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杀了以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 穿越混乱武林,正邪两道斗得眼红脖子粗,我被高冷鲨手捡走。 雏鸟情节慕强心理颜控本性让我成为合格忠犬,我爱他,我追着他,我和他成亲,被寻仇也不怕,我跟定他啦,然后我被宰了! 啊,我成幽灵了?我到底死没死?总之,还没投胎的话,让我看看这憨批在丧偶后干啥了。 在错杀了秦小娥以后,没有了唯一弱点的楚应予在每一个深夜都无法入睡,他看着冰棺里的女子,时常自我怀疑,甚至一度崩溃,直到不能再成为八重宫最锋利的刃。 这是一个不懂爱的冷血鲨手自我试探,步步沦陷,为爱蜕变的故事,他比想象中更爱女主。 本文9月30日入V,当日万字更新,谢谢捧场!爱你们! 2020.11.26 文案修改于2021.3.25 食用注意:正文女主回去了,番外he 1.第一人称,角色都不完美,有瑕疵,男主错杀女主有原因,非家暴非虐女,武力上前期男强女弱,后期不明确,精神上一直是女主更坚韧 2.本文感情线为主 内容标签: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小娥 ┃ 配角:楚应予 ┃ 其它:爱我你就珍惜我 一句话简介:我是他的弱点,可他不能有弱点 立意:因为爱更强大 第一章 有什么东西滴在了皮肤上,凉意从皮肤毛孔渗入,我就这样被滴滴答答的水给吵醒了。 脑袋昏昏沉沉的,凹凸不平的冷硬地面让我半边脸硌得疼,没知觉的双手抽动两下,指甲里竟是扣入了点点泥土,嵌在指缝里非常不舒服。 挣扎着,终于将沉重的眼皮给掀开,我看到了逼仄压抑的洞? 猛地惊吓起身,疼得浑身抽搐,摸着脸,揉着脖子,我惊慌地举目四望。 滴答 水滴又落在了头顶上,我用袖子擦干净自己的脸,看到滴水下来的石壁缝隙。 我为什么会突然昏厥,然后出现在了隧道里? 这看起来是还未开荒的原始洞,脚底下也不是水泥,头顶也不是修葺打磨好的拱顶,绝对不是景点。 我被绑架了! 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我浑身鸡皮疙瘩都惊起来,幽暗的洞内有风吹来,冷得我抱起双臂搓了搓。 有一种冬天的冷冽气息。 避开了头顶的滴水,我试着挪动了几步,如果是绑票,为什么没有绑住我? 手脚也没有被捆束的痕迹,衣服也整齐地穿着,并没有被虐待。那种绑架,又切手指头的影视剧片段也没发生。 也不敢出声,我克制谨慎地朝着通风口走去,洞内很多分叉的道路,也不知道会通往何方。 挑挑拣拣地拾了块尖锐的石头,我在沿途做下箭头记号,免得前路不通,我又忘记路了。 路痴总得想点办法。 一直向着有风的路线,哪边的风大就去哪边。渐渐地,我看到前方逐渐明亮起来,并且伴随着海浪的声音。 海浪? 一路上并没有发现除我以外的人,我的胆子稍微大了些,脚下步伐加快,开始从快走变成了小跑。 洞口的光亮越来越近。 海浪声从下面一波波传来,当我欣喜地跨步出去之际,直冲过来的悬崖使得我脚步猛地刹住,心脏狂跳地往后坐倒! 是悬崖! 灰暗广袤的天空与阴沉的海竟是带给我一种压迫感,冬日里的风卷着细碎的雪花扑面而来。 海风粗暴,我心惊肉跳地看着一望无际的海岸与数百米高的崖低,深色的海像一张巨兽的嘴。 觉得双腿发软,一下子没能站起来,被我脚底蹭起的碎土与石头纷纷掉落下去,转眼又被海水吞没。 我手脚并用地往后面洞口挪回去,远离了摇摇欲坠的边缘,吊起的心这才放平。 这条路是死路。 心下惋惜,深呼吸平复了一会儿,我拍拍裤子上的灰,又朝着自己留下的记号往回走。 曲折的隧道分散而去,每一次的选择都让我纠结不已。一边苦恼地摸索,过于幽暗的地方,我是不敢去的。 尽量选择有风和空气,还能看得见的路走。 不是绑架,难不成是恶作剧?可是不应该,昏迷之前,我是在表姐家里帮忙包喜糖。 表姐要结婚了,我是放小长假才从大学回家帮忙的。 表姐忙着结婚的事情,怎么可能有空与我开这个玩笑,把我放到这荒芜的海边山洞? 而且看着像是海岛。 总不能是集体大冒险恶作剧,将我弄晕了送到这里来孤岛求生? 过于戏剧了啊! 越想越觉得离谱,我胆战心惊地继续猫着腰,选择了一条向下的隧洞。 身上穿的是秋天的长款风衣与修身的牛仔裤,短靴也踩得满是泥巴灰尘,材质尚可的衣料被石头刮出划痕。如果穿得少,我一定皮肤都划烂了。 洞口中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让我在这阴冷的洞中哆嗦,将风衣裹紧,把扣子一颗颗系上,我缩着脖子到处打量。 倏地,向下的路变窄,脚底的地面几乎垂直向下,我一个不慎,尖叫着滑落下去! 啊 破出喉咙的声音在石洞中回荡,像是孤魂野鬼的尖叫,我一个人地喊叫硬是闯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救命 大型滑滑梯一路将我往下送,我双手双脚胡乱攀登,企图让这下滑之势止住,然而是徒劳的。 一根根手指甲裂开,血丝渗出,又怕又疼,过于惊慌中连钻心的疼痛都无暇顾及。 这是要冲向地心了吗! 哎呀 砰的一声后,我放飞的思绪被身体上的疼痛唤回。 摔趴在地,胳膊肘磕在了地上,衣袖的面料勾丝拉线,扣子也崩掉几颗,里面的浅薄毛衣倒还安全。 再次庆幸自己穿得厚,我心疼地吹着自己的指甲,看到血丝直呼痛。指甲劈裂和脚趾头撞到桌角,这可是剧痛无比啊! 哟,还有客人。 一道苍老却健气的男性老人声音从隧洞里传来,我惊恐地看向好几个洞口,原来除了我这里还有别人! 这种情况下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感到惊悚。 吞了口唾沫,我感觉到口干舌燥,刚才杀猪一样叫了半天,滑下来时裤子也破了,离屁股擦出火星也不远了。 浑身散架般疼,撑着膝盖站起,我尝试着呼唤了一声,您好,请问您在哪里? 声音从隧道里散开,我紧张地聆听周围的声响。 小姑娘,左边第二个路口,往上爬,再走右边第三个洞口,向下滑,就找到我了。 我默然一阵,厚着脸皮说,麻烦您再说一次,我第一遍没记住。 真是愚笨。 被不知面目的老人家叹息着喷了一句,我有些羞赧,这次捡了石头在地上画出路线。 老者又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我也就画了个大概。 左二上,右三下。 浓缩成这样后,我开始信心满满地走了。或许是因为对面是老人家,我没那样怕了。 如果是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我万万不敢过去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虽然现在的套路是老母猪戴套,一套又一套,可眼下也没办法,只能去看看。 我才走出左边第二个洞,正要往上面只能一人过的隧洞攀爬,可因为洞口太高,我需要搬石头踮起来,才能勾到。 你来了没。 老人的声音变得急促了,我似乎都能透过语气想象村口二大爷不耐烦的样子。 搬着石头垒了半米高,我擦掉汗水,说道:等等,老人家,我还在往上爬。 真是又慢又笨,蜗牛小姑娘。 要不是尊老爱幼,我就喷你了哦! 在我努力向着老人家那边靠近的过程中,时不时就伴随着对方的嫌弃和数落。老人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像机关枪似的,突突突个不停。 比我妈还能唠嗑。 终于到了第三个向下滑的路了,我看着深不可测的隧道,有些害怕。 先前滑下去的记忆太可怕了,让我一时没能下脚。 我听你脚步已经到了,怎么不动。 我明明步伐很轻的,老人却还是听到了,甚至能听声辨位。心下感到惊奇,我朝着下面的隧洞望着,犹豫着跳不跳。 我,我怕。 我战战兢兢说出怕,对面失声了几秒。 你可真是个棒槌啊。 就知道要被说,我也不知道外面过去了多久,有些路上有着一线天一样的景色。 就算外面天气阴沉,也比洞内要明亮,偶尔筛落下丝丝缕缕的光,让我得以看见路面。 女孩子家在外面谨慎点又没错,我心安理得地想着,开口反驳。 棒槌怎么啦,老伯你像个带刺的喇叭一样,反正我不敢跳,万一下面是很高的台子,或者瀑布,我不是摔死了。 说完以后就没声音了,我又开始反思,我是不是对老年人有点冲。 一个人在这洞内出不去,也是挺怕人的。 正要开口,声音又出现了。 跳下来,老夫接着你。 真的吗! 快点,你这个磨磨蹭蹭的废物傻妞! 对方仿佛耐心告罄,终于对我训斥了一句,我赶紧闭起眼睛往下滑了。 我下来了!拜托一定接住我!我不想屁股开花! 唔啊啊地叫了一路,很难不尖叫的。 颠得头昏眼花,空气也很稀薄,衣服裤子已经破烂不少,好似在超长的棺材里滑滑梯那般。 眼前有一个光点,随着我下坠的速度,出口变大。 哇 冲出口之际,我风衣领子被拎住,差点被领口勒死,很快,我的腰肢被托扶了一把。 双脚安稳落地,我捂着脖子,看向了接住我的人。 一位仙风道骨的白发老者,穿着古人的白色衣袍,面皮如老树似的沧桑,但那双眼睛分外明亮。 这里是一间石室,很空旷,而且还有特别古朴的家具,不是木制就是陶罐石器,装修风格很老很老。 老人在看到我时,眼里迸发出的光芒比年轻人还灼热。这让我无法忽略,只能又从家具看向他。 好似震惊到了,老人看了我好半晌,嘴唇嗫嚅着,这些纠结怅然的神态我没法做阅读理解。 他终究是轻颤着拍了拍我的脑袋,随后唱了一句歌词。 是的,他唱歌。 爱你孤身走暗巷。 完全是条件反射那样,我下意识地张嘴接道:爱你不跪的模样! 老人点头,又是欣慰又是惋惜,看来,你是我之后的穿越者。 当我听到这句话时,我有种理解了,但又不是很理解的感觉。 老人家打扮得很古代,说的话却比较现代,古今结合让我有些懵。 看我还云里雾里的,他又说。 也对,你是个迟钝的傻妞,不该对你抱有期望。 喂!不要倚老卖老一直说我! 你穿越了,傻妞,你那边还流行这首歌吗? 刚出半年多啊,最近大火! 原来我穿越过来,那边的世界没过多久。时间流速不对等,你看我现在像多少岁? 老人家这么一说,我就仔细观察了一下,观其容貌像百岁老人,可精神头却很足,大概比我这个大学生还要体力好。 我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他撸了一把白胡须,哈哈笑着。 老夫一百零一岁了,感恩吧,我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老夫是江湖上归隐山林的绝世高手,江湖人称天外仙客,有二十年没出海岛了。 我觉得自己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子里还盘旋着那句,我穿越了! 穿越!非常老土的话题,连带着老土这个词都很老土。 还在走神,脑门被一团空气弹了下,我惊讶地看着扣指的老人,他捻了捻指尖,又得意地向着山壁一弹。 这次,我清楚地看到坚硬光滑的石壁被他指尖弹射的疾风给击碎出一个小坑。 他刚刚要是这么弹我脑壳,我就头骨开洞了! 被实力差距吓到,我开始半信半疑。 小傻妞你叫什么? 我叫秦小娥,老伯呢? 天外仙客。 我说姓氏啦,难不成叫你天老伯? 随便你,反正我要死了。 别死啊死的挂嘴上,我看您腿脚很利索啊!还能再活五百年呢。 才不理睬我的拍马屁,老人索性展臂一跃,脚尖踏着石壁,如履平地一般施展出了非人的轻功。 衣袂翻飞,无风自动,好似仙人翩跹降临。 而就在他身轻如燕地扫过床榻之际,我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昏厥的人。 凑过去一看,是个古装黑衣少年。 很年轻,如玉的面庞上显出青涩感。他的腰肢用缎带一束,突出宽肩细腰,身材比例非常优越。 我心底里油然而生一句赞叹,好帅啊! 是我二十年来见过最帅的,轮廓明晰,五官精美干净,虽然没有睁开眼睛,可鼻梁的挺拔,睫毛的纤长,肤质的白嫩是看得见的。 一时被蛊,我朝着对方的脸蛋伸出手,想戳一戳那白皙无暇的脸,看着豆腐块一样,会不会很有弹性。 啪 手被老人打了一巴掌,我疼得往回缩,揉着手背嘀咕。 把人摸醒了,你负责摆平。老头子斥责着,将我拖回刚才站着的地方。 像是被班主任罚站的小学生,我又往床榻那边看了几眼,为什么老伯床上有个睡美人啊? 小傻妞就知道看外表,你就这么穿越过来,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我当即揪住老人宽大的衣袖,您带带我!我还挺能吃苦的!而且脾气好不记仇,没有不良嗜好,不赌博抽烟喝酒嚼槟榔! 老人:哦,这些都是穿越前老夫的嗜好,真怀念现代生活啊。 我: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从这样的对话里,我还是没能体会到穿越的感觉,可能因为环境是单调的山洞。 这个睡美人,是您孙子吗? 不,是老夫十多年前在岛上捡的小鬼,然后就转手给别人了,这么多年也是才见。 那 没问几句,又被老人打断了话,他语重心长地说着。 既然又有了新的穿越者,说明我确实该寿终正寝了,本来也到了该走的年纪,应该还能回到现代。这一身本领,我本来是想给这小娃娃,但现在遇到老乡了,虽然你是个麻烦又胆小的傻妞。 我怎么只能从他的话里听到浓浓的嫌弃,他身上有着老人的顽固脾气,可表现得又很年轻,挺矛盾的。 老人还在撸着胡须感叹,要是个男的穿越过来就好了,把一身本领给对方,继续冠绝武林,坐稳天下第一的宝座。 我皱眉,怎么还重男轻女了,女孩子也可以啊。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2) 哦,是么,你不嫁人了?没有恋爱脑?刚才看到楚应予,你不是还犯花痴了吗?色字头上一把刀! 我一惊,笑道,原来睡美人叫楚应予啊!不知道是哪几个字。 老人:出息,不告诉你! 不说就不说,一会儿问问睡美人也是一样的。 想起刚刚的话题,我又接嘴。 别这么说呀,我虽然不是女强人,但总有能做到的女性。而且,女孩子什么性格都有,有强有软,百花齐放嘛。 可老夫眼前就只有你这个蠢东西,老乡见老乡,还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这身本领就勉强施舍给你吧。 大可不必这样委屈。 像是打发要饭的,老人随手一挥,他没怎么多谈昏睡过去的少年,满心满眼就只有我这个外来的不速之客。 如果同为穿越者,他应该也孤单很多年了吧,有些理解了他的脾气,我也就不顶嘴了。 老人撩开衣袍,席地一坐,双手汇聚真气,这有模有样的姿势,很快让我联想到武侠片里的动作。 过来面对老夫坐下,这个世界是高武世界,武功能到达登峰造极的境界。 我一个看言情小说的,哪里知道这个意思,一头雾水地走过去盘腿坐下,是什么意思呢? 看过电视剧风云没? 哦,和我爸爸看过,聂风克妻耶。 忽略了我的吐槽,老人说:就是那种设定,能屠龙的那种。 那这还是武侠吗!不是玄幻吗!我以为的武侠是《小X飞刀》《倚天屠X记》啊! 或许,老伯你这是东方玄幻,仙侠?我小声地辩驳一句。 不是,不能飞不能长生不老不能御剑飞行,没有雷电风雨外在之力,全是靠着自身的真气与内外功。 可是有龙啊!龙啊!《天龙X部》都没龙啊! 龙什么的,你就当大熊猫就行了!不过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动物。 被他瞪了一眼,我噤若寒蝉,不敢再反驳。 接下来就是一套广播体操一样的教学,各种被摆弄,甚至被老人抓着脑袋传功。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好似大江大海那样绵绵不断的暖流从奇经八脉,皮肤表面渗入到我的体内。 全身的筋骨脉络都一寸寸地舒展开,这不比大保健全套舒服吗。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老人的声音。 百年功力全数给你,但你是个废物傻妞,初期用不出很正常,后面怎么用,自己悟去。 神功《灵游仙法》是秘传,我虽修到最高层,却从未真的运用过,你自求多福,好好钻研,好歹是个大学生吧! 拜托,大学生又不是博士生!练武还有这种说法吗! 我要走了,若是运气好,说不定以后我们在现代还能遇见,到时候合唱一首《孤勇者》吧,小傻妞。 最后一点,别惹楚应予。 意识抽丝般涣散,再也无法集中精力听到任何动静,我终究是两眼一黑,失去了所有的感知。 作者有话说: 开张!感谢支持! 文里面的歌词来自《孤勇者》 false +2 20220117 23:57:17 第二章 我仿佛大梦一场,醒来后没看到任何人,没有奇奇怪怪的白胡子穿越老伯,也没有白皙可人的睡美人,所有一切都是我的梦。 傻笑两下,正想呢喃着原来是梦啊,我就抬头看到了山洞。 我: 连环梦吗!盗梦空间?我还在洞里! 微弱的光线从缝隙中落下,我看到自己满身脏,依旧穿着现代的衣服,身上的小伤口不见了,劈裂的指甲愈合了一些。 只是还残留的痕迹告诉着我,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昏迷前,老伯的告诫我还记得一点。他说给我传了百年功力,这相当于单身百年的内力,应该很强吧。 可我现在什么感觉也没有,身上的伤也没一下子就恢复,果然不是仙侠世界。 完蛋,老伯说的秘传功夫是什么来着?不记得了! 琢磨着,我起身摇了个花手,对着石壁发射内力,类似于电视剧三分归元气那种。 喝 无事发生。 我跺着脚,又换了个姿势:哈! 洞中安静,一丝丝风吹过,我像个低能儿。 我是不是被驴了,一点内功的感觉都没有,而且我昏睡前,不是应该在一间石室吗? 不再试探自己的情况,我四处张望着去寻找之前的石室。我感觉还有很多事情,老伯都没和我交代,他看起来着急去死一样。 推测一下,我出现之前,老伯本来是打算将毕生所学传授给睡美人的吧? 结果我从天而降,直接抢了人家的果实。 想到这里,我寻找石室的步伐顿住了,不太妙,如果回去石室,没找到老伯,而是遇到了睡美人。 我会不会被打死,老伯也说过别惹对方的吧。长得好看的都有刺,总不能期待对方是个笨蛋帅哥。 怂字当头,我的脚尖不安地踹了踹地面,还是去找出口吧,不饿死也要渴死了。 肚子咕咕叫,还觉得口干舌燥,忍受着身体的不适,我摸索着去找通向外面的路。 兜兜转转,跌跌撞撞,终于是找到安全的出口了,不再是之前的临海悬崖。 越来越接近洞口,风中吹来了血腥气,我揉了揉鼻子去嗅。这种带着丝丝缕缕铁锈气的味道,让我更为谨慎。 海岛,古代,龙都是动物,我一出去会遇到什么怪事也说不定。 快!天外仙客一定就在卧龙洞中! 传闻只要找到他,就能学成旷世绝学! 你们这等宵小之辈,岂能让邪魔外道惊扰了仙客的清修! 我等十大门派绝不会坐视不理! 啥啥啥? 都在大声嚷嚷什么,听起来很戏剧化。 鬼鬼祟祟地走到了洞口,我畏缩又谨慎地探出一颗脑袋。就这一瞥,我就被冲击波一样的真气内功大招吓得一屁股坐地上。 砰 无形的罡风不知从何处发来,最终击落到我头顶的石壁上,我心惊肉跳地望着坠落的大石块。 峡谷的人马一触即发,打得一发不可收拾,全都是穿着各式古风衣物的人。 就这么打群架了?江湖中人就是这么爽快,如此快意恩仇? 没有一个调停的人吗! 现场兵器交接,暗器不要钱地撒,用枪林弹雨来形容也不为过。原来草船借箭真的行得通!我这么出去一趟,身上一定扎满兵器。 报警这种常识在此时此刻显得很无力,我悄无声息地调头走回洞内,我要换一个出口。下面太危险了,和悬崖差不多恐怖。 越在这个地方待得久,我越是心惊胆战。总觉得我已经被卷入了很麻烦的事情里。 他们说这里是卧龙洞,要找仙客,仙客不就是我那穿越的老伯? 然而老伯的一身内功传给我就消失了,慢着,我可能不是白捡便宜,而是接了烫手山芋? 可恶,我不会调动体内的内力啊!怎么用!这就好像猴子拿了锅碗瓢盆却不会做饭一样尴尬! 大学生也不能无师自通绝世武学吧! 虽说我是舞蹈学院的学生,可这是肢体上的协调,外功招式又没学! 连本说明工具书都没有,好坑啊! 我试着走了卧龙洞五六个出口,不是死路就是有人在互砍,总结起来就是正邪互殴,都想要绝世武功,而我这个既得利益者抱头鼠窜,东躲西藏。 其实内心还抱着一丝丝的希望,可能老伯还在这里? 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孤身走暗巷 弱弱地试探出声,我在各个洞口对暗号,除了风声与外面时不时的嘈杂声,没有别的回应了。 到处绕路找安全出口,没想到我还没出去,那群人已经冲进洞中。 我唯一的优势可能是比较熟悉隧道,一听到有脚步声就换位置。 这群人都穿古装,我这身行头怎么看都格格不入,太显眼。 隔壁大一些的石室里发生了争斗,我捂着口鼻,大气都不敢出。 等到声响过去后,我才敢路过。 路上看到了尸体,触目惊心的场面,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看到死人,冲击力让我脑子发蒙。 是个脸被划烂,肚子破了个洞的男人,一把枪尖还插在心口上。我怕得后背发凉,念着安息这些词,然后从尸体旁边挪过去。 从一开始的惊悚恐惧,到后面的稍显镇定,我起码看了不下十具各式各样的尸体。 缺胳膊少腿的,被斩首的,还有中毒膨胀化脓的 呕 中毒的那种很臭,我只吐出了酸水,毕竟胃里是空的,没法吐出实质性的东西。 走,去那边看看!赵老三他们好像有地图! 大哥,听说有八重宫的人也来了。 怕什么!这么多人,就是楚应予来了,也让他交代在这! 老子最烦那些偷偷摸摸的杀手刺客! 雷霆一般的响亮声音从后面传来,我吓得慌了神,慌不择路地朝着一条岔路口跑进去。 这里的通道很多,有直通洞顶的缝隙,所以还挺亮堂,眼前出现一个背对着我的人。 这里的男人几乎是长头发,我一下子辨不出男女,可背对我的这位无声无息的,像是木头人。 后方是几个凶神恶煞的人,听声音就不好惹,而前面是一个不辨雌雄的人。 心里焦急着,我干脆出了声,你好?你没事吧?能不能让让? 对方没有回应,我太害怕后方的那群人逼近,只想赶紧跑,便大起胆子拍了拍那人的肩头。 无动于衷的人如玩偶一般僵直地仰天倒下,我睁大了眼睛,看到此人的脖子上有一条红线。 不,不是红线,而是被利刃划开脖子的血! 挡住去路的是具站立的尸体! 这是位男性,看着三十左右,他的手上夹着暗器,但没发出去,他甚至睁着眼睛,嘴角还噙着一抹挑衅的笑容。 他像是被突然击杀的。 快得来不及反应的那种。 前面有怪物一样的高手吧! 这种前有狼后有虎的局面让我更是慌得一批,六神无主了几秒,最终选择往回跑。 跑去先前那几具破烂尸体处,我默念着莫怪莫怪,就脱下自己的风衣,扒拉了尸体的外袍披在身上,还把血都抹脸上。 最后再用尸体压住自己的半边身子,我做出了一副面目狰狞的死尸样。 一做完,那群凶巴巴的武林中人就来了。 大哥你看,这里好多尸体! 会不会是八重宫的杀手做的? 不确定,但这些绝对不是楚应予那个小杂碎干的。 此话怎讲? 新来的不知道吧,楚应予出手毫无章法,但讲究一个快狠准,目的在于杀,几乎是一击得手。 我们要和这种怪物抢仙客的武学吗? 他娘的,这么没出息!富贵险中求,何况,是不是楚应予来抢武学,还不一定。 在我兢兢业业伪装尸体的时候,这些人居然站在我面前聊起天了! 救命啊!就不能去个空气新鲜的地方,坐下来喝杯茶慢慢聊吗? 在一堆尸体里说话很爽是吗? 生怕自己露出马脚,我连呼吸都放得极为缓慢,努力地稀释自己的存在。 幸好这些人没有要补刀,默认这里都是死绝的。 听到他们张口闭口都是楚应予,就是那个躺在老伯榻上的睡美人吧,这么凶残的吗? 难怪老伯让我别惹他,拜托,一定不要遇到对方,我愿意胖一百斤,就算我花痴,也不想丢命! 艰难地苟活了不知道几分钟,这几个彪形大汉终于不在尸体堆里聊天了。 等到周围彻底没有动静了,我才缓慢起身,偷摸地诈尸溜走。 费劲千辛万苦,被迫和这些走入山洞的江湖人玩躲猫猫,终于在天黑之时,我从靠海那一面的洞口里滚出来了。 沙滩细软,让我摔得没那么痛苦。 刚要从地上爬起来,我就看到几双靴子、草鞋、布鞋出现在面前,心头一惊,我颤巍巍地昂起脑袋。 拿着火把的几个男人阴森森地看着我,这面相气质一看就是邪魔外道啊!对,我就是以貌取人! 好一个血淋淋的美娇娘,怎么穿的这般奇怪。 带头的老大哥蹲下来,挑起我的下巴,捏着我的脸左右打量。我唯唯诺诺地不敢接腔,可怜巴巴地望着这些人。 哎,本想来个渔翁得利,这都一天了,也没见谁找到天外仙客,那老头子怕不是死了。 就算死了,也得找到秘籍! 这个奇怪的婆娘怎么办? 这几个人商量着,又将目光对准我,大概是不把我放眼里的,他们商量事情的时候,根本没有避讳我。 我可能会被灭口。 我暗自使劲,收腹聚力,但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我不禁要怀疑,老伯究竟有没有给我传功了。 就不能是被动技能吗,非得主动? 别忘了,我们此行有两个任务。 知道了,一是找秘籍,一是解决楚应予。 所以说这个妞到底怎么处理,让我好好看看样子。 我又听到了楚应予的名字,就好像是伏地魔那样,总有他的传说似的。 一个略油腻的男人拎起我的毛衣领,拽着我往上提,我被迫站好,他将火把凑过来。 我害怕地眯眼往后仰,怕被火烧到发丝,只觉得这火光分外刺眼。 黑沉沉的夜晚,海浪一刻不停地冲刷上岸,盘旋的飞鸟发出凄楚的歌声,冷冽的冬风又卷起了细雪。 脸上的灰尘和血污被男人粗暴地用手帕抹开,他看了看我,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眼里有着小小的欣喜。 还不错,哥爽一下,一会儿跟上你们。 你他娘的,这么急色!任务要紧! 算了,他又要不了多久,这女的别杀,回去我再试试。 在轻佻的三言两语中,我的下场似乎就注定了。 当危险真的来临时,我反而头脑冷静下来了,因为哭闹并不能解决我现在的困境。 一对多人我搞不定,但一对一的话,说不定还能有希望。油腻的男人拽着我的头发,将我往大礁石后面拖。 到底是先假意迎合再迎头痛击,还是一上来就奋力挣扎呢。 我在思考哪个赢面更大,似乎是第一个方案更好。 被推搡倒地,我才坐起来,男人就解开腰带,贱笑着欺身而上。 我假笑两声,施展出了平生最肉麻的娇滴滴语气,哎呀,你弄疼人家了,那么心急,我又跑不了 大侠,不如我伺候你呀,我会的花样可多了! 哦,小娘子还会什么?你这胸可不小啊,这古怪的衣服把你的好身段都挡住了。 男人勾了下我的毛衣领子,我顺势往下一趟,他迫不及待地凑过来。我左手攀着他的脖颈,右手在身下抓起沙石。 他要索吻,我干脆将人脑袋往肩头按,情绪上头的男人顺势就咬住我的肩膀,胡乱地啃啃舔舔。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3) 来来来,我还会更厉害的亲亲哦! 轻软诱哄几声,我捏紧了手里的沙,准备往他眼睛里撒。 急色鬼刚放开我,瞧准这空隙,我准备扬起手中的沙。 倏地,一抹寒光划过眼尾,我被这森冷的光芒刺到眼,手里的沙没能撒出去。 搂着我的男人却身子一抖,保持着惊恐的神色仰面而倒。 随即,一线血色在脖颈间显现,他就这么没有半分抵抗的翘辫子了。而我还握着手里的沙,茫然无措。 仿佛某种感应,我顺着男人死前的目光,慢慢地扭头往回看。 我的身后,还有一人。 鸡皮疙瘩登时爬满全身,我瞳孔骤缩,忘了呼吸。 睡美人楚应予,他醒了,无声无息,像精美的没有生气的雕像。 长身玉立的少年翻转手腕,剑光如霜,刺骨逼人。他垂眸,眼睫掩映下的瞳孔,像是不透光的深潭。 空洞却捉摸不透。 还未熄灭的火把光闪烁在我俩之间,眼泪水潸然而下,我被吓哭了,没有呜咽出声,就是泪珠子止不住。 不敢哭出声,也不敢大喘息。 是的,刚才那样折腾,我都没吓哭,还觉得自己能搏一把。可在看到这张女娲毕设的脸时,我竟是看不到生的希望。 难怪老伯说别惹他,别吵醒他。 或许我感受到的扎入骨缝里的冷,是来自于对方泄露出的几分杀意。 这不比夏天的空调好用? 手里的沙随着我的松懈掉落了,少年无慈悲的目光转过我,没有施舍眼神,看向了先前那几个同伙离去的方向。 没记错的话,这个油腻男的同伙也要杀楚应予吧? 好耶!黑吃黑打快点,鹬蚌相争渔人得利!这样我就能跑路了。 我的三观道德在这一天重组,并且飞快适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楚应予没有一剑串两个,把我脖子也抹了,但在他去找别人麻烦时,我终于敢正常呼吸了。 我打算跑路,发现这油腻男的衣服质量还不错。我穿毛衣牛仔裤也太显眼了,简直是移动的靶子。 于是我三下五除二就把油腻男的衣服扒掉,也亏得他自己脱了一半,所以我做得很轻松。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楚应予去而复返。 彼时,我正在扯油腻男的裤子,楚应予鬼魅一样出现,落在礁石上看着我做这种扒尸体裤子的屑行为。 海浪翻卷上岸,周围还挺安逸,我累得擦擦汗水,抬头就对上楚应予平静且有点好奇的目光。 我: 是心肌梗塞的程度,我和阎王面对面。 作者有话说: 第三章 为什么会杀个回马枪,我不懂,真的不懂。 掉落在沙滩的火把还在敬业地燃烧,照亮的小天地里,能看到细雪飘飘。 雪粒抱住了少年人的发丝、眼睫,转瞬又消融。 除去外界因素,只瞧这张脸,我能看脸下饭狂吃三大碗,连榨菜都不用。 若在平时,有帅哥去而复返和我搭讪,我会很高兴,但此刻我只想泪奔。 楚应予微微歪头,马尾轻扫过肩头,带着一丝懵懂,在做什么。 他说话时,有露出一颗小虎牙,我有被这张英俊至极的好脸给冲击到。 而且声音真好听啊,清脆的少年音,干净还让人浮想联翩。 可恶,好帅,真的好帅,太有欺骗性了这张脸! 舞蹈学院也不是没帅哥,但他帅得过分了。 刚刚宰人的时候还眼睛无光,浑身带着深不可测的深沉感,现在居然有一种清透简单的气息。 就像可可爱爱的邻家弟弟。 停下来,不是花痴的时候!清醒点,美丽的花有刺还有毒!他刚刚可是用我完全感知不到的剑术解决了一个人啊!就像棉花糖里包裹了一团刺,不能吃的! 内心在外貌与内在拉扯中,吧嗒,我双手一松,尸体身上拽到膝盖部位的裤子又掉落,我吞了吞干巴巴的喉咙,紧张又畏惧地小声回答。 我、我要他的衣服裤子。结巴的我,他不会以为我在对尸体大不敬吧。 为何? 冷、对,我冷,他衣服干净还暖和。还是,我要加钱才能拿? 救命,这不是加钱的问题,是要命。干杀手这行,长这么好看真的没问题吗?我把头埋得更低,对面的人再好看,都不敢多看。 耳边传来衣料摩擦的声响,我眼珠子转过去,楚应予已经从礁石上跳下来,利落地扒掉了尸体的衣物。 然后,少年把衣物往我这边递送。 这又是哪一出?我愕然,犹豫着没敢伸手去接,啊 他将衣物往我怀里一塞,问道:外衣不够是么。 于是他又去扒,地上的尸体已经光溜溜了,就差把裤衩子也给我。 我赶紧接过衣服,往身上套,这下子从外表看,起码不会那么显眼了,就是不伦不类的。 楚应予从怀里掏出一根钢针,我以为他要化身容嬷嬷扎我。刚怯弱地往后退一步,他拉住我手腕扯过去。 不知是吓得,还是有些害羞,我心情紧绷地撞在了他胸膛,连忙又退后一点,对他一个劲地道歉。 少年不说什么,只是将我披散的长发挽起,用手指粗的钢针固定了。 哇,好精致的帅哥啊,还会盘发,我有点点喜欢。 随即,他又平静地给我整理了衣襟,把我腰间松垮的腰带给用力一束。仿佛肚皮里的一口气被箍住,我被勒得唔了声。 疼? 有点紧。看他这般平易近人,我竟是有些放松警惕,怪他长相优越! 不是!不能放松警惕! 内心在激烈地争斗着,我还是畏惧,这大概是食草动物对食肉动物的本能害怕? 少年比我高一个多脑袋,仗着身高优势,姿势生疏又亲昵地揉了揉我脑袋。 我瞠目结舌。 是要先安抚,然后一掌拍碎我的头盖骨?讲究个出其不意? 人帅手也好看,揉了我的脑袋后,这只修长的手顺着脸颊下来,有点小心地勾起手指,挠了挠我的下巴。 挠下巴! 他挠我下巴!还把这个动作做得可爱不轻佻,没让我感到被冒犯。 身上泛起酥酥麻麻的痒意,还有点舒服,我想躲不敢躲。可恶,看起来年纪轻轻竟然是个泡妹高手吗!这么会惹女孩子! 不知道眼下是什么个发展情况,在他眼前,我连跑都没勇气。 寂静的海滩上忽然有了脚步声,我循声望去,跑来一群江湖人,看上去正邪两派都有。 火把被他们插在岩石缝隙上,一个个刀枪棍棒舞动着,像是磨刀霍霍向猪羊。 粗略一数,十多个。 楚应予不再面无表情地逗我,将我往礁石后面一藏,只说了两个字,等我。 不是,小帅哥!咱俩不熟啊!这群人都是冲你来的,我大可不必受牵连! 蹲身抱头,我还是猥琐发育了。 那群人找不到天外仙客,就想干掉楚应予,就目前的信息来看,他应该是八重宫的第一杀手,毕竟威胁太大,所以要除掉。 而我最初推测,穿越的老伯想把一身本事交给楚应予,结果被我这个老乡截胡。 完蛋了,楚应予不会拿我开刀吧。他当时应该是昏迷的,有没有可能不清楚我截胡? 不行,风险有点大,还是要跑!必须跑! 畏畏缩缩地探头观察,发现这群人斗得脸红脖子粗的,火把的光飞来飞去。眼前飞沙走石,拳掌功夫打出的内劲堪比海啸山崩。 武侠逐渐玄幻化。 成为众矢之的的楚应予丝毫不慌,在密集的招式中腾挪走位,竟是精准无比地避开所有可见不可见的攻击。 那我不用担心他吧?虽然他神仙颜值,武功卓绝,刚刚算是救了我,还给我盘了头发,整理了腰带 越想越觉得他是我理想型是怎么回事。 肚子又饿得发出闷响,又渴又饿,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海水,这还是不能喝的。 心下叹气,我又开始四处张望找逃跑路线。 火光照不到的地方就很黑,趁乱摸走,应该问题不大。下定决心,我蹑手蹑脚地从大礁石后面翻滚到另一处礁石后。 心脏砰砰跳动,我紧张地摁压着胸口,缓和了呼吸后,用同样猥琐的姿势连跑几十米。 每一次换位置,都像是拼命。 在我孜孜不倦地跑路中,剧烈的打斗声被我甩在了身后。然而我还是天真了,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挪动的这点距离,只是别人一个轻功的工夫。 打架这种事怎么可能只在原地打呢,肯定还要借助场地各种发挥嘛。 运气差得抠脚,一柄斧头擦着我的后脑勺飞旋过来,我抱头匍匐在地,凉意从尾椎骨直窜脑门,一缕被削断的头发落在了我旁边。 这一刻心脏被拽紧,我看到几个人朝我这个方向过来了。 老老实实就在那一亩三分地打架不行吗!跑什么跑!又不是踢足球! 心里抓狂地哀嚎,我抱着脑袋缩成一团,想假装自己是块礁石。 这群人杀红眼了,根本没在意我这个小虾米。若不是躺在这里装死容易被误伤,我一定安详躺平。 原来又跑出一伙人,看起来还挺有正义感的,他们希望堂堂正正地打败楚应予,还说邪道中人仗势欺人,算不得好汉。 现在真的是大混战了,正派反派打一块,不再是群殴楚应予。 试图在这种大混战中刨个坑把自己埋进去,脚踝被猛力一扯,我啊地尖叫一声,只看到一个断了一条胳膊的男人拽住我。 他痛苦地缩着身体,好像是在求救。 先怕后呆,我虽然有迟疑,但还是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将这个受重伤的人拖到了安全的地方。 看他断裂处血淋淋的,我颤抖着,在惊慌中深呼吸,拿起旁边的匕首割裂自己宽大的裤腿,反正裤子也是扒的尸体的。 因为太过紧张,割了好几次才裂出一道口子,我干脆就着口子大力一撕。 滋啦 裂帛声清脆,我正要给伤者缠上裤腿止血,他居然挣扎着用左手从怀中摸出一瓶药粉。 啊?这是什么!我小声且急促地问。 忍着疼痛,男人用低沉的声音压抑着说,止血药。 我胡乱点头,他的穿衣风格看起来是正派人士的样子,这粗略一观察。是个俊男啊,眼窝深邃,有着异域人的立体轮廓和硬朗的五官,可惜变成杨过,缺了一条右手! 手抖着接过瓷瓶,拔掉瓶塞,我嗅到一股清香,请问这个粉末是直接倒吗? 会不会产生酒精喷伤口的剧痛?我怕疼死他,可对方点点头,竟还能开玩笑,怕疼死我呀? 姑娘莫怕,倒吧。 我都在惋惜他的胳膊,他却面不改色地接受了残疾,我狠下心,将小半瓶药粉都撒上去。 男人一声不吭地受着,唯有脸颊的汗水显示着剧痛无比的苦楚。 劳驾姑娘包扎。 哦哦! 被提醒了一声,我先是冷静下来,对着自己的大腿练习了一下怎么包扎,免得我技艺不好,折腾到人家。 反复试了几遍,觉得可以了,我郑重道:我要开始了! 呵呵,姑娘真可爱啊,无妨,我不怕疼。 干、干嘛忽然夸人,而且一点都不油腻,被俊男夸让我不那么紧张了。 勉强包好,还系了个蝴蝶结,但很快这条裤腿就被血给浸染。外伤药没那么快发挥作用,他的血管那些肯定还在冒血。难道没有什么厉害的内功救一救? 男人背靠着礁石喘息着调理,我又看了眼外面的混乱,这打起来怎么没个休息的。 武侠小说里打三天三夜诚不欺我,吃喝拉撒睡都不重要了。 缩回脑袋,我又打量起身旁这个打坐的男人,虽然看着狼狈了些,但风姿不减,让我联想到战损妆这种稀奇古怪的事。 估摸二十多岁,比我大些吧? 还是很年轻的。 脸擦干净了应该帅气逼人,不行,不能欣赏帅哥了,得跑路。 拉回天马行空的思绪,我在人群堆里都看不见楚应予的身影,不知道是他蹦跶得太快,还是被干掉了。 如果真的没了,那张神颜未免太可惜。 大侠保重,日后相见请我吃饭答谢吧! 我好歹也是做好事了,所以不要脸地这么交代了一声,也不管这个俊男回不回我,就又弓着背爬出去。 哎哟。 忙着逃跑前进没注意到前方堵路,我手脚并用地爬着,撞在了一双腿上。 心头一凉,眼珠子往上转,我抬头看到默不作声的楚应予。 他右手上握着一柄剑,左手夹着好几枚我认不出的暗器,可能是别人袭击他,但是被他拦截住的。 打打杀杀的声音还有,但显然这个被围剿的像是脱险了,那群人就没注意到关键人物不见了? 把暗器随手一丢,少年用剑锋挑起我的下巴,与此同时,那位被我帮了一把的青年也捂着伤口出现了。 青年的手应该不是楚应予砍断的,他眼里没有流露仇恨,而是闪过一丝惊讶与担忧。 我大气不敢出,一动不动的保持着仰头的姿势,这把剑有多锋利我是见识过的。脖子皮肤被冷铁触碰的感觉让我浑身发冷,细雪落在剑身上,更是冻得刺骨。 放了这位姑娘。 当青年为我说话时,我心底是很感动的,但更多的是恐惧。大哥你的手都断了一只,重伤之下打得过对方吗! 楚应予看也没看那位俊男,只语调平稳地说:你怎么跟别的男人跑了,不是让你等我么。 我: 什么头冒绿光的霸总发言。 作者有话说: 第四章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跟男人跑了,我这是要自己开溜。 小年轻这话说出来,我和青年都是一愣,这种对话放在别的场景,那都是修罗场、大郎喝药的激烈大场面。可是楚应予说的四平八稳,好像在问白菜多少钱一斤。 青年微微蹙眉,倒也没有露出被误会的尴尬,只是不知道该不该管,于是问了句,姑娘,你是他的人? 冤枉啊!没有啊!初来乍到萍水相逢我只图他如花似玉的外形! 心里在咆哮,脸上却凄凄惨惨不敢讲。 如果两个人非要选一个跟着走的话,那肯定是断臂俊男,看起来更安全,而且对方要是图谋不轨,我也能殴打伤患不是! 存活率比跟着楚应予大吧,孤勇者老伯都说别惹他了,我不想活不过三集。 下巴一直贴着剑锋,我的颤抖也传递了过去,楚应予感受到我的哆嗦,将剑移开了。 走。 这是跟他走?我摸着自己的下巴,确认没划伤,鼓起勇气问了一句,如果不走呢? 他没有回我的话,但那双冷漠透彻的眼无声地将我罩着,什么叫此时无声胜有声,这就是无形的压迫。 还用解释吗?不用了。 我从地上站起来,老实巴交地说:我跟你走。 虽然完全没有两男抢一女的言情戏码,但就是无端营造出了这种诡异氛围。 楚应予终于把目光给到了断臂俊男,精美的脸没有波动,却做了出乎意料的事情。 我看到少年上前蹲身,快速点了对方身体几个部位,专业说法是点穴? 我怕怕地问:这是做什么。 楚应予:止血,药效才会好,穴道一个时辰会自行冲开。 断臂俊男略显诧异,但很快接受现状,调侃道,居然被闻风丧胆的杀手帮了。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4) 好嘛,现在楚应予又帮了断臂俊男,他还有什么理由阻止我被带走! 断臂俊男确实没有阻拦了,他也是会审时度势的,不过在我转身之际,他轻轻说了句。 来日若再见,定会答谢姑娘。 这话听着太像请我吃断头饭了,不知道有没有命留着吃。可转念一想,楚应予好像也不是那么冷酷无情杀人如麻,也会救人。 算了,高手都是看心情的。 沉浸在不知道能活几集的悲伤中,难免脸上带了几分生无可恋。前面的人突兀停下,我一头撞背上。 对不起对不起别杀我! 后退几步我连忙躬身道歉,对方没理我,却又摸了摸我的脑袋。 被抚摸脑袋是很微妙的一件事,爸妈抚摸那是亲情浓浓,爱人抚摸那是爱意潺潺,杀手抚摸可能是盘算用什么干碎我的脑袋。 不杀你。 真的吗。 现在不杀。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给我希望又摧毁。 嫌弃我走得太慢,楚应予勾手让我靠近,领会意图的我走过去。啧,我好像狗。 将剑别回腰间,他拾起地上的火把,等着我走近。 我刚站稳,少年的手臂绕过我的腰肢,单臂将我抱起,我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全身失去重心。 哇 惨叫一声后,我赶紧双手搂住他的脖颈,不得不更紧地贴近他,害怕自己被甩飞出去。这个家伙居然是带着我从沙滩上向着山林中起飞了! 用起飞不太精准,这应该是轻功。 踏雪无痕的身法展现出来,落地无声,轻盈迅捷,他好似与天地中的风雪融为一体了。若不是我紧紧搂着他,感受着这人还有温度,我都怀疑他是假人。 听不见呼吸,胸口起伏也几乎没有,没有任何暴露自己声息的多余行为。 我虽然挺轻巧,但也有九十多斤,带着我仿佛没带人一样,若是没有我拖后腿,他的身法该有多恐怖? 能和美貌杀手亲密接触,这是多大的艳福啊,可我好像无福消受。 一开始还感叹着这人的厉害,又精神胜利法地想着我占帅哥便宜,可这上上下下的停顿和落地纵身持续了几分钟后,我有点吃不消了。 眼前的景物在飞速倒退,涉水踏雪,茂密的树枝与嶙峋的山石都成了少年的借力点。 他身影利落,回弹的树枝抖落碎雪,竟是足迹都没留下。 落下时觉得空空的胃里一阵不适,脑袋也疼,蓄力纵身时,这迅猛的冲劲更让我感到颠簸不已。 天旋地转中,我晕轻功了。 头晕反胃,我咬紧牙关,不再吭声,缩在他怀里闭着眼睛等刹车。 过了一阵,感受到落下后是一阵疾跑,风雪之势消失,我悄悄睁开一只眼。 简直是噩梦在线,又进洞了!我先前好不容易走出洞内,又进来了! 楚应予把我带回了先前的石室,一被他放下,我就捂着肚子呕的一声作呕了。就算吐酸水,我也注意着偶像包袱,没有在帅哥面前大吐特吐。 呕 肩头被轻轻一拍,我难受地回头,银丝在唇角拉开,一点飞沫溅到对方的手背上。 过于丢脸。 我慌得不行,连忙扯起袖子去擦拭,莫怪莫怪,我不是故意吐你的! 哪里难受。 这是在关心我?狐疑地瞧着他青葱无敌的脸蛋,心下有一丝的松懈,啧,我总被这张脸忽悠。 可从碰上到现在,楚应予确实没伤害我,如果忽略先前用剑指我的行为。 毕竟别人都没机会说话了。 没敢耍小心思,对方看着像弟弟一样,虽然是那种一剑扎死你的弟弟。 我有点晕,你轻功太快了。 大概怎么都没想到是这么回事,少年的沉默让我显得无地自容。 可能我还是有偶像包袱,不想在他面前这么丢人,在凝滞的气氛中又解释起来。 我又冷又饿又累,从昨天到现在都没休息好,也没吃东西,又受了这么多惊吓,刚刚那么一阵飞,刺激到了。 楚应予简单地下了结论:好没用。 你说他骂我吧,这又是事实,而他语气依旧云淡风轻,没有怒容和奚落的样子,就是陈述事实,没有挑衅。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展开,索性按兵不动,看他要怎样,孤勇者老伯究竟是寿终正寝了,还是死了又穿越回现代了? 脑子里有太多思考,回过神,看到楚应予递给我一个陶罐和一包油纸。 他单手拎的陶罐我需要双手去接,我往里面一看,装的是水。 能吃。 像是为了证明没有问题,他又拿过罐子自己喝了一口,油纸里包裹的糕点也掰开尝了尝。 这个环节我亲切地称为:试毒。 但也有可能,他本身就服用了解药,所以再吃有毒的也没关系。 看我还没动,楚应予又露出一丝迷惑。 万一、万一你事先吃了解药,现在给我假装做样子,我还不是死定了。 杀你不用毒。 哦。 就挺尴尬。 我在桌椅旁坐下,于某人的监视中,开始现场吃播。抱着陶罐喝水时,我灵光一闪,四舍五入我是不是和帅哥间接接吻了! 比起我的不安定,楚应予显得从容淡然多了,可能是因为面瘫? 他甚少有多余的情绪流露在面容上,难以捕捉神情,不能做阅读理解看图猜话,那就只能自己机灵点了。 干巴巴的糕点不太好吃,现在更想吃有油水的饭菜了。人这种生物可真是麻烦啊! 我吃,他看,甚至把我嘴角边的碎渣给抹去。 被他随意触碰脸部,我噎了一下,抿了抿嘴巴咽下食物。不知道我有没有脸红,但是我心跳变快了。 有点惊吓,还有点害羞。 刚才那种轻柔擦拭的触感,身体还记得,我恨我花痴。 看我停止了咀嚼,少年拿过小半块米糕投喂到我唇边,害怕与心动并行,理智在煎熬。 终究猜不透这用意,我张嘴咬走了他手里的米糕。等到他还想喂时,我慌张开口。 不、不用了!我自己能吃。 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楚应予懵了,好像压根就没这么想过。喂,你为什么要有点失落的样子,那么喜欢投食吗! 干脆不看他,我喝光水,吃完油纸里的糕点。这才瞄向不动如山的他,小声开口。 我有疑惑。 茅房在 不是上厕所!我没有要方便,我是想问别的!我有点羞耻地提高声音打断他。 他抬眼一扫,我顿时立正站好,不敢给他脸色。 我想问,你为什么要带着我?对了,先前你也算救了我,谢谢。放软了声音,我乖巧地说。 对我的道谢并不在意,甚至没放在心上,楚应予无波无澜的黑色眼眸望着我,好似透过我在看谁。 他在走神吗? 还想对着他晃晃手,楚应予的睫毛扇了扇,回神了。然后拉过我的手,轻轻捏了下我的掌心。 过电一样的触感,我羞得挣扎了一下,然后就放任了,反正我不亏! 我知道。 他没头没尾的这样说了一句,我已经联想到他在指什么了,可我选择了装痴。 你在讲什么,我不懂。 话音刚落,我的掌心又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可能是我思想比较有颜色,已经歪到了马赛克的画风去。 密室,独处,适龄的一男一女,干柴烈火。 好玩一样捏着我的手,楚应予轻描淡写地指出,天外仙客将功力给了你。 完犊子,他知道。 你当时不是昏迷了吗? 被点了穴道。 孤勇者老伯坑我啊! 内心凄苦一片,我想抽回手,被少年拽得扯不开,只好委屈地解释。 我不是故意抢你功力的,真的,老伯和我是老乡,就是穿越者。我和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们来自于另一个地方,总之,他百年孤独,看到老乡太激动了,才临时变卦把功力给我。 楚大侠,我知道你大人大量,一定不会在意这种小事对吧? 外面为了抢孤勇者老伯的武功都打疯了,我实在吃不准楚应予会怎么对付我,对他来讲,就是煮熟的鸭子被我吃了。 很难不破防的。 冷漠的瞳孔中倒映出我欲哭无泪的脸,楚应予伸手又拍拍我脑袋。 我不是大侠。 楚大哥!楚美人!楚大神! 你多大了。 我,我刚好二十岁。 十七过半。 啧,果然是臭弟弟!比我年纪小!但这不妨碍我装怂认哥。 揣摩这面瘫,实在太难,只觉得他不是在意尊卑的样子,也没恼怒我抢了属于他的内功。 我留意着面前人的一言一行,生怕漏过他一丝一毫的神色,毕竟事关小命。 传功的事情,你不怪我,是吗? 传功是仙客做的决定,不恼你。 但那也是因为我的出现,才让孤勇者老伯临时变卦。看到楚应予这么拎得清,我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 哇,你真是明事理的弟弟呢。 不是,你是我哥,唯一的哥,你是我的神! 说到弟弟两个字,看他扫了我一眼,吓得我立即嘴瓢,开始哄他说好话。 既然你不在乎传功的事,我可以走了吗? 但你拥有曾经天下第一的内力,放你走,等于放虎归山。 才怪咧,我都不会用这功夫,哪里能威胁到你。 我不喜欢有威胁。说完,又捏我爪子。 说这么冷酷的话时,你就不能不捏我的手掌了吗? 我没脾气了,横竖也干不过对方,怨念道:那你说怎么办吧。 没想到啊,有一天我也会对黏糊糊的神颜帅哥感到烦闷。 我带你。 这是什么王者带菜鸟的游戏局吗? 恕我直言,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我憋不住问了,这很诡异。 担心我以后威胁到他,大可以一剑杀了就是,可他的行为桩桩件件都是在照顾我。 能带拖油瓶的人,对我来讲都是天使。 小小年纪,莫不是个老妈子杀手?属性过于多了哦! 作者有话说: 第五章 我有问题。 很多江湖人想干掉楚应予,所以他听起来像是武林中的一大祸害,我以为是冷酷无情的杀人狂魔。 然而已知,他帮断臂俊男点穴止血,方方面面也是照顾了我。按照论迹不论心的说法,他目前的所作所为对我没坏处,属实是比之前想搞我的人好得多。 但是,我还是很害怕。 他不放我走,又被那么多人忌惮,孤勇者老伯也提醒我不要招惹对方。 如果他带我,那不是袋鼠妈妈带宝宝,是把一定|时|炸弹放身上,提心吊胆的,还不知道哪天就被炸个粉身碎骨。 少年本身是偏向高冷挂的,我不唠嗑,他似乎也没想与我解释什么。回顾之前短暂的交流,那都是下的命令,以及对我行为的不解。 睡。 好了,他又发号施令了。我看了看石室,也就这一个床榻。我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去床边,而是指着石凳子。 我趴在桌边睡。 喜欢睡桌子? 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看不出我是害怕所以让床吗,我可没想过女士优先,这可是弱肉强食! 可是我又很纠结,万一我昧着良心回答喜欢睡桌子,他当真了,以后就只让我睡桌子怎么办。 我想睡床,但是只有一张,所以觉得应该你睡。我是姐姐,你是弟弟,对吧。我找了个非常冠冕堂皇的理由,并挤出一个不失礼貌的笑容。 床能睡两个。 他是在暗示我什么!虽说古代是可以,但我现代人的思维,他还差半年成年,要正直,不要色色! 或许,有没有可能,他的意思是盖着被子纯睡觉,是我自己太腌臜了。 一抬眸,对上少年没有分毫纠结的漆黑眼睛,我的眼角抽动两下。 看着是动作片的氛围,实际上是惊悚片。 但我确实也累了,想好好休息,想睡床,不想趴在冷冷的石桌上。内心经过了层层考量后,我犹如壮士断腕般壮烈。 行,一起睡。 老伯的石室朴实单调,但该有的都有,楚应予对这里还挺熟悉。出了通道,再走两条路,那边就有洗漱的小洞,低洼处蓄积了干净的水。 石壁缝隙时刻都有渗透出来的水,下方就摆着一口缸,看来我刚刚喝的水是从这里取的。 磨磨蹭蹭地打理好后,我视死如归地爬上床,一个翻滚往里面缩,尽量减少自己的占地面积。 双手乖乖摆在身前,我身体很累,但我精神紧绷,没法很快入睡。紧闭着双眼,我却觉得我浑身都在感知对方的一举一动。 楚应予像个鬼似的,没脚步声,呼吸也轻,我实在憋不住了,悄悄睁开眼,室内的烛火已熄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他没上床? 体贴地自己去睡地面了? 思索着,我翻转身体,一只手在黑暗中摸索。手腕被握住的刹那,我惊得嗷嗷叫,什么都看不清,却感受到了楚应予的存在。 我在。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你去睡地上了。 床好睡。 是是是,我没说赶你下去,你怎么都没个声音的。也不敢责怪他,我小声地嘟囔一句,抽回自己的手又躺回去。这次是真的不敢越雷池一步了,规规矩矩躺板板。 杀手的职业素养太好,太会掩藏自己的气息,稍有松懈就是致命的危机。 所以我也要时刻谨记,伴君如伴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然而鱼肉睡不着也是真的,精神异常活跃绷紧,身体累到极点也无法安然入睡。失眠的痛苦有谁懂,我睡不着。 他又没声了,是不是睡着了?年轻人睡眠质量这么好? 我轻轻地翻转自己,背对着床外侧的少年,脑子里不敢有旖旎的念头。虽说我背对杀手的操作很傻,但以我这样子,他真心想杀,我就是眼珠子盯死对方,也躲不了的。 忽然,我的后脑勺被抚摸,全身的血液都往脑子冲,整个背部骤然僵住,我大气都不敢出,心脏狂跳。 他在做什么! 他为什么摸我!图穷匕见了?我要失身了吗!最终惊悚片变成颜色片了吗! 心惊肉跳地等待了几秒,除了被顺毛,对方并没有多余的动作。我也可以把这个理解为,我妈哄我睡觉。 我无语了片刻,其实也算是做好了发生不可描述事情的心里准备,这种环境下由不得我,往好处想,是我赚了。 谁说这种事女方一定亏,我心态好,那就是他亏!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5) 结果楚应予没有这个意思,他就像那表情包上对着海水试探的鸟。 弄得我心头小鹿乱撞,却又自己一副禁欲的样子。 狗弟弟! 那个,您这是在做什么。还是背对着他,我纯洁地发问了。 哄睡。 听我说,谢谢你,小妈♂。 要命的是,小伙子手法真不错,把我一身硬骨头都顺软了,绷着的神经逐渐在顺抚中安定下来,不知不觉我就打了个哈欠。 一觉睡醒不知洞外是何时,床边早已无人,被子盖在身上暖烘烘的。 洞内有了筛落下的光线,我猜测应该是中午了,感觉睡了很久。肚子又饿了,叠好被子,我去隔壁的水室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我发现楚应予给我盘的头发,我居然还不太会,这钢针怎么这么难用,又怕戳到自己。 把针丢了,我编辫子,找了麻绳扎好。 桌上摆的是野果和水,不难猜出是楚应予留下的。苦大仇深地看着这些东西,没胃口,我想吃有油盐的。 慢着,小杀手不在,这是不是表示我可以跑路了?顿时来了精神,我揣了几个果子在袖袍里,向着外面跑起。 转了那么多次,到底还是熟悉了路线,错了两遍,在第三遍时我就跑出洞口了! 阴沉的白天,海风依旧,细雪变成了鹅毛大雪。那些血流满地的场面被白色覆盖,大自然遮掩了人们的罪证。 岛上一定是有野兽的,不少尸体都被拖走,我不想深究去哪里了。 外面没了打打杀杀的声音,海边停靠的好几艘船也陆续开走,伤残人员互相扶持着上船,我左右一看,埋着脑袋也想混进去。 离开海岛只能靠船,这里又没有飞机! 东张西望没有瞧见楚应予,我假装一瘸一拐地混入人堆里登船。邪魔外道的船看起来就骚包奇特,我自然是选择正常画风的船。 人头攒动中,我在末尾,竟是看到了最高出的断臂俊男。帅哥就是显眼,他虽然有些落魄,却站在瞭望台上,身后跟着两人,他看起来像是领导。 我前后左右的人在七嘴八舌地议论,我听了几耳朵,说断臂俊男家大业大,这船就是他们家的。他做善事,打算把岛上剩余的人都送回中原大陆,不分正邪。 原来我救了一个厉害角色。 心思一动,我正想凑上去打个招呼,也好争取个头等舱什么的。 嗖 擦过耳垂的什么东西很轻很快,我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耳朵,没有什么问题。 还以为是我想多了,想继续顶着纷飞的大雪往船那边走。 咻 又是很奇怪的风声,这次更急促了,冷冽地刮过我的侧脸。鬓边的一缕头发掉下,我看着扎入地里的针头,又瞧着掌心里的发丝,终于警觉起来。 阴霾压抑的冬日天空,大雪迷人眼,我头皮发麻地看向身后,在白雪皑皑中,山林树丛的顶端上,看到了杵在上面的少年。 他像是一只栖息在树梢上的鹰,孤独又危险。 距离太远,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但这个距离,显然不安全。刚刚要是想要我的命,那两枚钢针就不会打偏。 遥遥相望,我正在想是匍匐前进,还是回头是岸。 如果我不回去,强行跟船走,他会不会大开杀戒?这些人被牵连了怎么办?我的良心可过意不去啊! 仿佛双腿有千斤重,无论如何也无法轻易迈开。 未知的危险和有可能害死别人,最终还是良心大发地转身了,我与海边的船背道而驰。 雪已经铺得很厚,踉跄着跑在上面,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林子边缘,我挥舞着双手,看着树上喊。 我来了!你不要射杀别人!一人做事一人当! 反正都跑回来了,还不让我装逼一下,做个孤胆英雄?孤勇者舍我其谁! 顶端的少年落地无声,脚下的新雪印出浅浅的脚印。 他问:想跑? 我畏缩地小声应了句,等待着他的惩罚,可能是他没散发压迫力,我就发散思维了。 什么小黑屋囚禁,锁链皮鞭伺候,这样那样一大堆嘿嘿嘿的情节。 不和他们一块回去,我们单独走。 楚应予这么解释了一句,我一愣,没了? 怎么? 把我搞不会了啊帅哥! 心头闪过一抹不好的猜想,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内耗,我看着这张没有喜怒哀乐的神颜。 如果我刚刚没有回头,而是上船了,你会追过来杀光这些人,把我带走吗? 楚应予看我的目光有了一丝疑惑,我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呃,就、就是愤怒,然后嘎嘎乱杀!我承认我是小说看多了,那些偏执病娇,为了一人毁天灭地的男角色让我上头。 我是杀手,不是杀人魔。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就是工作不加班是吧。 所以我刚刚就算走了,你也不会乱杀人,而是放我走? 嗯。 这一刻,脑子里闪过轰轰烈烈的脏话。 就是因为我想太多,给自己加戏,所以错过了跑路的机会。 不过下次找到你,说不定会卸掉你两条腿。 幸好没跑! 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前一秒还惋惜没跑走,这一秒就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了。 目前确认自己没有生命危险,我又悻悻地跟着他回山洞。 积雪的山路并不好走,天冷路滑,没有雪覆盖的地方更难爬。我必须说一句,有没有可能,孤勇者老伯并没有传我功力,我只是虚构了那段记忆。 不轻不重地崴脚一下,我神情麻木地看着卡在了树丛里的右腿。 前面引路的楚应予走得没影子了,我认命地去扯腿。盘根错节的低矮树丛严丝合缝地锁着脚踝,再用蛮力扯,倒刺有可能刺破靴子伤到脚。 这么艰苦的条件,我不想伤上加伤。 不再胡乱挣扎,我凝神静气,抬起左手,感受书里写的那种运气游走的神奇感觉。 仿佛拉粑粑的人在酝酿。 降龙十八掌! 排山倒海! 三分归元气! 乾坤大挪移! 吸星大法! 你在做什么。 社死就在一瞬间。 中二之魂燃烧到一半,楚应予的疑惑像一盆冷水那样浇下来,没能憋出个好屁的我双手捂脸。 啊,好丢脸,又被看到了,我只是想试试我能不能发功。 静默的这几十秒中,我仿佛看到了人生的走马灯。 我的脚卡住了。 吸星大法是什么。 我、我念着玩的,喊口号。 少年不追究我偶尔的抽风了,拔剑挥斩,三两下就削掉树丛。收剑回鞘,他来到我面前蹲身,伸手想去碰我右脚。 我慌得后退一步,没事!不痛!只是卡着了! 做事简单的楚应予选择了抱我回去,又是男友力爆棚的单手抱,为了让自己坐稳,我再次搂住了他的脖颈。 起飞! 将我安全无误地带回石室,他看到桌上没动的果子,问我为什么不吃。 我不敢说实话,把藏起来的野果都拿出来,当着他的面一口口地啃。 酸得掉牙! 可能是触景伤情,我太怀念现代了,为什么是我穿越,这么倒霉还被杀手捡,朝不保夕地跟着对方。 想吃酸辣粉、大盘鸡、臭豆腐、爆浆蛋糕、麻辣龙虾、鸳鸯锅,想玩游戏想去舞蹈室兼职赚零花钱,还想去参加表姐的婚礼,和朋友去旅行,再谈一场校园恋爱。 全都泡汤了。 眼泪水掉下一颗时,我从悲伤中惊醒,慌张地用袖子去擦。 我以为对方没注意,但他在我面前半蹲,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泪珠子。 哭什么。 也不期待他能懂,我只说:果子好酸,想吃肉。 擦掉我的眼泪,又揉了揉我的脑袋,少年像个稳重可靠的长辈,他说等他。 等到楚应予再回来,已经过了挺久,我的情绪也稳定了。 他用几片宽大的绿叶包裹着一条烤好的鱼来到我面前,我愣怔地望着对方,竟没能说出话来。 讲真的,这样很难不产生好感啊!你住手!不要攻略我! 作者有话说: 第六章 沿海的船只已经载着这些江湖人全部离开,整个岛在夜晚彻底归于寂寥,大概只剩下我与楚应予两个活人了。 经过这两天的折腾,对浪漫过敏的我没有想到小岛情侣度假什么的,只想到了鲁滨逊和星期五荒岛求生。 在看什么。 你好,鲁滨逊。 身后响起楚应予的声音,我转头就喊出了脑子里的称呼,对上这双平静无波的漂亮眼眸,我飞快摇头。 我瞎说的。 你总有瞎说的话。 虽然冷漠但说话一针见血,被他不咸不淡地吐槽了,我又硬着头皮看向灰蒙蒙的海岸线,岔开了话题。 大哥,我有问题,你能给我解惑吗? 楚应予点头,我的目光转到他的下颌线,非常明晰漂亮的线条。其实不管少年的肩颈线还是腰臀线,都让我这个跳舞的羡慕不已。 我小时候练跳舞是因为易胖体质,家人就让我从小学舞蹈,如果管不住嘴,那一定就要迈开腿。 也打算大学毕业就去当个舞蹈老师,想得还挺美的。 但现在能不能回去都是个问题。 想到这里,我心头又是一阵苦楚。脑袋又被揉了揉,发现楚应予又盘我头,还想挠我下巴之际,我抓住了这只冰凉的手。 大哥大哥别!还是聊天吧! 视线艰难地避开这张脸,毕竟人喜欢看美好的东西是惯性。 仙客老伯说他以前捡了你,你俩是什么关系呢? 没关系。 呃我不是很懂,他都想传你功力,我以为你俩关系还不错。 关系不错,就不会把内力传给你了。 也是这么个道理。我在心里试着理顺了这段关系,将自己的猜测讲了出来。 所以,小时候你在这座岛上被老伯捡了,然后他把你交给别人了?可你又怎么变成杀手啦?当然,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 这种打听隐私的事情,我还是很有分寸的,不想惹得对方不愉快,然后让自己日子不好过。 问这个做什么。 有点好奇,也想更了解你。 然后杀我么。 哈哈哈哈,我杀得了吗,大哥太看得起我了。 总有一天杀得了。 我这么厉害的吗?还是他超级强悍,却过于谦虚? 既然留着我是养虎为患,你又为什么不动手?真不是我嫌命长,实在是太想不通了。 楚应予并没有思考太久,给了我正面回答,留着我无非三个原因,一是现在的我,他一只手就能捏死,通俗点来讲就是完全掌控我。 二是一身内力没有了着实可惜,先留着。而第三点原因是最微妙的,他说舍不得。 什么废话文学,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这个舍不得应该是多种因素促成的,简单的三个字包含了比前面两个原因更复杂的成分。 他没打算详细说明为什么舍不得。 这个古代里的男性是不是过于会撩了,先前独臂俊男还夸我可爱,这个又说舍不得我。噫,我穿越异世界成万人迷啦? 思绪飞了一会儿,我又严肃了表情。 见好就收的我不再追问为什么舍不得的问题,而是拉回先前的身世焦点上。 他也没什么隐瞒的,居然都说了,该说他是把我当自己人呢,还是迟早要死的人呢。 这座岛叫引天岛,在地图上不存在,像是世外桃源一样的神秘岛屿。 孤勇者老伯退隐江湖后在这过退休生活,某天一艘人口贩卖的船卷入风暴中,被海水冲上岸的只有楚应予以及一条狗。 小孩和狗在岛上过了几天,差点被野兽吃掉,老伯就出手救了。 后来出海时老伯就随手把人和狗丢到下一个较为繁华的海岛了。也是在另一座海岛上,抱着小狗的漂亮孩子被八重宫的宫主捡走。 当时老伯应该是看出了楚应予根骨绝佳,只不过那时没有想传功的念头。 你的父母呢?思忖着,我小心问道。 死了。娘把我卖掉的那晚烧了房子,拉着烂赌的父亲死在火里。 少年无动于衷地说出这些话,听起来是个美强惨的人设,可他本人一无所觉,并不觉得哪里不好。 如果本人无感,旁人好像也没资格矫情替他难过。 而我到底是个好社会中长大的大妹子,听得心下伤感,竟是没忍住踮脚抬手,这手还没落在他头顶,就被目不斜视的少年给捉住。 他不愿意我碰他,我读出了这种危险信号。 被啪的一下握住手腕,我噫地吓着,他冷冽的眼眸平直地转过,凝视我。 我没有要暗算你,我是忍不住摸摸你脑袋,就像你摸我那样,鼓励你,安慰你! 可恶,难道只准你摸我脑袋下巴,不准我这样安慰你吗!双标! 听了我急忙的解释后,楚应予沉思了大概几秒,然后握着我的手腕,缓缓弯下腰,将我的手轻轻按在了自己的头上。 像是大型犬温顺地让我揉。 诡异的是,他这么做了,我反而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了。因为他这样子看起来并不伤心,都是我自作多情,还要他配合着来完成顺毛工作。 窘迫地揉了几下,他评价道:不舒服。 我: 去你的!谁像你那么会挑逗女孩子,也不知道揉了多少颗姑娘的脑袋才能这么会! 我说我不想一直待在山上,想去海边看看雪,楚应予答应了,用绳子拴在我的腰上。 他做的非常认真,将绳子的另一头绑在了自己的右手上,我看着这娴熟的捆人手法,久久无语。 但事实证明,腰上系着麻绳,好像变成我的安全带了。 积雪残存,下山的路湿滑难行,想自己摸清上下山路的我又不想楚应予带着用轻功,所以他才折中用了这个办法。 一旦我摔进雪堆里了,滑下坑中了,或者走错路了,碰到豺狼了,他能第一时间将我钓起来。 没有野兽敢近楚应予的身,他的身边非常安全。 我是苦中作乐,在这风雪天去看看海景,就当荒岛旅游了。先前混战留下的尸体,不是被同伙收尸带回去,就是被猛兽拖走,海岸线还挺干净了。 海浪不知疲倦地奔跑上岸,沙滩平展而宽阔,看多了雪景,我又期待出太阳,想看金灿灿的海面。 我看向身后遛人的少年,他的眼里有着这方天地,又好像什么都没装。 啧,就算性格不是我喜欢的那种,也真的太好看了,放在这里就是一幅画。 察觉到了我探究的目光,楚应予凝着虚空的眼渐渐聚焦,出现了我的身影。 大起胆子的我走过去,在湿软的沙滩上留下一行靠近他的脚印。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6) 楚应予,是哪三个字呢? 我才想到,他都没有问过我的名字,压根不在意吧? 少年拔出腰间的剑,这柄剑很普通,仿佛只有锋利这一个好处而已。 剑锋划开沙土,在上面刻下他的名字。我终于知道是哪几个字了,怎么让我想到了予取予求这个词。 我笑笑,蹲在旁边,用食指在冰凉的沙上也写下自己的名字。 我叫秦小娥,你看。 俗话说,交换名字是拉近关系的第一步,既然暂时跑不掉,先搞好关系准没错! 哗啦啦 又一大浪打来,我还想抢救一下写了字的地盘,楚应予一拽麻绳,我扑到他身上,只感到腰间被紧紧搂住。 他带着我蜻蜓点水般迅疾后掠,远离海水波及的范围,脸颊紧贴在他的胸口,心脏不争气地狂跳不已。 落地后,他放开我,没说什么,像个尽忠职守的保镖。 陪我在海边消耗了一个下午,在我连打两个喷嚏后,被楚应予强行掳回去。 在洞口给我生火,他将我放在了蒲团上,二话不说就抬起我的脚踝。我瞪大眼,双手摁住自己的腿。 干嘛! 没有理睬我的反抗,楚应予想脱我的鞋子,这双靴子是侧边拉链款的,但鞋面上又有装饰性的绑带,和古代鞋子不同。 经过这几天的跋涉,鞋子已经磨坏开线了。 楚应予摸索了一下,发现解开鞋带也脱不下,我还没开口说拉链,就被他掏出钢针给扎破了。 尖锐的针头刺入鞋面,他的手很巧,十分精准地用针剥开了我的鞋,却没有伤到我分毫。 湿冷的袜子脱下后,我的一双脚因为挨冻已经呈现乌青的色泽。 我的羞耻心已经喂鱼了,生无可恋的被他擦拭,然后烤火。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突如其来的好,太过让人无所适从,我还是挺有边界感的一个人的。 哎,鞋袜都丢了,这意味着我身上看得见的现代元素又缺少了一部分。 楚应予找来了仙客的衣衫鞋袜让我穿,非常不合身,但没有女人衣物,更没有肚兜,意味着我的小伙伴会无拘无束。 生活问题真的很让人恼火,生疏地用皂角洗了贴身衣物,我拿着东西准备去晒。 我自认为在外面晒比洞内要好,抬头一看,哪里有晒衣服的条件。没有晾衣杆,也没有衣架。 看出我窘境的楚应予从我身后过来,顺势拿走了我的内衣和内裤,那一刻,我只觉得浑身躁得慌。 等等等等!大哥! 一意孤行的少年将我内衣抖开,挂在了高高的树枝上,看着迎风招展的那两样小可怜,我羞耻的脚趾抠地。 这是什么公开处刑啊,那不配套的内搭,还有卡通图案的小粉红。 第二天,我感冒了,发现我异常的楚应予站在床边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杵在床头的那几分钟里,我都觉得他是不是在思考怎么打死我比较爽。 我浑浑噩噩又害怕地道歉,可我现在就是个拖油瓶啊,既然想要带着我,就要做好面对这些麻烦事的准备! 就像养宠物,也要有责任心的! 在我的惴惴不安中,楚应予没有责备我,给我熬了鱼汤,还自己去找了草药煎服。 药汤是那种能要我半条命的难喝,被他强行灌的。我也想好好喝,但第一口下去,我的身体就忍不住抗议。 提前预判的楚应予钳住我的两只手,另一只手拿着碗硬灌,呛了好几次,终于是把药喝完了。 喂完药,我看着弄脏的被子,惭愧地埋头。 小妈少年把被子收走了,他对孤勇者老伯的山洞了若指掌,又搬来一床给我盖好,照旧揉了揉我的头。 可能生病会让人产生依赖感,理智上的那些畏惧被对方的温柔暂时遮蔽。 我不由自主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少年愣怔,喉咙里发出一个不明意义的音节,他索性双手捧住我的脸,更认真地揉了揉。 他好像,有点开心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叹口气,其实楚应予很单纯,小娥往后会知道的23333 以及,核心梗是有一些改变的,不能写主角杀妻证道这些,我之前想写的那种就不能呈现了,所以文章多少会有些改变,我的文案也做了一点点改动。 大家要是看不下去,可以取消收藏啦_(:з」)_ 第七章 感冒休息了两天,我再次怀疑自己没有得到孤勇者老伯的内力。 但是楚应予说那股磅礴的内功只是我用不出来,用不了就好像没有,也没法护体运用。 就像上了锁,需要我自己冲破。 明明说我是威胁,还敢给我解惑,有点勇哦小弟弟。 通俗地说,我现在就是一座沉默的活火山状态。 行吧,等我哪天灵光一闪开挂,纵横江湖什么的还不是不在话下。想着呼风唤雨的场面,我嘿嘿傻笑两下,可能别人看着会很惊奇。 所以楚应予摸了摸我的额头,说道:再喝一碗药。 完了,我成大郎了! 别别别!药喝多了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不会。 又不是你喝药,你当然不在乎!我残疾了或者傻了怎么办?你一辈子带个拖油瓶吗! 他居然有在认真思考。 我软磨硬泡地表示剩下的药,留着晚上喝,我们要科学喝药,不能贪杯。 楚应予也是自己想通了,这才没有再灌我一碗。在我躺在床上当废物时,他竟然没有忘记帮我收内衣裤。 看着那双好看的手拎起内衣,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这是肚兜么。他问。 是的。我面无表情地点头,顺便补充另一条是裤裤,不要随便摸! 幸好他没有再多问什么,而是收拾好后又放在了箱子里,我这才心下放松地闭眼睡了。 夜里是被他捏脸捏醒的,睁眼就看到他拿着一碗药。 大郎喝药虽迟但到。 眼前的药是热的,他甚至另一只手上拿着酸果子,是为了综合我嘴里喝药后残留的苦涩味。 不难看出他的态度很好,做事也用心。 一个人对自己用不用心,是能感受得到的。除了父母祖辈,我确实在这个可能会杀我的少年身上体会到了对我的认真。 但怎么说呢,我想感动,也不太敢,就很矛盾。 你说养猪场的人对猪崽用不用心?用心,那真情实感的绝不会有假,但结果还不是要卖掉宰掉。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是不是绑定了攻略系统,我才是大魔王的设定,如果不拿下我,就会怎样怎样。 还是说这是一个穿书双重生设定?我其实已经重开一次了,但现在失去了记忆,所以他对我如此照顾? 然后楚应予一定是个对我不好的渣男,在我第一回 合的时候伤我害我折磨我,等失去我了,又追悔莫及。现在开号重来,他就装痴,开始不动声色攻略我! 我觉得自己想得很有道理,言情小说可不是白看的。 接过碗,我看着能送人上路的药汁,捏着鼻子喝了。 如果有什么事情是你不能理解的,那么就要选择一个可能性去相信。 双重生和隐藏身份攻略的戏码太超前了,就换一个最老土常见的思路去想。 所以,有没有可能,楚应予对我一见钟情,因此千方百计地对我好。 被他投喂了野果爽口后,我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小妈既视感太重了,他如果不是那么危险的杀手,放在现代来说,应该是非常讨人喜欢的男孩子吧。 能打还能做家务,又不会有怨言,是个行动派帅哥。 楚应予,你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 少年挺直的脊背因为我这突如其来的话而一顿,束在脑后的马尾辫扫过肩头,他转身看向我,这张侧脸像是雕塑家手下没有缺陷的作品。 他这无悲无喜的模样,竟也蒙上了一层疏离与圣洁,如果对我慈祥点,说不定还泛着母性光辉呢。 一见如故。 没想到楚应予居然纠正了我的一见钟情词语,换成了另一个意思相差挺远的。 小样,是不是害羞了,所以不敢承认,到底是弟弟。 你如果只是想控制我,也可以不用对我这么好,说到底,我算是你的俘虏。 这由我决定。 我可以理解成,你想对我好? 嗯。 得到了承认,反而一点都不甜,也不小鹿乱撞。 你说他喜欢我吧,我又感受不到那种爱情带来的粉红泡泡,比如一点羞涩,不确定的小心思,又或者止不住地想凑近。 但你说他不喜欢我吧,对一个阶下囚何必? 一定有我忽略了的地方。 这一天下来,我的病情有所缓和,只是贴身的衣物被汗液给濡湿,我又不敢随便去洗澡,担心感冒加重。 而我能想到的地方,楚应予也考虑到了,他给我打来了一盆热水。干净的衣服依旧来自于孤勇者老伯留下来的,甚至过长的裤腿与袖子都被楚应予给剪裁短了。 我不用穿得不伦不类像挂帐子了,他这一手居家技能实在让我不得不佩服。 楚应予走到床前,伸手就来脱我衣服,我死命抓住他的手背,我自己擦洗,我可以! 很好,他鸟都没鸟我。 每当我觉得楚应予还不错的时候吧,他自己又给我这火热的心里浇下一盆冰水。让我这蚂蚁乱爬的心又冻起来,什么封心锁爱的戏码。 很羞耻,也很无奈,被子被掀开,我被这个小两岁半的少年给剥光了。 他无视了我的挣扎,我像案板上的鱼肉一样,被擦洗了一遍。 趴在床上,脑袋陷在枕头里,凉飕飕的背上感受着温热毛巾地擦拭,我咬紧牙关,绷直了身体。 要是有镜子,我一定和煮熟的小龙虾差不多,屈辱! 一只手被他抓起,毛巾顺着根根指缝揉过,手腕、小臂、手肘、上臂再顺着肩膀到后颈。 有点痒,挺尸的我忍不住扭了下,结果就被他面不改色地摁住了。 结结实实,心如止水地给我擦了身体,又给我穿上衣物。 我躺在床上,思绪放空,有种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的懵逼感。 表姐夫给他家狗洗澡,好像就是这样的。 目光幽幽地瞄向了少年,我有种毛骨悚然的,不真实的感觉。 他绝对不喜欢我,对我的态度是好,但没有半分尊重,有的是居高临下的安排与一意孤行地摆弄。 我在他眼里好像不是一个人。 夜里又被他顺抚着后背睡着,理智上在抗拒,身体却没有办法抵挡这种照顾。 如果没有他的帮助,我一个人在这古代的岛上,不一定能活得这么轻松。 就算当时乘坐船只去了中原,人生地不熟,我又如何融入。 穿越可不是坐车去往国外,而是切切实实不在一个世界了。我为什么不反过来利用对方,让自己尽早地适应,然后再找机会逃脱。 打定主意,我不再有什么反抗的行为,也就顺着他的摆弄。两天后,我的感冒就好了。 但因为我生病期间,错过了风向天气很好的出海时机,所以还要在这里待几天,楚应予也不怪我。 冬日里终于停了风雪,难得的碧空万里,我坐在远处被海水冲不到的石头上,看着楚应予加固木筏。 他是不是神仙下凡,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果然他是鲁滨逊,我是星期五。 迎着和煦的阳光,拉着竹筏走来的少年宽肩窄腰,看得人感叹不已。我却在相处中逐渐清醒,一脸月经不调地注视着他。 辛苦大哥了,我给大哥捶背捏肩。 识时务的我跑过去想巴结两下,被他一摆手回绝了。一般情况下,他不会让我碰到的。 只有他主观意识下碰我,我想对他怎么样,就得掂量。仔细一想,只有说身世的那一次,我在他的准许下揉到了他的脑袋。 就连晚上睡觉,我睡着了,第二天醒来,他都不在床旁边的。 越想越觉得这弟弟有问题,长得好看但是有毛病,残次品。 天气这么好,沙滩上的积雪比山里融化得更快,吹着湿湿冷冷的海风,我裹紧外袍坐好。看着楚应予把改好的木筏拴在了隐蔽的高地后面,免得被浪给卷走。 我清了清嗓子,刚一张口就灌了一口海风,呛了几声后,对上他关爱残障的眼神。 我们好歹是搭档了对不对。 虽然我不想对你刨根问底,但我其实是个比较谨慎的人。你无缘无故对我这样,我猜不透你的用意。 这句话仿佛引起了楚应予的一点反应,原来在阳光下,他那双冷冽漆黑的眼睛就不像无底洞了,是纯粹的,好看的黑色。 这种眼神,给我一种单纯的错觉。 不用猜我的想法。他说。 我也想,但控制不住,我打不过你,就会担心自己的小命,弱者会时刻注意到强者的情绪和态度。 注意了呢,就不会死吗。 满分回答,但听了就很让人生气,想给他一个大嘴巴子。 我没杀你,就是不想。想杀你,你就活不了。 好有威慑力的一句废话,我承认我怂了。 那我请问一下,就是在我们身处的这个天地中,有没有什么怪力乱神,轮回转世呀?比如,我俩前世有缘,今生来续。 你是不是病没好。 说完就过来给我把脉,我翻了个白眼,放弃了这个构想,我是不是和你哪位故人长得像? 楚应予点头了,我欣喜地盯着他,好似找到了突破口。 我找到答案啦! 原来搞了半天是替身梗,多么熟悉的操作,难怪只能他对我毛手毛脚,不准我对他上下其手,那我更要探听清楚,也好为自己以后铺路。 还沉浸在冷厉杀手小替身这种多年前的狗血戏码中,某人的爪子又揉上了我的头。 被薅了两下,我的那种违和感又出现了。 他在行为上这么亲近我,是因为以前也对那个白月光这么做吗? 结合他自爆的身世来看,年少颠沛流离,被生母卖,然后流落荒岛,被捡后又被转送了,有没有可能在成长的过程中遇到温柔的女性。 然后这名女性给与了他关怀和感情,但因为各种原因离开了或者是死掉了? 于是在遇到我后,尽管我抢了他的果实,还这么拖油瓶,他也还是舍不得杀了,不想抛弃,完全解释得通了! 有疯批那味儿了,发掘新属性。 没关系,我可以当替身,你尽管说要求。谁还不是个演技派啊,只要搞懂需求,不让我云里雾里的,我就能对症下药! 楚应予默然片刻,平直的嘴角略微浮起浅笑,那颗许久未见的小虎牙露了出来。 我该怎么赞美这笑容,是拨云见日的那种惊喜与冲击,能让我冲昏头立即答应结婚的笑! 学狗叫。 作者有话说: 第八章 我以为我听错了。 失算了,这个小杀手是个变态,隐藏得太深了!让我学狗叫,我顶多可以唱学猫叫! 我的目光热烈地注视着他,通常,这样沉默地凝望一个人,对方一定会承受不住这种眼神杀。可这个少年不是一般人,他是一个杀手,一定经历过很多刮骨刀似的目光。 所以我这种故作深沉的视线就很小儿科,毕竟我就像个功力存放地点,又不会用,没有杀气。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7)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学狗叫? 我想听。 不知道是他浪漫过敏,还是别有情趣。他和他的白月光喜欢干这种事情吗?这一瞬间,我开始了头脑风暴,想了很多,但我猜不透。 为什么我还在揣摩他,啧。 你说他羞辱我吧,他没有初中男学生的那种奚落和玩味,你甚至可以说他一本正经中带着丝丝期盼。 可能,就是他和白月光玩得很大胆。 野啊,宝贝儿。 我秦小娥能屈能伸,小命都在人家手上,区区一两声狗叫能难倒我? 我不仅能学狗叫,还能叫出个人风格。 清了清喉咙,我先是清脆地发出两声小奶狗的声音,随后声线压低,从短促的小狗叫变成大狗浑浊有力的低吠。 对声音的拿捏还挺像那么回事,这得归功于表姐夫家养的中华田园犬。 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惊喜的事情,这一次不用我细想,我很直白地感受到了眼前少年飞扬起的心情,尽管他的面色还是淡淡的。 楚应予握起了我的手,捏了捏掌心,又来揉我的脑袋和下巴。我配合地嗷呜一声,陪他玩这场三岁小孩的扮狗游戏。 手腕被拽起,冷风拂面,失去平衡的我扑到了少年的怀里。被他满怀搂住,像是很珍视我那样,我被抱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脸蛋被轻啄一下,这次我真的炸了,毫毛竖起,看到楚应予松懈自在地想要再亲,我睁圆眼睛,双手挡住了他的嘴巴。 嘴下留人!我惊恐又受宠若惊地喊着。 哦,天呐,捂住半张脸,少年的眉眼更为突出了,这双眼皮,这上翘的眼尾,却扑闪的睫毛,看得人心口痒痒。 在我总以为对他的脸已经免疫时,老天都要给我狠狠一锤。 颜狗是不可能心如止水的! 面面相觑,我对楚应予这个问题杀手的违和感达到了顶峰,排除了我那么多的胡思乱想,什么重生二周目,什么恋爱心跳游戏,什么攻略魔王 只有替代品是最符合的,那么,我究竟像的是谁。 我有问题。 我都快变成十万个为什么了! 我究竟是像你的哪位白月光呢?温婉的淑女,活泼的妹妹,清冷的姨娘,热情的青梅,还是 狗。 我的小白。 像是怕我听不懂,还说了名字。 你是蜡笔小新吗?你的小白?不会吧不会吧,他的白月光是一条白色狗吗,一定是我哪里误解了。 整顿了心情,看他这么坦率的份上,我也不绕弯子,我确实是替代品,但我不是像人,而是像你的小白狗是吗? 眼睛,神似。 我怀疑他骂我,但我从这张脸上找不到证据。以前也没谁说我像狗啊,但你要说人和某些动物神似,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本来都做好了当一个虐心虐肺的爱情替代品,万万没想到是一条狗。 这下好了,所有想不通的地方都迎刃而解了。为什么摸我脑袋,挠我下巴,顺抚脊背,多次幻视自己是宠物。 把自己带入成小狗,那不就很正常了。 对着宠物伙伴亲亲抱抱举高高,摁在澡盆里洗澡,投喂食物,各种体贴照顾 是我年轻草率了,看不懂这古代少年杀手的脑回路,还是经历少。 我要是会抽烟,这大概就是我通宵抽一条华子都搞不明白的事情。我好歹也是如花似玉一个黄花大闺女,不说像什么天仙般的替代品,可怎么就是一条狗呢。 我想不通,以至于开始怀疑这个虚幻的世界。 我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大学生,是一条小白狗的替身。 造孽啊! 可能是看到我肉眼可见的萎了,楚应予捧起我的脸,简单地问。 不高兴? 你当狗你高兴啊,我说你像大肥猪! 我不像肥猪。 你大爷的!我和你讨论这个! 我的小白很好。 拨开他的手掌,我有些气,倒不是真的觉得被侮辱了,狗狗是很可爱啊,我也是狗派。 就是觉得之前想了那么多的自己像个智障! 气得冷战了一会儿,我又自己转回来,然后就看到了少年扬起的手。那只手正试图盘我的脑袋,被我抓包后,楚应予若无其事地放回去了。 这种犯贱想扯狗尾巴的既视感怎么回事。 联想到先前的信息,我整合了一下,问道,你说的小白,是不是你小时候遇到海难,和你一起在岛上的狗? 嗯。 当年你多大? 大概六岁。 狗多大? 几个月吧。 嚯,和小白是青梅竹马啊! 我心里默默算了下,楚应予还不到十八,也就过去十一年,要是狗子长寿的话,也不是不能活到现在。 怎么说我也是小白的替代品,还是问问正品去哪里了。 小白还活着吗? 楚应予的眼神茫然了,他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是在回忆过往。如果小白是寿终正寝的,他不应该露出这副我难以解读的表情吧。 还是说,中途出问题了。 它死了。 面前的少年,眼神忽然就冷了下来,寒星般的瞳孔映出我的脸。我被他看得心悸,忍不住挪动着屁股往后坐了一些,小心脏又悬起来。 我在想还要不要追问下去,如果现在不问,以后就觉得挺难找时机问了。 问了,也是对我自己的保障,我好歹是小白的替身啊。如果正主都活不好,我这个便宜替身还有命? 除非这是替身女主文。 小白是寿命到了自然老死,还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小心翼翼地发问。 楚应予的眉头皱了一下,目光还是平直地望着我,或许是没想过在这件事上隐瞒,又可能是不屑于去骗,他用一种略显恍惚的虚浮口吻给了我答案。 我杀了小白。 我被吓着了,从蒲团上跳起来后退了几米远,本能反应远离危险。 深情主宠替身文变成了惊悚悬疑风,还是逃不过恐怖片氛围是吧。如果我年幼和一条小狗相依为命在岛上流浪,我怎么会去杀,怎么舍得杀? 陪伴是多么难能可贵,而且小狗狗的爱是非常纯粹热烈的。楚应予说出这个答案后,我甚至想唾弃他,可我很快冷静下来,会不会有内情。 未知全貌,不能太武断。 知道我怕了,楚应予瞄我一眼,倒也没说什么,他好像忽然不在状态了,在忍耐着什么一样。 还想问什么。 我谨慎地站在远处,你不喜欢小白吗?还是它变成恶犬了? 它很好,我很喜欢,所以不能有它。 我震撼地看着这个脑回路清奇的少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可过了一会儿,因为小说看得多,所以我又诡异地理解了他的意思。 他思想有问题! 我试图去理解他,耐心地引导着,所以,小白没有问题,你也很喜欢,但你是杀手,它可能成了你的弱点?所以你就消除了自己的弱点。 楚应予惊了一瞬,水润无光的眼眸看着我,好似在说我怎么知道。 这种被我拆破心思的感觉让他挺反感的,要说我为什么看出了他的不爽,是因为这家伙直接表明态度了。 我不喜欢你这样。 我赶紧立正站好低头,连自己心爱的小狗狗都能杀,又是个杀手,他还有啥不能做呀! 我这是把脑袋拴裤腰带上过日子! 周围安静了,因为害怕,我的呼吸声出卖了我的情绪。楚应予像个阎罗王那样审视着我,或许他也难过,伤心过小白的离去,但这是鳄鱼的眼泪而已。 是他自己动手的。 我难不成还能把他岌岌可危的思想掰回来? 那我不揣测你了,你不喜欢,我就不做。我闷闷地说,没敢去看他。 你不用猜我心思。 哦。 因为我要做,就直接动手。 你现在想杀我吗? 不想。 救大命了,我松口气,楚应予虽然我看不透吧,说话好像还是算话的。 所以你看着我,想起小白,才这么照顾我。 嗯。 你想它么。 想。 为什么下决心杀了呢? 它让我的剑变慢了。 非常杀手的回答。 活着妨碍输出,原来是真的。 何必呢,杀也是自己杀的,杀完以后又这么想念。完蛋了,我发现我好想问问他杀了以后的心情,这些年有没有后悔,我是不是想死了! 努力憋着心里的话,不可以,以现在的关系进度条,我不能再试探底线了! 我只能仗着自己像小白,一点点搞定他。 虽然还有很多对他的不了解,但我算是确定了,楚应予是个性格简单的杀手,甚至精神层面不太能够处理复杂的感情,快狠准才是王道。 杀了对方比处理感情更粗暴容易,解决弱点比保护弱点更省时省力,可以后悔可以追念,但决不容许对方让自己的剑变慢。 这个性格到底是怎么养成的,又单纯又恐怖,八重宫是不是功不可没。 搞了这么久,原来是我要攻略他啊!可是攻略成了喜欢,也会被杀啊! 作者有话说: 第九章 我的目标是什么,在思考方式清奇的楚应予手上活下去! 就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小杀手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杀人魔,目标之外的人基本不动手。虽说他杀了自己很喜欢的小白,这是个雷点,不能成为他在意的对象。 我想,只要他的顶头上司不作妖,我应该就不会被这把刀子对准。 虽然他亲手结果了自己的小白狗,但看他这鸟样,现在还是舍不得的。 他的出发点很简单粗暴,喜欢是杀,而不是保护,我不想让你身处危险,所以我从根源上解决掉这个麻烦。 没有了小白,就没有了牵挂与弱点。 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电视剧里很多都这么演的,可以说是老土。 我是不觉得自己有那个本事扭转他畸形的观念,我又不是他妈,犯不着去纠错。 如今我是小白的代餐,我要保持住一个微妙的平衡,既不能成为他很喜欢的存在,也不能成为他讨厌的存在。 这么一想,这攻略很难啊!玩你大爷,不玩了! 还是先稳住对方,找机会跑路是上上策。思及至此,我看向前方拾干柴的少年,几步跨到他身旁。 楚应予,我们什么时候去中原?我可以帮忙的,别客气,尽管提要求。 你待着。 我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起码劈柴烧火打水、呀 楚应予回头就把自己拎着的一捆柴塞我怀里了,这几十斤的重量顿时压的我双臂发麻,整个身体往下一沉。 可话又是我说出来的,劈柴都没让我做,只是帮忙拿东西,我咬牙切齿地将这捆柴抱稳,呼哧呼哧地跟上他。 好累,原来搬柴这么难吗?家里祖辈们总说农村生活艰苦,以前没体会,总觉得没什么感触,现在是感受深刻了。 一边喘气一边勉强跟上,可还是拉开了距离,汗水从脸颊落下。我实在抱不动了,把柴放了下来,找了个石头坐下休息。 还要自己拿吗。 明明跑我前面去的人,这会儿竟是出现在我背后,受到惊吓的我蹦起来看着他。 再被他吓几次,我都立地成佛了! 我指着那捆柴,煞有介事地说:我能拿这个分量的一半。 什么都不做,不好吗。 那我良心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给我添麻烦,就良心好受了。 虽然话少,但是一针见血。 楚应予不仅拿了那捆柴,还单手扛起了我,效率很高地将我带回山洞了。我就像个物件,整天被他拎来拎去,还不如小白呢。 算了,小白命都没了,不该比这个。 我总该证明我也有点作用的,所以他劈柴我生火,他挑水我洗刷衣服,充分发挥自己的余热,怎么那么像同居小情侣。 夜里,楚应予去洞外观海看天象,我也跟着出去看星星。因为没有灯光,所以夜空特别清晰明朗,星子璀璨,竟是给了我一种置身星海的梦幻感。 明日出海。楚应予说。 好!明天早点起床。 有点激动又有点害怕,生活了小半月,对这座海岛还有点感情了,如果江湖险恶,是不是回归到这里也挺好?不然孤勇者老伯为什么来这避世。 暗自将引天岛划分为以后避灾的地方,虽说是地图之外的岛,可现在这么多人都能找到,就说明下次我搭船也能来。 回洞中清点了干粮与水,我乖宝宝一样早早入睡,毕竟这里也没什么娱乐活动,不睡觉干啥! 睡意朦胧中,我感受到了一种随波逐流的晃动感,好似整个人漂浮在水上般不安稳。 咸湿的海水溅在脸上,我被冻得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裹着被子躺在了竹筏上,而楚应予带着装备扬帆出海了! 天刚破晓,海平面显现的橙红色融入蓝紫色的天幕中,微光中半轮太阳窥探出来,周遭厚重的云层逐渐浸入明亮的色泽。 梦幻又开阔的景象。 非常美的日出,我裹着被子,出神地望着这海上日出。 真绚丽啊。 我以为早起是□□点那种,结果是四五点出海啊。我的早起和楚应予的早起显然不是一回事,他确实贴心,怕我冷着,还将被子一起裹来了。 海上很冷,少年身上的衣服被吹得贴身,反倒衬出他绝佳的身板,竹子一样挺拔有力。 浪头涌起,没坐稳的我不倒翁那样往后一倒,颠了两下,眼看着要滚到竹筏边缘落海。就算没有深海恐惧症,真掉入看不到岸的海,会吓死的吧。 我还总觉得水里面有什么东西呢! 关键时刻,楚应予抬腿往我披着被子的后背一顶,找回重心的我手脚并用地爬到正中间,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在浪涛中平衡着竹筏,岿然不动的少年某种意义上给足了我安全感。他要是也大喊大叫,我俩大概会一起填海了。 挪了挪身躯,我挨近了他腿边,楚应予低头看了我一眼。 就差抱住这条笔直的大腿,我冲他露出一个憨憨的笑,您继续,不用管我。 我没妨碍您撑船吧? 没。 你说,我们要在海上飘多久才能到下一个有人住的海岛? 两个时辰。 顺利的话,就是上午能落地? 比我预计的时间短,我放松了些,开始心安理得扒拉干粮吃。别人豪华游轮巡海,我坐竹筏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嘛,何况还有这么厉害的队友。 吃嘛!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8) 拿着鱼干递过去,我弯起眼睛看着楚应予,看到他点头,我将手里的小鱼干往上一抛。 接住! 眸光随着小鱼干移动,少年扬起脖子张嘴,拉开的脖颈线条在日出的光芒里泛出微微的光,甚至能看到皮肤上细小的纹路。 漂亮的像白玉。 我从包袱里又摸出两条小鱼干丢出去,楚应予像被我逗弄的宠物,叼着几条鱼默默地看向我。 在这眼神下,我讪笑着住手了,自己抱着水囊喝水。 小竹筏漂洋过海,太阳已经从海的尽头升起,我尽量躲在被子和风帆下面。吃饱喝足打了个哈欠,手上有一股鱼干味,我挪到竹筏边缘洗洗手。 波光粼粼的海面漂亮的好似有碎钻在里面,伸手搅了搅水面,忽的,竹筏下面有一道阴影潜行而来。眼看着海面变得阴暗,我抬头看了看,这一带很晴朗,并没有乌云盖过来。 不是天上,那一定是海里。 后知后觉地想着,我看到沉浮的海面里隐隐约约冒出来的尖角,表面光滑却又有着吸盘,一条就有我手臂那么粗。 有东西在下面! 哗啦 几乎是在我喊出声的一刹那,下面的东西破水而出,迅疾射出来的两条触手卷住了我的脖子,巨大的力量在瞬间收紧,我登时窒息被拉拽着往竹筏边缘滑。 楚应予比我的反应更快,但他最先去解决的不是我面前贴面挥出来的触手,而是背后从海中跳出张开血盆大口的奇怪大鱼。 当那条黑色满口利齿的大鱼从我头顶跃过时,我还被触手纠缠着,半空中一两滴血液撒在了我的额头、鼻尖上。 定眼一看,那条想一口吞噬竹筏的大鱼在跃空时,就被楚应予干脆利落地开膛破肚了。 剑光流转,极如流星。 但那样黑色的大鱼居然不只一条,周围还有! 水底下埋伏的大章鱼可能发现拽不动我,又甩出来两条触手锁住我的手和腰。 想要去抱住风帆的我这下连手都不能动了,我想冲着背对我的楚应予大喊,拜托大神看看后面啊! 救救队友,你的小白替代品要没啦,要下海啦! 咳咳咕噜噜噜 天旋地转,在与狡猾的大章鱼角逐时,我的上半身被整个蛮力拽到水中,像是理发店洗头那样躺平了! 倒灌而入的海水呛得我口鼻不适,眼睛也挣不开,可我求生意念超绝,尽管上半身下水了,我的两条腿却在惊慌中盘住了挂着帆的杆子! 如果不是我多年学跳舞,身体协调韧性好,下腰工夫与核心力量不弱,我早就整个掉海里被这些不知名的鱼给分食了。 楚!咕噜噜噜! 在海浪摇晃中,小竹筏飘荡不已,我一时上半身浮出水面,一时又沉进去,仿佛在经历某种酷刑。 也不怪楚应予不救,实在是我这里就一只藏在竹筏下面和我拔河的章鱼,可海底里更多的阴影是聚集而来的大型食人鱼。 瞥了我一眼的楚应予面不改色,似乎在估算我还能撑多久,他那剑法我看都看不清,但四周的海面已经充满了血腥味。 这一小片的海水染红了,会不会吸引更多的不知名物种过来啊!毕竟这个世界可是有龙的啊! 等我。 他这么说了一句,我忙着咕噜噜呛水,双腿夹着帆杆已经发酸吃力,用力的腹部都要撕裂了。 这都不爆种激发出体内的内功吗! 噗通 耳畔传来落水声,锁住我脖子和手的触手触电一般抖动,黏腻而又吸附力强悍的柔软肢体从我皮肤上松开,我颈上都是一圈红痕。 一个鲤鱼打挺,我从海中支起身体坐回了竹筏边缘,一边咳出水一边摸着自己的脖子大喘气。 竹筏上哪里还有楚应予的身影,刚刚的落水声是他的? 他是主动跳水还是被动落水? 不要啊!不要死啊!好歹等我安全到了中原再出事啊!我一个人怎么能靠着小竹筏在海上航行啊! 现在好歹还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等我缓过气来了,我跪在竹筏上,有些骇然地望着这一片血红的海水,一股股腥气直钻鼻腔,鱼腥味太重了。 我看到了被分尸的黑色大鱼,有些尸块漂浮在海面上,有些则被胆小的鱼类给叼走了。 血海沉浮,这是什么炼狱场景,太令人生理不适。冬天的海,就算有太阳,还是冷得出奇,毕竟我上半身也湿了大部分。 但这些问题都不重要了,举目四望,我想找到那个少年。哆嗦地吸了吸鼻子,我在海风中张嘴大喊。 楚应予!楚应予! 我发誓,我就没这么声嘶力竭地喊过谁,他是头一个。 无边无际的海水在无风无浪中趋于宁静,除了我带着哭腔的嘶吼,周围安静极了。 没有海鸟,没有鱼类,只有我一个人孤独地飘在上面。 楚应予!呜呜呜呜!楚应予!你快回来! 这太令人绝望了,我不要一个人在海上飘。 握着发白的拳头,我摇摇晃晃地扶着风帆站起,一声声地喊着楚应予的名字,喊到后面纯粹就是在哭了,发泄情绪一样。 我被章鱼拉着要下海都没哭,反而在得救了以后进入了崩溃情绪。 那么大个活人,就这么没了? 他好歹也是我在这个世上相处最久的人了,长得还那么帅,虽然可能他脑子有点问题,可能会宰我 但我真的不想他现在就被鱼给吃掉,顶多就是上岸以后,我和他分道扬镳,犯不着生离死别吧。 论迹不论心的话,他真的也算照顾我了。 呜呜呜,楚应 啪叽 哭喊着再次张口,一条触手甩在了我脸上。 我疼得脸都被打红了,将吸在脸上的触手扯开,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攀在了竹筏边缘,随即,少年的脑袋冒泡。 我看着海里的楚应予,他吐出嘴里的水,又将一条触手丢我脚边。 我: 情绪在这一瞬间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手掌一用劲,他轻巧地翻出海中,稳稳落在了竹筏上,甩出来的水滴好似大狗抖毛。 少年没理睬满脸眼泪的我,转过身去解腰上缠着的章鱼触手,不一会儿,他从海里将那只和我拔河的大章鱼给硬生生抱上来了。 章鱼比他的个头小一些,和我差不多,难怪与我拔河有来有回。 经我鉴定,这只死活要搞我的章鱼,已经被他弄死了。 它死了。楚应予说。 哦。 我麻木地擦擦眼泪,一时间都没脾气了,刚刚那么真情实感大哭的我,现在像个弱智。 楚应予看向我,将章鱼丢开,整个竹排都抖了抖。他的剑鞘弄丢了,森冷的剑刃就一直扎在章鱼身上。 等处理好了,他才走到我面前,用手指刮了下我的脸,哭什么? 我嘴角抽搐,胡说八道:没哭,是刚才脑子进水,然后从眼睛排出来了。 我听到你一边哭一边喊我。 去你大爷的!看他这么气定神闲的,我火起地拍开他的手,我以为你跳海死了啊! 我去杀鱼。 我又不知道你是去杀鱼,还是被鱼杀,万一你死了,我怎么办!叫你那么久也没有回应,我很担心啊! 说到这里,我又有点哽咽,楚应予这不懂事的,他还凑过来盯着我的脸。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现在这么弱,还担心我。 你赶紧给我葬身海底吧! 作者有话说: 第十章 丢在竹筏上的章鱼正在接受阳光的暴晒,楚应予打算把这章鱼带到下一个岛上去卖。 他可真会打算盘啊,该不会他很穷吧?一个穷杀手! 我拨弄着这个差点要我命的章鱼触角,试探地问,我可以切三条触须吗? 可以。 谢谢,嘿嘿,这下可以一条铁板鱿鱼须一条炭烤一条章鱼小丸子! 这么一想,我对这章鱼没那么大怨念了,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不过刚才在海上惊魂一场后,我就不敢再有什么看海景的闲情逸致了。天上的海鸟能吓我一跳,海里路过的小鱼也能吓着我。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就稳稳当当地坐在竹筏的中心,边缘再也不敢去,谁知道还会有什么海产把我拖下去。万一还有那种跳跃性极强,攻击性极高的鱼跳出来把我撞下海,也是有可能的! 上半身的衣服湿掉后,楚应予从包袱里翻出备用的一套让我换,这里也没个遮挡的。 不过我还是象征性的客气了下,拿着唯一一套衣服,问道,你全身都湿了,你穿吧,我只是上身湿掉,晒晒就能干。 楚应予调整着风帆,顺手揉我狗头一下,你换。 该死的宠溺,那就不磨蹭了。 反正他把我当狗,之前把我扒光都没反应,完全不用担心男女授受不亲这种事,毕竟我是小白的替代品啊!人对狗要有什么反应! 换好衣服,我打了个哈欠,有些昏昏欲睡。 啪叽 有什么凉凉的湿软的东西砸在了我的脸上,我抬手一摸,是鸟粪啊! 我怨念地抬头看向天上,盘旋的海鸟鸣叫着,又展翅飞向高空。 楚应予那么大个目标都淋不到鸟粪,我都缩成一团了,运气这么差吗! 嫌恶心地想去海里洗一洗脸,但被章鱼袭击的记忆又翻涌而来,我畏惧地看着表面清透的海水,一时没敢动。 不洗么。 我怕又有什么东西搞我。 我会看着。 你先前还不是在,我也被章鱼单杀了! 楚应予被我反驳,虽然人是不怎么多话的,但他对自己的本事还是挺自信。 我知道你不会马上被扯下去,选择先解决黑刺鲨。 原来之前那大黑鱼叫这个名字啊,听起来就很凶悍。等等,这么说,楚应予连我的体力都计算到了? 他不是随便打的,而是做了取舍! 我指着他,不可置信道:所以你明明可以先救我!一剑削掉触手对你来说很简单吧! 但先救你,竹筏会被黑刺鲨撞烂,那个时候都活不了。 那、那万一我被章鱼绞死了呢!你的小白二号就没啦! 起码能保你全尸。 江湖人最高待遇,保一个完整的尸体是吧? 看得出我有点不高兴了,不过这种不高兴是下意识的,理智分析以后,我就不会因为这种事而感到不愉快。 毕竟楚应予脑回路不一样啊,亏得我刚刚以为他葬身海底,还喊得那么肝肠寸断,虽然也是一种唇亡齿寒的感情。说到底,我俩现在的关系不正常。 我不会让你死。 好似读出了我的不爽,楚应予补充了这么一句。 我扭头瞧他,你这么能算,失算了怎么办? 楚应予:你好像觉得我很差。 我: 虽说先前在引天岛,那么多人都想搞他,就足以证明他是个大麻烦。可到底是缺少体验,这阵子在岛上相处,没了武林中人的对比,我又神经松懈了。 我开始狡辩,说道:你是杀手,仇家肯定很多,以后要是有人抓我这个拖油瓶 楚应予:你不会有机会成我的累赘。 从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和肯定的语气中,我发现自己可以抢答了!因为他会在我成为累赘前,率先把我干掉! 小瘪三!我替小白咬死你啊! 我凄凄惨惨地抱着双腿,可怜巴巴地说:楚应予,我现在不想死。 现在不会死的。 我今年明年都不想死。 他看起来想一脚踹我下海。 哗啦 突然的破水声吓得我转身就扑到楚应予旁边,双手牢牢抱住了他的大腿,颤抖道:妈妈呀!有有 是海猪。 我呆了几秒,看楚应予没有要拔剑攻击的行为,便又大起胆子看着好几头被称为海猪的家伙欢快地游来游去。 看了半天,我噢的一声,这不就是海豚吗! 怀里的大腿动了动,我才想起自己还搂着少年的腿,假装淡定地放开,我捋了捋自己半干的头发,煞有介事地说道。 海猪挺可爱。 完蛋,我发现自己脸上的鸟粪蹭到楚应予裤子上了,算了,装作无事发生吧。 由于先前遇到袭击的小插曲,我们耽搁了一些时间才渐渐看到岛屿。远处的一条青色的线随着竹筏的前进,慢慢地显出具体的形状。 我看到了起伏的山峦与码头散落的渔船、游船,以及有人生活的烟火气息。 站在竹筏上眺望,心里滋生出一种感慨,我拉一拉楚应予半干的袖子,我们要到啦!这是什么岛? 巨鲸岛,是出海入海绕不开的地方。 原来是海上交通要道,那应该很繁华吧! 嗯。 从这里去中原,还要多久? 一个月。 我想要高铁飞机啊! 带上你一个月,不带半个月。楚应予贴心补上完整答案。 好了,我知道我废柴了,不用再提醒了!还不是你爱带着,既然嫌弃,你给我几百两金子,把我打发了就是啊,我保证马上滚。 敢怒不敢言,就这么一直到靠岸。 楚应予先是将章鱼和包袱丢上码头,随即熟练地单手绕过我的腰,将我抱上岸,快得我嗷嗷叫,完全不和我商量下。 双脚落在地面上,我走了好几步,感受着大地带来的安心感,那种在海里的晃悠和不踏实终于消退。 此时大中午,正是日照最鼎盛的时候,不过冬天的太阳再大,也热不到哪里去。 我乖巧地拿起包袱,楚应予拎起大章鱼,我还想要竹筏上的被子,少年拽过我的手腕,拉着我走了。 小子,你那竹筏还要不要啦? 一艘小渔船上撒网的老汉对着我们喊了声,楚应予摇摇头,那老汉就笑嘻嘻地去捞竹筏。 不过老汉也不是随便占便宜的人,隔空抛过来一油纸包。挎着包袱的我赶紧双手去接,好险是接到了。 打开油纸,里面是有些压碎的糕点,中间闻着像是枣泥,外边是酥脆的米糕。 楚应予看我这样,说道:小白,不要乱吃别人给的东西。 我:你大爷! 这包糕点又被楚应予包好,丢回给老汉了,他再次拽着我走,你住手,我想吃! 不过一回到人类社会,就算是古代,也让我觉得有种被热闹包围的幸福感。从港口这里一直走,路上看到了许多不一样的景色。 安逸的百姓,拉车的壮士,抬轿子的轿夫,还有叫卖的货郎,路边摊也像开满草丛的野花似的常见。 我好奇地伸长脖子去看,还看到骑马骑驴的人,不过骑马的人打扮的都华丽一些,衣服的料子也是那种看着昂贵鲜艳的。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9) 这里来往的人很多,前面来了好几个并排走的人,穿着差不多的服饰,光鲜亮丽惹人爱。 楚应予将我往自己怀里一带,这就避免了撞上那一行人的肩膀。与这群人擦肩而过时,我问到了一丝香气。 等到走远了,我才问,那些是江湖上的人吗? 流芳阁的。 正派还是反派? 正。 打扮那么精致讲究,我也觉得像名门正派。点点头,我又好奇道:他们不认识你吗? 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长相。 拜托,你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我见了就不会忘! 我好看吗。 你要是敢说自己丑,我就骂你凡尔赛! 我一般。 楚应予好像对自己的容貌也有不正确的认知,我指着路过的一个魁梧大汉,小声问,你觉得这个好不好看? 很俊朗。 像是不死心那样,我找了好几个不同类型的男人让他去评价,然后得出了结论。 楚应予认为的英俊是阳刚气息浓重、成熟威严、魁梧彪悍的类型,他一米八多他还觉得自己孱弱。 也因为他体态是修长纤细些的,动作非常敏捷,能做到踏雪无痕。 我拍拍他的胳膊,安慰道:你年纪小,等岁数上去了,该有的都会有。油腻大肚腩什么的就不要了吧! 楚应予:你不喜欢健壮的。 喜欢啊,但壮过头了,我就所以,还是你这样最好啦。这是我出于对艺术欣赏的角度说出来的! 我这样? 对,刚刚好。刚才那几个流芳阁的也很好啊,秀气清雅,气质端正,芝兰玉树。 你真好色,果然像小白,它经常骑母狗。 那个好还是第四声发音,他埋汰我!我再好色也不会像小白一样直接骑上去吧! 我再和你说话,我是狗! 不理他了,一路上我就自己参观,反正走错路了,也会被他强行拽过去。我十分怀疑,要不是包袱里没有绳子,他会捆着我遛。 路过糕饼铺子,拎着章鱼的楚应予停下来了,我也跟着停下,这里的香味都是甜甜的。 不过他没犹豫多久,又拔腿走开,我赶紧跟上去。 终于到了一家客栈,楚应予让小二的把掌柜叫来。掌柜的很会看事,一看到这么大只章鱼,欣喜得很。 掌柜愿意出钱买下这章鱼,看来这客栈以前也收购海产品的。 掌柜还想杀价,假装遗憾地说:这这,都死了呀,可惜了,要不你再便宜点。 一路上没说话的我,在这个档口还是开口了。 现宰的哦!深海大章鱼,原汁原味,可不是沿海随便的小章鱼,你看这体型、色泽,多新鲜呐。掌柜的也是识货人,我们这价格可是低于市场价了! 鬼知道市场价,瞎编就行了。 楚应予虽然没怎么讨价还价,但也不是吃亏的性子,低价卖了章鱼,不过要求掌柜的提供三天的食宿。 掌柜算盘一打,立即答应。不过给章鱼之前,楚应予还记得留给我三条触须,到时候可以借用客栈的后厨一用。 钱一到手,楚应予就拉着我走出客栈,我想休息,不想走路。但反抗无效,只能认命。 先是去成衣店量身定做了两套衣服,说到买衣服,我的兴趣就被勾起来了。他让我自己选布匹和颜色,我觉得咱俩穷,所以挑了便宜又耐穿的,还磨着老板送了一双布鞋。 接下来他带我去了铁铺和武器店,他的剑鞘在海上丢了,所以要重新买个壳子,顺便又买了几十根铁制的针。之前的钢针是他收缴的别人的,早就丢完了。 用皮革卷起几十根铁针塞怀里,楚应予又招呼我走,像条尾巴跟在他后面,我还在算刚刚的支出。 虽然买的都是必需品,可掌柜买章鱼的钱,好像没剩多少了!这里的物价并不是很便宜! 没钱寸步难行,我已经在思考,没钱怎么去中原,沿街乞讨吗?要不出卖他的色相吧,我看行。 话说他的组织呢?不发工资救一救吗? 某人突然停下,胡思乱想的我又一头撞上这坚实的背部,捂着鼻子皱眉后退,我瞪他一眼,还是保持冷战不说话。 买你想吃的。楚应予丝毫没意识到我还在闹脾气呢,指着店铺的牌匾说。 我抬头一看,是先前我们路过的糕饼铺子,香味勾死人了。 高冷了几秒,我装不下去了,三两步跨上台阶。大部分糕点就是尝个鲜,吃多了会腻,可我又嘴馋。 看了眼无动于衷的少年,我拉了拉他袖子,建议性地说:这几个每样一个,我俩分着吃好吗?我一个人吃不完,怕浪费了。 好。 我马上眉开眼笑地让老板帮忙包点心,哼,我承认,我被这小计俩给哄到了。 拎着吃的,我心情明媚地跟在少年旁边,然后我又居安思危了。 钱用完了,我们要打工了吗。 去钱庄取。 啊? 我不穷。 想着给他节省的我真是个傻蛋。 作者有话说: 第十一章 眼巴巴地跟着楚应予去岛上的钱庄拿钱,像是为了给我证明那样,银票、碎银、铜板他都取了一些,这些银子都能给我打几个银镯子了。 我自然是没想过要人家的钱,但是楚应予用钱庄掌柜送的红色钱袋装了碎银、铜板,然后拽过我的手,将沉甸甸的袋子放在了我掌心里。 我惊呆了,感受着手里略显沉重的分量,这是老百姓一两年的工资吧? 他以前给小白发工资吗? 脑子闪过这种奇思妙想,我一时没敢收,可联想到他的性格,便直接问道:给我的? 嗯。 有什么要求吗? 什么? 就是,拿了你的钱,要做什么吗? 买喜欢的东西。 嫌少? 楚应予看着手里的银票,他认真地解释,不能给你银票,容易成为别人目标。 他说完,指了指街边的一些人,有的乞讨人对上他的目光就拿着破碗溜了,有的见钱眼开的也赶紧假装看风景。 少年对别人的恶意感知很敏锐。 忽然想到网络上的一句名言,钱在哪里爱在哪里,被这行为搞得还挺感动,但我马上晃晃脑袋,在心里告诫自己。 他对自己的小白下手了!对我越好不应该越可怕吗!哪天我也让他出剑变慢了怎么办! 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怪狗子,他可恶! 这是养猪行为!是另类杀猪盘!秦小娥,你不能被他的行为给讨好,论迹不论心什么的没用! 说不定哪天就被他宰了,不要有负担,用他的钱,吃穷他! 面不改色地拿过钱袋子,牢牢地系在了自己的腰带上,我镇定地说道:谢谢衣食父母。 日落时分,我们回到客栈,我发现这里后厨的装备还挺齐全。大厨挺有耐心地教我认一些作料,于是在磕磕绊绊中,我做好了爆炒与烤章鱼。 端上桌给楚应予看,少年用筷子扒拉一下作料堆里的章鱼,我很是恭敬地先夹起一块,当着他的面嚼起来。 直击灵魂的好吃!我夸张地比出一个大拇指。 没毒的!我要是敢下毒害你,那可真是不想活了。 楚应予观望了我这两盘章鱼很久,终于朝着其中一盘鲜香麻辣地下筷,然后呛到脸红嘴巴更红。 意想不到的发展,我拎起桌上的茶壶打算沏茶给他,少年一把拿过茶壶,干脆对着壶嘴喝了下去。 我惊呆: 仿佛这比毒还让他招架不住,我想了想,小声问道:你吃不了辣? 楚应予缓和了一会儿,没有承认,而是动起筷子去夹炭烤的章鱼须,这个我没有放那么多辣椒,但也不清淡。 然后梅开二度,他又呛又红脸,还是硬着头皮把自己夹的都吃掉了。 怕辣,但想吃。 看来我可以用辣死他这种策略跑路。 幽默地想着,我招手让小二添茶水,笑嘻嘻地问:辣是辣了点,味道还可以吗? 楚应予点头,我说用水涮一涮再吃,他不,他就要挑战。那张好看的嘴巴就差给他折腾成香肠嘴,怪可爱的是怎么回事。 吃过晚饭,我本想着出去看看夜市,但今天实在累了。所以我和楚应予一起上了二楼,他推开房门,我就跟着进去。 里面有浴桶,洗浴用品和花瓣都放好了,我习惯性地准备解开衣襟和腰带。 你的房间在隔壁。 看了我半天的楚应予默默出声,指着旁边的墙壁,如梦初醒的我停住了双手。 对啊!已经不是在孤岛上了,住客栈了,当然是要了两间房。我怎么就习惯性地和他同吃同住还打算一起躺平! 你想和我睡也可以。 不不不,我去隔壁了! 被他这么一说,我赶紧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飞快跑回自己的房间。原来我这边也准备了洗漱用具,朝夕相处这么久,终于可以单独住一间啦,一个人睡多自在! 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后,我躺在暖和的被子里,有种要落泪的幸福感。 我的要求真是降低太多了,只要吃饱睡暖有点钱花就好,如果小命能得到保障就更好了。 其实有考虑过给楚应予下点迷药之类的,然后自己趁机逃跑,但我太菜也太怕了。 他那么机敏,一旦被识破,我会被砍死的吧。 我现在还是很矛盾的,生活上这么被他照顾,真的很难让我时刻警惕他的变态,温水煮青蛙很恐怖的。 这一夜我睡得很早,只是不太安宁,梦到楚应予变成鲨鱼一直追着我咬,然后我变成了狗在大海里狗刨。 楚鲨鱼在我身后小白小白地叫着,我那四条小短腿就差在海里转成螺旋桨。 在被他一口吞掉的瞬间,我惨叫着醒来,然后看到晦暗不明的床旁站着一个黑影。 啊唔 二次惊叫才出了嗓子眼就被冰凉的手给堵住,丝毫都反抗不了的我这才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是鲨鱼楚! 发觉我不会再喊了,楚应予点亮了我房内的烛火,半明半昧的光芒在他青涩俊美的脸上飘摇,朦胧中有着几分疏离感。 胸腔里的心跳才落回,我坐在床板上喘气,看着他递过来一杯茶水。 接过茶杯喝了几口,我看到他穿戴整齐,不知道是穿衣迅速,还是压根没脱衣服睡。 之前在引天岛的卧龙洞里,他和我睡觉,好像是有脱衣服吧。 没头没脑地想着这些,我又顺手把杯子给他,楚应予默默地放回桌上,看着很是任劳任怨。 梦到什么了。他问。 你变成鲨鱼要吃我。 哦,吃掉了吗。 你给我死! 愤愤地想着,顿觉有些尿意涌现,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喝这茶水太见效了。 我小声说我想去茅房,一个人去挺怕的,但让楚应予这个噩梦里的鲨鱼跟着,也是哪里怪怪的。 楚应予陪我去茅房了,他就在外面等着,别人可能以为是老夫老妻的生活,实际上是主人等着自家狗子尿电线杆。 一旦这么代入,我那多余的心思就能心如止水了。 解决完人生大事,在后院打水冲了冲手,我三两步跟上楚应予,委婉地问。 你现在想杀我吗? 不想。 明天呢? 不想。 什么时候想呢? 不知道。 有没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了? 不知道。 好想脱下鞋子猛击他后脑勺! 心思沉重地回到自己房,刚要关门,楚应予抬腿跨了进来。我愣神地看着他进我的房,咳嗽了一声,提醒着。 你的房在隔壁。 守着你睡。 你难道不知道,我噩梦的根源是你吗? 四目相对,他抱着双臂在床边一坐,我眼角抽搐几下,磨磨蹭蹭地挪过去。 现在可不是孤岛荒洞了,这不合适吧,我做作地扭捏着:是一起睡,还是? 看不过去我这样拖延,楚应予抓起我手腕将我往床上一丢,被子就像大山一样压下。 完蛋了,强行哄睡,但是睡不着。 被他揉着脑袋,反而越来越清醒,我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谨慎地戳了戳楚应予的手背。 我睡不着,我们谈谈心? 小白。他露出了一种和你有什么好谈的微妙神色。 我是会说话的小白!总之,给、给我说说你的工作什么的。 这话一说完,我自己就皱起眉闭了嘴。我这要求像是想听睡前恐怖故事,他一个杀手,工作内容能是正常的? 我杀的第一个 不是不是,我不听这个了,说说你工作之外的吧! 吃喝拉撒。 我无语了一阵,怎么比退休老大爷还无聊,说你刚才的话题吧,第一次完成的任务。 楚应予一点都没有说故事的天分,没有抑扬顿挫,也不会故弄玄虚,就像汇报工作那样直来直去。 他记得第一单任务,清除组织八重宫的叛徒。完成得特别出色,但他当时的剑法并没有像现在这般出神入化,所以让对手死得挺痛苦的。 我不是很想知道有多痛苦,但楚应予印象很深,甚至连对方当时说了什么他都记得。 [希望阿楚永远不会背叛八重宫] 是的,叫他阿楚的八重宫叛徒是组织里带过他一年的另一位男性杀手。 因为楚应予成长迅猛,悟性绝顶,可以说是老天爷赏饭吃的类型。 那位叛徒哥哥很快就教不了楚应予了,两人的交际也就停在这,半年后,这个叛徒哥哥就背叛了八重宫。 我承认,就算楚应予讲得一塌糊涂,我还是被这件事情本身的内容给吸引了。 你的小师父,为什么背叛组织? 不知道。 啊?你都不问问吗? 我不用管,执行任务就好。 你对那个小师父没感情吗?他好歹教了你一年。 他奉命行事,我也一样。 哦。 哎,那就不纠结了,免得我秃顶。 不过楚应予也不是无动于衷的,从此以后他更加发奋图强,让自己的剑变得更快,让自己的招式更加不能拆解,力求做到一击毙命。 就是说,我可以理解成,他想让对手无痛归天是吧。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10) 你们八重宫,能不能退休?就是说金盆洗手不干了? 楚应予平静地说:可以。 直觉告诉我不会这么简单,我立即追问:有没有条件? 不管是叛逃还是退出,只要能打赢宫主指定的对手。 指定的对手是谁。 以前不知道,现在是我。 你果然是阎王啊!不仅是我和江湖人的噩梦,还是自己人的噩梦啊! 我吞了吞唾沫,呼吸都放缓了,请问,有没有叛徒从你手上成功离开的? 没有。 这几年都没人叛逃了。 他好像还挺欣慰的样子,属实是反向刺激别人的忠诚度了。这么一听,感觉楚应予的忠犬属性很高啊。 宫主下达的指令都很好地完成了。 八重宫的宫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宫主温柔大度,对八重宫的人很好,像是长辈。 谁家长辈会在你退股的时候搞死你啊,对温柔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你可是别人手里一把称手的兵器呢! 我不动声色地又问:宫主男的女的?多大年纪? 楚应予:问这么清楚做什么,想杀? 我:我连你都打不过,还打宫主! 楚应予:我武功不比宫主差,能杀我,就能杀宫主。 难为你了,还觉得我本领滔天呢。 不过这也不是重点吧,噫,楚应予比自家组织老大还强?这都不会被忌惮吗?按照套路来讲,不给手下不吃点什么定期的毒|药,宫主晚上睡觉都不安生吧。 万一楚应予反了 难不成,你是八重宫第一杀手?这话我说得有些犹豫,毕竟人要谦虚嘛。 是的。 哇,第一杀手就在我身边呜呜呜,我真的还能跑路吗。安全感爆棚的同时,危机指数也五颗星。 对于我看轻他,楚应予还挺不舒服的,我觉得他穷也好,弱也好,他都会不爽。这一点骄傲倒是有点像年轻人的脾气了,不会轻易觉得自己不行。 八重宫的宫主是男的,叫曲夜思,明年还过五十大寿呢。楚应予想着给对方贺寿的礼物,可千万别是用哪个仇家的脑袋当贺礼啊!虽然很江湖,但是太老土! 算了,干嘛帮他想贺礼,我能不能活到明年都是个问题。 小白,想睡了吗。 看我安静了一会儿,楚应予反问了我,张嘴就打了个哈欠,我确实有点困意了。 没想过反驳小白这个代号,也懒得纠正,我顺着他的话点头,睡了,你不睡吗? 你睡了,我再走。 哦,晚安。 希望梦里不要再出现楚应予型号的鲨鱼了。 后半夜我睡得还算踏实,天未亮时被外面的打更声吵醒,迷迷糊糊又蒙头睡。 但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我居然做了与前半夜完全相反的旖旎梦境。 我梦到自己把楚应予五花大绑,什么皮鞭蜡烛铃铛蒙眼女上位,轮到我把他里里外外给欺负了一遍! 虽然很羞耻,但后面的梦真的是被爽醒的! 感觉自己就是对他呼来喝去的女王,看着他戴着猫耳委委屈屈地对我学猫叫 把自己笑醒后,我一时间无法自拔,出门看到隔壁的楚应予时,还特别狂妄地伸手想去挠他下巴。 面无表情的楚应予扣住我的手腕,瞬间清醒加心虚的我正要来一套道歉大保健,眼角很突然的划过一线光亮。 楚应予突然与我调换了站位,一个旋身将我护在身后,左手向前一抄,指缝间夹住了一枚像是六芒星似的暗器。 如果他不替我挡,这玩意儿是对着我脑门扎过来的吧! 意识到这点,我后背发凉,产生出一股后知后觉的惧怕,真是防不胜防,客栈安保不行啊! 小楚,怎么背着我找女人了。 女人明朗清晰的笑声自一楼的大堂传来,不急不躁的,一点没有那种做了坏事的愧疚。 楚应予先是看向我,不怕。 我呆滞地点点头,然后被他牵着下楼,见到了朝我发暗器的女子。 居然不是个丑八怪! 不自觉地露出被惊艳的表情,虽然我很气她无缘无故偷袭我,但她真的好靓。 艳若桃李,身姿丰腴,是大气的,光彩夺目的美。 这种一眼就觉得很辣的年上姐姐和楚应予这种面瘫耿直的年下弟弟很配啊! 作者有话说: 第十二章 不是我思想歪到男欢女爱上去,可这个明艳的大美女说楚应予背着她找人耶,那我这么爱发散思维,怎么可能不想歪呢? 所以说,有可能是因为我挡道了,所以这个女的一上来就发暗器想搞我,矛盾的中心还是楚应予! 脑子转得飞快,我夹在两人中间,弱弱地举起手,这种情况既要撇清关系,又要保留一线情谊,免得以为我无关紧要顺手宰了。 美人姐姐,我和楚应予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是他养的小狗替代品! 楚应予和大美女: 现场气氛一度诡异了起来,还是大美女噗嗤笑出声,打破了这几秒的微妙,但她说的话更奇怪了! 小楚弟弟,平时不苟言笑的,玩这么花呢? 我:我恨我自己秒懂。 楚应予大概觉得这对话没意义,他也没想过给我介绍对方,开门见山地问道:什么事。 女子不再说些其余的,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卷起的画像,简单地说:新任务,杀了目标后,记得把秘籍一类的拿了给宫主。 爽快地说完,女人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随即抛了个飞吻,潇洒地转身离开客栈。 就这么短暂的相处,我很快在脑子里拼凑出她大概的性情,看来刚刚说背着找人什么的是开玩笑,若真的喜欢臭弟弟,怎么可能这么洒脱。 楚应予拉开画像去看,上面还附有别的信息,他根本不避讳我在旁边偷看,也不在意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大堂。 看完以后,楚应予将画卷拿到后厨烧了,我暗自心惊,多嘴问道:你全都记住了? 嗯。 万一忘记了呢? 不会忘。 年轻人记性不错啊。 刚刚那个美女姐姐是你们组织的吗? 她叫黎一,是八重宫下属灵集阁的阁主,负责情报。 听起来好高级的样子,你们在哪里,她都了若指掌。 眼线会盯梢,钱庄取钱会有信息,我们自己也会飞鸽传书告知位置。 忽然有种天罗地网跑不掉的恐惧感是怎么回事。 小白,我和黎一没关系。 你不用和我解释的! 所以说我在这里彻底失去名字,从秦小娥变成秦小白啦?也不知道我家里那边怎么样了,孤勇者老伯又如何了,如果时间流速不对等,可能那边才过去几秒? 老伯在这边活到一百零一岁,那边的世界一年都没过。 持续走神想着这些事情,突然嗅到了一股烧鸡的芬芳,目光追寻过去,看到店小二端着托盘给另一桌上菜。 哇,一大早就吃这么好。 我只是眼珠子动了动,楚应予就带我找了处桌子坐下,点了早饭时特意给我加了一盘鸡,要和另一桌一样的做法。 我也不用担心吃不完,反正有楚应予善后。 原本计划是在这客栈多待几天休息,因为临时来了任务,楚应予说吃了饭就出发。 我委婉地表示:你是去做任务的,我就不用跟着了吧。 他的眼皮子一抬,轻瞥过我,一起。 什么呀!跟着干嘛,我负责嘎嘎你负责乱杀是吗?我去除了拖后腿没别的作用了,他喜欢自找麻烦? 你总不能做任务,还绑定我一起吧,我能干嘛?给你递刀子吗?我对自己可太有自知之明了。 无动于衷的某人:我会安顿好你。 你的意思是,带我过去,然后我等着,你去干活? 嗯。 也行吧。 你不要跑。 哦。 找到机会我就跑!谁不跑谁智障! 转念一想,我笑着问:你以前也带着小白做任务吗? 嗯。 犹豫着应了我一声,楚应予的神色变得缥缈,好似陷入了对过去的记忆。只是每一次他回想与小白的曾经,好像表情都比较痛苦。 像是老年人不太记得清,又想拼命记起来的样子,眼看着楚应予的眉头越皱越深,我心惊胆战的,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掀桌子。 良久,楚应予的眉宇松懈开来,镇定道:它会等我。 所以你才会经常对我说这两个字? 等我,等我,狗最会等人了,一心一意的,可是小白等来了你的终结啊,我才不会同情你。 心头对楚应予又当又立的样子嗤之以鼻,但表面上我还是乖巧懂事的。 只要我跑掉,最好此生不相见! 吃完回房收拾包袱,我看到点心盒子里还剩几块糕点,肯定不能拿盒子走。可若是塞进油纸里,又会被压碎成渣。 怎么了。 妈呀!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跳,我拍着胸脯瞪向楚应予,我怎么还没习惯他的神出鬼没。 我在想要怎么打包这几块糕饼。 楚应予露出一种,这种事还需要想的质疑神色。我也觉得自己考虑得有点多,讪笑着取来油纸铺平打包。 出门时,我在揣测着要用什么出行工具,但很快我就不纠结了,楚应予让小二去买了两匹马。 我呼吸一窒,面对面看着这匹枣红色的大马。马大哥对着我鼻孔一喷气,我慌得后退几步,有种随时会被它踩断肋骨的恐惧。 人生第一次距离马这么近,甚至还要骑马赶路。 不过也不全是害怕,还有一丝新鲜刺激感,自己骑马耶,好像很帅的样子。 楚应予把脾气好的那匹马给我,将包袱甩在马鞍上,他回头问我,骑过吗? 我摇头:没有,第一次,但我可以试试! 楚应予有些怀疑地看了我片刻,指着马说:上马。 做了一下自己的思想工作,我笑眯眯地和马大哥招了招手。 然后找准脚蹬的位置,左脚踩上,以一个不太利落的姿势纵身扫腿,凭借自己的核心力量翻身上马了。 哦!我坐上来了,你看你看!心头涌上狂喜,抓紧缰绳,我兴奋地看向他。 眨眼就上马的楚应予单手拽起缰绳,姿势甚是帅气地策马到我身旁,然后揉揉我的脑袋。 不错。 我为什么要因为他的肯定而高兴,我是不是被驯化了!我不是狗! 首先,我们要骑马赶去渡口,然后连同马匹一起上船渡海去往内海。没问题的话,晚上之前就能到大陆了,然后再深入内地去往阳城梦溪村。 他的目标在那里。 骑马一时爽,事后泪千行。我已经算是掌握得非常好的了,第一次上马就能跑,楚应予还以为我骑一会儿就要娇气地大哭。在他眼里,我是个什么废物点心。 硬着头皮骑了这么一个多小时赶路,路好的地方还行,路烂一些的,颠簸得骨头要散架。 从新鲜感到酷刑只需要一两个小时的距离,中途也休息过,但就是骑得浑身疼。肩膀、手臂、腰腹、双腿、屁股都酸麻,拉着缰绳的手也火辣辣得痛。 还是选高铁吧,鲜衣怒马仗剑江湖什么的,欣赏得了,不要自己去体验。 赶到渡口,正好有一艘客船要启程了,楚应予下了马去和船夫交代,我依旧坐在马背上。 不是我要装逼,是我现在下马困难,需要扶一把。看穿了我的窘迫,楚应予那边安排好后,走到我的马儿旁边。 少年对我伸出双手,轻而易举地托举我的腰,将我抱下了马。这种行为很加分的,才不像一些男孩子,连九十多斤的我都抱不动! 不过我最近好像是有点胖了,脸和腰摸着厚实了点。条件这么艰苦,还能被养胖,楚应予你是养猪能手啊! 内心腹诽着,我将包袱背在肩上,走一步都觉得还像在马背上颠簸。 下来一个船夫把两匹马牵上客船的饲养栏,而我们则是去往客舱,由于我们是踩点到的,只剩下一间客房了。 这才像电视剧的安排嘛,我很淡定地接受了住一个房的情况。 楚应予打开了窗户,吹来的海风冷冽刺骨,我被刺激了一下,打了个喷嚏。某人斜了我一眼,将窗户阖上了一部分。 一进房间,我就赖着床不动了,像条海参那样瘫着。 浑身都疼,我不想动了。 冷不防的,我的手臂被捏了下,那一瞬间的酸疼让我嗷呜出声。随后这作乱的手又戳我肩膀和腰板,在要捏大小腿时,被我忍痛捉住了。 杀我好歹说一声吧!犯不着用酷刑折磨! 会让你舒服的。 我怀疑他在涩涩,但我没有证据。 不等我再反抗拒绝,楚应予拽过我的腿放在了自己膝头上,然后手法娴熟地揉捏了起来。 紧绷酸涩又沉重的腿好似被疏通了筋脉,没有那种滞涩的灌铅感了。虽然在他手指的按压下还会感到酸疼,可比起先前确实舒适了很多。 渐渐全身都放松了,这种专人按摩,要是去店里面,一小时指不定几百块呢。 你这么会按,也是揉小白揉出来的? 不是,我小时自己摸索的。 哦。 当他的双手顶在我后腰时,怕痒的我动了动,楚应予单手钳住我的腰,另一只手轻柔适中地用指关节先顶开我僵硬的肌肉部分。 你胖了。 舒服得昏昏欲睡之际,这声音像晴天霹雳那样在头顶响起。我惊得挺起背,想要回头看他,又被对方无情地摁回床板。 不可能,肯定是你搞错了。我心虚地不想承认。 楚应予捏了我腰间的肉一下,正经道:就是胖了。 是啊是啊,对我揉圆搓扁,当然清楚我身体变化了!眼见糊弄不过他,我底气不足地责怪着。 要是胖了,就是你害的。 哦。 然后就没有交流了,楚应予像个勤勤恳恳的小蜜蜂那样给我按摩了很久,让我身体上的不适大大的减轻。 我被搓睡着了。 醒来时,船还没有靠岸,我一个人霸占着床,楚应予就在脚踏边坐着,怀里抱着自己的剑。 我趴在床边,悄悄看着他轮廓优异的侧颜,鼻梁的线条很好看。我要是碰一碰,他肯定会醒。 所以我才不碰,参观就行了嘛。 然而某人对目光也很敏感,察觉到了我的注目礼,浓密的睫毛微微动着,睁开了眼。 凝望着这双沉静而深邃的黑色眼睛,我不由得呼吸都轻柔了,下巴枕着手臂,歪头瞧着他。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11) 楚应予,有人说你很好看吗。 不记得了。 帅而不自知的帅哥最棒啦!如果能不威胁我的小命,给我几百金子打发我走,那就更棒啦! 我说你非常好看。 哦。 反应这么平淡,你说我非常好看,我会很高兴的! 你很可爱。 猝不及防被反撩,搭配着他伸过来揉脑袋的手,我红着脸将自己埋进手臂里。 谢谢哦!我这么可爱,你可以放我走吗? 可爱,所以不放。 黄昏时,客船靠岸了。路上把糕饼吃了,我们继续骑马赶路,在天黑前到了阳城,若是还要去村里,那可能要通宵不睡。 如果只有楚应予一人行动,他今晚半夜就能到达梦溪村。由于带了我这个拖油瓶,他打算今晚住客栈,明天再出发。 我现在心理素质很强了,并不会觉得自己不好,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路上的行程耗费两天半,终于来到了这个四面环山的小村子。这种人烟稀少的乡下白天还有些人,一旦到了夜里,那真是坟场一样静谧诡谲。 走过刻了村名的石碑,我牵着马到处找客栈,楚应予却说这里没有那种城里的店家。 我一惊,那我们去哪里睡? 自然是去找当地居民啦,楚应予看起来经常干这种事,借助在别人家里,要么给钱要么出力。因为他是个爽快人,只要他答应办的事,就会办妥,所以屋子主人都会行方便的。 楚应予找了一处农夫家,有个小院子,看着很整洁,人口也不复杂。两口子都六七十岁了,平时晒点草药去换钱。 我们对外宣称是恋爱脑姐姐和操心弟弟,因为我傻,被野男人骗到了山沟沟,然后弟弟千辛万苦才找回来。 现在弟弟要去找野男人算账,把姐姐寄宿在这,过几天来领。 老两口的任务就是看住我,不要让我跟任何长得好看的人离开。 而之所以找老年人,也是因为他们看着良善,外貌也无功无过,要是对我有什么危害,我拼一拼也打得赢。 大概就是我和对方五五开,互相制衡。 楚应予去做任务,肯定不会带我去现场,丢在这里是最近的。离开的那天早上,他又叮嘱两位老人看好我。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小声道:何必那么麻烦,你给我一颗毒|药,然后不给我解药不就好了,我哪里敢跑? 下药会损害身体,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的。 这种关心又威胁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等我。 又听到这句话了,我琢磨着问,要去多久? 快则今晚,慢则两天。 哦,祝你一路顺风!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期盼楚应予出点事呢,还是平安归来。但看他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应该是小菜一碟。 目前形势不明朗,还是先别跑吧。 第十三章 今夜楚应予并没有回来,他说快则今晚,慢则两天。我不知道以他的水准去完成任务,究竟需要多久才正常。 但我一颗想逃跑的心正在备受煎熬,我怕我倒霉,一挎上包袱,就遇到回来的他,这要是被抓现形,少不得被狠狠教育一顿。 虽说我先前在岛上也试图逃过一次,那个时候他是没有生气的,但也淡淡地说下次见面会断我腿! 对混江湖的人来说,缺胳膊少腿这种惩罚太正常不过了,而且大家的脑回路多少有些不同。 想跑,胆子又不够,这是我目前的处境。先前楚应予给我的零花钱,我是一个铜板都没舍得花的,就是为了逃跑做准备。 姑娘,你弟弟恐怕要过两天才回来了,你早些歇息了吧。 看到我夜里还在院子转圈圈,守着我的老婆婆打了个哈欠,有点耗不下去了。 望着盯梢我的老婆婆,我假装忧心地说:我担心。 别担心你那薄情郎了,你弟弟一定收拾他。好好一个姑娘,别跟野男人瞎跑。 能不能忘记恋爱脑姐姐被野男人拐到山沟的设定!真要算起来,楚应予才是那个强行绑定我的野男人吧! 被老婆婆好说歹说地劝回屋子,我纳闷地抱着被子呆坐。 屋内的炭火盆烧得旺盛,窗户撑开寸许的宽度来通风,本该是好睡的时候,我却一直纠结着要不要跑。 他今晚没有回来,说明这就是机会。 可一旦做了这个选择,就要承担最坏的结果,下次被他找到会不会被他弄残。 相处了快月余,楚应予对我太好,几乎让我忘了他是组织里最厉害的杀手这一身份。 该死的变态小杀手,既然那么喜欢自己的狗,又怎么不能克服内心的软弱和私欲,把这么喜欢的存在给抹杀了呢!现在又假惺惺地把我这大好年华的美少女当狗,实属有大病! 我要清晰地认知到,楚应予对我的好,不是因为我这个人,而是因为他把我当他的狗,一条他自己杀了的狗。 不要被他平日里的呵护给蒙蔽双眼,我要坚定自己的信念。 想到这里,我更是暗下决心,一定要找机会跑。 砰砰砰 惊雷似的撞门响声从屋外传来,这不可能是楚应予的动静。连忙将外衣穿好,我警惕地听着逐渐狂躁的撞击声,环顾四周,从屋内拿起了火盆里的拨火钳。 姑娘快跑!僵尸来了! 听到老两口惊恐地呼喊,我是一头雾水,武侠世界还有僵尸这玩意?魔幻武侠啊! 右手拿着拨火钳,左手打开门栓,我看到让我头皮发麻的一幕。 小院的墙上趴着几个面目惨白,眼神呆滞的腐烂男人,他们身上的血肉有些都融掉了,露出了森森白骨,却居然还有生命力那样爬墙和撞门。 院子外面到底有几个僵尸也不清楚,只见老爷子用着竹竿去打墙上诡异爬行的人,而老婆婆则是用力顶着后门,不让门被撞破。 狰狞的面目,残破的身躯,迟缓的行动,怎么看怎么像我在现代社会理解的丧尸。 如果是捉摸不透的鬼,我可能还怕一些,但这种物理意义上的玩意儿,感觉能看到血条,我似乎没那么恐惧了。 我来帮忙! 大吼一声给自己壮壮胆,我抄起手里的拨火钳,一个跳跃猛挥,只听咚的一声,墙上一个快要翻过来的僵尸被我打到外面去了。 老两口看我这么虎,不禁露出赞许的目光,甚至提供了别的兵器。 姑娘!快,厨房有铁锹! 用铁锹的话会把这些人给铲的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吧,生理上我不是很能接受啊! 我跑去拿了铁锹递给老爷子,自己还是拿着拨火钳狂挥乱舞。 这些是活的还是死的啊!我一边打地鼠一边问。 我都闻到臭味了,肯定死的!最近几个村里的坟总是被刨,就是僵尸复活要害人啦! 老爷爷这么说着,又是一铲子过去,看到他这老当益壮的体力。我忽然觉得,我要是想跑,也打不过这两个老人家吧! 而且被挖坟这么重要的信息为什么楚应予在的时候不说啊!现在说有个屁用! 双臂蓄力,牟足劲一钳子过去将墙上一颗脑袋打歪,我喘了两下,只听到被打裂的骨头里,啪叽落出一坨黏糊的东西。 恶臭混合着难以言喻的腥味散开来,高度腐烂的肉块里蠕动出一条黑黝黝的大肥虫。 蛆的染色版是吧? 我差点呕出来,虽然不知道要怎么对付,但我下意识地跑去厨房找盐罐子,然后一把盐洒下去! 咿呀!扭动得更快乐了! 姑娘试试火! 依旧尽职尽责顶着门板的老婆婆也算是反应快了,发现盐不行,马上让我去搞火。 想起房内的炭火盆,我拿起拨火钳就去夹,用通红的碳火将这条不知名品种的黑蛆给烧死了! 而身体里掉落出黑蛆的人就好像被割掉了操纵线的木偶,顿时软倒在地,没有了声息,像一具真正的尸体。 就算短暂地找到了对付黑蛆的方法,但这点碳火根本不够用。 怕上围墙的僵尸越来越多了,这和电视剧里只会蹦跳的还不一样,更像是能自如活动的低阶丧尸,行尸走肉般的傀儡。 在敲打的过程中,我一时不慎,肩头的衣服被墙上一只手抓到。 半边身体被拎得趔趄,我抬头就对上腐烂狰狞的脸和扑面而来的恶臭,这一瞬间,从心底里激起的恶心与毛骨悚然让我脑子一空。 啊 胡乱中一掌挥出,好似打通了身体闭塞的筋脉,一股巨大的力量迸发而出。连我这种武功白痴都察觉到了磅礴到控制不住的内劲,我震撼地看着自己一掌击飞了这具僵尸。 只听到骨头全碎的声响,他从我手底下倒飞出去,连带着背后几个蜂拥而来的僵尸一起被打飞散架。 孤勇者老伯,你是我的神! 还未来得及为这误打误撞发挥出来的力量欣喜,我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刚刚那种发功的感觉稍纵即逝。 就好像一闪而过的灵感,抓也抓不住,怎么还是一次性的,玩儿呢! 围墙上的僵尸扑向老爷子,不等我抡起手里的拨火钳,冷厉的风声乍起。我定眼一看,僵尸被手指粗的铁针,不偏不倚地扎穿了咽喉。 黑色的蛆虫从喉咙破损的洞里挣扎着爬出,然后又被一发不知何处飞来的铁针钉死! 这是楚应予在铁铺打造的针! 凌空而来的身影像阵风似的刮来,我们甚至看不清他的身影,只听到血肉被刺穿的闷响。这是何等诡异难辨的身法,又是多么难以追击的速度。 说是一瞬的闪电也不为过。 被围攻的小院子顿时安静了很多,那些挂墙头的僵尸一个个下饺子似的被击落。原来他们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培养皿,在喉咙部位孵化的寄生黑蛆一爬出来就被钉死。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也赶紧凑过去帮忙,拿碳火烫这些恶心的肉虫。 里里外外的僵尸解决掉了,老爷子这才打开小院的后门,我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尸臭味,太过提神醒脑,导致我胃部一阵抽搐。 楚应予掏出一个袋子,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药粉,他对着外面撒了一遍,气味减轻了不少。 看他这么游刃有余地对付这些玩意儿,我开始觉得这件事和他脱不了干系。正想暗搓搓地用眼神杀瞪这个家伙,忽然人家回头朝我走来了,我的眼神顿时变得乖巧且老实。 楚应予拉过我的手,将我上下打量一番,问道:伤到没? 我: 你这样关心我,搞得我刚刚对你的怀疑很尴尬耶。摇摇脑袋表示没有受伤,就是有点恶心到了。 我这才注意到楚应予的肩头还挎着一个包袱,里面大概是收缴的东西吧。既然他人都回来了,就说明任务没难度,幸好我没选择今晚跑路。 收拾东西,走。 确定我没什么问题,楚应予直接下了命令,我原本还在帮忙给老两口收拾院子,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 这,人家家里这么乱,我们不帮 只见楚应予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我不知道是多少两的,但给过去以后,老婆婆顿时双眼放光,面对满院子的尸体都没意见了。 行行行,年轻人赶紧走吧,免得又遇到古怪事了,晚上走夜路要小心豺狼虎豹孤魂野鬼啊! 哪里不对吧老婆婆!你们对于出现僵尸一点都不好奇吗!这种活久了盐吃多了的淡定我好羡慕啊! 督促着我收拾东西,楚应予面色冷硬地拽着我出门,将我推上马背。这么仓促,让我觉得事情还没解决,好像还有谁在身后紧追着,无端带着一种紧张危机感。 没敢在这种档口忤逆对方,我只得闭嘴跟上。 村里的街道隔了几十米才有一盏昏黄的路灯,这照明效果自然不好,楚应予骑马在前,我则是跟在后面。 深夜的村庄都闭门闭户的,我惊恐地发现,原来不只是老两口家里出现了僵尸,而是整个村子都有。 但路边上这些尸体的表情可以说是安宁的,他们就像睡着了一样躺在地上,比起我先前敲打的那些,看起来死得体面不少。 好像在玩密室逃生游戏,只不过因为跟着大神队友,我才活得好好的。不对,我自己也有绝世武功啊!可恶,下次一定发挥出来! 路上的尸体不少,我随便一数都是五十多个,这太可怕了。 我既想仔细去看看,又觉得不要多管闲事,可又不想自己稀里糊涂的。 整个人就显得比较憋得慌,前面策马的楚应予根本没有在意这些。为了不让自己被丢下,我只得专心骑马,免得摔下马背。 这么拼命赶路大概有一个小时,我们早就离开了梦溪村的范围,进入了深山老林中。 前面狂奔的马蹄一扬,楚应予勒住了缰绳停了下来,我也用力扯着绳子,让自己的马提早减速,终于在他身旁停下。 夜黑天寒,月色凄迷,林子里响着不知名的动物叫声,让我心口一抖,不知道停在这里是什么用意。 啊 腰间一条手横过来,我吓得一叫,楚应予已经将我抱下马。隔近了看,他的面色好像惨白了很多,没有之前那样健康的样子。 我凝眸观察,他揽在我腰上的手更冷了,面颊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 你没事吧?我小声问着。 不太好。 啊!这,这,你中毒了?还是哪里受伤了? 不是。 这种感觉楚应予大概自己说不上来,他只是觉得身体内部不太舒服,又或者是脑子上的。但就这样,他也没放开我的手,拉着我去往林子后面。 原来这林子里有一条小路,一直通到一座废弃的茅屋,很烂的屋子,但比露宿荒野好得多,两匹马儿也自己跟过来,在屋外歇息。 感受到紧握的手里对方传来的冷意与湿寒,我不禁回握了过去,又问道:喝水吗? 楚应予握着我的手一僵,我趁机抽出自己的手,借着微弱的月色将包袱打开,拿出火折子和蜡烛点燃固定,再取出装满的水囊递过去。 看到我这有模有样的做法,楚应予还挺惊讶,这种我家狗懂事了的神色很明显。 喝呀,你要是怕,我先喝。 拧开木塞,自己仰头灌了一口,我又重新递到他手里。 楚应予喝了水,缓解了一些不适感,但他拧起的眉头始终没有展开。 就着烛光,我快速地将小破屋收拾了一下,用杂草和落叶铺地,将包袱里的衣服拿出来当被子,又用包袱垫在杂草上,这样躺着会舒服很多。 你会照顾自己了。楚应予呢喃着说。 拜托,我好歹也二十岁了。 但你先前像两岁。 被他这么理所当然地看扁,我还是给自己辩解了一番。 我刚来人生地不熟,穿越耶!你要是去了现代,你肯定也懵逼!我现在适应点了,当然会照顾自己。我做饭洗衣都很行,体力也不错,没你想的那么差劲。 哦。 我挨着楚应予坐下,看着他发愣,想了又想,还是憋不住地问:你怎么了?任务失败了吗? 楚应予看我一眼,成了。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12) 你真的没哪里受伤? 没有。 可你脸色不太好,感觉你没有平常那么镇定,杀手可不能有破绽呀! 身旁的人没有回应,我只好换个话题,目标是什么样的?能说吗? 一个练邪功不到家的妖道。 是不是和这些僵尸有关系? 嗯。 村里别处的僵尸都是你解决的? 嗯。 纵横影视剧、小说这么多年,看我用丰富的阅读经验来推理这次事件。 你的目标是妖道,他学了什么奇怪的邪门功夫,然后能控制这些死了没多久的人。结合先前老人家说的尸体被挖,我觉得就是他挖了人家的尸体,然后你去杀那个妖道,这些被控制的尸体就失控了! 说完以后,我揪了揪他的袖子,急切地问:是这样吗? 楚应予愣愣地望着我,得出一个结论,你也有点脑子。 谢谢你啊!我脑袋也不是装饰品! 但有错的。 你给我解惑呗。 仿佛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楚应予还在对抗着自己的不舒适,这才接了我的话题。 妖道练的邪功是失传的南疆绝学《幽冥经》的一部分手抄残本,但这也不是真迹,只记载了比较低劣的控制手段。 听起来好邪乎啊,那些黑色的蛆呢? 是九幽蛊,放在尸体里孵化就能操纵。 稀罕的虫子能控制人,果然是魔幻武侠哈!所以就是妖道控制虫子,虫子控制尸体变成僵尸,不愧是我,猜得很接近了。 不是我杀了妖道让僵尸失控,而是我动手之前,这一百一十具活死人就被派出来了。 楚应予纠正了我一个观点,而这个是非常重要的一点。 我好奇:他派这些僵尸出来做什么? 血洗村子,打算用活人当九幽蛊的培养皿,从而学会更高一层的邪功,支配活人。下了命令后,活死人不被消除就会一直执行任务。 我听得两股颤颤,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楚应予来,梦溪村说不定今晚就没了!虽说他干杀人的活,但居然阴差阳错地救了整个村子。 那、那这些跑出来的僵尸,你都解决了?我不由得有些担心村子里的人了,虽说一穿越过来就看到了那么多打杀的场面,可老百姓和混江湖的不一样啊! 嗯。 你好厉害哦!做得好! 其实他可以不这么做,干完活不管别人的死活,可楚应予还是将这些僵尸都解决了。 所以此刻,我又觉得他是有温度的。 对了,你们宫主还要你拿秘籍吧,就是那个什么幽冥? 那残本估计没什么用,都在包袱里。 你们宫主干嘛要这邪功秘籍? 不知道,不过问。 好忠犬哦! 那你怎么给呢?去八重宫? 镖局。 原来是古代快递啊,也就是说,楚应予暂时不会把我带回八重宫? 我一时间没什么问题要问了,安静了片刻,我看他默不作声的,又关怀地问了声。 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有点累。 那你休息吧,我可以守夜。 你相信我呀! 楚应予定定地看了我十多秒,也不知道他这空空的脑子里想了什么,但他选择了向我靠近。 少年这么帅气的脸靠过来时,我一度心跳加速。他却错开了面颊,呼吸拂过我的发丝,将脑袋枕在了我的肩头,握着我的手,仿佛在寻求一丝慰藉。 小白,我睡一会儿。 然后一向警觉敏锐的家伙,真的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这个任务他做得应该很轻松,就算解决了一百多个僵尸,他也是毫发未损的。 这足以证明楚应予很强,可他这般表现出来的不舒适,又到底是出于什么? 冬天的夜里怪冷的,此时靠着我睡的楚应予就像个暖宝宝,我也不由得伸手搂他,不是占便宜!是汲取更多热量! 将外套搭在我俩的身上,我也依偎着他闭上了眼睛。 十分钟后,我猛地睁开双眼。 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楚应予这个铁打的家伙熟睡了,我可以跑路了! 作者有话说: 第十四章 心痒难耐,究竟跑不跑,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平常和楚应予待在一起,他完全是没有破绽的,我就从没想过能从他眼皮底下溜走。 但今晚不一样!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事儿能成! 他好像,对我放下戒心了。毕竟我是这么毫无杀伤力的一个弱女子呀! 稍微移动脖子,扭头望着靠在我肩头的人,呼吸声非常轻。谨慎地抬起手去摸一摸对方的眼睫毛,如果他醒了,我就说自己手贱,反正有解释的。 指尖触及到这小刷子似的睫毛时,我一颗心忐忑不安,等了一会儿,楚应予没有反应,呼吸声也没有改变。 他真的睡熟了。 平常我有个什么动静,他会警觉的。 皮肤这么好,睫毛这么长,偷亲一个不过分吧。脑子莫名冒出这种登徒浪子的想法,我捏了捏自己的脸,我是要逃跑,不是要采花! 我的试探逐渐大胆,从拨弄睫毛到捏捏脸,最终确定他真的不会醒来,我就将人从我的肩头挪开,蹑手蹑脚地收拾包袱。 外套还盖在楚应予的身上,屋门掩上,蜡烛也吹灭,免得他睡得太熟,风刮倒火烛发生火灾。我也给他留了一点粮食和水,总之我仁至义尽了! 由此可见,楚应予应该是遇到什么了,才会在今夜这般沉睡,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可能一直跟着一个定时炸弹的! 告辞! 将自己的那匹马牵走,一脚踩上马镫跨坐好,我心情紧张地出发! 我自由啦!我免费啦! 先是骑着马狂奔十几里地,还在这个深山老林里打转,我一颗心狂跳不已。起初跑路是慌不择路的这种,等到过了半个多小时,天色有些亮了,我才开始有选择的去挑路。 尽量去往好走的大路,路上遇到了樵夫渔民货郎,还能问问路。 我的要求很简单,去往一个繁华点的城镇。 但我能想到的东西,楚应予怎么会想不到,所以我不敢在第一个路过的村庄歇脚,我要去往大一点的城镇。 就算是架空的古代,应该也是去大城市更好吧,流通性、包容性也更强,不会像小村子,出现一个外地的,大家都知道了。 等我摸索得更清楚了,才能去往更适合的地方,总之现在先躲开小杀手。 屁股已经被马背颠麻了,我却还是不敢停下来,时不时扭头看一眼身后,总觉得楚应予随时会出来。他那鬼魅一样的身法,相当吓人的。 帮帮忙吧姑娘! 忽然,从茂密的树丛里蹿出来一个人,一下子扑到了我眼前,胯|下的马差点就撞到对方,我惊得双手勒紧缰绳,强行将马给停下。 你、你干嘛! 安抚着马儿,我这才看过去,是一个小麦色肌肤的年轻女子,打扮朴素,面容清爽而洁净,浓眉丰唇大眼睛,是飒爽好看的。 不能怪我颜控,这实在是看到好看的人,警惕性都会降低那么一点。 姑娘,实不相瞒,我师弟他受伤了,想请姑娘帮帮忙。 你师弟在哪呢? 自然在隐秘处,请姑娘随我去! 告辞! 怎么听怎么诡异,像是那种人贩子的套路,就算长得不错,我也不会上当的! 我连马都没下,就准备继续跑路,没想到对面的年轻女子没有让开路,反而从怀里掏出了三角镖。 姑娘,你若不帮忙,别怪我不客气。 我帮! 你早点威胁我不就好了!混江湖的是吧,非要装成平民! 看我变脸这么快,这美女也是一愣,没想到我过于识时务。 我叫张珊,姑娘叫什么? 李四。我一本正经地胡诌。 张珊居然一点也不怀疑,她说了声抱歉,收了手中暗器,扶我下马,领着我去她所说的隐秘地方。 她确实没有骗人,下了坡再行几里地,河道旁因为河水水位降低,露出了一个只能两个人并排过的潮湿山洞。 里面躺了一个墨发青衣的美男子,半束发,剑眉斜飞,凌厉中有着一丝破碎感,是因为受伤的关系吧。 和楚应予不一样的好看,没那么青涩。 男子喘着气,眉宇紧锁,他睁开一线眼眸,看到我这个陌生人,啧了一声,像是埋怨又像是撒娇。 说了不要惊动旁人,这个看着还傻傻的。 张珊:这个看起来最善良,最不像被收买的!直觉是个好孩子。 男子:是蠢吧。 我:这小嘴用粪抹了是吧! 张珊一拍我的肩膀:我这师弟才是大傻蛋,李姑娘不用在意。 这对师门姐弟给我的感觉有些微妙,不像之前在海岛上遇见的流芳阁的人,难不成不是正经门派的? 张姑娘,你要我帮忙什么? 帮我一起处理伤口包扎,然后你和我师弟交换衣服。 不要多问不要多问,好奇死得快!内心这么告诫自己,我一声不吭地帮忙。我的衣服让这美男穿,肯定是又挤又小,但他身形板正,撑满了女装,身段也不错。 将这英俊师弟的束发解开,由于张珊盘发的能力过于差,还是让我代劳的,难怪她自己发型也简单,还没珠钗。 我给大帅哥编了蜈蚣辫又内扣起来盘住,虽然也不是很精致,但比张珊师姐好得多。 张珊:好看好看,这样就能混淆视线了。 满脸冷酷,甚至不想理睬她的师弟咬着牙背对着我们,女装嘛,不磕碜,男孩子的必经之路。 只是我穿着这男装像是挂帐子一样,因为交换了服饰,我还是问了声,请问你俩是在被追杀吗。 张珊爽快承认:对啊!麻烦还挺大。 那我穿你师弟的衣服,不会因为相似而被抓走吗! 不会的,你这么可爱漂亮,凑近一看就知道不是男人啊。 这话我喜欢,被夸得飘了下,我又苦着脸:衣服一模一样,真的不会被盘问? 这位师弟再次嘴毒道:你哪里像我了?苹果脸。 我: 张珊一巴掌糊在这张脸蛋上,安抚我那般温和说道:放心,你这一身确实不像师弟,玄阴教不会随便抓的。 反正也是被威胁着过来帮忙的,还与什么好说的,我灵机一动,辩证地来看,我也可以和他们问问情报啊。 我当下热切了起来,和张珊问了附近的城镇,除了开头威胁我帮忙的不友善,现在的她很好说话,甚至能称得上是热情。 因为我帮了忙,她好像对我没什么防备,当然,也因为我看起来很好人吧。估计除了楚应予,谁也不知道我身怀绝世内力。 原来前面还有好几个村庄,不过再去远点,就会到达保山城,还算是繁华的城镇,也不限制人口流通,不需要什么进城手续。 张珊说我一个女孩子孤零零上路,其实和她师弟换了衣服也挺好,起码女性特征没那么明显了。像我这种明眸善睐的女孩子最容易被下手,别说走江湖,平常的讨生活也挺难。 是啊,所以你看我好欺负,也威胁我救人! 我开始瞎编自己身世凄惨,不知父母是谁,颠沛流离,这话还没编多久,就被嘴毒师弟给吐槽了。 你这细皮嫩肉的,没人养着谁信? 我: 张珊并没有另眼看我,而是包容道:其实被包养也没什么,你八成是自己跑出来了。 不得不感叹,大家都是有眼睛的,不会被我瞎忽悠。我被楚应予养着这阵子,虽然也惊险刺激,但着实没那么辛苦,要我为钱奔波,风餐露宿什么的,都没有。 张珊说她的师弟叫萧若隐,两人被玄阴教追捕不假,也不能带我一起上路,免得将我卷进来。 李姑娘,大恩不言谢,你这匹马我也征收了,若是今后还有机会遇到,我一定报答你!要钱要人都给你! 秋后算账变成秋后报恩了是吧。强行感激我,还征收我的马,承诺就像是空头支票,一点实际感都没有。 这一路过来我救过两个人,第一个断臂俊男也说答谢我,而今,茫茫人海去哪里找人还人情哦! 张珊说路上可能会有货郎、驴车以及行商的车队,我过去给几个铜板就能搭顺风车去城里,顺利的话,天黑前就能到。 意思就是让我碰运气是吧? 如果进了城没钱,还能去饭馆刷盘子,或者自己把自己卖了去当丫鬟,要不然找个人嫁了光速嫁人? 那还是刷盘子当小工更好! 现在也没什么谢你的,这包失魂散送你了,这种迷药很厉害的,独门秘方,小小一点粉末,鲸鱼都给你弄晕弄麻痹!百年前别人屠龙都用这药呢! 张珊像是过年长辈塞红包那样,把一包不法药粉给到我手里,只见她和萧若隐共骑一匹马,飞快地跑路了。 其实往好处想,这马是楚应予买的,被张珊骑走了,那对方找到我的可能性又降低了吧。 耽搁我一个多时辰,我收了这被吹得很厉害的失魂散,认命地沿着河道走。把水囊里的水喝空了,我就在干净的河边接满,路上听到了车轮子滚过的声音。 我喜出望外地往上坡爬,是一辆拉着干草的驴车,赶驴的是个大叔。我连忙挥舞着手去道上请求搭车,也就五个铜板,我就上车了! 和大叔随口套着话,想知道保山城的情况,事实证明有时候长嘴也是很重要的。 大叔说他一个亲戚家是开茶楼的,最近缺一个打杂的短工,也不是要我炒茶之类的做技术活,就是出卖体力干点脏活累活。 提供食宿,一月工钱是五百文,虽然没有楚应予一下子给的零花钱多,但我踏实啊! 进了保山城,大叔带着我去了亲戚的茶楼。这一路上很是热闹,毛驴驮着我们穿街过巷,我默默地观察着地形和方向,路痴只能靠标志性的建筑和特色牌匾来记路了。 茶楼老板是个老妇人,不追究我为什么女扮男装又孤身一人,她体谅我有难处,将我收了。 我不做前面端茶倒水的活儿,是在后厨帮工,夜里收工时才去前堂打扫摆桌椅。一天三餐伙食,然后住的地方是一间后院的杂物房,窗明几净,不需要我再收拾。 虽然没什么家具,但床铺得很暖和,满意! 第一天我就在老师傅的带领下熟悉后面的工作,很好上手,只要肯吃苦,就没啥难搞的。 头几天工作我还是挺谨慎的,出门采买都怕遇到楚应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直没有看到他,也没听到什么风声,我那颗不安生的心就渐渐落回了。 然后我累得没空去思考任何事,一沾床就睡得死猪一样。适应了这种高强度的体力活后,我发现我力气变大了,一桶满满的水单手就能拎起。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13) 不知道是那时有时没有的内力在作祟,还是我肌肉练出来了。 深夜,茶楼打烊后,夜巡结束的我挑着灯笼回到房间。洗漱以后躺床上,这才思考起了未来,顺便小小地担心了一下楚应予。 他不至于被山里的野兽叼走吧,都这么久了,他肯定去做别的任务了。还是想想自己以后怎么办,难不成回不去家,一辈子在这里? 我得让生活变好点,这份绝世内功虽然和点不燃的灶台似的,但却是我的依仗,总有发光发热的时候。 不求天下无敌,能自保再混个小康就好。 自从当小工以来,我就一直做小厮打扮了,女孩子的胭脂水粉梳妆盒都没搞,就每天打水擦把脸,头发用手扒拉两下盘个坨,再戴上简单的布帽子。 年关将至,茶楼结清了很多账,我也第一次领到了工钱,比原先的五百文多了一百,老板娘说是让我回家过年用的。 我表示我不下班不放假,一颗打工的心奉献给茶楼,我这么努力,我都又瘦回九十斤了! 老板娘听懂了我的言外之意,我没地方去过年啊,那正好茶楼春节的时候也开张,就继续让我留下来,那几天的工资就是日结的。等到过完年,茶楼人手足够,不需要我了,就重新给我寻个工作去。 老板娘真是个好人! 这一个多月,我省吃俭用,把钱袋子塞得鼓鼓囊囊的。主要是我的现在身份问题不好解决,买不了房子和地,如果是混江湖圈的,一定有门道搞定这些事。 不管怎么样,先攒钱,等更熟悉周围以后就找找人打探,怎么把我的身份变得合法。 哎,人,真是不一样的。 孤勇者老伯穿越过来,成为武林第一,我继承他的衣钵,却在这里打工,早期要担心小命不保,现在还要盘算着解决户口的问题。 新年的气息越来越浓厚,跟着茶艺师去买年货,她问我要不要买几匹新布料好裁做新衣,这样过年也喜气些。 我摆着手说不用,我虽然也有偶像包袱,但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是没资格挥霍的。 帮茶楼买完东西,今天就没什么事做了,快过年了,人比较少,生意清闲,我也就不忙。 揣着一点钱财,我去街上晃悠,想着今晚加餐,买些平时不舍得吃的回来慢慢尝。 当我看到一家糕饼铺子时,我恍惚了一下,进去溜达一圈,每个都好看,每个的价钱也好看。 如果楚应予在,我可能每一个都买,但现在只有我自己。左思右想,犹豫再三,觉得性价比不太划算,就买了一个桂花糕。 买了半只烧鸡,又要了几张饼子,我拎着大包小包路过一处货郎摊。 姑娘,这可是著名的鲜花之城花都运来的胭脂水粉,还有你看看这些发簪珠钗,全都出自能工巧匠啊,便宜卖哦! 货郎热心地给我推销,我看来看去,相中了一个大一点又结实的鸦青色钱袋子,正好之前的袋子装不下我的小钱钱了。 拿起钱袋子和货郎讨价还价,我手里还拎着吃食,只想赶紧买了回去干饭。 为了五文钱和货郎争来争去,冷不防的,我的肩头被拍了一下。 我手里的油纸包都被我丢开,大叫着:啊救命! 作者有话说: 第十五章 本来就是逃跑的人,忽然从背后被拍了肩膀,我吓得是魂飞魄散。 下意识以为是楚应予的我当场抱头蹲下,不管是对面的货郎还是我身后打招呼的人都沉默了。 这几米之内都好似在看戏似的,肩头又被拍了两下,传来声音。 姑娘,我又不是老虎,这么怕做什么? 噫,这声音不是楚应予,他才不叫我姑娘,但也有点耳熟啊。 确定对方不是催命的,我松开双手,抬头看过去。来人身着华服,还罩着一件价值不菲的大氅,面如朗月,贵气又英俊。 但是他的右手袖子是空荡荡的。 是引天岛上被我救过的断臂俊男!这是何等的缘分啊! 你你你激动的你了半天,我才发现,我俩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的。 果然是姑娘,这声音太熟悉了。 居然听声识人,完蛋,以后杀价都不敢乱讲话了,万一被楚应予听到,不是一抓一个准。 断臂俊男的身后还跟着一位蓝衣少女,肤白秀美,打扮利落,只是面目冷峻,看起来像是他的护卫。 蓝衣少女不动声色地看了我一眼,在接收到断臂俊男的示意后,她走到货郎面前,将那个我杀价很久的钱袋子买下来了,然后双手递过来。 拿人手短,但我救过他,所以我欣然接受,谢谢! 断臂俊男看上去气色很不错,缺了右胳膊也照样能和我谈笑风生。他左右看了眼,似笑非笑地问。 你的那位朋友呢? 他该不会指的是楚应予吧,我面带窘迫地说:我和他不是朋友。充其量是不正常的主宠关系。 是么,所以你是逃出来了? 不是逃,这怎么能叫逃呢,是和平分手,他觉得我太没用,所以我俩闹掰了! 我叫梁仑,是四方楼的少楼主,请问姑娘芳名。 看出我不想谈楚应予的问题,断臂俊男居然自报家门了,听起来很厉害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隐瞒,我也坦荡,真名秦小娥,艺名李四。 梁仑忍俊不禁:怎么还有个艺名。 用来混淆视听讨饭吃的,我没有户籍,是个外来人。 哦,是么,初次见到秦姑娘时,你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哪门子的与众不同,难不成是我当时在混战中尖叫、连滚带爬的丧家犬形象深入人心吗? 就算我有心攀龙附凤,也要矜持点,万一人家没想接济我,这不是很尴尬。 我以为寒暄几句就算了,没想到梁仑问我现在在哪里讨饭吃,他说话实在是太让人觉得舒服了,而且长得还帅,又有钱的样子! 他能图我什么呢! 所以我将梁仑带去了茶楼,跟着他的蓝衣少女是四方楼培养的杀手,名叫凤尾,一路上就像个安静的影子。 干杀手的是不是都话不多。 茶楼的人看我带回一个这么贵气英俊的公子哥,一时间议论纷纷,可看到对方空荡荡的右手袖子,又都不敢乱说什么了。 老板娘阅历多心态稳,笑着让我带对方参观一下,然后找处好位置。 我的员工房肯定没啥好看的,我就带梁仑去了茶楼二楼的雅间,在这里喝茶,听曲看戏,都是绝佳的位置。不知道我把客人带来了,有没有提成。 不过梁钧的注意力并不在戏曲或者是茶水上,他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左手搭在桌上富有节奏感地敲击,目光柔柔地将我望着。 其实我不知道四方楼是个什么地方,山庄还是门派,直呼其名不太好的样子,所以我赔笑着。 少楼主您吃好喝好听听戏,我就下去了。 你去哪? 回去吃晚饭了,我买的烧鸡都要凉了。 我上次不是说过,秦姑娘救了我,我会答谢吗。 那,那你请我吃顿好吃的,应该不过分吧。看到他如此上道,我很是欣慰,既然是他主动提出来的,就不算是我挟恩图报了。 好说,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梁仑考虑得还挺周全,甚至帮我和老板娘请了假,带着我就走出茶楼。他家不是这里的,这次来保山城不过是和本地的门派有往来。 四方楼在青城,距离这里有五天的马车路程,是当地最大的江湖名门,有着几百年的基业,不仅仅跑江湖,经商方面也是弄得风生水起,还和一些达官贵人有过硬的关系。 总结,全方面的牛。 这些信息都是梁仑在我吃饭的时候说的,他说得很平静,没有什么炫耀之心。他是真的不差钱,直接带我来了保山城最好的酒楼,把最贵的荤菜上了。 吃不完的我想打包,他说不用,不会少我吃的,那些吃剩的就留给巷子里的乞丐。 怎么说呢,我觉得梁仑好棒哦。 吃饱喝足肚皮鼓鼓,歇息了会儿,梁仑笑着问我,吃饱了吗? 饱了。 想吃点心吗? 真吃不下了。 我以后叫你小娥怎么样? 可以啊,少楼主。 同样的,你叫我梁仑就好。 在他这般轻松与我交谈时,一直当背景板的凤尾有了些微的动容,少女的目光又转过我,眼珠子能抖落冰渣子。 你们杀手真是高冷,她杵在这,总让我想起楚应予,就是那种感觉! 小娥,你愿不愿意去我家? 啊?辞工去你家当丫鬟吗?工钱高不高,算了,去别人家里总觉得低人一等,万一有宅斗不是更糟糕。 宅斗? 谢谢啊,我不想去你家当丫鬟。 怎么会是丫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自当是四方楼的座上宾。好吃好喝供着你,给你解决户籍问题,如果你腻了,送你一百金,随便你去哪里都能买地过活了。 出现了,比楚应予更会宠人的冤大头! 但梁仑提的好处让我非常心动,确实都是解我燃眉之急的,而且我不会那样心里不安,因为我救过他。 武侠小说里不是总有那种描写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觉得逻辑可以,毕竟又不是需要他以身相许! 别人这么为我考虑,我肯定不能太过分,还是讲了下我有可能会遇到的问题。 我很想去做客的,但其实,我身上还有点麻烦。 楚应予是吧。 呃,你知道? 被他盯上的猎物,不会有活口哦。 吓得我嘴角抽搐。 没关系,你应该不是他的目标吧。 虽然不是目标,但胜似目标。他说我像他的狗,所以一直对我很好。 梁仑一直挂在脸上浅浅的微笑也僵住了,他好像也不是很懂这种操作。眼看着他的神色向着奇怪的方向滑过去,我赶紧解释。 就是字面意义的狗,他以前养狗,我像那条狗! 所以他才带着你? 一时半会讲不清了,总之还挺复杂。我怕连累你。 没事,只要你愿意,明天我们就启程去青城,路上你可以慢慢与我讲。 别人越客气,我就越不好意思了,腼腆笑着:我真的能去你的地盘吗?大过年的多不好,我买点当地特产吧。 啥都不缺的少楼主露齿一笑,哈哈哈哈,你怎么这般有趣,那我想要很贵的,你买得起吗? 就当交个朋友,小娥。 我宣布,我在这里交到了第一个朋友! 现在我有了新计划,先去四方楼落脚,把自己的身份问题搞定,拿点钱财,咨询一下哪个城镇适合生活。反正背靠大树好乘凉,小住一阵应该不会连累对方,到时候我再离开。 本来今晚梁仑让我去住客栈,不过我想着既然要走,还是要与这些时日照顾我的老板娘说一声的。我还买了些礼品回礼,当初给我介绍工作的赶驴大叔也有一份。 翌日,我精神抖擞且充满希望地坐上了梁仑的马车,我觉得康庄大道在向我招手呢! 车内只有我俩,冷面少女独自骑马跟在车外,这是在负责警戒吧。 如果坐马车累了,梁仑就会让车停下来,等我下车转悠两圈,活动活动腿脚。 我也关心了一下他缺失的右臂,他却坦然笑着说,能保住命已经是万幸了,手臂而已,没了就算了。 这等悟性,我可不行。 我佩服他这种豁达又举重若轻的性情,既然是朋友,也给我这么多方便,没道理我还藏着掖着的。 我清了清嗓子,让我想想,我要怎么说我自己的事。 愿闻其详。 梁朋友点点头,还捧起一杯茶,大有吃吃喝喝听我讲故事的嫌疑。 我其实不是你们这个世上的人。 噗 总有人在别人讲正事的时候喝水,然后被惊得当花洒。 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和你们这里不同。 你是天上来的仙女还是河里来的河神又或者地府的勾魂使者?总不能是楚应予的小狗成精了? 没忍住的梁仑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看起来很是费解,开始怀疑要不要给我请大夫。 就因为当初楚应予全程参与,所以他相信了这些,当然,那小子可能压根不在乎我哪里来的,是不是穿越,老实当狗就行了。 但梁仑不一样,他很认真地在思考,仿佛打开新世界大门。 我如此这般地将自己穿越来的情况细致地告知,梁仑的表情从平静到震撼再到惊喜,这是一个非常明显的变化过程,甚至是出乎意料,被天上馅饼砸到那样。 华贵的青年用左手按在了我肩头,眼神里闪烁着喜悦,不可置信地再次确认着。 小娥,你真的见到了天外仙客还拿到了他的所有功力? 是啊,可惜我自己用不来,不然也能给你表演一下自证清白。 确实,看你这样就像不会武功一样,但我有办法试探。 真的吗?我有些疑惑。 是的,你怕疼吗? 怕。 被我斩钉截铁地点头给弄无语,梁仑维持着笑容,揉了揉我脑袋,忍忍,不会有事。 喂! 抗议无效,我也就由着他了。 有些心急的梁仑抬起手掌运气,我有些紧张地盯着他,这家伙说要把自己的内力打到我身上,这不就相当于我单方面吃他一掌? 朋友,你一定要悠着点啊,医药费又贵,我也不想舟车劳顿还要受内伤! 小娥,你信我,如果你真有这内力,脏腑内部必定不会被内力伤到,那可是仙客的盖世神功。 看他说得这么信誓旦旦,我就天真地信了,一分钟后。 砰 我被这一掌打得从马车里飞出去,还将车帘给扯烂了,要不是外面候着的凤尾反应迅敏,将我给接住,我就会像放飞的风筝上天了! 凤尾看我口齿染血,气血翻涌,当即为我渡气疗伤,杀手妹子好靠谱啊! 急匆匆从马车里追出来的梁仑担忧又歉疚地看着我,一个劲儿地与我致歉。 我颤颤巍巍地冲他竖了个中指,疼得我五脏六腑都不对劲,好像一股霸道的气在筋脉里到处冲,脑子都发胀了。 我在楚应予手上都没受这么重的伤,真有你的,朋友。 你这是什么手势,小娥?梁仑歉意满满地握着我颤巍巍竖起的中指。 我咳出几缕血丝,喘息着说:夸你,牛逼。 作者有话说: 第十六章 被我竖中指夸了以后,梁仑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现在关心我的心情占了上风,也就没有追问了。 孤勇者老伯的内力就是这么调皮,我却真以为梁仑能懂,结果吃了大苦头。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14) 去青城四方楼的这五天我一直在养伤,甚至因为受伤的关系,路上的时间还增加了三天。 梁仑一路上给我煎药,督促我吃药,让我早日康复。没想到脱离了楚应予,我还要吃药。 我默默地拿楚应予和梁仑做比较,悲惨地发现小杀手更让我放松是怎么回事,起码他办事是靠谱的,性情也好懂,没有隐藏多的情绪。 而与梁仑相处久了,我渐渐发现,他虽然看着好相处,实际上想得多,心思缜密,让我这个阅历不深的,很难揣摩。我对他多少带了点救命恩人的滤镜,以为自己救过他,认为他人也可以,就放松了。 不过梁仑对人很有一套,能感受到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 接下来的时日,梁仑不再试探我体内的内力,只是他写了几封书信送出去。做这些事倒也没隐瞒我,他说是让属下找高手来,到时候共商大计,找个无害的方法测我的内力。 或许他不仅仅是想测出内力,还想拿走我的功力。 我现在结结实实地感受到了这群江湖人对孤勇者老伯的狂热,他已然是江湖神话,消失了几十年的传说。 这帮人上次去引天岛没能找到他,而我却说对方去了另一个世界,还把内力给我了,这不就等于把风险都拉到自己头上了! 现在回想起来,我忽然觉得自己蠢爆了,觉得梁仑是朋友,情绪上头就把底牌全说了,以后万不能这么草率。 如今我的处境就是拿着一个亿的幼儿园小朋友走在贼窝里。 几日的赶路,终于到了青城。 四方楼修建的很气派,一看就是财大气粗又讲究的武林名门,各方豪杰都要给面子的。梁仑给我的厢房有专属的院子,亭台楼阁好不诗意,处处都彰显着有钱和品味。 我以为他把我接回来,会广发英雄帖,召集别人来研究我,大概就像倚天屠X记里那样搞个屠狮大会 不过他还是没有这么狂妄的,梁仑只是召集了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辈,而且都是秘密派人去寻,不让风声走漏。大概会在过年那几天赶来吧,所以大家都不过年的吗? 梁仑说这么低调行事,一是担心我的安危,二是他不想有那么多对手来抢我。 因为这一系列的操作,让我对梁仑这个朋友有了警惕心,虽然他也是坦坦荡荡地与我讲就是想探测我的内力,想要占为己有。 他还说,这份深不可测的功力留在我身上是一种危险,不如拿出来,也好保全自己。万一我落入别人手上,有的是生不如死的办法来折磨我。 我承认,他说得对,怀璧其罪,而我把江湖还是想得简单了。 靠在床头,我捧着汤药喝,梁仑怜惜地看着我,轻声说:以后不要轻易告诉别人,自己的这些事。 看看他多贴心啊,还关心我这种事,我微笑地怼他:我还敢吗?你可是当场给我上了一课,一掌打得我养伤这么久! 梁仑的眉眼又染上几分歉意,但眼里可没有后悔,哄着我说。 是,我不对,可如果换做别人,你觉得会比现在更好吗? 起码楚应予比你做得客气吧? 别的人会割你肉放你血,用各种邪门的方法试探和索取仙客的内功。你就像一个移动的宝库,贪财之人谁不爱? 你也贪吗。 是的,我贪,很贪。楚应予是不是早就知道你这一身本领了? 提到小杀手时,我竟然有一丝丝的感伤是怎么回事。其实我真心把梁仑当朋友,我救了对方,他回报我,这一切都挺好的。 他一开始也没有贪图我什么,心怀大义又知恩图报。 但因为我说了自己的秘密,梁仑对我态度就微微地改变了,看我的眼神也多了更深层的意味,没有了第二次刚见时的简单。他也在觊觎这份天下无敌的内力,所以我的日子反而不好过。 我试探着问:你不会放我走了是不是? 小娥,你可以一直在这里安心地住下去,我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哎,你怎么这么蠢,我其实是骗你的,什么另一个世界的人,什么仙客的内力,我疯了,都是骗你的。就是想骗吃骗喝,你这人还真信! 小娥。 好吧,这才叫骗不过他。我的谎言有这么容易拆穿吗。 咸鱼躺平的生活在向我招手,这不是挺好的。 但我心里总有点不得劲,好好的温柔乡,就这么变成杀猪盘。 人性太复杂,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有些秘密真的不能说,反而会引起争端。 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这些天有人伺候,连手指甲都保养得更好了。前些日子操劳弄得双手粗糙不少,现在又十指不沾阳春水。 心里这么想着,我的下巴被梁仑轻轻托起,他望着我,眼神明朗。 小娥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嗯,我信你。 他这话好像疯批文里男主说的啊,该不会我穿书了,这才是男主吧,小杀手只是过客! 楚应予知道你有仙客的内力吗。 他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我还是没有吭声,他见我表现出了几分疲倦,便了然地说:一定知道吧,不然不会将你带在身边。 听到这里,我抬起眼皮瞧他,一本正经反驳道:不,他带我在身边,是因为我像他的狗。 梁仑: 俊男露出一副别闹了的好笑神色,我意识到他不会相信这句话,也就不反驳了。 起码我是真心实意认为,楚应予和他的目的不一样的。捡到我的当初,小杀手有一百种方法灭了我永绝后患,或者找各种方式拿内力。 只是因为那一丝对狗的后悔与想念作祟,才将我留了下来。他才不在乎旷世绝学呢,干就是干,不干就是不干。 而最初单纯想报恩的梁仑已经变了,楚应予大概就是一直把我当狗。 他大爷的,这两个都不是什么通俗意义上的好人。 梁仑,我真的很怕疼,所以要拿走功力,你们一定要小心,不要弄残我了! 放心吧。 得到了这看似温柔但不牢靠的保证后,我假装心满意足地躺平睡了。 平日里我在房内调养身体,想要什么他都满足,搞得我对梁仑的感官多少有些复杂。 又休养了五六天,我身体好得差不多,可以自如行动了,感恩上苍,至少我不会凄惨地躺在床上过新年了。 四方楼的老楼主也就是梁仑的爹,这几天带着夫人去南边过冬,老楼主早有退位之意,很多事都是放手让儿子做的。 我之所以对梁仑的怨念没那么大,也是因为,他虽然有些冒进地打伤了我,但答应我的事都做到了。 我的落户问题解决,现在已经是青城本地小混混,给我的银票能塞满枕头,好吃好喝好玩的全都提供,还有丫鬟仆役供我差遣陪我解闷。 我不用穿男装去打工,只要舒舒服服地当只试验品金丝雀就好。 他有种先君子后小人的感觉,就算被当杀猪盘了,也没让我感到真正的凶恶。我正在用心地给自己的处境划分等级,到底是哪边的风险更大。 这个做人的分寸,他是拿捏得真好,但我不可能再将梁仑当做无话不谈的好友。 我每天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甚至开始提要求,想要除夕那天放一整晚的烟花,这样我心情就会好,说不定有助于发挥出内功。 多么荒唐的要求,梁仑答应了,看我作不死他。 陪我吃了晚饭后,日理万机的少楼主就带着人去各帮各派串门,毕竟年关事情多,不过他把凤尾给留下来了。 把得力助手丢我这,很难不让我怀疑是监视。 他也不带我去见识自己别的朋友,就把我圈在这庭院里,时刻让凤尾跟着。之前我还想过与凤尾套近乎,但这家伙的冷和楚应予的冷不是一个类型,她是真的美丽冻人,不屑开口的。 我怀疑凤尾喜欢梁仑,只不过她太会藏了,只有零星的蛛丝马迹能显露出。 只有在看到梁仑时,她的眼里会有片刻的柔化,就像楚应予谈到小白的样子。举例虽然不太恰当,但挺适合的。 我要收集一切看似不起眼的信息,万一哪一点就成为我以后逃跑的助力了呢! 我把梁仑给的首饰都存放在盒子里,然后去到厨房那个院子,有一面墙是有狗洞的。这个时候我就会挖坑埋下首饰盒子,别看我好像没事找事,这都是为了方便以后带走,我还是在攒钱,等着离开。 秦小娥永不屈服! 之前张珊给我的药还有最近才到手的户籍都是被我贴身携带,直接放肚兜里,各种意义上的贴身宝贝。 虽然我不太擅长缝纫,但在引天岛的时候也看到过楚应予穿针引线,所以照葫芦画瓢,给自己的每件肚兜上面都缝了一个内袋。 缝得丑没关系,重要的是实用。 所以直到现在,梁仑也不知道我身上藏了一包失魂散,用了不至于让对方去世,只是昏厥麻痹,到时候我就能趁机离开了。 这药究竟是不是张珊吹得那么厉害,等过完年,我就让我的梁朋友试试。 我先前也仔细研究了他给我的户籍,是平民百姓这一类的,不过还有下属一个分类,就是流民户籍。这也是自由身,但因为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民众,所以不用缴税,等到有固定资产了才需要。 这么一看,梁仑给我办户口的事情,还是有仔细考虑的。到时候下药下少点吧,免得给他弄瘫了。 从屋里出来走走,捧着精巧的手炉去厨房的狗洞那边看看,我是在巡视我的藏宝地,可别被其他人发现了。 这个手炉做工太好了,外面买的话一定很贵,要不要把这玩意儿也顺走。 思考着这些,刚走进院子,就听到厨房那边传来七嘴八舌的讨论声音,还有汪汪的狗叫。 听这音色,是小狗。 过去凑热闹看了一眼,只见帮工拎着一只黑黢黢的小狗,也就两个手掌合起来那么大,看着才一两月。 他们讨论着把这小狗炖了,今晚搞狗肉宵夜,完全听不明白的小黑狗还在晃尾巴,表现出了一种亲近感。 话说这小狗可真黑啊,夜里打灯笼都看不着的那种。一定是从我埋东西的狗洞那里钻进来的,马上就要变成下酒菜了。 我是没想过养狗的,但突然想到了楚应予的小白,又联想到了自己的凄惨,再一看看这狗子 一种命运共同体的感觉涌现出来,虽然我自身难保,但不妨碍我共情,这让我催生出了保护欲。 好汉留狗! 激动之下,我对着几名帮工做出了挽留姿态。 三分钟后,这只黑得让人眼前一黑的小狗子就落在了我怀里,它那小尾巴晃来晃去,舌头也尝试着舔舔我的袖子。 黑黑的湿润眼珠里倒映出我的样子,好似一面镜子般清澈,心要融化了,它真可爱。 完蛋了,忽然有点点了解到楚应予看我的感觉了。啧,我可能还没狗可爱! 把狗子放在地上,它就会朝着我屁颠颠地跑过来,摇晃的尾巴从未停歇过。这么会亲近人,那不是随便被拐骗! 我蹲着逗弄它,嘀咕着:我救了你,你以后只能听我的话,不要跟着别人跑哦。 这好像也是楚应予对我常说的话,他能不能从我脑子里滚出去。 嗷呜~ 小狗露出肚皮,耷拉下耳朵,四肢缩在身前,没有一点反抗。鉴定完毕,是只小母狗,可不能随便让公狗骑了! 从现在起,你叫来福!是我的福气! 一手端着手炉,一手将狗子抱起,我毅然决然地带着它回了自己的院子。 作者有话说: 来福:懂了,这就给你招来福气!【指小杀手】 第十七章 喜提一只黑色小土狗,如果这是仙侠世界,怎么也得给我整个上古神兽吧。 我把来福带回院子里,身后有冷风刮过,我警惕地往后一看,凤尾出现了。 果然有对比,才会知道楚应予的轻功身法有多绝。他出现在我身后,除非他想让我发现,不然我是感知不到的。 凤尾已经是四方楼数一数二的高手,她出现时,我还能察觉到一丝痕迹。没有说她不好的意思,只是见识过顶级以后,再看别的,就会感受到差距,从而更透彻地感受到第一的恐怖。 发现对方的目光聚集在了狗身上,我特意凑过去让她仔细观察,来福在我怀里嗅啊嗅,汪了一声。 我强硬地宣布道:这是我在厨房狗洞那边捡到的狗,从现在开始我要养它,名字叫来福。 凤尾的眼睛一眨不眨,冷淡道:检查。 我理解她的细致,万一这狗身上真有什么,让我出了事,她也不能交差。单手把来福递过去,我想笑又不敢笑地看着凤尾弄狗。 少女这副面无表情把小狗摁在地上翻来覆去又拎爪子揉尾巴的样子,让我觉得凤尾也蛮可爱的。 凤尾,你多大了? 十八。 果然年纪不大。 确定了来福没有任何问题后,凤尾将狗递回我怀中。 回屋后我就给来福擦洗了一下,烘干了毛,又奢侈地在竹篮里面铺上软垫和新衣服。正好衣橱里的新衣多得穿不完,那我就奢侈一把。 穷也可以,富也不错,我很能适应的。 干干净净的来福和我混熟了,对我的态度就更加亲昵,投喂的时候我开始有意识地教它一些规矩。 感谢表姐夫家的狗,让我不至于缺乏养狗经验! 咚咚咚。 谁啊? 我。 听出是梁仑的声音,我过去开门,他带着一身风霜走进了屋内。青年把肩上的狐裘脱下,我顺手接过挂在屏风上。 凤尾说你捡了一只狗,我来看看。 喏,那儿呢。 我抬手一指,梁仑顺着望过去,在一堆浅色的布料中看到一坨黑。 梁仑随意唤了两声,来福就从窝里爬出,对着他的手指嗅起来,尾巴摇得可欢快了。 它叫什么? 来福。 小黑不是更适合。 什么小白小黑的,太俗,来福寓意多好啊! 收了逗狗的手,梁仑坐在了桌旁,我就把来福抱到膝头上当暖炉。梁仑肯定不是专门过来逗狗的,他哪有这么清闲。 小娥,除夕那日,我相邀了四位前辈过来,他们与四方楼颇有交情,也对你的情况很感兴趣。 邀就邀了呗,我又没有一票否决权,只可惜过年都过不安生。 到底也是事关我自己,就算不爽,我也还是表面客客气气的,问道:是哪四个? 都是很有身份的大人物。 还卖关子。 毕竟小娥你对江湖事不了解,说了你也不知道。 起码我能给你鼓掌炒个气氛啊! 海豹拍肚皮式鼓掌哦! 到了那天你就知道了,这几天好好休息。 那行吧,大家都早点睡,散了散了。 我看他还想和我唠嗑点别的,赶紧做出一副想睡的样子,搂着来福打哈欠。 梁仑又怎么看不出我在下逐客令,他只是勾起唇角,也没拆穿我,拿了自己的狐裘就出门。 撸着手里的狗子,我忽然觉得,我过得还不如来福呢。我又不会用来福做研究! 翌日,早饭送来的很及时,并且每天的花样都不一样,现在还多了来福的那一份。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15) 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我产生了一种犹豫,这让我很是迷茫。就像梁仑说的,我只要把内力安全地渡给他,就可以一直过米虫一样的生活 我觉得梁仑确实是能保证我一辈子不愁吃穿,拿到了内力,他也会履行承诺。 可这份内力,怎么说也是我的一份依仗,属于别人轻易拿不走的,虽然也是一块烫手山芋。而且,说到底,就算要给这内力,我宁愿给楚应予,本身也是我的突然到来才让他扑空。 退一步真是越想越气,不行,我应该在除夕当天就跑路。 我可以乔装成家丁混出去,那四个大佬应该还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 看来我跑路最大的阻碍是监督我的凤尾,然后才是梁仑。 转眼就到了除夕当天,四方楼整座院子都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白天更是包场了城里最昂贵的酒楼宴请自家楼里的功臣以及来往密切的友人。 不过这种喧闹都是别人的,我还是在院子里逗狗。 凤尾负责看守我,她说梁仑下午会带四位前辈过来,然后再陪我吃顿年夜饭,而先前答应我的,说要给我放一整晚的烟花,也都已经布置好了。 至于内力的事情,一切都等到明天我心情好的时候再商榷。 听着真是让人好感动,但是我无动于衷。吃断头饭的既视感太严重了,万一明天那四个大佬觉得要把我吸干才能弄出内力,那我不是死翘翘了。 我觉得,梁仑可能会万分愧疚,然后弄死我。最后说一句,我会一辈子记得你的好,给我用最好的石碑造坟,找青城顶级的风水宝地埋我,或许头几年还会来给我扫墓。 他做得出吧!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小命岌岌可危,孤勇者老伯保佑,我今天一定要成功出逃。 黄昏时,守在门外的凤尾说少楼主已经带着四位大佬来家里了,先让管事去安排住房,和我隔着两个院落,明天会给我引荐。 大可不必。 我抱着来福乖巧地坐在桌前,小厮们一盘盘地上着今晚的菜色,这雕龙画凤的,知道的是食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艺术品。 我瞄了眼守在门外的凤尾,说道:你和我们一块吃年夜饭吧。 凤尾:不必。 这么高冷,让我怎么下失魂散一箭双雕! 等到菜上齐以后,风风火火的梁仑就出现了,他对着凤尾耳语几句,大概是下了什么命令,少女点点头就离开。 我一边布置碗筷盛饭,一边不在意地问:为什么不让凤尾和我们一起吃? 方才长威镖局的少当家过来送了些东西,我让凤尾去处理。 哦,你之前说的四个江湖大佬都安顿好了? 这是自然。 其实你不用赶着和我吃年夜饭,你去陪那几个大佬也行。 在我心里,你可比他们还贵重。 嘁,等把我的功力拿走了,我就是一棵草啦! 已经习惯用左手的梁仑能很顺畅地给我夹菜,就连剔鱼刺这么精细活都能做。 表面相安无事地吃着年夜饭,虽然一点过年的感觉都没有,我反而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感到几分紧张。 怎么了,没胃口?梁仑注意到我的模样,问了声。 是啊,明天就要被你们研究了。 果然是担心明天?放心,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莽撞伤了你,知道你怕疼。 那如果,他们说需要将我弄成活死人,或者放血,又甚至是用什么奇怪的功夫逼出这份内力,你会拒绝吗? 当然拒绝,你若出事了,仙客的内力也将彻底流失。 我可以理解为,我暂且是因为内力保全了自己吧! 你相信我,不会害你的,我们是朋友。 放下手中筷子,梁仑隔着一段距离,握了握我的肩头。他的眼神是坚定的,神情是肃穆的,好像真的不会为了内力乱来。 但我宁愿相信,他只是还没找到更好的方式,坑的就是傻朋友! 我叹口气,假装真诚地说道:我相信你,其实我不是不给这内力,我只是希望,你们能找到不伤害我的方法,我会全力配合的! 乖,一会儿吃完,我们去飞星楼看烟花。 对了,我昨天学着给你缝了个香囊,你看看! 一拍手掌,我起身去梳妆柜那边拿东西,从转身的开始,我已经闭气。 拿过香囊递给梁仑,他对于我这稀烂的手艺没说什么,鼓励地笑了,要是喜欢这手艺活,下次找绣娘让你跟着学。 好说,你闻闻香不香!特意放了安神的香料呢。 大概是我平日里表现的太无害也太咸鱼,梁仑一点没怀疑地抬起香囊,凑近嗅了一下。 我在心里默念着数数。 五、 咚 还以为梁仑习武之人,怎么着也能撑过倒数五个数,真是说倒就倒,没有一丝丝防备。 失魂散也太好用了,我之前用自己做试验,在汤水里放很稀少的一点,那个晚上我都睡得死猪一样。但是我怕在食物里下药太明显,所以我还尝试了用闻的方式。 这种吸入式也见效极快,做实验的那几天我睡得昏天暗地,可能门外守着我的凤尾都觉得我拥有婴儿般的高质量睡眠吧。 飞快看了眼门外,我将门窗关上,把椅子上昏厥的梁仑拖去床底下。 来福本来在吃肉,看到我这么卖力地拖尸,它也很有灵性地过来给我帮忙了,叼着梁仑的领子努力地拖。 不愧是我养的好狗! 大约过了一刻钟,门外响起了凤尾的声音,她敲着门,说道:少楼主,礼品已安排妥当。 我刚刚将梁仑给藏到床底,她也回来得太快了。原本计划是说梁仑不在屋里了,以此支开凤尾去找,然后我再换上杂役的衣服,带着来福从厨房那边钻狗洞跑路。 少楼主。 门外又响起凤尾的声音,如果一直不吭声,她那么警觉一定会进来,但如果是我出声,她大概也会觉得不科学。 因为每次都是梁仑直接和她交流,哪有我这个中间商的事情! 我不得不应和一声:梁仑刚刚有事出去了。 是么,那我看看你。 小姑娘果然不好忽悠! 急得心里冒火,我干脆用之前做的蒙面巾遮挡口鼻,抓了一把失魂散,就等着凤尾进来,好给她一个天女散花般的开门杀。 把凑过来的狗子拎到一旁,免得误伤了它。我这才说道:凤尾,你进来吧。 全神贯注地躲在门后,捏着手中的失魂散,我感到自己整个人都崩成了一根弦。 吱嘎 轻微的开门声后,我瞥见踏进门槛的脚尖,紧接着便是少女姣好的侧颜。就在这瞬间,我抡起手臂要撒出失魂散。 这手才抬起,我就被眼睛都不转一下的凤尾给捉住了手腕,她用力反握,我就疼出了声,手指被迫松开,失魂散洒落一地。 原来杀手不用眼睛去看也能以最快速度察觉危险,她不仅仅是用双眼去感受,眼耳口鼻甚至是呼吸与皮肤,环境里所有的一切都会是决胜负的关键。 我想我能被她一把擒住,可能是因为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喘气声,我太急促了。 你做了什么,少楼主呢,下人根本没有看见他从你的房里出去。 哦豁,原来我从一开始回答就暴露了。 碍于不能动我,凤尾冷声质问,但比起她往日的冷漠,此刻的语气里已经有了一丝强硬和着急。 少楼主被我做成包子吃了! 凤尾捏紧了我的手。 啊痛痛痛!开玩笑的,我把他藏床底下了,就是大过节的和你玩捉迷藏而已! 她当然不相信我这说词,来福看到我被扭住,发出了恶犬咆哮,凤尾冰凉的目光转向了狗子,这让我惊出一身冷汗,赶紧呵斥着。 来福,走开!出去玩! 人家一脚就踩你两个,咱俩能跑一个是一个! 我和狗子心连心,感受到我的恐惧和焦急,来福纠结地原地打转几圈就是不跑。还是凤尾没有心思对付狗,拿着一件我平时逗狗的绣球丢出去,来福才撒腿跑。 为什么这么做?凤尾问道。 问就是不想啊。不想给出这一身功力,也不想没自由地被圈养,总之就是不好。我不想要这种生活,这也不是交朋友的正确方式。我说不定明天就被杀鸡取卵了,不反抗才脑子有泡! 我没问你这些,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伤害少楼主。他明明对你这么用心。 养猪的用心是吗? 实锤了,你就是喜欢他,有种你找他表白,抓着我不放干啥! 一直当着冰美人的凤尾隐约有了怒意,看得出来她在克制对我动手的想法。 来啊!怒从胆边生,都要死了还怕你! 我都打算鱼死网破,用牙去咬了,结果抓着我的力道忽然松开。就是非常突兀的一下,我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少女软倒在地。 她抽风了?还是失魂散有千分之一撒到她了? 将捂着口鼻的蒙面巾扯下,正窃喜着老天保佑,我的眼角余光瞥到了大开的窗户。 精致到不真实的少年悄无声息地坐在窗边,手里抛着几颗石头。 我的噩梦来源,我的躲避源头,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了。 楚应予好像就是用这些小石头击中了凤尾的穴道,从而让她倒下,同为杀手,她居然都没察觉到屋子里多了人。 幽幽的目光停驻在我身上,楚应予好似在思考断我哪条腿一般,看得出来是有点烦恼的。 目瞪口呆的我已经僵住了,腿不自觉地发颤。 来福啊来福,取名来福,不是来祸!你把啥玩意儿给我招来了?难不成楚应予是我的福气吗! 作者有话说: 本周五入V万字更新,没问题的话会日更到完结哒,我还想拿个全勤呢,谢谢富婆们的支持! 【高亮】虽然文名叫被他杀了以后,但本文感情会有一个铺垫,就不是大家想的那种一上来就是死后的状态,我努力地在构思这篇文,水平有限,也怕不满意,但我会认真对待完结的。 QAQ,我不想成骗钱的骗子,你们也可以养肥,这文我也不关评论区,都能去找留言看大家的反馈。 总之! 谨慎购买,一章章买,以免遇到不喜欢的!我不是教你们做事,不是不是,只是觉得想看就看,毕竟都花了钱都是吧QAQ【虔诚地苍蝇搓手】 第十八章 新年快乐呀。 假装很热情地招呼了一声, 但对于我这没营养的寒暄,楚应予根本不回应,只是牢牢地盯着我, 蟒蛇都没你渗人。 他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而且这里可是四方楼的庭院,就这么轻易地混进来,也太不给对方面子了。 我现在去把床底下的梁仑摇醒还有机会保住双腿吗?我不要才出虎穴又入狼窝!这东躲西藏,总是猥琐发育保小命的窝囊日子,我真的是受够了, 来啊, 拼个你死我活。 虽然他动动手指就能捏死我,但我有脾气了,一个两个都是坏东西! 小白, 你瘦了。 小杀手这不合时宜的一句话, 把我整不会了, 膨胀的脾气被针头戳了个小眼, 那些暴躁冲昏头的情绪都随之一空。 然后喉咙抽紧,鼻子酸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了。你说大过年的这么不容易, 刚以为自己能跑, 结果遇见了小杀手, 还以为双腿要没了, 他又来这一出。 这是给猪按摩, 松弛肌肉, 再给致命一击吗?这样的猪肉才会味道好什么的。 可他又还没有打断我的腿, 一上来就是这种话, 一眼看出我身形的变化, 这足以说明他对我的身体情况还挺关心。 不知道自己是害怕地哭还是一时感动地哭,我吸了吸鼻子,没让眼泪掉下来。 我也太好哄了,这就一句话,就觉得楚应予的威胁降低了,甚至诡异地冒出了一种你来找我也挺好的荒谬感。 那一丝的庆幸被死死压住,我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他从窗户上轻巧跳下。 床底下晕着的梁仑被他轻松地拖了出来,楚应予捏着对方瞧了两眼,随后淡然地看向我。 四方楼少楼主,有钱有势长得还行,所以你跟他走了。 那倒不是的,好吧,是有一部分原因,但现在我也想跑啊! 但没有命的话,这些都是空谈。 我有些绷不住了:我错了,我不跑了,你别杀我! 楚应予:我说杀他。 为什么?我又搞不懂了,居然不是冲我来的? 他死了,你还跟谁跑。 原来是这个逻辑,重点还是在我,只不过不是要杀我,而是要杀掉诱惑我的,这个好,起码我还是安全的。 我其实不是要跟他走,是利用他。我现在拿到了户籍,还吃好喝好,你也看到了,我都把少楼主弄晕了,就是想跑路的。 回来找我? 那倒也不是,但我不敢否认,看我这战战兢兢的样子,楚应予又明白了。 原来你也不想找我。 自言自语了一句,楚应予面无表情的将右手按在了腰侧的剑柄上,一看他这动作,我急忙扑过去,双手抓在了他腰上。 居然抓住了! 没有躲开我的楚应予:让开。 梁仑是你的目标? 不是。 你为什么杀他? 不爽。 这是中了什么头奖。 他堂堂少楼主本来就丢了一条胳膊,要是小命都没了,好惨的!关键是别再给自己树敌了,你之前明明还救过他! 那正好,把这条命还给我。 别杀了!真的别杀了!小白给你求情了! 楚应予看向我,你不想他死。 我确实没想他死,也算咱俩一起救回来的,而且不是说把人杀掉,就没矛盾了,事情就能解决,不是这样的。你真的,不要随便给自己招来四方楼这么大的敌人,不要变成因为情绪杀人的人! 在我这,解决了人,就是没问题了。 有问题,老楼主知道儿子死了,看出是你的手法,一定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还要找八重宫麻烦! 无妨,把他们一起杀了。 那杀起来没完没了了,虽然知道对方是杀手,但我居然对楚应予有要求。 私心里不想他成为这种任性妄为乱杀的类型,本来对待感情就奇怪了,这属性再叠加,说不定会成为魔头的! 我坦言道:求你不杀,当然你非要杀,十个我都拦不住。如果你能剑下留人,我们就收拾东西走吧,不在这耽误了,我以后不跑了。 楚应予不太信我的说辞,但看我的目光多了不满,你为什么这么亲近梁仑。 我来这里,第一个救过的人是他,一种沉没成本?不过,不让你杀他就算亲近他吗? 不是么。 我苦着脸说:我也挺亲近你的,而且我就是没觉得他到了该死的地步。你还不是要我命,谁比谁高贵。后面这一句我说得很小声。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16) 楚应予认真地纠正道:我现在没要。 好,我的命是存在你这了。你现在没要,以后呢,万一你的宫主要杀我,我还不是活不了,你何必做出对我很好的样子。 说着说着,我倒是对他生出诸多怨气,还不如一开始就对我坏一些,不要让我生出多余的期待。 我对梁仑有那么多的复杂感官,同样对楚应予也不少,甚至还有别的情绪 同为刽子手,我对于他的到来,竟然感到了安心。 尽管言语上没有回答我的质问,楚应予松开了剑柄,像曾经那样揉了我的脑袋。 这是放弃宰人的想法了。 我没有对宫主说你有仙客内力的事,正确来说,你不泄露,只有我俩知道。 是你太过相信梁仑,暴露了传功的事,反而让自己身处险境。 心虚得没敢去看他眼睛,我嘟囔着:是,我蠢,下次不敢了,以后多长心眼。 我带你走。 对了,我还养了一条叫来福的小黑狗,能不能一起带走呀。 你养狗了? 潜台词像是在说:狗养狗? 我可怜兮兮地揪着他的袖子,央求着说道:我也想有个伴啊,孑然一身好孤独,它刚刚跑出去了,应该就在院子里。 楚应予不解:你明明有我。 小老弟,你认真的吗?你会对我汪汪叫,让我随便吸? 看到我这怀疑且不赞同的表情,楚应予松口了。 好,去找它。 收拾了包袱挎上,不管是虎穴还是狼窝总得选一个,我自觉地牵上男嘉宾的手。 咻嘭 刚踏出院子穿过水榭,一声刺耳的炮声在头顶炸开,星星点点的光芒如流星坠落,湖面上倒映出斑斓的色彩。 我惊得抬头看天,惊鸿一瞥间,被这盛况给震撼,梁仑说给我准备的烟花是真的,虽然他本人被我放倒了。 真好看。我情不自禁地感叹一声,今夜确实是大年夜啊,有过节的感觉了。 漫天的星火映亮了整个四方楼,人群鼓掌的声音也一浪接一浪,街上似乎特别热闹。 然而这一墙之隔,却充满了未知的险境。 我还以为人老眼花了,怎么八重宫的招牌会在这,难不成你也是被请来的? 几乎是在这道女人声音响起的瞬间,楚应予将我拉到了自己身后。我脑袋一偏,看到长廊里拎着酒壶走来的婀娜身影。 一位在大冬天穿着轻薄紫衣的绝色女子,高挑的身段,从容慵懒的姿态,一双凤眸带着三分笑。 她看着非常年轻,可神情却给人一种她经历了很多的包容感,这种纵容是上位者对小辈的关爱与掌控,让人不敢轻易小瞧。 这已经不仅仅是在皮相上有着压倒性的侵略美感了,而是方方面面存在感爆棚的女神。是一般人都不敢搭话的类型! 想起梁仑之前的话,我连忙打补丁,楚应予,梁仑请来了四个很厉害的江湖大佬! 我知道。 他可能比我还要清楚这里有多危险。 罕见的,我发现楚应予的气息改变了,之前被黑白两道一群人围攻,他也没变过脸色。而现在就看到一个绝世美女,他却如临大敌般盯紧了对方。 哈哈哈哈,小兄弟,你很紧张啊。 对面的女人自饮自酌,笑得好不肆意,眸光一转,轻飘飘落在我身上,我登时后背一凉,女人轻扬的语气变得低沉。 吴畏把内力给了你是吧,小丫头。 我没敢做声,躲在楚应予后面当鸵鸟,也不需要回应,女人早已认定。 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到酒壶碎裂的声音,我身前的楚应予和对面的女人都消失在原地。等到我后知后觉去找时,两人已交手数十招。 目不暇接的招式和身形变化,快到极点的拆招,稍有不慎便会落了下风。 眼珠子看得乱晃,我也不敢随便跑,只得躲远一点。 汪! 在这焦急时刻,我居然听到了来福的声音。欣喜地转头去看,一落拓装扮的胡渣帅大叔拎着小黑狗晃晃悠悠走来。 他早就知道我躲在这,懒散地冲我一笑,小姑娘,你的狗? 我急忙点头。 接好。 来福被隔空抛了过来,我蹿出几步抱稳狗子,谢谢大叔! 我记得八重宫可没被少楼主邀请吧。摩挲着下巴,帅大叔像是和我唠嗑一样走到我旁边观战。 他好像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但他一定也是被请来的四人之一。 大叔,请问你是谁? 你又是谁啊? 一个路过的小仙女。 一个爱凑热闹的邋遢大叔。 我和这个帅大叔对视一眼,他突然笑了,笑得很潇洒,大叔没什么本事,就会一点皮毛医术,你愿意让我把把脉不? 骗鬼啊你!普通大夫怎么会被梁仑请过来! 挽起几层衣袖,我将右手递过去了。 大叔:这么爽快? 我:我看你英俊倜傥,一定不会加害我,而且你要想害我,我防不住,不如乖一点。 大叔:嘴这么甜,那你让我再扎几针看看。 我:等会是不是要就地打开我头盖骨? 大叔哈哈大笑:那倒不会,我就喜欢给好看的小姑娘医治。 和莫名其妙的帅大叔开始了医学方面的研究,而楚应予居然和美女打得难分上下。 终于,拆了几百招的两人旋身落地,滑出十几米的楚应予停在了我面前,他看了眼给我扎针把脉的大叔,却没阻拦。 他都没发话,那我肯定没事。 将我胸口和手臂上的银针给收回,帅大叔用布包一卷,懒洋洋地走去了女人那边。 小姑娘身上有一股施展不出来的磅礴内力,我注入她体内的真气就像汇聚进了大海,根本探不到底。如今世上有这等内力的还真没几个,确实被传功了,但她没用过,不能确定就是仙客的。 这是帅大叔的学术汇报。 楚应予的剑横在我面前,乍看之下是保护我的姿态,但这个角度,也断了我自己跑路的可能性。他还是觉得我会偷溜。 抱着来福,我好似成了一座孤岛,周围环绕着鲨鱼。 女人将自己散落的鬓发整理了一番,袖子里的钢刀随手一丢,根本不在意这被砍出豁口的兵器。 小丫头,你既然是吴畏的徒弟,你过来,我带你走。不管是八重宫,还是四方楼,都休想对你动手。 出现了,新的支线选择! 我诧异地望着对面的女人,她突然就对我抛出了橄榄枝,可是我之前也这样相信过梁仑,现在有些怕了。这等好事要是放在数月前,我可能就跟她走了。 新的选择就会有新的出路吗?这是什么游戏支线的玩法啊!可是我又不能像玩家一样,错了还能读档重来。 楚应予看我一眼,吓唬道:这妖婆八十岁了,说不定吃人。 震撼我一整年! 对面的女人像是被戳到死穴那样,厉声骂道:死小孩你说谁吃人呢!看你长得可爱让你两招,你还蹬鼻子上脸! 这个暴脾气,算了算了,要不还是维持原来的选项吧,三心二意也要不得,好歹也和楚应予磨合过一阵子。 楚应予,我跟你走,你不会打断我腿吧? 不打断。 也不会用狗链子锁我吧? 不锁。 至少今年会对我好吧。 一般来讲,只要楚应予承诺的事,他都会做到,所以我才在这关键时刻开出条件。 少年叹了口气,在密布夜空的烟火中,他的眼里流光溢彩,却难掩真心。 我想一直对小白好。 可我不是小白呀。 但这一刻,我还是选择了他。 重新躲回他的身后,我小声问:你打得过吗? 难。 要不,我还是爬墙去对面吧? 算了,我这老婆子哪里比得上美少年,小丫头鬼迷心窍,活该吴畏选了个不成器的徒弟,不帮他练了。 紧绷到一触即发的气氛因为女人丧气的一句话而瓦解,她的一切行为都很随意,打起来没理由,放弃了也同样不多说。 我才意识到她可能不想管了,而帅大叔根本就没打算出手拦我们。 楚应予动作奇快,一旦发现对方没有了战意,他立即收剑回鞘,打横抱起我就跑路。 他抱我,我抱狗,一蹦三跳的,就蹿出了四方楼的地界。 再一次体验到飞一样的轻功,楚应予的每一次落下都会起跳得更高更快,无限接近花火不断的夜空,竟然还挺浪漫! 有种私奔的错觉。 没想到干杀手的跑路也这么利索,很快就到了城郊边缘,楚应予更是提起一口气,朝着最高处的寺庙塔楼直冲而上。 最终,我们停在了最顶层。 这里可以俯瞰半座城,眼底下的璀璨灯火与天上的烟火交相辉映,形成了一片梦幻般的光海。 来这里做什么?不跑了?我不明白地问。 楚应予轻巧跳上栏杆坐稳,两条腿在高楼外晃荡,不用跑了,冷心蕊说不抓就不会再找麻烦,所以带你来看烟花。 根本不用我费心去猜,他答得还挺轻松的。 很矛盾,这样的美景,一半是梁仑给的,一半是楚应予让我看到的。 怎么露出这副表情。 被他用手指戳了脸颊,我一愣,狡辩道:我怎么啦! 快哭了。 对我的情绪不要那么敏感好吗?帅哥! 我没折断你腿,也没欺负你,别这样。 楚应予的语气里有了一丝懊恼,我听得很是意外,他好像真的不想让我难过。 可你说不定会杀我。 你死了吗? 你都把小白杀了,你说我像小白,那我还能活? 至少现在你还能和我顶嘴。 哼了声,我不理他了。 小白,我不能保证我做不到的事。 不杀我很难吗! 你有毛病是吧楚应予! 没有,我想对你好,但我感觉很奇怪。 少年呢喃着,看着自己的右手,好似控制不住那般。 看他露出迷惘的神色,我趁机给他灌输价值观。 楚应予,越是珍视的东西,应该越要保护好,而不是抹杀。 他将目光转回我脸上,一针见血地指出:你好像不太希望我对你好。 如果对我越好,越接近死亡,那你还是别对我那么好了。多奇怪。 至少死前你是幸福的,我没有折磨你。梁仑对你的好,就是你想要的? 我摇头:也不是。 你想要我怎么对你好? 我不知道。 那你说说为什么难过。 又绕回原点了,还挺在意我心情的嘛,我心底有些暖。 楚应予,我这个人其实很好哄,又好养。 嗯,还容易骗。 这句不用加的。 这是事实。 好啦,我承认放松警惕了,不然也不会对着梁仑什么都说。万一他昭告天下,我有绝世武学,我大概就会被整个武林通缉。 不怕,有我在。 如果楚应予不是屠夫中的一员,我也会很感动的。 我有一点难过,是因为我真的把梁仑当朋友了,我以为我救过别人,他又挺好的一个人,一定会感激我。只是这份感激,比不上利益。 楚应予听到这里,嘴角抿起,指着自己,你的主人是我。 好,主人是你。本来是一段不错的友谊,却因为我的天真,变成了这样,我低估了这份内力对别人的诱惑。我以为你不在乎,别人也不在乎,想当然了。 敷衍着对方的不满,我却真实地因为这种改变而感到一丝难过。 本来我和梁仑可以成为关系正常的朋友,有时候保留一些秘密会更好吧。 小白,我做你朋友。 声音随着手掌一起落下,头发又被弄乱,我却目光闪烁地望着楚应予,心里酸涩中带着几分无奈。 如果真的愿意和我交心,就应该念我的名字秦小娥,而不是小白啊。 你刚刚还说是我主人。 你这么想要朋友,我也可以当。 我不禁怀疑起这个家伙有没有朋友了,举起怀中的狗爪子,我礼貌发问:请问,你有朋友吗? 没有,但你答应,就有了。 我没敢轻易答应,谁知道他对朋友是怎么个要求。 看到我没松口,楚应予还挺不服的,转过头也不搭理我了,少年人的气性又冒出头,不做任务时,他的模样越来越鲜活。 怀里的来福打了个喷嚏,我将它裹进我的外袍里,迷茫在我脸上浮现,可我终究要坚定自己的心。 楚应予,我当时跑走了,你不生气吗。 生气,想了很多折磨你的办法。 我噎了一声,后退一步,你现在是消气了?我提醒你哦,我可是小白的替代品,你随便宰了很难找到平替的。 你知道怕,还跑。 咸鱼也有梦想啊,何况我还成功了。 他的眼神往我的双腿上转了一圈,我顿时冒冷汗,怂包道:没了没了,我现在没梦想了。 楚应予又抬头看向天上的烟火,自己也有些搞不懂地说,你跑了,我很生气,但看到你后,就不气了。 大概就是自家狗子捣蛋,当场气得发昏,最后看到那蠢狗的萌萌样子后,聚拢起来的脾气又没了。 可是我不懂,你既然对小白这么好,为什么还要觉得是它让你的剑变慢。退步什么的,是多方面的,你应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有了喜爱的事物,它应该让自己变得强大,而不是成为弱点和软肋还有你的背锅对象。 少年僵住了,脸上的微表情一瞬间凝固,喜怒哀乐留不下任何痕迹,这张脸又变得和精致的面具一样。 我好像踩雷了,双唇一抿,将脑袋低下。 还是换个话题吧,我俩的关系显然没到达能够心平气和讨论这件事的程度。 那个啥,你不是第一杀手么,那天晚上怎么会睡得那么沉,让我跑走了。 很好,我一紧张,又开启了一个雷点话题。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17) 刚刚那两个拦着我们的人是谁,你认识吗?你好像打一个都打不过。感谢自己的机智,终于想起了一个正常的问题。 干嘛不出声,我又说错什么了! 我没有打不过。 但你面对那个美女,就是和以前游刃有余的感觉不一样。 因为我还要顾虑你,她也不是普通人。 我说实话你会不会揍我。 你说。 打不过就打不过,你干嘛把这口锅给我,本来就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连十八岁都没有,打不赢人家八十岁也正常。 我三月开春就十八。 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哈。 再说一遍,我能打,但要考虑很多因素,你确实影响我了。 完蛋了,我影响他了,出剑慢了会被宰!一听到这句话,我抱着来福又往后退了几步。 假装没注意到我这避开的样子,他说起了那几个门客大佬的事情。 老妖婆叫冷心蕊,曾经的武林盟主,也和仙客亦敌亦友,人称不老魔女,修炼了很多内外功,其中的反生咒就能容颜永驻。 这不是修仙了吗?硬要说武侠! 大概活个一两百岁吧,反生咒学成的就她一个,江湖名望仅次于仙客,这些年应该都不出山了的。 居然是这种大人物吗?你确定能对付她? 有机会就能杀,杀手不讲究比试输赢,解决目标就行。 我现在有些懂楚应予的意思了,在他眼里没有不能杀的,只要让他找到适合的机会,皇帝老子都给你抹脖子。 好吧,杀手这行真执着。那个很帅的大叔是谁?给我把脉扎针的。 听我提起这事,坐在栏杆上的楚应予翻转过来,冲我招招手。我只得硬着头皮挪过去,然后脑门被他弹了一下。 汪! 看我被弹,来福不爽地叫了声,我赶紧捂住它的狗嘴,你看你看,你不是喜欢狗吗?来福多可爱啊! 我有你,为什么看它。 有没有可能,我其实是人。 哦。 你有没有想过,别的狗也可以培养感情,来福好聪明,你会喜欢的。 楚应予在来福的注视下,抬起手,最终这爪子落在了我头上。我的头比狗头还好搓吗! 看来比起来福,更喜欢逗我。 给你扎针的男人叫乌云染,是药王的关门弟子,江湖人称留魂手,传闻是能与阎王抢人的名医。 那另外两个没出现的,你也知道吗? 知道,和仙客是好友的苦乐佛仇愁,这位隐居江湖很久了,另一位是近年风头正盛的新任盟主江行月。 讲到这个盟主,楚应予停顿了一下,看着我,说道:是你喜欢的小白脸类型。 我双眼一亮:有多好看! 楚应予:我觉得不好看。 那就是没得聊咯,看他不想详解的样子,我就识趣的不问了。这场烟火还在持续,非常烧钱的行为,早知道就让梁仑折现给我了。 啊! 怎么了。 我在狗洞那边还埋了珠宝首饰! 不要他的。 哎,可惜了,我专门埋的,金银玛瑙夜明珠,带走就可以吃穿不愁了。 我给你。 你给是你给,他给是他给,要是你俩的加起来,我就是小富婆了,还打什么工。 看我这么一通算,楚应予说:小白,你又贪又色。 随便你怎么说,那可是我精挑细选埋下去的好东西,就不知道会便宜哪个了。 不过比起这些,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楚应予,你确定还要带着我? 嗯。 我有仙客内力的事情,除了我俩,如今起码有六个人知道了。等到梁仑醒来,发现我不见了,他可能会昭告天下,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当然,也有可能装作无事发生。 所以呢。 所以,这样带着我,你的处境也许会变的糟糕。 这又怎么了? 意思就是,我现在不是一般的拖油瓶,会给你惹大麻烦,会死的。 我不怕死。 我不信。 为什么。 你如果不怕死,为什么杀了小白。你总有怕的东西,因为它让你的剑变慢了,为了让自己没有弱点,你才先自断后路。可本质上也是一种自保。我现在这么麻烦,你要带着,哪天发现不对劲了,你反手就是一剑 小白,话太多了。 默默地举起怀里的来福挡住他的视线,我不再试探小杀手的底线。 安静地看了几分钟烟火,居安思危的我已经开始想着要不要回到引天岛这种事了。江湖险恶,一不小心就栽跟头,不如去岛上苟活。 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我又忍不住去叫唤他。 楚应予,我们回岛上吧。 哦,好像也不行,你要给八重宫打工的。那,我自己回岛上,你有空回来看我就行。 我带你去桃花村。 听起来是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 差不多,那里外来定居得多,就算你去,也不会引起注意。 可江湖人消息灵通,被找到了怎么办。 灭口。 多么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 烟花看够了没。 啊?你一直不走,原来在等我看这个? 嗯。 报告老大,看够了,想睡觉了。 上来。 从栏杆上蹦下,少年弯腰背对我,看来这次是打算背我跳楼。小心地搂好来福,我爬上这宽阔的脊背,看着他领子下露出的那一截皮肤。 好白,就像新雪一样,让人蠢蠢欲动地想在上面留点痕迹。我要是敢像吸来福一样吸他,会被打断牙吧。 回想起来,从小到大虽然有人告白过,但都婉拒了,从没去谈恋爱,和男孩子的亲密接触,全都来自楚应予。 想到这里,心跳得有点厉害。 如果我俩的关系正常点,我也不会总想跑,毕竟他又好看又强大。 原以为楚应予会带我连夜出城,事实是他胆大包天,直接在客栈住下来,说明天乔装打扮一下混出城。 我这一天大起大落太累了,决定不想那么多,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是被楚应予掀被子叫醒的,他进我的房间,就像进自己的家一样随便! 本来还一肚子怨,可当我看到被投喂的来福,以及桌上很眼熟的首饰盒子时,我就瞪大眼,从床上跳起来。 扑过去将盒子打开,里面的手镯耳环发簪,各种值钱物件一样不少,是我之前埋在狗洞那边的宝贝们! 因为是刚出土的关系,盒面上还有着泥土的芬芳。 我激动地看向他,你帮我挖回来了。 嗯。 谢谢你!你好棒!你最棒啦! 楚应予愕然,你这么谢我,是因为这都是梁仑送你的,你很在乎。 不是啊,单纯是因为这些很值钱。 我也能送你。 我赶紧双手朝上,凑到他眼前,笑眯眯地:财神爷,给吧。 楚应予当真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塞我手上,数都不数的,我一看面值,上万两啦! 来钱这么快,我感受到被包养的乐趣了,第一杀手真有钱! 收拾一下,我们出城。 心情大好,我配合地问:打扮成什么样? 老夫老妻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设定,之前是恋爱脑姐姐和操心弟弟,现在直接金婚了是吧。 他应该是经常易容的,熟门熟路地买来了这些工具,将我摁在梳妆镜前就开始捯饬,好家伙,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难怪他一大早,鸡都还没叫就将我叫醒,易容实在是太费时间了。 把我变成了六七十的老婆婆,还教我基本的动作,我一个学跳舞的,这行为动作还拿捏不下? 踏出客栈门之际,我俩已经是合格的老年人了。如果手机还在,我一定拍个照发朋友圈。 挎着装了来福的竹篮,我挽上楚应予的胳膊,他杵着拐杖,我俩颤颤巍巍地走在街上。 某人一点都不担心被抓住,甚至拉着我去买吃的,知道我嘴馋,果脯点心都称了点,还打包了一只烤鸡。 路上有当街打马而过的江湖客,其中一个是四方楼的属下,可能是梁仑已经让人来找了。 别紧张。 耳旁响起楚应予的声音,我佝偻下腰,把脸埋在他肩头,这样乌龟挪,要走多久才能出城。 不得不说,这些事情楚应予都考虑到了,在米铺的拐角处,一辆拉货的牛车等在这,刚好腾了两个空位。 赶车的做农民打扮,戴着竹笠,帽檐下是一张英俊却阴森惨白的脸,眼窝深陷,黑眼圈浓重,像是吸血鬼。 这位仿佛熬了十个通宵的阴冷帅哥一言不发地冲楚应予点点头,然后扬鞭抽牛,我们就这样出发了。 没睡饱,在行进的颠簸中,本应该有点紧张感的,可能因为旁边是楚应予,我放松警惕了,这一点震动就像摇篮曲。 虽然也哪里不对,但我就是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醒来时,天色阴暗,而我们早已出城,路上的风景都是田地和远山,没了市井气息。 太安静了,他俩都不说话。 我醒了。首先,我宣布了一下。 楚应予轻轻应了声,我坐直了身体,确保自己的老年妆发没乱,这才问:还要多久才到桃花村? 十天。 高铁,我要高铁! 我压低声音,好奇地问:那个帅哥,是你朋友吗? 我没朋友,他叫重影,八重宫的杀手。 原来是同事,噫,你怎么和他介绍我的? 玩具。 行的,连宠物都不是了。 那位重影似乎对于楚应予的私生活不感兴趣,赶着牛车将我们送到了下一个村子后,就轰我们下车了。 人家只是顺道送我们而已,还有任务要做的。 想了想,我把事先准备好的油纸包递过去,谢谢大侠,这里还剩一些点心送你,回去路上吃! 重影: 楚应予: 看我干嘛!我说错了吗?礼貌懂不懂! 重影:你对玩具挺好的。 楚应予:玩坏了很难找新的。 你俩这话让我听了很不舒服,知道不! 重影冷笑一声,伸手要拿我手里的吃食,一旁的楚应予突然横插一手,自己将东西递了过去,没有让我接触到对方。 斗笠的阴影打在重影的半张脸上,他阴鸷的眼色里划过一抹嘲弄。 原来你护食,小心了。 说了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重影跳上车,又假装赶牛的农民离开了。 等人走远了,我问:他那话是什么意思? 楚应予:不知道,他说话不爽快。 或许是你懒得去猜吧。 装老人太累了,总算直起腰板,用狗绳牵着来福,我凑到楚应予面前看地图。他做了记号的地方就是桃花村,看着还有好远的距离。 接下来的几天,我俩就恢复了正常着装,偶尔在城镇住店,但大部分的时候是在荒山野岭过夜的。 在野外怕被豺狼叼走,我通常是抱起来福挨着楚应予睡,暖和的同时也寻求安全。 可我万万没想到,在某天清晨,我没看到身旁的楚应予和来福,却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一对中年男女,长相很有特点,龅牙男手里拿着长刀,方脸女握着九节鞭,另一个老一点的大爷手持双钩。 来者不善,我一个不认识,但人家好像对我不陌生。 我了解楚应予起得早,只是不知道他现在跑哪里打水摘果子去了,可能还要抽时间遛个狗。 你们是四方楼少楼主派来的吗? 大爷一笑,奸细的声音像太监,露出一口黄牙。 只见他给了个眼神,方脸女手中长鞭一震,呼啸而出。我才转身跑了两步就被鞭子抽了屁股,然后团团捆住。 幸好抽的是肉多的地方,要是后脑勺不得当场没了! 等到楚应予遛狗回来时,可怜的我已经成为人质了,这个时候我终于明白。 这三个不是四方楼的人,而是楚应予的仇家,而我倒霉成了夹心饼干。 大爷得意地叫嚣着:楚应予!把剑放下,不然就杀了你女人! 我在一旁劝着:大爷,你搞错了,我说了八百遍,我不值得他放下剑的。他甚至有可能补上我一剑,先解决掉我这个虚假弱点。 奈何这三个人根本不听劝,可能跟踪几天了,看楚应予对我体贴入微,就以为拿捏了我就能拿捏他。 楚应予站着没动,他先是将脚边的来福用杂草给捆住,防止它乱跑被误伤,这冷漠又顾狗的样子让大爷三人组多少有点心虚了。 勒在我身上的鞭子箍得我喘不上气,疼得我咬紧牙齿,而架在脖子上的刀也很冰凉,再凑近点,脖子就要划破了。 估算了一下,楚应予速度再快,赶得上我被抹脖子之前救下我吗?何况我身边围了三个虎视眈眈的人。 哦,想起来了,他不喜欢被威胁。 果然,我看到楚应予拔剑对准了我们,漆黑的眼眸异常平淡,放她,我让你们活。 本来还挺慌的,听到楚应予说放我,这群人更加坚定了我对他很重要的想法,胆子大了起来。 哈哈哈哈,放你娘的屁!你就算剑再快,想一眨眼解决掉我们三个也很难吧!你敢抢我们生意,坏我们好事,我要你生不如死! 楚应予:我做了太多,你说的哪件。 半年前卢家海,你杀了醉意仙的老板!断了我们的财路! 龅牙男气得刀都在晃动,大哥你拿稳啊!我不想被割脖子啊! 楚应予回忆了一下,点头道:他该死,你们不想死,也最好离开。 虽然我很不想在这种危急关头露怯,好歹也经历了大风大浪,但刀架在脖子上了,我依旧忍不住发抖腿颤,我恐惧每一次死亡。 只要这刀往我的动脉上这么横向一拉,就是血花四溅的惊悚场景。 我努力地想表现出很镇定的样子,双腿还是有点哆嗦,临危不惧这个词大概率和我没缘分,坚持住坚持住,队友肯定在想办法!看他多么淡定!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18) 楚应予!老夫也给你选择,你放下剑,折断这只练剑的手,然后自废武功,我就放了她! 怎么要求还升级了! 这几个仇家不仅想杀他,还要折辱他!完蛋,我死定了,这答案太简单了,他怎么会为了我丢剑! 大老板没了,就重新再找个大老板赚钱嘛,何必来招惹死神! 作者有话说: 丢还是不丢,支线选择给到小楚 第十九章 傻子都知道挟持我的这几个肯定不会遵守诚信, 我都能看穿,更别说楚应予。 风水轮流转。 先前是我做选择,跟楚应予走, 还是留在四方楼,这么快就现世报,变成了对方做选择。 我心灰意冷地垂下了眼睛,没去看他,内心是期待着他救我,但理性告诉我这很难。 沉浸在感伤中几秒, 我猛地抬头, 我是不是忽略了哪里。 这几个月经历了太多,我不能看事情太表面,还带着一种学生思维的想当然和单纯。 楚应予这么警觉, 怎么会不知道我们被跟踪了几天? 极有可能, 他今天早上就是故意离开得久一点, 然后引蛇出洞, 这样就不用他自己亲自去揪人出来了。 他应该清楚那几个人的秉性,不敢直接找他麻烦,但是敢挟持我。 现在把暗处的老鼠激出来了, 他正好一网打尽。 或许以楚应予的实力有办法救下我, 但我可能要吃点苦头, 残疾对于他们来说不算大事, 有命活着就好。 就像出海那次, 我被章鱼拉扯, 他连我的体力都计算进去了, 选择了先解决大鱼, 再来救我。 越想, 心头越凉,但也不那么紧张了。 我应该是楚应予放出来的诱饵,一旦有了这个认知后,我反而不慌了,就是有点惆怅。 哐当 还陷在自己的头脑风暴里,对面传来清脆的响声,我惊疑万分地看到楚应予把剑丢了。 涌上心头的感动立即被理智给冲垮,好家伙?把剑丢了? 不对,这个发展不对啊! 大哥,你应该不管三七二十一,拿着剑嘎嘎乱杀,就算没能全须全尾地保住我,可这三人一个别想跑对吧!我都已经做好牺牲一些的心理准备了! 贴心大爷的语气激动到颤抖起来,开始现场教学。很好!现在废掉右手,真气逆行,自废武功! 我一开始很紧张恐惧,后来发现这可能是楚应予将计就计的,我又安心下来,可现在他把剑丢了 难不成,是我阴谋论过头了?单纯只是我们粗心被挟持? 我一个字都不敢说,生怕在这个危机关头影响了对方输出,不管怎么做,现在只能相信他! 楚应予抬起了自己的左手,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没有半分犹豫,只看他动作飞快,就将右手给咔嚓一下卸掉了,就像骨折的人断了手,右胳膊呈现出不自然的垂落感。 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废了手,大概我们都活不了! 我挣扎着想要动,身上的鞭子骤然收紧,挤得肋骨咯吱作响。 哈哈哈哈,我还要你 大爷还没来得及太高兴,变故在瞬息发生,原本该被拧断的右胳膊被楚应予翻转接回,好似戏法那般。而他已经消失在原地,眼前一花,我只感觉到冷风拂面,视野里的人影都模糊了。 杀意浸入骨髓,刺得人遍体生寒。 一大把飞射而至的铁针如疾风暴雨逼退了拿刀的龅牙男,如果不撤回架在我脖子上的刀去挡,他的颅骨会被扎穿! 幸好我比他矮一截,针根本打不到我! 几乎是在同时,落在地上的剑被少年用足尖挑起急踹,这一切都快得让人来不及防备。 啊! 凄厉的惨叫在耳边炸开。 好像我只是眨了眨眼,手持九节鞭的方脸女就被一道迅疾的剑光斩断了右手! 血淋淋的手连同鞭子一起掉落在我脚边,战意被恐惧削弱,女人捧着血流如注的手肘扭头就跑,根本没打算和队友打配合了。 因为她知道,再耽误一秒,就会死。 大爷是三个人里面反应最快的,气得目眦欲裂,怒不可遏地动起手。 楚应予你这个狗杂碎! 双钩在手里轮转,旋起飓风打退铁针,大爷一手甩直横勾,想将我这个人质再次勾住。 我的理智告诉我要跑,但这个距离太近,时间太短,我脑子意识到了,身体却根本做不出反应,只是条件反射地挥出手掌去挡。 挡开针雨,持刀的龅牙男也快速定神,抡起大刀想要去迎战冲过来的少年。 这是默契的配合,大爷打算锁住我,龅牙男去对付楚应予。 谁知楚应予的身形太快了,快到他们根本做不出完整的动作。 少年在半路拧身一偏,疾冲飞跃,完全不与龅牙男缠斗。有心拖住他的龅牙男一刀挥空,气急败坏地回身跨步想追,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准备再次与之展开殊死搏斗。 楚应予的目光是落在我身上的! 刀刃没入血肉的响声像是被无限放大,我挥出去的手并没有疼痛感传来,而是被握紧,强大的拉拽力使得我撞上一具身体。 混乱惊惧中,我看到大爷的钩子穿进了楚应予的左肩! 利器挖进血肉,护着我的少年哼都不哼一声,血迹在肩头晕染开。 大爷没想到这人已奔至眼前,还替我挡住了攻击,骇然到慌了片刻。但对敌经验让他立马发功用劲,想乘势钩断筋骨,拿下楚应予一条左臂! 然而大爷牟足劲,也撼动不了自己的钩刀,弯曲锐利的尖端部分被楚应予绷紧的血肉锁住,一时难以拔出。 大爷怒目而视,惊怒交加中对上楚应予无波无澜的眼。这滔天的怒火忽然就被没有情绪的瞳孔给扑灭,他堆满褶子的脸上不住地颤动,显露出了一丝惶恐与无力回天的认命。 只见大爷万念俱灰地将嘴巴一张,寒光一闪,暗器从中暴射出来,就算死,他也要拉个垫背的! 眼前一黑,我被遮住了眼睛,耳边有细微的声响,随后是倒地声。 狂跳的心脏渐渐平静下来,因为被捂眼,我什么都看不清。等到楚应予松开左手,我看到寻仇的老者和龅牙男躺在了地上。 那枚从嘴里发射出的刀片被少年夹在右手指缝中,殷红的血迹沿着锋锐的边缘滴落。 他们死得很快,表情还凝固在脸上,说不上是惊恐还是安详,但这是一击毙命,只能说无痛上路。 楚应予不是用的剑,致命伤口只有脖子上的一条血线,极细极深。没想到大爷的暗器,反倒成了葬送自己的工具。 如果没有刀片,你能打赢吗?劫后余生的我看着这现场,情不自禁地问了出来。 用指骨击碎头颅,击打各大要害,封住死穴,抢夺兵器,暗器偷袭,用毒 好了我懂了,你有一百种方式无痛升天。 我以为没了剑,楚应予的凶残会打折扣,发现我想多了,他是杀手,不是剑客,没了剑也能有很多方法超度别人。 有剑更好,稍微能顺手点,还能当个幌子,以为他只能用剑,所以他的招式不追求花里胡哨的好看,但求追魂夺命。 楚应予的脸皮动都没动一下,将还勾在自己肩头上的兵器拔出,事先他给自己点穴止血了,所以没有飞溅的血液。 发现我在看尸体,他问道:不怕吗。 我立即收回目光,去关注他的伤势,这一钩子明明白白是替我挡的。 在引天岛看过那么多尸体,这点胆子练出来了,你怎么现在反而觉得我会怕,还遮我眼睛。该说是绅士举动? 被我说得愣了一下,他盯着我,拆穿道:可你刚刚在怕,腿还抖。 那不一样,刚刚刀都架脖子上了,我还以为自己要缺胳膊断腿五脏六腑大出血,你过来坐,我先前有买外伤药的。 翻出包袱里的药瓶,我拉着他的衣角,将人引到干净的地方坐下。 他还想着自己收拾伤口,我制止了他的行为。 解腰带拉开衣襟抚开长发,小心地为他脱下半边衣衫。直到露出左肩上的血窟窿,我凑过去观察。 楚应予:看出什么了。 我尴尬道:看出没扎穿你肩膀,万幸。 楚应予:也没伤到骨头,皮肉伤。 这叫皮肉伤?那钩子嵌进去的深度,我能把食指放进去一半。换成我,那不得疼得嗷嗷叫。 倒了水囊里的水润湿帕子,给他擦掉肩膀的血污,我将动作做得格外小心,还忍不住给他吹一吹。 楚应予:你吹我伤口做什么。 我:可能吹吹就不痛了。 楚应予:痒,我不是烫伤。 我: 以那位老者的臂力,这一钩子扎我肉里,那效果就不一样了,怎么着也能把我一条胳膊撕裂,我就去陪梁仑了,两个人凑不齐一双手。 一边处理,我一边抬眼瞥他,我有疑问,你是不是故意让他们出来挟持我的。 是,被跟踪三天,没和你说。 在你的估算里,你走远了,他们会跳出来抓我做人质,不过就算我被抓了,你也能摆平。 我想过单独解决,但他们很谨慎,显然是找机会,想用你来威胁。 你就顺势而为,给了这个机会,好一网打尽? 嗯,但还是跑了一个。 看来我没有想太多,这的确是楚应予算过的,我看跑走的那个方脸女断了手,就像壁虎一样,当机立断跑路。事实证明,她是对的,不然也躺这儿了。 我本来想一个都不留,也能去追杀那个女人,只不过你可能又会跑。 辛苦你了啊!防了别人还要防我! 把染红的手帕搁在一旁的石头上,我开始轻轻抖落瓶中药粉,又顺嘴问道:不愧是你,原本是怎么计划的? 不丢剑,不做脱臼的把戏争取时间,但会让你挨上一刀。你大概重伤,但不会死。在他们第二招落下时,我就完全来得及了,能割断拿刀男的脖子,然后转身突刺,杀掉绑你的女人,最后在三招内解决老头。 说完,楚应予看我一眼,居然有在斟酌的样子。 不得不说是非常清晰的思路,甚至已经预判了对方的站位、反击与出招时间。 可这能全灭对方的计划,他没有采用,在有限的时间内,他选择了保全我。 和第一次出海时,做出的选择不一样了,他竟然优先考虑了我。 为什么这次不让我先坚持一下了,以前都让我用生命和章鱼拔河。 我看你的样子,很怕疼。 就因为我总吵吵他,在试探底线的边缘大鹏展翅,又废又懒又色又怕疼,所以他认为我受不了这等伤,选择了对自己不利的方式。 我想弄个明白,究竟为什么优先我了,这还挺让我受宠若惊的。 可是楚应予,我以前也怕痛啊,又不是最近才怕的。 我总觉得你这次有好好考虑我。 有么。 不让我受伤,不让我看到血腥场面,这都不算吗? 但我用你做饵了。 你都是会杀小白的人,用我做饵不是很正常?这么考虑我,才有点奇怪呢。 谈话进行到这里就进入了胶着状态,楚应予好像自己也想不通,他在沉思。 而我也在思考,要不要贷款怕他,和他保持距离。 他是悬在我头顶上的铡刀,说以后可能杀我,如今却总是做着护我的行为。 在明知道这很奇怪诡异的情况下,我还是会产生好感。 忍下疼,把手抬起来点,我缠一缠。 楚应予拉扯着肩头的伤,将左臂弯曲着抬上,我靠近了些,贴着他的背慢慢地绕上纱布。 轻轻打了个活结,余光扫射中,瞥见他身上还有其余的疤痕,看样子都是陈年旧伤。 拉起他里面的亵衣,帮助少年穿好衣服,我郑重地握着他的手。 虽然是你的仇家,虽然你用我做饵,虽然漏掉一个,但我们也算平安度过危机,谢谢你没有采取让我受伤的方式解决这次的危机。 被动地被我握握手,楚应予低下脑袋看着交握的双手,然后,一寸寸地收紧,将我的手指握在掌心。 我有没有保护好你。 有啊! 你能不能别怕我了。 那你可不可以不叫我小白了?我想了想,在四方楼带我跑的那晚,你说可以当我的朋友,那我们交个朋友吧,我愿意当你第一个朋友。 这样就能做朋友?你真的好骗,梁仑能骗十个你。 啧,你做不做吧! 某人迷茫地一歪头,你叫什么。 你不要露出原来我有名字的表情啊! 秦小娥,这样写的! 掰开他的手掌,我笑着在他掌心轻轻写下笔画。少年认真地感受着笔顺走向,第一次念了我的名字。 秦小娥。 对。 汪汪! 冷不丁听到这凄惨的小狗叫,我回头一看,差点忘了,来福还被捆着呢! 走过去将来福松绑,我开始觉得屁股有点疼了。那种火辣辣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我往后看了眼自己,发现最外面的裤子破开了! 是了,我最开始被方脸女在屁股上抽了一鞭子!只是因为后来形势危机,才忘记了这回事,整个放松下来后,这痛就难以忽略了! 哇! 楚应予的手勾到我裤子时,我吓得捂腚后退几步。 他一本正经地说:我看看。 我就是屁股被抽了一鞭子,我自己擦点药就好,你不要在野外脱我裤子哦!我会羞愤致死的哦! 去林子里。 也不行!不是场地的关系!我红着脸争辩,心跳好快。 你全身我都看过。 总之就是不准看我屁股!我自己躲树后面擦,你帮我警戒一下就行。 好倔。 我已经不是小白了!是秦小娥,是个黄花大闺女啊!女孩子哦!你要看女孩子屁股吗!以前你把我当狗就算了,现在都重新认识了! 还是说,楚应予你经常逛妓院,女人很多,看姑娘家屁股很正常,没羞没臊每日每夜地看屁股!我已经口不择言了。 少年的脸色一怔,转开了视线,没再看我,望着地上打滚的来福,妥协道:我守着,你擦药。 仔细听就会发现,他有点慌。 原来不是老司机啊!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章 楚应予又在看我了, 他还不是那种偷偷摸摸的,而是正大光明地盯。 将怀里睡着的来福抱紧了点,我的目光游弋一圈, 就是不敢轻易去接对方的视线。 距离上次被挟持才过了一天,今晚我们还是在郊外凑合过,幸运的是找到了一间破茅屋。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19) 实在顶不住这探照灯般的双眼,我说道:不可以再把我当小白顺毛了,不能随便撸我的脑袋,挠我的下巴。对女孩子还是客气点比较好。 他的眉毛皱起来了。 好吧, 一时间很难戒断, 一天一次!今天的次数已经用光了! 他好像挺失望的。 想到某人肩头的伤,白天才换过纱布的,我关心地看向他, 现在伤口还疼吗?要不要再换药? 楚应予掰断手里的枯枝丢进火堆里, 摇摇头, 火光在他脸上忽闪, 再精美的脸,没有表情的话,也有点阴森了。 你上次跑, 也是在破屋里。 你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我捏着怀里的狗爪子保证:那都是去年的事情了, 今年的我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进化了, 对江湖与人性有了深刻的认识, 我都选了你, 肯定不会跑的。至少目前是不会的! 我不信。 装都不装一下, 楚应予就否认。收回扎在我身上的视线, 他肯定地说道。 小白看着好欺负, 但也狡猾。 纠正一下,不是小白,是秦小娥,小娥! 哦,你还没小白听话。 你! 将我从他心里的小白变成一个人,看来还需要一点时间。这就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再说楚应予那个时候能让我跑,除了本身不舒服,还有一点被我忽略了。 至少那时那刻,他对我是没有防备的,是信任的,然而我没有抓住,跑路了。 这么一想,这情节放在游戏里,我就是错过了一次猛加好感度的机会。 照我这个蹩脚的样子玩下去,在游戏里我可是会死翘翘的。 离开四方楼也有六七天了,江湖上没有什么大动静,我不禁开始往好处想。 楚应予,梁仑好像没有将我的事情散播出来。 他只是想独吞仙客的内力。 哦。 闹到人尽皆知,对谁都没好处。 对你也没有? 来抢你的人多了,我会考虑别的方法。 我吞了下唾沫,小心求证:什么方法?总不能是杀了我一了百了吧,我们可是朋友了哦!对朋友不能这样! 那该怎样。 他还真想过解决我啊! 紧张地看向怀里的来福,我绞尽脑汁地想一些美好的词汇,急忙道:朋友的话,应该做到平等、真诚、友好、互助!还有很重要的一点,绝对不伤害朋友! 既然是朋友,为我牺牲也是应该的吧。 什么逻辑啊!可是他说得好像也没错,放在影视漫画里,很多这种过命的交情! 我可以为小白两肋插刀,你呢。 是秦小娥。我可以□□两刀。 心里腹诽着,我发现这人真是有很强大的一套逻辑,江湖规矩好像是很重情谊,为了兄弟姐妹豁出去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面对他毫不隐瞒的样子,我也坦白地低声道:我怕,我不敢,要是有人砍你,我哪里敢挡刀子。 就知道你不行,你比起小白还是差远了。 醒醒,你的小白是你自己干掉的! 但它没有跑,没有痛苦,躺在我怀里。 谢谢,我不想要这种待遇。 既然他想要一个准确的方式,我也不要打哑谜,严肃地做了个推眼镜的动作,假装自己是一个小学老师。 楚应予同学,请听好。 被我点名,少年迷茫地又看向我。 养我,不对,我们现在是朋友,不是饲养宠物的关系,交往准则其实很简单,仔细听好。 趁着他还没有用自己那套逻辑发言,我赶紧将要说的话给说出来,免得被带偏。 虽然你比我厉害,但你不能任意妄为地对待我。就比如以前我生病,你把我剥光了擦身体。 那是对你好。 是,的确,但你要照顾一下我的心情啊!当时我自己也能擦洗的! 麻烦。 对,交朋友是挺麻烦,但不能因为麻烦就不做啊。不仅仅要在乎朋友的身体,也要关心朋友的心理!我也会对你好的! 对我好?楚应予的脸上出现了毫不掩饰的看不起,甚至带上一抹笑意,你能对我做什么? 嘘寒问暖,提供人生难得的友情体验,不会随便跑路,做什么都会想着朋友你。你绝对比梁仑在我心里地位高! 他还在你心里有地位? 重点不是他,是你好吗! 楚应予又取来枯枝折断,淡淡道:你对我的好,听起来很没用。 说起来当然没感觉,要行动才行。彼此建立信任感,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你相信我不会跑。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哦,好。 你没有什么意见发表吗。 没有,因为弱者的要求,对强者没有束缚力。 所以你克制一下,你也不想我总是背着你跑路吧!哪里有千日防贼的。 这句话还是走心了,楚应予点点头,一脸认真地说:我希望你能够表里如一,不要和我耍花招。 打蛇随棍上,我立即提出了自己的核心观点,那首先你作为强者,就要给够我安全感,我才不会为了保住小命而在你面虚情假意。 我没伤过你。 是目前没伤过,不代表以后! 将来不好说,我不保证。 哪里有朋友之间要防着对方杀自己的,又不是相爱相杀的戏码! 为了防止自己说着说着情绪激动,我将怀里的来福放去了杂草堆起的窝上,开始好好与对方掰扯。 如果到了那一步,你非杀我不可的理由是什么? 不可掌控,宫主命令。 八重宫的宫主目前都还不知道有我这么个炮灰吧,似乎也没下达要抢仙客功力的命令,不然楚应予早就把我交出去了。 所以目前要解决的就是楚应予的认知问题! 朋友间不存在掌控这种事,当我俩真的情谊深厚以后,你就不会认为我是威胁,是弱点。 为什么。 正常来讲,像我的父母家人,这对我很重要,我要做的是保护!而不是消灭! 劳心劳力,还会被用来要挟,百害无一利。某人说的义正言辞。 我当场打脸。 可是楚应予,你保护过我的。昨天才发生的,你忘记了?就是因为你放了剑,又为我受了伤,没有选择让我痛苦的方式,我很感动的,我现在对你的感觉比以前都要好! 被我说的愣住,楚应予无奈地看着我。 小白,你真好骗。 不是小白,是小娥,谢谢。 那些不入流的仇家我可以解决,事情没有发展到我不能掌控的地步,受伤也是皮毛伤。 这一刻,我感受到了和平现代的学生与混江湖的古代杀手的思维差别,为别人受点伤都是小意思,我却感动得不行。 但楚应予没有隐瞒想法,他是真的不用猜,好纯粹的一人。 在经历了捉摸不透的梁仑后,我有点喜欢楚应予这性格了怎么办! 那、那上次在四方楼,面对不老魔女,你也没有独自离开,要带着我一起啊!她很强悍吧,面对不可掌控的局面,你也没放弃我! 哦,如果那个时候你选了冷心蕊,我会杀了你。 虽然有一点停顿,但楚应予还是将这心里话说出来了,甚至抬头观察了我的表情。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站位。 他做得到,我离他不足一米,当时要是跟了冷心蕊,他应该会抹我脖子了。 我居然与死神擦身而过! 生气了?还是难过了?楚应予猜不透我的想法,索性问了出来。 比起这些,更多的是庆幸呢。我如实相告。 看来要与楚应予打好关系,让他舍不得杀我,还是困难的。关系一般般,他可以随时动手,关系太好,他会权衡利弊,如果这段关系战胜不了他的私欲与理智,依然会死。 楚应予,我和小白不一样,也没小白那么忠诚。你如果对我不好,我就一定会想着办法跑,人的信任建立起来很难,破坏起来却很容易。 所以我以前不需要朋友。 但你现在有了! 那又如何。 让你感受到朋友的好处,你对别人怎样我管不着 你不是管着了么。 啊? 不让我杀梁仑。 他怎么因为这件事耿耿于怀!要和梁仑攀比什么啊!但我灵机一动,笑嘻嘻地走到对面少年的身旁坐下。 扭头看我落坐,楚应予没有退让,反而贴近了一点,捏起我的爪子,少年脸上的表情写着:是你主动贴过来的,不怪我控制不住。 都说了不是小白!不要像对小狗那样对我! 今天最、最后一次哦! 被盯得扛不住,我故作严厉地表示。 你看,你都为了我没杀梁仑,说明我俩是有友情基础了,你做得很好!不管是没杀朋友的朋友,还是昨天冒险救了朋友,都是一种进步,表示你做得到,是个好孩子! 哦,是么。 对,我喜欢这样!你是可以对别人很好的,我们要互相珍惜,互相守护,你对我好,我对你好! 你喜欢这样的。 嗯! 虽然这个场面很像幼儿园交朋友,但我不在乎,用最简单直白的话,就是想让楚应予明白,我想要的感觉。 既然跑不了,那就努力创造适合自己的舒适环境,所以楚应予对我的态度就尤其重要。 咳咳,我跟你讲一件事。 还算有兴趣地楚应予停止了捏肉垫的行为,不拔剑时,他的黑眼珠亮亮的,透着几分单纯,被这么注视,是有点羞涩的。 我给家里小孩嘶 你成亲有孩子了? 才刚起了个头,手掌就被用力捏住,楚应予突兀地打断我的话,神色愕然,好似没想到,又好像带着一点不爽。 不是啊,三姨家的二胎小孩,是小表妹,你捏痛我了。 某人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力气也随之流失,示意我可以继续讲了,这诡异的关注点。 我给家里小孩辅导课文的时候,有一篇课文是《珍珠鸟》。这种鸟很胆小,作者写了主人公和小鸟亲近的过程,作为人,是可以轻易地杀死胆小的珍珠鸟,但他从不这样做。 然后小鸟就很亲近主人公了,不管是人与动物还是人与人之间,都应该这样。不伤害不欺骗,才会换来平等友好的情谊,信任非常重要。尤其我也是弱者,那么信赖感就更加重要了! 楚应予反应过来了,你在教我上课。 对,你要珍惜朋友,知道吗! 哦。 到底听进去没有,我很担心啊朋友! 前半夜我很努力地灌溉楚应予这颗苗苗,他似懂非懂,但能看出一点,他确实不想让我害怕他,讨厌他,又或者逃跑。 我觉得我还是有希望的,循序渐进啊秦老师! 赶路两天,我们到达了一座城镇,楚应予在这里接到了一封飞鸽传书。 这次不等我抱着来福凑过去看,他瞄完就震碎了纸条,然后看向我。 这个打量的眼神,让人后背一凉,搂紧狗子,我干笑两声,怎、怎么了!朋友? 我要去办事,你选一个。 选什么! 被我点穴,还是被锁住,或者被关在房里,我需要一天一夜,明早回来。 你这哪里是对待朋友的方式!白教了! 作者有话说: 小娥老师:牛教三遍都上路了! 第二十一章 冷静点, 我们是朋友,不应该用小黑屋囚禁这么俗套的方式! 小白你也说过,信任很重要。 是小娥! 但是我现在对你没有信任。 为了促进朋友之情, 你应该配合。 可恶,他居然学会举一反三了?我好像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如果要和楚应予打下友谊的基础,我也得付出啊! 感受到了我的纠结,怀里的来福也挺矛盾的,随着这些天的相处, 它俨然把楚应予当第二个主人了。 换做以前, 来福早就开始吠,如今只是在我怀中呜呜叫,仿佛在劝爸妈别吵架的无辜小孩。 什么破比喻。 在脑子里唾弃了自己的想法后, 我认命地接受了, 毕竟发现楚应予是很较真的, 不是我能撒娇躲过去的。 好吧, 我选择被拷着,这样我还有点自由,能够下楼上街遛狗。 向来不废话的楚应予点头, 出门半个时辰, 回来就拿了一副脚镣手铐。妈耶, 搞这一身, 怎么上街遛狗, 会被当成罪犯参观的吧! 嘟起嘴, 我坐在椅子上, 伸出双手, 并拢双腿, 任由他将我锁起。 交朋友,确实挺难的。 你确定明早会回来吧?不然我要被拷好久,很不方便的。 会。 被戴好后,手脚就沉重了很多,动一动就是哐啷的锁链声。 没想到楚应予还给来福买了个项圈,棕色的皮革式样,可以缩小扩大,上面正中央坠了个银色狗牌,刻了来福两个字。 我羡慕道:你对小狗是真好啊。 搓了搓狗头的少年起身看我,又捏我脸,对你也好。 你送来福狗牌,送我手铐脚镣! 你自己选的。 你又没给我其余的选择。 小、小娥。 你刚刚想叫小白对吧。 这次我念对了。 哼。 等我。 眼看着他要离开,我忍不住起身,脚下被脚链绊了个踉跄,楚应予听闻动静,回身扶住我。 一脑袋磕他怀里,我连忙尴尬地站好,你如果是去做任务的话,要小心,毕竟你肩上还有伤。我这次不跑,我就在这里等你。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20) 抬手在他眼前晃一晃,我打了个响指,回魂啦。 我不是做任务。 听他这么解释,我倒是有些放心了,那更好,不要拼命。 楚应予定定地看了我几秒,又看了看我脚边的来福,最终他选择熊抱了我一下,等到怀抱松开时,他像燕子一样消失在了门口。 嗖的一下,根本看不清身形。 可是我的心跳声有点大,抬手摁住胸口,手腕上的锁链碰撞出叮当声,这也掩盖不了心跳的节奏。 干嘛抱我! 不准对他有别的念头,他这行为,明显还把我当做可以随时随地吸的小狗,我动哪门子的心! 不可以因为他武功高颜值好就动心,是当朋友,不是当对象! 楚应予离开的一天一夜,我正好用来说服自己不要对他有非分之想,友谊万岁! 清晨,我睡得朦胧,缩在被子里的手被拿出,感受到空气里的冷意,我还以为是来福在拱被子。 别闹哦,来福。 嘟哝着,我转身抬起手肘,锁在手腕上的锁链发出哐啷声,在半睡半醒间将对方给搂住。没搂到狗,倒是搂到一个人。 惊吓睁眼,被对方捂住了嘴巴。 我回来了。 呜呜呜! 楚应予回头点亮桌上蜡烛,我第一眼就是看向窗户,果然被他打开了。他要是不干杀手转行当小偷,一定都能混个神偷名号。 从床上坐起,揉了揉眼,上下将他打量一遍,我懒洋洋地笑着,平安回来就好。 掀开棉被,楚应予走过来将我手腕和双脚上的铐子给打开,原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他捧起我的脚踝。 我谨慎地蹬了蹬,做什么? 检查有没有磨伤。 我怕痛,穿了好几双袜子,这样就不会被脚镣磨破皮。手上也一样,没有磨损,现在能放开我了吧。动手动脚成何体统! 这个,送你。 才注意桌上的锦盒,他拿过打开,上好的柔软锦缎上卧着两枚精巧的红、蓝水晶镯,通透的水晶里隐隐有流动的光芒,互相辉映着显出几分华贵之气。 怎么突然送我这个?难道是因为我先前说狗牌的事? 不是。 这对镯子应该不便宜吧? 取凤凰血制作而成的凤凰环,佩戴的双方可以靠着手环感应彼此。 你不要说你昨天去杀凤凰了。 凤凰已失踪三百年,世间能找到的是凝聚了凤凰血的晶石和曾经的巢穴。 一点就通的我马上说道:所以你是去拿晶石制作了手环? 我让黎一帮忙找晶石下落,去打造手环。 目的是? 楚应予抓起我一只右手,他经常拿捏我爪子,早就知道多大适合我,取出盒子里的红色水晶镯,非常流畅地套了进来。 就像昨天他给来福套上狗牌一样自然。 他自己没戴,却将另一枚蓝色的揣怀里去了,看来是想和我一人一枚。 我无语了片刻,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这凤凰水晶手环应该是夫妻或者相好戴的吧。 朋友也可以。 我打不过你,你说可以就可以,他应该是对浪漫过敏的。人生第一次收到情侣样的物品,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拨弄着手上的手环,我发现靠近楚应予了,手环会越来越亮,离得远了就会黯淡无光。乐此不彼地玩了好几回,他看着我在他身边团团转,终于忍不住,一把拉过我,揉我脑袋。 被他弄乱头发,我挣扎着退开几步,举起手上的手环,你该不会是用这个来监视我的吧。 嗯,你跑了,也更好找。 说到底就是不相信我。 是的。 过于谨慎了,我竖起手指发誓:我一定会给足你信任感的,要是没做到,我就 某人双手抱胸,耐心等待我的后半句。 我就胖五十斤!这对于一个舞蹈生来说是毒誓! 沉默了几十秒,楚应予一把捞起窝里的来福,说道:出发。 离开这个城镇,又是披星戴月地赶路,这次甚至都没在路过的镇上留宿。 两天后,我们到达了桃花村。 果然是青山绿水好风光,这里的空气都好像更滋润人,来福很喜欢这里,一放下来就绕着田埂边的水牛汪汪叫。 过往的行人友善地笑笑,并没有因为村里出现陌生的面孔就戒备怀疑,甚至可以说是习以为常。 楚应予在这里很快就置办了宅院,稍微偏远一点的房舍,后面有荒地,前面有篱笆围起的小院,院中有一颗参天大树,特别适合做两个秋千。 原来这个村子在六十多年前还是闹鬼的圣地,但是不叫桃花村,叫猛鬼沟,这差别太大了! 当年苦乐佛仇愁路过此地,拉着孤勇者老伯也在这住了数月,两人是在这琢磨武学内功,想要突破,正好这地凶恶艰险,无人打扰。 当时的药王还是个年轻仔,因为治好了魔教的人,就被人追杀到来这里避世。 仇愁与孤勇者老伯救了药王,后来收的人越来越多,三人把这变成了一个收留各种流民和走投无路江湖客的世外桃源。 于是改名桃花村。 就算如今三位大佬走的走归隐的归隐死的死,这个村子还是好好地留存下来了,甚至在武林中有了不成文的规矩。 不能在此村中动武寻仇,否则这卧虎藏龙的桃花村就会是你的噩梦。 这么一想,真是个好地方,仿佛是魔法世界里的禁魔区域。 我想要这里修两个秋千!拿着图纸给修理板凳的楚应予看,我指着门外的大树。 因为白天和左邻右舍讨来了不需要的毁坏的家具,稍微修一修就能用,等到下次赶集就可以再添置别的东西,这会儿他正在努力地干活。 我也不是没事干,家里都打扫干净了,还把前后院都收拾了一遍。 木工小哥直言道:那棵树砍了。 为什么! 碍眼,视野不好,容易藏人。 反过来说,也可以藏你,留着吧,这么大棵树,都有百年了!把来福的狗窝搭在附近,可以遮风挡雨的! 把来福一起叫过来对着楚应予摆出可怜巴巴的眼神,我凄凄惨惨地说:你想想,一棵树长这么大多不容易,上面一定还有很多鸟窝,是大家的家啊! 真的用处多多嘛,春天能够观赏挡风,夏天可以乘凉,秋天的落叶可以烤地瓜,冬天掉下来的枯枝还能当柴烧! 万一你活不到四季轮替。 大坏蛋一句话绝杀,我表情都凝固了,看到我这一秒地狱的痛苦样子,他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楚应予你是不是在笑我。 是。 嘲笑朋友,不应该! 使唤朋友,也不该。 我不是使唤你,我哪里敢,这是求你,求你啦! 求我,应该怎么做。 说着,他的眼神转到了来福身上,非常懂的来福打滚露出肚皮,尾巴晃得飞快。 我:不至于,真的。 楚应予:诚意。 我和来福肯定不一样,又把我当小白!我不会露出肚皮的! 哦。 但我能答应你三件事,力所能及的! 露出肚皮,让我摸,汪一声。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最后各退一步,我让楚应予平举手掌,无可奈何又万般小心地将下巴轻轻搭在了他掌心。 少年的手没有往常那样干净,因为做了木工的活儿,沾着些许灰尘木屑。下巴枕上去,能感觉到手茧的粗糙与厚度。 这是经常使用兵器磨出来的。 如果不当闻风丧当的杀手,楚应予也许能成为一代大侠、剑客、某某门派的首席?平凡一点,当个镖师、厨师、木匠甚至是账房伙计、店小二? 我抬眸望着他,小声说道:这个用手托下巴的动作当时在我那个地方,还挺流行的,有点狗狗的意思吧,总之朋友间各退一步,好不好呀? 你不仅仅是八重宫第一杀手,洗衣做饭劈柴做家务样样精通,简直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留下那棵树,做两个秋千,做个狗窝,对你来说小菜一碟对不对! 阿楚最棒啦!你是我在这里最好的朋友! 说完,我扬起一个憨憨讨好的笑容。 忽的,垫着下巴的手掌掂量了一下,我的脑袋也抖了抖,楚应予一瞬不瞬地将我望着,俯身凑过来。 少年柔顺的长发滑过肩侧垂落,像极了清冷的画中美人,在这无限地靠近中,我瞥见手环发出闪烁的光芒。 靠太近了吧 我以为他会像以前任何一次那样,错开我的脸,但这次他没有虚晃一枪。 没有要和我说悄悄话,也不是要抱我,更不是靠在我肩头。 楚应予在我唇上轻快地吻下,甚至贴着唇角,在脸颊上小小地咬了一口。 我炸了。 这一下不亚于在我天灵盖上来一掌,后背整个鸡皮疙瘩都涌起,我甚至在这一刻呼吸都停住。 瞪圆了眼睛瞧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张嘴了半天,一个字没说出来,脸上的温度节节攀升。 朋友你在做什么?小狗磨牙期? 不行了,我心跳好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他还没表态,我都要像烧水壶一样开了。 后知后觉地推开他,捧着自己的脸,我故作严厉地呵斥着。 你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吸 第二十二章 捂着自己被轻咬一口的左脸, 他明明下嘴不重,我还是觉得脸上一直有酥麻的感觉,这种刺激让我没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如果现在不讲清楚, 以后他可能随时随地,把我当成来福那样吸,这个走向就会很少儿不宜了。 倒是没有做错事的窘迫,楚应予自然而然地说:咬痛了?我没用力,不然你这块肉都被咬下来。 我: 看我没出声,他有些在意, 过来想摸摸我的脸, 被我躲开了。 痛? 没咬痛,不对!不管痛不痛,朋友间这种亲近就过分了, 我们不能这样。 每次面对他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 我就容易被带偏。 你要是再把我当小白随便来, 我就生气了。 不要以为叫我名字了, 就没有把我当小白了,你的行为就是这样表明的。 仿佛根本没听到我这警告,楚应予自顾自地抬手, 指腹摩挲过薄唇, 目光单纯直白地停驻在我身上。 这一个瞬间, 让我有种被蛇盯死的惊悚感, 浑身都抖了抖。 现在好像不是讲道理的好时机, 拿起工具箱和图纸, 我叫唤着来福去前院。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在院子里做狗屋, 总觉得某人的目光如影随形。就算是背对着, 也有一种害怕的感觉。 明明已经是入春的季节了,这冷冽的刺骨感还像寒冬腊月。 拼拼凑凑一番,打量地看着搭建的模型,我觉得可以,就从箱子里拿锤子、钉子。 冷不防的,一只冷白的手从后面伸过来,将我手里的锤子顺走。在拿过去时,楚应予明明可以从木柄的后面握住,却偏偏故意从我手背上擦过,有种隔靴搔痒的微妙感。 是我太敏感了? 一个下午一个奇迹,楚应予把狗屋搭建好了,两个秋千也做了,看样子是不会再砍这棵树了。 我想要的他都做,我当然不好意思再单方面冷战,可被亲被咬的事,始终绕不过去,成为我心里的一个疙瘩。 院里有两间房,我和他各占一间,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我爬起来,去院子里荡着秋千发呆。 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想家了,还想了想将来,脑子乱糟糟地想了很多事情,但每一件事情都没头没尾的,不能深入进去思考。 狗屋里的来福睡得很香甜,它长大了一些,小狗真是见风就长啊。 怅然地叹息一声,我仰头去看月色,枝丫繁茂的树梢上,衣袍的一角出现在视野里。目光随之转过,对上楚应予沉静的目光。 差点从秋千上翻下去,我唰地起身,指着树上:你、你什么时候到的! 一直在。 我才是后来的? 正在思考是回去屋子,还是老实地荡秋千,没看到他时怎样都好,看到了,哪里都不自在。 楚应予翻身落在了邻座的秋千上,但他不是像我这样坐着,而是踩在了上面,居高临下地俯视我。 这种视角很有压迫感,我硬着头皮说道:睡、睡不着啊? 嗯。 那啥,要不要坐下来。 一晃眼,他已经停在我面前了,微微晃动的秋千被他一手抓住。突兀的停顿感使得我呼吸一窒,瞳孔颤动地望着面前凑近的人。 不争气的心跳又在加快了,我怀疑再大声点,他都能听见。 楚应予伸手,指尖在我嘴唇前止住,我不禁握紧了秋千上的绳索,好像这样就能分散这种紧张感。 他的手顺着唇的轮廓游走,从嘴角划到了脸颊,若有似无地触碰令我倍感压力。 是害怕,又还有些许的 期待? 我居然在期待他碰我?对我做些什么不可描述吗?一旦意识到自己心底里不可告人的心绪,我对自己还挺无语的。 小娥。 在! 惊慌中对上楚应予的眼睛,他的手掌顺开我的发,轻轻按在了后颈上。我的皮肤是温热的,他的手却凉凉的,冷热相贴,这样的感官刺激让我轻颤一下。 施加在颈上的力道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让我朝着他的方向靠近,这不断缩短的距离让我心乱如麻。 两个人的呼吸在交缠,他的鼻尖拂过我的脸面,我看到了楚应予眼里的好奇与试探。 你会生气,算了。 当我已经闭上眼睛准备接受可能到来的亲吻时,他停手了。 少年按在我后颈的手抽离,都不给我一个骂他的机会,转身就消失在原地。只听见树叶间摩擦的声响,这人多半又跑去树上待着了。 现在又只留下泄气后疲软的我坐在秋千上,一颗心七上八下地蹦跳。 仔细品尝自己的情绪,我体会到了难过、纠结、失落、懊恼与一丝茫然期盼。 我原来真的喜欢他。 想一百遍一千遍,我还是不能否认掉这感觉。我会被楚应予牵动情绪,会一遍又一遍地去想去念,会被他的亲近给弄得狼狈。 我真是个什么人啊,敢随便相信自己救下的梁仑,还敢去喜欢可能要宰我的楚应予。 小杀手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 刚这么想着,树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抬眼一看,就见藏在树梢上的楚应予摔下来了。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21) 我想都没想就抬手去接,他在下坠的过程中用手撑了枝头一把,这才没让自己摔个倒栽葱。只是他落地后整个人蜷缩起,捂着胸口,额头青筋条条浮现,好似很难受的样子。 别过来。 察觉到我焦急的心情,他以手撑地呵斥出声。 完全不给我反应的机会,从地上踉跄着站起后,楚应予纵身越过篱笆,向着错落的山林跑去了。 这后半夜简直是跌宕起伏,在我确认自己对他有非分之想时,楚应予出现了很奇怪的征兆。 这种情况好像以前也有过?是打僵尸的那次吧。 我在院子里团团转,时不时眺望他离开的远处。好几次都想出门找他,但又怕他回来了看不见我。 月落日升,一夜无眠。 我留意到黯淡的水晶手环忽然闪烁,这一定是楚应予在附近。 在惨淡的薄雾中,终于看到熟悉高挑的身影出现,打开院门,我一路小跑过去。 你 怎么回事?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练功岔气了?总不能是走火入魔吧? 看到我的楚应予微微诧异,不等他开口,我就已经先发制人。握上他的手臂,才感受到入骨的寒凉,手心里湿漉漉的,再看他长发濡湿,显然是下过水。 楚应予刚想张口,眉头却先拧起,我看到他绷紧的面容,像是忍耐着,将我的手从他手臂上拿开。 先别碰我。 我连忙缩回双手背在身后,紧张道:还好吗?你肩上本来就还有伤,你又下水。 没事。 我可以帮你什么? 先离我远点。 看来楚应予不打算告诉我什么,思忖着,我乖巧点头,好。 我俩一前一后地回到了房舍,我将换洗的衣物摆放在了桌子上,什么也不多说,就去灶台那边准备生火做早饭。 他显然才缓和过来,还是等到他状态平稳了再问。 做好了早饭,我先吃了,随手就把楚应予换下来的衣物放入盆中,拿上木槌和皂角去了河边,完全做到了不打扰他。 桃花溪环山而过,村里很多人都在这里洗衣服,当然,离得远的,就会在就近开凿的水池边清洗。 可能我来得太早了,上游只有我和另一个梳着麻花辫的黄衫姑娘,她好似不怕冷,赤脚踩在岩石旁,熟练地捶洗着衣物。 我俩对上视线,哟,还是个小家碧玉般的清秀美人。 她冲我笑笑,这一个没注意,手旁的衣服就顺着溪流被冲走了。 姑娘小声惊呼,涉水过来。等她站起后,我才发现她竟是身有残疾,左小腿下面是一节木桩子,用来代替脚。 我赶紧起身帮忙,弯腰一捞,把顺水下来的衣衫给勾住了。拿起来一看,我注意到这衣服大小是男人的,面料还挺好的样子。 谢谢姑娘。 听到了道谢,我将手里沉重的衣物拧干了递过去。 简单的帮忙,让我俩亲近了点,姑娘说她叫叶子,腿是小时候被毒蛇咬伤截掉的。 叶子在桃花村出生的,祖辈当年饥荒过来避难,就一直留在了此处。 很好,我认识了一个本地人。 我说我叫李四,有一个叫王五的弟弟,我俩也是无家可归的流民。 叶子一点没有怀疑我这些谎话,她笑起来很清爽,说以后有什么问题都能找她。 再也不敢轻易说自己的真实情况,就算叶子看起来很无害,我也保留了心眼。 刚走进院子,我看到楚应予呆坐在秋千上,他的腿上放着蓝色的手环,发现亮光了,他猛地抬头望向我。 去哪了。他三两步走过来,质问。 我将盆子放下,这都看不出来吗!我去溪边洗衣服了,而且我走的时候跟你说了,你肯定没在意。 楚应予: 理亏的某人主动帮忙晒衣服,我叉腰看着他干活,完全看不出他昨夜的症状。 伸手正要戳他背脊,仿佛脑后长了眼睛的楚应予反手揪住我的手指。 楚应予,你昨晚怎么了? 不知道。 你是不想说,还是真的不清楚?说出来,我也好帮你呀。 想趁我虚弱逃跑? 不爽地嘁了声,我扭头坐回秋千,自己晃荡着,不想表现的那样对他上心,但也不想被误会。 作为朋友,我是关心你。特意加重朋友两个字的读音,我这般说道。 哦 你身体不舒服,我也紧张,也担忧,我想你好好的。 不想我死吗。 以前想过吧,现在不想。 我的坦诚让楚应予有些无措,衣服拿在手上好半天,被我提醒了才记起要抖开晾晒。 做完了这项任务,楚应予在我面前站定,随后缓缓屈膝蹲下,他清透的目光迎着早春的光,好似有了温度。 多漂亮的一双眼睛,好想亲一亲。 他说:我昨晚胸口疼。 现在呢? 一点点。 你以前也会胸口疼吗? 你跑的那晚。 就这两次? 嗯。 好奇怪,这样应该不是遗传病吧,如果是出任务中毒受伤的后遗症,他应该比我清楚,可他却说不知道。 我继续问着:我们想想,是什么情况才引起的疼痛。 第一次是妖道用功,第二次是我想亲你。 前一秒我还听得很认真,后一秒我就满脸疑惑地看着他,小老弟你哪里不对劲? 我冒昧问一下,第一次和第二次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楚应予摇头:不知道。 我:你都不清楚,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楚应予:妖道已经死了,找不出原因,但你在这里。 你、你想做什么? 我有点慌,双脚在地上抵着,想要把秋千荡远点。他却抓住了我座下的板子,起身贴近。 可不可以试一试,亲你。 要是这句话换个小痞子来讲,我就要以为是什么新型的骗吻手段,可偏偏是楚应予啊! 而且昨晚我才确认自己喜欢他,现在就主动送上门?其实是我赚了,但我现在很混乱,结结巴巴地胡说道。 我、我是小白的替身,亲亲、亲狗很奇怪的! 你不是小白,是小娥,可以吗? 这种时候你分得清了? 被他这样直视,压力很大,将脑子里旖旎的想法给压住,我们只是学术求证一下,并不是色色,是帮忙! 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假装镇定地点头。 可以,但你呜 就像在等号令一般,听到了想听的字眼,楚应予根本没有犹豫,气势汹汹地吻了过来。 用力地将我给圈住,臂弯箍住我的后背,生硬的唇瓣触碰磨合中,让他找到了更深入缠绵的接吻方式。 我被迫后仰,想挪开一寸,呼吸些新鲜空气,面前的人完全不给机会。 吻得我浑身发软,意识模糊,张嘴想汲取氧气,也只是被他更蛮横地索取。 这种深吻还算是试探吗?他的胸口有没有痛?还要亲多久?我有点喘不上气了,再这样下去 哇 被楚应予松开的刹那,我有种浮出水面的得救感,身上冒出的汗水黏腻不堪,我双手颤巍巍地搭在他肩头,小声而急促地喘息。 你、你疼吗?缓了几秒,我问他。 抹掉唇角的唾液痕迹,楚应予的脸像吃了辣椒一样红起来了。 越来越疼。 再试一次。 痛就不要亲了!这明显不对劲吧!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三章 我们好好聊聊吧, 究竟为什么亲我会觉得胸口痛,身体不舒服。 你不让我亲,却想和我聊? 光亲没有解决问题, 而且不是越来越痛了?我是担心你的身体。 你是不想让我亲。 在一连串的对话中,楚应予抱着大树耷拉着脑袋,坐在树上就不下来,我就算架起梯子都勾不到他的脚尖。 爬那么高做什么!欺负我没掌控内力哦! 叉腰仰头看着上面耍赖的家伙,最近倒是越来越能感受到他的脾气和不加掩饰的心情。 他也想搞懂不舒服的原因,也归结于是与我亲近的关系, 但在刚刚那样热切地吻过后, 我现在觉得他就是单纯想耍流氓。 原本以为是单纯地亲一下,试探会不会引起痛症,结果变成了舌吻, 还那么灵活! 这小混蛋吻得那么厉害, 也不知道和谁练出来的。 往秋千上一坐, 我看着在地上打滚的来福, 院子里一时间陷入安静,谁也没有离开,可也没有开口说话。 好像无缘无故就冷战了。 不知这样发愣多久, 后背被推了一把, 秋千晃动向前, 我吓得抓紧绳索, 回头看到楚应予没什么表情地做着推的动作。 太、太高了!太快了!不要再推了!我真的要飞出去了! 你真弱, 坐秋千也怕。 这样的力道和高度是个人都怕吧! 听到我有些发颤的声音, 楚应予收敛了, 待到秋千平静后, 他看我一眼, 闷闷地说自己去村子外面逛逛。 这意思是没打算带我。 也好,我也能冷静一下,重新梳理我俩目前的关系。哪种朋友才会吻得色气满满,就差摁在地上欺负了。 难不成,不仅仅是我喜欢他,这小子多少对我也有点兴趣? 总不能是单纯地馋我身子吧,他看起来不是那种好色的类型,思维一旦转到这上面,我这脑子里的马赛克就活跃起来了。 他当杀手那么强悍,身体素质就会很好,那方面的活儿应该也 在想什么。 啊! 我吓到头皮一麻,意淫别人被发现的心慌与窘迫让我立正站好,接受正主地审视。 脸红了。 啊,是、是延迟吧,你之前亲我,我后知后觉脸红了! 拍着胸口缓和那几分窘迫,我反问道:你不是出去逛了吗? 楚应予倾身靠近,认真地、仔细地观察道,你为什么不看我。 你、你太好看了,英气逼人,不能直视! 如果我好看,你应该一直盯着。 那是你!不是我。 忍无可忍地推了他一把,我猛地回神,他盯我不是一两次了,如果按照他的思维,总是看我,不是盯梢,难不成还是观赏? 他也喜欢我?不不不,网上不是都说,男生喜欢你,根本不会让你猜,而是能透彻地感受到吗。 如果猜测对方有没有喜欢自己,那一定是美好的错觉。 飞快看他一眼,少年的目光与我对上一瞬,我心跳又变快,双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了。我暗恋一个人就是这种怂包反应? 楚应予,你有时候会一直看我,难不成,也觉得我好看? 嗯,你的长相我喜欢。 太好了,他喜欢我的样子!不对,他以前说过我的眼睛像小白啊,真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按捺下心头冒出的酸楚,我幽幽地问:因为小白。 不,你是小娥,我分清楚了。 真的? 我不会去那样亲小白,更不会想对小白做更多。 你的做更多是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种颜色废料吗! 楚应予去而复返只是为了说一声等他回来,这次他是真的离开屋子了,又留下我不断揣摩他的那句话。 他是个不绕弯子的性子,说了做更多,那就是接吻之后,如果不停下,可能就会 我脸好烫,能煎鸡蛋了,不行啊,他十八都没有,我有负罪感! 午后申时,楚应予赶着一辆驴车回来,我惊愣地迎接。 看着车上的几篓子竹筐,衣食住行的东西都塞满了,甚至专门给我买了梳妆柜,胭脂水粉、钗环首饰一个不少。 布袋里还有我不认识的菜种,以及三只被捆着脚的母鸡,看起来是要在这里过日子的装备。 教育来福不准追着母鸡咬,楚应予先是栓起狗子,这才把鸡放在院子里熟悉地形。 我帮忙将东西放进屋内,楚应予很快就用竹条树枝在后院东墙的位置圈起一个鸡圈,还有模有样地训练三只鸡学会回笼。 收拾好这些东西后,白天还略显空荡的屋子,这下子就填满了,这让我幸福感很足。 楚应予让鸡学会了进鸡圈,我看着撒玉米粒的他,好奇地问:你还有什么不会的? 怀孕生小孩。 我脏了,我总觉得他在勾搭我,诱惑我,想让我给他生孩子! 你做杀手不应该很忙吗?有时间学种菜养鸡? 任务做完也要生活,这些不难。 那你以前的房子呢? 房子挺多,你问哪个。 所有。 空着。 是我无知了,还以为他居无定所,流浪一样到处做任务。但我马上联想到现代很多款爷的操作,在各地都有房子,可其实是瞒着老婆金屋藏娇。 有些夸张的大老板,一座城市一个房一位情人,加起来能一周不重样。 我不由得想起黎一,大美女好像对楚应予还不错,比起吸血鬼一样的重影,楚应予与黎一关系更好。 尽量表现的满不在乎,我语气揶揄道,闲置着多可惜啊?不找人打理? 我不去就没人住,父母早死,也无亲朋。 哦,对不起。 道歉做什么。 我以为你会藏几个红粉知己什么的,骗我。 除了你,没亲近的人了。 我应该因为他这句话而感到恐惧,一个杀手唯一亲近的人,是多么可怕的存在,他又是手刃了弱点的类型。 可我居然是喜悦大过害怕。 一起喂了鸡,还再次教育了来福不准咬鸡,我拿着几袋种子问楚应予这些都是什么,他说是白菜萝卜蒜苗辣椒一类。 明天他就会把后院的荒地开垦种菜,粗活他来做,我可以播种浇水。 我一个即将二十一岁的女大学生,从打工妹又进化成种田妹,好像楚应予不是第一杀手,而是一个勤劳上进的农家小子,带着我发家致富。 日子这样过去了几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远离江湖纷争,也没有八重宫的人来找他,有一种回到了引天岛上的感觉,而且比当时更让我飘飘然。 现在的我喜欢他,所以觉得能和他一起,做什么都充实快乐。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22) 没有了担心小命的紧张,也没有了对未来的恐惧,不会时时刻刻陷入惶恐不安中。 每天睁眼能看到对方,就控制不住地内心冒粉红泡泡,开始觉得这样生活也不错。 就连思念家人的孤独感都减少了很多,爱情这玩意儿,有时候确实很治愈人。 闲来无事的一天,坐在板凳上托腮看着院子,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黏到某人身上。 初春的太阳和煦温柔,连吹来的风都是柔软的。 逗狗的楚应予拎住想去鸡圈弄鸡的来福,现在的来福两只手掌都捧不住了,变大很多。 之前修建狗屋都忘记考虑它长大的事情了,实在是失策。正好楚应予今天给狗屋做扩建工程,就算以后来福变成大狗,生个六胞胎都能住。 痴痴地望着认真工作的少年。那宽肩,那小蛮腰,那笔直的腿,那绷起青筋的手臂,我被这双手抱过扛过触摸过,现在忆起当时的感觉,我竟是心口发烫 当我回过神,已经被楚应予的视线给捕捉到。 他对目光太敏锐了,事实上,我多看几秒,就是会被他逮住,可我还是很难控制住啊! 只要思维一放松,就禁不住诱惑地想去搜寻他的身影。 楚应予嘴里叼着一颗钉子,手里还拿着锤和钉,仿佛在用眼神问我干什么。 我摇摇头,您继续,我看风景呢。 将钉子敲进木板固定,他拿下嘴里的那颗长钉,你别傻傻地看我。 他说我目光傻?好吧,花痴的眼神可能是有点不够淑女,但这不怪我! 想了个话题,我问道:你最近还有没有胸口疼,哪里不舒服? 有。 成慢性病了? 不知道。 去找大夫看看吧。 村里的大夫诊不出。 桃花村不是藏龙卧虎吗! 药王早就离开,弟子也不在这。 我纠结了,开始去想有什么办法能帮忙,可为什么对方都不太着急的样子。 我想起来了,乌云染!名字很好听的帅大叔,号称什么魂来着?就是给我把脉扎针的那个,你说人家是药王弟子,他一定能治你吧? 楚应予蹙眉,语气平淡中透出不满,你记男人记得很清楚。 女人我也记得牢啊,比如黎一。还是容易把漂亮姐姐当假想敌,这不好。平衡了一下心态,我又说道:你和乌云染没仇吧? 没。 去找他治病。 我觉得我没病。 可你不是这几天都不舒服? 那是因为你。 我成背锅侠了? 我的内功又用不出来,还能影响到你?你怎么不想想,可能是妖道给你下了什么毒,让你现在发作? 就算是,为什么在你周围就会痛。 他思维太清晰了,矛盾点就在于我这里,搞得好像真的是我有问题似的。 话题到这里结束,讨论不出来什么。 找了个借口去后院喂鸡,好期待它们产蛋出来,这样就能实现鸡蛋自由啦。 一只鸡为了抢食飞扑过来,我吓得嗷了一嗓子,手里装了吃食的盆子掉地上。 怎么了。 几乎是盆刚落地,楚应予就出现在了后院,我拍着胸口,指着啄食的母鸡,被鸡吓一跳。 楚应予: 你手流血了! 惊呼一声,我小跑几步到他面前,拿起他的左手。这破口的指腹像是被钉子扎出来的,有个血洞,一直往外冒着血。 好似才留意到自己受了伤,楚应予愣怔地抬起左手,过了几秒,他又看向我,眼神变得不可捉摸起来。 我则是着急地去找外伤药和手帕,捧着东西过来时,楚应予自己把手上的血吸掉吐出,拒绝了我的包扎要求。 随便把药粉撒在伤口上,他准备去前院继续改狗屋。我三两步走到他身旁,诚恳地开口。 对不住,我是不是让你分心了。 手还是包扎一下吧。 小伤,不用。 你不怪我吗。 楚应予的步伐定住,看着我,眼眸黯淡了下来,质问道:我怪你,你要怎么做,我也给你的手指敲破? 生气了? 发觉这微弱的怒意,我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摇头了。 不要吧。 还是点了你的哑穴,让你叫不出。 也别吧。 你能做什么。 给你吹吹伤口? 再让我分心,我会生气的,小娥。 哦,对不起嘛。 其实我不太清楚楚应予的脾气从何而来,好像是突然就起来了,如果我不提醒,他可能还没发觉这伤口。 钩子挖进肉里都不觉得怕,胸口疼也会硬扛着,手指的伤更是不值一提,可他生气了。 傍晚前改好了狗屋,简单吃了饭,我和楚应予没有多交流,各自洗漱回房。 半夜睡得迷糊,窗户好像被风刮开了,早春的夜里还是凉,但今晚这冷意格外刺骨。隔着棉被,这风都像是化作了针往皮肤里扎。 脖子一凉,我抽搐一瞬睁开眼。 窗户大开着,楚应予背对着月色站在床前,朦胧的光勾勒出他的剪影,我看到了少年手里的剑。 有温热的血从脖子上留下来,我从床上缓慢坐起,有些不敢相信地抬手摸了摸。 黏腻的液体润湿了手指,铁锈的腥气萦绕在鼻尖,轻微的刺痛让迟钝的感官变得敏锐。 我的脖子被划开了,但伤口很浅,很浅。 血流了一些,就自己停止了。 杵在身前的人遮挡了窗外的光线,厚重的阴影重叠在我身上,被笼罩的我就像缩在囚笼中的鸟雀,无处可逃。 脖子上的血线,这是谁做的,根本不用想。 没有愤怒没有害怕甚至没有悲痛,我呆滞地看着床前的人,询问着。 你怎么没睡。 睡不着。 是胸口疼吗? 很疼。 把我脖子切开,你就不会疼了吗? 好像是的。 他杀我,只是像喝水吃饭一样简单,甚至不需要思考,我要去陪小白了。 可他喉咙里的声音变得低哑含糊,手里的剑也在隐隐震颤,杀手不应该拿不稳自己的武器,何况还是排第一的。 从不思考为什么杀,只想完成任务的楚应予没能割断我的脖子,甚至让我被他的杀意刺激醒了。 这是天大的失误。 几个月前遇到这种情况,我会恨死他,诅咒他,现在我好像接受了,纵使情绪万千,还是有种果然如此的认命。 毕竟我喜欢上了一个脑回路奇怪的冷酷杀手嘛,自己看上的,当然也要承担后果。 楚应予,你除了抹脖子,还有没有别的方式。 很多。 哪种不痛一点? 不知道。 我吸了吸鼻子,喉咙酸胀着,哽咽问道: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三月初五。 那不就是三天后。 嗯。 我好恋爱脑哦,能不能等我给你过一个生辰,用我那边的方式,很新鲜的!等过完不一样的生日了,你再杀我也不迟。 其实你宰了我也好,说不定我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毕竟我自己也不敢动手试验。 仙客老伯也是给我传了功就自尽的,可能已经回家了,不然为什么找不到尸体呢。 他还是没回应,可能没想到怎么回答,我只好继续自言自语。 如果杀了我,你还疼怎么办?要记得去找名医看看,不要自己硬扛。 我能不能问,你现在为什么想杀我?我脱离掌控了?你不想再挨疼了?到底是哪里影响到你了。 楚应予没有移动,如果不是他乱了的呼吸和颤抖的剑暴露了他不稳定的事实,我可能会以为他无动于衷。 始终覆在身上的阴影挪动了寸许,一缕凄迷月色从他身后漏出,我看见他空洞的双眸,瞳孔深处延伸出了极为罕见的惧意。 他在怕什么。 秦小娥。 在。 我今天因为你伤了手。 是的。 今天因你伤手,明天就能因你丢命。 可是你之前也为了救我受了伤。 那是我算过的,不会出错。 我不明白。 仿佛我是个蠢笨的学生,楚应予竟是叹息一声,年轻的声音里有了不符合年纪的沉重。 你只是去喂鸡被吓到,但我听到你的声音,行为有一瞬的不受控。 被这番话给点醒,我恍然大悟,他这是因小见大,想在事情发展到不可掌控之前,让我这个不稳定因素消失。 是他太容易被影响,还是我魅力大? 苦中作乐地想着,又有点沾沾自喜,好歹我落得跟小白一个下场,说明对他是重要的。 楚应予认为杀是隐藏是保护,是解决麻烦问题的准则。我开始明白他的思维方式,只是不赞同而已,这样就更加难以去讨厌憎恨他,恋爱混合着怜惜,让我更想抱抱他。 苦笑与眼泪一起在脸上出现,我不再去问他什么。 别哭了。 向来对我的情绪很敏感,他这样劝慰着,声音还很温和,并不冷漠。 我抽噎一声,委屈道:什么霸道杀手,我都要被你杀了,还不准我流点告别的眼泪吗。 你说要给我过生辰。 那也得有命啊! 所以,十八岁那天再杀吧。 啊,好的,明白。 作者有话说: 小楚,看看你那不值钱的样子!你就是舍不得!还挑日子? 第二十四章 窗外的晨光显示着我成功活到第二天了, 睁眼看着清晰明亮的景象,我掀开被子,快步走到梳妆镜前坐下。 拉长脖子去看镜子里的自己, 皮肤上面有一条淡淡的血痂,还散发着药膏的清香。 手指轻轻触碰上这一条线,已经不会痛了。 昨晚我差点就死了。 镜子里的我眼眶泛红,是流过眼泪的缘故,但在这张脸上找不到恐惧与怨恨。 就算看见了今天的太阳,对于我来说, 也只是死缓。 要逃吗? 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的瞬间, 我就否定了。不说带了凤凰手环,就算没有这环,我也跑不出几百米。 何况, 我没想跑了。 因为喜欢了对方, 我连以前很害怕的事情都坦然接受了, 这三天就算是生命倒计时了。 留下来, 我反而能看到一线生机。 如果不是舍不得,楚应予为什么昨晚停手了。担惊受怕也解决不了问题,先踏实地走下去吧。 将脑子里的杂念全都摒弃, 我开始认认真真地梳妆, 打起精神来, 要提前筹备生日才行。 踏出屋门, 看到院子里和来福大眼瞪大眼的楚应予, 我扬起手, 早啊! 楚应予停顿片刻, 看向我, 一言不发。 我提起裙角, 凑过去戳他,别这样阴森森看着我不说话,感觉我已经是尸体了! 和尸体确实没话说。 那我现在是什么! 应该是尸体。 实在没绷住,我哼了声,假装生气道:既然多给我三天时间,就好好过一个生日,不提这些。 我不期待这个。 那是因为以前没人给你过,赶巧了这次,我给你庆贺。 你呢,什么时候过生辰。 我啊,是夏天哦,不过那个时候已经不在了吧。 楚应予揉着胸口走开了,不想和我废话,他从昨天伤到手以后,就对我态度冷淡了很多,像是故意压制不与我接触那样。 既然不期待生日,又不想和我多说,又为什么还给我三天时间。 这一天我忙碌着做自己的事情,比如设计生日帽,用彩墨染色,用浆糊粘上我从珠钗上面拆下的珍珠玛瑙。 村里有铁匠,加点钱请师傅做一百枚铁针,这些都是要送给楚应予当礼物的。 有大半年没有跳舞了,但扒舞编舞的技能是没有丢的,松松筋骨随便练练就找回了感觉。虽然专业是古典舞,可我想给他跳轻快可爱的生日舞蹈,幼儿园水平配他绰绰有余! 哼着歌做着事,来福咬着我的裤腿玩,伸个懒腰的中途,我瞥见窗口杵着发芽的楚应予。 我: 他好像站在窗户那边看了我很久,但我现在才察觉到,这家伙真的是幽灵。 一旦发现,就觉得这视线扎人,想了又想,我还是打了招呼。 你要不要进屋来坐? 某人转身离开了。 我本想这三天开开心心地过,结果当事人一副自己要上断头台的样子!是闹哪样啊! 过了两天,忍无可忍,我冲进楚应予的房间,正在换衣服的少年诧异地瞪大眼,我伸出手将他一推。 踮脚壁咚,我将人锁在我的臂弯里,抬头,神色严厉地直视他:我一个要死的,都不耍脾气,你是怎样! 你不怕我了。 怕还不是要死!有什么好怕的!你不是不希望我怕你吗?如你所愿,你还不高兴? 没。 那你就表现的高兴点,给姐姐笑一个。 楚应予的目光游弋一圈,像是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张嘴的时候看到他的小虎牙,我表面毫无波动,内心大呼可爱,想亲死他。 很少看到他局促不安的样子。 也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反而猖狂起来了。 明天就要给你庆生了,你可不要又像鬼魂一样到处飘,还不搭理我! 要做什么。 乖乖配合我给你过生就行。 哦。 背抵着墙壁,他无所适从的视线终于落在了我脸上,伸手,在我脸上戳出个酒窝。 我:嗯? 楚应予:今天,没化妆。 以前素颜他也不挑剔,这两天开始化妆了,难不成他反而不习惯素面朝天的我了! 这就去化妆! 不用了,这样也好。 真的? 楚应予肯定点头。 大概是被我严厉地要求了,楚应予不再六神无主一样避开,又或者偷偷观察,而是像以前那样,继续正大光明地盯梢。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23) 渐渐习惯了在这种炙热的眼神中干活,可惜养的母鸡还不能下蛋,后院的菜也没有长大,我是来不及去看了。 苦于材料的不足,自己也实在没有天赋超常发挥,做不出一个像样的蛋糕。 但是我接受了这些不完美,我至少用心了。 这个晚上我没有睡,出于各种原因不能闭眼,就算是生命的倒计时,我也不能浪费掉最后的时光! 起床啦! 在楚应予门前嚎叫一嗓子,我居然比他起来得早! 没反应,我推门试探,门根本没拴,我进来啦? 礼貌交代一声,我踏进他的房间,床上鼓起来一坨,不是吧,天塌了?他在赖床? 从前掀我那么多次被子,现在风水轮流转,我也有掀他被子的一天? 心头突然涌现出一种奇异的爽感,我克制不住地将爪子放过去,楚 在这。 背后传来的声音吓得我弹跳两下,掀开的被窝里躺着一只来福和各种它叼来的玩意儿。 大起大落后,我死鱼眼地看向这位靓仔,你怎么没在房间里。 没睡,在树上。 您通宵赏月吗? 你不是也在房里没睡。 啧,我开窗是为了通风,不是为了让你在树上偷窥我! 同样都是熬夜人,但楚应予就没有一点症状,我时不时会打个哈欠。 从兜里掏出一条丝带,我笑眯眯地说:缠在眼睛上,我要给你过生日! 不会暗算你的,再说了,我这能耐做得到吗? 楚应予看了我一会儿,将丝带拿过绑在了脑袋上。他已经对屋子很熟悉了,就算看不见也可以轻松避开障碍物,准确地坐在桌前。 我将新鲜出炉的鸡蛋饼摆在他面前,之前将大红蜡烛雕琢成了18的形状,虽然手艺粗糙了点,勉强凑合吧。 东西一样样摆好后,我解开了丝带,楚应予看着桌前的生日帽、鸡蛋饼、别扭的数字蜡烛还有用布袋卷起的一把铁针。 咳咳,亲爱的朋友,请让我为你戴上帽子,点上蜡烛,唱跳一首生日祝福给你! 真的有在配合的楚应予乖巧地坐好,尽管他眼里是茫然,也按照我的流程继续待着。 花里胡哨的生日帽扣在了少年的头上,将他的马尾辫顺开,摆正位置,我取出火折子点蜡烛。 唱着生日快乐歌,在楚应予周围跳起欢快简单的儿童舞,他的视线追随着我的身影,一刻也不曾错开。 好奇怪的舞。 动作定格在给他的比心上,透过双手比出的心形,我看着框里的他,笑道:还想看吗? 想。 你先吹蜡烛,许个愿,吃一口鸡蛋饼,我教你跳双人舞! 为什么要做这个。 一点仪式感嘛,快快,就是把蜡烛吹灭以后,你在心里想一件你想得到的东西,或者是想做成的事情。 楚应予一本正经:许愿都是骗人的,想要就要自己去拿。 我:这种时候就不要务实了,浪漫点。 楚应予歪头:你生气了? 我叉腰:你许不许吧! 在我的注视下,楚应予眨了眨眼,学着我双手合十,老实吹了蜡烛,然后愣愣地看着我。 看我干啥,许愿呐。 不知道许什么。 你这样我很难走流程。 我的愿望 不要说出来!会不灵验的! 那就不许愿了,你教我双人舞。 直接跳过许愿到了下一环,我翻了个白眼,将人从椅子上拉起,贴近他,对方反倒后退一步。 我一手搂住他的腰,在培训班当代课老师的气场就飚起来了,先把身板摆正,姿势定住,来个最简单的吧。 楚应予:要这么近吗? 我:双人舞啊。 楚应予:青楼里这样,就会脱衣服了。 你给我和所有跳双人舞的人道歉!拉丁舞都要哭! 那是什么。 一种舞蹈种类,慢着,你刚刚说青楼。你是不是去过。 嗯。 我心头一凉,虽然我可能今天就命丧黄泉,但我还是很在意他逛妓院这种事! 你去做什么? 任务。 你在青楼还做任务? 有目标会在那里,在女人身上会放松警惕,很好下手。 是个合格的打工人了。 感觉这家伙看过很多现场教学。 忽的,腰被楚应予搂紧,对上他好奇的视线,我紧张地脸红。 你的这些舞,都和男人跳吗? 有男伴就一起。 被搂得腰有点疼,我拍拍他的手臂,示意放松点,不要这么用力!而且我不是主修这些的,平时学的是古典舞,一个人或者一群人,哪有经常和男生跳。 一群男人? 女孩子! 哦。 我数拍子,我们先学脚步,再学手上动作,很简单哦。 嗯。 我没敢问,是不是学完了,就要被抹脖子了,只是抓紧时间去教他一首简单又完整的双人舞。 或许是练武与舞蹈有一些共同之处,楚应予不像一些初学者那样肢体僵硬,他很灵活,反应也快。 记住自己的男步后,就连我的女步也能记下,旋转、回眸、牵手,他能接住我的每一个动作和眼神。在这样的配合中,我一边感到满足一边觉得惋惜。 不知道教了他多久,眼见着少年已经越来越熟练,我希望时间一直延续下去不要停。 但这不可能,心里哼唱的歌早就结束了。 你出师了。 最后一个节拍落下,我肯定地说道,本想松开手,又被对方捏紧。 楚应予? 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嗯。 那、那你动手吧,十八岁生日快乐。 视死如归地说完,我闭上眼睛,几十秒过去,我还是活蹦乱跳的。睁开眼,这人就没变过表情,搞得我很呆。 你不想抹我脖子了? 想。 那你倒是动手啊,光想是不够的!我想通了,说不定你杀我,我就回家了!给个痛快,别让我死得又痛又惨哦! 再次闭眼,我还是没能等来终结,什么叫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啊!我现在就是这样,再拖下去,我又会怕的! 刚张嘴想喊他,被少年用力地拥入怀中。 如果杀了你,我还痛呢? 我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害怕和犹豫,他这迟疑不定的一面,又有几个人见过? 我回应着这个拥抱,安抚着说:万一不痛了呢,我也回家了呢?往好处想,说不定是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再过几天。 什么? 过几天再杀你。 我是什么过年待宰的鸡鸭鱼吗?养一养再杀? 动摇的某人松开了拥抱,自己跑出房门了,我看着那盘没动过的鸡蛋饼,还想着我和来福分了算。 结果楚应予回头跑进来,端起盘子又跑了。 我: 以为自己活不过楚应予生日当天,但在他的混乱中,我苟活了下来,不知道延期多久,而脖子上那浅淡的疤痕也痊愈了。 就像没发生过那晚的试探一样,于是现在的相处变得有些怪异。 看到楚应予的时候,我时不时会来上一句。 朋友,今天杀我吗? 不杀,明天赶集。 好咧。 过了两天,我又扒拉在他窗户口,问他。 朋友,今天杀吗? 不杀,来福把我衣服咬破了。 好的,你慢慢补衣服,我去教育来福! 再过六七天,我仰头看着树上的少年,大声问道。 朋友,今天风和日丽,杀吗? 不杀,上来看日落吗? 你带我上去! 于是楚应予下来,抱着我跳上树枝,看了一场完整的落日,我还将脑袋靠在了他肩头,也没被推开。 他好像又不排除我的靠近了。 楚应予,我这么靠近你,胸口不痛吗? 痛。 我准备疏远他,又被他拽回来靠着,是你自己找虐哦!我感慨着,你好像习惯了。 晃荡着腿,眺望着夜幕下的灯火,我看到树下的来福钻进狗屋,这家伙又叼着我鞋子咬!下次要给它整个磨牙的! 小娥。 还在盯下面的狗子,被楚应予叫了声,我头也不抬地应着,不满我这敷衍的态度,他扳过我的肩头,让我好好看他。 被颜值暴击了一秒,我故作镇定道:怎么了? 我刚刚有了生日愿望。 现在才许?你生日都过一个月了!过期不候! 盯。 好吧。 他可能又心血来潮,觉得今天手感不错,适合拿我祭天。将脖子扬起,我闭上眼,这种从容不迫地赴死是怎么练就出来的,我也很纳闷。 啾 脖子被亲了,我又惊又羞地瞪着他,身体晃了晃,少年立即伸手扶住我的腰,担心我掉下去。 楚应予,你的愿望不是杀我? 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就你会举一反三! 不过我想让你知道。 你说,我听着呢! 顺抚着我的面颊,他轻轻贴上来,露出柔软的一面,低声在我耳边说。 秦小娥要一直陪着楚应予。 你、你不要胡乱说话,我会当真的,就算是朋友也有分开的一天,何况你还要杀我。 不杀了,你说在乎的人要保护好,我想学着用你期望的方式对你。 就算我莫名其妙地让你身体疼痛,也没关系吗? 我会找到原因的。 就算我拖你后腿,甚至变成你的弱点,你也不在意吗? 你说的,有了想要守护的人,应该变得更厉害。 万一、我是说万一没变强呢? 我不知道,但我舍不得杀你,我要你活着。 这句话说的一点气势都没有,好像耍赖的大猫,一种飘飘然的感觉让我有些昏头了。 他给了我期盼。 靠在他怀里听到了心跳声,不知道是我的,还是他的。脑子处于混乱状态,揪着他胸口的衣服,我犹豫着张嘴,终于埋在他怀里大声地喊出来。 我喜欢你,楚应予! 现在还活着,我想告个白!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五章 用气吞山河的口气, 做着鸵鸟的姿势喊出了告白,搂着我的楚应予好像搂着一块烙铁,圈着我的胳膊慌张地挥开, 整个人往下倒去。 喂! 以为他又要摔下树,我心急地想去拽,结果少年用双腿勾住了树枝,轻巧地倒挂在了树上,这是身体自然的保护反应。 我扶着树干,看着打摆子的某人, 发现他白皙的脸像红了的柿子。 在晃荡中四目相对, 他松开腿,捂着胸口轻盈落地,然后飞快逃跑, 留下我孤零零地在树上。 讲出去谁信, 一个普通女人的告白让第一杀手落荒而逃。 等一下, 他跑了, 我怎么下去啊!我连梯子都没架! 楚应予!你就算要拒绝我,也好歹把我从树上放回去啊!你回来啊!臭弟弟! 像只聒噪的乌鸦那样嚎了几嗓子,无人应答, 头顶那半轮残月好像在无声地笑我。 汪汪汪! 来福在树下绕着转, 像是在担心我, 不愧是我的狗! 来福, 去找楚应予, 快! 听懂了的来福晃晃尾巴, 身姿矫健地跨出篱笆, 向着楚应予奔逃的方向出发了。 于是现场就变成了, 人和狗都不见, 只有我一个人抱树苦等的凄惨局面。 我才不会怪自己告白的行为,告白可以是开始也可以是结束,没有这个环节,接下来的方向都不清晰。 被拒绝,那就换个人,或者继续冲刺,被接受那就皆大欢喜。 生命可贵,不要糊里糊涂的,想要就冲。 坐在树上不断地刷新自己的领悟感受,一阵晚风刮过,肩膀被拍了拍,我回头就抱住了对方。 你舍得回来了!你知道我在树上挂了多久吗!就算你要拒绝,普通朋友还是可以做的啊!来福去找你了!狗呢! 狗抱回来了,我们成亲。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我受惊吓的次数算不清了,叠加起来是能吓死的程度。 松开怀抱,我看着面前的楚应予,他面色惨白,剑眉微拧,多精致的一张脸,多神奇的思维方式? 在脑子里构建了一下经过,我谨慎地问:我告白成功了?你的意思是,我和你结婚,啊,就是成亲过日子,两口子? 做朋友也做夫妻。 我 被他的果断给震慑到,我以为告白的下一步是交往,晋升为男女朋友的关系,但他直接干到结婚,一步到位了! 这是闪婚吧!也不算,毕竟我俩也认识半年多了,还同居过,很多亲密的事也发生过。 这么一想,我俩一直以朋友的方式做着情侣的勾当啊! 羞涩地捧着脸,我不好意思地扭捏两下,会不会太快了,毕竟你才十八,我也就二十一不到。 村里这样的都生两个孩子了。 一想到生孩子这事,我多少有些畏惧,我,古代避孕措施不太好,我不想生好多小孩,顶多两个!不能再多了,我怕疼! 楚应予:我不可能只和你睡两次。 喂!说什么荤话呢!一发入魂吗!两次就能生两个? 麻烦,我会想办法不让你多怀孕。 不是你发起的组队邀请吗,那多创造一个劳动力也是必经过程啊,但我真的不想生足球队,除非丁克,好像也不错呢。 生孩子好像还是有点太早了,问问眼下的情况吧。 楚应予,你喜欢我吗?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24) 嗯。 什么时候? 分清你和小白的时候。 我有哪里吸引你?至少我在你面前表现得不是很好,你都没看到我的高光时刻! 好看、一目了然、笨、弱、娇气、麻烦、爱哭、怕痛。 谢谢你,让我觉得我除了有点姿色一无是处呢!可这何尝又不是反向情话,他喜欢我这些显而易见的缺点!我作也好,轻信别人也好,爱哭怕痛也没关系,他都接受。 想让你一直麻烦我。 你果然有浓厚的老妈子属性。 和你在一起,我会觉得任务之外,也还有归属。 楚应予,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不是我靠近你,给你归属,而是你选择我,然后你自己发掘了一些生活乐趣?你的幸福是你自己寻到的。 那也是你带来的。 我傻笑着,忍不住凑上去亲亲他的额头,他好爽快一点都不拐弯抹角,我越来越喜欢了! 在这落后又举目无亲的世界,我开始有了更浓厚的幸福感,和一种想给他家的怜爱与期待。 你们宫主会同意我俩成亲吗? 过阵子宫主大寿,我会去禀报。 万一不同意呢? 我会想办法。 我需要做什么? 等我。 好! 从告白到成亲就是这么容易,以至于我睡一觉起来都还觉得不可思议。 之前还觉得要被他杀了,现在就被他求婚了,谁都逃不过真香定律啊! 远在他乡的爹妈和亲朋好友对不住了,我自己做主给自己嫁出去了。 五月是八重宫宫主曲夜思的五十大寿,这位宫主从三十五岁后就开始每一年都大肆举办生辰礼,邀请各方豪杰,痛饮三天三夜。 明明还那么年轻,却年年都过寿。 楚应予今年要给曲夜思的寿礼是囚灵洞内五百年一开的九瓣灯花,比起实用价值,是以名气和样貌在武林中出的名。 我看着他画出来的九瓣灯花,就觉得和莲花挺像的,楚应予说他要去半个月,让我守家。 会有危险吗? 不会。 如果每年都过生,你不是每年都要给宫主送稀奇古怪的玩意。 嗯。 我的内心滋生出了送命题,类似于我和宫主掉水里你救谁,但我没有问出来,只是揪着他的腰带把玩,委婉地问。 你对宫主这么忠心,他应该会同意你成亲吧。 不清楚,不过 什么?难不成你是个妈宝,宫主不同意,你就不要我了? 什么是妈宝。 我绘声绘色地给他介绍了妈宝这种产物,楚应予听了连忙摇头。 我不是。 好,那我问你,如果宫主让你杀我,你杀不杀? 不杀。 不准娶我。 要娶。 我还在恶意揣测楚应予的顶头上司,他却揽过我抱住,宫主没有你想得那样严厉。 好嘛,对不起。 我会告诉他,你有内力的事,仙客的功力是你的底气,宫主虽然对至高武学兴趣不大,但也不会让这果实被别人占据,他会同意亲事。 我顺着推敲几番,想明白其中关键,你的意思是,知道我体内还有仙客的内力,他就不会轻举妄动,让我俩成亲,也算是间接地掌控了我俩? 是的。 我觉得你的宫主并不是父亲那样的角色,不然你也不会用这种谈判的思维去想他了。 楚应予有些茫然,不过宫主养他那么多年,教他习武认字,也堆给他不少资源,我不能凭借一个模棱两可的揣测就说三道四。 没关系,我信你,我们等夏天成亲吧,现在可以去城里定礼服,别的虚礼都不用,但好看的嫁衣我还是想要的!你也要帅帅地娶我才行! 好。 楚应予离开桃花村那天,给我交代了一些事,说黎一会过来找我。 事实上,他走了才三天,黎一就来了,带着一个锦盒。 大美女说这盒子里是楚应予的家当,房产良田各种置办的商铺一类的契据都在里面,他赚那么多钱又没时间花,也不怎么乱折腾。 顶多就是买了蛮多房产,可又住不过来。 黎一看不下去,她和楚应予借了钱,但也会帮忙打理这些资产,算是互帮互助。 哎,小楚大了,要找媳妇了,我好伤心哦。假装用手帕抹着眼泪,黎一说完,又热情地给我讲这些资产分布。 完蛋了,我根本没有经商头脑,努力地去记下这些。还以为成亲就一起努力过日子种菜,原来我是直接躺平当咸鱼。 我就一个人嫁过去,换来楚应予这么一座金山。 小楚怕你没安全感,让我清点产业都交给你。 谢谢黎一姐姐一直帮助楚应予。 互惠互利,姑娘别客气,以后还要和你小夫君借钱呢。 我脸红了!小夫君耶,哎嘿嘿。 这些产业,还是等楚应予回来再和他商讨怎么处理,目前先维持正常运转。 黎一给我推荐了做喜服的成衣铺,还说成亲当天,她要是有空就过来讨杯喜酒,然而我们的日子根本没定,就比较随便。 我想了想,问:黎一姐姐,你成亲了吗? 没有哦,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啊。 哎? 真羡慕你和小楚,不过姑娘还是小心点,毕竟第一杀手的夫人不好做。 嗯,我会保重自己的! 生几个小孩啊? 我觉得两个就好! 太少了吧,五个起步。 哪个世界都有劝婚劝生是吧! 黎一姐姐喜欢的人是? 秘密,本来我想着培养小楚也挺好,奈何被你拿下了。 我之前还磕过黎一和楚应予,这么想着,我尴尬一笑,黎一姐姐一定会追求到自己的幸福的! 黎一莞尔,眼底泛出晦涩的情绪,但她很快又变回了漫不经心的模样。 我想问一问楚应予胸口疼痛的事情,然而又不敢轻易去张口,一旦牵扯了江湖事,我就觉得不能简单地暴露。 我不想梁仑的事情再重现一次。 这一纠结就错过了最佳时机,黎一喝完茶就离开,毕竟她是掌管情报机构的老大,哪能那么清闲。 院子里又只剩下我。 给来福的项圈松了松,它现在的体型又长大了,皮毛油亮,四肢有力,比村里的狗都漂亮,牵出去遛总会被夸。 牵着狗子,路上遇到了叶子。我其实很少在村里碰见她,但比起陌生人,关系还是要亲近点的。 秀美的女子依旧身形不稳,面容却是幸福满足的,她一瘸一拐地踏过石板,轻快的步伐透出她的喜悦。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带着来福拦住她的去路,哎,叶子! 是李四姑娘啊,来福好像又长大了点。 长大挺多的,正好要回去,你今天好像很高兴。 我接到信,我夫君要回来了。 我一愣,你成亲了?对哦,她之前在溪边洗衣服,是有男人的衣物的。 去年成亲的,不过我相公经常在外面务工,所以李姑娘没见过。 哦,那你相公这次回来还走吗? 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他不做了,钱也攒得差不多。 恭喜恭喜! 叶子笑容温柔,也好奇地瞧着我,你弟弟王五呢? 被问得一呆,立即记起自己的设定,我严肃地说:王五出去务工了! 要是不嫌弃,等我相公回来,可以给你介绍一下务工的地方,工钱挺多的。 没事,我弟弟自己有老板。 那好,改天相公回家,请你和你弟弟来吃饭哦。 好! 友好地寒暄了几句后,我俩挥手道别。 我开始思考,要不要更改设定,毕竟到时候和楚应予成亲了,在村民的眼里就像姐弟结婚一样诡异。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半月后的一个夜晚,楚应予匆忙回来,惊喜之余我说给他准备衣物洗澡,再做些宵夜。 他摇了摇头,从怀里拿出油纸包放好,那是我爱吃的糕点。 呆呆地看了眼吃的,我马上将目光对准他,看他完全没有要歇息的意思,我便有些不舍地问。 这,你还要走吗? 我本来还想和他炫耀一下买来的布料,到时候做成礼服成亲一定很好看。 楚应予拉过我抱住,我顺势将脸贴在他身上,感受到了衣料上残留的冷意,他好像赶路很久,也很急促。 你拿到那什么九瓣花了吗? 已经送给宫主了。 有没有受伤? 没有。 你又要去做什么? 临时有紧急任务。 能不能告诉我。 八重宫排行第二的杀手叛离,我要去解决。 不是吧,老二要跑,所以老大去抓? 我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让他辞职的话,都还没成亲,我就贪婪地想要控制他了。 金盆洗手这种事要循序渐进,不能一下子暴露我的想法。 那个叛离的老二厉害吗? 我最厉害。 不可以骄傲,你要小心,我等你回来。 等我。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六章 楚应予每一次说等我, 都不会食言,说多久就是多久。 这次去解决八重宫的叛徒,他说十天就可以了, 因为黎一已经找到了对方的下落。 可是,十天过去了,我没有等到楚应予。 甚至十五天都过去了,在焦急的同时,我也告诫自己不要慌,耐心等他就是了。 然而道理都懂就是很难做到, 寝食难安的我除了每天遛狗能得到片刻的松懈, 其余时间都在掰着指头算日子。 既然是第一杀手,就不可能输给第二吧? 我处于一个很被动的位置,当楚应予处于失联状态时, 我是根本找不到联系他的方式。 没有手机, 也不知道送信到哪里, 除非我去大街上抓一个混江湖的, 问八重宫在哪。 但这不现实。 如果我能联络到黎一就好了,毕竟她是情报贩子。看着黯淡的凤凰水晶环,我多想它现在就能闪亮起来。 超过十天时, 我就开始惴惴不安, 渐渐地, 等约定的时间越拖越久后, 我反而内心平静下来了, 开始学着一个人把日子过好。 焦急也等不来他, 不如把心态放好, 伺候好后院的菜地, 还有那三只母鸡。 赶集这天, 我带着来福一块去,长大的它已经能给我叼篮子了,里面装的是蔬菜和肉。 前两天有外来的货郎,我又买到了非常好的两匹布料,选来选去,最终挑了这绯红色的两匹布送去成衣铺订做喜服,估摸着再过两个赶集日就能去拿衣服。 回到院子,我把竹篮拿去灶房。后院的萝卜、辣椒还有蒜苗都长好了,白菜倒是还要再等等。 拿过竹篓去收些菜,我打算去给叶子送一些。 汪! 看我又要出门的样子,来福追了上来,尾巴摇出残影。 乖,你看家,我去去就回。 摆了一碗煮过的肉给来福,我背着竹篓去找叶子。她说过她家在哪里,稍微偏远一些,靠着大山。 路痴的我走了好几圈,还与附近的人询问,终于摸索到了叶子家。顺着铺就了平整石块的上坡爬了几十米,我看到了一座院落。 石木混合搭建的房屋矗立中央,黑瓦白墙,围栏密集,感觉安全系数特别高。 我在门口喊了几声,邻居说这几天没看到叶子出门,应该是在家的。 绕着院子走了半圈,我看到屋子的后门是开着的,从外面窥探进去,能看到小半边里面的情景。 椅子倒着,还有零散的东西摔在了地上,周遭静悄悄的,处处都透着几分不寻常。 想了想,我下坡找了邻居的叔叔婶婶一起上来看看。 热心的大叔翻墙进去,然后给我们开了门,三人一起走进屋内,正门锁着,后门是开着的。 从后门进入房子,我发现整洁的屋子只有房间混乱一点,衣橱和梳妆柜打开,其他东西都没有被翻动的痕迹。 大叔里里外外没找着人,见怪不怪地说:可能搬走了。 我吃惊道:搬走了?按理说要走的话,顺着小道,会路过你们家,可是大叔大婶没看见她出门。 大叔指着窗外:叶子家背靠大山,从这里翻山离开村子很快的。 婶婶连忙点头,就是,我怀疑她那相公每次来,也是从山里进的。 可是为什么突然搬走,我前阵子碰见她,还说一起吃饭。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结合这现场来看,就像是收拾了一些贵重物品,匆忙离开的。 不以为然的大叔宽慰着我:没什么的,小姑娘成了家,跟着相公去外面讨生活也是人之常情。桃花村到底是偏僻了些。 婶婶说她知道叶子去年成亲了,在外面找了个男人,可她也没见过,那男人不怎么来桃花村,有时候远远瞧见,也只是看到一个挺拔的青年背影。 估摸着叶子的相公很英俊。 长得好不好看已经不是重点了婶婶!我有点担心叶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屋子里没有打斗的痕迹,应该像是卷铺盖走人,而不是挟持。 翻倒的椅子也可能是不小心被绊倒的,叶子急忙离开,来不及去扶起。 没有更多的线索,只知道叶子把贵重物品带走了,其余的一切如常。 叶子因为腿脚不便,院子没有种菜,家里倒是有很多针线,用来缝制一些手帕香囊拿去卖,看得出她手艺活很好。 本来打算送给叶子的菜,我转送给了大叔大婶,他们回赠了我一条腌制过的鲤鱼。 夜里回到自家,我抱着来福在房内呆坐着,手环还是黯淡的,这说明楚应予没有在附近。 他今天也不回来,而叶子也匆忙搬家了。 明明是万物复苏的春天,我却有种秋天的萧瑟离别感。 晚上我搂着来福睡,半夜里它忽然从床上跳下去,对着门口吠了几声,我被惊醒。 黑暗中,放在床头的手环发出莹莹光芒,我心头一喜,立即起身开门跑出院子。 残月如勾,树影摇晃,我看到朦胧夜色里靠近的一点光亮。 那是楚应予身上的另一枚手环,赤脚踩在夜露寒凉的地上,我却一点都不觉得冷,只是满心欢喜地奔跑到了少年面前。 你终于 借着这凄凉的月色看清他时,我被这满身的血污和扑鼻而来的血腥味给吓到,一时说不出话。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25) 总是清爽干净的少年失了往日的从容镇定,眼神空洞,凌乱的长发垂落脸颊,狼狈又倦怠。他的右手拿着缺了口的剑,剑身上面满是划痕与血迹。 他的身形晃动一下,我立即撑住他半边身体,握着他冰凉的手,楚应予,你还好么? 在我担忧的呼唤中,他虚无的深邃眼眸终于有了一丝亮光,呆滞地垂眸凝视我,他轻颤着张嘴。 小、娥? 是我!你被追杀了? 我没事。他有些迷茫地皱起眉,又看向自己拿剑的右手,迟疑地这样回应。 我们先回家好不好?让我给你检查一下。 回家? 对,就在前面,院子里的灯笼我还多加了两个呢! 好。 我想搀扶着他,却被楚应予打横抱起,还有力气抱我?这是没受伤? 你没穿鞋。 楚应予这样说着,抱着我一路回了家,半路上追出来的来福冲着他叫唤,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危险一样。 我对着来福做出安抚的手势,乖啦,去一边玩,这可是你主子回来了,不认识了吗? 可能是血腥味太重了,刺激到了来福,它现在焦躁地冲楚应予吠。 不过被楚应予看了一眼后,来福就嗷呜一声夹着尾巴去了狗屋,再没敢出来了。 将我轻轻地放在了凳子上,他后退了几步,把剑放在了桌上,说:我有点脏。 我连忙站起穿上鞋,说道:我给你烧水,洗澡换个衣服,有没有哪里伤到? 楚应予比起往常显得迟钝很多,他拉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胸口上一道划伤,是新鲜的伤口,只不过靠着他年轻的身体愈合得快而已。 除此之外,还有右小腿上的暗器伤口,胸口上的像是刀伤,从左胸斜下砍到右边肋骨处,没有伤及脏腑骨头,但也足够惊悚。 别问我。 我才张了个嘴,楚应予就转开了目光,他没敢看我,只是这么交代着。 好,我们洗个澡,我给你擦药,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嗯。 在浴房烧了水让楚应予脱光坐在椅子上,毕竟身上有伤,直接泡水里不行,他乖巧而自闭地坐着,一句话都不说。 我拿着汗巾给他擦拭后背,将他打结毛躁的长发清洗梳通,像是给失落的大狗洗澡那样,尽心尽力地清洗着。 他是真的情绪不好,面对我这么近距离地擦拭,尤其他还是光着,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以往靠近了,他的身体反应是很直白诚实的。不过因为我想在成亲后再做该做的,他才一直没有爬床。 可能我现在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我只好忍住自己的好奇,沉默地将他收拾干净,敷药处理伤口。 虽然呈现出自闭模式,楚应予还是自己把桶子里的水给倒了,没让我做粗重的活,尽管我不觉得这很重。 把人送到房间,我准备回自己的房,楚应予突然扣住我的手腕。 我想和你睡。 哎?我一惊,这是闷声憋大招啊,不、不好吧,你还伤着,不能做运动。 楚应予:只是睡觉,不行房。 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有那么一丁点的失落,咳咳。 心情激动表面镇定的我钻入了楚应予的被窝,想抱他,却又摁到他伤口,只能克制着保持一点距离。 虽然不是第一次和他躺板板,可这次是我们确定关系后的第一次同塌而眠。 好紧张。 对比起我的小鹿乱撞和纠结,楚应予不顾伤口的疼痛,侧过身体将我拥抱住,我就缩进他怀里,小声问。 你有没有心情好一点? 有。 那、靠近我还会不会痛? 痛。 这样你睡得着呃?你有没有问问宫主,或者黎一,又或者外面的大夫,这是怎么回事? 没问,睡不着也没关系。 不行,你看起来好累,一定要休息好。我给你唱摇篮曲啊。 好,你唱。 有没有人唱摇篮曲,没给听的人唱睡,反而把自己给哄睡的?反正我就是这样,醒来时,外面已经天亮了,但是抱着我的人还在。 楚应予居然没有早起,他还在沉睡,可好像不是很安稳,眼睫毛在颤动。 小心地看了看他胸口的绷带,确定没有血迹渗出,我轻手轻脚地从被子里滑出。 把他那破了的脏衣服都丢掉,还把他的剑给擦干净了,不过他的剑为什么这么烂了?应该要送去打铁铺修一修吧? 难得楚应予能多睡一会儿,我自己吃了早饭,就把他那份温在了锅子里,等他醒来再吃。 嗖 在后院料理着菜,有什么东西急促尖锐地擦过耳廓,然后钉在了身后的墙面,识别了几秒,我看出那是一枚铁蒺藜。 这感觉很熟悉,就像当初楚应予对我丢暗器。 阴影一瞬间袭上心头,我转身看过去,篱笆上站着一个人,以成年人的体重,竹篱是撑不住的,但对方站得很稳。 男人面色惨白,英俊的脸多出几分戾气与阴冷,眼底的淤青还是那么明显。 我想了一会儿,终于记起对方的名字。 重影。 落地无声的男人将手放在了身侧的剑柄上,我后退了几步,开始问道:你怎么找到这的?楚应予说的吗?你来找他有事? 这位同事当时还顺手帮过我和楚应予,怎么现在看起来像是追魂索命来的! 我紧张的呼吸都急促了,完全不敢背对他逃跑,后退的过程中,我撞到了一堵温热的墙。 扭头一看,赤着上身的楚应予已经出现,他冷冷地盯着对方,眼里的杀意很明显。 他问:有没有事。 我摇头:没,他朝我丢了个暗器,没打到。 不是没打到,他是故意打歪,但刚刚他的确能杀你。 咬紧了后槽牙,少年压着声音这般说着,尾音都在发颤,我发现楚应予已经愤怒了,漆黑的眼里仿佛有火焰在烧灼。 他揽过我的肩头将我往身后藏,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的同事,这杀气不像是切磋啊,好像要现在就用剑刺穿对方。 楚应予好像也紧张了,是因为受伤?还是因为我差点归西?他以前面对重影,并不会这么警惕。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去拿剑。重影如此说道。 没有多余的问候,也没有说明来意。 楚应予给我一个眼神,我马上听话地跑去房里给他拿剑,我小声说道:可是你的剑有好多缺口,还受着伤。 没事。 揉了揉我的脑袋,少年将剑拿过,我立即后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 我完全看不懂现在的局势,但眼下的气氛已经很紧绷了,空气里都凝结着冷意,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成为他俩拔剑的契机。 好像呼吸都忘记了,我祈祷地看着这两人,不管是什么原因,如果打起来,我希望楚应予打趴对面! 我未来小老公必定最强! 耳朵里捕捉到脚下泥地被踏碎的声响,压抑的空间好似被无限延长,眼前两条人影倏忽间消失原地。 只是一个照面,一个眨眼。 星火四溅中传来清脆的剑刃断裂声,半截铁片凌空翻转,直直刺入白菜地里。 我急忙看向交手后错开落地的两人,楚应予手上满布缺口的剑还是完整的,而重影手上那把利剑折断了。 是楚应予赢了! 正要高兴地跑过去,重影却阴恻恻地勾起了笑容,喉咙里挤出来的笑声显得无比愉快,但听得人很不舒服。 呵呵呵呵 楚应予看着手里的剑,冷冽的眼里有着一丝动摇。 你的剑慢了,你本该将我的脖子连同剑一起斩断。 可是你没做到,呵呵呵呵。 重影说完这句话,好似浑身都畅快了不少,他将阴鸷的目光转到我身上,这眼神很是戏谑。 在我以为楚应予赢了时,重影却说他的剑慢了,这个意思就是,没有以前身手好了? 意识到这其中关系,我遍体生寒,是我让楚应予变得迟钝了? 好刀生锈,也就离死不远了,你也已经不是八重宫第一了。 说完这句话,重影丢开断剑,如风一样消失在院中,只留下颓然跪地的楚应予,和一脸惊疑不定的我。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七章 如果是去年的我, 看到这样情况不对的楚应予,我就算不拔腿就跑,也不会敢轻易过去呼唤他。 都不用我去感知, 肉眼就能看出来他不对劲。 面对我时奇怪的身体疼痛,出去执行解决叛徒老二的任务,回来就变得不太安定,没有了那种骨子里的傲气,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弱。 他是八重宫最锋利的刃,而现在, 他被重影说生锈了, 出剑变慢了。 可是楚应予不是剑客,也不是小说里的西门吹雪,不会因为影响剑就抛妻弃子吧? 虽然不是, 但他会杀小白, 会杀阻碍, 比西门可怕多了好吗! 脑子里快速地转过这些思考, 我的吸气声在这静谧的后院里并不明显,因为楚应予喘息得比我还要急促难受。 我感到有点冷,可头顶的太阳明晃晃的。 双膝跪在地上, 他的右手松掉了剑, 像是头疼的人捂着脑袋, 身体颤抖如弦, 喉咙里泄露出野兽悲鸣般的呜咽声。 不是八重宫的第一了, 让他这么难受吗。或许, 他闭口不提的这次任务, 是失败了的。 可我不确定, 也只是猜测。 我有一种, 如果我走过去,就可能被他杀死的错觉。 这样的想法,使得我始终没能迈出靠近的一步,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又哆嗦着放松,像是我不断收缩的情绪。 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但也实在不能不看气氛就乱莽,举棋不定中,我轻轻开了口。 我可以去你身边吗? 声音好像传不到他的耳朵里,他像个落单的群居动物,在孤独地抵抗。 在这混乱中,他求救一般望了我一眼,直达心底的哀求撞击上我的心口。 他好像在求我。 鼓足了一丝勇气,我朝着他迈出了第一步,不断缩短的距离让我始终狂跳的心脏变得安稳下来了。 仔细回想,我俩的相识相知,几乎都是楚应予再朝我靠近,这次我怎么也不能退却。我有一种,如果在这里躲开的话,会失去他的感觉。 缓缓在他面前半蹲下,我伸手搭在了少年的肩头,手掌下的身躯猛烈颤动,他没有躲开,却像是吓到了。 手指从轻触变成五指张开,顺着他的肩线轻抚,我将自己贴过去,轻缓地拥抱了他。 楚应予,楚应予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选择了一遍遍地叫他的名字,直到他从抵触混乱的状态抽离,将我用力箍进怀里。 肺里的空气都好像要被挤出来,脊椎都要被他勒断。 疼。 抱着我的力道松懈了几分,他目光空洞地呢喃着,小娥,你应该离开。 可你抱我抱得这么紧,在说什么口嫌体正直的屁话呢? 不、别走,我不会像对小白那样对你的 我会用你喜欢的方式对你好,你别走。 可我已经不是最好的杀手,我不能保护好你,我差点让你死了 一直在我耳边絮絮叨叨的家伙像极了小声背诵课文的同桌,我烦得推开他的怀抱,两只手捧住他的脸,啪啪拍了两下。 清脆的巴掌声让他有片刻的回神,扩散的视线凝聚在了我脸上。 在我心里你就是第一! 在你心里是第一有什么用,能保护你吗。 难为你状态不对还能杠我啊! 想了想,我晃晃他的脸蛋,其实在决定和你成亲时,我就想让你金盆洗手不干啦,不当杀手了好不好?你可以有很多事情做,财富可以重新积累,何况你已经很有钱了,再做杀手,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不做杀手,能做什么,但现在我连杀手都做不好了。 你对自己很严格啊,从来没有输过吗? 楚应予茫然地点头,随即像想到了什么,痛苦地又摇头。 我输了,我没能带回云无忧。 他就是叛逃八重宫的排行第二的杀手? 嗯,我不想谈这个。 楚应予不愿意多说,就算是在极度不稳定的状态下,也不愿意暴露出更多的黑历史。 可是输赢很正常,有输有赢 不正常!我不应该输!我现在连重影的气息都没发现,如果先前他没有故意打歪,你就死了!我的疏忽,让你死了!你怎么能死在别人手里! 你冷静点,重影肯定没想杀我,他大概是做测试,想看看你的状态。 重影不想杀,那别人呢?我有那么多的对手,你让我无法专心!我不杀别人,他们会杀你的!我已经输了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突然握紧我的双肩,楚应予神色惊恐地怒吼着,那种打从心底里害怕的感觉已经冲破他的压抑,全数爆发出来。 肩膀被捏得很疼,他激动到胸前的伤口崩裂,又渗出了血迹。 是你、又是你、还是你 还在用力拽紧我,楚应予的目光直勾勾地对准,让我退无可退,隐约察觉到一种从他身上泄露出的癫狂与偏执。 自从遇见你,都不对了。 宫主说得对,不应该有牵挂。 唔你走。 喃喃自语着,他疼得浑身绷紧,捂着胸口蜷缩着倒了下去。我被他这不正常的样子吓得呆愣,一时没能接住他。 我好像应该跑,楚应予也让我离开。 我每次做选择都不太行,若是玩游戏,一定是活不过半小时的那种。 现在收拾盘缠跑路,或许能安稳地活下去。 姑娘,哎哟,怎么搞得。 突然,叶子邻居的大婶在后院喊出声,我回过神看到她和大叔两口子背着赶集买的东西,像是凑巧路过。 大叔大婶进来了,帮我把昏厥过去的楚应予抬去床铺,他俩看到楚应予的正脸时都惊了一瞬,可也没说什么,依旧帮我处理。 等到安置妥当后,大叔拿着楚应予这把残破的剑,眼神深沉地看着。 大叔调侃着:李姑娘,你弟弟王五,该不会还有个名字叫楚应予吧。 大婶哈哈一笑:哟,那不是和八重宫第一杀手同名啦。 正准备倒茶拿点心招待两口子的我停顿一瞬,虽说桃花村卧虎藏龙,但我属实眼拙,没看着大叔大婶的身份。 如果楚应予和他们多接触一下,应该就能识别出来了。 李姑娘不用紧张,我们早就金盆洗手不混道上了。看出我的局促不安,大婶和蔼地拉着我过去坐,帮忙把茶水自己倒了。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26) 小女眼拙,不知大叔大婶的名号。搓着双手,我好奇地看着两人。 大叔本不想说,不过大婶为了打消我的顾虑和疑心,热切地介绍着:放心李姑娘,我们和楚应予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说起来,他还算我们半个救命恩人。 我一怔:哎? 我叫丁鹭,以前是个小有名气的盗贼,你大叔叫龙北霜,年轻时也是驰骋一方的刀客,人称一刀两断赛阎罗。 好厉害的样子。 龙大叔不在意地笑笑,都是过去了,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都一把年纪。 我又问:那,楚应予又怎么帮过你们? 丁大婶啜了口茶,开始忆当年,那还是楚应予很小的时候吧,江湖真是代代出天才啊,你龙大叔都自愧不如。 就你总夸别人,那我不是中毒了动不得,你又中了圈套。龙北霜到底还有些脾气,不满地斜了老伴一眼。 那时楚应予还是个娃娃脸小子,不过干活很利索。他的目标正好是我们的仇家,二话不说抹了脖子,他就要走。我还想和小孩道谢,他却很傲地说不是为了救我们,说不定下次我们也是目标。 一说起当时,丁大婶就忍不住发笑,好像现在长大的楚应予依旧是那个初出茅庐又自傲冷酷的小孩。 想象着更加稚气冷漠的楚应予,我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冷不防对上丁大婶的眼神,从里面感受到了一丝揶揄。 楚应予何时有姐姐的?丁大婶笑得不怀好意。 没有姐姐,有妻子。 我还想扭捏害羞一下,身后传来某人冷淡肯定的声音,我惊讶地回头看着披上外衫起来的少年。 你没事了吗?这么快就醒了? 丁大婶露出姨母笑,果然如此。 龙大叔瞄了眼在我身旁落座的楚应予,他把剑递过来,你虽不是剑客,但兵器不该如此破损。 楚应予:不用你管。 龙大叔:臭小子,你今天没去赶集,我可告诉你,桃花村外面来了十几个江湖客,我起先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现在想来,都是冲着你来的吧。 别担心,这些人不敢冲到村子里动手的,安心待着吧。看出我的紧张,丁大婶丝毫不惧地安慰着。 二位请回。 楚应予没打算和大叔大婶攀交情,冷淡地下了逐客令,我一愣,拉着他的手,用眼神询问他怎么回事。 但龙大叔却很识趣,拍着老伴,说道:走了,人家不欢迎。 丁大婶:哎,我还以为要帮忙呢。 楚应予:不需要。 主要是我顾及着楚应予现在状态不太好,也就没有忤逆他的做法,等到两口子离去后,我看向某人。 他拿起剑准备出门,还弯腰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这亲昵的态度好像先前我俩没发生任何争执,更没有吼过我。 一把拽住楚应予的衣角,我望着他,你还记得你在后院昏过去之前的事情吗? 我把重影赶跑了。 还有呢? 还有什么? 他忘记了! 我慌张地比划着:你赶我走,你说都是因为我,宫主说不该有牵挂。 楚应予歪头看着我,看出了我的焦急与不安,伸出胳膊将我揽进怀里,我有凶你赶你吗?我不记得了。 我你脑子没事吧? 我脑子没伤到。 有点不敢轻易说出口他输过的事,我惴惴不安地揪着他的领口。 楚应予:你在害怕什么? 我:觉得你不对劲。 哪里? 你还记得你输给排第二的云、云什么来着。 空气凝固了,我感受到圈着我的臂弯猛地收紧,被挤压的一瞬,我就听到了他心脏疯狂的跳动声。 他记得,他绝对记得,但楚应予下意识地选择去回避,还假装他没对我发过疯! 作者有话说: 小楚:只要我装作没发生,我就没凶过小娥,也没输过。【肯定】 小娥:你吃屁! 第二十八章 已经发生的既定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输过一次,就是楚应予想逃避的现实。 我输了,你看不起我吗? 没有!我不会的。 你觉得外面仇家多, 感到害怕,要离开我吗? 不是的,楚应予你先听我说完!我是担心你的身体,我觉得你越来越奇怪了,我们应该找丁大婶和龙大叔帮忙。 不需要!你有我就够了! 我 你等着,外面的人我很快解决, 不用怕。 我甚至来不及说一声小心, 他就提着剑离开了屋子,身影转瞬就消失在日光中。 与其说我害怕,不如说楚应予更害怕。因为从第一掉落, 这份落差让他不能接受? 还是认为, 不再是第一了, 他受挫了, 认为不能很好地保护我。 我搞不懂,枯坐在院子里,来福依旧不敢出来, 好像比我还敏感。 姑娘。 黎一姐姐? 诧异地叫出来人的称呼, 我看到她几个起落停在了我身前, 像只轻盈的蝴蝶。 没想到会看到熟人, 我满腔的疑惑都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 楚应予说他输给了第二, 你们八重宫叛逃的云什么很厉害吗? 我来正是告诉你这些, 有些事小楚自己都不明白。 黎一面上的表情带着一种下了决心的认真, 她是权衡利弊以后才赶来的。 小楚输给了云无忧, 在小楚之前, 云无忧是曾经的第一。 这,这属于是重登榜首? 我不解地问:第一第二真的很重要么? 你别看小楚有时候呆呆的不吭声,他还挺傲的。 确实有感觉到他这一面。 云无忧从去年开始就生了叛离的心,但他隐瞒得太好,连我都没察觉。如今追查才发现,他在外面有了女人。 然后呢?楚应予也有了我啊! 英雄难过美人关,为了这个女人他要脱离八重宫。 我抓住了话语里的无奈,愕然问道:你们八重宫不允许杀手成亲? 准啊,怎么不准,也不是没有成亲的杀手。只不过云无忧自己不想干了,他要直接退出,说是厌倦了这打打杀杀的日子,想和妻子退隐江湖,更不想让妻子担忧。 难怪楚应予就算要和我成亲,也没说过要退出的话,当然,他可能和云无忧想得也不一样。 我居然有点羡慕云无忧的老婆是怎么回事! 巧的是,你知道云无忧的妻子住在哪里吗。 哪里?我心头隐隐地冒出一丝猜测,不会这么凑巧吧。 桃花村,一个叫叶子的瘸腿姑娘,或许你都见过。 尽管已经有了这种念头,但真的听到时,我还是有种震撼的感觉。 叶子的相公是八重宫排第二的杀手云无忧! 楚应予是去追杀叶子的相公,然后输了? 小楚自开始执行任务以来从无败绩,以他的天赋和能力,不会输给云无忧的。 可他,确实输了,看起来还传开了的样子,外面好多仇家追杀到村子外了。 这些泥巴点子不值一提,我现在比较担心你。 哎,我? 黎一伸手抚上我的面颊,多情的眼眸里闪烁几分怜惜,我知道小楚曾经养了一条叫小白的小狗,然后他自己把狗杀了。 你连这个都知道? 我当时看着他动手的。 这可是楚应予说,他不会这样对我的。 那是你没影响到他之前,他现在输给了云无忧,我很惆怅啊。 这样说着,黎一惋惜地叹了一声,仿佛我已经是一具尸体那般。 我当然希望你比小白争气点,但楚应予的情况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黎一俯身靠近,在我耳旁轻轻咬字吐声,宫主相当在意他,在他身上中了蛊,他能够挣脱从小到大的束缚吗? 原来是这样!老土又合情合理! 是思维受到了控制和干扰,不是楚应予本性如此。说不定小白的死,也是他输给控制的结果。 看过那么多影视剧网文的我会害怕吗!果然八重宫的宫主不是什么好东西!哼! 姑娘? 发现我振奋起来了,黎一的眼里透出惊讶,她以为我会害怕,结果反向激起了我的勇气。 我握着黎一柔弱无骨的手,坚定道:放心,我会陪着楚应予克服的!我不会逃避! 黎一:胆子这么大了?当初还被我的飞镖吓傻了呢。 我:此一时彼一时! 仿佛被我的无畏给感染,她眼神闪动,温和地注视着我,捏捏我的脸。 你真可爱,我是男人我也爱。 这话土的我没敢接腔。 那我就,试着信一次?不跑就不跑吧,你自己保重。 等等!黎一姐姐,叶子的相公打赢了楚应予,那他们还会被追杀吗? 按照八重宫规矩,从此以后云无忧自由了。不过我觉得宫主应该不会太高兴。 虽然我的小老公输了,但我莫名地为叶子感到了一丝欣慰。可能,我也将我的一点期待投射到了她的身上吧。 希望能接住这份好运,让我和楚应予也摆脱八重宫的桎梏。 黎一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我则是坚定地留在了屋子里,顺便把来福给教育了一顿。 我们不可以抛弃楚应予,要同舟共济,携手共进退。 傍晚,楚应予回来了。他的身上又脏兮兮的,手里那把残破的剑好像并不影响他的使用,依然能做到削铁如泥的地步。 少年身上的杀气还未收敛,整个人好似一柄打磨锐利的快刀,泛着凛凛寒光。 楚应予!你回来了! 无视了他身上的威压,我小跑过去,手里拿着汗巾给他擦拭。 这张柔嫩的脸像是面团那般,任由我揉圆搓扁。把脸上的污渍擦干净,我期待地看着他。 把那些仇家赶跑了吗? 恍惚中回神,他惯性地伸手将我往怀里抱,跑了好多,他们都不敢和我打。那些鼠辈,以为我一时失手输给云无忧,就觉得也能来我头上作威作福。 不气不气,我们赢了的! 没杀光,不算赢。 赢了!就是赢了,打跑了也是赢!我宣布,我们赢了! 被我这样义正言辞地说着,楚应予愣愣地看着我,脸上总算有了一丝能称为轻松的情绪。 可他神色巨变,身体又痛了起来。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痛了,有人说是宫主给你中了蛊毒! 好似不相信我的话,他挣扎着捂着胸口,疼得浑身都在痉挛。 宫主不会的。 如果不会,你这个情况怎么解释! 你为什么、相信黎一的话,她居然敢绕开我找你。 你、我 我都没说出黎一的名字,他却一猜就猜中了? 她是不是要带你走,我要杀了她。 你疯了!不是的,她没有要带我走,这些都是我自己猜测的! 眼看着他转身要走,我从后面抱住腰,力道大得居然拖住了楚应予。 我不会走的!真的不跑,我都说过要嫁给你,还能跑哪里去?不管你输了也好,赢了也好,我都认定你了! 楚应予身上这股暴躁的气息镇定了下来,不再与我对抗着要去杀黎一。 浑身松懈下来,他摔坐在地,呢喃着,宫主就像养父,他不会这样的。 那我会害你吗?我在他面前蹲下,捧着他的脸问。 说不定。 我一脚踹翻你哦!我害你干嘛,贷款守寡? 疼得捂住脑袋,楚应予恨恨地说:你总会跑,也不听话,梁仑也比我好 怎么忽然翻旧账了! 你还是离开我吧。 絮絮叨叨地说着,楚应予好似做了重大决定,乌黑的眼珠湿漉漉地望着我,说出了违心的话。 就好像随时会被遗弃的犬类。 他在与自己做对抗,摆出了让我走的姿态,可是,抓我抓得好紧啊。 就是这种想要占有又怕伤害我的模样,让我坚定了要与他一起扛过去的想法。我会陪着他战胜控制,然后慢慢帮他剥离掉八重宫烙下的印记。 宫主曲夜思绝对不是泛泛之辈,一定哪里有古怪。 楚应予,你还记得你十八岁的生日愿望吗。 你说想要我一直陪着你,那你现在在说什么?不可以说言不由衷的话,我喜欢你的直爽和坦诚。 我不会走的,你的愿望由我来完成。 我们不是还要成亲吗?你挑个日子,我们成亲好不好,两个人一起,你不用紧张,也不用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管你还是不是第一,我都不在意。 楚应予,听明白了吗。 晃晃他的肩膀,恨不得捧着他的脸蛋咬他一口,让这稀里糊涂的人清醒点。 你不走吗? 不走,我要陪着你。 那就再也不准走了。 呃,好的! 我们明天成亲。 啊这,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对上他的目光,发觉这眼里的执拗和焦急,好像成亲就能解决眼下的一切问题。 是你让我输了,我不能连你也失去。 一改先前的犹豫和挣扎,他牢牢地抓着我,有一种孤注一掷的狠绝。 我答应你,明天成亲,喜服我早就让成衣铺去做了。但是,你也要答应我。 什么。 与我一起,好好地面对问题,你的身体问题可能是宫主造成的,你不能盲从。 说到这里,楚应予的头疼就更明显了。他一手撑着头,一手揪着我的手不放,额下冒出了汗液,看着很是艰辛,可就算这样难受,他还是低声斥责着。 宫主不会的,他对我很仁慈,他于我有养育之恩,你休要胡说。 好,我不与你在这件事上起争执,暂且先放下,你不舒服,我扶你进屋。 你生气了? 他有些紧张地拉着我的衣角,阻止我起身,被扯得一个趔趄,我回头打了下他的爪子。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27) 别拽我,我是有点生气,因为你盲目相信他。 可他是我养父。 我还是你老婆!总之,我也没有要和你吵架,只是暂时不说这件事。而且,不能因为他有养父的身份,你就觉得他的一切都是正常的,盲目地相信他。 你现在不说,何时要与我吵? 洞房花烛夜和你吵!通宵不睡! 不要。 别扯我,好痛的,你先平静一下。你怎么突然就觉得宫主像养父了,你之前也没说啊! 你先前也没轻信黎一,认为宫主对我下蛊。 这种时刻,我真是讨厌极了他的举一反三,但念在他现在不舒服又神志不清的,我不能生气,发脾气也解决不了问题。 我暂且不说是,或者不是,我们各自保留看法。出发点都是为了你,我不想与你探讨未成定局的事。但你要知道,我和你是一起的,我也只信你,我们成亲以后,慢慢查真相好不好。 轻语慢言地哄着,不想让楚应予在这个时候还要为难,我扶着他起来,诚恳地提出了建议。 少年人的眼里有着天真与在乎,这让他变得不再像以前那个事事都能轻松掌握的冷漠杀手,而是个陷入家长和女友之间不知所措的没用小年轻。 小娥,你不会离开我的,是吧。 不会,成亲,马上成亲。我们明天就布置房子,晚上就洞房花烛。你身体不好我也不会放过你,我们还要生小孩,但孩子不可以当小杀手了,要规规矩矩过日子。 脸红了。 关键时刻还是要靠我这个姐姐来力挽狂澜,既然没有安全感,我给他! 给到他再也不会觉得我想跑,让他无暇顾及,根本没有心思去想乱七八糟的事。 我一定不会输给旁门左道的蛊毒的!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九章 又是一夜同塌而眠, 睁开眼就对上楚应予直勾勾的黑色瞳孔。惊魂一瞬,要爆发出嗓子眼的尖叫被少年凑上来的冰凉唇瓣给堵住。 翻转身体压住我,他将我吻得几近窒息。我从推拒变成了双手抓紧他的双臂, 缠绵到令人面红耳赤的深吻后,身上的人退开了,我大口大口地喘息,望着屋顶的横梁久久回不过神。 嘴唇发麻了一会儿,我侧头看向他,你醒了多久? 楚应予横过手臂将我圈入怀中, 含糊地低声念道:没睡。 吹拂在耳边的气息让我痒痒的, 我躲了躲,被他更用力地圈住。 我惊到了,年轻人就是体力好? 从前天晚上回来时, 他就是战损的状态。昨天迎战了重影, 白天还收拾了一堆仇人, 没有好好吃饭, 夜里和我一块,居然睁眼到天亮?该不会盯了我一个晚上吧? 我忧心地侧过身体,望着他有着淤青的眼底, 问道:不休息, 身体没事吗?我觉得要垮了。 不会。 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我们今天不是成亲吗, 你都不睡? 睡不着, 我总觉得, 我睡了, 你就走了。 怎么越来越患得患失了, 除了身体不对劲, 精神情况也岌岌可危。 我就在这,你想什么呢,赶紧起床布置一下,至少今天成亲要有新房的感觉吧。 我没成亲过,不知道。 他父母也没教,周围环境也不是正常的,而我只能靠着对影视剧里的了解来布置一番。 思前想后,我决定去请教一下丁大婶,她作为过来人,应该比我清楚吧。 楚应予,我们要不要请丁大婶和龙大叔来吃喜酒? 不要,只要我和你。 多少有点孤单了,黎一呢? 都不要,我讨厌她越过我找你。 你的养父宫主呢?我故意这么说着。 成婚后再说,宫主会派人送贺礼来的。 看来是铁了心只想和我单独成婚了,在这方面我倒是依他了,不过筹备的工作还是跑去问了丁大婶。 丁大婶其实很想凑热闹,但由于楚应予的倔脾气,也只能提供一下技术支持。甚至还要给我传授房中术,听得我头盖骨都要飞起,不能因为我学跳舞就可以使劲作吧! 撇去这些脸红心跳的环节,成亲就算一切从简,房子还是要喜气洋洋一点。 赖床的楚应予被我拽着起床,在买喜烛、灯笼的杂货店跟着老板娘学了下剪窗花,我没学会,他倒是会了。 不愧是小妈。 于是把剪纸的活儿全部交给他,一刻钟就剪完十个囍,我美滋滋地拿着浆糊贴上这些囍字。 来福今天总算敢从狗屋附近跑出来了,因为楚应予的状况看上去好了很多。 在狗屋上贴一个囍,回头拎着剪纸,看到了身后的少年,我笑着将囍字往他胸口上比划。 要不要给你也贴一个呢。 贴树上,我抱你。 说着,他屈膝弯腰,拍着自己的肩头。我忍着笑,还真就骑上了他的脖子,拽稳我的双膝,少年像颗挺拔的翠竹那样将我托举起来了。 把囍字牢牢地贴在了粗壮的大树上,它就像这个院子沉默的守护者,见证者了我和楚应予的点点滴滴。 我说留下这棵树不错的吧。 嗯。 我低头,对上他凝望过来的目光,春日筛落下的光盛在少年的眼里熠熠生辉。我看得心潮涌动,只觉得这一刻真美好。 下午和楚应予去了成衣铺拿喜服,试穿了一下很合身,一身红衣的少年真是俊美极了,我花痴地绕着他周围看,像来福晃尾巴那样。 拉住我的手腕,捧着我的脸揉了两下,差点在老板店子里秀恩爱,我连忙捂住他的嘴,回家再亲热,结了账再买壶酒,交杯酒可不能少。 脱了喜服放竹篓里,让楚应予背着,我拉着他去打了半斤清酒。 你酒量怎么样?印象中是没看过他喝酒的,我好奇地问。 很少喝,不知道。 你们杀手里有没有特别爱喝酒的。 有,嗜酒如命,不喝酒反而动不了手。 真神奇。 你呢,酒量如何。 我在脑子里想了下自己的酒量,白酒一瓶红酒两瓶,啤酒两箱,和朋友聚会很少醉过,过年喝趴过不少长辈。 酒量还可以?今晚试试,小楚弟弟。我笑着点了点他心口。 揉着被我戳过的部位,楚应予呆了几秒,脸上慢慢蒸出浅红来。 因为不是赶集日,村子街上没那样热闹,甚至说得上是冷清的。只有常开的店铺在营业,稍微逛了下,我就想牵着他回去,但他忽然抽回了自己的手,努力握着拳头。 虽然有些莫名,可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不方便牵。 直到进院子时,看到楚应予眉头蹙起,面色有些白,我立即问道:怎么了?身体很痛? 我可以成亲。 我没说不成亲,你别紧张嘛。 他匆忙瞥我一眼,没有回应,好像是不想在大喜的日子让我忧心。 你去休息,我做饭,然后简单拜堂就算过了礼好不好? 我 不用你帮忙,休息! 楚应予父母的牌位还是他自己用木桩子削好刻出来的,没有描金涂漆,但也算是规矩。 我将堂屋收拾干净,摆上大方桌,牌位和香火供上后,又在桌前放了两个蒲团。 晚饭后我催促着楚应予去换衣服,他背对着我,没让我看到他的神色。我问他是不是又不舒服了,他说是的,但再疼也想继续拜堂。 他都忍到这份上了,当然要接着来了。 他总觉得我可能会跑,他根本就没有一刻放松下来过,一直紧绷着,却还要在我面前装得正常。 我已经分不清是蛊毒影响了他,还是两相结合,成就了现在这个矛盾脆弱的他。 越硬的刀越脆,因为没有韧性。 对着梳妆镜整理好自己,盖上红盖头,我谨慎地盯着地面,走到堂内。 视野里出现了靴子的一角,我伸手摸到楚应予的袖子,紧张又有些羞涩,轻声叮嘱:拜堂以后才准掀开盖头哦,然后再喝交杯酒。 他没有回应我。 心里有点纳闷,忍不住想掀开盖头偷瞄一眼,可我还是止住了这种小心思。 汪汪汪! 院子里的来福一反常态地冲进堂屋,对着我们一顿狂吠,焦躁地好像饿了三天一样。 我用手驱赶了两下,乖啦,一边去。 可能是楚应予也瞪它了,来福压着嗓子发出害怕警告的呜呜声,它追着自己的尾巴咬了几圈,结果还是冲着我们吠。 透过盖头的缝隙,我看到楚应予将来福拎出去了,然后关上了大门。 红烛被窗外的夜风刮得晃动,光熄灭的瞬间,屋子里暗了下去,可马上又明亮起来。 我们没有说话,屋子里很安静。 我想了想流程,清了清嗓子开始喊,从一拜天地开始,一直到夫妻对拜。 被楚应予搀扶着站起身,我隐隐期待着,提醒道:掀盖头吧?我今天的妆很好看哦,口脂涂了很厚,能亲你满脸唇印呢。 忍不住说笑着,忽的,眼睛的余光瞥见了盖头下的剑。 楚应予的手上拿了那把残破的剑。 我怔然地杵在原地,一股寒气从脚底攀升,瞬间扩散到全身,成亲拿着剑是要做什么呢? 突然间,眼前的红色被扯开,用剑柄挑开我盖头的少年歪头看着我,他穿着艳丽的喜服,神色却是冷漠的,呆滞的。 漆黑的眼睛幽深无情,没有了平日里对我的柔软,这样的眼神,他通常是用来看尸体的。 就像初见时那样,可他连好奇都没有了。 小娥,我觉得,你还是死了最好。 这样我就不会痛了,不会念了,不会想了。 令人头皮发麻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他冷冽的面容出现了一种很不寻常的僵硬,像极了浮在脸上的人|皮面具。 精致的脸,但没有人类气息的模样,宛如一具被操纵的空壳。 是转身跑还是向前抱他。 眼前好似出现了送命题,不管选哪个大概都要豁出去。 你愿意为我死的,对吧。 不愿意!比起死,我想和你都活 活下去的话没能说完整,眼前一片寒光乍现,我的声音变成断了弦的乐器那样,奏出了古怪残破的音调。 身体的力气在一瞬被抽干,脖子上的皮肤缓缓地渗透出一线红色。 被切断的喉咙再难发出清晰的声音,我的瞳孔剧烈颤动着。这不是一种剧痛,可以说是缓慢地,麻木的感官刺激,等到回过神时,生命已经结束了。 死亡被定格,周遭的声音全都涌入耳朵里,喉咙中发出了血肉筋骨断裂的细碎声响,血液的流动,春夜里的虫鸣风声,还有来福发狂地怒吼与撞门声。 这些都很清晰。 意识在这一刻高度清醒,身体却不能动了,像瘫烂泥一样摔在了地上,视野里的少年也变得失去了色彩。 原来在死神面前,我根本做不出选择。 哐当 剑掉落在地的声音犹如震天巨响,伴随着我的倒下,楚应予的脸部扭曲了,少年猝然跪地,在我几步之遥疼得浑身痉挛。 意识在逐步地抽离,我觉得眼前一片炫光,蜡烛的光掩盖了一切。 奄奄一息的我被楚应予抱入怀里,他发出了一种人类很难发出来的悲鸣声,比来福的声音还惊悚难听。 如泣如诉,声似厉鬼。 他将手捂在我的脖子上,徒劳地想堵住开裂的伤口,可他划开的不仅仅是皮肤啊。 不是像那晚的试探,而是真切地把我的喉咙切开了。 别死、别死 作者有话说: 第三十章 我在俯瞰。 这个居高临下, 将所有的景象收入眼底的视角是很新鲜的。意识尚且没能挣脱混沌的泥潭,可我听到了古怪的声音。 有人在笑,然后又发出了悲伤至极的抽噎, 断断续续的。 声音与画面开始契合,像互相咬合的齿轮,我的思维重新转动,紧接着,听到了来福凄惨地叫声。 哦,我想起来了, 我死了。 被楚应予干脆利落地杀了, 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让我说完。 太打脸了,我以为楚应予喜欢我,喜欢到能够对抗一切, 还觉得两个人努力, 就能得到圆满结局。很遗憾, 我没能打败中在他身体里的蛊毒。 说不定经过这么多年的融合, 他早就认同了这种思维,被曲夜思牢牢掌控着。 我的选择能力果然稀烂,直接打通坏结局了。 尸体的眼睛都还没闭上, 我看着很是死不瞑目, 还是他给合上的。 感官复杂地注视着堂屋内的一切, 很干净, 甚至没有飞溅的血迹, 大红蜡烛烧得还剩半截, 凝固的红色蜡油像极了我脖子上的致命伤痕。 还真是惨败啊, 我还以为自己能够改变楚应予, 能够帮助他摆脱八重宫的束缚, 还是太天真了。 我甚至没能给够他安全感。 空有一身绝世内力,却半点没能发挥出来,感觉还挺对不起孤勇者老伯的。 后知后觉地看着自己半透明的双手,发现自己身上没有衣物,就像一处晃动的人形火苗,徒有轮廓。当我尝试去触碰房梁,身体径直穿越过去了,就像穿模的模型。 我大概是成鬼魂了?那我这样算死了吗?什么肉身已死,灵魂飞升的戏码! 遥远的前方闪现出一道微光,这道光芒温暖而明亮,那道光好似在召唤我,甚至让我觉得听到了孤勇者老伯的声音。 跨过去,我能回家。 可我的身体都凉透了,一个灵魂过去也行吗? 冥冥之中,我好似察觉到灵体里流动的暖流,冷冰冰的尸身还被抱在少年的怀里,灵魂的我悬浮在半空中,有一种打通了浑身筋脉的错觉。 我可能,还没死透? 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我降下自己的身体,尝试着拍拍楚应予的肩头,嗨,我脑子不清醒的美貌鳏夫? 不出所料,我的手掌穿过了他的身体,他并未察觉到任何不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 感受不到我的触碰,听不到我的声音,也自然看不见我。 因为尝试着去捂住我的伤口,他的手上、脸上都染着我的血,红色凝结在他白皙的脸庞,像是一块块触目惊心的疤痕。 时而发笑,时而悲鸣的他像极了电影里脑子不正常的连环杀手。 那到光亮一直存在于我的前方,是我可以抵达的距离,可我现在很想看看刚结婚就痛失老婆的憨批鳏夫要如何做。 分尸把我煮了吃,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向着惊悚片狂冲到底?还是收敛所有情绪,装作从未发生,又变成了正常的武侠剧?或者痛失所爱大杀四方,成为血浆片? 不着急,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再看看他的后续吧,看了我就走。这憨批,杀都杀了,现在解脱了,不该很开心吗? 心里这么想着,我无声地望着下面的一切,甚至在楚应予抱着我尸体发呆时,在他头顶上来回飘了两圈,还用脚去踹他的背。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28) 不管我张牙舞爪打他多少回,他也雕像那般一动不动。 好无聊哦。 把我宰了以后,是不是蛊毒就减轻了?想到这里,我又有点在意了,我是相信黎一的话的,曲夜思在楚应予身上动了手脚,如果我不去追查,那他以后都要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一生了。 孑然一身,就算再遇到喜欢的人,还会重蹈覆辙 关我屁事!反正我都被他杀了!我也输了啊,我以为自己能赢! 好好的大婚夜变成杀人夜,也不知道洞个房再动手,暴殄天物啊! 愤恨地想着,我又是一脚往他脑袋上踹,再次穿透了过去。 冷静点想想,说不定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了。楚应予并没有多喜欢我,他就是一个冷心冷肺的家伙,我上网冲浪看过太多这样的男性了,装得很喜欢罢了! 他又有什么不同,因为是古代,是杀手,可能被下蛊,所以我要原谅杀了我的他吗。 我在生他的气,很愤怒的那种。 数月以前,我原本已经平静地接受自己会被他杀这样一件事。可他说要为了我努力去改,用我喜欢的方式对我,他想要我活着陪着他。 就是因为他给了我承诺,他却没有做到,反手一剑就让我死了。 如果是这样,当初何必给我那份希望,痛痛快快让我上路就是了。 本着这份怒意与不甘,我才没有走向远处的光芒。 忽的,石像动弹了。 楚应予从地上面无表情地站起,他抱着我的尸身走出了屋子,我立即飘过去。 哇,之前都没注意,今晚的月色真不错啊,又圆又亮,连乌云都很少。 汪! 来福差点就扑上来撕咬楚应予,可临到头了还是没能下嘴,来福呜呜叫唤着,绕着他在跑,好像很紧张很难受。 从来都是摇晃的尾巴低垂了下去,它频繁地用爪子去抓楚应予的裤腿。 楚应予目不转睛地抱着尸体继续走,根本没有在意周遭的一切。 来福! 我落到地上去喊来福,大黑狗愣了一瞬,趴下的耳朵竖起,朝着虚空中凝望。 对,没错,我就在这个位置!来福能感应到一点,黑狗通灵! 来福放弃了对楚应予地讨伐,跑来对着我的方向叫唤,甚至用爪子刨土。 我现在有点理解找男人不如养狗的话了呢。 虽然不能去触摸来福,但它在狂吠了半个夜晚后终于镇定了下来,最终它钻进了狗屋里,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在静静。 等我再抬头看,楚应予已经抱着尸体走了很远,我连忙飘过去追上。 三更半夜抱着穿着嫁衣的女尸很恐怖的啊,就算那是我的尸体,看着还很新鲜漂亮,我也觉得格外渗人。 一路来到了村里街道,我看到紧闭的医馆,真以为楚应予要敲门,结果他抱着我的尸体翻墙了。 我: 无语地穿墙而过,我希望大夫不会被他吓死。 老大夫被吵醒的楚应予吓得几乎背过气去,过得几分钟,堂内亮起了灯火,我的尸体被平整小心地放在了床榻上。 穿好衣服的老大夫面对这诡异的情况,也不多问什么,只是面露难色地对着尸体检查一番,支支吾吾道:这,老夫也无力回天,新娘子已经没气了,脖子上的是致命伤。 楚应予像木桩子那样,还是没有多余的表情,脸部肌肉大概都坏死了。 缝好伤口。 行,但老夫只能缝合表皮,内里的血肉筋骨却没法了。 新郎官,还要缝吗? 缝。 老大夫就着油灯,穿针引线,捻起我脖子切开的皮肤,仔细地重叠好后,他用勾针戳入皮肉里。 看着针线在我的皮肤上游走,我不禁摸着自己的脖子,没来由地哆嗦一下。 缝合并不难,就是不能救活了。 楚应予又要求老大夫开一些保存尸身的药水,也幸好大夫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镇定地缝合以后,他用汗巾擦着手,提了个建议。 如果新郎官想长久保住夫人的尸身,我倒还有一个法子。小时候听师父说,天居山的天池洞底里盛产寒冰玉,用此物打造的棺椁能保尸身不腐,不过天居山世代都是魔教玄阴教的地盘,易守难攻,有进无出啊。 我飘到老大夫身旁,这个玄阴教怎么感觉在哪里听过? 虽然没有理睬老大夫,但这话楚应予是听进去了,江湖上杀大夫是大忌,就算是此刻不清醒的楚应予也没有疯起来乱发泄。 他就像一个被罩在了袋子里的人,所有的情绪都收拢压抑,有一种岌岌可危的紧绷感。 一言不发地将我又抱起来,他沉默地回去了我们的小屋。我一路跟着,看到了大树上贴的囍,还有灯火摇曳的温暖堂屋。 窗户上、门上、树上、狗屋上的囍,到处都是我生活的气息,处处都有我的影子。 我发现狗屋空了,直接将脑袋穿过木板,没有看到来福。 绕着前面的院子搜寻一遍,来福不见了! 楚应予!来福跑出去了! 他当然听不见我焦急的呼声,自顾自地将我抱去了房内,我的身体以一个安详的双手交叠在胸口的姿势躺平。 黑发雪肤红唇,娇丽异常,死去的我竟是有着妖冶的美感,脖子上的皮肤缝合得很好,几乎看不出致命伤,我安详地犹如睡着了。 当然,也因为楚应予手法太好了,没有砍得我皮肉乱溅。我莫名地想起网上的话,我失去的只是生命,可他失去的是爱情啊! 狗跑了!你在干嘛!亲我干嘛!亲活人你不要,偏偏抱着我尸体亲! 看到楚应予在我唇上留恋地吻了下,我冲过去就对着他的脑袋拳打脚踢,我的招式全部落空。 撒气一样在他身上乱打乱踢,楚应予已经握着我的手贴在了面颊上,他就这样望着我的尸体,唇角带着一抹笑意。 像是要笑,又像是马上能哭出来。 脸上的面皮抽动了几秒,他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我去找寒冰玉,等我回来。 等个屁!我都凉透了!是要把我当木乃伊吗?死了都不能入土! 用老大夫给的药水将我给仔细地腌入味,我就这么看着楚应予伺候着我的尸体,这个场面还是很怪的。 看不下去他不干人事了,我飘出去找来福,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是真的不在房子了。 黑夜里,我看到一盏灯笼由远及近,那可不是鬼火,而是挑着灯笼的丁大婶和龙大叔,脚旁边是带路的来福。 好聪明啊!我的狗宝! 丁大婶要进院子时,先是被龙大叔给拦住了,已经感受到不寻常的龙大叔自己先进来,让妻子在后面警戒。 当他俩来到房前时,楚应予刚好结束擦拭药水的事,他给我盖上被子,空洞的黑眸转向了门口的两人。 龙大叔骇然一惊,退了两步,背在身后的刀震颤着出鞘。 没想到楚应予根本没想动手,他脱下自己的喜服折叠好,在衣橱里拿出了平常的深色劲装,换好衣服后,他轻声说道。 我有事出门,你们帮我照顾妻子。 怎么照顾啊?尸体耶大哥! 丁大婶瞪大了眼,想骂他几句,又被龙大叔制止了。 你去,我们守着。 得到了龙大叔爽快的保证,楚应予连那把割了我脖子的残剑也不拿了,而是就这样走了出去。 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声音有了一丝颤抖。 来福,送给你们了。 还不知道自己被送人的来福趴在我的床下,但它看着的方向,是我魂魄飘荡的上空。 没有任何人留意到来福的目光,我有点跟不上眼前这局面,楚应予做决定是很快速的,犹豫两秒,眼看着他要消失在黑夜里。 我一咬牙,还是朝着他的身影追过去。 变成阿飘的好处就是不用吃喝、日行千里、穿墙遁地,很是自由,就算是楚应予这样的绝顶高手,也发现不了我,甩不掉我。 看来他不是招鬼体质呢。 乐观地想着,我看到天光微明,月落日升,新的一天已经来临。 楚应予骑上快马还在赶路,他几乎不停歇,宛如上了发条的机器,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我不知道天居山距离桃花村有多远,可既然是魔教的地盘,应该不是什么好进去的地方。 三天两夜的极限赶路,楚应予可以说是不眠不休。 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他来到了天居山脚下,玄阴教的核心位置是通过一线天的峡谷,然后进入内部的。 天居山三面临崖,一面是一线天,确实是个好位置。 可以不从大门进,比如从山林野道突击,只要不迷路,不怕猛兽、陷阱、阵法,就能不走正门。 悬浮在高空俯瞰这地形,我看到了平静如镜的天蓝色池水,被群峰环抱,静谧又神秘。然而在这四周,身着统一服饰的人站岗放哨,持刀拿剑,一看就是守护在天池边上的。 得到了这么多信息,可我又无法传达给楚应予。 也不知道他以前和魔教交过手没有,我有些担心啊。 其实我的尸体都凉了,干嘛还要找寒冰玉呢,活着不珍惜,死了又何必做出这些样子。 这恐怕是为了寻求自己内心上的宁静吧,不这么做,不留下我的尸体,他可能心里过意不去。 楚应予显然不打算从大门走,绕过正门就往幽深的山林中冲去。天池,肯定是在山顶上,他打算独闯。 少年如燕雀般轻掠而过,不留任何痕迹,甚至触发不了机关。 衣袂刮落的树叶还未坠下,他已然踏出数十米之远。 他急不可待地去寻找上山的近道,半山腰上喧闹的瀑布水潭里传出破水声。 这并不像鱼儿跳跃的声音,而是什么大型东西从水里猛地冒出。 经过瀑布潭水的楚应予刚一落下身形,水中跃起的身影迅疾发射出数枚暗器。 我下意识地飞扑过去挡,结果暗器全部穿过我的身体,挡了个寂寞。 不对啊!我干嘛要给他挡暗器! 凌空飞旋翻转,以手撑地的楚应予趴伏在岸边,手中已然握紧铁针。 我看向水边,爬上岸的两人是一男一女,浑身湿透地互相搀扶着。血水刚晕染开,其中的女人嘴角染血,咳嗽着又喷出一滩浓稠的血液。 等我靠近了,看清这二人的样子后,我惊得螺旋升天。 张珊和她的师弟!这是何等的缘分! 因为张珊的名字实在太好记了,所以我记得很牢固,她师弟的名字我倒是忘记了,好像也挺好听的吧?但没有乌云染好听! 张珊看着没有外伤,但她面如金纸,咳得像是要把肺给吐出来。抱着她的漂亮师弟心急如焚,完全没有初见时讽刺我的讨厌劲儿。 楚应予的铁针已经对准了张珊的咽喉,我在边上想劝,但这无济于事。 张珊气喘吁吁,躺在师弟的怀里,看着不速之客,惊骇之中问了出口,楚应予?你为什么在天居山? 寒冰玉。言简意赅的某人。 原来不是执行任务吗?呢喃着,张珊捂着胸口,又是一口血喷出。 师弟让她闭嘴休息,点了她几处穴道,擦干净嘴角的血沫后,看向了一幅要杀人越货的杀手。 寒冰玉是我教守护的圣物,在天池地洞深处,只有水性极好之人才能取出,而且没有教主令牌,无人能去往天池。就算你武功高强,能对付几百人吗,楚应予。 没有理睬对方,楚应予转身要去山顶的天池。 你急着要寒冰玉,无非是想要尸身不腐,鲜活如初。就算你有能耐杀几百几千人,你又如何下得百米深的天池,去错综复杂的水底洞穴寻找寒冰玉,说不定等你拿着东西回去,尸体早烂了。 楚应予的面目有一瞬的狰狞,他停了脚步,转头看向师弟。 最简单的方法,你去杀了教主欧阳擎君,拿了令牌,号令教内水性最好的一支游龙队潜入天池拿寒冰玉。 人在哪。 人在教内的问天塔,欧阳擎君刚逼出身体里的余毒,他现在比较虚弱,你胜算会大很多。 楚应予没有出声,他在思考。 萧若隐,欧阳擎君对你不错,为何出卖教主。 大名鼎鼎的杀手居然认识我,实在荣幸。如你所见,我与师姐想刺杀他,只不过棋差一招,被识破重伤,这才从水中密道逃出来。 楚应予的目光终于施舍给了昏睡过去的张珊,少年走过去蹲身,想要去扯张珊的领口。 萧若隐一巴掌打开他的手,像护食的野狗,厉声道:做什么! 手背直接被打红,楚应予看了眼,我抱着双臂飘在他旁边,唾弃道:果然老婆死了,就开始不守男德! 你师姐胸口中了一掌,玄阴教历代相传的炎霜掌霸道无双,没人敢用身体去接。 萧若隐恨恨道:她是替我挡的! 哦,她真好,愿意为你去死。 不过你师姐命不久矣了。 你才活不久了! 死了也好,你就不用为师姐挂心了。 你有病是吧! 惭愧,我的小老公确实有点脑子不清醒。 虽然是这么说的,楚应予还是指名了方向,他说他的马就在山脚下,可以让他们骑着跑。 最好在五天内赶到桃花村,去找号称药百草的老大夫,这也是一位退隐江湖的老神医,虽然比不上药王和乌云染,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原来那晚给我缝脖子的老大夫也是个隐藏大佬。 怎么说呢,楚应予愿意多说两句,确实是帮助了萧若隐和张珊,毕竟他不怎么管闲事的。 是因为看到对方抱着师姐,所以想到自己了? 水潭下面有近路通往院内鱼池,我的龙鳞剑也在里面,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萧若隐抱着张珊飞窜下山,再不耽误一分一秒。 一声入水声,我还没反应过来,楚应予就扎入水里了。不是!大哥你做决定真的一点都不犹豫啊! 他是真的打算杀魔教教主,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为了一个打造棺材的材料不值得啊! 虽然对水好像还有一点恐惧感,我也还是骂骂咧咧地钻入水中了。并没有窒息,连池水的冷暖也感知不到,虽然我呼吸也没什么用的样子。 楚应予水下功夫算很可以的,他似乎在找龙鳞剑。我也在帮忙找,可能死了以后,我反而比较幸运了。 看到了嵌在水草石缝中的龙鳞剑。 它太与众不同了,在幽暗的水里发着莹莹光芒,好像有一条龙在周围护佑着。 楚应予! 我游到少年的身旁叫嚷着,他却无知无觉,好像根本注意不到剑身的光。 毕竟我俩人鬼殊途,可能看到的也不太一样? 我焦急地打转,想要传递出信息。心急如焚之际,浑身涌起一种虚无缥缈又很难抓住的感觉,顾不上那么多,我抓向了剑柄。 一瞬间握住东西的实感让我精神一震! 水底出现了乱流冲击,龙鳞剑被拔出的瞬间,我就失去了触碰它的实感。 而剑已经顺着水流落在了楚应予的身前。 作者有话说: 第三十一章 不知道前因后果, 却也不会去问是非曲直。 楚应予全身湿透地提着龙鳞剑站在了魔教教主欧阳擎君面前。因为余毒未清的关系,年过半百的男人面色并不好看,有着不寻常的红肿, 青筋暴突,七窍流血。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29) 体态壮硕的欧阳擎君就算不在巅峰状态,也挡住了楚应予势如奔雷的一击刺杀,后面的墙壁已经坍塌坠落,问天塔的半边廊道被轰碎。 站在残垣断壁中,披散头发的欧阳擎君震碎了身上臃肿的华服, 目如闪电般怒视面前站立的少年。 小小八重宫竟然也敢向玄阴教发难, 我的人头你拿得下吗! 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小畜生反叛逃走,又来一个不知深浅的孽障。我没找你们八重宫的麻烦, 竟是欺压到本座头上! 我让你有去无回!定要把你的尸首悬挂在八重宫大堂! 已经畅想杀了楚应予的美好未来, 欧阳擎君话音刚落, 已是骤然起身, 飞鹰扑兔般双掌打出,深厚的内劲让周遭的空气都波动而起,屋内的摆设震颤不已。 并不硬接的楚应予后掠避开, 寻找着藏身点, 他不是来比武的, 是来杀人的。 寻找环境中最有利的地方, 隐藏身形, 然后出其不意。 我紧张万分地看着两人在室内缠斗追击, 甚至从破开的塔顶上飞跃而出。 焦急地看着这场面, 我后知后觉地发现我的动态视力居然能捕捉到楚应予的身形, 再快的速度也能追上, 而不是像以往那样只能看到残影。 龙鳞剑绝对是旷世奇兵,能为楚应予挡掉很多辛辣的招式,逼得欧阳擎君没法近身。在这种危急关头,他的炎霜掌也不能完全发挥出来,毕竟忌惮着剑,稍有不慎,就会被楚应予手中的神兵利器削去手掌! 原以为余毒未清的欧阳擎君能够让楚应予捡个便宜,事实上身心状态都并非绝佳的楚应予也发挥不太稳定。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魔教其余的护教教徒,但凑上来想帮忙的人不是被楚应予解决,就是被欧阳擎君自己给宰了。 已经打红眼的教主现在处于一个六亲不认的状态,一时间竟没人敢上来。 就连职位仅次于教主的三位护法也在塔楼下驻足,再不敢轻举妄动,免得徒增伤亡。 从理智上来讲,楚应予这次的以身犯险就是愚蠢的,和他往日的作风不符合。但他神志不清,又身中蛊毒,做出再蠢的事,都是诡异地贴合目前的情况。 杀了我以后,他似乎不再身体疼痛,现在出招的速度是一剑更胜一剑,密不透风的全是杀招,根本不让人喘息。 欧阳擎君已是强弩之末,楚应予也受了一掌的余波,不过是闪躲得快,才没有肺腑受损。 最后一剑刺出快如流星,是只杀不防的一招,他根本没有想过自己的退路。 两人的动作在我眼里都无限放慢了,我揪心至极地看着欧阳擎君拼出余力击出移山撼海的一掌,如果我是肉身在现场,一定会被压迫力压得口鼻喷血。 有一刹那,我看到楚应予被击碎心脉的未来,那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别死啊! 楚应予 冲口而出的呼喊刮起了一阵狂风,电光火石之间,少年的眼里迸发出一抹光亮,手中龙鳞剑隐约有龙鸣咆哮,出招速度更快了一分。 只听到利刃划破血肉的响声,双掌落空的欧阳擎君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错身而过的人影。 他觉得自己不该输的,因为在他的预想中,至少也该是同归于尽的结果。 但楚应予不知为何,迟缓的身手忽然有了锐气,那不是尖锐的杀气,而是一种找到希望的振奋,尽管只有一刹那。 龙鳞剑被楚应予随手一丢,死不瞑目的欧阳擎君睁着双眼望着天空,已然没有了气息。 将令牌给搜寻出来,楚应予拿着信物去调动教内的教徒。 魔教教主被杀,教内顿时炸开了锅,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拦楚应予的路。聪明的护法们甚至簇拥了上来,主动帮助打捞寒冰玉,找来能工巧匠打造冰棺。 六天,楚应予带着冰棺回到了桃花村,他这些天根本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我怀疑他已经到了人类的极限。 丁大婶和龙大叔把来福照顾得很好,至于我的尸体,居然没有一丝腐败的迹象,不知道是不是老大夫开的药水特别好用。 毕竟现在是春末夏初的时节,尸体不应该这么新鲜的。 我怀疑我的身体目前处于一种假死休眠的状态,可我的灵魂又回不去身体里,这就很尴尬,明显是谢绝访问! 总之,当楚应予将我的尸体抱入冰棺后,我松了口气,有种陪他闹完一回的感觉。 是否该离开了呢? 眼前的那道白光依旧在闪烁,像是指引着方向的灯塔。 冰棺里的我还穿着嫁衣,神态安详地躺在里面,我真美。 如此感叹着,我又在半空中飘了一圈,去揪楚应予的发梢,他还是一无所觉的样子。 啊!他嘴巴动了,开始说话了! 我以为我会死。 第一句话就这么不吉利,不愧是你。 楚应予痴痴地看着我,又说道:我出剑比他出掌慢了一分,可在那个时候,我好像听到你在喊我。 我惊呆了,是啊,我在喊你,你听到了? 楚应予楚应予!大憨批!尝试着在他耳边狂轰滥炸,我聒噪地像田里的青蛙。 然而他一无所觉。 什么嘛,这时灵时不灵的第六感。 试了很久都没有回应,我的希望又落空了,还想和他道个别呢。总不能日日夜夜看着他守着尸体吧,又不是守墓人。 楚应予就这么守在冰棺旁边,一天过去了,一夜又过去了,累了倦了就趴在冰棺旁边休息一小会儿,然后惊醒。大概不想让自己活活累死饿死,他开始尝试正常人的作息。 只不过每天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守着尸体。 说真的,我这么看着他,都觉得折磨人以及无聊。 偶尔也会飘去丁大婶家看看来福,长势喜人,送出去也好,看楚应予现在这状态,也不是能养狗的样子,免得变成第三个受害者。 我看到萧若隐和张珊了,就在老大夫的医馆里,看起来是长住的样子。 不知道张珊的内伤怎么样了,也算有缘分,我便穿墙过去看了看。 刚探头进去就听到了咳嗽声,半卧在床榻上的女子没有了往日的精力充沛,麦色肌肤都显不出几分健康之态。 她长吁一口气,看着萧若隐端来的药,露出了抗拒之色。 不想喝。 不喝怎么好,你是三岁小孩? 喝了也不会好,你比我更清楚。 喝!就是灌也要灌进去! 谋杀师姐哦! 眼看着萧若隐脸色奇差无比,想耍赖的张珊只得接过药,捏着鼻子都喝了,青年的面色这才缓和了点。 桃花村虽然安全,但也闭塞,这都多少天过去了,不知道楚应予赢了还是输了。 张珊忍着身体不适,拿了两个甜枣往嘴里塞,边吃还边忧愁上了。 我觉得吧,江湖上可能已经引起轩然大波,毕竟八重宫过气的第一杀手杀了魔教教主。 比起她的操心,萧若隐好像更牵挂她的身体,只道:他死他活又有什么关系,你保重好自己。 这不是,有些好奇么。而且你把传家宝都借他了,龙鳞剑让他使用是如虎添翼,应该不会输吧。 我盘腿飘在床头听了这么多话,虽然每一句都想接腔,可他们也听不见。 最终还是萧若隐说道,我去村里打听一下。 你知道楚应予住哪啊? 老大夫说他多日前的夜里抱着一个穿喜服的女尸来缝,然后又去教内抢寒冰玉,定然是要打造冰棺给那女尸,一定在附近。 谢谢,女尸的灵魂就在你头顶上飘着呢。 去吧去吧。张珊不在意地挥挥手。 张珊,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就算楚应予没能杀得了欧阳擎君,我也一定会做到。 好,师姐我 所以,你一定要活下去,活着看到我摘下他的人头。 你的教主已经死翘翘啦!朋友! 这么说着,萧若隐冷着脸走出去了。这个傲娇原来是在鼓励师姐活下去啊,他可能比谁都清楚,张珊快撑不住了。 这些天都是在靠老大夫的药和他的真气吊着命,楚应予一开始说张珊活不久,绝不是一句戏言。 想了想,我还是跟上了萧若隐,毕竟他要去找某个鳏夫。 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离开,直接去触碰那道亮光,我不知道这光会持续多久,万一某天消失了呢。 可我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萧若隐一路问一路找,终于摸索到了我家小院外面,院门都没关,他径直走了进去。 楚应予! 被叫了名字也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小杀手面色阴郁地看了眼来人。 欧阳擎君我杀了。 一句话让萧若隐震撼十八年,好啦,没这么夸张。但他的确愣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那样,有些激动,又有些怅然。 大概是恨自己怎么没在现场围观。 头呢! 自己去切。 龙鳞剑呢? 丢在问天塔了。 你缺心眼是吧!龙鳞剑是何物你没听过? 重要吗。 被楚应予这副无欲无求的样子磨得没脾气了,情绪大起大落后,萧若隐没话要问了,他打算转身。 站住。 突然,楚应予开口了。 萧若隐停住脚步,何事? 寒冰玉有多的,可以给你师姐的尸体用。 你大爷!留着你自己用!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萧若隐气急败坏地跑走,慷慨的楚应予露出一丝茫然,又委屈地看向冰棺里的我。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骂,毕竟张珊会死在他看来是既定事实,无非是早晚而已。 医术高明就拖个十天半月,医术不好,明天没了也是正常。 陪着楚应予又待了几天,这期间丁大婶来过,来福也来过,可不管谁来谁走,他都是这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我不禁思考,可能我并不是他的女主,马上就要出现真正的女主角,打破他现在的糟糕状态。我就成为了可怜的已死白月光,朱砂痣铸就他今后的幸福生活? 越想越觉得也有可能。 犹豫彷徨中,我想离开的心思越来越重,毕竟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如厕,楚应予的余下活动就是盯尸体。 就算把我看出蘑菇来,我也不会复活啦。 走了算了,说不定我穿越回去后,身体和灵魂又会契合重新复活,而他也能解脱? 死后四十天,屋子里来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陌生男人:就让我来当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耶! 第三十二章 这天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准备离开了,小杀手还是找下一个老婆吧,我要回家去了! 穿越到这里经历过一遭, 哭过笑过也得到过一段短暂的爱情,足够啦! 可在我要走时,出现了陌生男人。 在看到这个帅哥时,我当真是眼前一亮,触碰光源的手停下了。 不怪我花心啊! 实在是头一次见到这种风流倜傥,眉目多情的类型啊, 一看就是个万花丛中过的浪荡子, 和楚应予这小呆瓜完全不同的风味! 吃多了甜食还不让人吃辣味的过过瘾吗! 守着冰棺的楚应予有反应了,就像萧若隐不准他碰张珊一样,他连看都不让对方看我尸体一眼。 云无忧, 你来找死么。 哈哈哈哈, 没想到啊, 小楚, 我以为重影说的都是假的,你怎么会像我这样迷恋上女人呢。 现在看来,还挺痴情的么。 楚应予拿起了那把抹过我脖子的破剑, 二话不说就对准了云无忧。 白衣墨发狐狸眼的多情男子风雅一笑, 一点都没有杀手的冷冽气质, 好似这暖暖春光。 可恶, 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爱情的滋润是怎么回事!叶子, 你好大的福气啊! 别打了, 现在的你还是打不过我的。 冰棺里的小姑娘真漂亮, 你可真是暴殄天物, 如果不自己走出来, 你永远没法拥抱爱人的。再出现一个,都是难逃一死。 美男这么说着,我也深表赞同。 什么意思。 云无忧勾起唇角,我来是替我夫人拿一些东西的,她虽然不说,但一定很想要那些没来得及拿走的物品。 楚应予的脸上有了不耐烦。 所以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只是顺道看看手下败将哦。 楚应予咬紧牙关,握着剑的手在颤抖,像是跃跃欲试的猛兽,在等待一击必杀的机会。 作为曾经的第一,我告诉你一件事吧。你的身上中了蛊毒,没几个人知道,曾经这蛊是要中我身上的,不过你出现了,宫主选了你。 我也希望你能摆脱这毒,公平较量一次。不过,如果你不理清楚自己的思绪,恐怕赢不了我。算了,估计打不了,我夫人不让我动刀动剑的。 这家伙的一言一行都像是在给楚应予的伤口撒盐一样。 就算确切地听到了自己被曲夜思中了蛊,楚应予也没什么动容,平静地接受了。 他可能还为自己得到了养父的赏识而高兴? 但接下来的话,彻底颠覆了他。 小楚,我有一段时间也认同宫主灌输给我们的理念。杀手有弱点就是不行,就算有了心爱之人成亲生子,都只是延续血脉,而不该分走我们的心神。 我们只要考虑杀人就好,当一个工具。合格的杀手不该动摇,也不该深陷情网,否则必死无疑 但你知道我为什么又打赢你了吗? 因为我知道家里还有人等我回去,我不该,让她一个人苦等,我舍不得。 妻子不是我的弱点,她是我的命,让我变得更强。所以我就必须打赢你,拼尽全力,孤注一掷,抛却所有杂念,为了守护她而拿剑。 我和你的想法有了根源上的不一样,所以造就了不同的结局。当然,你中了蛊毒,被迷惑心神太久,宫主的话对你而言就是金科玉律,想要对抗,还是太难了吧。 走了啊,保重。 不知道这话对于楚应予来讲是什么晴天霹雳,等云无忧吊儿郎当地晃荡远了,他都没能做出像样的回应来。 楚应予孤独地站在院子里,手里的剑掉落在地,他揪住了衣襟,呼吸困难一样捶打着胸口。 是身体又疼了吗? 我担忧地落在他面前,就算碰不到他,也还是顺抚着他的脑袋。 仰天长啸的少年重重跪在地上,连日来积压的情绪终于突破了心里的屏障如数爆发,他垂着双手,宣泄般哭嚎出声。 他崩溃了。 我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心口抽痛,心有不忍。原来他哭出来是这个样子,好像要把十八年来所有的委屈与痛苦都通过眼泪和呼喊发泄出来。 小娥我错了小娥我错了我错了呜呜呜我错了。 他边哭边叫着我的名字,说了无数遍的道歉,浑身痉挛着支撑不住自己,这悲痛欲绝的模样,看得我都想大哭一场。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30) 我不怪你了,你别哭了好不好,我也好难受的。 这个时候,我觉得,他可能宁愿死的是自己。 将跪趴在地的人轻轻地环抱着,我竭尽所能地想要告诉他我在这里,一直都在。 我决定暂时不走了,曲夜思你坏事做尽,我既然还能灵魂在这,一定还能做点什么吧?帮助楚应予把蛊毒摆脱,还他一个自由身! 心理防线被云无忧击溃以后,楚应予哭得双眼通红,两只手捶打地面弄得血痕累累,把自己糟蹋得不成样子。 不管我去抱还是拉,都触碰不到,只能干着急。 地上的泥土被他的血迹沾染,血肉模糊的指骨还在用力挥拳。 他知道自己应该停下来,不该这样癫狂,可就是没办法轻易制止这样的行为。 少年颤颤巍巍的手伸向了一旁的剑,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不会要自残吧! 想错了,他用剑尖对准了咽喉,那不是自残,是自杀! 楚应予! 我真是变成幽灵了都停不下操心,对着他大喊大叫,想要阻止这个愚蠢的行为。 大概是上苍听到了我的祈祷,遛着来福过来的丁大婶看到了楚应予这惊人的模样,一个飞身跃入院子,抡起手臂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爱的巴掌。 啪 真是清脆入耳,好听吗,好听就是好脸。 完全没有防备的被这巴掌给甩得趴地上,楚应予半边脸红肿起来,过得一会儿就有巴掌印了,来福都吓得没敢动。 我愿称之为老母亲的铁掌。 丁大婶拎住他的衣襟,将人从地上又毫不留情地拽起,呵斥着:小娃娃脑子不好,这又是做什么孽! 楚应予嘴角淌出一丝血迹,他吐出血水,看也不看丁大婶,不过应该是混沌的思维清晰点了,没有再去拿剑。 那么活蹦乱跳的姑娘,你自己不珍惜,现在要死要活,孬种!有本事杀,没本事负责是吧!以为自己死了就一了百了?活着给我受罪吧!混小子! 某些方面来讲,我是赞同这话的。我坐在楚应予旁边,仰着头看丁大婶骂骂咧咧地教育他,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至少能打消他自杀的念头就好。 许是看楚应予这梨花带雨双目通红又脸蛋开花的样子太可怜了,丁大婶不再斥责。 好好活着,小娥姑娘若是泉下有知,也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 为什么。听到我了,楚应予的眼皮抬了下,凄楚地望着眼前人。 像个做错事,期望得到惩罚的小孩。 丁大婶想了想,说:小娥是个善良的姑娘,她喜欢你,就想让你好好活着,开开心心。你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但江湖人走刀口,不该这么脆弱。 你男人没死,你当然这样。 死了我也要活得好啊,我死或者他死,我们都说好了,另一个都要好好活着,哪怕在重新找一个。 那是不忠。 嘘!你少说两句话吧!你都把刚娶的老婆杀了,有什么资格说人家老夫老妻啊!小心脸都被打成猪头! 丁大婶并不会被少年人的思维轻易带偏,她只是好笑地摇摇头,这么赤诚也挺好,我拦得住你一时,拦不住你一世。要死了去陪她,要是在地府见到她,你要说什么? 楚应予怔住了,似乎没想过这个情况。 人死魂离,去了阴曹地府,还没过孟婆桥,要是再见面,那还挺尴尬。 她要我活着。 他喃喃自语地说了出来,泛红的眼眶又流下一行清泪。 对嘛,我是希望你活着的,不要寻死觅活,最好是摆脱八重宫的控制,真真正正地为自己活下去。 贡献了惊天一耳光的丁大婶深藏功与名地牵着来福离开了,乖狗狗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楚应予,呜呜地吠了两声,也像在安慰曾经的主人。 我敬佩地目送丁大婶远走的背影,随后看向左脸肿得老高的人。 伸手去戳戳那鼓包,手指穿透而过,我却还是象征性地又戳两下。 像是想到了什么,楚应予去了我的房间,翻箱倒柜的,找出了那些药酒。 我生前可是将这些药全部收纳好了,跌打酒、外伤药、止血药、纱布绷带都在里面。 给脸上的肿块和手背抹了药酒,他站在空荡荡的房里,看着我睡过的床。伸手轻抚过有了些灰尘的被子,莫名其妙的,楚应予躺在了我的床上。 觉得缺少了点什么,他又起身,去了自己的房内把冰棺扛过来了,然后将冰棺并排放在床旁边。 他摸了摸尸身的脸,安详地再次躺回我的床上。 我: 在大哭大闹以后,他似乎迎来了婴儿般的睡眠。这到底是心里毛病好了,还是加深了,我也不太确定。 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此后,楚应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每日给我的身体擦拭,然后去浇菜种地,买我喜欢吃的糕点供奉,然后自己再吃掉。 他做饭还是做两人份的,从不少我的那份,诡异又正常地过着两个人的生活。 而我也开始了一种魔幻的修仙模式,每天都有种自己的灵魂在茁壮成长的感觉。我回想先前能够让楚应予听到呼喊的操作,以及拿到龙鳞剑的情况。 排除掉神兵利器本身的剑气灵性,是否我也可以再次成长,最后回到身体里? 既然决定暂时不回现代,那一定要把这里的事情给好好了结! 还好,就算小鳏夫每天都在正常、不正常的中间游走,他也没有对着我的尸身做出少儿不宜的事情,节操还是保住了。 我有时候还会跑去老大夫的医馆,想去看看张珊的情况怎么样,这俩师姐弟也是一片愁云惨淡的样子。 其实张珊还好,情绪不好的是萧若隐。 老大夫说如果能请到乌云染,这位药王的关门弟子,可能张珊还能有救,现在只靠着他自己,只能尽量吊着她的命了。 萧若隐阴沉着脸和老大夫又去药房讨论医治方案了,我则是带着一种同病相怜的惋惜落在了张珊的面前。 女子虚弱的面容抽动一瞬,她眼睛睁圆,凝望着我的方向。 我见鬼了? 作者有话说: 云无忧:当二十四孝好老公,卷死你!【喂】 小娥:你是真的差点卷死他了。 第三十三章 我被看见了? 激动之余, 我拼命地在张珊的面前晃悠,可她忽然剧烈地咳出声,捂着胸口倒在了被子上。 不应该是被我吓的吧? 听到了师姐的咳嗽声, 外面的萧若隐与老大夫疾步而来,扣住她的脉搏一探,说是需要用真气调理体内乱窜的热气。 这炎霜掌中招时如烈火焚身,烧灼之火一路从中掌部位扩散开来,等到过了几天,如果命硬挺过了焚烧之苦, 那么接下来便是浸入体内的寒霜□□。 冷热交替, 搅乱自己体内的真气,让人在煎熬中痛不欲生。 老大夫开了药压制了寒意,却没办法完全顺抚她体内被搅乱的气息, 所以只能靠着萧若隐时不时地渡气。 我本以为张珊能看见我, 但她现在身体不好, 直接昏厥了过去。左思右想, 我还是先退出了。 只要她还活着,总有机会与她说上话的,今天也算是有一个重大发现了。 这么想着, 我飘回自家小院, 看到楚应予坐在我的冰棺旁缝补衣服。 他的手稍微有一点颤, 小小绣花针好似有千斤重, 让他拿不稳那样。我摸了摸少年的脑袋, 他身子一动, 我还以为他感受到我了。 手指一翻, 原来是针扎进了肉里。将针头从指腹里取出来, 看着这点血珠, 楚应予不在意地放入口中吸吮,然后继续穿线。 最近很太平,有种暴风雨已过的宁静。八重宫都没人来找他,其实外面已经炸锅了吧。 虽然楚应予输给了云无忧,可是他又把魔教教主给杀了。江湖上的格局肯定面临着重新洗牌,甚至八重宫的地位会暴涨几分。 而楚应予输过一次的事又会变得不值一提,毕竟他能杀欧阳擎君,这也是一方枭雄了。 看完缝补的全过程,我想戳着楚应予的脑袋,看是不是里面有水在晃荡。他以前缝补的技术不说赶上绣娘了,那也是个熟练工,现在却戳到手指好几次。 我看着都肉疼。 做完这件事,他放下针线筐,去灶房劈柴生火,应该是要煮饭了。非常无趣的生活,但这份平静可能是他现在需要的,他的脸上一片安宁。 午后,四菜一汤整齐摆上桌,还是给我留了碗筷盛了饭。我降落在他的对面,坐在板凳上,手指穿过了饭碗,我捧不起来吃。 但这样就像在陪他一样。 小楚! 屋外响起风铃般清脆的少女声音,是我没听过的,还想飘过去看看,对方已经毫不客气地踹开了门。 我看到一个古灵精怪的紫衣少女,浓密的黑发盘成两个发髻,垂落的散发卷曲如海藻,光彩照人的一位巧丽少女。 解锁新人! 比起我的新鲜劲,楚应予没有任何反应,夹着菜在吃。少女看到多了一副碗筷,她笑嘻嘻地坐在了我的位置上。 哇,正好赶上吃饭吗?那我就不客气哎哟!你打我手干嘛! 她的手指还没触碰到筷子,就被楚应予用筷子头敲击了手背,疼得她快速缩回。 看出来了,楚应予不准她吃我的饭,这份幼稚也是没谁了。 真的没我的份吗?少女嘟起嘴,看着可怜巴巴的,却没有生气。 楚应予不做声,那就是没有。 小气鬼,来了新任务,你两个月没出桃花村了吧,不知道外面闹成啥样了! 果然也是八重宫的,不过为什么不是黎一过来?我正纳闷着,小姑娘兜不住秘密,叽里呱啦地全部讲了出来。 你知道为什么不是黎一过来给任务吗?她觉得你肯定会宰她,你真的占有欲好强啊,现在还把妻子给杀了。我能不能看看你的冰棺啊,寒冰玉耶,有几个能拿到? 这种看看棺材顺便瞧瞧死掉老婆的操作,真是步步都踩在楚应予的雷点上。不过少女似乎十分有把握,自己不会被针对。 楚应予吃完了自己的那碗,又开始端我的饭碗,他冷漠说道:我妻子不见客。 死都死了。 你为了找冰棺的材料就把玄阴教教主杀了,可以说是打破武林的平衡了。 和我没关系。 宫主也挺头疼的,万一换个新教主,处处针对八重宫怎么办?再说了,云无忧这么大个招牌也跑了,你还没追回来,你这不是给宫主添麻烦吗? 楚应予停顿了片刻,又继续扒饭。 我愿称这位姑娘为扫雷达人! 宫芊芊,话太多了。 我不说话得憋死,你们要么不说话,要么一堆假话,要么就是云里雾里的,都学学我呀,多敞亮。 我还挺喜欢这位姑娘的直性子,自从经过了梁仑事件后,我确实更欢喜直来直去的类型。 现在玄阴教乱得很,都在争抢教主的位置,三个护法斗来斗去的。 等到楚应予配合着这喋喋不休的话下饭后,他放下了空碗筷,说道:任务。 喏,这是画像,这次是去解决追魂十三剑,他们可是有三个人。不过对你来说,没问题的吧? 拿过画像看过后,楚应予就拿去当柴火烧了,这表示接任务并且已经记下了。 这个记性,去背书的话一定很讨老师喜欢。 对了,小楚,这个任务是你执行,不过宫主体贴你,还派了重影从旁协助哦。 不需要。 需不需要不是我说了算,好好表现。说真的,不让我看一下你妻子吗? 滚。 宫芊芊麻溜儿地跑了。 我看到楚应予收拾了桌子,做完这些琐事,他才走到冰棺旁坐下,牵过我的手按在自己的脸颊上。 他无限眷恋地望着我的脸,好似在寻找慰藉。 我很快回来,等我。 等个毛线哦,我跟着你一块去,看你这样子,我不是很放心啊。 满是缺口的剑也不知道拿去铁匠铺修修,带上我送的铁针,又拿上剑,换了黑色劲装,楚应予将冰棺所在的房间锁好,只留下透气的窗户缝隙。 像是怕人偷我的尸体那般,他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这才走出院子。 两天后,我们到达了目的地,城里白天特别热闹,到了夜里寂静无声。 拐入了巷道中,贴着墙面疾行,融入黑夜中的楚应予像蝙蝠似的。 但是,他居然想着一个人单干,而不和重影配合,甚至来到城里以后都没想过去找搭档。不知道是太自傲,还是对对方不爽。 追魂十三剑是三个人一起的称号,这三人师出同门,同吃同住,形影不离,就差娶同一个老婆了,虽然这样的话,应该是老婆赚了。 不过这三人出手狠辣,从不留活口,灭门案也做了不少,这次有人出钱买命,也实属正常。 楚应予拔剑的第一秒,就该一剑封喉了,可他的手颤抖着没能抓稳剑柄,以至于其中一人发现了杀气,惊呼着四散躲开。 三人登时反应过来,纷纷亮出兵器奔袭而上,楚应予踏上屋顶后撤,发现不仅仅是右手,他的整个身形都别扭至极。 甚至一脚踏破屋顶,左腿陷入碎瓦中,迎头劈来的剑光冰冷刺目,我急的双手乱打,想替他挡住。 砰 整个屋顶碎裂,一行人全部坠入房内,吓得里面的老百姓奔逃四散。 重影出现的悄无声息,就像从前的楚应予那样。 见过楚应予和欧阳擎君的对决后,我应该不会再感到胆战心惊,毕竟这三人哪里有魔教教主厉害。但问题是,楚应予的状态完全不对了。 他不能很好地用出一身本事了,引以为傲的轻功也出错,一脚踏破屋顶的事,之前从未出现过。 追魂十三剑最后是重影解决的,地上三具尸体略显残破地躺着,每个人的手法风格都不一样,重影偏向戏弄对手了。没像楚应予那般给个痛快,力求无痛超度。 忽的,剑光一闪,重影背后用剑一挡,隔开了楚应予的突刺。 这两人毫无预兆地打起来了,我看到楚应予咬着牙克服着身体上的不适,可他竟然乱打一气,连我这个外行都看出来他现在不是重影的对手。 几招过后,只听到剑断的折裂声。 就像情景重现,但这一次是楚应予的剑断了,重影一脚踹到了他的胸口。撞上墙壁的少年用手撑住窗棂,不让自己撞得太惨。 屈膝跪地,擦掉口鼻撞击而出的血,楚应予的脖子前悬停了一把细长的剑。 剑身犹在轻颤,并不是因为主人拿不稳,而是重影有些兴奋。 我没想到,你还有心思不定,被我收拾的一天。 女人真是让你们堕落啊,呵呵呵。 一个两个都像中了邪那样,往女人身上扑,宫主真是有眼无珠,这样的你已经是废物了,还让我保护着。 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宫主的私生子。 说到这里,楚应予有所动容地望向重影,对方并不在意他深邃眼眸里的杀意,毕竟现在谁在优势一目了然。 我在重影的头上乱打一通,狂踹一百遍,他脖颈动了动,觉得有阴风阵阵。 有本事在这里奚落楚应予,怎么没本事去找云无忧的麻烦!人家都为爱重返第一了!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31) 女人才不是负担负累!自己找不到老婆就酸别人! 天才的楚应予已经没用了,你既不像云无忧那样重登榜首,脱离八重宫又保护住女人,也不像我这样杀了一切亲近的人做到绝情无爱。 夹在中间只会不伦不类,软弱又废物。 我想宫主也会很快下达新的命令吧,你这次任务失败,我一定会如实相告的。 重影弯腰凑近楚应予,戏谑地拍拍他的脸蛋,居高临下的口吻很让人感到无力。 回去自己的小窝舔伤口吧,乖孩子。 重影离开了。 我回头望着楚应予,他的残剑终于断掉,也不去捡了,只是从地上站起来。 像具行尸走肉那般漫无目的地走着,我太担心他的精神状态了,看着要不行了,可又好像有一口气吊着。 走了一夜,第二天白天他还是在走,往人烟稀少的城外走。我路痴啊,不知道他是往哪里去,应该是回桃花村的吧? 可他这状态,不会倒在路上吧。 有时候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中午日头正盛,楚应予的去路被挡住了。迎面走来两个戴着斗笠的江湖客,一个背着红缨枪,一个提着铁棍。 不管是哪一个兵器看起来都是染血无数的样子,杀气挡都挡不住。 如果不是路被拦住了,楚应予一定毫无感觉地走过去。 这两人是来找麻烦的,他们是八重宫的敌人,想着杀了楚应予,提着他的脑袋去挑衅,效果一定很好。 换做从前,我一定不会担心,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 完全是靠着本能在闪躲,楚应予没了称手的兵器,他可以去抢夺对方的枪、棍,然而他招式软绵绵的,哪里有半点气势。 几十招交锋,楚应予数次受伤,手掌被枪头戳破,腹部挨了铁棍的重重一砸,整个倒飞出去,吐出酸水后,趴在地上一时没能动弹。 我飘在他耳边大喊,那两人已经提着兵器过来,楚应予疲于应对地侧身躲开,口吐鲜血地撑着膝头,披头散发地瞧着眼前朝他突袭而至的两人。 会死的,这次不反击会死的! 打赢!你给我打赢! 不准死! 我气急败坏地指挥他,就像之前生死关头那样,本要摆烂放纵的楚应予撑住了身体,于瞬息间调整了自己的状态。 少年锐利的眉眼映出红缨枪的枪尖,只一个照面,就找回了曾经的手感。 在极短的时间里看透对面的攻势,屈膝跨步,瞧准破绽的那一秒,他的反击干脆利落且优雅。 手臂如蛇般绕上枪身,劈手夺过这支红缨枪,戏耍在右手中挽起一个枪花,对准持铁棒之人的心口,与此同时,另一只左手已然曲指成抓,扣住了被夺掉长|枪这人的喉咙。 刁钻诡异的站位,正好卡在了两人的空门中间。 这二人的皮肤上有汗水冒出,没有一个人敢动,他们以为杀现在的楚应予十拿九稳。 没想到对方前面被打那么多次,就像是在戏弄他们似的。 是、是我们输了,我们不敢再找你的麻烦了! 还请楚少侠放过我们,此后见到你,绝对绕道走! 两人明显不想死,却也没有害怕到跪地求饶,尽量保持着一丝风度如此说道。 哦。 楚应予看也没看他们一眼,丢了枪,就这么走了。留下两人愣在原地,满目疑惑,但对着他离开的方向抱拳作揖了。 我这一颗心真是七上八下,怎么觉得死后也不得安宁! 还想飘到楚应予面前骂他,结果我傻了。 楚应予的鼻头红了,眼睛里不住地流出眼泪,他也不去擦,只是难过地说。 小娥不让我死,我不能死,她还在等我回去。 作者有话说: 第三十四章 对, 我是说过不想让你死,但也没让你自暴自弃自虐啊! 男子汉大丈夫还能不能振作点!赶紧接受自己克制不住杀了我的事实,然后重新站起来, 最好能挺直腰板,摆脱曲夜思的控制! 最后这件事看起来太难了,他现在能不能人模人样地活着都让我怀疑,没有外力介入的话,这样不行的。 冷静点,既然我已经决定要暂时留下来, 就一定要改变这种现状。 如今用脑程度堪比我高三考试, 甚至还要急迫。 陪着楚应予返回桃花村的这几天,看着他像个乞丐,我一边心疼一边想办法, 把自己在这里经历过, 又已知的信息全都整合了一遍。 有时候理智还是更让人清醒, 渐渐地, 我理清了目前的状况。 最有可能突破的是张珊那里,她看见我的那一秒,有可能是她招魂体质, 也有可能是她处于濒死状态, 所以能够感受更多。 结合两次楚应予好似听到我的话, 都是他命悬一线, 快要输掉的时候。 接近死亡时, 就能勉强见我? 也许, 我不仅能让濒死的人看见, 还能够附身。 自己的身体暂时回不去, 应该还需要契机, 我可以选择别人的身体试试。我倒是尝试过上楚应予的身体,完全地穿过去了呢! 流汗流血不流泪的少年这几天哭哭啼啼地回了桃花村,进了屋子以后,本想直接奔去放了冰棺的房间,结果停住脚步,乖乖地劈柴烧水。 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楚应予才走进屋内,如果不是冰棺打造的宽度只能一个人躺,他大概会和我一块躺躺。 某人握着我的手,并不知道我的灵魂就在他头顶飘。 完全镇定下来的楚应予不再有多余且奇怪的表现,我也算放心,这才飞去老大夫的医馆,想看看现在的关键人物。 张珊你可千万挺住啊! 穿墙入门,时不时能听到张珊虚弱的咳嗽声,萧若隐寸步不离地守候在床旁,他看起来有些悲痛后悔的神色。 紧紧地握着张珊的手,青年一刻也不放开,是有那么点像楚应予的情况,但他明显正常多了。 老大夫在门外叫了一声萧若隐,大概又是商讨医治的方案,又或者是准备后事? 张珊好似也听见了,她疲倦地睁开眼皮,推了推床畔的师弟,小声地催促他赶紧去。 屋子里只剩下阿飘的我和将死的张珊。 降落自己的身影,我慢慢靠近她的床头,尽量以一个友善的方式接近,万一把人吓死,真的得不偿失了。 我好像、又看到鬼魂了。 张珊的眼里有了一丝晃动,她微微抬着头,尝试着伸手往我所在的方向触碰。 这一次我极为镇定,没有马上出声,而是等待她自己适应。 看来我真的快死了,都能出现这种幻觉了。 哎,是没命负责师弟的后半辈子了。 有些自嘲又惋惜地说着,她垂下了手,呆滞地看着虚空。 张珊? 张珊! 完了,我还看见鬼魂和我搭话了。 啊!我和张珊对上话了,她能听到我的话!我不是单机模式了! 是的,我在和你说话,我是 看来我回光返照,马上就要没命了。 倒也不至于,我是秦小娥!你还记得吗? 按捺住激动的心,我趴在她的床头小声地问,张珊眨了眨眼,拼着余力将被子拉过头顶,像是鸵鸟那样,打算睡过去。 不是啊!你这个逃避的姿态是怎样! 喂!你看看我啊!不要闷在被子里! 勾魂使者来勾魂了。 不是!我是秦小娥!和你师弟换过衣服,被迫帮过你们的秦小娥,你还送过我失魂散! 捂在被子里的一团动了动,过了片刻,女人的半张脸从里面探出来,像是某种在巢穴附近警戒的小动物,可怜又可爱。 对,我是秦小娥,你仔细想想,我不是厉鬼,也不是勾魂使者,不会伤害你的! 我好像有点想起来了。 当时你和师弟躲避玄阴教的追杀!换了衣服,你拦住我的马?大概就是去年冬天的时候! 随着记忆的回笼,张珊看着我的模样有了一丝亲切感,不再是逃避与害怕。 可是,你不是叫李四吗? 哎呀,一激动把自己的设定给忘记了。 挠了挠脑袋,我憨憨一笑:哈哈,当时是骗你的,我叫秦小娥,假名用的是李四。 那你这模样,是不是死了? 呃,是的。 看来我马上要死了,你要勾走我的魂魄了。 不是啊!我真不是地府的黑白无常!也不是牛头马面,我确实死了,但我的魂魄一直在世上游荡! 哎,小娥你看起来也是死于非命的样子,才会魂魄滞留阳间。我如今这副模样,无法为你报仇雪恨,我让我师弟为你主持公道吧。 不用为我报仇,杀我的是楚应予。 那可杀不了,慢着,你和楚应予什么关系啊?张珊震惊又茫然地看着我,并且不太明白这其中关联。 我是他妻子,他受蛊惑杀的我,然后去玄阴教取寒冰玉,遇见了你们。这些我都清楚。 张珊的表情一言难尽,她愣了一会儿,说道:受蛊惑?楚应予有什么毛病吗? 他被八重宫宫主下了蛊,估计很久了,所以脑子有点不清醒。 张珊:我觉得我听了很多难以消化的事情,累了。 我:再坚持一下啊! 太难了,我中了炎霜掌,药百草老大夫能为我续命这么久,已经是偷来的时日了,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 不!还没找乌云染看过你的症状,你还有机会! 药王的关门弟子?这天大地大,从何而找。 我知道!我现在有一个计划,我们合作吧!张珊,你不想死,我也有未尽的心愿,而且你以前还说要报答我,那就现在吧! 你可真会打算盘,我都要死了,怎么帮你? 或许,我的魂魄附身到你的身上,能够缓解你的伤势。 真的? 猜的,但总比没作为要好,毕竟现在你还有什么办法。是姐妹,就信我! 也是,反正我都要死了,还欠你一回。对了,对我师弟包容点,他脾气不太好,但其实是个心善的,那就交给你了。 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张珊为什么要对我交代这个,突如其来的一阵晕眩击中了我,这是让我久违的一种沉重感。 四肢百骸犹如注入石膏,轻飘飘的灵体逐渐感受到了触碰的实感,不舒适的疼痛占据了思维主导。 那道一直在眼前闪烁的白光消失了,我睁开了眼睛,迟钝地看向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身体。 怎么了!张珊! 萧若隐火急火燎地冲进来,像是某种感应那样,他焦急地跨步到床前,握着我的肩头询问。 我咳嗽了两声,气息虚浮着说:拿镜子。 去。 虽然很惊讶,但萧若隐忍了,回头拿了镜子给我照。 我的魂魄附身到张珊的身体里了,她的气息还在,并没有消失,就是非常微弱。如果她就此消亡了,那么我可能就像鬼片里的鬼那样霸占她的身体了。 半是惊喜半是紧张,既然能够附身,那么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张珊这具身体的健康状态。 而我的最终目的是还给楚应予自由,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后,我就可以放心地离开了吧! 我不可能一直倒霉的,明明我是手握王炸的开局! 借尸还魂这件事要不要对萧若隐如实相告,我还在考虑,如果他对张珊情深似海,那么一定会察觉到我不是她,到时候为了内部稳定,就不得不说实话。 至于要不要相认楚应予,他情况不太好,暂时按兵不动。 身体因为重伤的关系不太好用,但因为我的到来,两个魂魄支撑,看着气色好一些了。 扶我起来,让我下床走走! 我想要感受一下脚踏实地的感觉,活着的感觉,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被我这句话惊到的萧若隐傻住了,看到我挣扎着想下床,他才放下镜子连忙过来扶。 平时看他甩脸子,各种傲娇,但在伺候张珊这方面还是没得说,就比我家鳏夫差那么一点点啦。 老大夫看到我能下床了,差点叫出回光返照几个字,我坚强地对着老人家说:我会谨遵医嘱,按时服药。 好、好,张姑娘这是吉人自有天相啊! 我感觉现在的自己能喝三碗药,没在怕的。 张珊,你真的不是在逞强吗? 颤抖着声音,萧若隐充满担忧地望着我,可他的眼底又闪烁着希望。 我笑了笑,放心,我会让你,咳,我会活下来的。 话音刚落,我就被青年抱入怀中,他拥入的动作轻柔至极,害怕用点力就将我给捏碎了。既然已经借用了人家的身体,何况人家还特别嘱咐要好好对待师弟,那我自然是不能推开的。 张珊,你感受到没有,你的师弟很在意你,所以一定要撑住了。 我说我想去外面坐会儿透透气,萧若隐虽然不赞同,也还是扶着我在医馆接诊的大堂坐了下来。老大夫瞧我这状态,又给我把脉,说是体内乱窜的真气已经平稳下来。 老人家摸着胡须思考,难道他的医术如此高超了? 不管怎么样,我附身过来,的确延缓了张珊身体的问题。 喝了一口凉开水润喉,我看到一个身影走进医馆。 噗 这一口水喷出来,花洒一样,最远的一滴就溅在了少年的鞋面上。 并不在意的楚应予走到老大夫面前,他将绑在右手掌上的药纱撕裂开来。这是先前回来时受的伤,被那红缨枪戳破的。 一路上只是随便包扎了下,回来甚至还洗澡碰了水,现在已经发炎感染,所以才过来处理的。 从他出现后,我就一直盯着看,我真的很想去拥抱他,告诉他我暂时借尸还魂了。 重新包扎好后,老大夫又开了一些外伤药与服用的药包,楚应予付了账就要走。 楚应予。 眼见着他落寞的背影要消失在门口,我没忍住喊了出来。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萧若隐更是感到不可思议。 作者有话说: 那么,你是谁老婆!【闭嘴拖走】 第三十五章 哦, 情难自控的我属实没绷住,我还是好喜欢他啊,就算做了计划, 还是控制不住地想去安慰他。 可是我现在不能够,目前精神情况不稳定的楚应予,还不能够知道我重返阳间的事。万一他一个想不开,又来第二次杀我,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还要赔上张珊。 本该走下台阶的少年有一瞬的停顿, 随后立即转身跨步而来, 他瞪着眼眸凝视我,带伤的右手在即将触碰到我时,被萧若隐给挡住。 一时情难自抑, 叫出了他的名字, 可我现在还没打算要相认, 不能恋爱脑!不能! 你还是客气点好。萧若隐挡在我身前, 半分不让。 楚应予的目光还是粘在我身上,为什么叫我。 我师弟说你杀了欧阳擎君,我还听闻了你的一些事, 改日我定当去你家中拜访, 有事商议。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32) 为什么你喊我的时候, 很像她。他喃喃地说出口, 萧若隐冷冷道:像谁。 楚应予也不打哑谜, 直接说:我夫人, 小娥。 萧若隐很是无语, 看起来想踹他一脚, 你老婆死了, 你还来撩拨我的? 这位师弟的脸上就是这种表情呢! 萧若隐:别胡说八道,这是我师姐张珊,不是你的亡妻,脑子不清醒吧。 楚应予眼里的失落很明显,他点着头,我知道。 咳,总之,等我身体好一点,我和师弟会去找你,事关你夫人的。 你认识小娥?现在说! 他忽然激动起来,很想越过萧若隐扑到我面前,看得我都有点紧张,现在这身体很脆弱,经不住瞎搞哦! 等我身子好一点,你也不想说到一半我昏过去吧。 三天后,我们去找你。 好。 啊,那个!你要坚强点哦!毕竟还要听你夫人的事情。 我忽然蹦出这么一句不合时宜的关心,楚应予有些委屈地瞥我一眼,他不敢多停留目光,垂着头,拿上药离开了。 目送他离去,我叹口气,回头对上萧若隐的目光时,他抱着双臂,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讥讽和怒意。 呃,师弟? 我还以为你当时是逗我,看来是我想错。 啊,我、师姐哪里做错了? 你忘了吗,你说谁要是能杀得了欧阳擎君,你嫁给他都行!正好楚应予死了妻子,你们倒是天作之合呢! 这醋是往我脸上泼了啊! 我觉得张珊一定是开玩笑的,萧师弟你别往心里去! 因为用着张珊的身体,一时还没适应,也不知道怎么哄傲娇,现在是我惹他生气,人家不包容的问题。想来想去,我干脆假装身体不适,捂着胸口咳嗽。 萧若隐果然着急了,丧着脸过来把我抱起,将我往房间送。 三天后,我就要开始我的布局,我唯一不太能把握的就是八重宫那边的动静。楚应予接二连三地搞砸任务,曲夜思要怎么安排他呢? 得在八重宫有后续部署前,先用好楚应予。 师弟,这几天你去监视一下楚应予,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接近他。 喝完一大碗药,我如此说着。结果萧若隐指着我,莫名其妙地望着他,我说:干嘛? 盯着他的可疑之人,不就是你吗,恶狗见了肉一样。 胡说,我这是要利用他,你懂什么。 你这次身体好转后,怎么有点怪怪的。 在鬼门关徘徊一圈,有点改变是正常的,做大事不要拘泥这些细节。看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安抚他。 我将自己计划的三分之二都告诉给萧若隐了,说的就是要借助别人救活自己,然后杀回玄阴教抢教主之位。 对于教主之位,萧若隐没有表现出争议,他说原本我就是前任护教的女儿,这一次回去抢位置,也算是名正言顺,他会全力辅佐。 关于教主之位,我有想过萧若隐会不会自己去坐,毕竟张珊没有给我太多信息,我还不太清楚他俩的过往。 但现在不用担心了,我有了得力助手,可以稳住玄阴教。 这三日,萧若隐每天都有去监视楚应予,除了龙大叔一家,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出现在小院周围。 而我也拜托街上木匠打造了一把方便推动的轮椅,这样就不用时刻被萧若隐背着抱着了。对于我这个举动,这醋桶师弟还挺不满意的。 你就那么喜欢挂着个包袱吗! 第三天一早,萧若隐推着轮椅上的我去了曾经的家。楚应予看着等候多时了,像个木桩子杵在前院。 隔空与少年的目光对上,他太敏感,我怕自己泄露,立即撇开了视线。 为了避免自己咳嗽出血影响发挥,我随身准备了几条干净手帕,就是要万无一失地将自己的初步计划说明白。 被请进堂屋,萧若隐将我连人带轮椅一起扛起迈过门槛,然后推到了桌子的对面,他则是坐在我身侧。 楚应予看着很正常地给我们沏茶,还端上了我爱吃的糕点。但我不知道张珊爱不爱吃,所以没敢随便去抓。 不过萧若隐拿起桂花糕掰开一小块喂到了我嘴边,我下意识地看了眼对面的少年,他没什么表情地做着自己的事。 略微有点心虚,有种当面出轨的感觉,我没有张嘴去接,而是憨笑着接过食物,自己拿着吃。 你能撑这么久,实属罕见。 楚应予第一句话就踩到了萧若隐的雷,我连忙抬手拦住要喷的青年,当时欧阳擎君那一掌功力不稳,没能一击必杀,所以我才侥幸活下。 楚应予:所以杀人是有方法的。 嚯,你在骄傲什么!我皮笑肉不笑:是的,干脆利落地攻击要害最简单了,对吧,楚应予? 小小地也踩了他的雷,果然引起了对方不舒适地蹙眉。楚应予也不寒暄了,直接切入主题,询问起了我的事情。 你要说我夫人的什么事。 事实上,我和你夫人是友人。去年冬季她逃离过你,碰巧遇见了我们。 她没有与我说过。 可能忘记了,但我知道你夫人不少事情。我帮助过你夫人,也就算你们夫妻俩欠我一个人情。 萧若隐:哪里不对,但他不说。 你帮她什么了。 给她食物、让她入城、还送了她失魂散。 原来她身上的失魂散是你送的。 对啊,现在知道我们是朋友了吧,既然小娥没了,作为她的相公,你是不是应该替她完成欠我们的事? 在这一点上楚应予没有反驳,他平静地接受了,问道:要做什么? 我笑了笑,结果装逼不成,喉咙一痒咳嗽出声,连忙从怀里掏出手帕捂住嘴。 听到我咳嗽,萧若隐一直苦大仇深的目光收敛了,伸手在我背上轻轻顺抚。 看着手帕上的殷红血丝,我平静气息,只道:如你所见,纵然活了下来,但我现在身体不好,我需要找到乌云染,治好身体也只是第一步,还想让你帮我寻找四方楼的少楼主。 要我帮你找乌云染和梁仑,你要夺教主之位是么。 楚应予立即就明白过来我的心思,他却一点都不感到惊讶,反倒是有几分佩服。 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想法,我也毫不掩饰。 是的。不知道你作为江湖第一杀手,是不是比我们的消息灵通些。而且四方楼在江湖上声名显赫,对我有力,我需要你把乌云染和梁仑同时请来,做得到吗?玄阴教如果四分五裂各自为王,对整个江湖不一定是好事,群龙无首只会造成更大的混乱,说不定对八重宫也是不小的祸患。 什么时候玄阴教的人也能差遣我八重宫的杀手了? 我才刚问完,外面就响起了宫芊芊的声音。少女还是光彩夺目,一脚踹开大门进来,站在了楚应予的身侧。 哎,该来的还是要来,不知道八重宫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因为宫芊芊的加入,现场的形势有了微妙的变化,萧若隐将我护在了身后,怕一言不合就打起来。 倒是楚应予没有动作,只淡淡地看着对方,何事。 小楚,别管人家家务事,宫主让你莫要在外面逗留了,状态不好,就回八重宫歇息,这可是体贴你。你可以将冰棺一起带回去。 听到这话,我有些紧张,现在初步的计划里是需要楚应予的,他不能这么快就回狼窝啊! 冷静点,不要慌,以我对楚应予的了解,他就算会遵从命令回去八重宫,也会优先完成这件事的。 因为,这是亡妻对朋友欠下来的债!虽然是我颠倒黑白的产物。 宫芊芊,我八月回去。 这不是还有几十天,我怕你这样子死在外面啊,还是宫主身边安全啦。 楚应予没有回答了,只是默默地看着少女,对方被这平静吴波的眼神看得后背一凉,也就不再劝说。 好吧,我会这样回禀宫主的。 你可以走了。 哎!你居然赶我走,我这不是怕玄阴教的人欺负你么,给你当个帮手。 不会,她是我妻子的朋友。 我甚至顺着楚应予的话对着宫芊芊招了招手,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 宫芊芊干脆地离开了,丢下一句回去以后自己和宫主交代。 从这里看出,八重宫的这些杀手都是独来独往,不交朋友的。一开始顺道帮过楚应予的重影也绝对算不上友人,顶多就是一起工作的同事,还有点点慕强的性子。 现在楚应予在重影的心里降档次了,肯定对他是不屑一顾的。 这么看来,还真的就一个黎一对楚应予还可以了。 现在外人都离开,又可以再详谈一下,虽然不清楚八重宫把楚应予召唤回去要如何,但目前来看,曲夜思还是需要他的。 难不成真是私生子? 我委婉地又问了一遍,楚应予,你能够将梁仑和乌云染带来吗,别伤到他们,当然,最好都别受伤,时间越快越好。 我的潜台词就是你也不要出事,这不是让你杀人,只是带人。 楚应予并不蠢,他比我机智多了,要把人带来,用孤勇者老伯的内力就能让梁仑上钩,毕竟外界又不知道我死了。 楚应予没有回话。 萧若隐嗤笑一声:很难吧,毕竟杀手擅长的是杀。而且你现在的情况,有种自身难保的感觉啊。 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我轻轻用手肘撞了下醋师弟的胳膊,他瞄了我一眼,这才没有继续讽刺。 原来我不是小娥第一个朋友。 忽然,楚应予呆呆地说出这么一句话,这让我愣住了。沉思了这么久,想的不是如何完成任务,而是朋友顺位的事情? 不愧是你? 我又有点觉得,他是真的蛮喜欢我的,虽然把我抹脖子了。 不过我自认为,我在这个世界第一个朋友应该是梁仑,如果他没那样对我就好了,我如今是不可能坦诚地面对这位友人的。 本来不该接腔的,我还是没能忍住,轻轻说了句,虽然你不是你夫人第一个友人,但你是他第一个相公。 萧若隐:现在也是最后一个。 似乎是为了报复之前楚应予说送师姐冰棺的事,萧若隐真是逮到机会就输出。 本来都被我安慰到了,听了萧若隐的话又面瘫了下来,楚应予凝望着桌面上的糕点,只低声承诺。 我会平安带人过来。 有他这么保证,我心底松了口气,那么初步的环节就算完成了。 只要乌云染过来治疗好了身体,马上就能开始第二步计划,利用拉拢梁仑,借着四方楼的影响力以及萧若隐和张珊本身在教内的势力,坐稳玄阴教教主的宝座。 最后集结各方之力施压八重宫,把楚应予从这窒息的控制中解救出来! 没错,这才是我心里真正的计划,也是没有告诉给萧若隐的后面三分之一。 我展开的所有设想都是为了楚应予,帮他解脱,也是让我自己不留遗憾。 不管是当教主,还是重新与梁仑攀交情,全都只是为了我这个精神脆弱的美貌小鳏夫。 萧若隐将我推出了院子,今晚楚应予就会动身离开。 行了一段距离时,身后响起楚应予的声音,我让萧若隐停下推车的力道。 楚应予没有说话,只是递过来一条手帕。我才想起自己咳嗽时掏出一堆帕子,有些遗落在了家中。 伸手去接手帕,手指尖不经意地触碰到他的,像是摸到了一块冰,很凉。 还了东西,楚应予转头就走。 萧若隐却将轮椅一转,面对着我蹲了下来,双手放在我的膝盖上,眼神阴鸷地开口:你以为我没看到你故意去摸他的手吗? 我表面淡然地折叠了手帕,一定要稳住萧若隐,毕竟计划里还需要他出大力,要是内讧了可不行。 收好帕子,我双手搂住他的脖颈,贴了贴青年的额头,说道:一会儿和我去村里逛逛吧,今天身体还行。 可能是与楚应予腻歪过,只要把萧若隐代入一下,我就能够自然地发挥一下女朋友这个技能,而不会觉得心里有负担。 即使知道是被我哄了,但萧若隐还是选择了息事宁人,不再提这茬。 接下来的几天都在忧心地等待中,我其实是不太放心让楚应予去带梁仑回来的,但除了他,真的想不到更好的人选。 以我目前可以调动的资源来讲,就算他状态不好,依然是最顶用的。 九天后 楚应予将梁仑与乌云染请来了,我算是彻底松口气,他还是做到了。 药百草老大夫比我还激动,因为可以和大佬切磋医术,也是一种福气。 再次见到梁仑,这个我以为在陌生世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我用着不一样的身体,不一样的态度,露出了一道客气的笑容。 远道而来辛苦了,少楼主、乌神医。 作者有话说: 第三十六章 所有人都在药百草大夫的医馆汇合了, 坐在轮椅上的我与梁仑等人客气地认识了一下,乌云染还是那副懒散的雅痞大叔样子。 都是在江湖上有些名头的,包括张珊自身也是, 彼此间也听过名号,所以引荐起来并不难。 梁仑在见到萧若隐时面露惊异,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试探地问了一句。 我们少时可是见过? 萧若隐无奈一笑,老楼主母亲大寿时,那年我爹娘带着我去四方楼拜会, 当时我才五岁吧, 少楼主真是好记性。 果然是萧贤弟!二十年前神剑萧家被灭门,我以为你们都 什么?萧若隐身上还有大瓜?压下心头的惊异,我只是不露声色地听着这对话。 张珊的父辈是玄阴教的前任护法, 萧若隐是被灭门的神剑萧家后人, 这两个人能凑在一起, 必然是有事件联系的。 而且被楚应予丢在魔教的龙鳞剑, 这么一件神兵利器,说不定就是萧若隐家族世代守护的。 张珊和萧若隐又有共同的敌人欧阳擎君。 我的脑子里马上就有了一个猜测,但现在这些并不是主要问题。以后再去调查也不迟。 显然, 萧若隐也并不是很想和梁仑忆当年。 我不知少楼主竟是与药王弟子相识, 还请乌前辈为我师姐医治。 梁仑连忙当这个老好人, 说道:这是当然, 乌大哥, 快请为我贤弟的师姐看一看。 乌云染早就盯了我很久, 他一眼就瞧出这里面谁最需要治疗。 在梁仑的招呼下, 他饶有兴趣地走到我面前, 摸着下巴俯身凑近, 如果他不是当下的第一神医,萧若隐肯定就不爽了。 人带到了。 这么说了一声,一直当背景板的楚应予就打算离开,不等我去拦,梁仑已经先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说让我见小娥,我才答应带着乌大哥一块过来的。那么小娥人呢。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33) 梁仑这话说得还挺正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我多情深义重。 楚应予的面容上忽然有了一种恶意,是毫不掩饰,直达心底的残酷,他是不是现在又坏掉了。 我妻子已经死了,被我亲手杀死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骇住。 我也假装很吃惊,毕竟在座的几位都不知道我是被楚应予杀的,村里也就成亲那晚来到家里的丁大婶、龙大叔知道全貌。 梁仑一向温文尔雅的面容变得狰狞起来,拽住了楚应予的衣襟,怒喝道:你将她从我的四方楼带走,却又亲手杀了她,你图什么!不要人也不要内功,你究竟哪根筋不对! 你有资格说我,你为了内力,不会杀小娥吗。 我不会做杀鸡取卵的事情,你以为我是蠢的吗。可她被我误伤过一次,就不信我了,以至于我才被失魂散给放倒。 说到这里,梁仑并没有流露出对我的埋怨,反而是无限的惋惜,究竟有几分可惜是因为失去我这个朋友,我也不清楚。 但他现在看着很是情真意切。 看到梁仑露出这般略显痛苦的表情,楚应予反倒笑了。 我妻子有时候很胆小,还有些笨,容易轻信人,对她好一些,她愿意回报你很多。所以才会被你伤害,又被我杀掉。 某人一口一个妻子,生怕别人不知道已经和我成亲。 梁仑冷硬反驳:不要把我和你相提并论,我从未想过要她性命,我会给她一辈子荣华富贵,保她衣食无忧。 楚应予:这套说辞你骗骗自己就行。 梁仑的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可能有些话说多了,他自己都相信了。 杀了她的人有什么资格质疑我。 在这么剑拔弩张的时刻,乌云染一点都不受影响的和药百草一起商讨张珊的身体情况,在看过了药方和药渣后,又对我望闻问切一番。 乌云染打断了梁仑的怒意,说道:插一句话啊,虽说张姑娘是命不该绝,但炎霜掌霸道至极,若想要根治,只有用极为深厚的内力渡气支撑她的身体,再配合我的针灸扎个一年半载,这样才能治好。医术已经不是最关键的了,只能做到拖延。 我问道:内力深厚的武林前辈,比如? 乌云染摊手叹气:就是天外仙客,他会上百种武学,自成一脉练就了绝世内力,曾经我师父就见到他用自己的内力救下被炎霜掌重创的冷心蕊,也就是大家口中的不老魔女。那时,还是玄阴教上上一代的恩怨呢。 萧若隐顿时脸色惨白,天外仙客早已失踪多年,江湖上说他在海岛,可去年去了引天岛的人都无功而返,他究竟还在不在这个世上,都很难说。 与此同时,梁仑盯向了楚应予,而楚应予则是有些闪躲地看向我这边。 我不禁扶额,原来能救张珊的是我自己啊! 尽管我的身体承接了孤勇者老伯的内力,但现在已经被杀了,魂魄还回不去,兜兜转转竟是成了一个圆。 梁仑嗤笑一声,指向了楚应予,这么说,萧贤弟救不了你师姐,那都要怪他。 萧若隐不明所以地望向楚应予,反正我人都死了,现在将一切都说出来也没关系。 天外仙客或许已经仙逝,但小娥有缘见到他老人家,已经得到了他的真传,前辈将所有的内力都给了她!但是,楚应予杀了小娥! 一屋子的人又是一阵惊讶,今天吃的瓜有些太多了,就连一向吊儿郎当的乌云染都微微睁大了眼睛。 这、这是真的吗。萧若隐颤抖着问出话。 楚应予没话说,只是点点头,结果就被萧若隐狠狠一拳砸在了脸上。 这拳要是梁仑挥出来,那么一定伤不到他,可这是萧若隐打的,楚应予是感觉到了一丝愧疚,所以受了。 又或许,他本身也想被打,不管原因是什么,他确实杀了我。 嘴角破裂开,楚应予的衣领又被萧若隐拽住,我拍了拍轮椅的扶手,说道:师弟,不得无礼。就算小娥身怀绝世武功也没用了,不过我相信乌前辈能够将我的小命延续得久一些,五年、十年也是赚到了。 乌云染点点头:哎,就是,这个态度才对,切忌太贪。顶多半月,我就能让你自如行动! 镇住萧若隐后,楚应予自己失魂落魄地先行离开了,梁仑本意想去阻拦,不过我适时地叫住了他。 少楼主且慢,我有话想与你说。 桃花村是没有客栈的,这几位都被安置在了药百草大夫的医馆中,还好院子足够大。 萧若隐推着我进了厢房,梁仑独自跟了进来。 你们怎么知道楚应予能把我和乌大哥一同请来,又如何得知我一定会来。 已经发现不对劲的梁仑提出了这个问题,他真的心思很多。 我给了萧若隐一个眼色,让他出去等我,到了这时,萧若隐绷紧了脸皮,已经是一个忍耐边缘的样子了。 没有给我难堪,醋师弟退出房间。 现在又到了我和梁仑一对一的环节,我是有点紧张的,毕竟对以前还有点阴影,但现在我不能退缩。 我要达成自己的目标。 在心里不断地给自己暗示,我终于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假笑,直白地开口:少楼主已经怀疑我知道很多事,直说无妨。 看出我并不想绕弯子,说迂回的话反而不利于交流,梁仑反而卸下了脸上温和的笑意,与我目前的表现截然相反。 好,我直说。张珊姑娘的父亲是玄阴教前任第一护法,本有机会竞争教主宝座,却在当选前一晚突然暴毙身亡。如今的教主欧阳擎君莫名被楚应予杀了,他还为了你去四方楼找我和乌大哥,莫说这捉摸不定的杀手喜欢秦小娥,他或许是和你有不浅的交情,然后杀了小娥,想与你一起称霸武林? 真是好大的脑洞啊!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怀疑楚应予背着我偷张珊,觊觎或者是忌惮我体内的内力,最终决定宰了我,和张珊去吞并魔教,我不禁觉得好笑。 我也够能想的,居然对上了他的脑电波! 少楼主误会了,楚应予之所以这般帮我,是因为我与小娥是朋友。 我与小娥也是朋友。 呵呵,是的,小娥也对我说过少楼主你。 是么?她提过我?梁仑的眼里闪过一抹柔情,像是还挺意外的。 她说少楼主是个不错的人,只不过心思太重,她看不透,也不敢再与少楼主做朋友。 难道楚应予比我还好吗。 大哥不说二哥,楚应予去玄阴教拿寒冰玉是为了打造冰棺来放小娥的尸体,那时凑巧遇见了我与师弟。 什么?难不成楚应予杀欧阳擎君只是为了要造棺材的材质? 是的,他很奇怪对吧。肯定地点点头,我又说道:楚应予是不在乎内功或者武林至尊、天下奇宝的。 是,小娥以前就说过,可我没相信,我以自己去揣度她,自然会错过这些关键信息。梁仑自嘲地一笑,有几分后悔在脸上显露出。 不提过去,专注当下少楼主。我有一笔买卖想和你谈,虽然你失去了仙客的内力,但以后接管四方楼,有比这飘渺不定的事情更重要。 张珊姑娘真是看得透,你想和我谈什么,让我猜猜。 好,你猜猜看。 你想拉拢我,让我的四方楼为你出一份力,帮助你夺回玄阴教教主之位,是么。 少楼主,如果你帮我出一把力,以后玄阴教也就是四方楼的盟友,我教众绝不会对四方楼的人下手,互惠互利。 你如何确定,我会与魔教勾结。 哈哈,你们在乎这个吗?都说四方楼仁义豪爽,结交朋友不分黑白两道,只要对脾气就好。我想这份气魄胆识,也被少楼主继承了吧。 梁仑这一次很认真地抬起眼眸打量了我,他像是在重新认识张珊那般,脸上渐渐浮起了一丝笑意。 你在紧张,张珊姑娘。 是的,因为少楼主太英俊了,我怕自己心动。 别让我师弟知道,他会吃醋的。 我与梁仑达成了协议,他答应帮我出力夺回教主之位,事成之后,他还要玄阴教收藏在宝库里的凤凰羽衣。 我完全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啥,但从他的口吻里分析出,应该类似于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金丝甲一类的吧! 给东西没问题,这好说! 梁仑从房间走出去,萧若隐立即就进来了,怎么样? 答应了。 代价呢? 友好合作互惠互利,坐上教主位置后,把凤凰羽衣给他。 你疯了!那是凤凰羽毛做的无价之宝!比寒冰玉可贵重多了,可以说是历代教主引以为豪的宝物! 有什么用,欧阳擎君舍不得用,就被杀了。现在这东西能让我们重回教中,那么就是它最大的价值。 被我说得噎住,萧若隐望着我,有些动摇地说:这倒也是,但是张珊,你的这些计谋,这些消息,又是如何得知的。 你重伤昏厥后醒来,就像变了个人,你忽然知道了很多事情。冷静地利用楚应予,攀交梁仑,找到乌云染。 我哪里冷静了,你根本不知道我心里的挣扎! 但我还在装逼,平静地问:师姐做得不好吗。 很好,你做得很好,只要你能活着,不管是龙鳞剑还是复兴萧家那些我都不在乎了。 可我总觉得你离我越来越远。我不问你从何得知这些关于秦小娥的事情,也不问你最终的目的究竟是不是当教主,毕竟你从前并没有这份野心。你说报仇雪恨以后,就与我远离江湖纷争,但现在这些全都变了,你要回去做教主。 这样说着,萧若隐缓步来到我的轮椅面前,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我,却没有一丝压迫感,反而是慌张的。 我的妈呀!张珊居然对萧若隐承诺过这些吗!你俩师姐弟到底还有多少悄悄话! 如果张珊不是生命垂危的话,他俩可能已经隐居避世,过起没羞没臊的神仙生活了吧! 面前开始怀疑这一切的萧若隐让我想到了不太坚定的楚应予,一时心头生出几分怜惜。 内心慌成一团,表面稳如泰山的我拉过他的手,轻柔说着。 放心,师姐就在这里,谁也抢不走。我爹守护玄阴教多年,如今教内四分五裂,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崩塌的。眼下挽救数万教众,也是我们的责任,等到这些风波过去后,我们把玄阴教交给可靠之人就好。 可你的心愿,真的是这些吗? 当然。 萧若隐的表情明显是不相信的,但还是握住了我的手,叹息一声,不再与我争执不休。 呃,看来萧若隐明显是怀疑了,我是不是得改变一下策略。 作者有话说: 玩家面前又出现了支线选项! 说,还是不说。 第三十七章 半个月后 梁仑已经回去青城做提前部署, 召集人马,收集教内情报,等我这边恢复得差不多就能开始行动。 以张珊和萧若隐之前在教内的影响力, 还是能够找到一些心腹的,否则当初为什么能回去刺杀欧阳擎君,那必然是里应外合。 在乌云染的医治下,我真的能够自如活动了,虽然还不能运功,但比困在轮椅上, 动不动就咳血强太多。 看起来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其实眼下我还有个隐患没有处理妥当,那就是萧若隐。 他实在是越来越敏锐了。 这个定时炸弹没搞好,到时候功亏于溃都是有可能的。如今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么多, 绝不能从内部崩塌。 如今的萧若隐认为张珊从鬼门关回来后性情大变, 自己也搞得敏感多疑。 我在思考开诚布公谈一谈的可能性, 计划不能一成不变, 一定要根据身边人的变化而稍作调整的。 本以为楚应予会收拾东西扛着棺材里的我回去八重宫,事实上他还在桃花村逗留,天天像个幽灵似的。 宛如一位终日无所事事的退休老大爷? 距离他回去八重宫复命的时间, 还剩下二十多天。 既然他还没走, 我是不是能把他继续循环利用?不光有四方楼助阵我抢夺教主之位, 把楚应予也拉上, 这不是胜算更大了么。 算盘打得噼啪响, 我得再想个诱饵勾他上钩。 哎, 一直这么瞒着他, 我也有点过意不去, 可又不确定他的精神状态, 会不会又被控制,对我来个梅开二度。 师弟,我们去找楚应予,他既然没走,就继续请他帮忙。脑子里一旦冒出想法后,我招呼着萧若隐。 他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能杀欧阳擎君就不会是废物,利用好就是宝。 不情不愿地跟着我去了,其实他不跟也可以的。我之所以问一句,就是觉得萧若隐醋性大脾气急,要提前打招呼,不然他知道我去找楚应予,又不告诉他,会气炸的。 在门外喊了几声,屋子的大门被打开,一身农民打扮的楚应予走了出来。 身材好就是穿麻袋都好看,欣赏了一下我家鳏夫的身板子后,我扬起笑容。 能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虽然脸上不太愿意,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篱笆门。 将我们引进门,楚应予又在沏茶,但是没有点心了,可恶,难得我还想吃几块呢! 既然你是小娥的丈夫,我就叫你一声楚小弟吧。你帮我将梁仑和乌云染请来,属实是帮了大忙,又杀了我的仇人欧阳擎君,实在是感激不尽。我开始攀交情,笑容可掬地看着他。 不用误会,不是为你做的。楚应予冷淡地回应。 看来我当初能入楚应予的法眼,真的是托了小白的福,反过来说,小白像我,那一定是一只眉清目秀的公狗。 想到小白,我想去看看来福,但用张珊的身体去看一条狗就离谱。 注意到我无声的叹息,萧若隐问我怎么了,我连忙收敛心思,这家伙最近越来越敏锐了。我明明已经很小心地不表露出多余的动作和心思,他还是盯着我。 因为对师姐患得患失是吧?希望萧若隐不是一个隐藏疯批。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斟酌着,我用一种为难的表情开了话头。 楚应予不为所动,眼睛时不时往窗外看,是在看树下的秋千。 不知道楚小弟有没有梦到过小娥? 持续走神的少年将头转了回来,涣散的目光聚焦后凝住我,显然是在等待我的下一句话。 民间都有个说法,人死后会托梦,按理来说是要给亲朋好友的。 你梦到小娥了?楚应予略微激动地前倾身体,撞上桌子边缘,晃的杯中茶水洒落几滴出来。 萧若隐忍不住想翻白眼,他现在觉得我就是一满口谎话的骗子,但又不能拆我台。 看到他这期盼又可怜的神情,我忽然有点编不出谎话了。喉咙里的话仿佛烫嘴,我支支吾吾了一会儿。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34) 她说让你好好做人,好好生活。 还有呢? 呃,做个好人!造福百姓!不要打打杀杀,盲从宫主。 我承认,我夹带私货了。 萧若隐在背后拍了我一下,我对上他的视线,这是在催促我说正事。 最终,我败给了自己一时的心软,成大事者怎么能够轻易动摇。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两个选项。A,把附身真相告诉给这两人,三人一起谋划。B,自己一个人掌控全局,杜绝一切可能影响到最终结果的事件。 多一个人知道我的秘密,就多一分风险,但反过来说,也会成为助力。 梁仑啊梁仑,你可真是给我好好地上了一课,让我轻易不敢把心里的秘密坦白出来。 顾虑实在太多了。 我穿越过来以后做了那么多支线选择,我是真的相信楚应予能够和我圆满结局,对抗蛊毒,结果达成了新婚夜被杀的一阶段结局。 现在又出现了抉择,我还能不能选对了? 不该悲观地去面对这些事,毕竟绝境里已经看到了希望,只是这一次不管选择什么,我都要控住场面才行。 心里安慰着自己,这一次只是在家溜达了一圈,我和萧若隐就回去了医馆,一路上被对方盯得脸上都要冒出火星子了。 不要这么看我了,我就是觉得说做梦这个谎话太傻了,楚应予不信的,怎么会因为梦境里小娥要帮忙,他就傻乎乎地去帮我们夺教主之位。 我怎么觉得他会信,你没看到他对秦小娥那种痴儿态度么。 我心思一动:换成你,你会信吗?这些怪力乱神的事。 萧若隐有刹那的迟疑,最后还是点了头,不管多奇诡,我愿意去相信。 这个回答无疑给了我几分信心,他说他会相信,那么我就算说了附身的真相,是不是也能很好地拉拢队友?不会像梁仑这样倒打一耙? 他和梁仑不是同一种人,毕竟他喜欢着张珊,我是有筹码的。 发现我陷入了沉思,还以为我在想着别人的萧若隐弹了我脑门一下,张珊,你最好不要动歪心思。 没有,你别紧张,这样吧,在我养伤的这些天,我们一起盯梢楚应予。 萧若隐冷着脸,大声道,你还说你没歪心思?你看他做什么! 因为,我有一个秘密在想着要不要说出来,事关你、我、他,是四个人。严肃了面容,我站在他的面前,没有一丝一毫的玩笑痕迹。 三个,你多说了一个。 咳,后面说了你就知道了。 注视着我的面庞,想从我的脸上看出点什么,然而萧若隐失败了,他想伸手拉我,这次被我轻轻地挡开。 你 是非常重要的,我希望楚应予的情况是正常人那样,所以这些天我们需要看着他,然后我们再坦诚。 你为什么不能与我先商量,再去找他说。 被他这话说得一愣,我还真的摸着下巴打量着大美男,开始思考最后通知楚应予的可能性。 我对萧若隐的了解,肯定没有张珊对他了解得多,我是害怕他黑化什么的,然后整出幺蛾子,耽误了我救楚应予。 但实际上,放下这种贷款偏见,我还能信任他。 因为萧若隐真的很喜欢张珊,感情是最真挚的证据,让我觉得可以公开秘密,一起合作。 眼下不确定的就是楚应予这个呆瓜,杀了我以后,他状态时好时坏,但身体确实不疼了。目前对我的爱意还没有消退,不知道回了八重宫会不会重蹈覆辙。 我指着萧若隐:你有多喜欢师姐? 萧若隐顿时闹了个脸红,他完全没想到我会说出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你在胡说什么! 不喜欢师姐么?那师姐找楚应予搭伙过日子,反正他死了老婆,师姐也还没姘头! 你敢! 你能不能为了师姐去拼一把。 你真的好奇怪。 能还是不能。 光说有什么用,啧,我这辈子除了你没想过别的女人! 行,去房里聊。 等、等等!师姐! 忽然处于被动状态的萧若隐吓得腿一软,居然喊上了师姐,我拽着他的袖子往厢房拖,这家伙一路上连个屁都不敢放了,俊脸憋得通红。 走进医馆,路过院子,和晒药的药百草、乌云染打了个招呼,我拉着萧若隐进了房间,随后,关门关窗,将他往椅子上一摁。 张珊你冷静点,你重伤刚愈,不要心急做这种事! 现在,我就要告诉你这个秘密,你发誓,一定相信我帮助我。 肉眼可见对方的表情懵逼起来,从那略带点期待和挣扎的神情中看到了失落。 这种时候谁要和你涩涩了,不是你说要先商量么? 缓和了神色,将自己的袖子从我手里拉扯出来,萧若隐正襟危坐地说:你最好是有重要的秘密。 呵,男人,不是涩涩反而还有点小脾气是吧。 我不是你师姐。 萧若隐头上凸出青筋,闹够了没,身体好了些就脑子不清醒了吗? 就知道你难以接受,但你想想,自从我身体好转后,你不是自己都说过,我与以前大不一样了吗。 你也解释过,鬼门关走一遭,改变是正常的。 骗你的啊。 张珊,我真的要生气了。 在他旁边落座,我倒了茶润喉,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我呢,其实是秦小娥,就是楚应予死掉的妻子。魂魄进入到了你师姐的身体里,因为她在濒死中,让出了身体。 萧若隐的表情开始趋向于不聪明的方向了,嘴巴微张,面容呆滞。 装了这么久,也挺累的。我不太清楚张珊和你的事情,所以一路隐瞒,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知道秦小娥以及这么多事情吗,因为我就是她啊。总的来讲,就是我借尸还魂了。 你胡说!激动的萧若隐猛地站起,把椅子都带倒了。 你看吧,我说了,你又不信。你放心,你师姐的魂魄还在,我就是借用她的身体,如果我还能回到自己的身体起死回生的话,我就能用天外仙客的功力去救她,她就不会只有短暂的寿命,而是能健康地活下去。 我知道这件事还是挺难接受的,解释完以后,就不再言语,等着萧若隐自己慢慢消化。 他一会儿惊愣地看着我,一会儿掐掐自己的大腿。 等我喝了三杯茶,这位师弟终于缓过神来了。 这太荒唐了,你是秦小娥,霸占了我师姐的身体,冤鬼上身,你为什么不找害死你的楚应予! 态度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萧若隐咬牙切齿地指着我,恨不得将我给摇出张珊的身体。 果然,比起含情脉脉的演戏,还是这种互怼的场合适合我俩。 我要是能上他的身,我早就去大杀四方了!你对我客气点啊,这还是你师姐的身体,搞坏了自己负责。再敢凶我一句,我撞墙去了! 你! 我俩冷静下来,都是要合作的人。何必这么大动肝火。 你为什么不早一点说真相! 我怕掌控不了局面,也要先看看。你一早就在怀疑张珊,却又因为不信鬼神魂魄之说,而一直想不出问题在哪。 气得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但镇定下来后,萧若隐拽住我的胳膊,你确定我师姐还活着,还能回来?你能用仙客的内力救她? 我不爽地甩开他的桎梏,我确定她还活着,能回来,只要我走,但能不能用仙客的内力,取决于我能不能回到本体里复活。我目前是回不去的。再说了,如果不是我,张珊哪有机会得到乌云染的诊治?还不道谢。 生硬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谢谢,萧若隐又问:你如何才能离开师姐的身体。 自然是完成我的目的。 你为什么想当玄阴教的教主? 这不是我的最终目的。 难道是想集结教内人马报仇雪恨杀了楚应予? 不是,我想救他,当教主、结交四方楼、拉拢你们,都是为了将他从八重宫救出来。 现在萧若隐就明白了整件计划,那种隐约的不对劲也消失了,不过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你不恨他吗?他杀了你。 恨过了,现在要办正事了。 你还挺心大。 他自己也是身不由己,总之我变成魂魄后,跟在他身边也有一段时间。随后才附身张珊,你答不答应和我合作。 萧若隐揉着额头,都这份上了,我还有得拒绝?免得你霸占张珊的身体不还了。 聪明人。我满意地鼓鼓掌。 你先别急着开心,我也是有条件的。 说来听听。 你跟着我发誓。 这是什么极限反转的戏码,刚刚还是我要他发誓呢。想了想,还是由着他了,我举起三根手指。 不准用张珊的身体和楚应予亲热,更不能跟着他跑了,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当然不会!用你师姐的身体,我、我也是会觉得头顶绿意盎然的! 那你先前还那么多小动作? 被训斥地垂下脑袋,我惭愧地缩了缩脚趾头。一旦和萧若隐解除了所有的虚假隐瞒后,我的心仿佛也安宁了下来,那种孤军奋战的孤独感渐渐地消失了。 萧若隐,我们先观察一下楚应予能不能稳住心神,再考虑要不要说真相吧。 我倾向于不给他说。 你可别夹带私货啊。看他这反对的样子,我提点着。 是,我就是怕他脑子不清醒抢人,又或者再次来杀你,我对他没有多少胜算。 所以我们才要盯住他,如果他能稳住,重返玄阴教夺回教主位置的胜算就更大。当然,等我魂魄离开后,教主之位随便你们怎么处理。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失败了呢,楚应予根本就是故意杀的你,他被曲夜思器重,可能会是下一任的宫主。 萧若隐你可真是会在伤口上撒孜然啊! 我反击道:是啊,失败了,张珊回不来了,怎么办? 萧若隐: 我:我俩就别斗嘴了,行不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最终以他轻哼一声结束了这次的谈话。 首先拥有了一个嘴毒又脾气大的队友,接下来该看看楚应予如何。第二天,我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在村子里溜达。 萧若隐对此的评价是,我像个鬼鬼祟祟的采花大盗。 滚你的吧。 先前是魂魄状态,所以能够天天视奸楚应予,现在反而不好办。也不知道我的尸体被他摆弄成什么样了,该不会还穿着嫁衣吧? 距离曾经的家还有百米的距离,我在远处徘徊,时不时伸长脖子打量。这次只有我来转悠,萧若隐在处理梁仑送来的飞鸽传书。 你在做什么。 妈呀! 背后突然传来楚应予的声音,再一次体会到他的神出鬼没,我吓得往前跑了几步。 楚应予歪头,默默地盯着我。 做贼心虚的慌张压下去后,我尬笑着问:你,你怎么在这? 看到你在这里逗留。 啊,这 楚应予的眼里忽然有了一丝光彩,语调也有了起伏,你是不是又梦到小娥了? 作者有话说: 第三十八章 我本来没想继续骗他做梦的事情, 可就像饿了有人送饭吃一样,机会都到眼前了,我还不利用这一点试探他一番? 还在思考着如何下叉, 楚应予一改往日的冷漠,还挺客气地邀请道:可以进屋坐坐。 好啊,不过作为朋友,我能不能见一见小娥?她的尸首一直被你用冰棺保存着,见一面还是可以的吧。 看他有所犹豫,我板着脸说:不给看算了, 你知道为什么小娥不给你托梦吗? 我杀了她, 我不奢求原谅,可我是梦到过她的。 我一惊,追问着:你梦到过她?梦到什么了? 来找我偿命, 说她好疼。 你不要污名化我!这完全是做了噩梦吧!难不成在梦里我还抱着自己的脑袋去追杀你? 看来楚应予对这个噩梦都是很珍惜的, 眼里柔光满满, 还怅然地说道:如果真的能活过来杀我就好了。 你怎么满脑子杀杀杀? 我忽然发觉一个问题, 魂魄那段时间,我虽然一直跟着他,但没有与他交谈过, 根本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啊! 跟着少年进了院子, 他这次在前院的树下摆了桌椅, 可以在阴凉处吹风喝茶看风景, 还挺惬意的。 这次楚应予又端来了糕点, 应该是先前有外面的货郎进来卖货, 他才买了些。桃花村里的饼子和外面的还是有差距的。 看我拿了几块吃, 他的眼皮抬了一下, 淡淡道:小娥也爱吃。 那我替她多吃几块。恬不知耻地说着, 我又拿了一个塞嘴里。 楚应予这么给我吃喝,当然不是和我攀交情,而是想听到有没有做梦的事情。 吃好后,我也想了些忽悠他的话。 我确实又梦到她了,她告诉了我一些事情。 说了什么? 她问我,你的身体还疼不疼? 我是真没想到两句话就让楚应予破防了,他脸色一变,眼眶有些泛红,大概还是不想在外人面前掉眼泪,背过身克制了好一会儿。 像个被老师盘问的乖小孩,他双腿并拢,双手摆在桌上,回答道:身体不疼了,可心口好疼。 我:这是什么意思。 楚应予捂着心脏的位置:不是受了伤那样疼,而是,隐隐作痛。 我一拍桌子:懂了,是心痛! 以前身体痛是因为中蛊的关系,现在心口痛大概是伤心一类的,物理转移为心理了。 这就是心痛吗? 是啊。 张珊,你也会这样? 有感情的人都会这样,很正常。难不成你以前没有过? 小白 这不就是了,宠物和伴侣都没了,天煞孤星地走向。 他说了一句小白,也不管张珊是不是能听懂,就不再言语了。我看他没有发疯崩溃的迹象,也就继续往下引导。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35) 楚小弟,你说你好好地和小娥成亲,为什么忽然杀了她?小娥在梦里说你是中了蛊,真的吗? 不管是不是中蛊,我都杀了她。 那你给我说说,当时拿着剑,脑子里在想什么? 眼神游弋着,楚应予有些慌,他在回忆成亲那晚的细节。就像让他回忆杀死小白的过程那样,他这次也出现了很不稳定的模样。 剑眉拧起,他的脸上冒出了细密的汗水,看着很难去回想当时的情景。 杀小白的事我不清楚,但杀我的细节,我自己都记得啊! 楚小弟,你想想,那晚月色很好,小娥很高兴和你成亲,你俩拜过堂,她等着你去掀头巾。然后你却拿了剑,有没有印象? 楚应予头疼地站起身,用拳头打着大树,好似在对抗着什么阻碍。 我故作镇定地看着他纠结挣扎的困苦样子,不会像以前那样将他抱入怀里,而是彻底作为一个旁观者。 有的时候,还是要靠着自己努力一把的,饭都喂到了嘴边,还得人家张嘴去吃去嚼才行。 强迫自己再镇定一些,不要对他的难受共情,不让他自己得出结论是不可以的。 当初我也是那样拥抱他,相信两个人一定能够战胜现实,结果就是输了。 或许是因为思虑那晚的事情,又牵动了楚应予的心神,他开始感觉到身体疼痛,捂着胸口在树旁跪了下去,面色铁青地喘着气。 明显是蛊毒发作的迹象,连忙起身走到他面前,我问道:你还好吗? 我立即想起一件事,药王的关门弟子都在这里,为什么之前没想到让楚应予去找他看看呢? 楚应予!我们去找乌云染看病! 他疼得挥开我的搀扶,我被推得一屁股坐地上,愣怔地看着他独自硬撑。 讳疾忌医了是吗? 从地上爬起,握紧少年坚实的臂膀,我豁出去地大喊:去治病!有关小娥的事情我全都告诉你,如果你配合把身体治好了,说不定你还能见到小娥! 你撒谎,小娥已经死了,她被我划开了喉咙。 你这不是记得那晚的事情吗!你就是因为中了蛊脑子不清醒,才会觉得杀掉喜欢的人,就是保护她,就是永远的安心! 你懂什么! 楚应予对着我暴喝出声,青筋遍布的额头看着相当愤怒,但他却没有对我动手。可他全身都在发抖,右手才刚对我伸出,就被左手猛地压下。 就像在和自己争夺控制权。 滚! 好咧! 以前的我就是大喊我不走,再上前来一个爱的抱抱。但我现在用着张珊重伤未愈的身子,还是要有自我保护意识的,所以我干脆利落地做出滚蛋的行为。 看似放任楚应予一个人在前院发疯,然而,其实我没走。我只不过是绕路去了后院。他现在疼得分|身乏术,根本没心思留意周遭的环境。 翻过篱笆,我摸索进后院的灶房,拾起一截粗壮的烧火木棍,对着空气挥舞了几下,风声呼呼,手感绝佳。 此刻我非常冷静,再次出现在楚应予身后,并且喊道。 小娥身体被偷了! 可怜的楚应予刚要有所反应,就被我无情地用棍子给敲晕。 第一杀手终结在木棍上。 萧若隐过来找我,就看到我盘腿坐在昏迷的少年旁边,吃着糕点喝着茶,俨然一副谋杀亲夫的悠闲样子。 确定我没受伤,萧若隐又冷嘲道:我看你来了这么久都没回去,还以为你和他跑了,原来是杀他来了? 只是被我敲晕,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扛起楚应予,我们带他去找乌云染看病。 你觉得他的蛊毒,乌云染能解?莫不是他自己本身就脑子不正常。 他本身的思想和蛊毒相辅相成了,别啰嗦了,赶紧行动。 萧若隐不爽地啧了声,将人给背起,吐槽道:你这么会算计,怎么先前还被杀了。 我以为我是女主角,能够用爱战胜一切,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 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没事,反正你的女主角我会完完整整给你还回来的。 当乌云染看着竹榻上的楚应予时,他很是吃惊。我搬了板凳坐在旁边,说着:他被曲夜思中了蛊毒,应该很久了,劳烦乌前辈看看。 我只是比较好奇,你们怎么撂倒他的?乌云染的目光转向了萧若隐。 萧若隐不知道如何解释,又看向了我。 本来他就蛊毒发作,我骗他说他夫人的尸体被偷了,他关心则乱,我就一棒子打下去。 看得出来你用力了,后脑上好大个包。乌云染瞧着这圆溜溜的脑袋,指着一处肿起的块面。 他都能抹我脖子,我赏他一个爱的大包怎么啦! 后续就是乌云染给楚应予诊治,我说出了事我担着,让他放开手脚地去治病。 这期间还放了楚应予小半碗血,我帮忙打下手,用纱布药粉给他处理伤口。 张姑娘,你自己身体也不太好,不用这么守在他旁边,我虽然看着吊儿郎当,好歹也是个大夫,会好好医治的。 夜里,乌云染看我还在这里守着,走到我旁边来劝。 潇洒大叔的眼里明显还有着八卦的意味,我如此在这里守着楚应予,那对我格外紧张的萧若隐又是什么败犬。 想了想,我觉得自己还是不用太着急,也就听从乌云染的话,乖乖回厢房。 舍得回来了? 啊! 被吓得一抖,看清站在门旁的萧若隐,我翻了个白眼,这么晚你不去睡,守株待兔呢? 我都慷慨地让你用张珊的身体守了他一天,你还这个态度? 张珊可没你这么小气,她绝对不介意的。 和萧若隐在门口互相瞪眼,最终他败下阵来,我也退了一步。 我不会让张珊的身体出事的,你也早些休息,今天谢谢你帮我背楚应予回来。 傲娇不和他吵,反倒不自在了,也索性放下成见,对我说,我不是阻止你对他好,只不过目前楚应予情况不明,你贸然暴露身份,不是好事。 我还在犹豫呢,没说这件事,玄阴教怎么样了? 已经联系上教内的心腹,三位护法谁也没敢轻易发起争斗。其中的第二护法赵鸢愿意拥护我们,他这个人野心不大,是个仁厚的性子,可以相信。 萧若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你和张珊,是怎么成为师姐弟的?我就是好奇,你不愿意说也没事。 萧若隐倒是看得开,只道:礼尚往来,你说了你的,我也该说我的。龙鳞剑你知道吧,还是你当时拔起给楚应予的。 我:呃,是的。 龙鳞剑是萧家世代守护的神剑,我们家也因此而成名。三百年前,天地出现异象,凤凰自天外而来,龙自深海而出。萧家先人得到了龙的鳞片铸就旷世奇兵龙鳞剑,而凤凰羽衣则被玄阴教所有。 原本各自守护龙凤之宝相安无事,但贪欲作祟,在我还小的时候,欧阳擎君灭了我萧家全府,共一百零三条人命。 我藏在地窖被找到了,当时是张珊和师父保下了我,因为还要靠我找到龙鳞剑,欧阳擎君才留我一命。我为了报仇,所以加入了玄阴教。 被娓娓道来的过去也是血迹斑斑,这听着比楚应予惨多了,但确实和我心里设想的因果差不多。 随后萧若隐又说,张珊的父亲是前任护法,很有希望当上教主,但被欧阳擎君涉及陷害,引得他暴毙而亡。 张珊那时也年岁尚小,不知道父亲死于欧阳擎君之手,也亏得她不知道,所以被留下一命。 欧阳擎君指派了自己的心腹姜磺来当张珊的师父,也是为的能掌控她。 随后,在经年累月的相处中,萧若隐逐渐对照顾自己的师父和师姐有了深厚的感情。而作为师父的姜磺也动了恻隐之心,在病故之前将张珊父亲暴毙的真相说了出来。 把前因后果这么一理顺,我看着眼前的萧若隐,感叹道:原来你们才是武侠剧正统男女主啊! 萧若隐:你又说什么胡话? 没什么,如今你们大仇得报,马上也要夺回教主之位,好日子不远了! 我不要教主之位,我连龙鳞剑都不在乎了,我只要张珊回来。 会的!早点睡啊兄弟! 听到男主的凄惨过往,并且进行安慰什么的,这些都是张珊的工作。我就不要瞎搞了,赶紧洗洗睡,明天还等着诊治结果呢。 翌日。 一大早我正要去找乌云染问一问,倏忽间,眼前一道黑影闪过,我就被捂住口鼻拖入一旁的拐角。 在医馆还能被袭击? 等到我看清对方,不由得瞪大眼,居然是醒过来的楚应予。 小娥的身体呢! 呜呜呜!你捂着我嘴巴,我怎么解释! 好不容易挣脱开,又被他掐住脖子,我拍着他的手,痛死了!你快放开我,身体还在!说不见了是骗你的! 扼住颈项的力道骤然一松,楚应予转身要走,他不介意被我敲闷棍偷袭的事,现在只想回去看看我的身体。 我有话问你!昨天你突然让我滚,什么都没来得及聊,你为什么不回八重宫去。 我会去。 带着小娥的尸体一起? 不。 说到这里,楚应予回过身,小娥想拜托你照顾。 你刚刚还掐我脖子,现在还要我照顾小娥,你想得美哦。我对着某人不爽地指指点点。 我错了。 至多半个月,我就会回来。 忽然从他的身上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你要做什么吗?揪住了他的袖子,我小声地问。 楚应予愣怔地垂头看着我这个小动作,随即,直勾勾地盯向我。 我立即意识到,我生前是经常拽他袖子的,各种各样的小行为重合太多,他自然会感到微妙。 僵硬地撒开手,我往后退了一步,楚应予不依不饶地向前,直视着我,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因、因为夺回玄阴教的教主之位,我也想请你帮忙,你连欧阳擎君都能杀,那么带你过去,一定程度上可以震慑到反对派。 好,我回来了帮你。 这么好说话? 我很吃惊,眼看他又要离开,顾不得更多,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楚应予!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告诉我! 退出八重宫,并与宫主曲夜思决战。 还不等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楚应予轻轻摁住了我的肩膀,迷茫地问道。 轮到我问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越来越像小娥,你在模仿她吗?不管是言行举止还是神情态度,我几乎要以为她就在我身边。 所以说,亲近的人之间要隐瞒,还是有些难的。 艰难地无视他略显痛苦的表情,我依然在控制着谈话的走向,想要套取更多。 我会回答你,不过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 你说。 为什么忽然想要退出八重宫,还要找宫主的麻烦?你已经抹掉了自己的弱点,还能重回巅峰,何必在失去了小娥以后,再去退出组织,如今已经是两头不到岸,顺势坐回八重宫第一,才是更聪明的选择。 我的确想要楚应予离开八重宫,成亲之前他从未提过要放弃组织,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自己想通了。 毕竟他对自己的身手很自傲,也认为只有第一才能不被伤害,才可以掌控弱者。 少年抬起了自己的双手,他凝视着手掌,用轻缓却又肯定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出来。 我本该用这双手保护小娥,她对我深信不疑,我却辜负了她。不管是小白还是小娥,我都因为蛊毒记不起杀害的细节了。我只是觉得,消除重要的人就会让自己更轻松。 那你现在轻松快乐吗? 楚应予摇头。 没了她,什么都没意思了。离开八重宫,是小娥生前的心愿,我要完成这个遗憾。而找宫主决斗,是为了赎罪,我输给了蛊毒,是我没用。 你是要杀曲夜思? 不,他也养育过我,我不能杀他。只是余生,我都想赎罪。 我没想到楚应予被我敲一棍子后,居然这么通透了,先前的混沌状态也消失,明显是有了目标。 或许是昨天乌云染对他的医治有效了? 心下大喜,我立即说道:别去报仇了!你只要离开八重宫就好,复仇这些都不重要的! 如何不重要,你又不是她。 我是小娥!我是秦小娥!我本人告诉你,不重要! 是的,相认就是这么急匆匆又不合时宜,但我确实有种他成长了的感觉。 报仇不重要,我就是想要他好好过日子,做个自由的少侠,天南地北,随心而闯! 来福!我们养的黑狗,你送给了丁大婶,我还没找你算账!我给你过的十八岁生日,生日歌还有双人舞,我们说夏天成亲,你还送了我凤凰手环!后院的菜都长好了,那个秋千也很好玩,我们有那么多的回忆! 激动地说着,害怕他不相信,我开始小声哼唱起生日歌,对着他摆出双人舞起步的动作。 我确实被你杀了,但魂魄一直没能离开,跟在你身边很久,这才找到张珊濒死的身体附身。所以你才会觉得张珊的一言一行像我! 在我的解释下,他的神色从麻木淡然变得有了生气,那种震撼与小心翼翼互相交织着,从而生出了期待、害怕、惶恐等情绪。 嗓子低哑,近乎哽咽,他的喉咙里艰难地发出颤抖的声音。 你真的是小娥? 对,慢着!不可以抱过来,这身体是张珊的!你给我老实点! 情绪大起大落的少年在我一步之遥堪堪停住,伸出来的双手局促地垂落在身侧,楚应予眼里的光芒晃动不已,这副欣喜若狂的样子看着直冒傻气。 和萧若隐知道真相时的表现是相反的,一个是变冷淡,一个是变热情。 他捏了捏自己的脸,或许不觉得疼,开始尝试咬手背,我一拳捶他身上。 是真的!不是做梦!我之所以现在才告诉你,就是害怕你又控制不住发疯,把我给杀了,这样我的计划就落空了。 楚应予面容一僵,这下子更加不敢靠近我了。 不会的,我不会再伤害你。 口说无凭,是谁以前说要对我好,反手就抹我脖子。 被我瞪得不敢出声,过得片刻,他瞄我一眼,问道:你有什么计划。 让你摆脱蛊毒,获得自由。我本来不确定你会不会离开八重宫,但现在我俩的想法已经一样了。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36) 我有两次差点死了,听到你的声音,那时,你在我身边? 哇,你真的听见我喊你了?我确实在,不管你是和欧阳擎君决战还是被两个江湖客给缠上,我都在。还看见你被打得落花流水 因为被我全程围观了丑态,楚应予的面上有了几分窘迫,到底是少年人,不愿意露出丢脸的一面。 你啊你,要死不活的,男子汉要敢作敢当,就像重影说的。要么像云无忧那样保护好自己的女人,要么杀了就不要纠结!哪能夹在中间不伦不类的。 你也觉得云无忧更好。 在对待媳妇这方面,他确实更成熟更有远虑。 已经快要在我面前抬不起头了。但教育他这种事情不急于一时,眼下还有更重要的。 我之所以愿意现在相认,也是因为楚应予的想法改变了,他自己想要寻求自由,离开八重宫。 自救永远是最有效的。 明明很想触碰我,却硬生生忍耐着,楚应予指了指我。 小娥,你还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吗? 不清楚。 你露出什么委屈的样子啊,不是你杀的吗,我还不是想活蹦乱跳地和你成亲过日子,你已经浪费了机会! 又被我训斥了一顿,楚应予也不在意,他脸上闪烁着欣喜,只说:用这具身体也没关系,只要是你就好。 你这个想法有点危险! 关系大着好吗,你还想抢别人媳妇?这是张珊的身体,我借用要还的。 你还了身体,要去哪里? 最好是能回自己体内,我的尸身保存完好,总有办法起死回生吧?其实这句话我是用来安慰他的。 我作为魂魄时,能看到一圈光团,让他获得自由后,我的打算是触碰那道光,离开这个世界回家去的。 并不知我内心想法的楚应予犹如一个失而复得的孩子,他期待地望着我,认真道:我一定会找到让你复活的方法。 所以,我们先去找乌云染看病好不好,比如你身体里的蛊毒? 好。 看了病以后,再退出八重宫,为了不让宫主找你麻烦,就宣布你加入玄阴教成为教内护法。 好。 现在我说什么,楚应予的回答都是憨憨的好,我都怀疑他究竟听进去没有。 你俩怎么在这? 突然,萧若隐焦急的声音响起,我吓得当场辩解:我没有用你师姐的身体给你扣帽子啊。 萧若隐看了眼我俩,只说道:来了很多八重宫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三十九章 杀手给人的压迫感很重, 更别说一群杀手对着你施压了。好像只要有一个破绽露出,就会被拧断脖子。 我怎么也想不到,一直不露面的八重宫宫主会带着一帮杀手包围了医馆。 曲夜思率领着座下十二名高手来到门外, 他没有直接动手,可见还是顾虑着这里的规矩。 这群人里面,包括我见过的重影、宫芊芊、黎一,还有我不认识的很多名。 这根本不是现在的我们能打过的对手,我没有在本体里,也就不能发挥出仙客的内力, 张珊现在的身体也只能日常行动, 根本不能打斗。 乌云染和药百草都是大夫,完全中立,能打的只有萧若隐和楚应予。 我现在也没有拿下玄阴教, 梁仑也不在, 这种局面, 大家都看得很透彻, 真要较真地打起来,是没有胜算的。 如此兴师动众地来到桃花村,为的谁, 想都不用想。我只是不明白, 楚应予为什么会对曲夜思这么重要。 才五十岁的曲夜思已经是满头白发, 可他的容貌却是相当年轻的, 能说得上一声俊朗。他的面庞光洁, 没有蓄须, 眼眸很温柔, 但这种温和充满了高高在上的疏离。 我想, 他其实对谁都不关心。 目光从我们的脸上一一转过, 他柔和的视线停在了楚应予身上,仿佛见了亲儿子。 我本意要与这位宫主交谈,可萧若隐害怕我出事,将想往前走的我给摁住了。楚应予也巧妙地站在了我的左侧前方,既能挡住对面对我的打量,也能在他伸手的范围内护住我。 他总是能够找到保护我的最佳位置。 看来,他俩都不想让我与曲夜思接触,那我还是不出头了,安静地站在保护圈内,静观其变。 楚应予拜见宫主。 曲夜思挽起一抹笑,这笑容大有深意,芊芊说你八月回来,我看你最近心思不在任务上,有些担心,还是早些来接你。 谢宫主挂念。 你想帮萧家后人和张护法的女儿夺回玄阴教是么,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份热心肠。 我是这么教你的?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让楚应予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因为敬重信任对方,他从未忤逆过曲夜思,这个男人的话语对他确实有不小的影响力。 但就像我说的,真正的长辈,不是束缚伤害你,而是让你自由地去做选择,这才是一个正常的家长,更别提下蛊什么的邪门手法。 曲夜思明显有毛病! 凝滞的气氛让所有人都很紧张,宛如绷到极致的弓弦,不知道何时就会咔嚓断裂。 此时,距离曲夜思最近的黎一说话了,还是那熟悉的轻快语调,带着勾人的软魅。 宫主,小楚这不是为您分忧么,帮助玄阴教平定内乱,就算与我们八重宫交好,毕竟小楚可是您的后继者,断然不会乱来的。 曲夜思听了,莞尔:你是想为八重宫拉拢玄阴教?还是自己想交这几个朋友? 楚应予没有回头看我,但我能想象,他现在的表情一定是冷淡疏离的,绝不会泄露出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 好像只要他付出真心,这些都是不被允许的,没有人可以在他的心里留下痕迹,左右他的情绪。 意识到了这一点,楚应予没有忤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单膝跪了下去,将头颅埋低。 我自作主张,任务失败,请宫主责罚。 知错就好,你的妻子呢。 满意地应了一声,曲夜思轻飘飘地这样问了一句,楚应予的背压得更低了,他低垂着头颅,用冷冽的沙哑声音回道:我解决了。 曲夜思笑了出来,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已经被杀了,还在这里故意问,狗东西! 那就好,玩够了,回去吧。 是,让宫主费心了。 因为看不清楚应予的表情,光听着这对话,我都要以为他又被迷惑了心神,心口不禁揪起。 八重宫所有人中,只有黎一的眼神不太一样,她的冷漠是伪装的,在那之下是一种淡淡的失望。 表面看起来是不听话的楚应予得到了宫主的赦免,可这个少年还是被束缚住了,他根本没有被放过。 眼下大家要想全身而退,就只能先放弃楚应予,不能在这里打起来。 我没有动,萧若隐却害怕我不冷静,偷偷握住了我的手,是怕我做出惊人举动。 我很心急,却还是用理智克制着,哪里敢胡来,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个道理我是懂得的。楚应予现在跟着曲夜思回去,总比在这里打起来,全军覆没得好。 拼命告诫自己要从容,不要慌,不要急。 曲夜思转身,一众杀手便退开,等待着楚应予回到自己该回的位置。我看到重影眼里的不屑,却又不得不做出屈服的样子,还真是难为他了。 显然,曲夜思对于楚应予没有明面上的惩罚,还要亲自带着人来接他,已经引起了一些不满。但作为上位者,他根本不在意,不能服众无所谓,关键是要把人带回去? 曲夜思需要楚应予,而且这两人绝没有血缘关系,完全不像。 我就这么站在医馆大堂,眼睁睁望着楚应予跟着曲夜思等人离开。 踏下最后一节台阶,隔着数米距离,少年回头看了我。 这一眼,温柔中带着释然。 我心头猛跳,这种悲剧大结局的既视感当下让我跨出步想追,可我才挪出一步,就自己停住了。 努力拽紧了拳头,我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一刻钟后,八重宫的人消失在了街尽头。 楚应予的眼神温柔平静,甚至还有一抹满足,他不在意自己的处境。在得知我还存在着,他只是觉得安心。 在冰棺里的身体,我肯定会妥当地安排好,就是看穿了我的性子,他才这样放心地离去。 如果不走,就会有一场血战。 而我也清楚,他回去八重宫,一定会说出不干杀手的话,然后堂堂正正地与宫主决战。 乌云染拍着胸口坐回椅子上,好险哦,差点以为要死在这里了。 我铁青着一张脸,一旁的萧若隐大概是不擅长安慰人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已经从刚才的情绪中冷静下来,我看向乌云染。 乌前辈,你昨日给楚应予诊治过,他情况怎么样? 虽说作为一个大夫不该这么多舌,但我相当好奇,你们三个怎么牵扯的,你如此关心一个死了妻子的鳏夫,不太好吧。乌云染挽着袖子,笑眯眯地瞧着我。 我一个教主有两个相公也不是不可以,萧若隐当大的,鳏夫楚应予当小的。现在小相公被捉回去,我得了解情况,把他捞回来。 高明,不愧是要当教主的人,乌某佩服! 萧若隐:很想捶我,但只能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笑容。 楚应予的确是被中了蛊,他的血里有微弱的毒性,只有在幼时种下蛊,经年累月下来才会这样。我反复推敲,用药来对比试探,发现这蛊虫是世间罕有的南疆血虫。 其实血虫蛊有个更好听的名字,叫九幽蛊,配合《幽冥经》来用会有奇效。也只有学了这门邪功秘籍,才能培养催动九幽蛊。 听到这个名字,我脑子里闪过相关事件,当时楚应予带着我执行了一个任务是杀妖道,因为我也帮忙打了很多僵尸,所以记忆非常深刻! 我立即道:还请仔细说说! 《幽冥经》是失传的南疆绝学,真迹早已不知所踪,江湖上有很多残缺改编的手抄本,最好别练,会走火入魔的。我师父以前就收治过一个练残本幽冥经的江湖术士,已经疯了。这玩意儿是彻头彻尾的邪功,它邪门的地方不在于有多厉害,而是这门心法内功练到最后 故意卖了个关子,乌云染拿过凉茶喝一口,我忍不住催促,所以呢!练到最后会怎样? 还挺享受这样被催,他摆摆手,示意我不着急。 我也是听闻,没见过啊。练到最后能够移魂换身,在阵法中,练功之人能将选中之人进行夺舍,也就是占用身体,就像话本里写的鬼上身。 我和萧若隐: 眼前就有一个鲜活的例子,我附身了张珊,但我的确是死掉了,以魂魄的姿态来到了她的身体中,可幽冥经是在活着的情况下完成夺舍! 不愧是高武世界,武功能够做到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差通鬼神。 看我面色煞白,乌云染笑道:也就是传闻,不一定能练成,我反正没听过,如果仙客老人家活着,说不定有这等本事呢。 孤勇者老伯早就不知道魂魄飘哪里去了! 当初楚应予杀妖道,将幽冥经的手抄残本带回去,说明曲夜思就是有在刻意收集。而且他对楚应予下蛊的事情,其余人都不太清楚的样子。 除了宫主本身,也就只有情报中心的黎一能够得知。 当时的虫子是卡在尸体的喉咙里,还没有孵化就能够操纵僵尸,而楚应予的蛊虫估计早就化开融入血液中,所以就很好控制。 翻来覆去推理一遍,有点脑子都知道曲夜思要对楚应予做什么吧! 难怪那么花大力气培养他,还对他那么好,最后是要夺舍他?可是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不好用了? 如果曲夜思自己的身体不行了,他为什么不找现成的神医瞧一瞧,他来了医馆,甚至没有与乌云染打个照面。 劳烦乌前辈再说得详细点。 还怎么细说呀,这是有神神叨叨的部分的。 不!说不定能成,楚应予中了这个蛊毒,他曾经还给曲夜思搜集了幽冥经残本,对方的手里肯定是有秘籍真迹的! 乌云染安慰道:不如放弃这个小相公,专注你师弟这个正房? 萧若隐脸皮抽搐两下,但也只是看向我。 我要他!这样一想的话,之所以曲夜思养了楚应予那么多年,就是要换身体。不知道这邪功什么时候就大功告成,楚应予现在回去八重宫就是羊入虎口。 你为什么把江湖第一杀手说成小羊羔啊? 因为他确实心里挺脆弱的,还对宫主深信不疑。说完,我还点点头。 行了,楚应予跟着回去一方面是有自己的考量,但更多的是为了保全我们。他不去,打起来根本没有胜算。现在该做的就是你保重身体,提前计划夺回玄阴教,联合四方楼向着八重宫施压,把他抢回来。 旁观者清的萧若隐说出了眼下的关键,稳住了我有些过激的情绪。 对,我还忘记了一个人黎一。 她是可以动摇的,能够尝试着去试探黎一,她应该是生了异心,不然,她不会在当初说出楚应予中蛊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章 三天后, 我与萧若隐做好所有部署,提前离开了桃花村。 将我自己的身体交给了药百草老大夫保管,冰棺放在医馆比较正常。交给丁大婶的话, 怎么想也觉得不太好,毕竟也麻烦人家收留来福了。 也就楚应予这家伙能够把我的尸体没有负担地交给人家看着,谁家接收一口棺木和不太熟的尸体会开心啊,寒冰玉做的棺材也不行。 我们在玄阴教外的城中集合,梁仑办事还是很信得过的,虽然对于计划提前他显得不太爽。 梁仑将自家的精锐都带了来, 少说也有五百人, 一部分人马已经安插在了需要接应的位置。 对于重回玄阴教,拿下教主之位,不管有没有楚应予, 我都不是很担心, 计划还是会推进下去。先前不过是觉得他还在, 就能顺便利用, 多增加点胜算。 萧若隐为了让张珊能够回来,这一次是尽心尽力地在谋划,他会和梁仑带着四方楼的人马与教内的心腹里应外合, 控制住另外两个护法的势力。 已经布局了很久, 不出意外的话, 这次夺位会很迅速, 唯一不好办的依旧是八重宫这边, 我们对这个神秘组织都不太清楚。 这是在三十年前忽然出现的派别, 所以欧阳擎君才看不起, 认为小门小派不配与玄阴教叫板。 我与萧若隐做好了商量, 我以魂魄之身去八重宫查明情况, 他负责玄阴教的夺回。 此时的我已经搞清楚了八重宫的地理位置,还挺显眼的,是路痴都能找到的地步,但就是没人敢闯进去。 听到我马上要离开师姐的身体,萧若隐面上一喜:张珊会醒来吗? 应该可以?如果短时间醒不来,过一阵就会适应了吧。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37) 慢着,就算你以魂魄的样子去了八重宫,又能做什么? 刺探消息啊,总比我什么都不做,在这里等着你们攻下玄阴教要好吧,我还想确认楚应予怎么样了! 行吧,自己保重。 我是魂魄我怕谁!你们也要当心,回来还得借一下张珊的身体呢,回见! 说完,我躺平在床上,过得片刻,魂魄脱去了沉重的躯壳,轻轻飘飘地浮空起来。 我悬在半空中,看着还是双眸紧闭的张珊。萧若隐半天没等来回应,焦急地坐在床畔,他抓起张珊的手探脉搏,又去测她的呼吸。 我也有点紧张,按理说,我都离开了,也把张珊的身体养得挺好了,她不该还在沉睡中。 或许是还没适应回归的身体,耐心等待就是了。 人还有气息,处于昏迷状态,萧若隐面色不佳地握着张珊的手,对着空气说道:你赶紧去办事吧,不用担心玄阴教和张珊这边。 得了这句话,我转身就穿过墙面,看到楼下的街道人来人往,顺着连排的楼宇飞上高空,我朝着八重宫的方向奔去。 因为担心楚应予会遭遇不测,在去找黎一时,我还是先去找自家鳏夫了,他要是没了,我做的这些全都白干。 八重宫阴森森的,我把明面上看得见的地方都搜寻了一遍,没能找到楚应予。 最后还是我想着去当曲夜思的背后灵,这才给我钻到空子。 曲夜思将楚应予关在了自己宫殿密道中的石室里,这里隐蔽,岔道也多,很难找。可千算万算,曲夜思都想不到还有个阿飘能跟踪他,并且是光明正大地踩在他头顶。 幽暗的地道直达地底,照亮空间的不是火烛,而是拳头大的夜明珠。 正中央的石室坐着被锁链困住的楚应予,他的双手与双脚都戴上了镣铐。 这小子以前也锁过我,和谁学的,还用想吗?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但其实也能从侧面证明,楚应予和曲夜思终究不是一路人。 不管怎么潜移默化地教导,他都没能做到彻底冷漠,从扼杀小白保持冷漠,再到同样地杀死我寻求解脱,结果反而导致更大的痛苦。 最终,引出了楚应予属于正常人的感情。 曲夜思在欣赏他,唇角带着一丝残酷的笑意。 少年只是被锁着,并没有遭到虐待的痕迹,但只要仔细看,就能发现一切都很诡异。 楚应予的身边放着大夫用的药箱,里面有解剖的器具,还有很多药碗,里面有药的残渣。而在药碗的前方是一排陶罐,我飘过去一看,差点呕出来。 陶罐里养着黑色的大肉虫,这虫子不就是当初在梦溪村遇到僵尸时看到的虫子么。 如果说修炼幽冥经的人会操纵这虫子,那曲夜思和被杀的妖道是一样的,都修炼了这个邪功。 和我置气这么几天了,还没冷静吗。你不想消失之前,也和养父闹脾气吧? 寂静的石室中,曲夜思望着对立而坐的少年,他的眼神很温柔,但也很冰凉。 突兀响起的声音如冬夜弥漫在深山里的雾气,带着隔绝不开的潮湿凉意,这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楚应予没有说话,或许在他回来的这几天,已经试图与对方沟通过了,结果发现鸡同鸭讲,谁没不能说服谁。 大概是理解了我当初教育他的情形吧,楚应予的唇角有了一丝惭愧又柔软的笑意。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曲夜思没有注意到少年这稍纵即逝的笑,他走近了对方,像是艺术家在看待自己打造出来的最精美的作品。 捧起少年的脸,他半是忧愁半是惋惜。你说他是在看儿子也好,看老情人也好,总之这眼神让人毛骨悚然。 我对你不好吗,你要离开八重宫。我捡你回来,给你吃,给你穿,让你习武认字,成为江湖第一杀手,名望地位实力你都有了。 你现在却要和我清算旧账,因为一条狗和一个女人。 狗是你自己杀的,女人也是,你为何要赖我呢? 控制不住自己的残忍冷酷,还要将不能承担的罪过推到养父头上,真是让我很难过。 你如今因为一个女子而拿不动剑,真是好没用,还是早点让出身体来得好,莫要浪费了这满身的天赋,我会好好利用你的身体的。 楚应予的面庞是不健康的惨白,嘴唇也乌青,很明显是被喂了药,他看着很萎靡,只有那双眼睛是清澈坚定的。 不管是一条狗,还是一个女人,这些都不足挂齿。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值得付出真心。我本以为你很听话,不过还好你没有走得太偏,你总归手刃了让你变得软弱无能的女人。 楚应予,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么。 我错愕地望着陶醉地自言自语的曲夜思,怎么也没想到楚应予的名字是他给的。 你作为一个被生母卖掉的孩子,只有一个阿楚的称呼,这和阿猫阿狗有什么区别。我赐予了你名字,让你多活了这么多年,应该给予,把自己献给我,就是你存在的意义。 你的命是我的,你今后的人生也是我的。 没错,你简直是为了我而出生的孩子,你天生就该成为我的容器,你可比之前那个不知感恩的小畜生好多了! 眼里迸射出欣喜若狂的光芒,曲夜思满面红光地注视着无动于衷的少年,扣住面庞的手指发力用劲,几乎要将这张俊美的脸给揉碎在掌心。 我快气得七窍生烟,尝试着去附身曲夜思,但不管我试几次,都是徒劳地从他身体中穿过去。他不是虚弱濒死的状态,我不能奈何他。 从始至终,楚应予一句话都没有讲。 有可能是无话可说,也有可能是被催眠控制。 我不清楚楚应予现在状况怎么样,如果蛊毒再次发作,他能不能克服。 可我想要相信,他是成长了的。 楚应予在杀了我以后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挣扎与痛苦,从混沌未明的思想里拥有了新的领悟,一点一点地摆脱着融入血液里的控制,还有刻在脑子里的影响。 他是有在改变的,是小白和我的死换来的蜕变。 你别这么看着养父,很让人心寒的。 十年了,你身体里的蛊虫完全融合,我也终于参透幽冥经的至高心法。那些牵绊都该斩断,你要专心地成为我的容器,以后你的身体就由养父来使用。 不要再有多余的心思,你要做的就是服从,听话,就像你一直以来做的。 为父最喜欢乖孩子了。 看到他发癫去拥抱楚应予时,我能在半空中气得转几十圈。慷慨激昂地在石室里发病后,曲夜思人模人样地离开了,他将自己的卑劣、贪婪、阴邪、罪恶都留在了这扇石门之中。 楚应予终于抬起了头,他缓缓地望着石室的上空,一改面对曲夜思的阴沉冷淡,清亮的眼里有着浮动的光芒,他小声喊道,小娥,是你么。 我看到了。 还在对着门口做出吐口水姿态的我僵硬住了,回头一看,确实与楚应予的目光精准对上,我吓得快速飘去他面前。 你能看见我?你是不是快不行了,你感觉怎么样? 神智有些模糊,宫主给我喝了醉魂吟。 那是什么药? 是一种慢性的毒|药,不会损害我的身体,但会让我的意识永远消失。我死了,他才能移魂换身。 你放心,我会救你的!萧若隐已经去夺回玄阴教,事成后我马上就能召集一批人马杀到八重宫大门口,如果不交出你,那就踏平这里! 看到我这么着急地说着,楚应予只是温和地凝视我,想要触碰我的手被束缚着,锁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无论如何都是碰不到的。 楚应予,这一次我们一定可以战胜蛊毒,粉碎曲夜思的野心。你现在明白了吗,他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养父,他捡你,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 一直被灌输着扭曲观念的楚应予有些落寞地说知道了,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切从他小时候起就是一个计划。 一个长达多年的计划。 小娥,我会给你交代的。等到宫主夺舍的瞬间,我会拼死一搏,与他同归于尽。不管是宫主,还是我,杀了你的人就都死了。 楚应予认认真真地对我说着自己的想法,听得我一个阿飘都觉得冷。 我急得想进入他身体里抢夺控制权,却发现尽管虚弱,如果本主排斥的话,我也是没办法像附身张珊那样附身楚应予的。 真是太难为我了。 从他背后穿过,我又绕回前面,焦急道:你在想什么!不可以同归于尽,你要活着给我赎罪! 小娥我错了,你不用原谅我,你以后要找一个像云无忧一样的相公才行。 我谢谢你的美好祝愿啊!不是,你不准死!你要是敢用这种烂办法报仇,我就回头找梁仑算了! 他不行,他对你不好。 那我也找不到第二个云无忧啊!就算你杀了我,已经丧失了资格,但你也有责任帮我重新找个对象吧!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了,原本做事情都已经井井有条了,却在面对楚应予的时候还是会慌乱成一个傻逼。 胆小鬼!你能不能再勇敢点!死并不是最终的解决手段,你那只是偷懒软弱的做法,真正的强者不应该是面对今后的人生吗!就算失去了我,也要好好过下去,做一些对江湖有贡献的事情! 听到没有!你不准这样放弃了! 魂魄是没有眼泪的,但不妨碍我带着哭腔嗷嗷叫,看得楚应予一愣一愣的,慌张地想要拥抱我,双臂却一次次地从我身体上穿过。 我严肃地又问:你不是还要等着我复活吗?不是要给我找复活的方法吗?不是还要给我找个像云无忧一样的好男人吗?又想要食言? 我没有。有些心虚的少年垂下了头。 你最好没有,这件事没得商量,爱我你就听我的,不准同归于尽,曲夜思什么时候会占据你的身体? 被我的气势震慑住的某人:八月十五的月圆之夜,阴气最盛的子时。 等我,楚应予,不可以做傻事,我还没有原谅你,你不能这么轻松地一了百了。 我终于能有一次对他说等我两个字,也总算明白,这两个字的背后藏有多么浓烈的期待。 飞出石室,我火急火燎地想着去找黎一,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曲夜思的密道门口看到她。 显然,这条通道并不是所有属下都知道的。 女人的眼里有着眷恋的深情,她看谁都很多情,可这次还有着悲伤与不舍。 为什么要对着曲夜思的密道门黯然神伤?她现在是要去找他? 本意就是想要观察黎一,策反她,于是我降落在她的身后当起背后灵。 黎一仿佛做好了心理建设,眼里的所有情愫都被遮掩,再一抬眸,她又恢复成那个风情万种、肆意张扬的模样。 我就这么观察着她,害怕错过她的任何表现,但接下来我就傻住了。 从密道来到了曲夜思的寝殿,开启的门又重新阖上。对于出现在房内的女人,男人并未感到惊奇,他完全不在意。 黎一看着这么冷淡的男人,叹息着,扑进了曲夜思的怀里,她迫不及待地去吻着他的面颊,双手攀附住对方的肩背,将外衣给脱下。 对比起黎一的热切,曲夜思是享受的,但也是冷漠的,他的眼里不起波澜,没有动情,只有简单的欲望。 曲夜思这平静的死样子,甚至没有面对楚应予时情绪来得高涨。 今日为何如此急迫。 将黎一抱起,曲夜思朝着床榻上走去,我看两人这个熟练度,显然有这份私情不是一两日了,可能私底下这种情人关系保持了很久。 你都快要变成小楚了,还不让我多多享受一下原本的身体? 被诅咒的残破身体罢了,有这么让你喜欢?等我用了他的,你才知道什么是好的。 我就喜欢原来的,换了就不是了。 黎一不想听他开这种玩笑,咬上对方的唇瓣,像是发泄的小猫一般。 床前的帷幔落下,过了一阵,里面传来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我终于知道黎一喜欢的人是谁了,她喜欢曲夜思,并且她并不希望对方夺舍楚应予,虽然我搞不懂是为什么。 别看这两人现在缠绵悱恻,下了床以后估计心眼八百个。 可以挖曲夜思的墙角!我不仅要救楚应予,还要挖走他情人! 作者有话说: 小娥要拯救被恶龙带走的公主楚!谁拿男主剧本,一目了然! 下章就解决问题! 第四十一章 我重新回到了张珊的身体里, 现在附身倒是越来越顺畅了,不清楚在我离开的时候,她有没有出现过。 萧若隐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 这个坐落在城中的宅邸是四方楼名下的产业,里外都有属下把守。我甚至见到了眼熟的凤尾,她没有跟着梁仑去玄阴教,而是守在了据点保护张珊。 凤尾看着我,像是有话要说,我倒是先开口了, 假装道:我睡了好久的样子, 都有点睡糊涂了。 凤尾:他们去了玄阴教,你倒睡得踏实。 我并不介意这冷淡的反讽,点头道:说明我信任他们。 你给我的感觉有点像一个人。 谁呢? 她都死了。 哦。 看来当杀手的还是有些警觉嘛, 我走到桌案旁画出八重宫的路线, 标出了黎一的所在。 凤尾来到我身旁, 只是看着不出声, 我一边画一边问:玄阴教可有消息过来? 凤尾: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很好,先前与萧若隐、梁仑商讨时,也是这样约定的, 一口气拿下玄阴教, 将老巢控制了, 别的分舵不足为惧, 换代很容易。 凤尾, 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你说。 去八重宫找灵集阁的阁主黎一, 邀她来此一叙。 没有任何信物, 她如何来。 你就说, 密室幽会, 中蛊换身,同床异梦。 虽然觉得我这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但凤尾完全不问,她唤来两名属下作为我的贴身侍卫,便立即动身。 距离中秋还有十天的时间,来得及,一切都还来得及。 或许是我前期太过倒霉,终于时来运转,如今策划的每一件事都在自己的掌握中进行着。 不出三日,我收到飞鸽传书,萧若隐说他与梁仑已经平定教内叛乱,四分五裂的局面得到控制。他会带着教内三名归顺的护法与六位分舵主一同来找我,拥护我为新任教主,大约是两天后到达宅邸。 我肯定是来不及和他们去玄阴教本部举行什么继任大典的,而是要养精蓄锐去八重宫抢人了,当然在此之前,还要得到黎一的帮助,再来一个里应外合。 招式不用多有新意,从内部瓦解,配合外部猛攻,永远有效。 奋笔疾书将自己的要求写好,我交代萧若隐可以集结教内所有高手,这下子就将四方楼和玄阴教的势力都凑出来了。 在萧若隐带着人马回来之前,凤尾先将黎一带来了。 我得到消息,你不该在去玄阴教的路上了吗?新任教主张珊。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38) 黎一朝我展颜一笑,眼眸里倒看不出有多少敬重,防备与试探更多。 我让凤尾在门外戒严,关上了门窗,打算与黎一单独详谈。 灵集阁阁主真是好本领,江湖上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哪里哪里,张教主客气了,明明是你更有本事,我爬谁的床你都知道。 黎一阁主,我们就开门见山地说吧,我知道你与曲夜思有私情,也知道他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他想要楚应予的身体,而你,并不想他实现这个心愿。 我发觉自己很平静地讲出了这件事,我居然已经到了能够游刃有余与人谈判的地步了,这放在刚来时,是根本做不到的。 女人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她放下了总是轻佻不在乎的样子,沉声问道:你知道多少。 你觉得我知道多少? 八重宫也有玄阴教的探子么。 呵呵。我故弄玄虚地笑了声,实际上是我自己飘过去看的第一手资料,但我肯定不能说实话呀。 我的确不希望曲夜思变成楚应予,这个秘密我为他保管了这么多年,确实也累了。我与你合作,你能给我想要的吗? 随后,黎一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与我说了。 曲夜思的家族只剩下他一人了,曲家是被瑞兽血麒麟诅咒的武林世家。因为祖先背叛了血麒麟,将其杀死以求获得传说中的不死能力。 血麒麟的血并没有让曲家长盛不衰,不死不灭,反而埋下了根除不了的毒,世世代代,直到断子绝孙。 这就是血麒麟的诅咒,曲家的下一代活不过二十岁。 曲家找了无数的方法,也自然看过名医,最终得到除换血以外的办法,移魂换身,彻底摆脱这具身体。 曲夜思能活到五十岁,是因为他天赋异禀和运气不错,得到了幽冥经真迹,并且修炼到了一定境界,只要突破最高心法,便能完成彻底换身。 曲夜思不抓紧时间生一堆孩子开枝散叶,保持血脉,完全是因为他只想自己活下去,后代什么的,只要他能一直活,根本不成问题。 他的身体换过很多次血,吃了无数丹药,每活过一年他就要给自己大肆庆生。 而楚应予是他寻找到的第二个符合的容器。 第一个也是他收养的孩子,当时他也想过给对方种下蛊毒,只是担心以后自己夺舍身体,会不会留下隐患,便没有实行控制。 然而,那个孩子在十五岁时喜欢上了八重宫内一名侍女。少年动了情,怎么还会想死,会甘愿成为容器? 于是那名少年与侍女私奔了,曲夜思派黎一将人给抓回来,并且当面杀死了她,剥了皮挖了眼睛拔了舌头。 可想不到的是,少年早已做好了决定,在爱人惨死后,他也服用早已备好的剧毒,尸身都化为一滩脓血。 曲夜思看着自己精心培养的容器在面前化为乌有,暴跳如雷,直到第二年,他在海岛看到抱着小白狗的脏小孩。 那便是楚应予。 感情是最大的麻烦,情窦初开的人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不仅仅是爱,任何感情都是不定因素。 这一次,曲夜思仔细培养着楚应予,他觉得,这个小孩应该要比上一个小畜生好利用,天生的杀手,天生的冷血。 为了不重蹈覆辙,为了以防万一,他把血虫蛊种了下去。他把楚应予当成第二个自己来培养,以后夺舍成功,他就能继承对方的一切本领。 少年的健康、寿命、杀手技能,这一切都是他的,他就会还有很多时间。 这么看来,曲夜思一直是赢的,小白死了,我也死了,没有可以干扰楚应予的家伙了。他唯一没设想到的是,我是个穿越的,可能因为玄学的原因,魂魄还没消失,所以谋划着对他的反击。 现在是曲夜思在明,我在暗。 我还是想再相信楚应予一次,这次我们一定可以赢。 他不会被蛊毒打败。 黎一把事情坦白出来后,她长叹一口,好似压在肩头的大山终于移开。 她说的都是曲夜思的事情,而自己与曲夜思的感情没有交代。但我不难看出,她对对方的一往情深。 说说你自己与曲夜思?你爱他,却还要与我合作谋害他? 爱有很多种,你不是笃定了我会叛变么,何必多此一问。 哦,好奇。 被我噎了一句,黎一这次长话短说了,她也是曲夜思捡来的,那年曲夜思是个真正年轻的英俊少年,收养她,教导她,虽然养着养着就哪里歪掉了。 等到能够独当一面时,黎一就开始帮助曲夜思换血了,灵集阁最主要的不是收集江湖事,而是给曲夜思找适合的血包。 黎一在经年累月的相处中爱上了这个自私又阴邪的男人,她知道对方所有的龌龊与卑劣,但就是爱得深。 可现在,她发现她不能接受了。 如果曲夜思移魂换身了,那他还是原来那个人吗?他会不会就变成楚应予?会不会彻底消失?从古至今就没有人成功用幽冥经的至高心法换身过,他会是例外吗? 她会不会从曲夜思的心里消失。 如果楚应予的意识强烈到吞噬曲夜思,他在意的人就不可能是自己了,他说不定会喜欢死掉的秦小娥。 黎一之所以对楚应予格外热情,也是想要尽量在他心里留下个好印象,但看来,还不如我这个后来的有用。 所以她感到很惊慌,她越来越不确认,曲夜思会不会在移魂换身后完全改变。 所有的不确定,都放大了黎一心里的犹豫。 我直白地提醒,黎一阁主,就算曲夜思没有换身,他也没有喜欢你,他对你是利用和控制,宠爱都是假象。 黎一:我知道,他这人没有心的,可我就是爱。只要他属于我就好。 我:他如果换身体活下去了,就能一直陪着你,为什么你要阻止。 不,换身了,就不是他了!我要他原本的样貌!如果你的男人完全换了样子,你还能接受吗?甚至可能变成另一个人!我宁愿他死在我怀里,直到变成白骨。活不了那么久又如何,属于我就行了! 忽然激动起来的黎一对着我面色狰狞地说着,这让她漂亮的脸蛋都变得扭曲,一种癫狂的情绪从眼睛里流露出来。 八重宫里的各个都是人才,越靠近曲夜思越人才。但也多亏了黎一的病娇属性显现,我才能够钻空子。 我太相信病娇能做到什么地步了。 我知道了,我夺回楚应予,把曲夜思给你处置,黎一阁主有何见解。 你找我不会错,曲夜思的移魂换身需要我和灵集阁,我为他选拔了来做阵法的十人,他大部分的换血都是我辅助的。这一次,月圆之夜,我会把密道的守卫撤离,让灵集阁的属下把一部分杀手派遣出去。 而且,八重宫密道有两条,你选灵集阁的地道一样能通向石室,更不会被其余杀手发现。我会提前给小楚服用醉魂吟的解药,不过你要知道,他身体里已经有的蛊毒我是没办法的。 这么殷切地给我出谋划策,都让我有点不敢爽快答应了,看出我的迟疑,黎一轻松一笑。 我只是想要一个男人而已,和你的目的一样,不用觉得我两面三刀。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就是要曲夜思成为我的所属物。 我倒没想让楚应予成为我的所属物。 差不多?张教主,你为了小楚,可以集结两帮人马为你抢人,你不也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性命吗?为了得到一个最好的杀手,有点牺牲倒也正常。 被黎一这样讲了一句,我怔住了,因为我确实从来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性命。我满心满眼想的都是如何让楚应予得到自由,而为了这个目的,会有什么代价,我没有去想过。 是啊,我已经被这个弱肉强食的江湖给同化了,这样的做法倒让我自己都觉得不寒而栗了。 这么一想,张教主不愧是玄阴教后起之秀,我预祝你一统江湖。 黎一走了,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把曲夜思给拉下神坛,让这个没心没肺的男人成为她的裙下狗,积压多年的感情一旦扭曲爆发,那对被喜欢的人来讲,是非常灾难的。 两日后,萧若隐和梁仑带着各自的人回到了宅邸,萧若隐还将自家的传家宝龙鳞剑给带回来了。 跪在我面前乌压压一片人,这些全是玄阴教的得力干将,包括三位护法、六位分舵主,还有百名精锐教徒。 面不改色地接受他们的拥护,我将前任教主欧阳擎君谋害张珊父亲的事情说了出来,表明这个位置,我拿回来是应该的。 诸位都是教内的栋梁,我张珊并非贪图财宝名望,只是想要玄阴教发扬壮大,百年基业不该断送在这一代。这教主之位本该由我父亲继任,可怜家父被欧阳擎君谋害暴毙,如今,我总算能够告慰父亲在天之灵。今后我将与诸位一同共进退,让玄阴教成为与武林盟匹敌的第一教派。 如此慷慨激昂的话也是我练习过好几遍的,跪成一片的教众激动地大声呼喊教主英明。 站在最顶端,确实有一种权利傍身的优越感,还挺容易让人迷失的。 该走的过场都走了,我立即将萧若隐和几位护法连同梁仑等几个心腹召集到议事厅。 我将与黎一的合作告诉给了他们。 梁仑面色微变,问道:怎么,已经帮张教主夺回教主之位,你还要差遣四方楼做什么? 我故作惊讶道:你不知道吗?去找八重宫的麻烦。 你何时说过这件事?梁仑的眉毛已经拧起,但还是克制着对我的不满。 哎呀,那可能是不小心忘记了,现在你的人马都在这里,我们一起把武林毒瘤八重宫拔除,这不是一件好事吗?你会得到好名声的,你想想,是不是对你有好处。你也不想,哪天突然就被顶级杀手摘走脑袋吧? 梁仑叹道:张教主,这和我们原先说的不一样,你只是说要教主之位。 不着急,少楼主要的东西我们会备好,事已至此,江湖上都知道你四方楼插手了玄阴教的内务,你再撇清关系,也挺难啊。 已经是盟友了,帮忙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半途而废实在不好。 这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急迫让梁仑不由得苦笑一声,似笑非笑地夸赞道:张教主可真是运筹帷幄啊,只是你把我也想得太小气了,这个忙我自然会帮的,八重宫的确是一大祸害,只希望张教主不要再欺瞒我就好。 我抱拳,歉意地说道:不敢不敢,少楼主深明大义,为江湖除害,小女子佩服, 梁仑摆手,不敢受我这夸奖,只说:灵集阁隶属于八重宫,你怎么说服阁主的? 我笑:价钱谈拢就好,与少楼主差不多,不过人家不要凤凰羽衣,而是要人。 一听到要把教内的凤凰羽衣交出去,几位护法颇有意见,我温和地瞥他们一眼。说宝库里还有一些不错的宝贝,念在大家几十年来劳苦功高,可以去挑选。 这些属下傻了一阵,萧若隐补了一句,教主赏赐,还不叩谢。 于是又跪了一排。 想到黎一说我为达目的,也不管别人死活的话,我看向萧若隐问道:平定教内的事,伤亡人数如何,我好安排抚恤的事情。 重伤七十六,轻伤一百三十五,没有死亡,伤员已经妥善安置。在控制住局面后,就没有冲突了。 这比我预想的结果好太多了,不由得心头一松,但接下来就该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八重宫的两条密道,一条是从黎一的灵集阁通往八重宫,一条则是那天我找到的,曲夜思宫殿下的石室,这几条路都是相通的。 保险起见,从黎一的灵集阁突入最适合。 四方楼的人从正门打入吸引所有的注意力,玄阴教的人从黎一的灵集阁突破,里应外合。 部署好以后,我宣布散会,萧若隐只是盯着我,眼里有着怀疑,但并没有恶意。 我看向他:怎么了? 你离开张珊的身体后,张珊并没有醒过来。 哎?你确定?是不是要我离开的久一点,她才会醒? 萧若隐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最好没有像欺瞒梁仑那样骗我,如果张珊回不来,你也别想和楚应予好过。 就算没有我,张珊也活不过几天,不过我愿意承担这份责任,这些天辛苦了,萧若隐。 哼,你还真是和当初那个蠢笨的样子不一样了。 我没变,顶多深思熟虑了点,主要当下也不适合搞笑吐槽啊! 我现在也算得出一个结论,我要附身,除了身体处于濒死状态以外,还需要得到本体意识的同意,否则是挤不进去的。 而现在我进入张珊的身体非常简单,她像是完全放任了,我的脑子里有过不好的猜想,但我没敢说。 只要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全都会回归正常吧。 带着强烈的期盼,我等到了月圆之夜。 今夜月亮很漂亮,真的很圆,就像成亲被杀的那晚,看着这明月,我莫名觉得脖子有点疼。 萧若隐看到我摸脖子,他问道: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只是死去的记忆忽然攻击我。 萧若隐: 梁仑带着四方楼的人马去了正门,看着像是在踢馆。 我带着玄阴教的人从灵集阁突入,黎一确实做到了,在这天将大部分的杀手都给支出去,情报头子一旦反叛,是多么恐怖。 按照黎一给的信息,我将密道口的箱子给打开,夹层里有一封信,上面还画了图。信上说让我们进入这条通道的人换上灵集阁下属的衣服和面具,然后从这里去往石室,按照图纸上面的阵法来站位。 石室是要进行移魂换身的地点。 萧若隐和几位护法互相看了看,在等我定夺,都已经在这个节骨眼上了,我只能相信黎一。 萧若隐拿着衣服,低沉道:你确定黎一信得过么。 他这句话弄得我心里发毛,幻想了一下黎一出卖大家的情况。但是不可能,她眼里浓烈的情感骗不了人,她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我也需要付出自己的信任! 萧若隐:秦小娥,你还挺容易相信人。 我将面具戴好,自嘲道:毕竟我是个傻叉,放心,事成以后,大家都解脱了! 秦小娥,你有没有想过,你就算救了楚应予,他的蛊毒也解不开,说不定还要杀你。 你能不能想点好的,我相信他。我们都会有光明的未来的! 希望你傻人有傻福,这次没有错信。 衣服一共只准备了十套,而这里有我、萧若隐、教内的三位护法以及六个分舵主。我想了想,命令其中一个年纪最大最稳妥的分舵主带着其余百名教徒在周边埋伏。 萧若隐不便带着龙鳞剑进入密道,这么显眼,一定被识破。他将剑转交给了留守的年长分舵主,如果到时候打起来,就来取剑。 一切安排好后,我们进入了密道。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看到黎一,透过面具的眼孔,我看到通道内的夜明珠散发着浅淡的光芒,这路上都没有守卫。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39) 我们一行人步伐谨慎地来到了石室。 这里的布局有了改变,将多余的器具都移开了,大厅显得很空旷。 楚应予披头散发地跪在中央,少年低垂着头颅,谁也看不清模样。身上穿着一件洁白的亵衣,看着清瘦了许多,衣服显得很宽大。 对于我们的到来,他动也不动,似乎根本不在意。 将目光从他身上下移,我惊愣住。 他跪着的地面画了一个巨大的复杂阵法,外轮廓是圆的,内部有多种不规则的形状,还用血写下了看不懂的经文。 怎么看怎么邪乎。 萧若隐比我懂阵法,他与一位年长的护法私语几句,立即按照黎一的提点开始站位。 当我站在楚应予背后的位置时,我蹙眉观察了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就算被折磨憔悴了,也不该如此瘦小吧? 抱过他那么多次,以他的骨架,不可能撑不起这囚衣似的单薄衣衫。 有古怪。 你们阁主呢。 我还在怀疑着,身后响起曲夜思的声音,他也穿着一件单薄的亵衣。男人看了眼跪在阵法中央低头的楚应予,他眼里浮现出无限柔色,看样子已经在幻想拥有新身体的未来了。 我确定,曲夜思只爱自己。 戴着面具的萧若隐掐起嗓音,平静地回道。 阁主让属下们先过来。 曲夜思沉吟道:我来时,四方楼的人在门前叫嚣,你们阁主莫不是去处理了。 属下不知。 是不知道,还是不告诉? 属下不敢! 在萧若隐惟妙惟肖的模仿中,他一跪下,我们都跪了下去。 曲夜思又说道:四方楼少楼主此时带着人马前来,定然有蹊跷,偏偏是在我血祭这一晚。 他陷入了沉思中,如果足够小心,曲夜思就不会等黎一出现再施展幽冥经的心法,而是现在加速完成。 问题是,我们也不知道黎一去哪里了。 发现我们是真的不清楚黎一去了哪里,曲夜思不再为难我们,将心思收拢了。 罢了,血祭并不需要她,最近对你们阁主是太过纵容了。你们站在阵法中,催动真气,将气从掌力中打入血印上,现在开启阵法。 张珊的身体是恢复了很多,但她的内力都被炎霜掌打散了,哪里还能凝聚真气。 一旦运功就是暴露的时刻,我还是面不改色地做起了样子,浑水摸鱼什么的我还挺在行。 曲夜思走到了楚应予面前,他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双手一翻,平举手掌聚气于顶。我看到他面上的气色开始改变,像是吃了一斤朝天椒,变得通红。 汗液蒸发的气体从他身上散发,就在他运功之际,跪着的楚应予出手了。 动手! 这位楚应予发出了黎一的声音,我再定眼一看,这根本不是楚应予,而是黎一假扮的! 难怪我老觉得不像。 所有人都被黎一的出其不意给震住了,可是楚应予呢?一定是被她安置在安全的地方了吧? 黎一偷袭得手,一声令下,萧若隐和护法、舵主们反应极为迅疾,而我这个不会武力的赶紧后退让出场地。 数道身影拔地而起,强劲的真气在石室中爆冲开来,萧若隐落在我面前挡住冲刷而至的剧烈内劲。 他脸上的面具被打碎掉落,而分|身乏术的曲夜思被黎一暗算中了一击毒刺,他踉跄落地,拔出暗器逼出毒素,还挡住了几位分舵主的抢攻。 在数十招对峙下来,依然占了上风的曲夜思用气一震,打伤距离最近的三位分舵主! 黎一身法轻巧灵敏,虽然做不到像别的杀手那样不留痕迹,却也能用暗器封锁住曲夜思的动作,因为作为枕边人,她真的很熟悉对方。 你! 曲夜思瞪起双眸,暴喝一声,挥掌打向黎一的面门,这是毫不留情的一招,是要置她于死地的! 毒素的发作非常快速,曲夜思余毒未清导致下盘不稳,这一掌只打中黎一的肩膀,女人中招后立即飞掠后退,三位护法连忙顶上,不想让曲夜思有喘息之机。 说真的,面前打成一团,我都想着,要是我能用孤勇者老伯的内力,一两个曲夜思还不是当孙子打,何必要拉拢那么多的助力呢。 太讽刺了,兜兜转转绕这么一大圈。 这么想着,我又移开了位置,往后面躲了点,大概是要跨出石室大门口了。 可能这一路过来都太顺利了,老天爷还是和我开了个玩笑。我明明躲在了角落,曲夜思被一脚踹得撞上墙壁,竟是落在了我身旁。 我: 众人: 还没接受自己被黎一背叛的曲夜思一改那副处变不惊的样子,气得发疯,就想杀了对方。但他瞥见我,就像看到一个出气包,五指一张,便要捏碎我的头骨。 生死瞬间,眼里捕捉到的动作都变慢,可我的脑子还能想东想西,那时被楚应予抹脖子,我可是一点反应都给不出的,而是在死的过程中才有感而发。 疾风乍现,急促的力量将我给卷入臂弯,晕头转向地滚动中,我的后脑勺被手掌给托住。 砰的一声撞上墙壁,我在这怀中颤了颤,剧烈的滚动终于停住。我惊骇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楚应予,他的面色还是不好,可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倒映出了张珊的脸。 看到我被楚应予救下,那边赶不及的萧若隐重重松口气。 也就这片刻的空隙,曲夜思立即转身奔逃,向着石室外面发足狂奔。 追!黎一心急道。 曲夜思要是没抓住,我也寝食难安啊,我连忙说道:追追追! 楚应予将我打横抱起跑出石室,这一刻,我感受到了教内护法们对我投来诡异的目光。 萧若隐面色铁青,但没有说什么,而是率先追了出去。 看来教内的人都默认张珊和萧若隐是一对,这么危机的时刻也吃瓜,真是人的本性。 楚应予抱着我还算稳当,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拿不动剑。 跃出密道入口,少年将我轻轻放在了地面,他说道:等我。 我还有问题想问,显然是黎一提前救下了他,并且交换了身份,连我们都瞒过了。 那么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曲夜思被偷袭也不冤。 这身体用不好武功,我也不去添乱,点点头,说道:我等你。 八重宫的夜晚热闹起来了,兵器碰撞的厮杀声打破夜的寂静,剩余下来的杀手既要对付四方楼的人,还要对付玄阴教,已经是腹背受敌的状态,但他们还能训练有素地做到保护曲夜思。 我没有看见宫芊芊和重影在,想来这样厉害的高手,应该是被黎一支出去了。 也幸好云无忧叛逃了。 被围困在庭院的曲夜思仰天大笑起来,他反倒镇定了,不再愤恨不再惊慌,他看向黎一,目光淡漠。 你让我很失望,当年小畜生和侍女逃跑,你也有出力吧。 简单的一句话,黎一就被刺痛到,她扶着肩头的伤,颤抖着出声:对,我让你失望,你也让我难过,你要换血,我会一直给你找血源,可你为什么要变成另一个人?你如何确定用幽冥经就能达成目的,你就一定能够移魂换身,而不是被对方吞噬吗! 觉得这个言论很是可笑,曲夜思不再看她一眼,而是看向楚应予,他直白道:你的手在抖,小楚。 楚应予握紧拳头:对付你够了。 太天真了,小楚,你以为你能摆脱融入骨血里的控制吗。你做不到的,你习惯了,杀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你天生就是没有感情的怪物,你不适合拥有感情。你看你,自从有了女人,就变得很奇怪,都不再是自己了,任务做不了,没有我派人保护,你就死了。 只有我知道你有多好,那些让你的剑变慢的家伙,都是居心叵测的人。 不敢承认吗?你想想,你的身体是不是又痛了。 随着曲夜思的蛊惑引导,楚应予的身形一晃,苍白的面庞皱起。我太熟悉他这样子了,是身体在痛。 对,能牵出你感情的事物,只会让你痛不欲生。毁掉是最快的办法,没有弱点,这样你才能处于不败地位。 是不是身体很疼,全身的血,骨头,筋脉都在疼?一寸寸地刮骨锥心,疼得说不出话? 你把这些人都杀掉就不痛了,把最该杀的杀了,病就好了。 谆谆教诲的话就像给疼痛至极的楚应予指明了方向,曲夜思明显是利用血虫蛊让他疼痛,只要楚应予控制不住陷入暴动,他就能够借机逃跑。 忽的,楚应予双眼一空,放弃了思考,朝着黎一扑过去。 什么梅开二度的戏法啊,当初还说要和反派同归于尽,这么快就靠不住了!臭男人! 楚应予!快救黎一! 我吓得头皮一麻,大喊出声。教内的所有人都动作起来,却没有人能比楚应予更快。 杀手本能求生,以及从小灌输的念头,会让他做出最简单的选择。 杀掉,就好了。 寒光带起肃杀的剑气,似有龙吟在耳边呼啸,萧若隐拿回龙鳞剑对着半空中的楚应予挥斩出招。 疯狂的少年不得不半空转折,躲开凌厉剑气,身体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翻腾,朝着萧若隐猛冲,势如猛虎。 几招下来,萧若隐受到拳掌重击,肋骨断裂,倒地不起,龙鳞剑居然被对方抢夺,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最后的大BOSS居然还是楚应予吗! 我以为拿了剑的楚应予还要去杀黎一,没想到他将视线对准了我。 完蛋。 心口一凉,有种如坠冰窖的恐慌,那一晚被划开脖子的记忆汹涌而来,我觉得呼吸有点困难。 快跑! 被打伤的萧若隐挣扎着对我嘶声喊道,护法、舵主全部挡在我面前,簇拥着我逃离。 身后不断有保护我的教徒发出痛呼,他们都为了护住我而伤在剑下。 楚应予又陷入思维的混沌中,他疼得只能想到用杀来止住一切,而他心里谁最重要,他就越要杀谁。 就连曲夜思让他杀黎一,他也没有听从,而是对准了我。 他的蛊毒已经种在了心里,如果不能自己克服,他真的只能不断地不断地失去重要之物,在痛苦中轮回。 我好像要输了。 楚应予!你答应我要保护我的!你已经食言过一次了! 不再逃跑的我拨开身前的护法,声嘶力竭地对着迎面而来的剑尖咆哮出声。 杀气凛然,我被逼得摔在地上,一声剑吟,侧脸被划破血痕,血流了下来。 脸颊贴着剑刃,我看到跨坐在我身上的楚应予,他的手还在发抖,剑尖偏离了我脖子的位置,从耳旁扎入地面。 我的心在狂跳。 水珠滴落在我唇上,舌尖尝到一丝苦涩,我惊恐地看着身上的楚应予泪流满面。 我、太疼了,小娥。 他这么说着,像是在乞求我的原谅,为再一次伤害我而忏悔。 或许,我又要死了。 我错了 又这样痛苦地说了一句,楚应予举起了龙鳞剑,我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自己第二次的死亡。 我真的是太对不起张珊和萧若隐了,脑子里乱糟糟的,走马灯一样闪过很多画面。 倏地,一抹温热的液体溅在了我的脸上,我的身体瑟缩了一下。 没有感受到利刃刺入的触感,我缓慢睁开眼,看到楚应予反转了龙鳞剑,穿透了自己的胸膛。 我的脑子空了。 我以为计划的最后会很顺利,但是楚应予为了对抗蛊毒自戕,而最该抓住的曲夜思在杀手们的保护下成功逃离。 少年倒入我怀中,血染了满身。 这一下,怎么会比划开我的脖子还要疼呢。 作者有话说: 小伤,别怕 第四十二章 眼前的一切乱象都在眼里成为褪色的画作, 我有那么几秒钟忘记了呼吸。感受到了窒息的痛苦后,我才大声地喘息出来,像个精神病人大叫着楚应予的名字, 眼泪混合着脸上的血爬满了脸。 手上、脸上全是楚应予胸口里流出的血,没有人敢去拔那把刺穿他身体的龙鳞剑,我只是徒劳地将手掌贴在不断渗出血液的创口处。 来人!救他! 声音在极度惊惧中变得异常尖锐,像是尖刀刻在玻璃上刺耳又难听的噪音。 我被强撑着的萧若隐给拉开抱住,内力深厚的护法点住楚应予的穴道止血,其余的分舵主开始运功为他护住心脉与气息。 黎一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看着曲夜思逃跑的方向, 八重宫还在抵抗的部分杀手已经不再是四方楼与玄阴教的对手, 统统都丢下了兵器。 一个看起来两败俱伤的局面。 当我从这种激烈的、痛苦的情绪中缓过来后,我将模糊视线的血泪全部擦去,哆嗦着说:萧若隐, 我冷静下来了。 萧若隐抱着我的力道骤然松懈, 他疼得跌坐在地, 再没力气与我较劲。 我不能倒下去, 事已至此,要将这一切都妥善处理好,这并不是最糟糕的地步。 楚应予没有死, 他还有得救。 走到黎一面前, 我抓住她的肩头, 轻晃着她, 黎一阁主!现在八重宫全都是你的了, 你不能颓废下去! 是张教主啊, 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从来不在乎这些虚名, 你没有帮我抓住他, 我也没能还你一个活生生的楚应予。 女人的目光痴痴地凝住虚空,没有任何气力地缓慢说出声,像是灵魂都被抽走了。 不!这是新的开始!你必须振作起来,你想要的人还没有得到,怎么能垮掉!八重宫气数已尽,你可以让灵集阁取而代之! 好不容易唤回黎一的些许神智,看着她呆滞的目光有了一丝神采,我强行将她从地上拉起。 楚应予一定能活下来! 我如此笃定地说道,是说给她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后半夜,八重宫被四方楼与玄阴教控制占领,黎一开始重组内部人员,将宫内的人员吞并到灵集阁中,不愿意服从的杀手可以选择离开,她并不血腥镇压。 这样得到的结果是大部分的人都归顺了灵集阁。 一切都是那么的快速,就像燎原的大火,烧得所有人来不及抵抗。 前八重宫的几名大夫全都围绕着楚应予,七嘴八舌地商量着该怎么救治,这把龙鳞剑究竟能不能拔,大出血的话,他们救不救得了。 这剑要是再偏几分,那就是穿透心脏,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也幸亏楚应予当时痛得发抖,在挣扎中没能准确给与自己致命一击。 最终大夫们决定铤而走险,拔出龙鳞剑,而我也派出了两拨教徒,一队人马去桃花村将乌云染请来会诊,一队人马将我的遗体带去玄阴教。 等到楚应予的伤势稳定,我再带他去教内汇合。 昏厥中的他被一名大夫扶着坐起,另一名大夫用剪刀划开了血淋淋的衣衫,剩下两名大夫伸手比划着,想要拔剑。 可这姿势换了几次,都没能下手,看得我也是满头大汗。 我忍不住想出声,最终大夫们看向我,张教主,你在这我们也很紧张啊,不若先出去吧。 于是我就被请出去了。 仿佛无家可归的人那样,我茫然地在原地徘徊,周围的人都在我的吩咐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善后工作,而我变得有些无所事事了。 焦急的、拉扯的心绪让我无法专注注意力,我坐在台阶上,捏着自己的手掌来控制情绪。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40) 没错,这一切都是新的开始,我们已经推翻了曲夜思,结束了他对楚应予的操纵。万事开头难,这是楚应予第一次战胜了自己,在对抗中以惨烈的方式向曲夜思抗争。 迈出第一步,剩下的就不难。吉人自有天相、傻人有傻福之类的话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我必须盲目地去相信,他能挺过来。 接下来我需要玄阴教各方势力去搜寻曲夜思,还要借助四方楼的影响,甚至是搭线到武林盟,全力找出那个不定因素。 不能杀曲夜思,就废了他的一身邪功,挑断手脚筋,然后交给黎一。 大获全胜怎么露出这么凝重恐怖的表情,张教主。 身后传来梁仑的声音,我没有心情去搭理他,仍旧苦大仇深地盯着地面,突然想起自己也遛了梁仑这么久,不给好处也说不过去了。 少楼主放心,凤凰羽衣不会少你的,你还想要宝库里的什么,也赠与你两件。 我说我想要张教主呢? 那你可能会被龙鳞剑砍死。我认真地对他这么讲道。 看你这么伤心,说来哄你笑的。 这一点都不好笑,不过这些时日,多谢少楼主的相助,我会让玄阴教散开消息,说四方楼瓦解了八重宫。 好,好歹我出了这么多力,确实该多拿好处。 不再与我多费口舌,客气地又宽慰了我几句,梁仑就一身轻松地离去了。 又枯坐了一阵,我心下不安地来回踱步,又贴在门口听动静,贸然进去又怕耽误大夫们的救治。 这时,一位分舵主过来了,她支支吾吾的,问我要不要去看看萧若隐。 得,完全忘记他还断了骨头,不能有异性没人性。我立即让这位分舵主带我去萧若隐所在的房间,比起楚应予的情况来看,他这边还是好处理很多。 看到我过来,半躺在床头的萧若隐动了动,我连忙过去摆手:别别别,我过来就是了。 你怎么不处理一下脸。 萧若隐蹙眉看着我,伸手往我左脸上一碰,我才感受到几许刺痛感。那是先前楚应予划破的伤口,经过眼泪与血污的浸泡后,火辣辣得疼。 你不要让张珊的脸留疤。 我知道了! 我去打了水,将脸给洗干净,然后仔仔细细地上了药,萧若隐这才满意。 我擦药了,又看我干什么。 刚才用张珊的脸为了楚应予哭成那样,你让教内的人怎么看我。 心头犯怵,我硬着头皮安慰道:我那有句话,说的是要想生活过得去,就得带点绿。 我给你那鳏夫安排五六个女人,让你绿一下? 挺好的。 没有得到我的怒斥,萧若隐有些愣,你不在乎? 我只是觉得,我不会和他在一起,那么他能找到更好的,我也心安了,要不,你真帮忙给他物色几个好姑娘?拜托了! 什么鬼,你这么费尽心思地夺回他,什么都不图? 图啊,我图他今后自由,幸福美满。 你好得让我觉得有点恶心了。 你滚啊! 萧若隐露出了难以理解的神色,我叮嘱他不要把这些告诉给楚应予,等以后找到适合机会,我会坦白的。 这位傲娇表示他才不会蹚浑水,我笑了笑,那你好好休息,你放心,我过几天就还张珊的身体。 不急,都这种地步了,你先处理好自己的事吧,你总归都死了,张珊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一时间不知道他是在阴阳怪气还是真的体贴,我只好学着他的话回答。 哇哦,你忽然温柔得让我觉得有点恶心。 萧若隐做了个滚的手势。 这一夜我没有睡,就在楚应予的房门前蹲守整晚,早上我是第一个等到大夫们出来的。 在听到楚应予没事后,我自己昏过去了,松弛的神经让我不再硬撑,身上的力气陡然一泄,便两眼一黑。 当我睁开眼,看到床帐,还有陌生布局的房间,我知道我还在八重宫。屋内点着烛火,看来已是傍晚。 醒了。 听到女人的声音,我扭头看过去,看上去最悠闲的梁仑用独臂朝我招了招手。 撑着坐直身体,我刚披上外衣走下床,他已经吩咐凤尾去给我热饭菜,他还是挺会照顾人的,这一点我也是深有体会。 擦脸净手,涂抹药粉,我吃过饭,确定身体状况没问题后,我才问道:你怎么还在八重宫。 黎一阁主将重影这一类的一流杀手支走,现在回巢的鸟发现老巢都被端了,你说要不要我们坐镇守着? 听出一丝反讽,梁仑是在笑我糊涂,怎么没有想到这一茬。我还是没有他想得深远,先前能完成那么多计划,也是因为我打了个信息差的关系,可以利用很多。 重影、宫芊芊等人都回八重宫了? 宫芊芊已经归顺灵集阁了,重影单干去了,他看起来早就不满这组织,剩余的杀手也无非是走和留,我还收了十个来我四方楼呢。 这么一想,我比梁仑又差了一招!我也可以替玄阴教招聘这些杀手再就业啊!肥水不流外人田,何必便宜四方楼。 啧!狐狸就是狐狸,他哪里是想帮忙,就是捞好处。 你不休息了?梁仑还当着老好人,询问着。 我:去看楚应予,过几天乌神医也要过来了。 乌大哥虽然潇洒惯了,到底医者仁心。他不把你们给治好,恐怕也不会自在。不过,你师弟还伤着,你却先去看一个杀了妻子的家伙。 正房都没发牢骚,用不着少楼主操心。 这一次我是做好了准备的,拿着枕头去了楚应予的房间,这样我累了能直接枕在他床畔睡。 等了两天,乌云染在教徒的护送下到了八重宫。 他虽然觉得之前的大夫们手法不是顶好,但能保命就不错,不然人都死了,他也无力回天。 看到乌云染说已无大碍,我是真的松了口气,比起这种贯穿伤,更难的是对抗本身已被蛊毒侵蚀的意识。 楚应予可能还要一阵子才能苏醒。 前几日我谨遵医嘱换药喂药,到了夜里,还有教内的护□□流过来给楚应予运功调息,用深厚绵软的内力护住他的脏腑,再以真气护体。 但他始终没有醒来过,眼睫毛都不颤一下。虽然乌云染都说了还要等等,可我依然担忧。 如果不是微弱的呼吸还显示着他是个活人,我都会觉得我是守着一具尸体了。 如今的现状都反过来,变成了我整日整夜地待在他身旁,给他擦拭,换洗绷带,做着琐碎而单调的事情。 可是我对楚应予是有盼头的,因为我知道他还活着。 而当初杀了我的他,是抱着什么心态与我的尸体一同生活的?那是没有未来的消耗,一种走在黑暗里,寻不到光的寂寞。 五日后,四方楼的人马离去,所有的事情都平定了下来。教内的护法与分舵主们也早已回去各司其职,我们或许也该回去玄阴教本部了。 其实江湖上现在怎么样我都已经不关心了,八重宫的瓦解,玄阴教的振兴,又或者灵集阁与四方楼壮大,我都不在乎。 我的目标始终没变。 坐在床边给楚应予掖好被子,刚换过药,他胸口的贯穿剑伤在逐渐愈合,留疤是不可避免的,只能用药物尽量控制。 我自言自语地给他说一些最近的事情,什么重影单飞啊,宫芊芊当了灵集阁二把手,黎一成了花天酒地的老大,一见我就是唠叨着什么时候把曲夜思抓回来。 玄阴教都派出去百名探子了,还有四方楼的几十人,包括情报遍天下的灵集阁。 都在找曲夜思,除非他穿越了!不然就这个搜查力度,掘地三尺都能把人挖出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且去找符合血源的人也能守株待兔,没能移魂换身,曲夜思一定还要找血包。 絮絮叨叨地念了一大堆,忽然,我灵机一动。 现在楚应予应该是处于意识昏迷的状态,先前我这样进过张珊的身体,还用我的魂魄滋养了她,那么现在我也可以这么帮助楚应予吧? 他反正都昏迷着,不能再拒绝我的魂魄侵占,试试。 说干就干,我准备选个好趴一点的位置,结果脚被踏板绊了下,我整个上半身扑过去,差点将身下的伤员给压住。 手肘撑在他身旁,近距离望着这张脸,仔细凝视着,可能最近一直看着他,有些麻木了。 他果然是个睡美人啊,就像当初的邂逅不对。 眼前楚应予的面色红润了很多,他的身体是在好转的,要不然我再近一点观察 将头再埋低一些,我看到他的眼皮动了动,内心一惊,我欣喜地小声呼唤着。 楚应予? 我就像一个紧张地等待着睡美人苏醒的王子那般,心怀虔诚,无限忐忑,连呼吸都变得轻柔。 你在干什么! 萧若隐带着愠怒的声音来得非常及时,我心头猛跳,连忙改变撑在对方身体上的暧昧姿势。 你敢用张珊的身体亲他?他还昏迷着!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不怕亲死他? 骂人从来不留余地的萧若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我慌得直摇头,正想好好解释一下,手腕突然被扣住。 我身体一震,惊愕地回头看向床上的人。 少年迷蒙的眼里透出一丝天真,他只是看着我,下意识地用手勾住了我的手,不准我离开。 楚应予!你醒了! 害怕我一激动就扑过去抱人,萧若隐三两步上前来将我给拽到身后,阴阳怪气地笑道:真是感情深厚,被你的亲吻唤醒了?什么神话故事! 我根本没亲!我是不小心绊到脚摔过去,从你这个位置看,好像亲了,但没有! 一边愤慨地解释着,我一边倒了水殷切地递过去。 萧若隐哼了声,帮我扶起床榻上的少年,慢慢地给他喝水润喉。 我还想让楚应予试试数手指头,来测验一下他清不清醒,是不是还在发蒙,没想到他喝了水,就沙哑而淡定地说。 没亲。 我和萧若隐: 一时间不知道这小子是在遗憾还是庆幸,毕竟会让在场的人都绿油油。 现在人醒了,再休息两日,就能安排去玄阴教本部,一路上再让乌云染看一看,到时候再好好将蛊毒研究一番。 有一种大功告成的感觉,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先前灵魂出窍带着心事,都没注意到那道白光还在不在。 楚应予,跟我们回玄阴教,加入教内好不好?我像哄小孩一样,软下声调问他。 好。 我就知道他不会拒绝的! 萧若隐忍不住腹诽了一句:你就像个哄骗人的神婆。 我做了个扬起拳头的姿势:要不是看你伤着,高低给你一拳。 那我就打他。 你打他,我就用张珊的身体找小倌。 你敢!你个苹果脸! 我现在可不是苹果脸!这是你师姐的脸啊! 望着争执起来的我俩,楚应予默默地躺平了,有一种不理世事的孤寡老人的感觉,周身还散发着一丝委屈。 萧若隐:他怎么了? 我:楚应予,你又不舒服了吗? 没有。 某人甚至还能忍着伤口的疼,翻转身体侧躺着,背对我俩,将被子拉到头顶。 怎么好像有脾气了?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三章 人醒是醒了, 就是哪里不对,我盯着这隆起的一团被子,小声问道。 你生气了? 我还是先让乌前辈看看你吧, 乖乖等着。 我叫来乌云染把脉检查了一番,身体是没什么大碍,年轻人身强体健的,致命伤都恢复得快。 两刻钟的查探后,乌云染调整了药方,送来了几瓶新的, 在外伤药里还增添了能够生肌健骨的膏药。 我听得很仔细, 把这些都记录好后,将乌云染和萧若隐送出门。 刚跨过门槛,萧若隐阴森森地指着:人在做天在看, 不要越线。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修罗场呢! 我认命地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天打雷劈, 不得好死。 看到我去而复返, 房内要躺下的少年一个仰卧起坐,扯痛了伤口,竟是有些无措地坐在床上, 躺也不是, 不躺也不是。 怎么了?我走到桌前擦干净手, 看着药箱里排列整齐的药, 瞥了他一眼问道。 我自己上药。 大哥, 这可是贯穿伤, 胸口你自己咬咬牙是可以涂, 那后背的呢? 我可以。 不, 你不可以, 你在怕什么? 我怕伤到你。 我不禁笑道:不会的,你已经战胜过一次了,有一就有二。 我也杀过你一次,有一就有二。 可以,又能杠我了是吧。 我生气地垮下脸色,直接说道:脱衣服,这修复的药今天开始就擦,至少能让你的伤疤不那么恐怖。 你还是像小白,被伤害也不怕。 脱衣服! 哦。 还是没能拗过我,楚应予沉默着将自己的衣衫解开,他没有完全脱,而是让衣服堆积在了腰间,方便一会儿双手一拢就穿上。 当我拿着药膏坐在床畔时,他不安地往里侧缩了缩,白皙的面上透出几分红晕。我起先是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用药布沾了粘稠的药膏,在他结痂红肿的伤口处轻轻一贴。 伤口被冰凉的药激了一下,楚应予颤了颤,但没哼出声也没再动了。我顺着这伤口一点点地轻摁,把这药给充分化开在皮肤间。 我没有生你的气。 少年说话带动了胸口的轻微震动,手指感触到,我略微停了一下,余光里又看到他喉结上下一滑,仿佛在紧张。 我俩按道理来讲,可是成了亲的,可现在看着就是刚认识,不太熟。 明明也就几个月的时间,变化太快了。 胸前的伤痕处理了,我就绕到了他背后,这下看不到我的表情,他大概会轻松些。 你刚醒来,有什么气可生的?不是对我,难不成是对萧若隐? 是对我自己。 光裸的背上有着陈年旧伤,蝴蝶骨中间这一块红肿的疤痕看着就像要撕裂他的身体那样。 瘦是瘦了些,但宽阔的肩膀还是给我一种可以依靠的错觉,还挺让人沦陷的。我当初可是很贪图他的美色啊! 摇了摇头,把脑子里的小心思甩掉,我继续问道:气自己做什么? 我又伤了你。 可是这次你改变了,你没有杀我,这就是进步,你要相信自己,我们成功了。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41) 怎么又不说话。 可你已经死了,小娥。 聊天高手楚应予教你如何踩痛点,我故意在他伤口上用力擦药,谢谢你提醒啊! 但是你能用张珊的身体活着。 不,我要还给人家 我们的婚事不作数,我会离开,你与萧若隐在一起也行。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这下我是真绷不住了,我和萧若隐真的会谢。 你在乱点什么鸳鸯谱?这是张珊的身体,我要还的,他也只喜欢原本的张珊! 身前的人忽然很紧张地转过身,盯着我问:那你会去哪里?轮回? 呃,说不定是回自己的身体,我还没试过能不能回本体呢,也许现在可以了。 起死回生,真的会发生么。 你好像不想我复活? 不是! 我怎么觉得你醒来以后很拘谨啊,我那从容不迫的第一杀手呢? 楚应予感到有些压力,他低着头,不自觉地揪着被子。幸好他不是个锯嘴葫芦,也不是让人猜的性子,这些藏在心底的情绪,他很快对我讲了出来。 我不奢求得到你原谅,被我杀死的你能够起死回生,那一定是上天恩赐,我何其有幸,还能看到这样的你。但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伤害过你,我也不配再厚颜无耻地留在你身边。 我露出了一种老母亲的欣慰表情,会反省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嘛。 眼下我还要做的事也只有两件了,一件是还张珊的身体,一件是看着楚应予身心都恢复健康,能够再次拿起剑,成功就在不远处。 不自觉地露出笑容,涂抹好了药,我将衣服给他拢上,愉快道:我原谅你了。 楚应予傻住,他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失落,表情怔然地凝固在脸上,最终嘴角颤抖着牵起一抹苦涩的笑。 他在难过,可我没有体会到他的这一刻的情绪。 不过你以后要好好生活,学会自己去排解情绪,去交朋友,真心对待一个人,是不会觉得对方是弱点的,你会因为那个人变得更强!就像云无忧,对,他就是你的榜样。不过他没有被下蛊,所以你已经做得很棒啦,阿楚! 阿、阿楚? 这么叫感觉挺好的,以后就这么叫吧。 听到我完全不在意的语气,看着我这悠哉放松的模样,他像是难以接受。 不用怀疑人生,我就是这么大度的人,看到你在杀了我以后那么痛苦过,我也不气了,我相信你真心喜欢过我。 那我们 说不定以后你会找到更好的姑娘! 一句话把楚应予干沉默了,他干涩的声音吐露不出半个字,露出一种落寞的神色,最终表情恢复到当杀手时的冷淡。 阿楚,我们三天后就去玄阴教,到时候继任大典与你的加入仪式都一起举办,可以吗。 阿楚? 我更喜欢你叫我楚应予。 为什么? 阿楚听起来,像小孩。 是,我现在就把你当弟弟看。 你以前还叫我小白咧,说到小白,不知道来福怎么样了。 我们可以去看它。 你还敢说,你都把它送给丁大婶了! 被我凶了一句,他无措地移开了视线,这是心虚的表现。 对于不当杀手了这件事,楚应予适应良好,他并不是曲夜思说的天生冷血的杀手,相反,他是个体贴的人。 就是那种脑回路奇怪的体贴,我要杀你,但我又不想你死得那么痛苦,所以我身手越练越好,以求做到无痛超度。 这也算是一种杀手的仁慈了。 我有些高兴地看着他,畅想着以后,将来你就可以做一个锄强扶弱的侠士了,再也不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而是一位楚少侠! 你果然喜欢大侠,不喜欢杀手。 没有啦,都可以的。 这种海王发言让他坚定了什么,目光里有了一抹自信,小娥喜欢又正派又强又好看的。 人之常情。 江湖中还有很多新秀。 此时,我根本没有在意他这句话,他也没有再提。 隔天,乌云染又研制了新的药方,说是对抗蛊毒的。说起来要克服九幽蛊,这位神医显得有些兴奋,有种拿楚应予当小白鼠的既视感。 楚白鼠还很配合听话,看得出相当想好好做人,与曾经不闻不问的态度天差地别。 乌云染还从怀里掏出一本经书,我们凑过去一看,上面写着《明玉心经》。 萧若隐:每天读几遍,他就能遁入空门了吧? 乌云染正儿八经地扯道:克制内心蠢动的欲望也是压制蛊毒的一环,咱们要面面俱到。不读经书也可以,直接送去少林寺敲木鱼撞钟,做到心如止水。 我会念经,早晚一遍,每日自省。楚应予像是捧着宝贝那样保证着。 乌云染:这才是第一杀手的觉悟。 楚应予:我不是杀手了,我是玄阴教的教徒。 萧若隐:你哪里是普通教徒,你是第四护法,要给教众做表率的。 我:可是他现在还没恢复以前的武功水平,不要赶鸭子上架。 萧若隐啧了声:你就宠他吧!就知道让玄阴教庇护他,好歹给我出点力啊! 乌云染:哦,打起来? 萧若隐:才不会打啊!我又不是在吃醋! 瞪了我一眼,萧若隐气呼呼地走了。 虽然不是吃醋,但可能以为自己吃了狗粮,所以生气?我想了想,不如就在回玄阴教之前把身体还了吧,免得夜长梦多。 夜里,我把萧若隐叫到了楚应予房间,我开始给两个人交代事情。 阿楚你要好好养伤,早日回到巅峰状态,萧若隐你回了玄阴教,多帮我照顾一下他,好歹是我弟弟。 萧若隐嗤之以鼻:成亲的姐弟吗? 我:根本什么都没发生!那次成亲不算!啊,总之,我和阿楚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他也没有要继续和我在一起了,对吧! 楚应予没吭声。 萧若隐看了眼对方,我怎么觉得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好了,总之,我虽然离开了张珊的身体,但我的鬼魂可是盯着你们的,举头三尺有阿飘,阿楚不可以再乱来! 被我点名提醒的楚应予老实地点头。 往床上一趟,双手合十,摆出一个漂亮的睡姿,我一个漂移就飞出张珊的身体了。这次我特意关注了一下先前忽略的白光,那道光还存在于我的眼前,是我可以触碰到的。 它在闪烁,对我有着某种吸引力。 但我的注意力又被转移开了,因为床上的人还没醒来。 过去了一刻钟,无事发生。 萧若隐握着对方的手,隐隐地露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我盘腿飘在楚应予的背后,看着依旧没有苏醒迹象的张珊,也觉得不正常。 楚应予安慰人了,说道:再等等。 于是,焦躁不安的萧若隐忍耐着又等了半个时辰。 还是没醒。 萧若隐的耐心告罄了,对着虚空说道:秦小娥,你给我回来说说怎么回事! 我连忙滚回张珊的身体里,然后看到楚应予将有些激动的萧若隐给拉开,并且火上浇油。 你师姐可能死了,把身体给了小娥。 其实你该知足,至少你师姐的身体还呜呜 嘘嘘! 聊天天才快住嘴,没看到对方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吗!不光是萧若隐不能接受,我也不能接受这个结局! 我一把捂住他的甜蜜小嘴,这要是再说下去,我怕萧若隐回头拿龙鳞剑又给他一窟窿。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四章 在萧若隐要爆发之前阻止了楚应予的嘴, 我夹在两人中间,顶着莫大的压力,从床的边缘转移到了桌前。 两个男人都看着我, 一个忍而不发,一个看着面无表情实则暗地欣喜。 我当初为什么会觉得楚应予很难懂,现在的我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就差把鸠占鹊巢这个词刻在脸上了。 阿楚先别说话。 首先我给他禁言了,楚应予看我一眼,保持了沉默。视线转向急躁到憋不住的萧若隐身上, 我很歉疚地说。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会不知道! 确实不清楚, 但我猜想过会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比如我离开了,她也回不来。 忽然发觉我的核心观点可能和楚应予差不多,张珊可能真的没了, 而我顺理成章地得到了一具身体。 但这种话对萧若隐来说太残忍了, 而且我也觉得应该是还有希望的。 愤怒满溢出的情绪没有得到爆发, 反倒卸掉了, 萧若隐不再瞪我,更没有说一些尖锐的话,他责怪起了自己。 如果没有执意复仇, 不走上报仇雪恨的道路, 那么他就不会面对可能失去张珊的局面。可是这些事情, 在复仇初期是不会明白的。 但这都是个人的选择, 不真正接触到事件带来的结果时, 人们尚且没有后悔的余地, 就像楚应予杀我一样, 他动手时, 又怎么有余力心神去想后面颠覆的痛苦。 眼下的诱惑, 蒙蔽了选择的人的思考,也就自然看不见今后的代价。 尽管穿越已经是怪力乱神,这个世界也非常玄幻,我还作为一个阿飘在这里窜,可那种神奇的流转时空的力量还是没有的,让事情在覆水难收之前回到原点。 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 会不会我变成阿飘和穿越本身没有关系,而是孤勇者老伯这一身内力凝结造成的,他突破极限,以气驭魂。 那可是他修习的秘传功法,又有他百年功力,怎么看,他这个能移魂,都比幽冥经那邪魔外道要靠谱吧,毕竟我是真的移魂了。 有时候需要转换思路想一想。 我就像那打通任督二脉的高手,福至心灵的刹那,我一拍桌子,这么坐着干想也没有用,我们启程回去玄阴教,带上乌前辈,然后派人去找不老魔女和苦乐佛。 不知道是对我失望,还是沉浸在对自己的悔恨中,没有听清我的话,萧若隐浑浑噩噩的。 暂时不指望他了,让楚应予看着他,我去外面找人安排所有的事情。 坐在了教主这个位置上,忽然发现自己统筹事情的能力变强了,果然人这种东西是会不断进步的啊。 处理了眼下的事情,把状态不好的萧若隐送回房间歇息,我看向跟在我身后的少年,叉着腰打量。 我们俩有必要好好谈谈。 谈什么。 什么都谈,去你房间。 和楚应予一前一后地走回他房间,路上遇到了拎着酒壶处于醉生梦死状态里的黎一,她这是不再压抑,彻底解放天性了。 黎一的脸上浮现着迷人的酡红色,她微眯着眼,笑嘻嘻地看着我俩:天还没黑,伤还没好就去快活啊,张教主。 我叹口气,吩咐一旁灵集阁的人看好阁主,现在这里的大小事情几乎都是宫芊芊在管,闹腾活泼的少女都没时间和我们这些外客寒暄,更没机会找楚应予玩,已经是996、白加黑的工作模式了。 社畜不分古代现代。 我和楚应予坐在了房内,关于黎一刚才的状态,我俩也谈了一下,他表明自己不会置身事外。 我会找到宫主。 还宫主呢,你抓曲夜思就像羊入虎口,我们都派人去找了,你就别操心。 我要去抓他。 楚应予固执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脸皮抽搐,从一旁的兵器架上拿出一把铁剑递到他面前:你拿剑试试。 不信邪的楚应予接过了剑,不出三秒,手就开始抖,他根本还没有恢复,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 告诉我,为什么拿不稳。我严肃地问。 想!别发呆别逃避! 手里的剑掉在了地上,他有些慌地去弯腰捡。如果拿不稳这剑,那任何兵器都是拿不住的,对敌时就是会分神,回不到最初心无杂念的境界,更遑论突破。 从他手中把剑拿过,我重新收剑入鞘放回兵器架,语重心长地教育着。 我相信你会重新回到巅峰,但可能不是现在,你还需要时间。还有,不要在萧若隐面前轻易地谈及张珊的生死。或许是因为你当过杀手,所以对于生和死的概念比较模糊,没有我们这么介意。 楚应予对我的话没有反应,我可能要再说的通俗易懂一点。 你换位思考,我死了对你造成的打击,就像张珊没了对萧若隐的打击,大概这样的。你曾经能够共情,现在为什么感受不到,因为我又借尸还魂了是吧? 他瞳孔颤动了。 虽然我死了,却又很诡异地灵魂出窍,还借用了张珊的身体。可她却没有这么幸运,也不是谁死了都会这么好运,死了对人来说就是没有了。要学会体谅别人的心情,阿楚。 我错了。 意识到就好,这是好的开始。 确定他是真的听进心里了,我欣慰地点点头,便继续说道。 我之所以找不老魔女与苦乐佛,是因为他们都是仙客还活着的旧友。我穿越过来稀里糊涂接受了这么磅礴的内力,结果什么都不懂,白白浪费了。但我忽然觉得,我可能没有彻底死亡,是因为这份功力的关系,我需要找仙客亲近的朋友做了解。 仿佛被我的话语唤起了记忆,楚应予的眼里有了一丝光芒,除夕那天,冷心蕊让你跟她走,应该就是有把握能教导你。 我不禁苦笑:说不定是哦,不过我当时选了你。然后达成了被抹脖子的结局。 这些不提了,我邀他们去玄阴教,这次也是以天外仙客的名头,肯定会来的。然后张珊这边,我说不定还能用内力救她,一切都还来得及!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问就是爱与希望! 其实也是阿楚给了我这种自信,从你宁愿伤害自己,也没有将刀刃再对准我这一刻,我就知道,是有希望的。 面对我乐呵呵的笑脸,少年动容地望着我,忽然,他将手捂在了胸口处,神色柔和,我却有些担心。 怎么了,蛊毒又发作了? 没那么疼了。拒绝了我的触碰,楚应予语气酸涩地问:如果一切如你所想,做完这些,然后呢。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42) 问到了关键处,也是我最想和他坦诚的地方。 我有一点没有告诉你,当我是魂魄状态时,我能看到一道闪烁的光。我觉得,那是我可以回家的契机。 楚应予的眼里流露出惊异之色,从第一次魂魄离体,就能看见? 对,被你杀的当晚,你抱着我尸体发呆时,我看了你好久,当时那道光就有了。 有种公开处刑的感觉,楚应予的面色很微妙,但他的问题还没有停,甚至比刚才更急。 你为什么没走。 因为我要给你自由,让你见到光明啊!所以才有了现在的一切!我想你能正常地去感受这个世界,去喜欢一个人,策马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然后再拥有一段可贵的感情! 我觉得这个回答很正义很热血主角,而这,的确是我在这里的心愿。 也是我喜欢过他的证明。 然后我把楚应予弄哭了,我以为会得到他崇拜或者欣慰的真情流露,毕竟我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不是一般江湖混混能诓骗的了。 少年捂着脸,哽咽地哭了出来,是一点都不夸张地哭法,乖小孩那样的哭,压抑且断断续续,带着满满的伤心和惭愧。 我不懂,并且还挺震惊。 阿楚、这 说别哭了觉得不太适合,放任继续哭,我又心疼,就这么静静地陪着,拍拍他的脑袋。 这次的哭泣与第一次的崩溃咆哮,第二次的失魂落魄都不一样,他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感情。 心乱如麻地坐在他身旁,只能重复地做着单调的安抚动作。直到他的情绪稳定下来,然而我却忘记了接下来还要干嘛,又被他打乱了节奏。 小娥,我会成为大侠的。 原本以为他会对我最后离开的选择感到不满,可能也会做出挽留的行为,没想到是这样铿锵有力的回答。 就像是要完成我的心愿。 我还能感受到楚应予对我的情意,只是当我有了能够再次做抉择的时候,这次我是想回家的。 我在这里完成了一次冒险的江湖梦,然后回到最初。 不过在我走之前,还有事情要完成的,让张珊回来,你重新拿起剑,抓住曲夜思! 好,我们一起完成。 离开八重宫这天,我郑重地对着摆烂的黎一说,一定会把她想要的送回来,虽然可能废掉武功挑断手脚筋什么的。 她兴奋地说,缺胳膊少腿也不怕,留一口气带回来就好,其实黎一大概觉得尸体也没关系,直接和玄阴教要点寒冰玉,不就可以了。 冰恋多么美丽,再也不用担心对方会离开会变成别人。 楚应予说他懂黎一,我当时看着他,无语了很久,选择了和乌云染坐一辆马车去了。 回去玄阴教花了几天的时间,萧若隐大概在张珊回来之前都会一蹶不振,现在和他聊什么,都对我爱答不理。 因为一开始是觉得张珊能够安然无恙,他才撑着与我合作这么久。 希望没了,自然也没动力了。 这是我除却魂魄状态,第二次来玄阴教,那栋被打破的问天塔已经重新修好了。 我不能停摆下来,我还记得回来要举行教主继任大典以及昭告天下,楚应予放弃杀手身份加入玄阴教,成为教内护法。 这消息放出去,也是警示那些想对楚应予出手的江湖人。 兢兢业业地扛起这些责任,我明明一开始只是想谈个恋爱罢了! 最近的好消息是派出去的探子找到了不老魔女和苦乐佛,并且得到了大佬们的同意,月中就会赶来这里。 楚应予到了教里老实地念经休养,中途也尝试过拿剑,但依然很难,他会不断地想起用剑划开我脖子的那一幕。 俗称PTSD了。 我还得找个时间开导他,心理阴影不是这么容易过去的。 这天,楚应予提出想去看我的遗体,我忙着处理教中事物以及与乌云染谈事情,便让护法带着他去看。 乌云染诧异问道:我是听错了什么?他要看你,你不就在这里。 一直犹豫着,没和乌前辈说,不过你作为神医见多识广,也能提供新思路。我不是张珊,我是秦小娥,我们的初见是除夕夜在四方楼,你把我的小黑狗捡回来了,还扎了我针。 耷拉着眼皮的乌云染都听精神了,眼睛睁大。 放下手中毛笔,我揉了揉手腕,哦,我的字可真是一塌糊涂,要是回到现代,还是报个书法班吧。 如此这般地讲了一通,我还用草稿纸画了我附身的情况,方便理解,听完的乌云染愣了好久。 我自己吐槽着:是不是觉得像在听说书先生讲故事? 你说不定真的还能活,秦小娥。 哎? 让我去看看你的遗体。 好的,那被我占了身体的张珊呢?她的意识还在吗? 如果你的魂魄离体与仙客内力有关,恐怕是一种夺取活人身体的上乘武学,你赶紧离开张珊的身体,不要再回来。免得你夺舍成功,她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完了,我成曲夜思了?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五章 曲夜思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本领, 被我轻而易举地得到了,要是他知道,不得要疯癫。 有些人穷极一生都达不到的, 却有人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完成,这实在是一件很让人破防的事情。 让教徒去找来萧若隐,把张珊的身体交给他。此刻的我已经离开了张珊的身体,跟着乌云染来到了停放冰棺的偏殿,怎么也是自己的遗体,我肯定会好好供着的。 呆坐在冰棺旁的少年看到乌云染过来, 面上露出几分疑惑, 并非出于濒死状态,楚应予已经看不到我了。 轻飘飘地来到自己的上方,冥冥之中, 忽然感受到一股若有似无的吸引力, 魂魄与肉|体有了磁铁相吸的感触。 为了谨慎起见, 我用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脸, 有种沉陷进去的感觉,而不是最初的穿透而过。 一身红嫁衣的身体躺在冰棺里,鲜活如初, 不要脸地赞一句睡美人也没啥问题。事实上, 我身体上唯一显眼的地方是脖子上缝补的针线痕迹。 当初这缝补, 药百草大夫做得很细腻, 可如今看着就有些怪异, 反而不像是缝合伤口, 而是在完好的皮肤上穿针引线留下可怖的疤痕。 秦小娥你先别回到身体里, 待我查看一番。 对着空气说了一句, 乌云染便让楚应予将我的身体给抱出来。 楚应予四下看了看, 问道:你让小娥魂魄离体了? 乌云染:是的,我推测她的存在会压迫张珊的魂魄与意识,所以要尽快离开。 完全没有在意别人的安危,楚应予皱眉道:小娥现在是能回到自己的身体吗。 暂时没有回去,你信我就帮我做事。 我怕离开寒冰玉,她的身体会腐坏。 担忧地说出这话,楚应予依然没有动手去抱我的身体。 乌云染看他这关心则乱的样子,笑着拍拍对方,冷静些,尸体腐败的过程比你想得要早很多,你当初来玄阴教拿寒冰玉,这一来一回就算再快,她的身体也该出现坏的痕迹。但却还和活人一样,是为什么。 楚应予呆呆地答:寒冰玉能修复身体。 那这寒冰玉就不得了了,它可没有世人传得那么神奇,它确实能够保住尸身不腐,但那是在死亡12个时辰之内放进去,才有的奇效。至于修补尸体,做不到的。 关于寒冰玉的功效,乌云染比药百草懂得更多,他的这番结论让楚应予先是发蒙,随即脸上有了期待。 这不是寒冰玉的功效,而是小娥本身自保了? 反应还挺快,现在可以把身体抱出来了吧,看你宝贝的。 被调侃了一句也不在乎,楚应予要对我身体伸手,可在触碰到发丝时,他又缩回了手,像是触电那样。 我和乌云染都注意到了他不自然的停顿,乌云染以为有什么反弹的护体神功在被动运转,便也伸手去摸。 结果把我的脸摁出一个酒窝。 一针见血的乌云染:可以碰啊,你不敢?因为克服不了蛊毒而杀了对方,现在回过神了,开始感到难以接受? 那这后作用也太大了。 楚应予掩下眼中的情绪,深深吸了一口气,克制着颤抖,小心翼翼地将我的身体从冰棺里抱出来搂在怀中。 他这样我很操心后期的康复过程啊! 按照乌云染的要求,将我这件红嫁衣剥了下来,就剩贴身的亵衣亵裤。少年有时候把我平放,有时候翻转过来,要与肢体接触的亲密行为都是楚应予进行的,而乌云染只是扒拉眼皮,探脉搏,施针点穴。 乌云染看着手脚没那么利索的人,不由地埋怨了一句:你俩不是夫妻么,怎么脸红成这样?何况她现在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活人。 楚应予:不、不是夫妻,我们没有夫妻之实。 乌云染:那也成亲了。我是真没想到曾经的第一杀手在男女事情上这么单纯啊。 不!他才不单纯!他亲起来就像头叼住猎物的老虎,不让你窒息是不松口的,就算害羞也不妨碍他输出啊! 魂魄在一旁呐喊,但这两人根本没注意到。 将我的身体仔细地放平整后,楚应予神色在意地问道。 小娥能救吗? 你小子祖坟冒青烟,秦小娥确实没死,她的身体在濒死的那一刻就激发出了体内的神功,维持在了一个假死的状态。可以说是活死人,类似于龟息大法,这看起来很像死了,但她的身体一直被真气护住。这世上还有这么厉害的武学么,没亲眼见过实在难以相信,看来天外仙客名不虚传啊,难怪梁仑那小子心心念念。 一听到梁仑的名字,楚应予说道,我不会让梁仑再动她。 乌云染嗤笑一声:这不都被你杀了,可怜的秦小姑娘,究竟是落在哪个男人手里更安全呢? 楚应予被说得哑口无言。 我飘在天上,不禁赞同地点点头,别看乌云染吊儿郎当,真是人间大清醒。 你看,她脖子上的致命伤在时间的推移下,已经因为内力的运转而完全愈合,所以缝伤口的线才会这么明显特别,不像是为了伤口而作处理,反倒像在皮肤上做装饰,因为伤口根本没有了。 这样说着的乌云染,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在我身体的喉咙处轻轻一划。 当他做这个动作时,楚应予的瞳孔猛地收缩,仿佛一瞬间被扼住喉咙那般动弹不得。 别逃避,看着秦小娥,这条线我现在就拆掉。 我 这点事情都做不到的话,你还怎么拿剑呢,她说你要当大侠,你首先要心境平和,再重拾武功吧。 乌云染这么说着,没有给楚应予思虑的时间,他的袖子里滑出食指那么大的木柄小刀。轻而薄的医用小刀,如果不是专业的杀手,用这种刀是很难杀死一个人的。 而漂亮的杀人是有讲究的。 对于曾经的顶级杀手来说,楚应予最清楚不过,用这么一把救人的小刀能如何带走一个人的命。 少年浑身都在哆嗦,却不能不去面对我的脖子被刀比划的场面,尽管这会勾起他心底里的恐惧。 乌云染不仅仅是在让他的身体恢复,也在修复他的心病,不被那个血色的夜晚给困住,他才有可能彻底振作。 我身体脖子处的皮肤很光洁,没有颈纹,温润柔软的这一面上镶嵌着互相咬合的线。冷冽的刀锋很稳,在皮肤上一寸寸挑过,交错在肉里的线被挑破,由乌云染的手指抽出,带起一丝猩红的血珠。 你看,皮肤还是光滑有弹性,那哪里是真正的死人会有的。你误以为这都是寒冰玉的功劳,其实,是秦小姑娘本身的内力在支撑。 小伙子,你是幸运的,不是谁都有在后悔时拥有重来的机会。 那,她为什么还没醒。 需要同样浑厚的内力来打破她的活死人状态,玄阴教目前没有这么厉害的高手。但没关系,不老魔女和苦乐佛快来了。 楚应予的脸上有着眼巴巴的期望,还夹杂着紧张,至于他眼底的那一抹不自觉流露的暗色,那是转瞬即逝的风景。 可我这次没有错过他的任何神色。 并且看懂了他的情绪,我复活是一件好事,但我会离开他,也是我俩心知肚明的事情。 如果他能理解黎一的情绪,那么将我这样以活死人的形态一直困在身边,应该是最满足的情形。 他一定产生过这样的想法,只是他压下去了。 怎么说呢,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我好像,更能察觉到几分人心了。如果说以前是含糊混沌的话,现在就是能够知道对方想要什么,是否真心。 我还是一点都不感谢江湖让我变成这样。 在我彻底离开张珊的身体,并且没有重新附体后,萧若隐天天都守在对方身旁,乌云染有去研究过,但最终,解铃还须系铃人。 想要张珊好过来,那么首先就要我魂魄归位起死回生,然后再用孤勇者老伯的内力唤回张珊的意识。 兜兜转转,一切回到原点。 这几天又变回孤魂野鬼,我是跟在楚应予身旁的,他也觉得我在,所以想与我交流的时候,他会直接对着空气开口。 他现在一切正常,那是满足的,期待的表情,不再有阴暗的色彩。 这个少年在全心全意地等待我重新活过来。 十月中旬,不老魔女冷心蕊与苦乐佛仇愁来到了玄阴教做客。 当初可能对这两人的身份还没有多么大的感慨,毕竟我一个菜鸟,哪里知道大佬是多么难得。 而这次,我有了深刻的体会。 玄阴教但凡有点眼力见的,看到这两武林神话过来时,就差把眼珠子瞪出来。 与人为善的仇愁像是走舞台那样,挥着手面带微笑,哪里有一个快百岁老人的形象,他甚至特别现代地对着一个崇拜他的护法说。 要给你签名吗? 我听到这话,激动地都要以为对方是穿越来的老乡!这一刻,我终于理解到孤勇者老伯当时见到我的兴奋。 然而仇愁和尚并不是穿越者,他只不过是曾经与孤勇者老伯玩得太好,学了他很多现代话而已,甚至还有孤勇者这首歌。 冷心蕊才不搞这些寒暄,她看透凡尘的双眼有着锐利的光,拽起楚应予的领子就问道:小子,当初把人从我身边要走,现在玩死了,你知道找老前辈帮忙了?还叫老娘老妖婆? 楚应予:你确实年纪唔 肚子被赏了一拳的少年因为伤势还未彻底康复,疼得弯起腰,看来这一拳很重,没有痛到满地打滚是他最后的倔强了。 啧啧,怎么一来就打我的病人,请你们过来是帮忙的!乌云染连忙上前拦住冷心蕊,他这心疼的表情,就像晒干的草药被狂风吹走时一样。 少废话,谈情说爱的女人就是没好下场。当初就该把那蠢丫头直接抢过来,然后培养成天下第一!冷心蕊双眼放光地说着,广袖一挥,霸气道:带我去看她的身体! 我忽然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惋惜了,时间流转,退回到除夕夜那晚,我如果能跟着冷心蕊走,那应该也是不一样的风景吧。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43) 哦,走不掉的,当时离楚应予太近了,以那个时候的好感度,看到我朝着冷心蕊走,他会毫不留情地弄死我。 哎,人生还真是难呢。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六章 原来, 孤勇者老伯当初对我说的那门神功的名字叫《灵游仙法》,这么神乎其神|的名字,那自然也是有着非同凡响的作用。 冷心蕊和仇愁看到了我那穿着素衣的身体, 在乌云染的讲解下,二人说出了灵游仙法。 这门神功就连孤勇者老伯自己都没有完全掌握,没想到这玩意儿是需要以死亡来启动的,那这谁敢啊! 说得好听是超级被动,说得不好听,没有死过的人这辈子都不知道灵游仙法的绝妙了。 我这算是因祸得福?还得感谢楚应予吗? 孤勇者老伯唯一惋惜的地方在于, 他是给我传授了所有的功力后圆寂的, 那他是真的死了吗? 往好处想,死了也有可能是看到白光,回到了现代。 我还能活着是因为灵游仙法, 而死了就能看到光芒回到现代, 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我还要不要复活? 冷心蕊运功出手, 将真气注入我的额头, 片刻后她撤了功力,直白道:看来我一个人还救不了,仇愁你也得上。 贫僧早就准备好了。 呸!死秃驴, 非要我请你动, 你才肯出手? 哎, 一把年纪了, 还骂我, 现在又没他来劝架了。 仇愁苦笑着摸了一把自己的秃瓢脑袋, 可他这句话却是带着一些缅怀与伤感的。 冷心蕊的眸光晃过一丝柔色, 但她很快恢复刀枪不入的样子, 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美丽模样。 孤勇者老伯与他们的感情一定是很深厚的, 这么多年可能也是足够了,有着天下第一的武功,红颜蓝颜,所以最后才想着远离江湖,最后一身无牵挂地离开。 大佬运功,闲杂人等自然是要回避的,乌云染推着不愿动弹的楚应予离开了偏殿。 不管里面有什么动静,都不准进去。 我想了想,还是就待在自己的身体旁边,看着二人为我运功调整气息。 当这两人同时运气之际,整个屋子的气场都改变了,连我的魂魄都受到了震荡。这是何等强劲的内力,就像两条源源不断的大江大河滚滚而来,朝着入海口冲刷。 只有这样的对比,我才切实地了解孤勇者老伯拥有着何等恐怖的实力。 和这些老前辈在一起,我可真是完全不够看,难怪当时孤勇者老伯担心我会被江湖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他完全是一眼看穿我的思维简单与轻信人的毛病。 但他依然将内力给了我,如果不给我,可能更活不下来吧。 发散着思维,越想越多,甚至开始想着外面的楚应予以后当大侠的样子,过了五六年,他找个美娇娘生个可爱小孩再养一条小狗,这不就是幸福美满的后半生了? 我是要回去的人,肯定不能给他这些了。 醒醒,臭丫头! 猛地,女人严厉的呵斥像是在我心神中炸开,魂魄震颤着,一阵天旋地转袭来 根本没有给我思考的余地! 眼睛上好似压着一座大山,很难去睁开,可我还是奋力地想要撑开。随着不安分地挣扎,一线亮光映入眼底,朦胧的视野中逐渐显现出两个人的身影。 而在人影的后面,有着缥缈不定的白光,这光没有魂魄时看到的亮眼了,但还存在着。 这是几? 手指的残影在我面前晃着,我晕晕乎乎的,嗓子像被浆糊糊住那般,做了几次吞咽的动作,我才终于找到了发声的能力,三。 不行,脑子还昏着,再等等。 我听到冷心蕊叹口气,好像恨铁不成钢那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飘乎乎的自己好似落在了地上,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触,皮肤感受到了衣料的摩擦,一呼一吸间能嗅到熏香的味道。 身体里的每一条筋脉,每一根骨头,我都能清晰地感知到。只要我想,我的眼睛能够看到房梁上最细微的纹路,我的耳朵能够听到外面乌云染安慰楚应予的声音,甚至更远一些,天空中鸟雀振翅而过的震颤声。 我的身体从未如此轻松畅快过。 这是几,还认得我吗? 冷心蕊看到我的眼珠子在转动,又伸出手询问,而我这次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深呼一口气,平稳说道:五,你是除夕夜在四方楼见过的不老魔女冷前辈。 看我这样口齿清晰思维正常,冷心蕊与仇愁先是松口气,然后对着我着急道。 冷心蕊:吴畏那狗东西人呢?真的死了? 仇愁:吴畏有没有给你留什么话呢? 吴畏一定是孤勇者老伯的名字,可我不知道能不能对二位说他是穿越者的事。但我好歹也是他俩激活的,什么都不说,未免太残忍。 想了想,我尽量诚恳地说:师父已经走了,他走得很安心,是幸福的,他说自己活够了。 还真像他那性子。仇愁哈哈一笑,沧桑的面容上有着对过去的追忆。 冷心蕊的表情就凝重多了,她咬着牙,红唇一张,狗东西,把朋友当什么了!找了个徒弟,自己就死了,有这么当师父的? 我不敢吭声,总觉得冷心蕊和孤勇者老伯之间不仅仅是朋友这么简单呢。 丫头,叫什么?冷心蕊对准了我。 仇愁:都说了好几遍名字,你怎么就记不住。 冷心蕊:要你管。 后背一凉,我立即坐直了身体,晚辈秦小娥! 你要不要跟我走,我收你当徒弟,不仅仅是那狗东西的武功我指点你,我自己的反生咒也可以传授于你。现在你有了这么深厚的修为,按理来说,学习任何武功心法都不在话下了。 冷心蕊再次对我抛出了橄榄枝,但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仿佛不是在看我,而是透过我在看孤勇者老伯,在追忆他们那些逝去的青春年华。 如果我要留下来称霸武林,我就会接受这个提议,但我是要回家的人呀,我还能看到白光,尽管微弱,我连楚应予都可以放下,又怎么会选择武功呢。 我还打算把我的这一身内力还给楚应予呢,这样他就可以当天下第一了。 就算是面对气势很强的冷心蕊,我也还是坚定地摇头了。 你憨啊!还要选男人?对于我的拒绝感到一丝气恼,冷心蕊狠狠戳了我脑门一下。 仇愁在一旁好脾气地打圆场,生怕我被生气的冷心蕊又拍死。 冷心蕊又瞪好友一眼,你拦什么拦,这臭丫头已经今非昔比了!谁能弄死她。 听到这句话,我眼睛一亮,我是不是除了二位前辈,没有对手啦? 仇愁和善地说道:假以时日,我们也不是你的对手,我这里有一本你师父曾经留下的掌法秘籍,也算物归原主。 谢谢前辈! 我想了想,以江湖规矩,这等救命之恩,他俩又是大老远过来的世外高人,不磕头道谢都过不去。 于是我蹦起来一跪,仇愁都没来得及拦。 晚辈叩谢二位前辈的救命之恩。 冷心蕊:行了吧,就当是给那狗东西烧的纸钱了。 我: 仇愁乐呵呵地将我扶起来,他指着外面:是否要将外面的少年叫进来了?我听他步伐,已经在外面兜了几百个圈子了。 我笑道:我自己打开门走出去!给他一个惊喜! 按照我的想法,那好歹也得有一个激动的熊抱吧,可当我打开门蹦跶出去,楚应予和乌云染先是愣住。 当大夫的乌云染眼睛一亮,连忙跨步过来,抓起我的手就把脉:果然如我所想,仙客的内力究竟是什么?如此厉害? 我:是一门叫灵游仙法的神功,我现在已经可以运用这身内力了! 乌云染感叹着:竟是因为死亡而因祸得福吗。 寒暄了两句,我的目光转向楚应予,他还呆着没动,像是被冰冻的雕像。 我小跑几步来到他面前,刚要伸手去与他握握手,少年好似恢复了行动力,掉头就飞快跑走了。 是的,他跑了,甚至把自己那不稳当的轻功也施展了出来,可以说是狼狈逃窜。那身影兔子似的,眨眼就蹿出数百米,翻越跨过栏杆,在走廊尽头消失。 我愣怔了几秒,回头看着几位大佬,我吓着他了? 乌云染:别人是喜极而泣,他是喜极而逃。 我: 算了,那就先不去刺激他,等他自己冷静一下,毕竟心理阴影还挺重的。 我看到一个教徒从我面前走过,便吩咐道:来人,准备晚宴 啊啊啊啊!诈尸了! 话还没讲完,这个教徒就跑路了。 于是我去找护法,走到一半路,我忽然想起,我是自己用自己的身体复活了,不再是张珊的模样。那我自然也就不是教主了,怎么可能还能指挥教内的人。 所以,我找到了萧若隐。 看到我活蹦乱跳的出现,他那游魂的状态恢复了一些,立即走到我面前,你当真活过来了? 我笑道:要不我打你一拳? 萧若隐:快!救张珊! 这是一定的,但要等我完全掌握功力。你现在是不是要承担起副教主的职责?张珊昏迷,我也才刚恢复,你不能再偷懒下去。 只要你救好她! 萧若隐被我画大饼给送去前线处理教内事物,而我带着冷心蕊与仇愁、乌云染商讨了关于张珊的事情。 灵游仙法没有人能真正掌握,我算是阴差阳错第一人,有前辈指点,我领悟得更快更透彻。 就好像曾经怎么也不懂的高等数学,现在能轻松解开。 复活以后,我潜心修习了一个月,就这么从秋天到了初冬。这期间我刻苦练功,竟是再没有见过楚应予了。 要不是忙着修行,好尽早让张珊醒来,我一定要去管管楚应予的。 某日。 我觉得没什么能教你的了,狗东西的武功博大精深,由你自己悟去吧。 冷心蕊拂过自己的发髻,淡淡地对我这样说道,同行的仇愁也是没法再指导我了,不过那本掌法的秘籍口诀我倒是全会了。 这次我就像开挂了那般,死而复生,对于这些武功掌握得飞快,没有一点现代人的卡顿和钻牛角尖。 送二人到玄阴教大门口,我禁不住叫住了冷心蕊。 冷前辈,你是不是喜欢过我师父。 仇愁听到我这话一出来,吓得用了轻功就跑路了,他这反应让我很慌啊! 谁知冷心蕊没有发脾气,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没有。 好的,我不信,她喜欢的,可能从未表白过。 我本来想着,她要是承认了,说不定我穿越过去再遇到孤勇者老伯算了,这么一段江湖梦,或许注定不会有结果,又何必说破。 是晚辈多嘴了,前辈慢走。 冷心蕊轻哼一声,转身离去,然后走错路,被我小声地指了下,她眼色如刀,刮得我站直不敢说话。 直到她曼妙的背影消失在初冬萧瑟的风中,我才敢喘气。 咔 极清脆极细微的断裂声在耳边放大,我目光精准地看向右后方,只见一道黑影迅疾避开。 我: 不知道是楚应予身手尴尬,还是我现在太强,总之我发现他了,并且是这个月第十三次。 想了想,这次我直接去往了楚应予的房间。 他早已不用敷药吃药,身体好转得很快,但还是不能拿稳剑,这些都是我请教徒观察得来的汇报。 阿楚,开门。站在紧闭的门前,我敲了三下。 里面没有声音,但我确定他躲进屋里了。 其实他不开门,我也能一掌打烂木门大摇大摆地进去,只不过我选择了动嘴皮子。 我知道了,你根本不想我活过来!你只是想我死!不然,你为什么这一个月来都不肯见我!那我又去死啦!在你门口上吊! 哐啷 我这一听就很瞎编的话刚说完,门就被大力地打开,楚应予跨步出来,眼睛却还是盯着别处。 我双手抱在胸前,挑眉瞧着他。 你骗我。反应过来的楚应予不太高兴地指责。 对啊,难道我真去拿绳子在你门口上吊打摆子? 不要。 我都好端端地活过来了,你一直不敢接近我,还在远处偷窥,十三次了啊。 二十一次。 你还挺自豪的。 阿楚,别害怕,也别觉得愧疚难受,这不是做梦,我确实活过来了。 我朝着他走了一步,楚应予状似受惊的兔子,他捂着胸口又后退一步,在我的逼迫下竟是退回了房内。 踉跄一下,他跌坐在椅子上,我来到他身前。 蛊毒让你身体痛了? 没有以前痛,小娥,还是不要离我这么近。 可如果你不能克服,以后又如何再找新的姻缘? 我此生不会再找了。 呃,不至于吧,我回去以后,都说不定还要相亲找对象呢。只是经历一次失败的感情,就畏首畏尾,这不行的。 楚应予张了张嘴,神色慌乱地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 嗯? 小娥可以找,我不会再找了。 为什么? 我有过你就够了。 我有些惊讶,也有一点心疼,质问道:难不成,对小白你也是这样?所以再没养狗了? 难怪他当初对来福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也太死心眼了。 小娥,我可以帮你重新找青年才俊,武林新秀,当然,你也可以回家去你不用牵挂我的余生,我会做一个大侠的。 楚应予的目光并不敢接触我的视线,只是低声这样承诺着,带着紧张的情绪。 我不由地放软了声音,可是你现在连剑都拿不稳,偷窥也会被我抓着,武功变差了,怎么当大侠? 这样被我一句句逼着的楚应予显出几分可怜,因为不能放过自己,他还困在成亲的那一晚。 要有一颗珍惜和保护的心,不仅仅是对我,我相信你只要做到过一次,就能成为一个受人敬仰的大侠。 我该怎么做? 这很简单,你把要保护的人,当成是曾经的我,一个一直需要你保护的我。 少年没有回应,我在他的床前慢慢蹲下,双手捧住他的右手。感受到他的挣扎,我用力握住,掰出他的手指,然后将指尖轻轻放在了我的脖颈上。 楚应予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的目光终于颤抖着落在我脸上。 小娥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44) 感受到了吗,那条致命剑伤已经没有了,我的皮肤是暖的光滑的,呼吸是热的轻缓的,我好端端地在你眼前。我真的原谅你了,为什么你还不肯原谅自己? 楚应予愣怔地望着我,微红着眼角,最终弯腰,用双手将我拥入怀里,轻颤着说道。 可是我没资格再奢望你了。 我会觉得你还是死了的小娥更好,我原来就是这样卑劣。 再让我抱一次,最后一次。 感受着这个珍惜又轻柔的拥抱,我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就像曾经那样亲密。 阿楚,你做得到的,我相信你。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七章 张珊终于醒来了, 我兑现了我对萧若隐的承诺,成全了这对拿着男女主剧本的师姐弟。 看到一脸迟钝迷蒙的张珊被激动的萧若隐抱入怀里,我和乌云染都准备识趣地退出房间, 但还有某个人杵在原地发芽。 看着楚应予那眼里的一丝羡慕,我真是哭笑不得,拽了拽他的袖子,阿楚,阿楚走了,别当电灯泡! 顺着我拉扯的力道转身, 他跟着我走出门槛, 问道:电灯泡是什么。 和蜡烛差不多,是我那个世界用来照明的工具,但还有一个意思就是相好男女之间的多余者。 我明白了, 我是电灯泡, 我不能当。 他可爱到有点犯规了。 我好想把他摁在哪个角落里狂亲一通, 虽然很大可能是反过来的, 我会被他弄得下不来台。所以最好不要开启这个头。 我之前其实想过要不要发生点什么,我也好没有遗憾地回到现代,最后还是觉得, 别了吧。 免得以后更是念念不忘。 小娥, 你又做完了一件事, 我什么忙都没帮上。 有些懊恼地说着, 他的脚步站定不动了, 我一下没拽动, 便回头看着他。此时乌云染也不当我俩的电灯泡了, 笑着说要去山上看看风景。 思绪停转, 我看着他说。 现在你只要找到曲夜思, 等我拿起剑,就心无牵挂了。 你说的我好像要去死一样。 你还能看见那道奇怪的白光吗。 可以,但是没有魂魄时看到的明显,说不定随着时间的推移,会逐渐消失。 那我要赶快一点恢复了。说完,他看向自己的双手,在这样放松的情况下,他的手臂仍然有些轻颤。 楚应予这个问题是心理阴影造成的,他的情绪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他的发挥。 我想了想,说道:我陪你一起练。 不要。 为什么! 很丢脸,我不想你看到我这一面。 我还挺想看的,我是什么魔鬼么。 软下了语调,我诚恳地问道:真的不能么?我都要离开了,你不想多看看我? 小娥好狡猾。 那就这么定了,走,现在就去你的院子。 搬来桌椅,摆上瓜果点心,我笑眯眯地看着仿佛来面试的少年,他手里拿着最简单的长剑,好像浑身都不自在。 可以开始你的表演了。 我的剑术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耍招式。 今后能杀人,也能救人。 我朝着半空抛了一根香蕉,领会我意思的楚应予抬手出招,剑光晃眼,看着像是只出了一招,实际上他挥了五次。 香蕉被工整平均地切好落在了盘中,我愉快地吃着,还给他抛了一块。 虽然半推半就,还是张嘴接了,楚应予像是在玩切水果游戏。我给他不断地抛去这些瓜果,然后在剑影中,我足尖一点,轻掠上前。 看到我靠近,楚应予吓得手一松,哐的一声,剑掉在了地上,他的右手开始发颤。 他果然是把心思都放在我身上了。 看来他只是恢复了不在我附近舞剑的技能,说不定我离开,他反而更能施展。 用盘子将半空中坠落切好的瓜果接住,我将果盘推送到他怀里,不着急,我们慢慢来。 小娥,我克服不了,你就永远不走吗。 你要用这种方式留我? 不会的,我不想让你失望了。 嘴巴上这么讲,心里肯定动过这个念头。 拾起地上的剑,他两只手握着,将注意力集中,不再频繁地留意我的动静。 陪着楚应予在院子里练了一个时辰,我翘着二郎腿晒着冬日的太阳,恍惚间,我好似听到了海浪的声音。 仿佛我与楚应予回到了海岛上的生活,那时也只有我俩。可当时的自己只觉得小命不保,并没有好好地享受过与他的相处时间。 现在觉得,当时就是海岛度假,说是蜜月也没问题? 今天陪着楚应予练完以后,我又约了他后面的练习时间。夜里吃过晚饭,把体内的真气又运转一周,我打算早些歇息,门外有教徒过来,说是请我去议事厅。 灯火辉煌的厅内坐着张珊,萧若隐甚至楚应予。 乌云染不在,可以判定不是为了看大家的身体或者病情,兴许是教务上的事情。 有点搞笑的是,我们这一屋子,当初可都是病患。 张珊一看到我,她就眼睛一亮,过来牵着我的手,连珠炮般地说道:我今天听师弟说了你用我身体的事情,你也太厉害了吧,结交四方楼、镇压玄阴教、瓦解八重宫,你还是当初那个被我威胁的傻姑娘吗? 实锤了,你当初也觉得我好骗好欺负! 不过这些也多亏大家,不然我走不到这一步的。虽然很骄傲,但我还是选择了谦虚一点。 张珊:你如今还有天外仙客的内力,你已经是天下第一了! 我:呃,别激动,你身体还好吗? 好极了!我不用再吃药了,而且又能动用真气,这一切都多亏了你! 没有没有,你也帮了我很多,没有你的话,我哪里能完成自己的心愿。 哎呀!还是你帮我更多! 不,没有你,我也不行的! 我和张珊就这样真情实感地互相致谢,看的一旁的家属不知道要不要上来拉开。 其实,小娥,你把玄阴教治理得这么好 听出了张珊的画外音,我连忙摇头:使不得使不得,我不能当教主,你找别人继位吧! 张珊:我还没说。 我:我已经看出来了。 张珊直白地叹息一声:看来是真的不好忽悠了。 你醒醒!教内四个护法,六个分舵主,总有人才培养。再说你和师弟就算成亲生小孩,也不耽误工作啊。家庭和事业是要两手抓的,做一个叱咤风云的魔教教主,多威风啊!而且这又是你爹生前本该继承的位置,你这是名正言顺! 反过来被我画大饼的张珊还真的犹豫了,萧若隐终于看不下去,将张珊从我旁边拉走。 你别听她瞎扯。 张珊:但我觉得小娥说的有道理。其实小娥和楚应予重新成亲,一起帮扶我玄阴教,两家人一块,这不是更好吗? 我和一直当背景板的楚应予对视一眼,两个人同时摇头。 不了不了。我摆手。 张珊:你俩明明还互相喜欢吧?怎么不在一起。 楚应予:我不配。 张珊露出一种不是很懂你们年轻人的表情。 想要甩锅的行为被我用太极大法打回去了,张珊只能遗憾放我回去休息,她说只要玄阴教有她一日,就永远为我敞开大门。 回屋之前,我又问了一下找曲夜思的事情,目前是说得到消息,有人在南疆看到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联络了分舵去查。 隔天早上,我本想去找楚应予,结果一个教徒过来,他说自己是来给楚护法传话的,让我务必醒来就知道。 我看着对方,狐疑道:他人呢? 楚护法有事出远门了。 什么事? 教内的事务,说五天就能回来,会给秦姑娘带喜欢吃的糕点。 这样啊,谢谢,我知道了。 任务?虽说不在我面前,他尚且有能力一战,可也没恢复到最佳水平啊。 张珊怎么会派他做任务?不过一想到萧若隐吐槽我太宠对方了,我也觉得男人不能太宠了,是该要好好干活。 一个人在教内也无事,我寻思着去找张珊,我大大咧咧地推门进去,提声喊着:珊珊!我们去天居山的天池附近走走吧! 唔 只听到一声急促而心虚的呻|吟,跨进房内的我,看到屏风后面分开的两个人影。 我内心震撼,嘴角抽搐,怎么进来的,我又怎么倒车回去,只说道:啊哈哈,不好意思啊,打扰了,一大早就早安吻啊。 一分钟后,被亲的脸上有唇印的萧若隐从门口走出来,对着我指指点点,我跑得飞快,再不跑,我怕他用鞋底子抽我。 转来转去,我溜到了客房乌云染那边,他在自己和自己下棋,我是不懂这棋局的,只是在旁边呆坐着。 无聊了?乌云染斜睨我一眼。 我抠着自己的指甲,阿楚一走,就无所事事了。 我可真好奇啊,你俩还是两情相悦的吧,已经排除万难了,为什么又要分开。你都为他做了那么多,他也为你去牵线搭桥,怪事! 起初我没留意,过了会儿,追问道:牵线搭桥?什么意思? 楚应予那小子领了任务去请武林盟主江行月,张教主主张友好往来,不过楚应予想的不是这些,他说你喜欢脸好看、又厉害的男人,所以要给你搭线。 听完乌云染的话,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有毒啊那个家伙! 五天后,楚应予当真带着武林盟主江行月过来了,随行的还有四位掌门一位庄主,分别是华山、唐门、苍山、铁砂、凤岭山庄。 这些人虽然不像不老魔女、苦乐佛那般成为江湖神话,但也是如今的风云人物,跺跺脚,武林也得震三震。 张珊做教主还是比我霸气多了,她处事干脆利落,决策很有远见,而我就是做事细腻周全了些,风格不同。 我第一次见到江行月,就有些愣住了。 他真的是满足了我对武侠小说男主的想象,白衣胜雪,黑发如墨,好似会发光,逢人眼带三分笑,真是一个丰神俊朗,风光霁月的青年才俊。 他真的很好看,我不禁怀疑,是靠脸当上盟主的吗? 捕捉到了我的视线,江行月走过我身旁时,居然对我眨了眨眼。 似乎还不是老古板的性格,带着一丝调皮。 我靠!心动一秒不犯法吧! 然后我的目光对上了后面的楚应予,冷冰冰的少年还是穿着黑色劲装,只是视线与我对上时,他复杂的目光软化一瞬,随后转开。 你敢躲我的眼神是吧,虽说给我拉了一个风华绝代的货,但我还是很生气! 我一看到楚应予,我就想揍他。 他们在议事厅讨论,我没有去,我以后是要走的,混什么江湖,才不听这些消息。 然后我气呼呼地在亭子里吹冷风,等他们散会了,我就要去找楚应予麻烦! 这么想着,我又等了一个时辰,结果楚应予没等来,倒是看到了朝我过来的盟主。 见过江盟主,我是秦小娥。礼数上还是要周到的,我起身打了招呼。 我知道,楚应予说了你。 我:暗自咬牙。 秦姑娘这么有雅兴,不去议事厅,反倒来这吹冷风? 我又不想混江湖。这也不是吹冷风,其实我在钓鱼,但那条鱼没来。 换我这条愿者上钩的小金鱼可以吗? 这个盟主,似乎有点操作,我居然不讨厌!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八章 眼前能当白月光一样的武林盟主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如果最初穿越过来,遇上的是他,不夸张地讲, 我也是会春心萌动的,毕竟我像小白一样好色。 能感觉到江行月对我挺有兴趣,但这可能也是多重因素导致的,不知道楚应予是如何与他说的,我决定直白一点。而现在的我,是足够有实力与别人讲实话的。 特意来与我闲聊, 是因为阿楚给你介绍我吗? 江行月笑而不语, 等待着我继续发牢骚。 我们就直接点,江盟主屈尊降贵无非是因为我有独霸武林的内力,是天外仙客唯一的徒弟。我不掺和这些江湖事, 这一身本领我也会给出去的, 所以不用委屈自己, 和我交好。 秦姑娘说完了? 是啊。 但你算错了一点。 什么。 我也很想看看, 能够让闻风丧胆的杀手这么在乎的女人是什么样的。 我欣赏楚应予的性子,他这个人很真,想要给你找一个好相公的心思非常直白。不过, 我应该不是他要找的那种男人。 江行月不禁笑了笑, 倒也没有嘲弄的意思, 反倒有几分自我感慨。 我说道:阿楚找你, 就说明你足够优秀, 他其实很傲。 哈哈, 承蒙看得起, 我能否问一问, 你这一身功力打算给谁。 江盟主想要吗? 当然想, 但要不要得下是另一回事。最好拥有这份功力的人是位仁厚正直的侠义之士,如若不然,像你这般淡泊名利也是好的。 在江行月说这番话时,我听到了细微的衣料带起的风声,提升了五感的感知力,我往后瞥了一眼,看到一抹暗影藏得极为巧妙。 江行月都没有发现楚应予在盯梢。 万万没想到楚应予最先恢复的是隐藏气息的能力,但却不是用来猎杀对手,而是偷听无关紧要的屁话。 心思一动,我对着江行月眨眨眼,敏锐的盟主大人眼珠一动,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 从椅子上起身,我一个旋转扑到他身后,双手揽住他的脖颈,贴在他耳边轻声说着话,我确实很喜欢江盟主这一款,年少有为又英俊。 笑而不语的江行月顺势抬手搭在我的手背上,配合着我做出很亲昵的样子。 过得几秒,我感觉不到楚应予的气息了。 然后我收敛了开心的笑意坐回椅子上,江行月看着我变戏法那般,只说:干嘛欺负他呢,明知道他那样在意你。 傻瓜。我愤愤地念叨了一句。 我来玄阴教,主要是应邀张教主的邀请来谈维持武林大局的事情,正邪相斗那么多年,歇一歇也是应该的。 另一件事便是真心想过能不能捡个大便宜,我才二十七,还未娶亲。如果能够与拥有仙客内力的秦姑娘结合,这是再好不过的。 这也牺牲太大了,用自己的婚姻来博取利益,苦笑着,我还思考着如何打消楚应予拉皮条的想法,这不仅虐他,也消耗我。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45) 我望向江行月,江盟主已经是正道武林魁首,年轻有为,英俊多金,我真的很喜欢。 但那只是一种欣赏,就像你觉得月亮很远,花儿很香那般,没什么不同。 秦姑娘,既然我们无缘,我希望你听我一句劝。你这般内力,要么找一个拿得起的人继承,要么你就带着它到死。 为什么? 为了整个江湖的平衡。 如果不是我当过短暂时间的教主,我可能不能理解江行月的话,可细细一想,倒也明白了。 这样的能力落在哪一方都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不管是孤勇者老伯还是我,一个退隐了几十年,一个只想回家,没有那种搅起腥风血雨的念头,所以现在武林很平和。 放心吧,我会慎重的。 友好地交谈完毕,我微微欠身,从亭子离开。我没有回去自己的院子,而是绕到了楚应予的门前,屋内是黑的,不知道是他睡下了,还是没有点灯。 我觉得这个家伙正用被子蒙着脑袋暗自伤心,并没有睡。 走到门前,我清了清嗓子。 你没睡,我猜你是在难受。我看到你偷偷摸摸地观察了,故意和江盟主亲近一下,你就连看也看不下去,就那么逃了。 又不是受伤跑回洞内舔伤口的动物,摆出这样别扭的姿态。 我不用你介绍这些男人,再好都不要。 阿楚,我是要回家的人,你给我神仙我都不会要的,何况我在这里已经有你了。如果留下来,我也只会选择你。 我听到了房内的脚步声,听声辨位对我来讲不再困难,楚应予应该就在这扇门的后面,与我面面相对。 将手放在门框上,我又说道:阿楚,你不想我给你找更适合的姑娘,那同样的,你也别给我找了。 我很喜欢你,只是我更想回家。 也许这个月,也许下个月。我们别找别人了,好好相处怎么样。我现在只想着,能在我走之前把曲夜思给抓住,让你能够振作起来,其余的都不重要。 总之,这些就是我要对你说的话,睡个好觉吧。 原本是想过来揍他的,结果来到门前,连踹他的门都舍不得,只是说了这些柔软的话就转身走了。 回到自己屋子,我看到桌上摆着我喜欢吃的糕点。火气一下又被点燃,那个家伙居然偷偷进来过,我恨不得把这点心当做他的脸狠狠捏扁。 这晚,我倒是做了个梦,梦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影子发出了孤勇者老伯的声音,他说在白光消失前做决定,否则就回不去了。 醒来后,我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重新确定了眼前的光芒,确实黯淡了很多,也不知道还能耽误多久。 可我又实在放不下这边的事情,总觉得就这样回去,余生都要牵挂这边。 心思重重地走出门,迎面看到楚应予,真是久违的被他吓着的感觉。 我惊愣看着他,大清早的,你站了多久? 整夜。 门神是吧!我居然没有感知到,看来睡得太沉了。 你剑伤才好多久,不要让我担心啊。 小娥,你回家吧。 哎?这么快,现在?你催我? 简直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我语无伦次地一阵,但他这么主动开口,确实让我的忧虑减轻了几分。 我是很想走,但你 不用担心,我会成为大侠,也会抓住宫主。 可是我 做了决定就不要犹豫,小娥。 哎?不是 走吧,不用担心我。 哪里不对!楚应予这种积极赶我走的架势,像极了清理赖在客栈里不走的乞丐! 我确实是要走,但看到他这个样子,心底里滋生出一种微妙的不爽感。 慢着!我自己会走!喂! 不要再留恋,走得越快越好。 楚应予之前还尽量避免碰着我,现在竟然都能拉着我的手将我往外面拖,如果他能看见那道白光,我毫不怀疑他会抱起我丢过去! 别推了!我还想看看来福啊! 就算不管你,也不去处理曲夜思了,我好歹还能看看我唯一的小狗吧! 好,我带你去。 仿佛被火烧了屁股,楚应予就去打报告说要带我跑一趟桃花村,他还是那么雷厉风行。先前在我面前的犹豫不决,痛苦压抑都消失了。 我虽然是挺高兴他又恢复杀伐果断的性子,至少不会再想着给我介绍对象,可现在他热衷于赶我回老家。 我知道我不该再扯更多的理由,我既然要回去,又何必一拖再拖。 看完来福,我就没有任何借口了。 就在我看着楚应予做着出远门的安排时,玄阴教外来了意想不到的客人。 我赶紧把帮我收拾包袱的楚应予给拉起,强行推着他去往会客厅,本来是不太爽的,直到他看清对方的模样。 楚应予上前几步挑起对方满是血迹的脸,与男人四目相对。 咳咳 一蓬血随着唾沫咳了出来,男人缓过痛劲儿,一把抓住楚应予的手腕,声嘶力竭地恳求道:求你,救救我妻子! 云无忧低声下气地哀求让我心头一沉,他会变成这样,一定是出了事。 楚应予这次没有乱说话,他只是镇定地看着云无忧,冷静道:好。 忽然就给人一种安心感。 云无忧拖着重伤的身体,直到楚应予答应,他才力竭地昏厥过去。 乌云染赶来给破破烂烂的云无忧诊治,甚至来不及抬去客房,就在这榻上止血祛毒。 张珊脸色阴沉,她说云无忧求到这里来,也是因为知道楚应予归顺了这边,所以才抱着一丝希望过来求人的。 他没有选择灵集阁,而是玄阴教,大概是觉得楚应予会懂得他的痛苦吧。 叶子被曲夜思抓住,可能凶多吉少了,因为她是被选中的第三个人。 移魂换身的事情,曲夜思果然没有放弃。我只以为他会去找血包,却没想到这么狗运好,居然找到了容纳他魂魄的新容器。 萧若隐说道:已经有探子回报确定,曲夜思将那些保护自己跑走的杀手一个个杀掉,并且吸食他们的血液,披着他们的皮逃窜,所以一直没能找到他。 这次为了换身,他抓了云夫人,躲在了阳城梦溪村。张珊接着说完后半句话。 我一听,这地方有点耳熟。 楚应予:我带着你打妖道的村子。 我:难怪熟悉,为什么会躲去那里? 楚应予:妖道挖了很多尸体,利用九幽蛊都能控制,那是很好的沃土,死了的僵尸也比活着的人好掌控,更不会背叛他。 我点点头,决定道:我现在就去打趴曲夜思,把叶子带回来!血祭的条件比较苛刻,还有时间! 我也去,你没杀过人。 我、我没杀过,我可以打断骨头啊!你还是别去了吧。我怀疑地看着冷面少年。 楚应予说什么都不让我独自去,其实我自己也是有些害怕的,毕竟还没一个人闯荡过江湖。 但把他带过去,又怕被曲夜思蛊惑了。 你不相信我么,小娥。少年突然看向我,声音平淡地问。 他好像完全恢复到了最初的样子,可其实,已经改变很多了。会询问我,而不是自作主张,更不会霸道地做决定。 可是,虽然不会一意孤行,但是他会以退为进啊!他还是强势的! 我已经想好了,救出云无忧的妻子,抓住宫主,带你去看来福,我就能够让你走了。 你的重点果然还是我啊! 作者有话说: 结局在即! 第四十九章 萧若隐把龙鳞剑借给楚应予了。我觉得经历过差点失去张珊的事情后, 他应该对祖传宝剑也没什么兴趣了,而是知道真正该守护的是什么。 楚应予对龙鳞剑也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就像拿普通剑那般。 我莫名有一种宝剑配美人的念头闪过, 连忙收敛了心思。 玄阴教由楚应予率领精锐教徒五十人,与我一起出发去阳城梦溪村捉拿曲夜思,要赶在月圆之夜前到达,这样才能救下叶子。 我们出发时,云无忧都没有醒过来,没醒更好, 免得他拖着重伤的身体跟着来。 阿楚, 你真的没事了?骑在马上,我狐疑地瞧着身旁策马的少年,总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我是见过他心态不稳拿不好剑的样子的, 也见过他发疯哭泣, 各种施展不好武功的时候。 在这么大起大落后, 他迎来了一种诡异的平和, 可这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让我看不透的话,就有些不安。 觉得他是在逞强, 又或者, 预谋别的。 我说过, 不用猜我。 可是我觉得你现在有点奇怪, 你愿意说一说你怎么克服的么? 就是想着要保护你, 这样下去太没用, 就好了。 真这么简单? 嗯。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 为什么忽然赶我走吗! 不愿意。 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都没想到碰钉子了, 而我又格外在意。可恶,好想知道他怎么想的。 我能够走出阴影,原谅自己,小娥就放心了。 你不高兴吗? 没有啊! 有种拿他没办法的感觉,楚应予是习惯了单干的杀手,但他指挥能力也很出色。因为过去梦溪村,他对那里的地形十分熟悉,比我这个路痴靠谱多了。 事实上,我还有的学,我的江湖经验尚欠,纵使有了无敌的武功,也不能掉以轻心。 日落时分,我们装作路过的商队进入了梦溪村,这穷乡僻壤里有商队路过也是很神奇的,但总比我们这么明晃晃地过来抓人要稳妥些。 去年借住过房子的老爷子和老奶奶都还身体健硕,甚至把屋子给翻修了一遍,院子也扩充了。 楚应予根本没有给大家更多的修整时间,定于夜里亥时出动。 我和他负责解救叶子抓住曲夜思,五十名教徒,二十名留守村庄守卫,三十名去往山里的坟场阻止僵尸作乱。 当然,最好是我和楚应予的动作更快一些,擒贼先擒王,就是这个道理。 楚应予贴心地问道:怕吗? 我:比起怕,应该是紧张更多吧。 平定了一下心绪,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早就不会害怕了! 夜黑风高,冬天的晚上格外冷冽,就好像回到了去年的样子,也是这个时节。但这次楚应予行动会带上我了,看起来好像没变,其实很多地方都改变了。 夜深以后 这不是月圆之夜,一轮弯月惨淡地悬在天边,万籁俱寂的山林,像是随时会有什么东西扑出来。 火把在黑暗中移动,楚应予带着我去往了妖道当初的藏身之所,那是一处修建的地宫,完全地隐藏在地下,入口是坟场里的一座孤坟。 楚应予打头阵,我始终静悄悄地落后他半步,他看上去神色还挺欣慰,我没有像以前那样哭哭啼啼。 地宫里所有的机关都在去年被他拆除了,而这么短的时间里,曲夜思是来不及做精细的布置的。 就如楚应予所想的那样,在我们必经之路站着阴惨惨的数十具僵尸。 这些死后都不得安宁的尸体又被挖出来,歪歪扭扭地挤在各个路口,身体溃烂的尸身被操纵着向我们压过来。 幽暗的密道中,龙鳞剑出鞘的刹那,便是剑光一片,我刚抡起手掌要动手,楚应予干脆利落地放倒了这堵在前面的十多人。 喉咙里掉落出来的肉虫也裂成了两半,我还有什么理由怀疑他的身手不行。 确实是克服心理障碍了。 宫主一定知道我们来了。挥掉剑伤的黏液,楚应予看向不断从各个岔口扑来的僵尸。 我转着脑子,接话道:所以现在他是在拖延时间,想用人海战术困住我们,然后带着叶子跑。 对。 我要怎么做? 我先对付僵尸,给你开路,你能不能抓住宫主。 我可是天下第一哦!小看谁呢! 对,小娥很厉害。 忽然被他揉了揉脑袋,这是很久都没有出现过的亲密抚摸,我心口一动,楚应予已经冷下了眉眼,转身冲向了僵尸群。 他没有破坏任何一具尸体,只是精准地刺破喉咙斩杀黑虫,一路上说不上是尸山血海,毕竟这些僵尸哪里还有那么丰富的内部组织,但整个场面也很扭曲压抑了。 如果只有我自己过来,确实要承担过重的心理压力。 潮水一样的僵尸在我身后远去了,站在岔路口的中央,我凝神静气,摒弃一切干扰,去搜寻地宫中的细微动静。 耳中的声音扩大,迟缓,琐碎,在涌灌进来的各种声音里,我辨别出了略显沉重的疾步声,声音朝着另一条小道远去,轻功不够好,背负了一个人的重量后,就是会有这种踩实了的声响。 换做楚应予的话,我可能在这个距离和嘈杂的环境下很难探听到。 闻声而动的我向着相反的通道飞掠而去,想要过来阻拦的僵尸全被楚应予挡下。错身的瞬间,我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我知道,他解决了这边会追过来的。 提气狂追,足尖掠过地面,我在四通八达的地道里不断地根据声音来调整位置。 很快,我的视野里出现那抹仓皇逃窜的背影,他的肩膀上还扛着一具软绵绵的身体。 我一眼认出那是叶子。 当下内力运转而出,对准那道背影扣指急弹,当初孤勇者老伯对我用出来的招式,如今我也能够运用自如了。 心下感慨,我又是几缕强劲的指风夹杂着真气并行,在窄小通道里的曲夜思避无可避,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再无抗衡之力。 别再过来!否则 被逼到死路的曲夜思惊惧地大喊着,他正想摔下肩头上的叶子,忽的,他肩膀一空。 形似鬼魅的楚应予已经追了上来,并绕后将他手中的叶子给掠走。 少年抱稳了怀里昏睡的女子,就像呵护着娇柔的花朵那般。太好了,能好好地救下除我之外的人,他能做个好大侠的。 唯一的筹码也被拿走,曲夜思瞪着通红的眼睛,他再次指着楚应予大喊大叫,看起来精神状态堪忧。 在被玄阴教、四方楼,甚至武林盟追捕的这些天,他一直东躲西藏,从权利顶端掉落下来,难免接受不了。 小楚!我可是对你不薄!我抚养你长大!教你武功!我把你当亲生儿子! 楚应予无动于衷地看着他,暂时没有动手。 我有什么错!你们要这么对我!我只是想要活下去啊!我没有错!是该死的诅咒,这些都是族人的错,为什么要贪婪地杀掉血麒麟!我不该死的,我不该死!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46) 对于活下来有着偏执的在乎,曲夜思被我的指风贯穿手脚,跪倒在地,他在地上扭曲着爬了几步,愤恨地望着楚应予。 这个男人完全忽略了我,他将所有情绪倾注在了少年的身上。 阿楚照看好叶子,我过去。 好。 缓慢走到崩溃边缘的曲夜思面前,我好像看见了一个年过半百还不认命的脆弱身影,在名为命运的悬崖边上摇摇欲坠。 这样的自己就像拿了一个反派剧本的坏家伙,但没关系,我不会心软,毕竟我确实死过一次了。 在曲夜思面前蹲下,他猛地暴起,劈掌砍向我的面门。电光火石间,龙鳞剑从我身后迅疾而来,扎穿男人的手臂将他狠狠给钉在了墙壁上。 我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了眼楚应予,虽然拜托他照顾好叶子,显然他放不下我这边。 曲夜思,你想要得到一具没有被诅咒的身体,其实没有这么麻烦。 我在他面前和善地说着,曲夜思听到我的话,怨毒地凝视着我。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本座说话! 哦,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吗?阿楚,你没让你的宫主看过我的画像么?毕竟当初差点见家长了。 楚应予淡淡解释:可能画得不太像吧。 被我俩的对话给搞糊涂了,曲夜思如惊弓之鸟那般挣扎,他注视着我,怨毒的神色逐渐有了一丝惊恐。 你、你是秦小娥? 并不被这种阴冷的眼神吓着,我勾起唇角,其实你曾经差一点可以得到这种功力,如果你好好做一个长辈,好好对待阿楚的话,这一切都不会是这样子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起先并不在意的天外仙客的内力,他其实有一门叫做灵游仙法的神功,继承了以后,可以达到移魂换身的地步。只要你找一具快要不行的身体,就能移魂,这比幽冥经这么苛刻的条件简单多了。 当然是骗他的,完全激发灵游仙法还需要自己去死一死,条件也是非常苛刻的,而他又是这么怕死的类型。 但不这么说,他又怎么会受到刺激。 你以为我会信吗! 那你说,站在你面前的秦小娥又是怎么回事?当初在八重宫抓住你的张珊,就是被我的魂魄附体着,我带着玄阴教和四方楼,策反了灵集阁,这些全部都是我做的。一个你想也想不到的小棋子,打翻了你整个棋盘。 你 对,就是我,你觉得勾引了阿楚,耽误了他的秦小娥,本该躺在棺材里的秦小娥。 不可能!你已经死了!你不会是秦小娥!你已经被小楚杀掉了! 我又从地府爬回来找你索命了,阎王爷说你活太久了,赶紧下去陪族人吧。 这不可能!只有我的幽冥经才能移魂!不可能! 看着在眼前瞳孔剧烈颤动,不断地否认着我起死回生的曲夜思,我将手掌贴在了他的胸前,振臂一发,浑厚的掌力震碎他的胸腔。 喷出一口脓血,曲夜思被我废掉了一身内力,在惊厥中昏死了过去。 从地宫里出来,教徒们进去将僵尸都清理好,重新埋入坟地,虽然谁是谁都分不清了,但好歹给个安身之地。 我背着叶子,楚应予扛着曲夜思,有一种满载而归的既视感。 我怎么觉得叶子变沉了不少。掂量着背上的重量,我这么嘀咕一声。 楚应予平静道:她有身孕了。 我愣了几秒,然后惊讶:你不早说!我还在那里装逼逗曲夜思,早知道就马上带叶子出来了啊! 别担心,脉象平稳。宫主需要她的身体,所以不会乱来,应该还想着让她诞下这个孩子,说不定能当做储备的容器。 听着楚应予这么分析,我一时说不出话。 难怪叶子除了面色惨白了点,确实没有什么外伤,而她就算被喂了九幽蛊,时效不长,回去找乌云染也就解决了。 我抬头看着夜空里雾蒙蒙的残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阿楚,我们又做完了一件事。 嗯。 我还没有看来福。 我让人护送她回教内,我们明天去桃花村。 我的目光从月亮上转到少年干净的脸上,又问了出来,为什么赶我走。 这一次他没有说不想说,而是坦诚地回望了我。 小娥,不早点走,我又会伤害你。你喜欢我,却不能为我留下来,我不能接受。为了让你走不了,我会发自内心地折断你的腿,锁住你的手。我也想保护你,但我做不到像你这样温柔,不求回报。 你! 没有蛊毒,出自私欲。 你打得过我吗!你还想锁我!关我小黑屋! 被你杀掉也不错,你回去了,也会记着我。 作者有话说: 第五十章 曲夜思被抓住了, 立即打包送去灵集阁,叶子也完好无缺地让教徒护送回玄阴教,我和楚应予两个人踏上了去往桃花村的路。 这是一场两个人去, 一个人回的路,在私欲没有膨胀到冲昏头脑之前,楚应予希望能够让我安然地、快速地回家。 路上,他几乎都是安静的,只有我时不时没话找话,但会得到他的轻声回应。 我把师父的内力还给你吧。 好。 感觉好像我成了你的师父, 你也可以叫我一声师父! 师父。 这种拳头打到棉花的感觉挺不爽的, 过得一阵后,我缓慢地回过味儿了,他在生气。 你在发脾气? 嗯。 我猜猜看原因。 少年幽怨地给了我一个眼神, 没有阻止我的发现, 保持了一种沉默, 但我觉得他是期待我能察觉的。 我明明还喜欢你, 却依然选择了回家,你为此感到郁闷。 看来我猜对了,不过你不用沮丧, 我是个恋家的人, 换成谁, 都不能阻挡我回去的。 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头, 我用轻松的语气想要他别那么难受, 但这显然很难。 如果 嗯? 犹豫只是一时, 他还是追问道:如果我没有杀过你, 我们成亲了, 退隐了, 还有了小孩,你还会回家吗。 搞不好我会带着孩子一起跑回去耶。 开个玩笑,不要问这种假设,没意义。 是啊,没意思。 觉得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楚应予自嘲地冷下了脸色,他以前才不会这样假设,事实就是事实,歪曲不了,也不用去管已经发生的事。 我一点都不可惜这绝世的武功,我只是惋惜一段坎坷的恋情,好歹我都付出了一条命,不能说我起死回生了,就能当做没死过吧。 可能到老以后回想起来,都是会拿出来给孙子们说一说的程度。 我也希望我离开以后,楚应予不会认死理,终身不娶什么的。 算啦,男人的话,听听就好了,说不定我一走,他就遇上了又一个秦小鸭秦小猫什么的! 一别两宽就不要再牵挂了,他会有更好的人生的,一条大侠的光明之路。 这么想着,我又反过头来安慰自己,我已经尽己所能地帮助了前任,确实没什么该后悔的。每一件事都到达了预期,我没有遗憾的。 路程上花了几天时间,这期间我和楚应予做到了熟悉的陌生人这样,以往的亲昵再不会有。 他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我是觉得不娶何撩。这小子本来心态就不够稳,我若是稍加欺负,会让他那根弦崩掉的。到时候发展成什么样,就不是我能预料的了。 是有点病娇在身上。 到了桃花村的这天,我率先收到了黎一的信,她知道我们要来这里,所以提前送了信。 我真是从信里都能感受到她的欣喜若狂,那种恨不得要把心爱之人吃掉的疯狂,全部化成力透纸背的文字。 楚应予看了信,自己叹了口气,拒绝和我沟通,也不想分享病娇的喜悦。 怎么说呢,我又懂他思维了。 至少黎一得到了一个残废的疯疯癫癫的曲夜思,并且连尸体也是属于她的。联想到自己,他留不住我,对比下是很挫败的。 我心里暗自埋汰,不要在这方面攀比。 龙大叔和丁大婶看到起死回生的我,那一刻的表情精彩极了,还以为我是假死,就为了惩罚楚应予。 我哈哈一笑,也就不解释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了。 但看着我俩貌合神离的样子,夫妻俩也没再撮合我们,只是热情地款待了晚饭。 来福!我可爱的来福!它居然怀有身孕一个多月了,再过一个月就会生小狗崽,村里的大夫说约莫有五六只! 那么久没见,来福还是一眼认出了我,大着肚子也蹭在我脚边,不住地用爪子扒拉我的裤脚。 这种被全身心信赖期待的感觉真的太好了,这么想着,我不由得看向了楚应予。 他没看来福,他在看我,用的眼神却和来福差不多。 狗狗的眼神让人很心动。 丁大婶说收留了来福以后,家里还挺热闹的,因为她和龙大叔没有孩子,现在养了狗,就觉得多了狗女儿,马上就还要有一堆狗孙子。 取名字什么的,我觉得自己也不算严格意义上的主人,还是让丁大婶两口子命名更合适,所以我拒绝了。 我原本有想过待到来福把孩子生下来,可我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楚应予察觉到了。 这是对他的一种慢性折磨,他不愿意! 和来福配种的狗是村里成衣铺里的,一条雄赳赳的白色大土狗。我非要拉着楚应予去看一看,这好歹也算是狗女婿吧? 楚应予原本没有什么兴趣,可他一见到那大白狗,当即就走不动路了。 他说非常非常像小白。 于是我鬼使神差地拿自己和大白狗比了一下,我扬起拳头打在他肩膀,你要死啦!我哪里像了! 被我敲了两下,楚应予的唇角弯了起来,它像小白,但它不是。 我也不是! 你眼睛像小白,有时候感觉也很像。 我看你像 本来想说王八,可看着这么一张人神共愤的帅脸,我实在说不出违心话。算了,我早就接受自己像小白这种事情了。 我最初得到他的青睐,就是因为像白月光一样的狗。 不用挣扎了。 看了来福,看了来福的狗相公,我们自然是要去当初的家看一看的。 后院的菜土因为无人照顾已经荒草丛生,快分不清哪里是菜哪里是草了。楚应予看上去竟是有些可惜,他蹲身去抚摸菜土,眼里有着不舍。 以后还可以再种的。我在他身旁蹲下,这么说着。 我是舍不得和你在这里的日子,再种菜,你也吃不到了。 到头来还是我粗神经了!没想到他这是触景伤情。 楚应予推开门,他开始收拾屋子,我也帮忙一起弄,把有些霉味的被子拿出去晒,我说道:我打算明天给你传功,后天走,你觉得呢? 这话说得像是去搭个公交一样轻松。 在给院子的秋千擦拭的楚应予僵硬几秒,又淡淡地应声。 这样就会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了!我把欠他的功力又还了回去,还能让他多一条小命,至少灵游仙法真的很有用耶。 在清扫房梁时,楚应予呆住,他抬头看着上面,将我给拉过来。 我以为有鸟跑进来做窝,没想到是房间的横梁上贴着一个大大的残破的囍字,也不知道它孤零零地待了多久。 没想到我当时那么兴奋,到处贴囍,这里都没放过。 我死后的那段时间,楚应予收拾过屋子,但忘记了这处。如今看着这黯淡了的囍,我竟是有种说不出的感慨。 我们成过亲了,小娥。 是啊,可是很没真实感。 你还要回家找男人。 喂!你也可以继续找第二春啊! 不找。 倔驴! 骂了他一句,我也有些气闷地走到另一边,不和他讲话了。 这一夜,我不知道他睡没睡着,反正我是胡思乱想到半夜。我真是思考过,可不可以带着他一起触碰白光。 但是,那可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我要带他去吗?我能保证一直对他好吗?人心异变,说不定忽悠过去了,我不一定能够 我想了很多,没有一个结论。 早晨,我看到楚应予在秋千面前沉思,讲真,他这个面无表情的样子,让我有种我已经埋在秋千下的惊悚感。好像随时会跳到惊悚频道。 眼前的光芒闪烁不定,好像又比先前要浅淡了一些。 阿楚! 我在屋内朝着树下的他叫了一声,回过头的少年冲我很轻地笑了一下。 在这个笑容之后,我卸下了心头的包袱。 孤勇者老伯的内力掌握以后就是一种如鱼得水的体验,将凝聚的功力传给他,也不是那么难操纵的事。 与当初毫无基础的我不一样,接受了这么深厚的内力,他也没有被冲击的昏厥过去,而是全数吸收。 好像,该说的早就说完了,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内力没有了,我居然有种光溜溜的感觉,难怪被废掉武功的人都会崩溃。 我说着没什么营养的话,不知道要说个什么告别的过场,忽然听到楚应予问我。 小娥的那个世界,告别要说什么? 我脑子里冒出各国的再见词汇,想了一圈,又回到后会有期这种。 想不出更文艺的话语,我干巴巴地说:是再见。 小娥,再见。 你说得也太快了吧! 让你回去的光在哪里? 哦,就在哇 我刚手指了一下前方,猝不及防地被他一推,顺着这股力道,没有了内力做支撑的自己就像风筝那样飘了。 眼前的光芒蓦地放大,微弱的光芒变得强盛,映亮了我周身,我甚至没能来得及和楚应予道别,就被他推走了。 令人目眩的光芒使得我短暂的意识迷离了。 小娥,小娥。 怎么拿着喜糖打瞌睡,你姐可不是让你偷懒来的。 哈哈,二姨你别吵她了,可能这两天帮忙太累了。 耳边不断地传来熟悉的声音,但是并不觉得吵闹,眼皮很沉重,我还是努力地去睁开。这种感觉就像当时刚起死回生时那样,好不容易将黏连的眼皮撑开,所有的实感归拢于身体。 我睁圆着眼睛,发现围坐在茶几旁的大家都在看我,表姐家那边的远房表弟哆嗦一下,嘀咕着。 怎么小娥姐刚刚打瞌睡醒来,带着杀气? 恋耽美 被他杀了以后竹子吃熊猫(47) 他这话一出,正好打破了大家对于我的审视,统统都笑了出来。这种中二的发言太适合初中生了,也适时的搅动了凝固的空气。 可能我刚醒来时的表情不太好,所以一时间没人接的上话。被远房表弟这么一说,表姐立即笑着接话。 让你们别吵小娥打瞌睡,这下都有杀气了。 哈哈哈哈,杀气,我还脚气咧! 说到脚气这个事,你们姨叔上次擦药,把我那支精华液当药涂了,几百块啊! 哈哈,姨叔没被大姨办一顿啊? 客厅里又充满了欢声笑语。 我看着手里包了一半的喜糖,默默地拆掉一颗巧克力放入嘴里,嘴上扯起一个配合的笑。但我此时此刻想的却是,如果能让楚应予尝尝巧克力就好了。 我回来了,大梦一场归于原点,周围什么都没变,甚至时间的流速都很缓慢。 我妈看我神情不对,将我劝去了房间休息,以为我是为了将来毕业的事情烦忧,又或者是对于单身的压力,总之她不会觉得自己的女儿穿越过,甚至来了一场江湖梦。 我无法解释这种穿越现象,我明明是整个身体都过去了,为什么回来时,大家都像是我从未离开过那样,只是拿着喜糖打盹了而已。 奇妙的穿越在现代影视早就司空见惯了,我没必要在这上面钻牛角尖。 国庆参加了婚礼,我就回到了大学,正常地上课兼职。周围的朋友总说我去参加了一趟家里的婚礼就不太一样了,好像整个就更稳重麻利了,做事情面面俱到。 我一开始是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的变化,直到自己大四毕业,寝室的室友各奔东西,为着前程烦恼彷徨,我却坚定了心意,从不想太多。这是在这时,我深刻地体会到了自己的杀伐果决。 能够清晰地确定自己不考研,不去外地,就留在本市开展舞蹈室,曾经烦恼过的事情很简单地就做出了决定,不做任何的内耗,更不会耽误犹豫。 想去做就努力地去实施,从选址、找合作人以及招揽师资做宣传,我把自己的精力全部投入了进去。 要说我有没有想过楚应予,这个我得老实承认,后面遇见的任何有些可能的男性,我都不可避免地拿着他去比对。最后干脆不找了,专注学业与舞蹈。 可能等我年纪再大一些,我总会想为了生孩子找一个的。 租下租金稍微便宜点的商业街三楼当舞蹈教室,进行装修这天,我遇到了一个还蛮帅的中年男人,穿着宽松的休闲服,戴着一顶鸭舌帽。 他给人一种漫不经心又通透的感觉,被急匆匆的装修队工人撞到时,也只是不在意地挥挥手。 我觉得他眉眼有些熟悉,可却觉得这张脸过于年轻了。应该还要再苍老才对味,我看着装修师父搬运着几面大镜子准备比划上墙,这时,男人走到了我身旁。 爱你孤身走暗巷。 一句轻飘飘略带戏谑声的歌词飘入了我耳朵,这歌盛极一时后又归于平静,毕竟过了两年多,但传唱度还是很高的,我下意识地回了句,爱你不跪的模样 傻丫头? 虽然声音变的年轻了很多,可我还是震撼地扭头望向身旁的男人,难怪眉眼熟悉,因为是孤勇者老伯啊! 他在现代并不是一个百岁老人,他在那个江湖可是待了很多年,难怪身上有一种低调的大佬气息。 孤勇者老伯的真名就是吴畏,我现在可叫不出老伯或者师父这种话,就感觉怪怪的,所以我选择了叫吴老大。 看到他,我忽然想起了冷心蕊。 正想开口问一问,忽的,一道女音打岔了进来。我看到一个温婉又气质沉稳的黑长直女人走了过来,还拉着一个小男孩。 吴畏与女人耳语了几句,女人对我笑了笑,带着小孩先去逛街了。 那是我再婚的老婆,孩子是她和前夫的。 啊我没想到吴畏会和我说这些,慌了一下后,淡定地点头了,不对私人生活做评价。 你刚刚想问我什么? 本来想问吴老大在那边的几个朋友。 你想说冷心蕊是吧,动过念头,但年轻气盛的时候又懒得应付她那性子。 不愧是你。 你呢,我走以后,看来也是死了?有没有空说说你的故事?吴畏一脸八卦地瞧着我,显然是看到故人了,忍不住拿我寻开心。 我挤出一个营业性的笑容,我才去多久,哪有什么新鲜事,不如老大讲讲你在那边叱咤风云的事情?江湖可到处都有你的传说! 我就知道给你传功没得屁用,当不了天下第一。 可是救了我一命哦,还是很感谢老大的! 还说你没故事! 你先说你的! 作者有话说: 完结,这算不上BE,顶多普通结局! 番外大概两篇,一个是小娥离开以后小楚的番外,一个是反穿现代的,反穿的那自然就是HE啦! 真的谢谢你们的陪伴,祝愿大家都能找到喜欢的文,开心如意! 第五十一章 番外1 小、小楚, 抱 幼童刚学会走路,话也说不完全,快扑到脚下摔跟头时, 楚应予弯腰将这坨走动的孩子抱起来了。 粉雕玉琢的小女娃赖在他怀里撒娇,而他的后背还挂着一个睡着的男娃。 这对龙凤胎的爹娘正是云无忧与叶子。自从救过叶子后,云无忧对楚应予那是相当感激,恨不得当场就与他歃血为盟成为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云无忧带着叶子又搬回了桃花村,还是这里更安全,尤其是看到楚应予还在这里安家, 那简直太安全了, 便时不时把娃娃丢过来,美名其曰是害怕楚应予一个人思念小娥太寂寞。 云无忧只是想和夫人逍遥快活罢了。 在秦小娥离开以后,楚应予还是找云无忧又比试了一次, 这次是他赢了, 毫无悬念的结果。 但他并不是靠着天外仙客的内力, 而是只用一把普通的剑, 和曾经一样的招数。 他改变的,只不过是心境。 少年重新成为了八重宫最厉害的刃,可以轻易夺走任何人的性命, 尽管八重宫已经没了, 他也不用再在乎是不是第一。 如果不是遇见秦小娥, 楚应予从来不会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什么问题, 他这一生, 都被对方给颠覆。 成为侠客最快捷的方式, 便是把通缉榜上, 江湖上有名的恶人都搞一顿。只要有本事, 出名的方法很多。 很快, 楚应予在二十一岁这年就从一个人鬼憎恶的杀手,变成了各方拥戴的少侠,似乎前途无量。 没有她,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那个当初只会扯着他袖子,躲在他身后,哭着说想吃肉的女人,在被伤害过以后,快速地成长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坚强女子,她的心性是很坚韧的。 而当秦小娥说出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而计划的,楚应予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是欣喜若狂的。 没能压制蛊毒,为了寻求解脱而杀了她,换来的是以德报怨的情意。 她就是很像死了也还赖在他怀里的小白。 楚应予依然是属于玄阴教的护教,一年十二个月,他八个月都在外面奔波,就为了当一个好大侠,剩下的时间就会回到桃花村。 那么多房产他都不去打理,因为只有这里有秦小娥生活的痕迹。怕是以后晚年,他也要在这村中终老。 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老死的事情。 发尾被女娃娃拽住,楚应予被扯得脑袋偏了偏,却也没有生气,精致的脸上无波无澜。他将发丝从小魔头的手里解救出来,看着她冲自己拍手笑。 可是背上的那个已经大哭起来,想要吃东西了。 背一个抱一个的少年去了灶台准备吃食,如果今天云无忧都没带着妻子回来,有可能这两个孩子还要和他过夜。 任劳任怨地展现着自己的老妈属性,楚应予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他只是在喂饭的时候,又恰到好处地想起秦小娥了。 她是想生孩子的,但又不想生太多,两个足够。 这样看来,双胞胎是最方便的,一次解决。 就算脑子里想着前妻的事,这也不耽误他给孩子喂饭,一个个都被他伺候得非常好,吃饱了就不闹了,衣服也干干净净,没有汤汤水水的污渍。 楚应予有时候还会去丁大婶家里看看来福,那些生下来的狗子全部都留下来了,一只没送,整天热热闹闹的。 不过前几天云无忧在想着要不要厚着脸皮去讨要两只过来,也是给小孩作伴。 当时云无忧在考虑这个问题,叶子打趣地说,孩子都丢给小楚了,再要两只狗,怕不是还要麻烦对方,亲爹还没干爹上心。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云无忧拍着楚应予的肩头,只觉得这个干爹认得格外划算。 夜里,楚应予刚给两个小孩洗完澡,又将发髻拆散,用木梳理顺一遍,然后便哄着孩子们睡觉。这些事情他做得轻车熟路,不比城里的奶娘差,唯一的差别是没奶水吧。 没多久,孩子都睡着了。 仿佛算好了那般,云无忧登门拜访了,还拿着一壶酒、一包烤鸡、三斤卤牛肉,看来是孝敬他的。 看到两个孩子都睡下,云无忧笑眯眯地招呼着楚应予去小酌几杯,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牵线搭桥了。 我说你老大不小了,是不是可以寻个意中人了? 楚应予自顾自喝着,没有接腔,别说云无忧了,就连张珊、萧若隐也劝过,让他看看别的姑娘。什么唐门四秀、山庄明珠、泼辣郡主、千金小姐、清冷的、明艳的、柔情似水的,这么大个江湖,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呢。 小楚,真的太死心眼了。 小娥肯定也是希望你成亲生子,当大侠只是第一步嘛,以你如今的江湖地位,哪家的掌门之女娶不到,别说女侠,妖女也排队。 我没那么好。 听到这句冷淡的话,云无忧夹肉的手顿了下,要不是还挺了解对方,他都要以为这家伙是在明贬暗褒。 以前的小楚就很不错了,遇到小娥以后的小楚,更有人情味,你还会交朋友了,这五湖四海哪个不认识你? 是么。 不是吗! 不过是名气大了,做了很多有利他们的事。 被你这么一讲就格外冷酷了,我好歹算你朋友吧。 只是你孩子的便宜干爹。 这话说出来倒有几分秦小娥的架势,带着一些小牢骚,可又不会真的反感。 云无忧在这强行搞了顿宵夜后,抱着两个睡着的娃回家了,他怕叶子等太久。 大人小孩一走,这间房子就冷清了下来。 楚应予睡不着,秦小娥在的时候非要留下院子里的那棵大树,后来他就喜欢蹲在树上盯梢,不得不说是真的方便。 可现在秦小娥没有了,他就没有爬树的理由了,躲在里面看谁呢。便也只是呆呆地坐在秋千上晃荡,感受着她当时玩这个的喜悦。 秦小娥每次都会被他吓着,因为走路没声音,神出鬼没的。其实楚应予没说过,他还挺喜欢看她一惊一乍的样子,然后蹙着眉想骂又不敢骂。 她好可爱,他好想她。 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大侠还有很长远的路要走,带着这种信念,楚应予觉得自己后半生应该不会太孤独,至少,他是带着秦小娥的期待行走江湖,踏遍山河。 忽然觉得很多事情都是不重要的,人在的时候,他就应该退出八重宫,与她成亲,然后退隐,带着她去看看这不同世界的风景。 可当时就是想不到这些啊。 坐着秋千荡了前半夜,很晚才去睡,楚应予罕见地赖床了,外面天光亮起,他将被子蒙过头顶,不愿意去面对空空荡荡的屋子。 偶尔也是会有倦怠的时刻,但老天爷打算让他晒晒太阳。 小楚 小楚、楚楚 你们俩不可以这样,要叫干爹哦。 熟悉的幼童声音发出不明觉厉的呼喊声,很快,外面响起云无忧和叶子教育的声音。 小楚爹爹! 明明还是二十一岁风华正茂的年纪,楚应予难得有了一种老年人心态,觉得自己是被这一家四口关怀的孤寡对象。有这种奇怪的念头,也一定是被秦小娥传染的。 这么好的天气不去踏青真的可惜了,小楚。抱着儿子的云无忧站在门外笑得春风得意。 楚应予看着门外的一家四口,愣了一会儿,低声说:我不当电灯泡。 听到一个从未听过的词,云无忧不由得露出一种有些担忧的神色,小楚,你还是多带孩子吧,看你,都闲出问题了。 楚应予: 最后还是变成了他一手抱一个的局面,叶子在旁边歉意地说了些什么,楚应予也没听,但无非是有些抱歉之类的。不过看起来,她是赞同云无忧这么来骚扰他的。 确实是担心他自己一个人闷出问题,见人聊聊天也是好的。 踏青无非也就是在村子周边的山里走走,上山溜达一圈,下来时两个孩子都睡着了。云无忧抱着儿子,拉着叶子,女儿则是在楚应予怀中。 今早去赶集买了好多菜,到时候叶子露一手,一定要来吃晚饭啊!云无忧热情地喊着。 哦。 结果云无忧还是觉得楚应予会溜,毕竟他以前干过,前脚答应吃饭,后脚接到教内的密信就跑了。 所以这回下了山直接把人拐到家,这大概是楚应予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电灯泡的意思,两个孩子醒了绕着他跑,而云无忧和叶子在一起做饭。 在这样甜蜜的衬托下,他觉得自己有点可怜。 这个情景,如果被秦小娥看到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说呢。 是啊,她会说什么? 小楚爹爹、笑好看! 小娃娃趴在少年的膝头,看到他的笑意,圆溜溜的眼睛亮起来,对于美的事物,小孩总是更直接。 哦,秦小娥也很直接,她从不吝啬对他容貌的赞美。 或许,今年的休息也该结束了,他应该再次启程,带着成为一代大侠的心愿继续驰骋江湖。 在云无忧家又喝了一些酒,百年佳酿的威力就是不一般,楚应予白皙的脸上显出几分俏丽的红,带着几分微醺,他朝着自家走去。 院子的大树沉默地矗立着,像一个安静的老朋友,楚应予推开篱笆门进去,他的意识是清醒的,不过浅浅醉意罢了。 扶着树干的手很轻柔,就像摸剑柄,又或者触摸秦小娥的脸。 忽的,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团光晕。 见过大风大浪的少年并没有被吓到,微微凝神,后撤一步望着这莫名其妙的光。 小小的光团里勾勒出了一幅完全陌生的夜景,那里面的房子是他从没有见过的,好似镜头聚焦,随着拉近放大。 画面中出现秦小娥,黑发如瀑的女人穿着轻薄到能称为不体统的衣裙,在一个四面都是镜子的亮丽屋子中央跳舞。 是幻觉,还是他真的喝醉了,光里面出现的的确是她的脸,微微有些圆润的,明媚的脸蛋。 她像是在练舞,可没有人观赏,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楚应予愣住了,情不自禁朝着光晕伸出手 院子里微茫一闪,形单影只的人消失在了原地,唯有轻柔的晚风吹响树叶。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