出来时,全网热血沸腾,兴奋不已,因为这一系列的犯罪证据,全部都是网友一个一个挖出来的,打倒了这样的一个资本毒瘤,让他们血脉喷发,一个个摩肩擦肘,全然一副势必要肃清整个娱乐圈的架势。 【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果真不愧是娱乐圈(juàn)!】 【果真不愧是资本家,但我还是觉得我们这一届的网友真的是太厉害了!实在是佩服!】 就在网上欢乐一片,喜气洋洋的时候,9527撅着个嘴,有些微的不太乐意,“大佬,明明那些证据全部都是我找出来送给那些网友的,就凭他们的那点技术,就算挖到猴年马月都挖不出来。” “明明都是我做的,为什么要把功劳安在他们身上嘛?”9527本就圆滚滚的身体因为生气而越发的臃肿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圆圆的棉花糖,无比的可爱。 云励寒伸出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好啦,我知道你厉害,但我们的身份不能让别人知道不是?” 9527眯着眼睛悄摸摸的看了一眼云励寒,对着手指缓缓开口,“可是……别人都有人夸耶。” 云励寒轻轻笑了一声,放在9527脑袋上的手再次轻轻揉了揉,“你也很棒,你最厉害了啦。” —— 慧心娱乐顶层的包厢里,所有的窗帘全部都被紧紧的拉了起来,整间屋子密不透风,也没有丝毫的光亮,宛若一道漆黑的深渊,吞噬着世间所有的一切。 忽然之间,坐在沙发上的一道人影站了起来,他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摸索了一番,片刻之后,手指按开了手机。 微微的光亮照清楚了他的脸,赫然就是之前和云励寒合作的许寒洲。 他眉眼含笑,眼睛眯成了一道弯弯的月牙,嘴唇都快咧到了太阳穴,比那马戏团里表演的小丑还要张的大一些。 明明是笑着的表情,但看起来却是无比的狰狞恐怖,在手机微弱的光芒的照拂下,透露着无尽的阴森。 “好……很好,”许寒洲边笑边说道,“原以为我自己是那个在后的黄雀,却没想到,我竟是那个捕蝉的螳螂!” 许寒洲的双手死死的捏着手机,指尖泛着不正常的白,手背之上青筋根根暴起,像一条条毒蛇一般盘踞在上面。 他奋力按下了一个熟悉的号码,在接通的一刹那,几乎咬碎了满口的牙,“温书承,你很好,你真的很好!” 一字一顿,说的无比的用力,几乎是恨不得喝对方的血,啖对方的肉! 原以为和云励寒合作扳倒了许慕离,自己就可以把彗心娱乐掌握在手心,哪知道,给他倒是给他了,却只剩下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空壳! -- 第521页 网友哪有那般的实力,若说这一切和云励寒无关,许寒洲是打死也不相信。 正在夸赞9527的云励寒心情很好,即使是听到许寒洲满含愤恨的话语,表情也未变,他唇角微弯,眼中带笑,用一种极其温和的嗓音说道,“多谢夸奖。” 第208章 云励寒话音落下的一瞬间, 许寒洲脸上的血色“刷”的一下消失,整张脸白的像一张纸。 他目光有些呆滞,仿佛像一个木头刻出来的假人, 全然没有了半分的情绪。 他以为只要把许慕离拉下马, 自己就可以上位, 结果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是在与虎谋皮。 之前给云励寒打电话质问,也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存在, 却没想到, 对方竟然就这般直白的承认了。 许寒洲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全身的力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离, 双腿一软, 径直瘫倒在地。 在他跌倒的一刹那, 手指一松, 手机便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这间包厢原本是许慕离用的, 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地毯,手机即使是从高处坠落,却也没有造成丝毫的损伤, 依旧还有若有若无的轻笑从对面传来。 听到这个声响,许寒洲神情阴森如同厉鬼索命一般恶狠狠地盯着手机,遍布血丝的眼里涌起了疯狂。 “好, 很好。” 平日里只有他许寒洲利用别人的份,这还是头一次被人欺负到这个份上。 他双眼死死的瞪着,目光孤绝, 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温书承, 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云励寒脸上的笑意未变, 只是冷冷的说了句, “哦,随你的便。” 他正愁找不到许寒洲的把柄呢,如果许寒洲当真有什么作为,那才是恰恰如了云励寒的意。 在原本的世界剧情当中,许寒洲虽然没有对温书承做出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但他却因为时时刻刻地被许慕离打压,心里越发的变态了起来。 知道自己上位无望,许寒洲便彻底的躺平,开始拿着钱肆意的挥霍,吃喝嫖赌,几乎全部都占了个遍。 而在此过程中,被他欺辱的女性不甚凡几,逼着两个堪堪成年的花季少女在绝望之下跳了楼。 而他因为家里有权有势,只是赔了受害者父母一大笔钱,本人却没有受到丝毫的惩罚。 反而是拿着钱依旧在外面大摇大摆的挥霍。 这样一个人渣败类,社会的毒瘤,云励寒断然不会留着他。 “行!你够狠!”听了这话的许寒洲眼底恨意翻涌,额间爆起了青筋,宛若毒蛇一般盘踞而上,“希望你不要后悔今天的选择。” “啧,”云励寒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许寒洲话这么多,一看就是一个反派,还是命不久矣的那种。 他懒得再和对方掰扯,径直挂掉了电话。 不管许寒洲是想要买/凶/杀/人也好,亲自动手也罢,他全部都等着。 许寒洲双目赤红,牙齿咬的嘎吱作响,“我劝你最好是……” 他到了嘴边的威胁还没有说出去,手机对面就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许寒洲不信邪的继续打过去,却只有一道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竟然把他拉黑了! 云励寒的这个行为让许寒洲怒不可遏,他奋力的将手机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手机在地面翻滚几圈后四分五裂。 发泄了一通,许寒洲的情绪稍微有些冷静下来,转身想给手下的人打电话,却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彻底的成了尸体。 许寒洲:“……” “咚——” 他愤怒的一拳砸在地板上,即使是隔着厚厚的地毯,骨节处也渗出了音红的血。 “温书承!温书承!”许寒洲凄凉的大叫着,滔天的怨恨染红了他的眼,胸膛剧烈的起伏,呼吸越发的沉重。 他的双手死死的攥在一起,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肉里,一股莫大的悲哀涌上心头,牙关紧紧的咬着,状若疯癫。 “我要杀了你!” —— 因为许慕离被捕一事拔出萝卜带出泥,大厦一夕倾塌,慧心娱乐其余的艺人自顾不暇,纷纷断臂求生,狗仔们闻风出动,拍到了不少警察上门逮捕慧心娱乐演员艺人的照片。 整个慧心娱乐宛若无根之水,只能任由风吹浪打。 经此一事,娱乐圈出现了严打,艺人们人人自危,补税的补税,罚款的罚款,恨不得将自己做过的不好的事情全部都坦白出来。 网上的热度持续发酵,许慕离几乎成了全体网友口中只要稍微提起来一句都要跨火盆的存在。 或许是因为之前网友们抽丝剥茧,层层挖出许慕离隐藏起来的恶行一事让喷子和键盘侠们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他们开始肆无忌惮地在网络上发表着言论。 今天批判某个女生穿衣太少,被人跟踪猥亵都是活该。 明天攻击某个男生身材太差,被孤立,被欺辱,全部都是自找。 后天辱骂某对夫妻装腔作势,什么恩爱无比,全部都是演出来的,就是婊/子配狗,一对渣男贱女。 …… 他们就像是嗅到了鲜血的狼,逮着一条言论死命的攻击,隔着网线申张着自以为是的正义。 他们没日没夜的活跃在网络上面,不断的发表着那些令人致郁的言论,因为数量太过于庞大,发言的时间太过于密集,9527一时之间都有些审查不过来。 -- 第522页 “大佬……”圆滚滚的团子此时有些蔫巴巴的,“我好像给坏人提供了一个可以让他们肆无忌惮作恶的门槛。” 他周身五颜六色的光芒彻底暗淡,几乎已经看不见闪烁,“我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错的不是你,”云励寒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不用担心,我会解决。” “好哦。”即使是得到了自家大佬的承诺,9527还是有些不太开心,他周身浅浅的光芒微微闪了闪,随后彻底没入了云励寒的识海。 因此,他没有发现,在安慰他的时候自家大佬那双深邃的眼眸当中闪烁着的阴寒。 —— 赤红的弯月淡淡的挂在空中,散发着它狰狞的光芒,天边浓稠的橘红色宛若一盘腐烂发臭的水果,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眼前似乎被什么东西遮挡,无论多么的努力,都始终无法睁开双眼。 黑色的浓雾不停的阻挠着前进的方向,眼前似乎除了浓烈的黑看不到一丝东西。 胸膛剧烈的起伏,那喉咙中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上了一般,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灯泡,却还是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 床上脸色惨白的人猛的一下子直起了半个身躯。 “呼——呼——” 男人大口大口的呼着气,看着眼前令他无比恐惧的一幕,一时间气血有些上涌,一口气没有呼出来,又开始剧烈的咳嗽。 恐惧缠满了他的全身,男人双手死死的抱在一起,可即便是这样,依旧有大片大片冰冷的寒流不断穿过他的皮肤渗透进骨子里,那是一种让人牙齿都在打颤的冷。 “去死!去死!去死!” “穿的这么少,还大半夜跑出门来,不就是为了给人看的吗?!” “你看你那猥琐的模样,这种人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去死啊,去死啊!” 浓稠的黑雾当中不断地浮现出血红色的字迹,阴森,诡异,格外的扭曲。 那些文字仿佛是活过来了一般,不断的扭动着,持续的有鲜血在那些文字的连接处流淌下来。 一滴一滴炸开在地面之上,像是凝固落的深色腊油,散发着阵阵腥臭的气息。 “咚——咚——咚——” 霎那间,周边万物所有的声音都在一瞬间彻底的沉寂了下来,只剩下男人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又一下。 一声一声坚强有力的心跳不断的敲击着男人的耳膜,然而,不同于如此鲜活跳动着的心脏,他的内心深处却是一片幽冷孤独的死寂。 男人整个人仿佛是坠入了深不可测的无尽深渊,直直的坠落下去,直到黑暗将其掩埋。 他就像是石化了一般僵直的呆愣在原地,许久都不曾有过任何的动静。 过了半晌,他终于开口,但语调当中却带着一股深沉的恐惧和绝望,“这……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无边的黑夜里,没有人回答他。 只有那些血液不断的流动,张牙舞爪,没有规律。 一个个猩红的文字跳脱在男人的眼前,恍若有无数的人在其中哀嚎,不断的发出阵阵悲鸣。 片刻之后,文字变成了一个个狰狞的怪物,它们不断地发出咒骂的低语,猩红的漩涡萦绕在男人身边,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给拉扯进无边的地狱。 “不要……走开!”男人声音带上了哭腔,恐惧寸寸爬上他的皮肤,不断地弥散在全身。 阴冷的风吹在他的身上,带来彻骨的寒凉。 “不要过来……你们都不要过来!” 男人疯了一般的躲避,整个身体都缩进了墙角里,然而,那些文字却无孔不入,任由他躲到天涯海角,都能找到他,并在同一时间依附上他的身体。 逐渐的,渗透着鲜红血色的文字上面出现了一张张人脸,那些人脸狰狞而又麻木,惊悚的同时又带着恐怖。 刹那之间,殷红的嘴唇张开,带着无尽怨恨和悲怆的嗓音传出——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死?你为什么不去死啊——!!!” 男人心中警铃大震,他此刻才反应过来,这些出现在他眼前的文字,竟然全部都是他在网络上辱骂别人的话语! 从未有过的恐慌从男人心底浮起,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那是一种近乎让人绝望的恐惧。 他不顾因为惊恐快要停滞下来的心跳,奋力的想要打开房门逃出去,“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随便骂人了——” 他近乎破音的嘶吼,并没有让那些狰狞的文字停下,他们化作根根锋利的匕首,宛若凌迟一般的不断的片着男人身上的肉。 他无助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张悲切又惶恐的脸上沾满了泪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整个人状似疯癫。 巨大的痛苦席卷了全身,他的脑袋彻底的失去了思考,身体也完全没有了反应,周边的一切都仿佛离他悄然而去。 只有一道漠然的声音通过微风传进了他的耳朵,“每个人,都要为他的选择负责。” 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无数躺在床上闭眼睡觉的人们脸上都露出了狰狞,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众人只知道,在天亮的一瞬间,无数的键盘侠们删除了自己曾经所发的所有言论。 互联网上一片清明。 —— -- 第523页 云销雨霁,云励寒接到了精神病院的电话,温家人想要见他最后一面。 只略微思索了一下,云励寒就答应了,他倒是想要去看看,作恶多端的人在受到了同等的对待以后,脸上会露出何等让他期待的神色来。 修长的身姿在阳光下投影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却突然,一道刺耳的轰鸣声响起,一辆汽车加足了马力,宛若不要命一般的直直冲向了人行道旁的云励寒。 第209章 云励寒抬眸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就见一辆黑色的奔驰在马路上开的飞快。 汽车马达发动机的轰鸣之声宛若雷霆一般炸响在众人耳边,刺耳的声响让空气都有了一瞬间的凝固。 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面目狰狞,双手死死的握着方向盘, 手背上青筋根根爆裂而起, 似一条条毒蛇一般盘踞而上,因为太过于用力, 指节都泛着一层不正常的白,看起来无比的可怖。 早晨的阳光灿烂却不耀眼,但男人依旧戴着一顶巨大的遮阳帽,大大的帽檐将他的五官全部都遮在了阴影当中, 只露出半截下巴和一张染着猩红色的唇。 那样熟悉的样貌, 赫然就是许寒洲。 法院已经开庭, 许慕离种种罪行积累在一起被判了足足十五年, 而许家其他人也多多少少因为别的违法行为都被关了进去,如今只剩下许寒洲独自一人。 可是,留在外面的他还不如被刑/拘,许家的家产全部被查封,身边伺候的佣人尽数离开, 身无分文的他被撵出了别墅,只能了无牵挂的游荡在大街上。 许寒洲之所以在争夺慧心娱乐的掌控权时败给许慕离,就是因为他没有太多的心计,也不太懂得御下的道理。 简单一点来说,就是纯粹的脑子不好使。 因此,如今失去了许家大少爷的身份的他, 几乎成了一个彻底废物, 出去求职全部被拒, 端盘子洗碗之类的粗活又不会干, 没有丝毫的收入来源。 而他又习惯了大手大脚,对于物品的价格也不甚了解,仅仅几个月的时间,身上的名牌衣服,手表之类卖出去的钱就被花了个精光,如今他兜里比他的脸还要干净。 所有的资产都被消耗殆尽,只剩下了现在开的这辆奔驰车,这辆车是许父唯一送给他的礼物,许寒洲一直舍不得卖,但是…… 许寒洲看了眼仪表盘上不断发出警告的油箱,瞪大的双眼当中染上了一抹满含不甘的怨毒,如今的他,连油都加不起了! 而这一切,全部都是眼前这个人造成的! 许寒洲咧着嘴,发出一道狰狞的笑,双手死死地捏着方向盘,随后脚底越发的用力,直接将油门踩到了底。 “温书承……我!要!你!死!” 许寒洲一字一顿,说的咬牙切齿,仿佛要通过这一行为,将内心滔天的怨恨和刻骨铭心的愤怒一齐发泄出来。 明明他原本即使不是慧心娱乐的掌权人,那也是家大业大的富二代,吃喝不愁,豪车在手,想要玩女人,只要稍稍有所表示,即使是没有明说,都有大把的明星嫩模争着抢着要投入他的怀抱。 可现在呢…… 那个人看起来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话语之间全然都是在为他打算,结果却是把他哄得团团转,利用他将许慕离彻底的打下去,但同时也把彗心娱乐弄成了一个空壳。 种种肮脏至极的事情全部被暴露出来,他现在几乎已经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存在。 如此巨大的落差,让享受了二十多年奢侈生活的许寒洲又如何能够忍耐? 恨呐…… 那残破狭小,转身都困难的房子,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一道道鄙夷的目光,像是那淬了毒的匕首一般扎在了他的身上,扎的他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许寒洲感觉自己的一颗心仿佛被放在了煮沸的油锅里,来回的煎炸,那是一种堪比凌迟般的痛苦,灵魂都好像被撕裂了一半。 他几乎用尽了全力踩下了油门,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狠狠地冲向了云励寒。 汽车像离了弦的弓箭一般疾驰而去,震耳欲聋的发动机轰鸣声在云励寒耳边炸开,带着狂风呼啸而过,一副势必要把他碾死在路边的架势。 “大佬,是许寒洲。”9527小声提醒道。 “嗯,我知道。”云励寒低低的应了一声,原本以为许寒洲胆子太小,不敢来了呢,他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好几个月了。 就在汽车即将触碰到他身体的一刹那,云励寒微微密起的眸子一瞬间放大了起来,他唇勾起了一抹满含恶意的冷笑,仿佛是期待许久一般。 随后,他足尖一点,整个身体凌空飞跃了起来,双脚踩在汽车的引擎盖上,轻轻松松就从后面跳了下去。 云励寒安安稳稳的落在了地上,甚至连气都没有喘,他转过身来,好整以待着看着眼前。 许寒洲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来不及躲避,即使他将刹车踩到了底,汽车却依旧向着马路边的绿化带直直的冲了过去。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巨大的惯性和冲击力使得汽车直勾勾地撞向了一棵巨大的柳树。 引擎盖在一瞬间变得支离破碎,整个车的前方深深地凹陷了进去,一道触目惊心的殷红划过唯美的血痕,许寒洲奋力的推开已经冒着烟的车门,满头鲜血的从里面冲了出来。 -- 第524页 殷红的血色染了他满脸,一道贯穿整个脸颊的伤口皮肉外翻,看起来无比的狰狞,甚至是那道令人恐怖的伤口处都还在不断的往外冒着血。 然而,许寒洲却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他的手臂垂在身侧,右手手心里握着一把寒光凛凛的菜刀,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锋锐的光芒。 他神情阴森,如同厉鬼索命一般一步一步的走向云励寒,阴沉沉的眸子当中染着血海滔天的恨。 “我杀了你!” 用力大喊了一声,许寒洲挥舞着菜刀,不要命的砍向云励寒。 然而,因为车祸流了许多的鲜血,许寒洲脸色惨白,只凭着一股韧劲,胡乱的追砍,他毫无章法的动作丝毫没有伤害到云励寒,反而是被云励寒飞起一脚踹掉了手里的刀,随后将他的双手反剪,逼迫许寒洲跪在了马路中央。 直到许寒洲彻底的失去了行动能力,周围围观群众的惊呼声才渐渐小了下来,他们将云励寒和许寒洲我们团团围在中间,甚至还有不少拿出手机拍照录像。 云励寒昂头望向距离自己最近出的一名男生,“你好,能麻烦您报个警,顺便再叫个救护车吗?” “啊……?”男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云励寒是在和自己说话,“哦,好的,我马上。” 如此明晃晃的杀人事件,很快就引起了警方的重视,警察甚至是来的比救护车还要快一些。 在救护车将许寒洲送往医院以后,云励寒跟着警察去警察局做了一份笔录。 许寒洲首先想要开车撞死云励寒,结果被云励寒眼疾手快的闪开,自己刹车不及时撞到了绿化带上,见没有杀死他,许寒洲又想要用菜刀砍,如此丧心病狂的行为全部都被摄像头清清楚楚的拍了下来。 许寒洲无法有丝毫的狡辩,即使是他现在受伤严重,但在出院以后,迎接他的终将会是法律的制裁。 —— 苍穹之上祥云缭绕,刺目的太阳光辉穿透重重叠叠的云层,从天际洒向人间。 细碎的金光笼罩在树影朦胧之间,与远处连绵的远山融为一体,清朗的微风徐徐而过,满目的青山绿水当中出现了一名身材颀长的青年。 这家精神病院坐落在江城的郊区,院子里风景曼妙,但在那用铁栏杆围起来的房间里面,却是一个个形容枯槁,状若疯癫的病人。 “你好,”工作人员上前和云励寒打了个招呼,“请问您来这里是?” 云励寒回道,“我是温书承,已经预约过了,来探望我的家人。” “哦——”工作人员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全家都发病了的男生吧,当初去你们家的工作人员里还有我呢,没想到这么一段时间过去,你都长这么大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云励寒对她微微越笑了笑。 小姑娘一下子就羞红了脸,长的这么好看的人对着她微笑,可真是…… 虽然小姑娘有些许的花痴,但对于工作确实很认真的,她只是略微失态了那么一秒,“这边请。” 云励寒跟着小姑娘的步伐来到了温家人居住的房间,长长的回廊里,五个房间门对门立在回廊的最末端。 那只有两寸长的通风口处,扒着一张张满目狰狞,双眼中燃烧着满满的阴毒和怨恨的火焰的脸。 “呀!”云励寒好似被吓了一跳,“才几个月不见,你们怎么就变成这副样子了?曾经的矜贵和优雅呢?” 他恍若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可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第210章 听到青年这般不加掩饰嘲讽的话, 五双眼睛齐齐的望了过去。 细碎的阳光似泼墨一般从长长的长廊后方洒过来,淡淡的金色映衬着青年幽深的眉眼。 调皮的金光溜过他的发尖,最终停留在青年线条流畅的下颌角。 他整个人都好似沐浴在金光之中, 氤氲弥漫的金色,给青年带来了一种别致的朦胧。 鸦羽般的睫毛浓密又卷翘, 那双幽深的眸子, 就这般带着漫不经心淡淡的暼向了温家人。 温家人的视线深深的望进了青年那双平静的眼眸里。 早晨的阳光很灿烂,却丝毫没有洒落到他们的身上,他们五口人能够活动的空间就只有这间不到十米见方的房子, 没有阳光,也没有风,只有无边的寂静和阴冷。 入眼皆是雪白的一片, 仅有的家具是一张一米五的单人床和一个磨圆了棱角的桌子, 整整大半年的时间,他们都被困在这个逼仄的房间里, 几乎彻底的与世隔绝了起来。 门口那寸长的小窗,是他们能够探查外界的唯一通道,但平日里, 即使是这般小的小窗,都用一根根的铁栏杆嵌了起来,只有送饭的时候才会打开, 唯恐他们会通过这个小窗逃离出去。 若不是因为五个人被关在一起,他们可以一起辱骂设计陷害他们, 将他们关到了精神病院的云励寒,恐怕他们早就坚持不住, 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要么真的疯掉, 要么就是自杀了。 在被关进这间精神病院以前, 他们从来没有如此深刻的体会到原来拥有自由也竟是那般的千难万难。 活动的地方只有十米见方,即使是闭上双眼,都可以摸索得到,这大半年的时间他们熬的身心俱疲,几乎都快要真的成了疯子了。 若不是因为他们一直强撑着,在从那种癫狂的情绪当中缓和过来以后再也没做过疯狂的事情,恐怕他们都根本没有资格向精神病院方申请云励寒来探监。 -- 第525页 此时温文山内心几乎在滴血,他堂堂上市集团的董事长,身家数十个亿的上流人士,竟然会落到这个地步! 被关在精神病院里,一举一动全部都在监视之下,没有隐私,甚至是没有人权。 何其的不幸。 或许……这就是报应? 就像他当初没有丝毫的考虑就把温书承关在了逼仄的阁楼里一样,让一个好好的孩子变成了沉默的木头,全然没有了思想,灵魂都几乎被禁锢了起来,只剩下一具苍白羸弱的皮囊。 如今,他们也成了这样。 但是,为什么心里却还是这么的恨呢…… 温文山猛地上前一步,双手死死的抵着小窗上的铁栏杆,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把那铁栏杆给掰开,他猩红的眸子中满含杀意,凌厉的眼神似刀子一般射过去。 牙齿咬的嘎吱作响,抵着铁栏杆的手指间骨头几乎移位,那一双幽幽的眼眸,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宛若一匹饿到了极致的孤狼,下一秒就会冲上前去,一口咬断云励寒的脖子。 “温书承!你一定会不得好死!” 云励寒眼皮微微抬了抬,淡漠的眼神猛然爆发出一道刺眼的光,刺的温文山头皮发麻。 下一瞬,铺天盖地而来的戾气向着温文山压过来,压的他几乎无法呼吸。 日头渐渐爬高,残存的影子落在云励寒身上,金红色的阳光印着他的脸,好似铺满了一层血色。 那双幽深的眸子更加平淡,宛如千万年古潭一般深不见底,但从那眼眸中迸发出来的寒意,却好似化为了一头猛虎。 顷刻间一口咬断了那野狼的脖子,刺目的鲜血溅了那猛虎满头满脸。 云励寒歪歪的站着,凌厉的眼眸又恢复到了那漠然的样子,似乎不将世间万物都放在眼中。 他轻轻的弯了唇角,慵懒的好似在享受阳光,眼眸垂了下来,“即便我将来会不得好死,又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呢?” 云励寒视线扫过一圈,将温家人脸上狰狞的神色全部都收进了眼里,他浅浅一笑,面露讥讽,“好可惜啊,就算我不得好死,你们也看不到了。” “这里,就是你们最终的归宿。” 温文山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双目充斥着猩红,宛若一只抓着最后一抹希望的兽,在无边的暗夜里痛苦挣扎,他的牙齿咬的嘎吱作响,满含愤恨的话语随之落下,“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爸!”眼看温文山要彻底的激怒云励寒,温舒柔大声喊了一句,试图把处在暴怒边缘的温文案给拉回来。 温舒柔死死的咬着牙,口腔中是一股浓郁到让她近乎作呕的血腥味,手指深深的掐进血肉里,满腔的怒火和恨意几乎将她整个都吞没。 可即便如此,她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说话时那咬牙切齿的味道透露了她心中的愤恨,“爸,三哥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跟他好好说一说,父子之间有哪有隔夜仇呢?” 他们此次能不能出去,就看云励寒答不答应了,如果依旧像温文山那样的说着一些得罪人的话气走了云励寒,他们恐怕这一辈子都要呆在精神病院里了。 温舒柔刺耳的声响唤起了温文山的些许理智,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将脸上的阴翳压下去,用自以为非常慈爱的声音说着,“你非要把话说的这么绝吗?我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呵,”云励寒冷笑一声,“亲生父亲?您可真是爱说笑,我回到温家的那一年半时间里,你可曾做过哪怕一件符合亲身父亲身份的事?” 温文山作为一家之主,从来没有被这般明晃晃的嘲讽过,但为了能从这里出去,他还是硬咬牙坚持了下来。 他脸上带着一抹讨好的笑,“我知道我当初做的不对,但是我已经知道错了,你的妈妈,妹妹,还有哥哥们全部都认识到了当初的错误,我们被关在这里大半年,也受到了惩罚了,你看,你能不能原谅我们,接我们回去呢?”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四双晶亮亮的眼睛齐齐的看着云励寒,带着满满的期待。 云励寒抬眸扫过他们一张张带着渴求的脸,微微勾了勾唇角,就在温家人以为有戏的时候,他却突然开口拒绝,“你们果然不愧是一家人,长的不怎么样,却想的都挺美的。” “温书承!”温文山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放下脸面,像一个毛头小子低头,却换来了这样无理的对待。 他的脸面,被人硬生生的从脸上扒下来,然后扔进了满是污水的泥里,踩的稀碎,温文山怒呵了一声,“我劝你最好想清楚,将来可千万不要后悔!” “哦。”云励寒揉了揉耳朵,“你倒也不必如此大声,我听得见。” “至于后悔什么的,你们也就在梦里想想吧,这辈子估计是见不到了。” “你不要钱吗?”在温文山被气得快要失去理智的时候,温书霖突然开了口,“你当初进了娱乐圈,不就是为了钱?你只要把我们放出去,我答应你,温家的财产分你一半。” “就是,就是!”随着温书霖话音的落下,温家其他人也开始应和起来,他们忙不迭地点着头,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可是……”云励寒稍微停顿了一下,在成功吸引到温家人的注意以后,疏离的眉眼弯成了一到好看的弧度,恍若有星光洒落其中,“在你们被关起来以后,温家的所有资产,我全部都捐出去了呀。” -- 第526页 “什么??!!!” 云励寒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整个走廊的尾部传来了一道石破天惊的喊叫,那其中夹杂着凄厉的嘶吼和无尽的哀鸣。 温舒柔直接跌倒在地,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全部的力气一般瘫软下来,半分钟之前还带着喜悦的眸子充斥了悲哀,一滴晶莹的泪珠就涌了出来,“不会的……不会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怎么还能够出去? 温文山怒睁的眼底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他从未想过还会有人竟然不爱钱,诺大的家产说捐就捐了出去。 他几乎是靠着最后一口气死死的抓着小窗上的栏杆才坚持着没有跌倒下去,他嘴唇哆嗦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来,“你再说一遍。” 云励寒微微挑眉,“你确定吗?” 他的视线将温文山上下打量了一遍,“我有点担心你经受不住这个打击,直接猝死了过去,那到时候我可就成为刑事案件的嫌疑人了。” 说着,云励寒脸上露出了一抹万般嫌弃的表情,甚至是还往后稍微退了两步,仿佛温文山就是那个想要碰瓷的无良老大爷一般。 温文山瞪大的眼眸当中充满了阴翳,赤红的血色涨了满眼,捏着栏杆的手臂上暴起青筋,声音里带着一股触目惊心的绝望,“温书承,你最好跑的远远的,不要让我有出去的那一天!” “好的呢,”云励寒冲他浅浅一笑,“放心,你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温文山双手死死的攥成了拳,血丝密布的眼底恨意翻滚,云励寒阴阳怪气的话语让他再也忍耐不住,牙齿咬的嘎吱作响,“好!你真的很好!” “我当然知道我很好,”云励寒背着手笑眯眯靠近了两步,秉承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语调说道,“还用不着您来告诉我。” “啪——” 温文山拳头重重的锤在墙面上,面容极度的扭曲,眼底充斥着怒火。 一抹疯狂的因子逐渐的爬上了温文山的面庞,让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诡异而畸形的气息中,“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虽然他不清楚自己和家人们为什么之前会像疯了一般,但现在他们已经彻底的清醒了过来,或许目前还不能够快速的出去,但只要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再也不做出疯狂的事情来,就终会有出去的那一天。 到了那个时候…… 他就算是拼上性命,也要拉着云励寒同归于尽! “啧。” 淡淡的叹息声在温文山的嘶吼当中几不可闻,微微眯着眼眸,那其中,满满的的都是嘲讽,“何必呢?” 说出来再多威胁的话语,无法做到,终究也只是空谈而已。 云励寒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你放心,你绝对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一股凉意从温文山心底升起,逐渐的爬上了他的心头,一种不好的预感直击着他的心脏。 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颤抖着声音,“你什么意思?” 然而,云励寒仿佛是没有看到他濒临崩溃的情绪一般,只淡淡的暼了他一眼,那淡淡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个已经彻底死去的人。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已,看到你们如今不好过,我就满意了。” “原本是打算把你们放出来的,”云励寒一本正经的编着瞎话,“但既然你们这么都不愿意,那还是一辈子都呆在这里好了。” “不——” 意识到了什么的温文山脸色一瞬间变的煞白,没有了一丝血色,他这才想起来,之前他们做出那样疯狂的事情,就是在得罪了云励寒以后。 而如今他这般的说着,竟然是依旧有着可以让他们再度陷入疯狂的手法。 想通了一切的温文山几乎快要站不住,凄厉的声音宛若一只溺在水中可怜的小兽,那汹涌的浪涛马上就要淹没他的头顶,他努力的伸出一只手,够向岸边唯一能救他的云励寒,“书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出去做牛做马,我给你当跑腿小弟,你是我爸爸,行不行?!” 然而,非常遗憾的是,云励寒脸上没有丝毫的神色,任由他溺水身亡,始终无动于衷。 温文山的心几乎在滴血,浓浓的恨意将他整个掩埋其中,在无边的黑暗中,他再也找不到任何出路。 那些曾经挥洒自如的金银财款也好,权势地位也罢,带着不甘,带着绝望,永久的消失在了他再也不可能踏出这家精神病院的时候。 云励寒微微掀起了眼帘,隔着几根铁栏杆遥遥的看向了温文山,那冷漠的眼神,宛若在看一条死狗,他微微张了张唇,只缓缓吐露出两个字来,“再见。” 温文山再也坚持不住,整个人瘫倒在地,身体宛若筛糠一般的不断哆嗦着,恐惧爬满了他全身。 他知道,他的这辈子,彻底的完了。 “爸!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你个老废物!谁让你去威胁他的?我们明明说好了,要好言相劝的哄着他才对啊!” “要你何用?简直就是个废物!” 隔着小小的窗户,儿子,女儿和妻子种种辱骂的声音,一错不错的传进了温文山的耳朵里。 他跌坐在冰冷刺骨的地板上,周身那压抑的气息弥散在他的周围,浓烈到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怒意燃烧着温文山的心。 -- 第527页 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关了整整大半年的屋子的小窗,愣愣的有些出神,满身沉郁。 半晌后,他面色一变,强烈的不甘在这一瞬间化作了无尽的动力,种种扭曲的情绪填满了他的心灵。 “哈哈哈哈——”温文山笑得悲怆又凄然,滔天的怨念染红了他的眼,“都怪我?你们难道就没有错吗?是谁嫌弃他上不得台面?是谁我把他当个透明人看待?” “如今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你们自找的!” “活该!” 温文山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一道透明的精神力从精神病院的外围飞跃了过来,随后化成五条极细的细丝,钻进了温家五口人的脑海。 这一次,他们将彻底的疯癫,再也清醒不过来。 —— 宽敞明亮的落地窗前,云励寒静静的立在那里,鸦羽般的睫毛微微下垂,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 9527从他的识海中飞出,五彩的光芒一闪一闪,“大佬,任务已经完成啦。” 云励寒眉眼依旧淡淡,动都没有动,只轻轻的从鼻腔中发出一个音节,“嗯,去下一个世界吧。” 然而,意料之内的时空通道并没有出现,云励寒眉毛微挑,“怎么了?” 9527呆愣了一瞬,才缓缓开口,“温书承他暂时还不想回来,他希望等到大佬你替他完成学业,考上大学以后再接首这具身体。” 云励寒脸上露出了一抹疑惑,“你确定?” 9527点了点头,“是,温书承就是这样说的。” 云励寒双眼微微眯了起来,神识彻底的放开,庞大的精神力四散而去,几乎快要将整个世界全部都给覆盖。 却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的云励寒唇边挂上了一抹讽刺的笑容,薄薄的唇瓣微微开启,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主神……为了能够彻底把我困在小世界里,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哎!?”9527刹那间瞪大了双眼,“大佬,你在说什么?主神?在哪里?” 云励寒微微揉了揉他的脑袋,“放心,不碍事,他还困不住我。” 原本还想着多做几个任务,慢慢试探试探对方的实力,可主神如今的这一次多此一举,却让云励寒将其琢磨了个彻底。 ——对方倘若当真实力深厚的话,便断然不会运用这种手段,想要借着所谓温书承的意愿,把自己彻底的困死在这个小世界当中。 云励寒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甚,磅礴的精神力化作了手中一道寒光凛凛的长剑,他右手举起剑柄,毫不留情的狠狠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主神之前搞出来那么多的副人格,甚至是不惜分裂出来自己的一道分/身投入到了温文山副人格的身体里,还拉出来了好几个3s级的任务者,把他们全部都当成牺牲品。 一次又一次的世界轮回,每死一个副人格就会重新来过,让那些副人格不断的诱导着他自杀,归根结底,其实做的就是类似于“狼来了”的事情。 当云励寒将所有的副人格全部都杀死,并且从那个副人格所在的精神世界当中出来,他便会非常的怜惜自己的小命,再也不会做出自杀的举动来。 那样的话,只要有温书承的意愿吊着,云励寒就永远不会完成任务,他就会被困死在这个世界,随着时间的流逝,彻底地被湮没灵魂,主神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解决掉云励寒这个心腹大患。 云励寒双眼微微闭了起来,整个人重重的向后倒去,猩红的血色流了一地,几乎快要染红了整个地面。 忽然之间,眼前的一切风云巨变,整个世界仿佛都变成了一面破碎的镜子,片刻的时间内,玻璃碎片散落了满地,所有的画面都散开了去,遥远的仿佛是被吞进了无尽的深渊。 无垠的漆黑与混沌当中,周边一片寂静,一丁点的声音都没有,寂静的仿佛是个无声的世界。 同时也是黑暗,像是被打翻了的颜料盒模糊一片,是上不见天下不见地的漆黑,散发着无比令人惊恐的气息。 却突然,一轮骄阳高悬于苍穹,细碎的金光从天际直洒而下,整个深渊顿时破碎开来,像是漆黑的镜子片片碎裂,被遮挡的光辉尽数显露。 云励寒眼前再次出现了一个和之前一模一样的世界。 但这一次,却再也没有了一个需要他帮助的任务对象——温书承。 更甚至说,云励寒之前遇到的所有的人,其实全部都不复存在。 他抬头看了眼刺目的骄阳,疏离的眼中染上了一抹浅浅的笑,“主神……我等你很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