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了亲儿子他后妈》
第1节
《重生后我成了亲儿子他后妈》作者:千野渡【完结】
【早期黑历史,勿入】
内容标签: 都市破镜重圆 娱乐圈 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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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简介:黑历史
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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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晨时的暖阳穿过树梢间的空隙,透过早雾,一缕缕散在医院后院的长椅上。
为了供病人平时无聊散步,专门空出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地方,但一般老人来的多,因此一边单独坐在长椅上的温听序就显得尤为突兀。
少女肤色惨白,长发披散,一身病号服穿着看起来更加羸弱几分,温听序微张着嘴,只有内唇看得出一些血色。
她瞳孔有些不着定处的涣散,醒来的第三天,恍如隔世的感觉已经散去大半,但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
手机在手中明显振动几下,温听序的神游被打断,划开手机就看见经纪人杜若发来的几条信息。
-身体好点了没?
-什么时候能出院给个准信。
温听序过了一遍脑子打字回复:好点了,出院的事还得看医生怎么说。
dj发送,温听序满意地锁屏手机,这样的回复蛮中肯,能安抚一天是一天。
毕竟她也没想好,在没有原身记忆的情况下,要怎么立人设才能不让经纪人起疑。
是的,温听序重生了,时间是在她死去的四年后。
但这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重生,三天前她醒来时就发现,自己的身体是另一个和她人生截然不同却又同名同姓的一个三线女艺人。
她占用了别人的身体与人生重活一次,或者更准确来说,她代替了死去的原身继续活下去。
那边的杜若没再说什么,与前几次同样不忘嘱咐上一句:这几天别上网看评论。
原身就是这样被逼死的,因为莫名加注在她身上的网暴所以选择跳河自杀,温听序这两天也研究差不多了,网上那些言论无非就是骂她品行不端,蹭热度,炒cp,娱乐圈花瓶……各种各样的辱骂理由,甚至还有一堆人恶意p图大肆造谣传播。
得亏温听序只是个身外人,不然看久了心理也承受不住。
为此她也只能叹气,原身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屎盆子扣了一脑袋,着实苦命。
但转念一想,她也好不到哪去,上辈子被迫联姻,爱惨了那个从来都不会正眼看她的男人,最后却让她意外怀孕,直到她因产后大出血死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她以为自己结束了这个荒诞无稽的短暂人生,却在生命沉寂的那瞬间,在另一个身体上延续。
想到这,温听序难言落寞愁苦之色,恍然回神,发觉侧边有人叫她。
见她不吭声,护工上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温小姐?”
温听序堪堪抬眼:“怎么了?”
“您的家人在病房里等您,说要带您出院,已经跟主任谈好了。”
提前出院?
温听序脑子里下意识蹦出这四个字来,她想到重生后也是身出豪门的背景,为什么会平白无故让她提前出院?家里还差住院这点钱么?
回到病房后,温听序看见自己的东西已经被收拾地差不多了,而主任就在门口愁眉不展,像是又想劝又无能为力。
所谓的“家人”,温听序左看看右瞧瞧,也就只有收拾东西的保姆阿姨。
温听序叹口气,去隔间换下病服跟阿姨走出住院部,期间负责她的主任几番想要劝阻,毕竟人身安全不是小事,但她们这边态度坚决也没办法。
医院门口有家里的专车接送,温听序坐上后座,从包里摸索出润唇膏,就着手机黑屏照着随便涂了两下,这张脸虽相较于她原来的样子要逊色些,但好歹是个女明星,差不到哪去。
唇膏的润唇效果还不错,至少让她看起来精神了些。
温家大宅在市区外,车程不近,温听序小睡一觉醒来才到。
踏入庭院,出奇的安静让温听序有些后背发凉,清风扫过一地落叶,沙沙声成了此时唯一的声响。
越往里走,温听序就越觉得不对劲,直到进了大厅,现状坐实了她的担忧。
一家人整整齐齐“欢聚一堂”,除了远在国外的大哥。
茶几上沏好的茶已经没了热气,足以见得他们等的时间不短。
见她进来,大厅里几人都神色各异,她父亲温荣昌看她的眼神怨怼,有些指责的意味,相反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二哥,眼睛都在放光,仿佛看见了救星。
温听序一对上这眼神就隐隐觉得有股子不对劲。
果然,温荣昌皱起眉,语调低沉开口:“任性够了吗?你是温家的一份子,温家生死存亡之际你却只想着一死了之?”
不对劲儿更大了。
二嫂嫂一挑眉,艳丽的红唇张开,风情中又带着一丝不屑:“小妹任性够了也是要回来的,这婚,你是不结也逃不得。”
温听序大脑短路,“结婚?”这是几个意思?
视线扫过几人脸色,温听序品出了个大概。
据她所知,目前温家算是家中道落,自从二哥接手公司后,可以说是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短短三年,公司股价大幅度下跌,好几个高层职员跳槽,说快要倒闭了也不为过。
这下是要把烂摊子扣她头上了。
可笑那二哥也插上来劝她:“对方也是个年轻有为的总裁,你嫁给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温听序只想笑,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这剧情她可太熟了,上辈子被迫联姻苦了一辈子,这辈子还没好好过又是一道指婚?这是在耍她玩吧?
座椅上,温听序的继母李淑萍清了清嗓子,拿起茶几上的茶杯贴在唇边,“人家傅总是看在老爷子曾经帮过他们家的份上才答应的契约联姻,也委屈不了你几年。”
温听序一愣,下意识扑捉到那个“傅”字。
又是姓傅。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神经太敏感,上辈子因为某个姓傅的留下了太深刻的阴影,导致现在一听到这个称呼就头皮发麻。
“是啊小妹,你就当帮帮哥哥,你还年轻,耗这几年又不碍事,再不济,你为了咱们家族大业的振兴!你嫁过去,咱们全家都感激你。”
二哥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又荒唐至极,温听序简直要认为这人是职业pua了,自己败的家业要让小妹来背锅。
一家子的神经病。
可惜家里老爷子死的早,要是知道自己儿子正妻前脚刚死,后脚就找了个新妇还带了个比温听序还大的儿子进门。
完了放那儿子走后门进公司高层,败完家又把矛头跟烂摊子集火到老爷子他平生最疼爱的孙女温听序身上,可不得气得棺材板都掀了。
“说来说去,就是想让我当工具人呗。”温听序抓了一把头发,眼神从茫然变得有些阴戾,“我要是不呢?”
二嫂嫂闻言脸色骤变:“怎么?这可是你爷爷守下来的家业,你舍得让它毁于一旦?”
温听序这锅背地猝不及防 ,毫不犹豫怼回去:“让它毁于一旦的是你们。”
那几人被堵的说不出话,温听序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兴致,转身就要走,刚踏没几步,几道人影齐刷刷挡在她面前,还有几只交行在她眼前的手。
来硬的?
“你早就该听话点了。”李淑萍站起身缓步走向温听序,直至跟前,一点儿不见外地把手搭在她肩上,“也不知道你这丫头片子是不是寻个死把自己脑子弄坏了,现在倒是变强硬了,还会反抗长辈了?”
温听序:“……”
好嘛,原身还是个软骨头,怪不得全家人都逮着她欺负。
“这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今晚的订婚宴,你不去也得去。”李淑萍语调里带着些威胁。
温听序看着那几个身强体壮的保镖陷入沉思,快速分析局面后得出结论,她的确无能为力。
-
入夜,位于金港市最佳地段的独岛雅墅周围停满了样式昂贵的suv,各种收到订婚宴邀约的圈内大亨、业界精英、娱乐圈红人身着华丽服装往敞开的豪宅院门前。
而筹办晚宴的主角来头也不小,仅在十年内就在金港市坐稳了商业巨头名号的潜引集团总裁,同行里有哪个不知道这位傅总的大名?
一张订婚宴邀请函发过去,人人都赏脸前来参加,缺席几乎是不可能的。
一辆黑色吉普缓缓停下,先从车上下来的女人浓妆艳抹,身着高定礼服,别着名牌包,举手投足间尽显富态。
女人走到后座车门口,一脸嫌恶地敲了敲车窗。
车窗不久便缓缓摇下,里头坐着的少女黑发挽起,仅用一根素簪固定,一身白色礼裙搭配,像个落入凡尘的仙子。
“赶紧下来。”女人声音有些不耐烦。
车里的温听序咬紧了牙关,余光瞥到身旁坐着的保镖大哥,还是重重咽下这口气,开门出去。
她的裙子不比身旁打扮得花枝招展得李淑萍似的拖到了地上,不长不短刚刚好,淡雅的妆容衬得整个人都显得温文尔雅,加之相貌不差,在踏进别墅前院后就有不少人纷纷侧目。
大多,也都认出了她。
她虽然在商业界鲜少露面,但在娱乐圈的烂名声可是出了名的,而不可否认的是,温听序确实是个实实在在的大美人。
而传言傅总的前妻就是个貌美如花的娇娘,如今前妻死去的四年后,他又打算娶一个跟前妻同名同姓的姑娘。
这场订婚宴都是临时草率举办的,虽然关于本次订婚的女方并没有公之于众,但在金港市的那个温氏家族所出的女儿,也就是那位傅总的前妻,已经死了四年的人自然是不可能的,那么也只能是业界地位再低一等的温家小女儿,与傅总前妻巧合同名同姓的温听序了。
众人的唏嘘间还夹杂着艳羡,只道傅总好福气,娶了两个老婆都是天人之姿的美娇娘。
温听序被这些目光注视得有些不自然,强装淡定的和来客一样从桌上拿起酒水品尝,仿佛这场订婚宴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百无聊赖中,温听序感觉到裙摆被人扯动几下,回过神垂眸俯瞰,是个可爱的小家伙。
温听序一时惊疑,也没察觉出周遭突然安静下来的诡异氛围,只默默看着这个当众扯她的小家伙,一种陌生又亲切的感觉泛上心头,苦涩又甜蜜的矛盾感席卷了她的感官。
四岁萌娃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笑起来纯真无邪,唇角还带着两个俏皮可爱的小梨涡,他仰头注视着温听序良久,软乎乎地喊出了两个字:“妈妈!”
第2章
第2节
第 2 章
霎时,万籁俱寂。
温听序大脑一片空白,倏地瞪大眼后退数步,迅速扫了眼纷纷注目的来宾,哑然失笑试图掩去尴尬,“谁家小孩儿啊?怎么还乱叫人呢。”
见她后退,小家伙眼底泛起泪光,像受了什么打击似的,仍是倔强地靠近温听序,嘴上依依不饶叫着她:“妈妈……”
温听序一脸窘迫,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想推开又怕伤着这小孩儿:“那个、这是谁家孩子啊?”
眼见小家伙就要抱上来了,一只宽大有力的手突然将他扯走,温听序看向把孩子拉走的那个人同时松了口气,又在看清那人样貌时僵在原地。
大脑一阵嗡鸣,像被重重敲了响钟,震得人发晕,在屏息的几秒里,温听序甚至忘记了呼吸,眼里装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只剩下难以置信。
男人高大健硕的身姿撑起一身板正的西装,面容好看得不似凡人,那双如鹰隼般锐利深邃的眸子像是生来就带着戾气,看人总是一副漠视又掺和着嫌恶的意味。
就像上辈子,他看她的眼神永远是这样的疏离。
傅延承。
这个男人从上辈子就开始和她纠缠不休,如今重活一次,居然是以这样离谱的方式重逢。
她差些就要下意识叫他名字,反被他抢先一句:“不好意思。”
语气生冷,没有半点起伏。
温听序迟钝地反应过来,以至于没有捕捉到傅延承看见她后眼底闪过一瞬的错愕,眼神只顾飘忽不定,脑中思绪仍旧纷乱不堪。
她能开始感知到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以一个死人的身份站在前夫面前,换作以前温听序只会觉得荒谬,而现状就是无可避免地展现了这样一个戏剧性的场面。
“你的侧脸很像他妈妈。”傅延承把话接下去,“孩子认错了,见谅。”
温听序心底咯噔一下,扑捉到“他妈妈”这个关键词,像是隐忍着某种情绪,她僵硬地低下头去,注视这那个小家伙同样望着她的纯澈眼眸。
孩子。
这是她的孩子。
温听序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张了张嘴,像被什么噎住喉咙,什么话也没憋出来。
“他……几岁了?”她听见自己这样没头没脑问出这话,像要急切确认什么般。
傅延承愣了半秒,没懂她什么意思,倒也实诚答:“四岁。”
是了,时间也对上了。
温听序又突然没理由地苦笑起来,眼睛有些酸涩,鼻头也堵的紧,点了几下头,强装淡然,“没事,小孩子嘛。”
“爸爸。”小家伙扯了扯傅延承的衣角,指向温听序,“她是妈妈。”
温听序手心捏了一把汗,小孩子辨认能力就不太好,保不准就是家里妈妈画像看了几次,遇到一个几分像的就指认了。
“小璟,别闹了。”傅延承的脸色黑沉下来,朝旁边招手示意,“刘嫂把他带回房间。”
站在傅延承身后不远处的妇人闻言赶上来就要去扒拉紧抓着傅延承的小家伙,小家伙不太乐意,越被拔拉就抓得越紧。
场面一度难堪,周遭一群人大气都不敢出,猝然,也不知哪个胆大的站出来讽笑一声,说话直冲今日订婚宴的主角,“这位就是温家小女儿温听序吧,啊对,是娱乐圈里那个温听序。”
这话明显是故意让温听序下不来台,明里暗里都指她不如另一个温听序,就是一条混娱乐圈的杂鱼,还是个名声不太好的。
温听序不心跳了,一听这话就心梗了,她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性子,当即就瞪眼过去,怒火中烧,饶有一副上前干架的气势,“您对我的职业有什么偏见么?”
说话的女人噗嗤一笑:“怎么会呢,就是说啊,温小姐这下是嫁给了傅总,以后可不得勤俭持家,当个贤妻良母,娱乐圈那种地方……”
说到这,她特意做了个嫌恶的表情。
娱乐圈的确不是个好地方,但这话可也没单指娱乐圈的意思。
温听序简直要气笑了,场面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这是在坐都没有想到的。
挑事的女人看起来二十来几,想来也是个没头没脑的,什么人的宴会都敢杠,身旁有人拉她也权当没看见。
温听序莫名其妙品了一口的茶,正要走过去跟人近距离杠了,一道小身影抢在她前面冲了过去,令人措不及防。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小家伙向那个女人跑过去,不留余地地猛推她一把,无奈力气实在太小,女人只是向后踉跄了几步,而小家伙因为用力过猛的后坐力反把自己给摔了。
啪的一下,脸着地。
温听序登时跑过去抱起孩子,表现得比后面走上来的傅延承还急,她拍了拍小家伙身上沾的脏污,语气焦急:“没事儿吧,摔着哪没?”
小家伙抹了一把脸,猛摇几下脑袋,又奶凶奶凶地瞪向那个女人。
女人哪里知道傅延承的儿子会突然冲过来,明显护着温听序的行为好似她真是他亲妈似的,咬牙切齿地继续阴阳怪气:“傅总您这孩子也不好好看着,怎么随便推人呢。”
“ 我认为我儿子的教养没有任何问题,倒是你,这位小姐……”傅延承说着便朝那个女人逼近,气势凌厉,“今天我傅某的订婚宴,你刚才对着我的未婚妻出言不逊,那么你的教养又在哪里?”
“我……”女人满脸涨得通红,垂在腰侧拿着包的手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
难堪之际,身旁的中年男人一个大力把她拉到身后,忙陪笑着道歉:“那个、傅总,实在不好意思,我女儿她年纪小,说话冲了点,还请多多包涵。”
傅延承没有领情的意思侧过脸又叫了一声刘婶:“把小璟带进去,看看摔伤了哪。”
小家伙一听又拉下脸来,抓着温听序的手更紧几分,傅延承注意到他这个小细节,只好无奈垂头叹道:“把她也带进去。”
温听序再不愿也只能被小家伙黏着一块儿进了别墅,这栋独岛雅墅面积庞大,光是举办宴会的前院就占地广阔,气势恢宏,在上辈子温听序嫁进傅家后住的就是这里。
再次踏进这个地方,温听序只感觉到浑身的不自在,昂贵奢华的装饰,金碧辉煌宛若宫殿的长廊,中央庭院的巨大石雕喷泉,进入大厅所见的复古墙画,一切都在彰显这里的华贵,于她而言,这里仅仅是困住她一辈子的牢笼。
可笑重生之后也没能逃过再次踏进这个无边牢笼的命运,她得是有多可悲才能两辈子都栽在同一个人手上。
“妈妈。”小家伙发着小奶音抬头呆呆看着温听序,“你是不是不开心呀?”
小孩子纯真的安慰是触动人心最好的方式,温听序前一秒还在杂乱恼火的思绪瞬间如同齑粉般风吹即散,她注意到小家伙鼻尖因为脸着地而摔破了皮,一小块儿泛着红晕,估计还在隐隐作痛,可这孩子从摔到现在一句疼也没喊过。
还挺坚强。
温听序没忍住笑出声:“没事,你鼻子疼么?”
小家伙还是摇头。
刘嫂见状补了句:“那个创可贴好像在二楼客厅抽屉里,我去找找吧。”
“啊……”温听序想拒绝,“我去吧。”
她知道在哪,这好歹是她曾经的家,医药箱和创可贴之类的是她习惯放在客厅,没想到过了四年,还是那样。
刘嫂有些难为情,她知道傅延承不喜欢别人靠近他的私人领地,但转念一想,眼前这人是傅延承未婚妻,又跟上一个夫人同名同姓,没准傅延承就把她当成家人,又或者是上一位的替代品,上去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没等她反应过来怎么回应,温听序已经上楼去了,连着小家伙也跟着上去。
大概刘嫂也没想到小少爷会在见温听序第一面就这么黏她,从前傅延承从不让她们在小少爷面前提他妈妈已经死了的事实,因此小少爷自小被灌溉的信息就是妈妈去外地工作了,要很久才能回来。
在此之前,小少爷只看着温听序的照片认识自己的妈妈,今天遇到这个温听序,可能是她确实跟照片里的温听序有几分像,小少爷一见就认定了。
温听序熟稔地走到客厅在抽屉里翻找起创可贴,不出所料,还是从前的位置,在抬眼时,身旁空空如也,温听序摸不着头脑,刚才小家伙分明跟着一起上来了,怎么这一会儿就没人了?
然而就在客厅的另一边,通向另一个房间的方向传来一阵窸窣声,温听序本着好奇的心思走过去,想着应该是小家伙乱跑了。
离声源越来越近,温听序发觉到这是去她房间的方向,而这个声音是没有规律的滴滴声,像是密码门的开锁声。
几秒钟后,温听序果然站在了自己上辈子所居住的房间门口,垂眸看了看那个拼命够着密码锁的小家伙,无奈苦笑:“你跑这来干什么?”
小家伙仍然不死心地扒着门锁,温听序以为他要进去,喟叹一声抬手在密码锁上输入几串数字,这是她的生日,上辈子她自己设的。
叮——
门应声而开。
漆黑的房内立时投进了一缕来自外头的微弱光线,里头空气清新,窗帘也是拉开的,温听序走进去顺手打开了灯。
这里丝毫不像荒废了四年的房间,让她没想到的是,傅延承的性子,居然没有在她死后就立刻把她的房间搬空,弄成一个闲置房。
截然不同,这里所有摆件都和上辈子她住的时候一样,就连被子都只是经过清洗有轻微掉色,甚至没有翻新过。
这里被很好的保护了起来。
但这很可笑不是么?
她生前时,他无时无刻不在冷淡她,在她死后倒是开始怀念,开始宝贵她所留下的一切。
温听序扫了一圈,最终视线落在床头柜摆着的,她的照片上。
傅延承还把它留着。
她不爱拍照,这张照片还是她大学毕业时被拉着拍的单人照,时间很久远了,以至于这照片已经有些泛黄发皱,相框也没有换过,但大概率是清洗过很多次了,她拿起来触碰到时,没有一点灰尘。
这让她想不通。
盯着照片良久,温听序的眉头也跟着紧锁,愁苦之色流露出来,喉中是说不出来的酸涩。
“你在干什么?”
温听序一愣,顿时感觉后背有些发凉,熟悉的声音让她不用转身就可以猜出来人。
傅延承见她没反应,强忍着不适又沉声道:“需要我说第二遍么?”
温听序缓缓放下照片,僵硬转身,对上傅延承那张漠视凡尘般的冷淡面容,但现在她能感觉出,他有些余怒。
“小璟过来。”傅延承不容置喙的命令让小家伙也不敢反抗了,忍住继续黏着温听序的冲动,不情不愿走到了傅延承身边,傅延承眸光一转,冷厉地看向温听序,“还有你,别再进这个房间,也别碰我太太的东西,今天在前院帮你,只是看在温家的面子上,就算你嫁进来,也只会是个名义上的傅太太,契约一到,我会马上送你回温家。”
这话哪哪都是在维护上辈子的她,温听序那可笑的动容感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牵强地扯了扯嘴角:“惺惺作态。”
她说的小声,傅延承听了个隐隐约约,直觉让他沉下了脸:“你说什么?”
第3章
第 3 章
温听序一惊,知道自己嘴快了,立马展颜笑着圆话:“我是说,你对你太太真好。”
室内灯光很亮,将傅延承眼底露出的阴戾展现地彻底,他侧目看向房间的密码门,再看回温听序已经有些掩盖不住的怒意:“你是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输密码进来的。
温听序自然不敢这么说,但一时也找不到更合适的说辞,她能怎么编?门自己开的?那个小家伙屁大点儿的个子够着门开的?
好像都不是那么合理。
一筹莫展时,那个刚走到傅延承身边的小家伙一下就不听话了,直朝温听序蹦跶着跑过去抱住她的腰身,嘴里含糊说着:“是我带妈妈回房间的!”
小家伙说的是“回房间”
这下两个大人都明白了,这是真把温听序她当亲妈了。
第3节
傅延承被自己儿子认错妈的行为覆盖了思维,一时也忘了计较温听序是怎么进来的,扶着额头纳闷,“小璟,她不是妈妈。”
“她就是!”小家伙很坚信自己的直觉,他把傅延承三番两次告诉他温听序不是他妈妈这件事归结于傅延承不想让他们母子相认,就像此前日复一日用妈妈只是去外地工作敷衍他一样,“是妈妈回来了……”
小家伙已经带上了哭腔,傅延承还想再劝的话堵在了喉咙里,小家伙从小就没了妈,怕他太受打击,本是打算能瞒多久算多久,如今他倒好,自己认了个妈。
傅延承有些说不上滋味,或许这对小家伙也是好的?至少给他从未拥有过母爱的四年一个心灵慰藉。
于是傅延承没有再开口反驳,任由孩子黏着温听序,最后只是又一次无奈叹气:“都出去。”
晚宴结束后,温听序因为被小家伙黏着并没有赶上家里回去的车,甚至那一家人在走之前还不忘给她发了句令人作呕的短信——
-我们就先走了,反正以后也是要嫁进傅家的,你就在那呆着,求求傅延承,把你留下什么的,也好促进促进夫妻感情不是?
温听序对着屏幕给了个白眼,锁屏扔在一边,看着那个在她怀中熟睡的小家伙,她开始担心起回家的事。
这个地段是出了名的富豪区,且面积之广,也就是说她至少要走出这个地段才可能打到车,再看看将近凌晨一点的时间,希望又落空了一层。
难不成真要去求傅延承?
温听序想地烦,索性先小心翼翼把小家伙放回到床上,刚才闲聊时她才得知这孩子叫傅璟,还在心里小小抱怨了一下,跟那家伙一样,名字没一点近人情的意思,小孩子不都该取名阳光点吗?
怪她了,当初该咽气前先把孩子名字想好。
小家伙一直都很乖,乖到傅延承这可恶的东西在小家伙四岁这么小时让他自己睡一个房间,晚上睡着了也不哭不闹,就算要起夜上厕所都会礼貌地叫醒睡在隔间的奶妈。
一时真不知道该说傅延承教得太好,还是教得他丧失了很多同龄孩子在这个年龄该有的童真和无知。
温听序捻手捻脚把房间灯也关上,临到门口时撞上了刚要进来的傅延承。
温听序下意识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毫不见外地把刚进来半个身子的傅延承推出去,又轻轻带上房门。
整个过程傅延承都是懵逼的状态,没想到这个温听序可以自来熟到这种程度,真以为他儿子乱认了个妈就真是他妈了?
简直异想天开。
傅延承还没来得及生气,就看温听序松下了紧绷着的身子:“小璟睡着了,小孩子睡眠都浅,还是别去打扰他了。”
傅延承被有理有据的一番话堵得没话说,只好转个话锋:“你家里人走了。”
一提这温听序就黑了脸,“我知道。”
想到那条短信上的话,也是要她留宿傅家的意思,温听序也摆烂了,这就打算开口:“要不——”
“要不我让司机送你。”
“嗯,嗯?”温听序懵了,话还没说完反被带着走了,还想委婉点圆回来,“会不会太麻烦,那么晚了……”
“那就送的附近的酒店。”傅延承一脸严肃正经,话说的不留余地,“这边附近坐落的酒店都是高档次,不用担心环境问题。”
温听序吞了口唾沫,强笑着应下:“那就谢谢了。”
“不用谢,当你照顾小璟的报酬。”
“……”
被送到酒店办理好入住已经将近凌晨两点了,温听序几乎一整天都过得恍恍惚惚,草率洗了个澡就瘫死在床上了。
像梦一样。
她和上辈子一样被迫联姻,甚至嫁给了同一个男人,见到了自己上辈子没能看到一眼的儿子,像一部点了加速键的默片 ,各种离谱却又真实发生的事情在她脑中如虚梦幻影般重播。
极尽奢华的酒店房间内,沉寂的空间连晚夜中凉风钻着没关紧的窗户,刮蹭狭小缝隙的轻微声音也隐隐约约听得见,思绪远飘良久,也不知呆到了什么时候才沉沉睡去。
翌日一大早,温听序是被杜若的夺命连环call电话从梦里拉醒的,不明事实的温听序只知道自己昨天很晚才睡着,第二天被闹钟以外的声音吵醒简直不要太烦。
电话连着响了得有十几次,温听序不情不愿撑开眼皮,接起电话后又不看承受闭上了眼,语气不耐,“谁。”
“你还睡得着?”经纪人的声音温听序几乎是下意识就辨认出来了,她在医院醒来后的三天里也就经纪人跟她联系最勤了,想不记住都难,而此刻的经纪人似乎语气不善,“你不是前一天还跟我说在医院?”
“啊……”温听序大脑还处于待机状态,含糊着也不知道说什么。
“结果今天就订婚上热搜了?”
“嗯?!”清晨暴击,温听序一下就精神了,猛地从床上撑起身子,“你说什么?”
“有人拍到你昨天在傅延承订婚宴上跟他站一块的照片传网上了,现在一早就有一大堆狗仔记者在公司门口堵着,你还不知道?”杜若说话急成那样差不多就是要气炸了。
“怎么可能?”那种宴会场,且不说去的都是些什么身份显贵的人,光是保镖也该一堆站岗了吧?还会让有心人有机可乘溜进去拍照曝光?
思考片刻后温听序只能得出是来宾中有人故意透露的可能。
“这件事到公司在慢慢说清楚,你来的时候长点心,那外面一堆都是蹲你的。”
听得出杜若很着急了,可温听序也是第一次当艺人没什么经验,只可惜上辈子被安排地明明白白,工作也只是塞进了傅延承的服装公司当了个挂牌财务,悠闲得很,没什么机会接触别的业务。
对于杜若说得来公司长点心她也听了个七七八八,退了房就匆匆打车去了鼎星娱乐传媒公司,这还是她上网搜名字才知道自己是哪家公司旗下的艺人。
温听序在车上的时候还在不停回复经纪人消息,基本没怎么注意车外光景。
直到司机突然的一句:“诶,这前边还一堆人呢。”
温听序条件反射抬头,透过车窗,她眼睁睁看着车子慢慢朝公司楼下的记者狗仔门靠近。
在心底狠狠骂过自己,温听序赶忙要司机就地停车,手机胡乱给司机扫过去百来块的车费就慌忙下车跑路。
按照杜若说的,温听序穿得严丝合缝,帽子墨镜口罩一应俱全,她起来也没好好打理头发,从侧面跑走时太过慌乱把帽子都蹭飞了,一惊之下她还回头看了一眼,这下不仅看见了帽子,还看见了发现她正朝她追过来的记者狗仔。
“快追!是温听序!”
“快点儿别让她跑了!”
……
一堆人看见温听序就好似狼群看见了羔羊,举着相机就追了上来。
温听序平生第一次体验“逃亡”的感觉,疯了般往侧边员工通道跑,刚跑过去又要命地发觉那边也蹲了几个在门口,直接一个弯道大拐弯往公厕跑过去,她上学那会儿接力赛都没跑那么拼命过。
生死时速跑来公厕,后边远远追上来的就快要看清她的时候,也没有管那么多,哪边顺脚跑哪边就钻进了厕所里头,紧紧锁上门大喘气。
虚脱地扶着门滑落到地上,温听序摘下碍事的口罩,本就没有化妆看起来苍白的嘴唇更显虚弱,那样子活像把半条命都跑没了。
“当明星,这么恐怖的么?”温听序随口抱怨 ,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掏出手机给杜若发去消息。
-我被堵在厕所了,救急。
时刻观察着温听序的杜若很快就回了消息:?
温听序吞咽一下口水,发了段语音解释:“我下车被看见了,现在被追到了公司附近的公厕,暂时出不去。”
对面也回了段语音:“早叫你长点心,发个定位等着我。”
温听序松了口气,安心把定位发过去就开始等救星。
几次想试图冲出厕所看看情况,但脑子和身体各有各的想法,愣是等了二十来分钟,等到了外边洗手池一阵哗哗的流水声。
脑子有点缺的温听序一听就以为救星来了,试探着开口:“那个……杜若?”
对方没答话,流水声停下来,整个卫生间只剩下一下紧着一下的滴水声。
温听序以为杜若还在跟她生气,“那、外边人走了吗?你是不是还在生气?你都肯来救我了,不能还生气吧?我下回注意就好了。’
没讨好杜若之前,温听序还不敢出去直面杜若那张臭脸,此前跟她视频过一次,劈头盖脸给温听序自杀一顿指责,凶得温听序都有些怕她了。
“这位女士,我想我帮不了你什么。”外头一阵熟悉低沉的男音响起,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件无伤大雅的小事,“再者,你知道这里是男厕么?”
温听序:????
一瞬间她就好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整个人浮浮沉沉,脑中仿佛弹幕直播——她是谁她在哪她是谁她在哪谁来救救她……
冲动之下温听序一把拉开了厕所门,迎面撞上了傅延承那张素来寡淡无颜色的面容,两人间的空气也在这一刻按下了暂停键。
傅延承看着温听序,眼底的情绪从惊讶到疑惑,又从疑惑变回惊讶。
而温听序看到傅延承那刻整个人都不好了,窒息感在顷刻间将她裹挟,扣着手心的指甲像要陷进皮肉里才罢休。
半晌静默,温听序放空了目光瞟向门口的阳光灿烂……她怎么感觉下雨了呢。
第4章
第 4 章
傅延承视线在她跟后面开着的厕所门来回打量,“你是……”
“我没有特殊癖好!”
傅延承:“?”
温听序低下脑袋试图让自己摆脱那要命的尴尬,余光一瞟又看到了门口一个醒目的男厕所标识。
从来没有这么抓马过。
那一刻她只想找个地缝安度晚年,奈何又怂着不敢贸然出去,两人僵持好一会儿,傅延承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温听序感觉这窒息的十几秒里她足矣抠出一个梦幻城堡,刚想主动说什么,外头一阵脚步声渐近。
温听序浑身一震,蹭的一下又钻回厕所里边麻利锁好门。
脚步声停在了男厕门口,一颗迷惑的脑袋往里头张望几番,只看见一间关闭的厕门,还有在洗手台旁的傅延承。
“刚刚……是不是有女声?”男人不确定的声音在厕所里显得突兀异常。
随着脚步声更加接近,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温听序心尖上,逼的她呼吸都不敢。
“难不成我听错了?”男人挠挠脑袋,不作思考地进了温听序旁边的厕间。
温听序小小松了口气,打算等旁边那大哥走了就冲出去,她遭不住再来几个男的了。
然而算盘还没打完,隔壁大哥一声惊叫,大地外头都要能听见,给温听序吓了一愣。
“那个、隔壁的兄弟,我这没纸了,你看你那边儿能不能给送来点?”
温听序呼吸提到了嗓子眼,沉重的喘息越来越明显,她半点声也不敢出。
大哥又试着叫了几声:“兄弟?兄弟?不在吗?刚刚是旁边有人吧?兄弟?”
每叫一声温听序就越紧张一分,终究是泄了气,从旁边一股脑抽出一长条纸巾揉在手心成团状,直冲门外,幸好见着傅延承还没走,除了那张看戏般的眼神让她有些不舒服。
温听序直接将纸团塞进傅延承怀里,指望他能给大哥送一下,一句话没说又跑出了厕所。
没有什么比社死更可怕的了,哪怕可能遇到蹲她的记者。
事实上并没有,温听序一出厕所看见的就是正要进女厕找她的杜若。
第4节
不出意外,那个肩挎包扎着低马尾身着西装的女人觉察身后动静,一转身和温听序来了个面对面。
梅开二度。
杜若啊着嘴巴说不出话,震惊之色不言而喻。
“你听我解释。”温听序作出了最后的倔强。
十几分钟后,鼎星娱乐公司的休息室内,在温听序解释完一切来龙去脉后就是良久的沉寂。
杜若暂时还在缓温听序勇闯男厕所这件难以消化的事情,握着水杯默默去门口的饮水机,以接水的名义在外头冷静了好一会儿。
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的温听序觉得自己才是需要缓和的那个,刚才的解释她没有提及碰见傅延承的事情,本来进男厕已经够丢脸了,还被自己的网传未婚夫个傅延承撞见,这还不如把她就地枪决来得痛快。
但傅延承会出现在鼎星娱乐公司附近的公厕也很奇怪,出于没来由的探索欲,等外头那人冷静差不多进来,温听序就迫不及待想换个方式询问:“那个、傅延承——”
“你跟傅总什么关系?”杜若沉下脸,暂且消化了男厕所一事,但主要目的还没忘,关于温听序为什么一夜之间从病人变成别人未婚妻还登上了热搜,杜若一时接受不来。
温听序的询问被打断,也不好乘胜追击,实话道:“总而言之,我被家里人逮去定了个婚,至于为什么会有照片流出去,你问我也没用。”
“又是那一家人。”杜若眼中浮现出几丝厌恶,“先前就把你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上,甚至逼的你去……”
去自杀。
温听序脑补了下文,她没有原身的记忆,但听这话,原身所遭受的网暴大概也跟那一家人脱不了干系。
“现在倒好,家里公司不行了想起你来。”杜若气的眼睛都快充血了,“你那一家子破人我真的……”
或许是看在温听序的面上,杜若没有爆什么难听的粗口,她倒希望能来个人骂死那一家子。
“这次的热搜,八成也就是他们搞的了。”
“谁?”温听序思忖片刻,“李淑萍他们么?”
杜若征了一瞬,虽然李淑萍这个继母对温听序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有点偏见,但是温听序原来性子软得紧,对李淑萍一直都没有太大恶意,甚至能称一声继母。
直呼其名,还真是第一次,温听序所表现出来的差异似乎从几天前醒来就开始了,但杜若没有多怀疑,就当孩子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想开了。
“眼下纠结是谁透露出去的也无济于事。”杜若烦地闭上了眼,“我要的是解决方案。”
叩叩——
敲门声落下,门口清亮的嗓音提醒道:“杜姐,会议人员都到齐了。”
“知道了。”杜若挥手示意,等人走了又看向温听序,“走了,一块儿商议你的破事。”
温听序正起身,透过透明的隔离墙,西装革履的两个男人跨步走过,其中一个客客气气地伸手为另一个让道,温听序眯了眯眼,终于看清那个男人,不是傅延承又是谁?
“傅延承?”温听序脱口而出,确定自己没看错,等那两个人都匆匆走离视线,还是最开始的疑问说出口,“他怎么在我们公司?”
“傅总是我们的大客户,最近在谈一个微商代言。”杜若又想到订婚那茬,没什么兴趣谈下去。
由杜若召开的一个小会,专门针对本次舆论采取应对手段,对娱乐圈这行知之甚少的当事人温听序整个过程都听得迷迷糊糊甚至有些犯困。
好不容易熬到了会议快结束,温听序强撑起精神,唯一听进去了的是杜若最后一句对着她说的:“这件事情散播范围太广,整个娱乐圈乃至商业界都人尽皆知,想要澄清双方清白是不可能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顺其发展而行动,承认并由当事人公开。”
听到最后一句温听序就清醒大半了,“什么公开?”
“这件事没得商量。”杜若斩钉截铁,“找傅总商议并说服的事情,你义不容辞。”
会议至此结束,温听序没有拒绝的余地,哪怕她有多不想主动去找那个男人。
从杜若口中得知,现在傅延承大概还在待客室详谈工作细节,于是温听序直接被勒令去地下车库找到傅延承的车,就那么靠着车旁的墙柱,温听序百无聊赖地等了有十几分钟,很不耐烦。
期间有几个人经过,对温听序投来的目光也是有些逗趣的意味,她当然知道,自己不仅仅在网上出了名,整个公司内部都等着看她笑话。
适应新身份还没多久,温听序不是很能完全代入,她只觉得自己不喜欢那样的眼神,因为没有戴可以遮目的帽子,几次避开,也只能偏过脑袋。
反复数次,温听序已经没什么耐心了,目不转睛盯向身前这辆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豪车,越盯越冒火,一脚抬起就有了踹向车头的冲动,但这只是为了发泄,她当然也不会真的踹上去。
突然,在静默无声的车库内猛然响起几声控制开锁的哔哔声。
愣了一瞬温听序反应那声音来自她刚要装模作样踹上去的suv,一道黑色的高大身影在余光中显露出来,而她一只脚还没来得及放下,就那么保持着马上要踹车头的动作。
如果这时候有多余的时间,温听序一定会思考为什么重生后每次一遇到这个男人事情就会变得非常!非常!抓马!
傅延承站定在温听序身侧,手束于胸前,看着她的眼神中,严肃里又夹杂些戏谑,“你不如继续。”
眼见为实。
温听序没有狡辩的余地,缓缓把脚抽回来,尴尬的时候她总爱四下乱看,只要不看那个让她尴尬的人什么都好。
“有事长话短说。”傅延承也不是个能耗的性子,直切主题。
温听序自视一向果断,但到了傅延承这好像什么都不管用,杜若要她找傅延承商量,说白了就是让她软下性子来求,傅延承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浪费时间在她身上,还要陪她到镜头前做戏就更不可能了。
话堵在喉间,难以启齿,到最后傅延承都有些不耐烦,她只好破罐破摔豁出去:“热搜你看了吧,这件事影响很大,基本上没有撇清澄清的可能,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公开。”
傅延承冷峻的眼神里掠过一瞬迟疑,随后不发一语,倒是在全身进入车里前补充上一句:“上车。”
地下车库有一条直通后门的路,这让他们很好地避免了记者狗仔们的追踪。
suv匀速驶过柏油路,坐在副驾驶的温听序,透过车窗呆呆望着街边车行人往,一路上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傅延承没有说要带她去哪,也没有正面回答她所提出的事情。
“我是来问问你的看法。”温听序终于开口,打破了长久的沉寂。
第5章
第 5 章
车子到红绿灯前停下,从后视镜中,温听序看见傅延承依旧淡漠的眉眼,他好像一直这样,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
傅延承淡淡瞟了她一眼,还是没有直面回答,“你去哪?”
温听序恍惚回神:“回家。”
她下意识就说出口的,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家在哪,总不能回温家大宅吧?
温听序后知后觉这个问题,有些懊恼嘴快,而且傅延承莫名其妙的,也不回她什么意见,就管她问要去哪。
“地址。”傅延承打开了导航,等着温听序报位置。
她一紧张耳根就泛红,咬得内唇有些生疼才肯放松下来,为今之计,只有瞎编,“我那个、忘了,刚才了杜若跟我说,让我别回去,有狗仔蹲点。”
“在哪下?”
他这样执着地要找个点把温听序放下。
温听序有些恼火上头,信口道:“在你家下行吗?”有些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傅延承眸光加深,说不清的情绪一闪而过,好像终于想起了温听序上车的目的,他偏头过去,悠然道:“你的事,不要奢望我会出现在镜头前,热搜我会找人压,词条也会撤,其他的不用谈。”
虽然但是,意料之中。
温听序抿唇,这样似乎也行,反正她又不会掉块儿肉,本来名声就烂成那样了,再烂一点又何妨?她迟早会扳回局面。
“嗯,能去你家吗?”温听序再次开口,这会儿她是清醒的,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想去看看小璟。”
她只是想多跟儿子待在一起。
但听在傅延承耳朵里就很奇怪了,自己儿子莫名其妙跟她亲近就算了,这下两个人都和和气气要搅到一起,真不知道该说是好是坏。
但换位思考,如果是小璟的话,估计,啊不,肯定是想见到她的。
傅延承想到早上的时候傅璟就跑来跟他哇哇大哭问妈妈去哪了,哄了半天也没哄好。
“我的意思是,我觉得小璟看到我应该会很开心,而且我现在家回不去,总不好回温家。”温听序补充道,这算是自己把台阶铺好了,就等着傅延承一句答应让她下。
车子刚好路过站点,这是个等车的好地方,但傅延承没有停车,一路直行,直达独岛雅墅。
实际上就算温听序不说他也知道,为了儿子,把这人带回家总没什么坏处。
果不其然,还在客厅沙发上玩毛绒玩具的小家伙一见着温听序进来就两眼放光,好似见到了什么大宝藏。
温听序笑地眉眼弯弯,只可惜没来得及给小家伙带点什么,她只是温柔地摸着他软乎乎的小脸蛋,心里就好像被灌满了蜜饯。
亲情大概就是世上最难以割舍和奇妙的了,即使从傅璟出生那天温听序就永远离开了他,但再见时,那股割舍不断的亲切与依赖还是毫无芥蒂地连在一起。
“妈妈去哪里了?”小家伙委屈巴巴说。
温听序迷糊了,看向正要从旁边走过的傅延承,隔着不远的距离傅延承当然听见了,他朝温听序甩了个无奈的眼神,“他早上醒来就在找你。”
温听序了然,果然还是她的儿子,虽然眼睛有点不太好,居然还能认错妈,但转念一想也不对,她儿子确实也认对了。
矛盾的问题。
温听序不想了,继续笑吟吟地陪儿子玩。
傅延承还有公务要处理,回来没多久就去了公司,但也没有赶温听序走的意思,于是她自然而然就留下来了。
先是参观了一遍傅璟的房间,朴实无华地跟那个无趣的家伙如出一辙,给孩子房间布置得不温馨就算了,还搞那么压抑,有生之年温听序一定要给她儿子翻新一遍。
再者就是衣柜,傅璟的衣服也是单调无味,温听序简直被傅延承的带娃方式弄得火大,当即就在网上给儿子下单好几套颜色各异的小衣服。
一直到傍晚时分,傅延承才下了班回来,阿姨早早做好了饭,但是富人家总是规矩多,在傅延承没有电话打来说有其他安排的前提下,他们就连吃饭都要等着他。
不过今天的晚餐也有一点温听序的功劳,毕竟还没有给儿子做过一顿饭,好不容易有次机会大显身手,做了两道菜,很好辨认,餐桌上最难看的两道就是。
以至于傅延承一上桌就注意到了那两道菜,皱着眉问阿姨:“杜婶,你的厨艺还有两极分化的时候?”
刚从一边接水回来的温听序听到这句话,含在嘴里的水差点喷了,不尴不尬地拉开椅子坐下,清了清嗓子:“这两道是我做的。”
她承认得很大方,按她心里话来说就是,反正也不是做给傅延承吃的,管他喜不喜欢。
但眼前这个情况,好像她儿子也不是那么喜欢。
傅璟个子矮,但是傅延承那个教育儿子的变态方式还是要孩子坐上餐桌,哪怕够不到桌子,但还好旁边有保姆阿姨喂他了。
最主要的是,小家伙仰着脑袋就闻到了刚好摆在自己面前的两道亲妈之作,嫌恶的表情在一个四岁孩童脸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阿姨见状也明白了,伸手去夹了别的菜。
温听序无地自容中。
傅延承也丝毫不给面子,手一摆:“把那两道……”他停了一下,或许那玩意不能称之为菜,“那两道东西撤了。”
他说的很不给面子,好歹也是她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也没逼他吃,光摆着就不乐意了是怎么回事?
温听序也没打断忍,筷子一放:“又不是没人吃,撤什么撤。”
“你吃?”傅延承挑眉看她。
第5节
“我吃。”为了面子,温听序一脸坚定,慢慢伸筷子探向了其中一道西红柿炒肉。
说来她也后知后觉有点奇怪,西红柿不是搭蛋么?炒肉是什么搭配?
总之那番茄没有影了,被榨成了西红柿汁,一些切的七零八碎的肉混淆其中,只有翻动那碗菜,才能勉强看到一点……西红柿皮。
温听序刚下筷就没什么食欲,又看了看另一道满是辣椒不见牛肉的辣椒炒肉。
似乎也看出她难为情,傅延承不屑的眼神更甚,“撤了。”
这次温听序没有出声制止,眼见着阿姨把菜收走,第一次尝试给儿子做菜就失败了,她把原因归结于食谱有些骗人的步骤在里面。
饭吃到一半,杜若就来了电话。
温听序不用想也能猜出对面这通电话的目的,随口说了个理由就出了客厅去接电话。
杜若说话直接:“让你去找傅延承,现在是个什么消息?”
温听序转头看了看亮堂的客厅,淡声答:“他说会处理。”
“什么意思?答应还是没答应?”
“一半吧,他不肯出镜,但是愿意压消息,我觉得以他的能力,压一压还是没问题的,现在互联网更新换代的速度你又不是不知道,过几天就没事了。”温听序说的心不在焉,好似在陈述一件事不关己的事,事实来讲也的确如此,但如今活着的是她,真的说一点关系都没有,好像也不实际。
“你知不知道,这将会成为你的另一个话题点,抹不掉的。”杜若恨铁不成钢,“可以全身而退的是他,不是你。”
温听序无所谓了:“我知道,但……”
她但不出来了。
这件事闹出来最头疼的是杜若,再者殃及到公司,她的负面消息已经不少了,公司没有立刻把她封杀都算仁慈了,而她偏要这时候又捅娄子。
但温听序已经尽可能得去融入这个身份和她所处的社会阶层,一时陷不进去总将自己置之度外,这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你永远记住,你的一举一动都可能殃及到公司,殃及到你背后的一整个团队。”杜若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跟她这么严肃地说话,虽然她似乎一直都是这么严肃,“我不管你是不是自个杀把自己弄傻了,给我马上调整会状态,你是个艺人,不是闲人,傅延承的事,我还是希望你尽可能去争取让他露面,至于别的,你自己去想吧。”
挂了电话回到客厅,餐桌上的东西已经收拾完了,父子俩坐在沙发上,一个腿上撑着电脑还在忙活什么,一个缩在沙发里不知道在玩什么,连温听序走近都没发觉。
对于杜若说的,她听进去了,但是再面对傅延承这张脸,她还是没能说出口。
索性把注意力放到儿子身上,自来熟得做到了两人中间,挨着儿子近。
傅延承对她三番两次自来熟的态度明显不悦,这就要下逐客令:“你晚上住哪,我找人送你。”
温听序可想跟儿子睡了,但又没拉得下脸皮,纠结好一会儿答应:“随便去个酒店就行。”
“你在金港没有第二套房子么?”傅延承突然问。
温听序一时语塞,当然有,非要说的话就是这里了。
“没有。”但现在的自己似乎并不拥有,就算有,重生过来的温听序也不见得知道。
“你们当艺人的,不应该很赚钱吗?”
“那也得看咖位啊。”据她所知,她现在就是一个没什么名气的三线小演员,也不算没什么名气,至少烂名缠身,有理有据地解释起来,“我这种等级的,能赚多少?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就足够了,还想能多富足么?”
傅延承错愕,虽然温听序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出身,但就凭温家的底蕴,让她舒服一辈子还是可以的,但她能说出这种话,能是在温家过得多好?
不过傅延承也不是什么多事的人,他没问,接着要把人送走的念头,“我找人送你。”
温听序点头,就要起身,身侧抓着自己衣袖的小家伙就动了动,小脸皱在一起,像是酣甜的睡梦被吵醒,但抓着温听序的小手没有松懈分毫,他嘟嘟囔囔着:“妈妈不要走。”
第6章
第 6 章
氛围因此凝滞。
温听序和傅延承二人相视一眼,他们好像除了尴尬就不会有第二种感觉了。
温听序试图扯开小家伙,但他总有一股倔劲儿,越扯就抓得越紧。
“要不、我先把孩子抱回房间?”温听序发言提议。
傅延承不吭声,算是默认同意了。
或许是不放心让温听序单独带着孩子,就算傅延承自己不跟上来,也不忘让刘嫂跟着。
温听序把孩子抱回到床上,耐心给他盖好被子,指骨恰好碰着那个小脸蛋的嫩肉时,小家伙皱起了眉,呼吸也大了。
是要醒的节奏。
温听序头疼,虽然说小孩子容易受惊,睡眠也浅,但也不至于碰碰脸颊就要醒吧。
事实告诉她,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小家伙迷茫地睁开眼皮,撑着一条眼缝看着温听序,小手抓上温听序还搁在他被子上保持帮他盖被子这个动作的手,出口的语气依恋满满:“妈妈,你要走么?”
像昨天一样,让他找不到。
他说得委屈极了,温听序那么凝望着,半晌没有接话,只感觉心里酸涩。
“妈妈……”孩子的唤声越来越小。
“我在。”温听序只作了片刻思考,从生下这个孩子到现在,她亏欠他的太多,所以才导致他现在一见到母亲就会这样依赖,她无比温和慈爱地说,“妈妈不走。”
她没有当母亲的经验,但这是她的儿子,她也一定会竭尽所能得去填补逝去四年的空缺,努力做好一个真正的母亲。
安抚好傅璟,温听序就打算去跟傅延承聊聊了,不曾想一转身,傅延承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但都默契得走了出去,一直到长廊,温听序本想主动拉个脸开口,傅延承又早她一步,他语调不带起伏说:“先睡在这儿吧,他明早找不到你,又会闹。”
温听序求之不得:“嗯。”
“孩子辨别能力不好,多包涵。”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样的话。
温听序瞳孔微沉,原来傅延承也会和和气气地说话,可上辈子他对她说过的话,用过的态度,都是那样决绝。
她有些看不起自己了,分明重生了,重新获得了一次人生,却还是要因为这个男人而一次又一次联想到上辈子的烂事。
“我理解。”其实就算是温听序自己,也没有怪儿子认错了妈,上天能给她站在儿子面前甚至照顾他的机会,就已经是莫大的宽厚。
话说到这,两人也没有再聊下去的余地,温听序自然地侧身往自己房间走,打算到房间的隔间浴室洗个澡。
但看见她走的方向,傅延承先发觉不对了:“你去哪?”
“回——”温听序脑回路转过来,“借你太太房间的浴室用一下?”
傅延承脸色不好看了,明显不乐意别人去踏足温听序上辈子所居住的地方,“你好像还是没有把我说过的话记住,那个房间,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温听序无所谓地歪头:“行,那我穿什么?”
“刘婶的房间在——”
“懂了。”温听序没等他说完,先往别墅里专门给保姆下人所居住的地方走,熟得像在逛自己家,虽然的确如此。
但傅延承又是一脸懵逼,搞不懂她这自信哪里来的。
温听序知道傅延承的意思,刘嫂很早就在傅家工作了,温听序上辈子还没死的时候就是刘嫂在照顾家里的,她很容易就凭着记忆找到刘嫂的房间,问她要了件便衣。
很普通,但是她身材不差,看得出有后天训练过,只能说不愧是当艺人的,简单素朴的米色衫搭黑色宽松裤,这种常人一穿上去就像村口大妈的装扮,她却撑得别有一番韵味。
本来傅延承的打算就是让温听序随便睡间客房,保证明早傅璟起来找得到人。
谁想就是温听序去洗澡这个档口,小家伙醒来一次就不肯睡了,非要温听序陪着。
没办法,最后傅延承也妥协了,他们母子俩顺理成章地睡在了一起。
按杜若的要求,她的手机是不允许静音的,因为她的破事层出不穷,杜若总能在某个早晨给温听序来几个夺命call。
跟小家伙睡一块儿她也忘关了,好在第二天把她弄醒的不是吵耳的来电铃声,而是枕在耳下手机连连不断的振动和一声接一声短暂的收信声响。
半梦半醒间点开来信矿,指纹一解锁就跳转到了微博信息的页面,数不胜数的评论艾特,就在她昨天夜里发的那条微博下。
而当看清那条微博后,温听序瞬间被刺激到了,还在梦里那一半魂也拉了回来,缩着脖子屏息凝神麻溜下床跑到外边再次重复确认翻看那条微博——
很抱歉,我和傅先生的订婚宴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是我们都没有想到的,其实我们不过只想做一对平凡夫妻,并没有公之于众的打算,毕竟结婚是两个人的事,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展了,那么为了不必要的麻烦继续困扰到我和我的丈夫,特发此声明,望周知。
温听序瞳孔地震,这丫根本不是她发的啊!
这么茶香肆意的言论到底是哪个龟孙给编辑的,她想到了公司,她的微博账号说透彻点也并不完全属于她管,那么这事儿也解释得来的。
但她还是接受不了,马上就给杜若播了电话:“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私自以我的名义去声明?”
杜若也有些无可奈何,“公司临时决定的,你的名声已经不仅仅关乎于你自己,如果你不能处理好,公司会做出什么来,也不是你我能控制的。”
“简直胡闹。”温听序气得没了睡意,“我说了,傅延承的态度是坚决不作声明不出镜头,你不怕这么做他反过来对我们不利吗?”
“这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杜若长长叹了口气,“公司只会给你一条路,怎么善后,是你的事。”
这通电话到这里没了下文。
温听序的换下来的衣服被连夜送去了干洗店,早上有专门派人送过来,是刘嫂接过转交到她手上的。
匆匆换过衣服就打算回公司看看,但小家伙还没醒,想到昨天傅延承说的,她愣是留到了在这里吃早餐。
傅璟醒来发现身边没有人了还小小惊慌了一下,下了楼看见摆弄早餐的温听序又立马开心起来。
说是摆弄,就是把早餐摆上桌罢了,经过昨天的失败,她学聪明了,不轻易下厨,不然掉面子的是自己,还是要回头好好研究研究。
傅延承不忙的时候上班时间是很宽松的,因此赶上了和他们一起吃早餐。
因为热搜的事,温听序更不敢直视他了,从他上桌开始,她就是埋头不吭声吃东西的样子。
一直到傅延承快吃好了,温听序才一鼓作气猛地抬起头来,神情严肃:“热搜你看了吧。”
傅延承没说话,也没否认。
他话少,一般这种情况,也就是默认了。
温听序继续道:“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她说的时候底气不太足,毕竟这件事错的是她,即使实际上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傅延承漫不经心从旁边抽两张纸擦了擦嘴,“你会自己说的,不是么?”
咽下一口早餐奶,温听序眼眸中好似蒙上了一层雾气,从容解释:“不是我发的。”
简短直接。
她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让傅延承相信,但事实就是这样,她不会绕弯子。
傅延承冷冷地弯起唇角,没接话,从一旁椅子上拿起西装外套穿上,如深潭般的黑眸斜视她一眼,“吃完了就走。”
第6节
越来越捉摸不透这个男人了。
他和上辈子她见过的样子相差太多、太多。
说不出哪里一样,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温听序如常坐上了傅延承的车,一路上又是相对无言的状态。
他们好像总是以这样的方式待在一起,互相消耗,非要耗到对方先开口才好。
所以温听序先憋不住了,“我没骗你,既然前一天答应过你,我就不可能在当天晚上作出相反的举动来。”
傅延承不傻,但他看温听序像看傻子,“我好像没有说过是你。”
温听序:“……”无言以对。
白让她紧张那么久,这下是不用费心向傅延承证明什么了,她清楚这个人的手段,一个经商天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壮大一个公司,其野心和才能当人不用说,如果真要因此对温听序,或者是她的公司做什么,才是真的要命。
“那现在要怎么办?”
“热搜会继续压。”傅延承不假思索说,“你公司那边,但凡有点脑子,你都该亲自去问问。”
温听序:“……”再次无言以对。
这可恶的东西除了嫌她蠢还是嫌她蠢。
导航刚好导到了目的地——鼎星娱乐。
出于上次的教训,温听序长了个心眼,特意开了车窗张望一通,确定风平浪静四下来人寥寥无几才开车门下去。
然而计划是赶不上变化的。
温听序刚下来要去关车门,驾驶座上看着她的男人瞳孔忽地闪过一丝异样,温听序还没疑惑几秒。
啪——
湿黏的液体在后脑勺炸开来,糊成一团,被打碎的蛋壳落到地上。
温听序傻眼了,没有任何反应的余地,后面的动静如排山倒海般震起,数十人从另一侧拐道直冲温听序。
不只是鸡蛋,还有一些她根本辨别不了的不明物体,像电视剧里那样,人们当众谴责他们所认为的恶人,各种蔬菜剩菜混在一起一股脑扔过去,现下这个恶人就是温听序。
她什么也听不见了,耳边的吵嚷变得模糊难辨,夏日当头的烈阳晒得人发晕,她只感觉到身上不停被砸过来的东西,浑身动弹不了,仿佛被什么定在原地。
这个过程没有持续很久,但在她的意识里仿佛飘荡了一个世纪,回到现实的引子,是突然抓上她小臂的手。
那双手骨节突出,白皙细长,握着她的力道却大得无法挣脱。
她被拉到了身后,高大健壮的身形挡在她面前,吵嚷声此消彼长,但已经没有人再扔东西过来了。
她听见男人不紧不慢的声音中夹杂着冷厉:“都够了么?”
第7章
第 7 章
有些人在极度震惊下,是无法作出反应判断的,就好比温听序,她呆愣得看着高她一头的傅延承站在她身前,直到那句“都够了么”从他口中说出来,她才渐渐回神,并意识到一件事。
傅延承在维护她。
接下来的事情,温听序都好像活在梦里,保安是怎么赶来把闹事的群众轰走的,那些人忿忿离开是怎样骂她的,她是怎么顶着一身狼狈从公司所有人眼皮子下走到休息室的,全然麻木。
甚至连傅延承也一并跟上来这件事都是后知后觉。
变故来的太快,从未有过类似经历的温听序不能理解,不能理解那些人对她一个陌生人的恶意怎么可以这么大。
杜若是在两人进了公司后才被告知的,打了鸡血般从会议室直奔休息室,看见了一身不堪入眼的温听序,还有一旁虽然沾了点脏,但看上去仍然衣冠整洁的傅延承。
温听序不清楚自己到底脏了哪里,整体感觉就是浑身上下没一块儿干净的,到了休息室也只是站着不敢坐下弄脏人沙发凳子。
“这件事发酵成这样,是我们都没有预想到的。”杜若很抱歉地说,“非常不好意思,影响到傅总。”
傅延承正眼都不给,余光看向站在一边有点可怜巴巴的温听序,“影响最大的不是她么?”
杜若语塞,从业经验让她第一反应就是给最惹不起的致歉,但一时忘了,温听序不只是一个烂名缠身的三线艺人,她还是傅延承的未婚妻。
意识到这点,杜若马上也给温听序补了句:“不好意思,这种情况是公司的失职。”
温听序感觉自己幻听了,一边眉挑得老高。
杜若在向她道歉?这是什么恐怖故事的前缀吗?果然她还是更习惯杜若从前高傲的嘴脸。
早就被吩咐去那衣服的小张敲了门,感受到休息室里不对的氛围他也不敢说多说什么,把衣服递给杜若打了声招呼就离开带上门了。
杜若把一套衣服递给温听序,虽然傅延承差不多也就脏了外套,但小张也拿了一整套过来,都是平常用来给模特拍摄的衣服。
傅延承并不满意,他当然不会自掉身价去穿这种衣服,淡淡瞥了一眼,没接,婉拒道:“好意心领。”
温听序不以为然,自顾自拿过衣服,“谢谢了。”
匆匆到休息室的厕所隔间换上衣服,再出来时看见傅延承还没走,杜若也坐了下来,两人像在谈论什么。
看见温听序出来,杜若简单粗暴得对她说了一句:“公司最后的决定是想坐实这件事,后续需要二位配合。”
温听序把目光转向了傅延承,试图看明白他是个什么态度,她反正没有什么可矫情的,主要还是昨天傅延承对她一字一句决绝又没有余地的警告她记清楚了。
“我没意见,就要看傅总什么意思了。”温听序浅笑道。
似乎也怕他会拒绝,杜若抢在他回答之前又说:“傅总,我方与贵公司的合作是已经签合同敲定下来的,这时候哪家出事,好像于对方而言,都没有什么好处,我希望您可以慎重考虑一下我方的提议。”
手机来电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傅延承顺势起身,拿出手机没有立即接听,随口丢下一句:“触及到我底线的事情,到时候翻脸就别怪我,再者,你说的事情对我造成不了任何损失,潜引只有抢着来合作的公司,鼎星对我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我想应该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自以为是的威胁,比那个站着让人砸的蠢货还蠢。”
温听序:“……”她受够了。
这也能莫名躺枪?!
杜若脸色铁青,傅延承淡定从容得边接上电话边往外走,不久后,室内两人相视一眼,刚被怼的哑口无言的杜若暂时还在语塞中,索性也出去了。
温听序现在的状态,无异于就是一个挂牌艺人,没通告没行程,闲人一个。
躺着沙发就开始摆烂了,和她上辈子差不多。
她平时还是很听杜若话的,叫她别上网她还真就少上,但今早那条微博她又实在好奇,再次点开了评论和私信。
其内容让她惊愕得说不出话。
网友1:什么攀权附贵的垃圾啊。
网友2:之前黏我们家哥哥就够恶心人了,居然还找上大总裁了,你还能再不要脸点么?
网友3:天呐,这不是借权上位是什么?马上要升一线的节奏吧。
网友4:早就看她那勾引人的恶臭嘴脸不顺眼了,话说她怎么还没被封杀?鼎星娱乐是死的吗?这么个垃圾放在娱乐圈膈应谁呢?
……
类似这样的评论数不胜数,维护的却寥寥无几,甚至少到可以不计。
咔哒。
手机锁屏,温听序看着黑屏里满脸不可思议的自己,好像是第一次切切实实体会到,网暴对一个人会造成多大的压力了。
她好像终于融入了自己的角色里,开始因为不堪的辱骂有所触动,甚至愤怒,想象不了原身是遭受了多大的打击才会对生命失去期盼,不惜纵身一跃跌入冰冷的深水里。
“身外人”这个词,温听序说不出来了,如今她不是什么身外人,她是受害者,和原身一样的受害者。
她再没有勇气继续点开评论,分明早上看还是在震惊和疑惑中的评论,才这么一会儿就开始被节奏带得全来攻击她。
墙倒众人推,她算是亲身体会到了。
下午杜若发信息让温听序去拍一组日志照,不用取外景,在公司私设的录音棚就草率完成了。
她现在没有助理,原来的一个在她跳河跳进医院icu后就离职了,从她回来后也一直没有再招,整个拍摄流程都只有工作人员指引。
她气质很好,好像生来就带着某种天赋,基本没怎么被指导就顺利完成了拍摄。
收场时,杜若掐着点来给她发信息,温听序还在喝水,一遍自若得划开手机查看,又是差点喷了。
-先别着急出来,打电话让傅延承来接你。
-我们在外面有摆拍,坐实需要证据,总而言之就是做戏,这是配合的第一步。
然后她就真的没有着急出来了,但也不知道怎么跟傅延承说。
应杜若的要求,她还特意当场向工作人员借了对蓝牙耳机,说到时候要保持通话,听从指挥,搞得跟卧底任务似的。
后来工作人员都散的差不多了,还是有个锅盖头小哥看见她不走上来提醒:“温姐,可以走了。”
“啊,知道了,你们先走。”温听序匆匆敷衍,后来就只剩下了打扫场地的清洁人员,再晚些摄影棚就要关了。
内心几度挣扎,最后还是不情愿地给傅延承播了电话,过了十几秒才接通,她听见手机里微弱的杂声,隐约判断出他应该在开车,但没有说话,好像就等着温听序先开口。
“你在开车么?”温听序选了这样一个不痛不痒的开场白,虽然很没必要。
“有话直说,我不喜欢绕弯子。”傅延承性子还是直。
温听序尽量保持神态悠然,正经把事情简短向傅延承讲述了一通,没有得到回应,她还想开口,对方已经挂了。
没有任何回复。
这是明晃晃的拒绝?
算是吧。
温听序头疼了,这要跟杜若怎么交代。
这样想着,屏幕黯淡的光又突然显亮,来自某人不愿多说一个字的简短信息:地址。
温听序心头的大石一沉,他们还没有加好友,折腾一番加上v才转过去定位,温听序锁上屏就开始等人过来。
但傅延承什么时候过来是个迷,而摄影棚里却打扫得差不多了,无疑她最后转战到了摄影棚外蹲着等人。
远处落日就要淹死在高楼间,夏季温热的风刮过脸颊,从醒来到现在,温听序是第一次惬意地感受这个世界,感知到她还活着这个事实,哪怕不是以她真正的样子和身份活着。
夏风有些催人眠,温听序是在迷迷糊糊间看到不远处一辆suv缓缓驶近,一激灵差点后仰摔了。
她认得这个车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车子就停在她面前不远,车窗缓缓摇下,男人精瘦紧致的下颚线条清晰显露出来,带着锋芒得冷眸看向她时有些烦躁。
傅延承没有下来的意思,而那眼神就仿佛在说:要上上,不上我就走了。
杜若大概也就在附近,一看到这场面,马上就给温听序播去电话,开头第一句就是:“让他下车接你。”
第7节
温听序不理解,但她大受震撼。
傅延承下不下来接她是她能控制的么?
但杜若不这么想,看她没动作,搁在耳上的蓝牙又出来一声:“我说让他下来接你,这个角度根本拍不到车里的人,叫不出来你们这戏也白做了。”
“行。”温听序掀开眼皮,嘴角微微扬起,在与傅延承的信息页面发送了一条短信。
-有人拍,需要你出来配合。
发送后,温听序抬眼盯向车窗里边的傅延承,手机举起在他目光所及处摇了摇示意。
果然,傅延承很快领会,看完短信虽然还是有些不太情愿,好歹是下了车。
某处隐秘的摄像点,西装革履的男人从昂贵的suv上下来的画面闯进镜头里,他在慢慢朝温听序走去,直到站定在她身前,两人不知交谈了两句什么,温听序正要先一步上车,根本没管后面的傅延承。
“等等。”耳边的声音又叫住了温听序,熟悉的命令口吻继续说,“你们尽量做一些亲密举动。”
第8章
第 8 章
“什么?”温听序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就这样还不知足,还要搞什么亲密举动?
什么叫亲密举动,就傅延承那性子能让她亲密到哪里去?
她真想问问杜若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镜头在拍,照我说的做,别问,别想,别反抗。”杜若加重了尾音,让这段话的压迫感也更重了。
温听序深呼吸一次,保持着站姿等在车门口,等傅延承过来时就叫了声他名字。
傅延承侧过脑袋,困惑看她。
温听序想尽力保持冷静,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却不太配合,他们身高差很大,几乎有一个脑袋那么多,她抬头看他的时候要仰着,很不舒服,但她愣是保持着这个动作很久,没有继续的动作。
傅延承好像被她磨磨唧唧的举动惹到了,不打算继续搭理她就要进车里。
“傅延承。”她又一次叫住他,这一次更坚定,动作也更干脆,即使她再不想。
“如果你非要这么消耗我们彼此的时间——”
就在他说着话将那张仿佛受了八辈子气的臭脸再次转过来那一瞬,温听序不管不顾凑了上去,踮起脚尖,温凉的唇瓣迅速划过他的侧脸。
傅延承如临平地一声惊雷,表情僵在脸上,好像不会动弹了似的。
温听序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从来不敢这么冒犯傅延承,包括上辈子,她甚至卑微得不敢主动,生怕惹他不高兴。
她只觉此刻自己的一颗心在胸腔里怦怦乱跳,像困于牢笼,急于冲破枷锁出来般,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不敢直视傅延承,也不敢想象接下去他会怎么样,骂她,狠狠指责她,亦或者像之前一样警告她,她不知道,但好像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温听序躲闪着他的目光,自顾自钻进了另一边的副驾驶。
画面拍到这里结束。
藏匿的摄像人员跟杜若都有点儿没反应过来,怎么就亲上去了?
杜若扶着下颌,本来就是想让温听序拉拉人家衣角,挽挽人家胳膊什么的,谁能想到她一上来就玩那么猛。
不过这样似乎也更好,出乎意料的效率。
另一边的两人在车里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不比他们之前的相视无言,而是一种几近窒息的气氛。
窒息得温听序觉得车里没开空调,胸闷气短。
她尝试着先开口:“抱歉,拍摄需要。”
“别有下次。”傅延承这次似乎真的生气了。
她上辈子见过最多的,就是他生气的样子,对这副嘴脸简直不要太熟悉。
但或许是换了个身份,或许是上辈子对他的心思早就在她身死那天也跟着死去,她有持无恐,甚至缓过来后都不是那么在意。
快到站点,车子从匀速开始变慢,温听序知道,这回他是要真把她放下来了。
念头一闪而过,比站点先来的,是中控台上的液晶屏跳转到的来电视频页。
傅延承只是扫了一眼,车子恢复了速度,他腾出手接通了视频。
是刘婶打来的,但一般是电话,如果是视频,多半就是傅璟。
果然,小家伙怼着脸蹭到屏幕上,整个液晶屏都是那张可可爱爱的小脸蛋,刚看到的时候温听序还差点笑出声,还好因为傅延承在,她硬生生憋住了。
“爸爸!”小奶音还是软乎乎的。
傅延承没什么情绪“嗯”了一声。
温听序很想好好看看儿子,但是碍于傅延承在,她不好擅自出镜,所以她很聪明地假装咳嗦两声。
小家伙马上听见了,“还有谁呀?”
傅延承像是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在她想把脑袋探过来时特意没去看她。
和小家伙对上眼,温听序心情立马好了大半。
“妈妈!”他好像一看见温听序眼睛就跟开了十瓦的灯泡似的发亮。
温听序笑笑不说话。
“你们要回家来陪我嘛?”小家伙歪歪头,眼神中尽是期待。
“是。”不等傅延承表态,温听序先应下来了,“小璟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妈妈回来带给你呀。”
傅延承:“……”
傅璟:“想吃蛋糕!”
温听序:“好,妈妈待会儿就去买。”
傅延承:“……”
一口一个妈妈,挂了视频,傅延承忍无可忍,直接靠边停了车。
温听序刚想提醒他这是违章停车,叮的一声把她话又塞回喉咙里。
是车锁开的声音。
他要赶她走。
“需要我再说什么吗?”傅延承鼻息重重哼出,强压怒意,他对眼前这个女人只剩下厌恶。
温听序可不在意他,她只在意她儿子,“小璟还在家等我的蛋糕,你确定考虑好了,等你回到家,他只看见你一个人,会怎么样?”
会闹死他。
如果不是被气得不轻,傅延承不是什么草率的人,就算他再不想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儿子已经被这个女人拐走半颗心了,要是他再气一气儿子,另外留给他的半颗心也要被拐走了。
叮——
车锁又锁上了。
温听序被逗笑,轻声哼出一丝笑意,但还是被傅延承扑捉到,他脸色更不好看了,沉声又是一句警告:“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
车子不久后停在一家甜品店前,只有温听序自己下车去挑,她平常不怎么爱吃甜品,什么好吃也不知道,就问店员要了一份招牌的芒果千层蛋糕切块。
想到后面的傅延承,还打算再要一份,但要是他不要,不就成她自讨没趣了吗?
算了,不买了。
这场心里挣扎没有做多久,温听序只买了儿子那份给完钱就上了车。
到车上,温听序想起来什么,掏出手机滑动几下,停留在一个二维码页面。
在车子发动前,温听序把二维码怼到傅延承眼前。
傅延承:“?”
温听序抬抬下巴:“加个v。”
傅延承:“?”
温听序实在不想多做解释,无奈还是又说句:“我觉得以后,我跟小璟的见面次数只多不少,当然需要你这个……中间联络人。”
傅延承给了她个斜眼就发动了引擎,“别把自己抬得跟小璟多亲,他有妈妈,我也有妻子。”
“但他妈妈死了不是吗?”温听序少有的沉下声,这一刻心里好像压了块巨石,喘不过气,她分明那样淡然说出她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
傅延承睫羽微颤,“你想说什么?”
“已经死了的人,不需要活着的人怎样怀念伤感,她生前感受不了的,死后又怎么感受得到。”她说的像在自述,又像是在指责某个人。
傅延承看着她有一瞬间是恍惚的,被这句话直戳内心,他后知后觉惊奇于温听序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我怎么样,轮不到你管。”
接下去是路程两人都没有说话,也无话可说,他们好像总能聊着聊着就把天聊死。
回到独岛别墅,两人刚下车,隔着老远就看见傅璟乖巧地跟刘婶等在门口迎接。
说是小家伙偏要出来,拦都拦不住,愣是等了半个钟。
温听序带着傅璟回客厅才给他拆蛋糕吃,一看就松软的芒果蛋糕,小家伙就止不住笑了,像是看见什么新奇的玩意儿。
吃得也很着急,差些糊了一脸,温听序苦笑着劝他慢点吃:“别吃那么急,没人跟你抢。”
“但是真的很好吃,我第一次吃呢!”小家伙舔舔嘴唇边上的奶油,一脸真诚,不像在说谎。
温听序眼眸灰暗下来,眉头皱起,“这是什么意思呀?难道以前生日的时候,爸爸没有给你买蛋糕吃吗?”
小家伙不觉得有什么,边吃边含糊答:“爸爸说不健康,不让我吃,我只在电视里看别的小朋友吃过。”
“……”温听序在心底白了傅延承一万眼,呢喃着,“我看他才不健康,净整这套。”
傅延承还没走,从厨房洗了一盘水果端出来,放到客厅桌上瞥到那边埋头吃蛋糕的小家伙,不悦两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以后少给他吃这种东西。”
刚想到这人不健康就被这么一句话刺激,温听序从鼻腔里哼出一股闷气,“他爱吃怎么了?你偏要管着管那的,孩子都被你管坏了。”
第9章
第 9 章
第8节
傅延承目光凌厉,闪着犀利的寒光,看着温听序的眼神有些摄人,他很反感温听序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的教育方式指指点点。
“小璟到上幼儿园的年纪了吧,有上学吗?”温听序又问。
傅延承端着果盘走到沙发前,“他不需要,每天会有专门负责的家教上门。”
温听序总能被傅延承奇特的教育方式堵的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她试图跟他讲理,“傅总,小璟他只是个孩子,他跟同龄人是一样的,需要陪伴和适当交际,你这样让他在一个封闭式的环境下成长,对他真的好吗?小璟真的开心吗?你甚至都不愿意给他买蛋糕,你不觉得你这个爸爸当得很失职吗?如果他妈妈还在世,看见你这样带孩子,你不觉得她也会寒心么?”
灵魂四连问。
真给傅延承问住了。
确实,他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自以为是地去给傅璟提供最好的,毕竟他从小也是这么过来的,他并不觉得孩子需要什么例外。
但事实上,他好像真的错了。
傅璟吃得急,蛋糕也只是买了切块,没有很多,等他吃完,温听序不再去看傅延承什么表情,只问傅璟:“小璟告诉妈妈,想不想去幼儿园上学?”
小家伙眼神还在往傅延承那边看,小心翼翼的不敢回答。
温听序看穿他的心思,又追加一句:“妈妈在这儿,你真心告诉我,想不想去?”
“想……”他说得很小声,像生怕被某个人听见。
然而隔的不远,傅延承想不听到都难,但他没有过多的表情,他承认自己被温听序刚才一番追问给洗脑了,孩子需要的成长环境不是格式化的控制,这样跟把人监禁起来没什么区别,他之前怎么就没明白呢?还是被一个莫不相干的女人给点醒的。
“那咱们就去。”温听序坚定的目光盯着傅璟,“以后妈妈接你上下学好不好?”
“好——”
“好什么?”氛围破坏机傅延承突然来那么一句,把两人间的温馨氛围吹了个烟消云散,“在你那点破事没处理好之前,别扯上我儿子。”
他并不反对傅璟去上学,但是温听序是公众人物,还是个负面消息漫天飞的公众人物,如果让她跟自己儿子站在一起被人认出来,温听序会怎么样他不关心,但他儿子一定会受牵连,这是他绝对零容忍的事情。
小家伙有些失落,温听序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没有再坚持,只好口头安慰道:“等妈妈处理好事情,一定会去接你的,等以后去了学校,要乖乖的知道么?”
画饼行为对小孩子还是很受用的,傅璟一听,难过的心情散去大半,猛地点几下脑袋。
傅延承的态度也算是默认同意,之后找学校,办理入学的事宜就不用温听序操心了。
但也正因此,两人需要的交涉总是很多的,在车上的时候,温听序没能要到傅延承的微/信,当时也只是出于不想擅自用他电话去搜账号,没想到那厮一点也不给面子,没办法,温听序只好还是擅自用电话号码搜着向他发送了好友验证。
结果显然,那条好友验证从发出去那刻就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因为傅璟缠着,温听序算是还没嫁进傅家,就在傅家住下了,当天就回去收拾了部分衣物搬进来,好在傅延承也没有阻止的意思,整个过程进行地很顺利。
当时两人做戏所拍摄的亲密画面一经发出,意料之中的爆红网络,次日就淹了热搜。
傅延承那边还是不愿意主动发声,但是这次的反响的确要比上回公司拿她账号空口一顿输出所带来的反响好,至少评论区开始变得两极分化。
有因为温听序和傅延承郎才女貌,站一起就是登对的佳人而磕起cp的,还有坚持是温听序走后门,使手段攀权附贵的,谁又能想到她温家也是个“权贵”,虽然落魄倒也没那么彻底。
总之网上说什么的都有,至少,不至于全是恶意满满的攻击了。
因此温听序还挺谢谢傅延承的,但也一直没找到机会跟他说,几天过去,消息沉寂了她也就忘的差不多了。
由于她提早搬进来的原因,加上家里催促,两人婚期也提前了几星期,某日一大早温听序就被李淑萍一个电话喊去了婚礼现场,说要她亲自盯着置办。
这事儿傅延承不知道,他的计划里或许都没有婚礼这一项。
温听序犹豫再三,还是打算晚上回去找个机会跟他说。
婚礼完全就是温家想办,一切预算也都是温家来出,但偏偏温听序还要被拉着去盯现场。
运花的小哥很负责地把花搬进酒店大堂,温听序帮着布置现场的工作人员一起整理,摆放花束。
“温姐。”身后有脚步走进,温听序一转身就看见了一位小哥拿着一篮子白玫瑰,他抬抬篮子向温听序示意,“您看这花要不插宾客席桌上的花瓶里?”
“都可以。”温听序礼貌笑笑,她只是叫来被迫营业的,管它插哪里呢。
那边刚点头走开,温听序手机就进来一通电话,她扫了眼号码,不认识,但属地是本地,没多想就接起了,“喂。”
“您好,是温听序,温小姐吗?”男人沉稳的声音透着斯文气儿。
像标准的官方腔。
温听序挠了挠脑袋,“你是?”
“傅总的代理律师。”男人不急不缓地说着,“我姓陈,您随意称呼。今天这通电话的主要目的,就是想向您确认一遍婚姻详情,并签署契约联姻的私人协议。”
温听序想起来了,傅延承肯娶她只是出于她现在那个爷爷的情面,但联姻是假,把他们公司救回来才是真。
因此婚姻当然是有期限的,为了保证双方权益,傅延承还专门找人拟了份合同,还真是煞费苦心,担心她几年后舍不得离婚还是怎么的?
“知道了,地址发我。”匆匆应付过去,温听序先放下了手上置办现场的活,照着地址赶去了傅延承的公司。
她穿戴严实,差不多从适应自己如今公众人物的角色后,每逢需要露面的时候都会自觉把自己套严实点。
一个艺人的自我修养,不过如此。
温听序觉得拿捏得非常好,然而有时候太严实,在一堆装扮正常的人里就显得突兀了,或者更形象点来说,显得有病。
她跟前台说要找傅延承时还一度被认为是闹事的,很无奈摘了墨镜,半边脸露给前台小姐姐看,当场刷脸通行。
温听序是他们顶头上司的未婚妻这件事,当然是公司内部人尽皆知,前台小姐姐知道是温听序时差点没叫出声。
混在人堆里上电梯到了总裁办公室单独设置的楼层,就连她停在这层楼出去时,电梯里其他人都对她投去了别有意味的眼光。
只可惜她盖的严实,看不着面貌,但今天公司里的讨论话题是绝对有她一份。
因为平时也没有人敢擅自进入总裁办公室,这里基本上是不会锁门的,温听序很自然地就打开了门。
傅延承坐在办公桌前,目光还放在电脑屏幕上,桌上是成堆的资料,看样子很忙,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她。
但陈律师却坐在另一边的沙发前,摆放茶几的桌上还有两份合同,不用猜温听序也了然了。
进来见傅延承没反应,温听序作势咳了一声,总算引得傅延承抬眸,还是那样的淡漠,没有丝毫惊讶,“陈律师。”
他只这么简单地叫了一声沙发上的男人,又继续低头忙起来,不再去关注温听序。
“温小姐,请这边做。”陈律师客客气气把温听序引到沙发另一侧坐下,一份合同推到她面前,“傅先生的联姻事宜,之后将由我全权负责,您可以先检阅一遍合同,确认没有问题后我们再进行下一步交涉。”
温听序试探着往傅延承那边看过去一眼,他仍旧没有反应,仿佛事不关己。
随意看过合同条约,都是一些比较基础的,视线最后停留在婚期年限上:一年。
行呗,还挺急,生怕多跟她粘几年。
温听序很干脆地签了字,陈律师办事效率很高,简单交涉完一些基础问题,就谈到了扯结婚证上。
上辈子从她死后,两人的婚姻关系就自动解除了,本以为是解脱,兜兜转转,还是要跳进了这个坑。
“没什么问题的话,待会儿就可以把结婚证办了。”这话是另一边整个过程都没有开麦的傅延承说的。
温听序愕然:“这么干脆?”
“我不想在没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而和她结婚,就是件再没意义不过的事情了。
两人很快就赶到了民政局,那时刚好民政局快下班,来的人不多,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管理员看他们俩没有一个要笑的样子,也不像是来结婚登记的,但两人就是草率地填完了登记表。
穿的衣服都很正式,拍证件照也省去了很多事。
但两人都不是很配合的行径,就连摄影师都怀疑他们不是来结婚的了。
“那个、新郎跟新娘靠近点,别那么生疏,你们是夫妻又不是仇敌,笑一笑行吗?你们是来结婚的吗?”连续拍了半天,镜头里的两个人都是臭着脸,哪里像是结婚的样子,幸福感没感觉出来,仇敌的气氛倒是拉满了,摄影师都想下班不干了。
“还是配合一下吧。”温听序主动向傅延承凑近了些,“不想在没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的傅总?”
傅延承:“……”
后续的拍摄就顺利了,虽然傅延承还是强撑不起笑脸,但好歹不是一副别人欠了他几百万的臭嘴脸了。
走出民政局,温听序直到上了车,那个红色的小本本还攥在手里。
她想到上辈子,这样的场景好像不止一次。
在温听序的视角来看,她和傅延承一共来过两次民政局,但都是以同样的方式硬核收场。
不过这一次,她可以假装笑脸,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而上辈子呢?她很胆小,甚至是卑微,她在傅延承面前总是不敢抬起头的,上辈子她和他同框照相时她就一直微低着头,脸红得像烧开的水壶,被摄影师叫了好几声才鼓足勇气正视镜头。
而无论是哪一世,那个男人在证件照上的脸部表情从来都是淡漠无情的。
车快要开到家,进了这个地段,耳边嘈杂的车鸣渐弱。
开车的是司机,她跟傅延承都在后座,中间隔着抱枕。
温听序看了眼手机锁屏的时间,缓解了下刚拿完结婚证的情绪,脑中回想到白天还在思考的问题,组织一番语言开口:“我们办婚礼吗?”
第10章
第 10 章
车内很安静,静到仿佛能够听见彼此的呼吸与心跳声。
这样的气氛没有维持很久,傅延承表面仍旧云淡风轻,没有端倪,“没那个必要。”
有些自讨没趣。
怎么想也是这个回答。
温听序点点头,“猜到了,但不是我要办的,温家那边说一定要办。”
“这跟我没关系。”傅延承冷眸微动,“我只负责给你们家这一条关系链,稳定一部分股东,没有对你这个桥梁负责的必要。”
话音刚落,温听序心底蓦地一沉,被什么东西压着般,沉甸甸的,让人说不出话。
要说起来的话,她对傅延承的爱,大概已经死在了上辈子日复一日被漠视的岁月里,但突然被他这么一打击,说不上多难过,但也开心不起来。
“我知道的。”温听序垂了垂眼眸,“来不来是你的事,婚礼办不办也不是我一句话就能说动温家的,他们要办,你可以不来,反正丢面子的不是你。”
这个话题至此没有了下文,那天以后,温听序除了告知他婚礼的时间,没有再跟他提及这件事。
温家那边是坚决要办的,还要温听序一定说服傅延承配合。
温听序被支使来支使去也烦,后续的置办没有再去盯着,但不可避免的,婚礼当天还是被拉去了现场。
排场很大,各种装饰都很精美细心,包场的酒店也是市里数一数二的地方,和传统的婚礼没有什么区别,非要说有,大概就属这是傅延承的婚礼了。
第9节
温听序还在化妆的时候,温家那边前后来催过几次,三句不离傅延承,她都随口敷衍过去。
她不确定傅延承会不会来,而且就算不来也不怪他,只是难堪的是温听序,她该怎么处理一场没有新郎的婚礼。
“温小姐气质很好呢。”化妆师完事收了场,看着温听序一袭素白婚纱,肤白胜雪,设计胆大的镂空胸衣勾勒出她曼妙的完美身材,性感和优雅融合得毫无违和感。
她皮相也很好,好到化妆师觉得这张脸多画一笔都是多余的,盯着这个大美人看了又看,感叹不知道多少次。
温听序浅笑:“谢谢。”
“不过……傅总还没有来吗?化妆要赶不上了呢。”化妆师头疼地看了看锁屏上的时间。
温听序收回看她的目光,眸中一瞬黯然,“还没有。”估计也不会来了。
“没关系。”化妆师小姐姐笑起来安慰她,“网传傅总的照片可是帅上了热搜的,那张脸,估计也不用怎么打扮,化妆什么的赶不上也没事。”
温听序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没接下去说,手机屏开了又关,像在等着某个人的消息,但内心明明已经很清楚结果了,行动上却还是执着。
临到新人入场,傅延承仍然没有到,也没有任何消息。
那边台上的主持人已经拿起稿子准备发言了,这边温听序还在化妆间里应付打电话过来的李淑萍。
“我不管你用什么理由,必须把傅总请过来,两个人的婚礼,一个人不到场算怎么回事。”李淑萍劈头盖脸一顿指责。
温听序没放心上,“请柬是你们发的,婚礼也是你们要办的,从头到尾我跟傅延承都没有意愿,他来不来又不是我能控制的,至少我还愿意过来,不至于让你们一家下不来台。”
“你说的这些我不管。”李淑萍根本听不进去,坚持自己的想法,“今天来人那么多,要是他傅延承不到场了,我温家的面子挂哪去?”
“你要真有那个毅力,自己打电话叫傅延承去吧。”温听序表面波澜不惊,挂断电话,实际上心里还是堵的紧。
几分钟后,婚礼现场的来宾都差不多到了,都是正儿八经用请柬一个个邀请过来的圈内贵人,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往台上望,就等着主持人说话。
他清了清嗓子,凭着从业多年,主持过无数场婚礼的经验,郑重地开口:“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亲戚朋友们,大家上午好!本人十分荣幸能够受傅先生与温女士的重托,担任本次婚礼的主持人。”
“我代表今天的两位新人,向在场所有光临的来宾朋友们表以热烈的欢迎以及最诚心的感谢!”
“现在我宣布,傅先生与温女士的婚礼庆典正式开始!有请新人入场!”
冗长的开场白后以一句“有请入场”收尾,点燃了在坐的气氛,他们纷纷朝入口注目,期待地等着那对神仙眷侣。
然而并没有。
全场从亢奋到沉寂仅在一分钟之间,入口毫无动静。
主持人也有点尴尬,主持婚礼那么多场,什么婚礼不过没见过?
婚结到一半逃了的,交换戒指因为没量好尺寸导致戒指戴不进去吵起来的,各种各样的奇葩现场都见了,刚开始新郎新娘都不出来的还是头回见。
主持人窘迫的神情挂着,咳嗽两声,又重复一遍:“有请新人入场!”
只见话音刚落,入口处缓缓走来一抹洁白的身影,只身一人,拖着瀑布般的裙身走上红毯,氛围是如梦似幻的浪漫唯美。
本来的正常流程该是男主角先上场,再者父亲携新娘入场,最后将新娘交托于新郎才算开始。
但如今什么也没有,什么都乱了,先上来的是新娘,没有新郎。
周遭嗡声一片,温听序尽量让自己不去注意那些目光,她还在盘算着怎么找理由搪塞一下结束婚礼,反正让那一家子人不高兴就对了。
在主持人惊异的眼神中,温听序走到了他旁边,很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我的丈夫在赶来婚礼的途中发生了车祸,所以今天的婚礼可能没办法继续了。”
主持人:“?”
这种蹩脚的理由有脑子的都不会相信,在没有新郎到场的情况下,台上的新娘当然是尴尬地无地自容,不过好在温听序心理素质还行,反正掉的是温家的面子。
温听序保持微笑,余光扫到台下,果然,李淑萍跟温荣昌气得脸都青了。
这效果更赞了。
温听序也没想让他们一家子舒服,既然傅延承没有过来的意思,索性她委屈点上台丢个面子,让他们气几天也算值了。
当然,这边压力给到主持人。
本来主持婚礼无数,应变能力是很强的,但现状让他有些发抖,这可是傅延承的婚礼,本来以为能被邀来主持会是他职业生涯中可以拿出去吹一辈子的,谁能想到会摊上这种事,他捏着演讲稿的手心都渗汗。
“那……既然这样的话——”
“不好意思。”乍然,入口处又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一身西装笔挺的男人,他缓步走上红毯,神情淡然地接受周遭的目光炯炯,毫不避讳地看向温听序,“车祸没出彻底,死之前来结个婚。”
温听序:“……”
主持人:“……”
在坐:“……”
气氛更加紧张起来,本来以为能看到一场笑话闹剧的吃瓜宾客,在傅延承意外出现那一刻,气儿都出不顺了。
压力再次给到主持人,等傅延承站定到温听序对面时,他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自己要干什么,尴尬笑笑,“那个、小插曲,不碍事,我们……继续?”
“快点儿把流程过了。”傅延承幽幽注视温听序,如墨的黑眸不惊波澜。
主持人掐了一把手腕,硬着头皮上,“人们常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茫茫人海,相遇何其不易——”
“直接念誓词吧。”温听序打断道。
这下她跟傅延承到是出奇的默契,都赶着快点结完婚去投胎的架势。
主持人被堵了一嗓子,谁让他收了钱来的呢,老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呗,
“傅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温女士为妻,往后余生,爱她,钟于她,不论贫穷或富贵,你都与她长相厮守,共度白头。”
很官方的誓词,傅延承也答得很官方:“愿意。”
他甚至懒得加个“我”字前缀。
“温女士,你是否愿意嫁给傅先生为妻,往后余生,爱他,钟于他,不论贫穷或富贵,你都与他长相厮守,共度白头。”
熟悉的场景重现,温听序心中复杂情绪纠缠在一起,难以抚平。
当年他们也是这样步入婚姻殿堂,好像改变的只有温听序,与此刻不同的,是她当时对傅延承只有倾慕和满得要溢出来的爱意。
现在呢?
恨吗?
好像也不是,只是再没有当年那样心动的感觉。
她视线也正向了傅延承,他穿的是上班时穿的常服,没有任何异于平常的装扮,整整四年,这张脸分明完全没变,但她总觉得哪里都不一样了。
她好像看见了当初他们共同站在婚礼殿堂的画面,她娇羞地低下脑袋,面对司仪的询问,她心脏狂跳不止,区别于那个完全不把婚礼放在心上的男人,他回答的及其漠然。
而温听序却是要做足心理准备,磕磕巴巴地答出那三个字:“我、我、我愿意!”
“我愿意。”远飘的思绪回拢,温听序凝眸望着眼前那个男人,神情麻木,机械般没有感情地念出这三个字。
接下来的环节也很模板化,提前准备好的婚戒是温家那边弄来的,他们没有所谓的伴郎伴娘,戒指是工作人员递上来的。
“新郎新娘现在可以交换婚戒了!”
主持人话音落下,傅延承就一把拿过戒盒,打开,抽出戒指——给自己戴上。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给众人都看傻眼了。
温听序对他的行径没有太大惊讶,学着他一样拿过自己的戒指给自己套上。
两个人领证不像去领证的,结婚也像是被绑来的。
如果按流程走的话,该有最后一个环节是接吻,不过用脚想想也不可能。
主持人刚开口:“那么新郎,您可以亲——”
“就到这里吧。”直接被傅延承一句话堵了回去。
婚礼比温听序想象的还要快结束,傅延承好像也正如他所说的死前来结个婚,匆匆过完流程,不管宾客,不作敬酒,不作招待,一身西装过来,一身西装离开。
但温听序就没那么舒服了,傅延承可以没有后顾之忧撂挑子走人,他甚至都可以不来婚礼,不受掌控的是他。
温听序可还没有逃离被支配的命运,愣是跟着温家人招待宾客,一直到下午两三点才结束,累得她在休息室倒头就睡,一觉睡到了傍晚将要夜黑时。
打开手机,有几个未接电话。
温听序回拨过去才知道是傅延承叫过来的司机,接她回家的,由于是受托来的,一直就等在楼下没走。
心中莫名浮上一丝暖意,一瞬而过,这种被记着的感觉,是她上辈子奢望不来的。
回到家后出奇的没见着小家伙扑上来找妈妈,温听序还觉得奇怪,一问傅延承才知道是送去上学了。
“效率还挺高,这么快就送去幼儿园了。”温听序做到沙发最里边,和旁边的傅延承隔着几个抱枕的距离。
“是他自己吵着去,拖你的福。”傅延承跷着腿,只顾摆弄腿上的笔记本,看都不想看她。
温听序试探性斜眼瞟过去,一眼就注意到傅延承无名指上空空如也,心中说不上来的情绪。
他连多戴一刻都不想。
但他好歹还肯出面,还愿意敷衍一句“愿意”。
“今天谢谢你了。”但温听序还是挺谢谢他没有让她一个人在台上尴尬,虽然说没能让那一家子吃瘪有点遗憾。
“没什么好谢的。”
他又不领情了。
温听序索性也不跟他理了,起身又往外边走,顺手也把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摘了下来。
“你去干什么?”傅延承叫住她。
温听序回头,理所当然,“接儿子啊,你要一起吗?”
第11章
第 11 章
“你好像从来不会把我的话听进去。”
一听这话温听序想起来了,因为她那点破事的热度还没下去,所以傅延承特意让她在公众面前离傅璟远点。
她还没再开口说什么,远处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渐近。
孩童欣喜激动的声音闯进客厅:“妈妈!”
一转身就看见了挎着小背包回来的傅璟,后面跟着司机,原来当时把温听序送回来就去接小家伙了。
第10节
“嚯,回来了。”温听序帮他把小书包拿下来,顺带捏了一把他的小脸蛋,“今天在学校过得怎么样?开心吗?有没有交到朋友?”
他乐呵呵地点头:“开心,有好多小朋友陪我玩。”
温听序又摸摸他脑袋:“开心就好。”
她还想说以后有妈妈在,开心的事情只多不少,但注意到一旁傅延承黑下来的脸色,她也闭嘴了。
自从傅璟乱认了个妈以后,傅延承在自己儿子的内心地位直线下滑,当然是高兴不起来的。
此时小傅璟还不知道他爸妈白天经历了一个怎样离奇的婚礼现场,温听序也不打算告诉他,这种回忆,最好早点死在记忆的长河里。
当然,死不死在她的记忆里是一回事,但网友的记忆,大概是有段时间都死不了了。
婚礼现场多的是摄像头拍摄,流出去也是自然而然的事,这时候的评论又是另一副光景。
抱儿子睡觉前温听序还瞅了一眼,总结来讲就是她自作多情,结果霸总根本不喜欢她,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傅延承满满的敷衍。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温听序没想在这些事上消耗脑细胞,这几天网上话题度最高的有她一个位置,虽然说吧,黑红也是红,杜若都来跟她说大概过两天就有通告排了。
那时候,她才算要开始真正崛起。
第二天倒还是挂牌艺人,温听序干脆连公司也不去了,就住在傅家躺平。
顺便跟刘婶学学厨艺,但她可能没有那个天赋,早餐折腾了半天没弄好,最后傅延承都懒得等她一份早餐直接去公司上班了。
弄到了差不多九点,端上桌还在找小家伙,但没找着,很奇怪,幼儿园上学时间很宽裕,早上去晚了也没什么,因此傅延承跟温听序都没有太苛刻要求小家伙一定要什么时候起来。
但他一般来讲是很听话懂事的,每天按时按点就起来了,现在都快九点了也没个影儿。
温听序觉着不对劲,亲自上楼回房看了一眼小家伙。
他还埋在被窝里,脑袋都看不见了,只有床上鼓起那一小团。
温听序心中升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走过去掀开被子一角,小家伙紧闭着眼,浑身热乎乎的,额头还在冒细汗。
当即就知道出事儿了,温听序连忙碰上他额头跟自己的比对了一下,果真是发烧了,难怪早上起来的时候小家伙就是一整个浑身发烫,还以为是闷的,没想到是烧的。
“来,起来妈妈看看。”温听序小心翼翼把他扶起来,伸手在他脸上摸了又摸,孩子都烧得睁不开眼了,被这么扒弄也只是哼哼唧唧几声。
温听序从抽屉里找出温度计给小家伙测了一下,三十八度五,属于中度发烧,但孩子难受成这个样子,温听序还是打算带他去医院看看。
抱着小家伙下楼撞见客厅里的刘婶,匆忙解释一通就带着孩子出去,刘婶看得更急,叫住她:“温小姐你别着急,小少爷有什么不舒服,平时傅先生都是打电话给家庭医生的,从没带少爷去过什么医院,您看要不先通知一声傅先生呀?”
温听序被叫住了,抱着用摊子裹成球的傅璟又折回来,一边抽出一只手给傅延承播电话,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对面的怒意。
但现在温听序也管不了那么多,傅延承大概是个儿子控,昨天可以忙到穿着工作时的西装常服来应付婚礼,今天儿子一发烧,什么也不管就跑回了家。
傅延承刚挂电话就顺便叫了家庭医生,医生是跟傅延承一块儿赶到家中的。
温听序已经把孩子抱回了床上,等医生进去,她也就跟着傅延承一块儿出来等,实际上就是傅延承一个眼神警告让她出来的。
“怎么回事。”傅延承面露愠色。
温听序理解他的心情,“一大早就这样了。”
傅延承咬着牙,脸部的肌肉都紧绷起来,他很生气,气这个和他曾经挚爱同名同姓的次品和他扯上关系后,就像个瘟神一样,一次又一次,不停地把麻烦带给他,甚至牵连到傅璟。
他都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心软帮助了温家。
“我知道你不好受。”温听序试图缓和一下他的情绪,“我也好不到哪去。”
傅延承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任何话。
医生最后给开了一些要,主要原因还是小孩子身体素质太差,受点凉就容易感冒,有时候跟大人的体感也有偏差。
这件事说到底也有温听序一份责任,在她感觉适当的空调温度,没准孩子就觉得冷了。
因此傅延承一天都不肯让温听序去看一眼傅璟,晚上还让她跟儿子睡就更不可能了。
温听序几次三番想进房间看看也被屡次回绝。
“你让我进去看看他行吗?”温听序几乎带上了恳求的语气。
“他是我儿子。”傅延承态度坚决。
“他也是我——”话音戛然而止,温听序庆幸自己收住了嘴,虽然那一瞬间傅延承眼底仍然又疑惑,“既然现在我是他的继母,那我应当有权关照他。”
傅延承看向房间床上陷在被子里的小团子,“所以你就把他关照成这样了?”
温听序:“……”
她无言以对。
傅璟是到入夜才迷迷糊糊转醒,嘴里还在念叨着温听序,彼时陪在他身边睡的是傅延承。
听他念叨几遍,傅延承都有些烦了,“以后别跟她走那么近,净把坏事带给你。”
傅璟当然听不明白,只知道执着地一遍又一遍喊着温听序。
不知道喊了多久,意识渐渐清晰,小家伙感觉到身旁有人,伸爪子一抱,硬邦邦的,瞬间就反应过来这不是妈妈。
紧接着,就是令人头疼的嘤嘤哭泣。
“我要找妈妈,妈妈去哪里了……”小家伙哭的枕头都湿了。
傅延承本来是不打算搭理他的,但是小孩子耐性真不是他能耗得起的,耗了半天傅璟还在哭,那股气儿还没有要消停的意思。
最后他也无奈了,总是千般万般的不情愿,他还是站到了温听序的房门口,心里斟酌了好久言语才敲响了房门。
看见傅延承的时候,温听序是没想到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敲她房门。
她咦声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傅延承不屑地指了指傅璟房间的方向,“我倒是挺好奇的,你对我儿子施了什么咒,怎么他一离了你就不行了?”
温听序秒懂,差点笑出来,意味深长说:“哦——所以呢?”
“好好照顾他,再出什么差错,我绝对饶不了你。”不同于前几次的警告,这回是认真的了,无比认真。
“我懂。”温听序点头应付,迫不及待从他身旁窜过去,或许是因为太过激动,脚下的力度也没好好控制,刚踏出去一步就一个打滑,身子猛地前倾。
惯性动作,傅延承直接将她拦腰稳住,因为用力绷紧的肌肉也硌的她腰处一阵疼,又被一把掀起。
站稳后,温听序才轻声说了句:“谢谢。”
因为是夏天,傅延承的睡衣只是一件单薄的背心,隐在漆黑的夜里,月光皎洁,隐约看出健硕有力的肌肉被一层薄薄的衣料包裹,仍然张弛有度,引人遐想。
作为一个快奔三的成熟男人,傅延承具备很多同龄男人都不曾拥有的独特魅力,这点温听序在上辈子就知道了,不然也不至于眼瞎被他迷得找不着东南西北。
温听序立马清醒过来摇摇头移开视线,因为脑袋是低着的原因,当她一偏头就恰好看见了傅延承的手腕,好像有什么东西,像条手绳?
熟悉又陌生。
她想起上辈子好像也送过傅延承这样一条手绳,是她特意去庙里求来的,那段时间傅延承的公司还处在紧张的上升期,每天栽进工作里有多累她是看在眼里的。
因此特意去庙里求了福,希望傅延承可以事业顺利,那条红色手绳还是附赠的,因为不是很好看,温听序一打眼就认定傅延承不会喜欢,放在柜子里就没管了。
但后来,傅延承连她求的福好像也不喜欢,冷冷看了两眼就扔抽屉没管了,他只是把她的真心当作可有可无的东西。
温听序扫了扫回忆,盯着那条类似手绳的东西看了又看,还想进一步看清,傅延承已经不给她这个机会了,转身就往自己房间走。
温听序也只好暂且做罢,反正来日方长,总有一天能看到。
重新回到小家伙身边,他总算不闹了,温听序去捏他脸时还能摸到他未干涸的泪痕,特意拿热毛巾给他擦了一遍。
到关灯睡觉的时候,小家伙又不干了,在房间里左瞧瞧右看看,像要找寻什么缺了的东西。
温听序问他:“怎么了?”
他指着门口:“爸爸呢?”
温听序歪了脑袋:“妈妈不是在这里吗?要爸爸做什么?”
“要……要一起睡!”傅璟眼神坚定,“爸爸妈妈,就是要一起睡的,但是小璟也不想一个人睡,那我们一起睡好了。”
温听序直接呛红了脸,扶着墙喘不上气,震惊看着他,“你说什么?”
第12章
第 12 章
“小璟。”温听序凝眉,装出很凶的样子,“现在很晚了,爸爸妈妈没有精力跟你耗,听话点好吗?”
“可我只是想和别的小朋友一样。”傅璟苦着脸低下脑袋,“他们告诉我,他们的爸爸妈妈每天晚上都会带着他们一起睡。”
温听序心头一紧,征然许久,小璟到现在,虽说衣食无忧,大富大贵,但说到底,缺失的东西还是太多。
可一家三口,睡在一张床上,聊聊天,谈谈心,这又何尝不是她所期盼的呢?
但这种期盼傅延承给不了。
她只好继续说服他:“小璟,现在很晚了,如果你真的很想爸爸妈妈陪你一起睡,那我们以后再说,明天爸爸还要早起工作,我们不要打扰他了好不好?”
小家伙很聪明,只要是通俗易懂的话他都能听明白几分,在得知并不是爸爸妈妈不愿意陪他睡这个答案后,立马就欣然点点头,“好!”
两人结婚的消息热度不小,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公司开始对温听序有了进一步安排——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
第二天杜若就给她打了电话,语气不同往日的命令,反而有点商量的意味:“趁着最近热度起来了,你可以在家里开个直播露面,顺便更近一步接触外界的看法,公司不可能一直让你挂牌的,一个没有商业价值的艺人在这条路上走不长的,你能听明白我说的吧?”
习惯了杜若的长篇大论,温听序差不多每回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手上又给小家伙舀了勺粥喂进他嘴里,漫不经心应答:“哦,我没什么意见。”
很敷衍的语气。
杜若也没打算多说什么,“等会儿具体操作和注意事项我会发给你,别再马马虎虎了事,看清楚了再开。”
“知道了。”
挂了电话,小家伙也差不多吃完了,既然不能送他去上学,温听序只好想着借机给他收拾一下小书包,塞点小零食什么的,结果问了一句才知道孩子今天周六放假。
也是最近事情太多,温听序力不从心,没怎么记日期也没怎么关心小家伙,本来想再陪陪他,另一边杜若就在催了。
设备不是很齐全,温听序只找到根手机支架就随便撑起来开了直播,她记忆力不错,杜若以文档形式发来的注意事项她匆匆看了几眼也记得差不多了,说白了就是把自己是个公众人物记死,不该说的话都别说,遇到刁钻的问题就无视。
这场直播没有提前发条微博预示什么的,温听序直接用公司早年给她注册的短视频app账号就开了直播,她没有经验,开了就光瞪着屏幕不说话。
直播间开始从平稳的涨幅到直接涌入一大波人,时间不过几分钟,估计是杜若那边联系了平台,把她直播推送的热度搞大了。
弹幕涌现出各种各样的问题,闪的很快,温听序还没来得及看清上一条就被下面接上的好几条给淹没了。
这回她终于看清一条:傅总真的是因为喜欢才娶你吗?
第11节
温听序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不是,才反应过来这种问题大概是杜若所列的注意事项中所谓的“不可回复”类型。
但要是照杜若的说法,这一整屏幕的弹幕几乎都是不可回复,那她开直播的意义何在?露个面在网络上溜一圈?
别说,好像还真是。
粗略看清几条,大多都是傅总更喜欢你还是更喜欢前妻?是不是你蹭上去求傅总娶的啊?
诸如此类,让她下不来台的问题。
温听序改变想法了,或许杜若不止是想让她来网上露个面,顺带还要丢个脸。
直到后来,弹幕被一条请求带歪了话头。
开始是个一串乱码的昵称突然问了句:听说傅总还有个四岁的儿子,他在家吗?可以带出来看看吗?很想看看傅总的儿子。
然后这个乱码兄带歪了整个弹幕的画风,从各种刁钻问题转变成集体要见傅总儿子。
温听序怎么可能真把儿子带出来,且不说傅延承知道了会弄死她,就是她自己也不可能这么做的,把他带出来和拿自己亲儿子营销不就是一个概念?
孰轻孰重温听序还是掂得清的,面无表情回绝各大网友:“不好意思,孩子还小,不方便在网络平台露面。”
这是她从开直播到现在说的第一句话,还是拒绝。
网友肯定不高兴了,开始质疑她根本没有能力把儿子叫出来,儿子根本不喜欢她。
激将法用的不错,下次别再用了。
温听序还是个有脑子的,后续的弹幕请求都无视掉了。
她身上穿的还是件普通睡衣,听说直播有美颜,索性她妆都不化了,不过效果不在意料之中,本来协调的五官,美颜一开瘦得跟蛇精似的,一点美感都没有,这效果还不如直接素颜上。
心里还在抱怨着美颜垃圾,另一边的房门突然咔哒一声开了。
温听序一激灵,抬眼就看见了蹦蹦跳跳跑进来的小家伙,心中暗道不妙。
“妈妈!”小家伙马上就跑到温听序身边了。
她抬手想挡住他都来不及,弹幕已经听到了那一声妈妈,开始疯狂刷屏。
一切发生地猝不及防,温听序大惊失色,拦不住儿子蹭上来就要去扒拉下手机。
然而已经迟了,孩子俏皮可爱的小脸蛋就那么闯进了镜头里,不过仅仅是一闪而过,因为傅璟直接往温听序怀里扑,整张脸都依偎进去。
【这就是小少爷吗?!好可爱的样子!】
【好软萌啊有木有~】
【傅总基因强大啊!儿子都这么好看,呜呜呜姐姐不介意等你长大的~】
【不对啊!他怎么那么黏温听序???豪门后妈不都是拿恶毒人设吗?!】
【啊这这这,小朋友你要是被威胁了就眨眨眼!】
这种弹幕开始带了节奏,直播间热度飙升,眼瞅着就要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小家伙已经闯进来了,温听序没有心思继续播下去,弹幕也无心观阅,拿过手机就给它关了。
“妈妈在忙,你怎么突然就进来了?”温听序心中郁结,闷得气不打一块儿出。
“我想妈妈了……”小家伙把脑袋埋得更深。
这些天来,温听序对他一直很好,尽管是以后妈的身份,但是傅璟一直把她认成亲妈,她自己也心知肚明,在母爱上也尽所能去弥补。
可能是宠得过了头,孩子都开始黏人了,离开一刻都不行。
这本来是应该高兴的,但是傅璟意外在网络上露了面,有心人肯定会截了图传网上的,这个后果让温听序高兴不起来。
另一边手机响了起来,拿起一看,还真是杜若。
对于她在直播间热度达到巅峰的时候突然关闭这个行为,杜若怒火陡升,电话一接上就是压着声责怪她:“你给我一个解释,你什么意思啊温听序?这是可以随便你玩玩闹闹的吗?”
温听序并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无论怎么样,孩子是底线。
“差不多够了吧,杜姐。”温听序眼神中透着一股寒意,“做人不能没有下限。”
“你……”
嘟嘟两声,温听序挂了电话,她将脑袋埋进了膝盖里,重生到现在,从未有过的沉重感,她好像只是睡了一觉,然后刚醒来就踩空跌进了另一个深谷。
翻身远比她想的要难。
蓦地,一只小手轻轻搭在了她头顶,无比轻柔地抚摸着,像是无声的安慰。
小家伙看出她心情不好,心中也隐隐意识到这是因为自己造成的,愧疚的情绪纠结在一起,小孩子哪里能说明白,除了这样无力的安慰什么也做不了。
温听序缓了半晌抬起头,这件事她自己没有能力处理,为今之计还是得先告诉傅延承。
电话打过去很快被接通,大概知道是她的电话,接上后没有先说话,等着对方陈述是他一贯的风格。
温听序也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开口,“对不起。”
她一道歉,傅延承就知道出事了,指间夹着的钢笔滚到了桌子上,他沉下脸,“什么事。”
“是小璟……”温听序咬紧牙关把事情接着解释完,懊悔之意顿时从心中蔓延开来。
“你最好在家待到我回来。”这是傅延承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以最快的速度联系各大平台地毯式搜索,将那些刚发出来不久的照片尽数下架销毁,公关也在下午接到消息紧急处理。
但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就算做得再缜密,也不比祸端闯的大。
温听序在家里坐如针毡,一直到傅延承下班回来才在昏暗的房间里找到她。
傅璟已经被刘嫂拉走,整个房间内没有一丝声响,没开灯,拉开的窗帘透进丝丝月光,越显孤寂。
她一天都在自责,哪怕这种事并不是她能控制的。
“你回来了。”温听序余光看见房门外透进来的光,还有映出的那道身影,她只是黯然低着头,没有动作。
“我好像记得,前一天还让你好好照顾他。”傅延承就站在门口,不进不退,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温听序,你真像个灾星。”
第13章
第 13 章
心在一瞬间坠入谷底。
温听序咬紧了下唇,被指责的感觉很不好受,委屈在一刹那就要跟着眼泪出来,她还是攥紧了衣角,勉强扯出一丝笑,“那很抱歉,我也不想成为你眼里的灾星。”
如果不是接着夜黑掩盖,她在他目光下的鼻头一定是红的。
“别再靠近他了,你和小璟没有任何关系,别把自己臆想成他的母亲。”傅延承没有踏进房间一步,只是静静站立在门口,决绝地留下最后一句话,“你还不配。”
如尖刺扎入肺腑,温听序有些喘不上气的疼痛压在心口。
门被再次关上,室内漆黑静默,夜色深浓,月光透过窗棂洒落,温听序呆呆望着眼前那片光影,只有她隐在黑暗里,伶俜孤寂。
-
事情闹得很僵,傅延承态度也很坚决,已经在准备给她在外面安排住处了,但温听序没有接受,只表明自己会走。
傅璟后来哭闹了很久,最后还是被傅延承一阵怒火发泄硬给安抚下来的。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温听序简单收拾了一下携带物品,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她孑然一身地来,也没有安置太多东西。
白天去过一趟公司,有个行程还在沟通,没问题的话就可以排下来了,之后的工作也会紧,和小家伙分开一段时间也没什么关系。
温听序这样一想,心里平衡了不少,看了看嘀嗒转着的挂钟,时间不算早了,摸了一把口袋,里边塞着几颗糖。
是回来路上在小卖部买水顺便买的。
本来打算偷偷塞给傅璟,一直忙着也忘了,现在都这么晚了,总不好再去给他,可明天他还要上学,知道她要走,怕是一天都没有好心情了。
正苦恼着,门口一丝声响打破夜的寂寥,仔细一听,像被人笨拙地轻拍着门。
温听序心一颤,手里还抓着糖就走过去打开了门,入眼无人,低下头只见一个矮小的身影还在往门里蹭,门一开差点栽倒。
“小璟?”温听序小声惊疑,“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跑过来做什么?”
小家伙直接抱住了温听序的大腿,委屈巴巴地哽咽出声:“妈妈……你是不是要走了?”
温听序一怔,“你听谁说的?”
“爸爸说不要我见你了,他是不是要你继续去外地工作……”
“去外地?”温听序头一秒还没反应过来,脑子一转,懂了。
她就说自己都死了,怎么孩子还能认错人了。
合着就是这样敷衍骗小孩儿的。
“你别走好不好……”傅璟双手抱得更紧,生怕力道松一点就会要抓不住她。
温听序有心无力,唛濡着想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遍又一遍抚摸着他的小脑袋。
幽静的长廊,一道黑影不动声色地靠近,声响微弱到难以察觉,温听序的房间开着灯,光亮透出开着的门,看见光亮后,黑影没有再往前走,而是隐在了墙边。
“妈妈不会走。”那边温听序终于开口,她的声音夹着颤,强忍着某种情绪,“妈妈已经离开你四年了,这四年都没有好好照顾你,妈妈错过的太多了,以后只会加倍地爱你,答应妈妈,在家好好听话,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
“你在说什么?”墙边的黑影走近,男人脸上是怔愣住的茫然,他直勾勾地看着温听序,追加了那个疑问,“什么四年?”
这一刻温听序心跳都漏了半拍,呼吸提到了嗓子眼,她惊讶地瞪大双眼,咽了下口水。
傅延承怎么会在这?????
她刚刚说的不过是仗着小孩子听不明白一顿自哀罢了,难不成全给傅延承听去了?!
他又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我……”她大脑一片空白,疯狂组织语言却根本拼凑不出一句话。
大概是知道傅延承来了,小家伙怕又连累温听序,蹭得一下手劲儿送下来,畏畏缩缩站在温听序旁边。
温听序被他这一下也清醒了,眼神骤然一变,“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很想照顾小璟长大的,因为各种事情牵连到他我很抱歉,但我一直都把他当亲儿子看待的。”
傅延承茫然的目光变得半信半疑,停顿了片刻,像是接受了这个理由,把视线投向了傅璟,马上就不悦了,“现在几点了,你不待在房间里好好睡觉,来这里干什么?”
傅璟唯唯诺诺地不敢说话,甚至低着头不敢去直视傅延承。
他经常会被自己爸爸那样严肃的眼神吓到。
温听序蹲下身,把小家伙脑袋掰起来,目不斜视看着她,一边把手里的糖塞进他怀里,柔声道:“别担心,等妈妈处理完这一阵的事情就回来找你,好吗?”
第12节
小家伙不舍的眼神中闪着泪光,还是坚强地猛点几下脑袋,“那、拉钩。”
小手忽地朝她伸过来,勾着小拇指,小巧可爱。
温听序差点被逗乐了,也伸手勾了上去,等孩子终于笑了,才恋恋不舍把他推向傅延承,“回去吧。”
-
那天的直播效果虽然显着,但温听序也没有完全摆脱挂牌艺人的头衔,她对接什么剧拍什么电影走什么通告是没有要求的,但杜若有。
挑得很,开了一天的会也没有定下来,几个小成本网剧她不要,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综艺也不接。
唯一算得上最好的,也是个冷门节目,做了十几期也没成绩,杜若还想推辞,温听序懒得耗了,从她手里拿过资料,“别挑了,您就看看我这样式儿的,是我能挑别人的时候吗?别人挑我还来不及。”
这发言简直不要太人间清醒。
杜若无言反驳,“见过认命的,没见过你这么认命的。”
“哪里就认命了?”温听序扶着下巴思索,“不应该是珍惜当下吗?”
杜若懒得理她,“你确定了?就这个八百年不见得做的起来的节目?”
温听序一摊手反问:“还有比它更好的吗?”
杜若摇摇头,温听序认不认命她不知道,她反正是认命了。
“我看了一下,这个节目的主办不在本地,到时候需要外出几天。”杜若从她手里抽过资料,“那你家里那边,说好了吗?”
温听序没明白:“我家里?跟他们报备什么?”
她第一反应是温家。
而杜若的态度告诉她不是的。
“那傅延承还真没把你怎么放心上。”杜若不知可否地耸耸肩。
温听序明白过来了,原来说的是那个家,索性也应和上一句:“本来我们也不是双方愿意的联姻,他不把我放心上不是很正常吗?”
“说来也是。”杜若说,“不过你还真得好好感谢他,要不是他这一桩联姻,你还不能那么快就在内娱翻出水花来。”
温听序表情有点难看,唏嘘道:“我们难道……就不能有点儿骨气吗?靠实力不靠取巧?”
“不取巧你什么也没有。”杜若没好气,“还想靠实力,你倒是有那个机会先。”
斗不过,温听序也不斗了。
这边刚谈完,电话就响了,惊动了在坐两人,温听序看见屏幕上“傅延承”三个字时差点把手机摔了。
“怎么了?”杜若看她不对,又扫了眼她手机屏幕,同样震惊,“傅延承?”
这几天几乎都没有联系过,温听序想不通他有什么理由打电话过来。
响铃持续了好一会儿,有要挂断的趋势,温听序掐着时才点下接通,“喂?”
那边开始没有声音,温听序都要以为自己卡了,对面才隐隐约约传进来一些杂声,随后凭空响起一声:“妈妈!”
把温听序跟杜若都喊懵了。
傅延承的手机,傅璟打的电话?
“小璟?”温听序又惊又喜,“怎么是你呀?”
小家伙犹豫了好半天,磕磕巴巴组织出一句话:“我说想你了,爸爸就、给我打电话。”
“哦~”温听序又问,“那爸爸在旁边吗?”
“额……”小家伙思索着,最后突然铿锵有力说,“不在!”
大概率是在了。
小孩子不是很会撒谎,隔着屏幕都感受到他的心虚了。
温听序也没打算拆穿他们,“这样啊。”
“那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当着傅延承的面这么问她,想来是傅延承也消气大半了,想让她回去了。
“妈妈还有个工作呢,大概……很快就能回去了,你要在家乖乖等着哦。”温听序耐心哄着他。
“哦……”小家伙不是很高兴,但又一次听到温听序说会回来,心里好歹踏实了些,“那你要快点回来哦,爸爸也很想你!啊——”
温听序才愣住,那边一声啊叫,更愣了,随即那个“不在”的爸爸冷冷的声音传来:“下次再瞎编些有的没的,就别想求着我干什么。”
“唔,知道了。”
那边父子俩对峙完,傅延承可能也是反应过来自己本来该“不在”的,结果一出声就自动暴露了,他是个要面子的,当即就把电话挂了。
几声嘟嘟的长音在室内响起。
杜若若有所思看着温听序,“你这一家子是……”
“没办法,魅力太大。”温听序故作苦恼,“他儿子最近黏我黏得紧,然后他就失宠了,气急败坏,理解一下。”
第14章
第 14 章
温听序参加的是一档名为《天才倒计时》的限时答题节目,由艺人和素人分成两组队伍抢答。
参加之前杜若还在担心她的智商不够用,提前一天到节目安排的地方,才发现这是有剧本的,这下她心里才算松了。
她不知道的是,如今的温听序可是上辈子实至名归的海归学子,学历都摆在那,至于放弃读博回国的原因,还是家里不知道传了多少代的封建思想,觉得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还不如踏实找个人嫁了。
所以她被指婚给了傅延承,从学海无涯,跳到了婚后的苦海无涯。
头天被叫去开会讨论剧本,温听序不忘穿严实了再去,进会议室的时候,在场都到齐了,她是最后一个。
看了看长桌两侧的人,温听序心里明白差不多了,艺人这边加上她一共五个,除了她,身后都跟着个小助理,个个穿着也比她要亮眼些。
不像来比赛答题的,像来走t台的。
观望了一下现状,艺人组和素人组大概是互看不起,大多内娱艺人似乎也都这样,自视高人一等,哪怕咖位低到只能来参加这种节目增加热度,也不忘摆摆架势。
如果说艺人是一组的花瓶摆设,素人那边纯纯来拿钱参加节目的,基本都是高学历的人才,看艺人也持有一份审视的态度。
和他们比起来,温听序不要太中立。
看她只身一人,后面也没有什么助理跟着,等她坐下,身旁离她近的那个棕发女人朝她凑得更近,开口就问:“诶,你怎么一个人呢。”
温听序最近在网上是出了名的,即使最后避免不了露面,她还是想能拖一时是一时,扶了扶墨镜,没搭话,只是朝棕发女人微微点头。
看在她眼里,温听序这番举动就有些疏离的意味了,等于不给她面子,有些恼,追问道:“难道你经纪人没给你配助理吗?就你一个人?这么可怜吗?”
温听序听了直闭眼,能让她少遇到几个不正常的圈内人吗?
那边策划才反应过来温听序也到了,有些疲怠的眼神马上就精神了,“温小姐到了啊?那我们开始了?”
棕发女人立时瞪圆了脸,视线在策划和温听序两人来回逡巡,“温小姐?是……”
眼看也藏不住了。
温听序开摆了,口罩墨镜一摘,扯着嘴角假笑,“不好意思,来晚了。”
会议室登时嗡声阵阵,纷纷侧目,温听序虽然说还是个三线级别的艺人,作为演员,她并没有拿得出手的影视剧,但知名度却是直逼一线的,光凭她跟业界精英傅延承那点事都是在金港市传开了的。
棕发女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万万没想到,上个小到不能再小的节目,还能见到近期热搜话题的本人。
“没事、没事,那咱们现在可以先对对剧本,看看什么地方有问题再改改。”对于挖到温听序这个热点,主办方当然是捧着来的,说话也一直客客气气。
安排的剧本人手一份,温听序翻开自己桌前那一叠,写得很详细,题目顺序以及答案,什么题要让分,什么题要抢答,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合着不是抢答游戏,是拼演技的活啊。
“一定要走剧本吗?”温听序突然问这么一声,在坐背剧本的都愣了。
“呃……”策划也给搞不会了,一般来说,这种节目都是有准备剧本的,虽然到时候现场和剧本会有一定偏差,但主意还是不会变。
总之剧本走下来,就是捧温听序了,最后一定只要她赢就对了。
“温小姐……是有什么更好的方案吗?”策划反问道。
温听序抿了抿唇,“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这种剧本太模板化了,反而不能引起观众兴趣。”
策划一听也开始认真了,“那你的意思是……”
“就那么上吧,题目随机,各凭本事。”温听序快人快语。
棕发女人听完脸都绿了,大部分艺人走的都是艺术培育的路,文化课的要求不高,学历方面比起那边的素人当然是差了一大截的。
温听序这话一出来,当然就把她意思归类于针对了。
“你什么意思?”棕发女人一看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也不管温听序是不是真心针对,反正她怼人怼到底,“你这话说的你是有多厉害?大家都是当艺人的,自己几斤几两没点数吗?”
巧了,温听序还真不是个当艺人的。
“节目做出来的主意是什么?就算是让几个花瓶艺人上台露脸赚钱,前提你倒是名气大点,露脸对节目有点价值。”温听序装作思索的样子,“既然什么条件都不具备,那么节目的看点在哪里找?实打实的高学历素人对花瓶艺人的智商碾压,就是这栏节目的商机。”
“可是你们放弃了这个商机,把作弊这条选项留给了艺人组。”
策划眼睛亮了,这个点子当然很早就被提出过,问题最大的地方在于根本没有艺人肯拉下脸来配合。
“这个我们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策划有些难为情,眼神扫过另外几个艺人组的组员,他们也没有要迎合的意思。
“节目对外宣传可是公平公正公开,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难怪你们节目凉了十几期做不起来。
后一句太扎心,温听序没说出口,别人她不知道,但她在用脑子这方面倒是没差哪去,说这话她也有底气,“我不需要什么刻意的安排来捧,大家公平公正,赚一份踏实钱。”
“清高什么呢。”棕发女人斜眼瞥她,尽是鄙夷。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是艺人组坐排末尾的男人,他也放下了手里的剧本,“各凭本事,也不是完全没脑子。”
大概是都被说动了,艺人组这边点头的点头,应和的应和,也就只有棕发女人引战没引起来,一个人闷着气。
所幸这场闹剧没有闹开,温听序的方案被采纳,剧本临在节目开拍前取消。
考虑到艺人组这边整体文化水平偏低,节目组特意把比赛题目的知识范畴打印出来给他们五个一人一份,以便大家临时抱佛脚。
-
翌日,《天才倒计时》的节目顺利开拍,第一次体验明晃晃站在镜头前的感觉,温听序还是心有余悸的,毕竟之前碰到镜头不是跑就是跑。
舞台上区分两侧,一侧红方为艺人组,一侧蓝方为素人组,每个座位上都标示了参赛人的名字。
“欢迎各位回到我们《天才倒计时》的比赛舞台,让我们欢迎新一组的艺人队伍上场!”
第13节
温听序跟着前面四人走到自己的位置前,等着主持人的下文。
“那么接下来,让我为各位简单重述一遍第一轮的比赛规则。”主持人拿着手中的演讲稿,振振有词,“首先答题人分为两组抢答,第一轮为快问快答环节,限时答题,反之,题目作废,抢答的队伍总体扣一分。”
“没有疑问的话,请按下你们面前的按钮,即为比赛开始!”
几声按钮按下,均为无异议通过。
台下观众席也迎合着发出一阵绵长的呼声。
温听序已经有些蠢蠢欲动了,她曾经上学的时候没少参加这种竞赛比拼,拿奖无数,只是多年与学习这条路脱轨,再上手还是未免生疏。
“请看大荧幕!”主持人指向身后的巨大投影屏,那里立刻闪出一道题,“地球上鸟纲最大的科是——”
蓝方果断按下抢答按钮:“霸鹟科。”
温听序好像一瞬间得了老年痴呆,还没反应过来大荧幕就跳转到下一题。
“目前保存下来的五幅梵高的《向日葵》中,出现最多的向日葵朵数是?”
蓝方再次抢答:“十五朵。”
“请问锇的沸点是——”
“五千——”
“5027c。”蓝方答题人连着按下按钮抢答。
温听序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按,刚开始状态就差成这样。
蓝方连续领先三分,红方这边艺人组还在零分挣扎,看她吃了瘪样子,棕发女人也不着急抢题,看温听序想答又答不出的样子乐呵,还有闲心煽风点火,“让你自视清高,这回是真打脸了也没人捞你,哦不对,忘了你还有个有钱的老公。”
温听序拧眉,浑身肌肉紧绷起来,尽量让自己不受那些言语的侵扰,双手也不自主捏成拳,调整几下呼吸,在蓝方再次抢走几题后一手覆上按钮键。
她不需要时间去思考了。
抢到题才是前提。
“煤矿创伤致残率最高的是?”
温听序题目都没听清,直接按下抢答,转眼去看大荧幕,“四肢伤。”
“回答正确!”红方得到了比赛进行到现在的第一分,屏幕再次跳转下一题,“请问纳米碳管黑体可吸收最高达多少的可见光波段电磁辐射?”
“哔”的一声,温听序又一次没听清题目抢下来。
“请在十秒内作答。”
而她几乎在倒计时第二秒就脱口而出:“99.965%。”
“回答正确!”
局势也从这里开始出现转折,温听序摸清了一个答题方式,她是不需要多长时间去思考问题的,所以题目能抢多抢多快,几次差些题目没念完就按下了抢答键。
一分一分的追上红方。
“回答正确”四个字也一次次因为温听序而响起。
第一轮的录制很快结束,红方断层式领先,总分20,温听序一人就担了队伍一大半的分数。
这样的逆天反转,对面的蓝方素人组都看傻了,好歹是一群高材生,对一些花瓶艺人都对不过也太丢人了。
刚中场休息,就有人来找温听序搭话了,是那个前一天在会议室附和她的男人,当时还没注意到,他长得斯文,穿得很清爽,没有繁琐的打扮,面部妆造也很朴素。
温听序一见他还有些惊讶,一对比其他人,粉都要糊脸上糊成面饼了。
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拿了瓶水递给温听序,“我还真怀疑,你是不是提前背着我们看了剧本。”
温听序听不出他是开玩笑还是刻意的,接过他递来的水,“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嘶……刚开口温听序就觉得不对劲了,怎么有股渣言渣语的意味?
男人噗嗤一声笑了:“开玩笑,你很优秀,就算不内定,你也能赢下来吧。”
面对夸赞,温听序不陌生,在学习上,她从小最不缺的就是夸赞。
但自从回国嫁给傅延承后,这种夸赞就变成了奢望,因为她成功躺平了,并且挂上了靠男人过活的名头。
不管是不是真心,温听序也领意了,释然笑笑:“谢谢你的水。”
中场休息没有多久,因为时间紧,今天一天要拍两轮的抢答,十五分钟后那边就喊了要开始。
刚走过去,和那个棕发女人擦身而过,温听序是无意的,可她有心,压着声从齿缝里扯出一句:“你别得意。”
温听序没理她,径直走过去。
双方回到了各自的座位前,调整了一下麦克风,温听序扫了一眼前面的蓝方,注意到某个空了的位置。
半天也没人上来。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里该是一个带着眼镜的小哥。
等了许久,先等来了主持人的上台,他行色匆匆,手里甚至忘记拿话筒,就这么再场地喊一嗓子:“那个、临时意外!素人组有个参赛人员刚刚在场下突发哮喘,刚用药剂安定好,可能没办法继续上场了,在场受邀的观众有没有可以补位的?!”
他话刚说完,观众席一片讨论声阵起,好一会儿,终于有个身影站起朝着舞台上走来,男人模样年轻,面貌俊美,或许是高个子的原因,很好地把他穿着的白衬衫搭褐色西装裤撑起来,气质非凡。
走上台,他的目光扫了一圈,最终落在温听序脸上,和她来了个面面相觑,最后开口一句不知是对在场人,还是专对某个人说的:“我来。”
第15章
第 15 章
温听序被他的目光看得心底发怵,第六感告诉她,这人不是什么善茬。
底下观众席也陆续回了位置,及时找到补位的,主持人也松了口气,仔细一看,上来的男人长得还不错,是个卖点,也就不追问人家学历如何能力如何了。
第二轮是连着第一轮的限时抢答,分组仍然是两队,由于素人组那边有一个新替上来的,桌前标的名字还是下场那人。
主持人注意到这点,开拍时刻意说了那么一句:“由于我们现场出现了一点小插曲,所以素人组这边决定替换一位现场嘉宾!来给我们做个自我介绍好不好——”
那边讲的激动昂扬,男人就越明显对比地心如止水,面无表情将麦克风拉过来,“莫琛。”
“好的,让我们欢迎莫琛加入素人组的队列,以特邀嘉宾的身份参与比赛!”主持人说着自顾自鼓起掌来,一并带动了底下观众。
“那么我们第二轮的限时抢答,马上开始!”主持人一如既往地往身后一指,“请看大荧幕!”
“胡夫金字塔的总重量约为——”
“684吨。”
“回答正确!”
温听序成功抢下第二轮第一分。
“我国着名文物鄂君启铜节,是一种青铜符节,它需要几件才能完整拼合?”
这回温听序听清题目了,只能说人的能力总还是有限度的,她不确定能不能在十秒内想出答案,万一还丢分了就得不偿失。
还在思考的空档,那边蓝方已经有人按下抢答,“四件。”
抬眼看去,不是莫琛又是谁?
不管怎么说,温听序曾经再是个学霸,她也终究与学习这条道路脱轨太久,如果真要跟有实力的刚起来,还不一定占上风。
让她感到不安的一个念头,有一次的领先,就会有次次的超越。
“着名画家毕加索有着超长的教名,其中位于‘纳波穆西诺’和‘狄’之间的教名是——”
“玛莉亚。”
“着名油画《自由引导人民》是以法国什么作为创作背景的? ”
“七月革命。”
……
果不其然,至此往后的数分都被莫琛收入囊中。
温听序才感到棘手起来。
“地球表面距离陆地最偏远的点、称之为——”
“尼莫点。”红蓝两道按钮几乎同时响起,清晰的男音女音也几乎是一并出口。
温听序怔住半秒,惊奇地看向对面的莫琛,他也在看她,那双冷如霜的眼眸里透出一丝笑意,刺得温听序一阵不适。
由于时间太同步,主持人直接申请了后台查验,“经过我们的核查,本题抢答速度偏快的一方是素人组的莫琛先生,恭喜!”
莫琛不光眼底带笑,唇角也勾起了一丝弧度,好像赢了温听序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抢答来到最后一题,温听序这边和莫琛那边的比分已经被追平,一分定输赢的情况下,温听序没有作过多思考。
“世界上最长的徒步路线是——”
红方直接按下抢答,在本该快问快答的游戏里,温听序又一次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请在十秒内作答。”
“十。”
“九。”
“八。”
“五。”
“四。”
为了吊人心,这十秒被刻意拉出来做了倒计时,但越是这样,就越是容易扰人思路,温听序想地手心都冒出一层冷汗来。
“南非开普敦到俄罗斯马加丹。”忽地,来自蓝方某位组员的回答终止了倒计时,“这一题,让给场上最漂亮的小姐。”
全场的气氛被点燃,爆发出如雷的掌声与欢呼,台下的摄影老师也像看到了卖点似的直接把镜头给到温听序。
镜头里的温听序手里抓着麦杆,脸色发白,像受了什么刺激,她是不至于被这么一逗就方寸大乱的,但眼下的状况尴尬的也只有她,她在想怎么接话,但又好像怎么接都不合适。
主持人为了圆场也只好先开口:“那个、莫先生是有一点幽默在身上的,不过呢,咱们节目讲究的就是公平公正,既然温小姐没有答出题目,莫先生也没有抢到题目,那么我们第二轮将破格评为平局。”
“最后的冠军将在下一期的决赛环节揭晓!感谢各位!我们下期再见!”
一直到最后节目录制结束,温听序也没缓过来。
那边的观众席已经有工作人员组织离场,本来莫琛也想混在观众里离开,谁想节目组后脚就把人喊住,说是他表现的非常好,在询问他有没有继续参加节目录制的意愿。
第14节
莫琛不着急回答,视线望向了刚从台上退场下来的温听序,眼角弯了弯,似乎在笑。
这种赤裸裸的暗示意味太强烈,温听序实在没法忽视,索性别开脸,跟着另外几个组员走向了后台休息室。
她并没有看见后面的莫琛视线一直跟着她的背影离开,也不知道他在她离开以后,偏身应下节目组的邀约:“我没什么意见,可以配合录制。”
节目录制期间,主办方那边都有给参加节目的嘉宾安排酒店入住,在分配房间的时候,温听序不可避免得再次见到了莫琛。
她不确定莫琛对她什么意思,但绝对没那么简单。
“大家今天都辛苦了。”临到散场前,导演又过来问候了一声,“等会儿咱们节目组有安排晚餐聚会,大伙会儿感兴趣的都可以来啊,不来的呢今天就好好休息了,明天咱们录制完这档最后一期就算收官。”
听到有聚餐安排,在场几人纷纷都精神了,收好放卡也不着急回去,就要跟着导演走。
温听序没有那个闲心,转身就走向了另一头的电梯。
“温小姐。”男人的嗓音透着沉稳平和,说话也有条不紊,“你不想去吗?”
温听序被这一叫也精神了,她还在惦记着莫琛白天给他让题还说出那种引人误会的话,出于礼貌,她还是转过了身,谦和回应:“你们玩得愉快,我今天有点儿累,就不去了。”
莫琛有些遗憾地点点头,身旁突然站过来个人,温听序认出了,是那个棕发女人。
女人有些刻意靠近的意思,笑得谄媚:“你管她去不去呢,我们一块儿去就好了呀。”
莫琛有点刻意远离,但嫌弃没有展现得太明显,以至于她得寸进尺地挽上了他的臂弯。
温听序没眼看,打个招呼就要走,“你们玩。”
等前面的温听序走远,莫琛刚才还温和的态度莫名阴沉下来,嫌恶的表情不加掩饰,好不怜香惜玉猛地抽开手,“自重。”
女人长得不错,画着艳丽的浓妆,说是风情万种也不为过,很显然这种容貌上的优势给予她与生俱来的自信,这样被一个男人拒绝,她当然是接受不了的,当即翻脸:“不是,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这话好像该是我问你?”莫琛完全不留情面。
“刚刚你对温听序可不是这一套的。”女人话锋一转,“还是说你光看她那勾引人的一张脸就喜欢上了?我可奉劝你,人家是有老公的,她老公也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莫琛眼底染上了一股阴戾的气息,这是他在看温听序时完全不曾流露的,“我需要你来告诉我这些?”
“神经病。”女人也气急败坏了,就算开始是看上了莫琛一副好皮囊,这下也没有半点兴趣了,甩了个眼色就走。
新一期的后期还在处理中,但是预告倒是很快就放了出来,由于来了个温听序,主办方对这期的宣传也是下了血本,各大营销号联系了个遍。特别搞大的就是莫琛琛上来之后,以及最后给温听序让题那一幕。
这个片段被剪辑进了预告片里,作为预告最后留下的悬念。
而仅仅因为这个预告片段,温听序再次火上了热搜,因为绿了傅延承的话题冲上去的。
前些日子她跟傅延承结婚的话题闹的有多大,现如今她跟别的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关系不明就闹得有多难看。
温听序倒是真的累了,回了酒店房间就没有再看手机。
并不知道自己再次出名的事迹。
已经这么多年了,她确实该承认自己还是有落人下风的时候,光今天一对上,温听序就能感觉出这个莫琛能力不凡,明天的决赛还是得听天由命。
不过说到底还只是个节目,关于学霸人设,她觉得自己第一轮也立得差不多了,后面坠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起来她现在好像是个演员?
还想着崛起呢,结果努力都努力错地方了。
温听序有些佩服自己这后知后觉的天赋。
觉悟之后就是摆烂,洗个澡直接咸鱼躺床了,打开手机一看微博,又蹭地做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像重生后都是因为各种事展露在大众面前而感到精神压力,包括这次。
私信一顺滑不到底,粉丝数量也在狂飙,不知道是黑她来的还是真心粉上来的。
当然,在点开官博预告之前她绝对想不到还有另一种可能,是磕她和莫琛的cp来的。
温听序心情复杂,这可不兴磕,她是个有夫之妇难道──哦不,还是有那么一大群人没忘记的,所以都来喷她妖艳贱货,结了婚还在外边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长叹一口气,心道世事难料。
还在苦恼这种事,手机屏幕突然跳转到视频申请的页面,来电音响在寂静的酒店房间内持续响着,温听序的呼吸在看到视频通话来电请求的页面也征然了。
傅……延承?
他什么时候通过的好友申请?
一通过就打了个视频通话过来?!
第16章
第 16 章
温听序沉了一口气,按了接通。
先闯进屏幕的却并不在料想之中,傅璟软萌可爱的小脸蛋怼在屏幕上,他似乎不太会拿手机,折腾好一会儿才把前置摄像头的距离拉远。
温听序看清了那边的背景,是书房,傅延承的书房。
镜头往旁边一偏时,她看到了后面坐在书桌前摆弄着电脑,不知道在忙什么的傅延承。
“妈妈!”看清楚温听序后,小家伙马上就星星眼了。
“小璟?怎么想到给妈妈打视频了呢?”温听序自动忽略后面的傅延承,看见儿子就舒坦多了。
小家伙思考了一下,笨拙的举着手机,小手指向后面傅延承的方向,“爸爸说,可以和妈妈讲话,然后他就给我——”
“你再多说的话就把手机拿回来。”傅延承突然出声打断。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话。
温听序了然,不过傅延承那么倔的脾气,小家伙指不定求了多久,还在心疼着,那边傅璟又突然小跑着跑到了傅延承身旁,他个子小,即使傅延承这会儿是坐着,他也费劲儿够才把手机举到他面前。
傅延承不明所以地看向了镜头,两人视线隔着屏幕交汇,还是有要溢出来的尴尬,温听序头一个受不了,尴尬咳一声移开视线。
傅璟又笑嘻嘻地问傅延承:“爸爸,你想不想妈妈呀?”
温听序:“……”
傅延承:“……”
屏幕怼脸怼得很近,温听序清晰地看见他神态微征,脸上渐渐僵住的表情。
说不清是尴尬还是厌恶。
叩叩──
敲门声骤然响起。
温听序反应过来是自己房间的门被敲了,顿时如蒙大赦,“不好意思,我先去开个门。”
逃离了那双眼睛的注视,温听序才长舒一口气,走去开了门。
本来以为是什么酒店服务,开门一看,是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第二眼看明白过来,是莫琛。
温听序些许讶异:“莫琛?你不是跟节目组去聚餐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好像重点也不是他为什么那么快回来,而是为什么莫名其妙来敲她的门。
但莫琛还是对她的疑问解答:“我没去,你不在的话,去了也没什么意思。”
这下,温听序只要脑子没问题也听出莫琛三番四次话里的不对劲了。
“你……”她想先开口问什么,但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接着话又问了一句,“你来找我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莫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看你从回来就没有出来,还没吃晚饭吧?要不我请你?就在酒店楼下,有家很有名的餐厅。”
温听序赧然婉拒:“不用了,谢谢。”
莫琛耸了耸肩,想不通的模样:“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什么?”
“你好像一直在躲着我。”他说着就朝她凑近。
目测跟傅延承差不多的身高,温听序在他面前像只乖巧的小猫,他低下头,逼着她把他装进眼里。
气氛一下变得旖旎起来,温听序没有所谓的心动羞怯,有的只是不知所措的尴尬。
“妈妈!”
房间里传来那么一声,吓得温听序肩膀一抖,是她随意放在床上的手机,大概是看她久久不在,小家伙这才着急了。
温听序一听扬声回应:“哎──等会儿就来。”
转头就借此理由要跟莫琛结束对话,“那个,你也看见了,我那边还有事。”
“你的孩子?”
“是──”温听序差点脱口而出,还好刹车够稳,“准确来说,是我丈夫和他前妻的孩子,不过我也把他当亲儿子看待,你看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那边就先忙着了。”
温听序说完也不打算听他怎么回应,转身就要关门,又被一只手突然抓住了门框,男人的语气有些焦灼:“那、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我很想,交你这个朋友。”
怕是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了。
从他刚开始那样对温听序展示出来另类的特殊时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温听序不傻,该明白的也都明白,但莫琛不说,明里暗里净做些引人遐想的事情,她也不好找机会主动去戳破。
那边小家伙还在叫人,温听序也不想耽搁了,看了眼床上的手机,脑子一转,说:“还是不了,我觉得我丈夫应该不会喜欢我和别的男人有来往。”
“你懂我什么意思吧。”莫琛慢慢把手松开,“你大概已经不认识我了,毕竟高中毕业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温听序还想关门的动作停住。
他刚刚说什么?
高中毕业?
这下温听序明白过来了,或许原身的温听序才认识这个叫莫琛的男人,而她,一个死后重生过来的冒牌货,哪里知道原身高中时候的恩恩怨怨?
这种情况,装失忆吧,反正这台阶莫琛已经给出来了,“好几年的事情了,这么久过去了,记不住也很正常吧?”
莫琛眼底浮现一丝落寞,“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气我当年选择出国而不是和你在一起,和你一起考大学?”
信息量有点大。
温听序暂时消化不过来,这话说的意思是……原身其实还跟莫琛有过一段,结局还是不欢而散那种?
完了。
此刻她脑子里只有这么两个字。
第15节
旧情人找上门,但她作为一个冒牌货,目前要顶着冒牌身份应对旧情人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妈妈──”
那边还在叫。
总结一句话,先溜为上。
“不好意思,我真的有急事了。”关门前她还礼貌点了下头,“回头聊。”
她一时间还没法消化,这是完全不在她意料之中的,或者说她完全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要以一个冒牌的身份去应对原身在感情上的问题。
关上门那刻她突然觉得,这门还不如不开,还不如就让她去面对傅延承算了。
刚回到屏幕前就看见小家伙一双可怜巴巴的大眼瞪着,又凶又委屈:“妈妈你到哪里去了?”
温听序只祈祷他们俩对她刚在门口跟莫琛的对话一个字也没听见,抿了抿唇说:“没什么,一点小事。”
“那刚才跟你讲话的叔叔是谁呀?”
“叔……“温听序傻愣愣地好半天回神,刚才……是能被听到的吗?这什么垃圾手机,性能那么好,隔大老远也能听见?
那傅延承岂不是……
“我是不怎么联网,不是断网。”傅延承神情漠然,视线也一直看着电脑屏,“本来我们没有什么实质夫妻的感情,你在外边怎么玩我管不着,但你要是玩出名了,牵连上温家跟傅家,我会尽量让责任由你自己承担。”
温听序竖起眉,不在意的模样,反而是松了口气,这下也用不着她亲自去说了。
她是不关心傅延承怎么看她的,越讨厌越好。
往后契约一到,离婚协议书甩过去她就自由了,哦对,最好发达了再把小家伙一并拐走享福去,不过这个有点困难,硬抢是肯定抢不过的,还得磨一磨小家伙这边热他乖乖跟着妈妈走。
跟着傅延承这个可恶的男人简直太受委屈了。
温听序想着想着就已经开始盘算天马行空的未来了,好一会儿再看手机屏幕,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已经挂了视频。
为了避免今天那么尴尬的录制现场再发生,温听序还是决定临时抱一抱佛脚,熬夜到凌晨,倍速看了一部分节目往期的选用题目。
可能策划编制也知道节目凉,好些个题目都能在好几期里重复出现,题目的范围摸清楚了,还有一些大概率会出现的题目,提前看一遍回头也不用担心脑子短路了。
上一次这么努力还是备战高考的时候,温听序现在只剩下心累到叹息,后半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就睡下了。
第二天的节目照常录制,只是那个哮喘病患者已经没有再来了,本来特邀嘉宾出场的莫琛,就那么取代了素人组一个位置。
本来已经做好了差不多的准备,一对上莫琛还会有点儿没底气。
但是很意外的,莫琛似乎在故意放水了。
一题题抢答过去,得分项也一次次归于红方。
莫琛已经没有了前一天和她针锋对决的架势,抢的题也就是几个温听序有短暂犹豫的难题,剩下的分都在温听序那了。
最后结果毋庸置疑,红方胜利,温听序带飞全场。
大概是全场垫底的缘故,那个棕发女人连后来节目组要安排的庆功宴也没去,下了场就要匆匆订机票离开。
温听序也没有去什么庆功宴的劲儿头,散了场就回了自己的酒店房间收拾起东西。
期间小家伙又拿傅延承手机打来过一次视频,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本来想着好好休息一天隔日再回的温听序为了哄小孩儿,嘴一快说今晚回。
那没办法,回就回吧。
刚收拾好行李,跟杜若那边交涉完回去的事宜,门口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温听序也没多想,边拖着行李过去边打开了门。
入眼就是莫琛那张仿佛阴魂不散的脸。
“……你?”
“来问问你去不去庆功宴。”莫琛温柔地看着她,眼含星光,看她的开口嘴型就知道要拒绝,马上又说一句,“知道你可能不答应,所以……”他一手指向身旁,本来空空如也的地方突然一个接一个冒出了人头,乍一看全是节目组的人。
“所以你把整个节目组请来喊我了?”温听序觉得脑壳有点疼了。
第17章
第 17 章
入夜,本地有名的酒楼包厢内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温听序是喜静的,她从来不爱参加这种聚会宴席,虽然她可以拉下脸来不给莫琛面子,但那是节目组一块儿来请,她要是还拒绝,就不是不合群那么简单了,私下被议论的就该是小咖位架子大了。
就算来了,她也不迎合别人的敬酒,自顾自坐在角落发呆,时不时看一眼手机讯息,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聚会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本来她定的机票时间是很早的,但半途被拉过来吃饭,无奈才改了晚上十点,就打算等时间差不多了找个借口先离场。
可能是她的动作过于频繁,坐在她身边不远处的莫琛一眼看穿,招来服务员要了一杯橙汁端到了温听序眼前,“这么想回去吗?一直在看手机。”
温听序顺手接过,自动忽略他的问题,轻声说了句:“谢谢。”
“还是说……”莫琛有点穷追不舍的意思,“你很想远离我。”
废话,难道想接近你吗?
原身招的旧情她躲还来不及,被人发现是冒牌货岂不是更糟。
但这个问题确实要命。
温听序吸了吸鼻子,佯装淡定:“我说了,那么久的事情,我早就忘了,你也……早忘早解脱。”
“你不是真心喜欢他的是吗?”莫琛心口蓦地一颤,神色染上些许悲苦,“我听说了,你是被迫联姻嫁过去的,是你家里逼你的,和你本人的意愿没有关系对吧?”
“我……“她要怎么说,她一个连原身记忆都没有的人,好歹有点记忆还能分析一下关系状况,现在这不清不楚的,撇都撇不干净。
“当初是我对不起你,之前听说你自杀的时候我就想赶回来了,很抱歉,因为一点事……不过后来听说你没事,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他无比深情地看着她,“我就盼着这一天和你重逢,可你甚至不认识我,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呢?”
温听序很想拿出平日里一贯强硬的态度来拒绝,但她现在不只是自己,她还代替着另外一个人活着。
她没有那个人的记忆,不知道这段感情曾经如何经历,不知道那个人再见到旧情人会以什么态度面对。
万一两人从始至终真心相爱,双向奔赴呢?
温听序当然不可能昧着真心和他走到一起,但一直深知自己并不只是自己,这种问题的抉择又会变得艰难,她总会不由自主去想到,这是原身的旧情人,她有什么立场去替原身做选择?
但她也不可能顺着莫琛来。
这是又变成了相互矛盾。
除了沉默,她没有任何话或者动作。
“难道说……你喜欢上他了?傅延承?”问到这里,他的眼眸染上了猩红,仿佛只要温听序说出一个不遂他愿的字就要当场发怒。
他语气里的逼问,温听序听得出来,这更让她不知所措。
“诶?你俩躲角落干什么呢?也不来跟我们喝酒。”那边不知道谁注意到这边的两人,一声叫唤两人间的气氛才算缓和。
温听序本来是不打算喝酒的,回头还要赶飞机,但是眼下,喝酒比跟莫琛待在一起好太多。
闻言就走了过去,连带着莫琛递给她的橙汁也放在一边桌上没管了。
“来来来,必须敬咱们温小姐一个。”敬酒的是节目组的导演,喝的有些上头,说话也含糊,“这两期节目没有温小姐可不行。”
说着连酒杯都递到了她面前,温听序不好推辞,贴在唇边小抿一口意思意思。
但导演喝多了,较真起来都不管会不会惹温听序生气,指着她手里几乎原模原样没动过的红酒,“欸?温小姐这就不太给面子了吧,怎么能这么敷衍呢?”
温听序很难为情,她酒量不好,万一喝上头了,今儿回不去不说,回头哄小孩儿还费劲。
看出她的窘迫,莫琛一个健步走上来就要去夺她手里的酒杯:“我来吧。”
“不用了。”温听序在他刚伸手过来就跟条件反射似的仰头把酒干了个干净。
果然,比起不能回家,要哄小孩儿,她还是不愿意跟莫琛扯上关系,旧不旧情人不说,被他认出是冒牌货好像更致命点。
“好!温小姐爽快人!”
酒是喝了,但有第一杯,就不可能只有第一杯,酒桌上的套路一贯如此。
温听序数不清后来被迫灌下去几杯,只能隐隐约约听到耳边一直有人在劝她。
第一眼没看清,第二眼视线聚焦起来,看见是莫琛又腾地一下离得远远的。
后来还是实在受不住,借口要去上厕所才短暂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头昏眼花。
走出包厢也一直是扶着墙走,有认不出路的趋势。
路过服务员给她指了指才走对方向,一路扶着墙跌跌撞撞,迷迷糊糊走到了卫生间。
上头有两个牌子,大概是标示男厕女厕的。
但温听序……完全看不清。
猛晃了几下脑袋,凭着一丝自以为的清醒选了一边走进去。
什么也不管就扶在洗手池边干呕起来。
她从早到晚没吃一点儿东西,吐出来的都是苦水,一直被灌酒,脾肺疼的不轻。
呕了半天,打开水龙头往自己脸上甩了几脸子水,试图洗清醒点。
然而下一秒,混在潺潺水声中,一道低沉的男音突然响起:“你是对男厕有什么执念吗?”
这句话比冷水浇头还更让人清醒。
温听序吓得魂都飞了,大叫一声猛地瞪向他,熟悉的西装,熟悉的发型,熟悉的脸,可不就是傅延承吗?!
“怎么又是你?!”她下意识说了个又,直接梦回之前勇闯男厕所那天,万万没想到还有梅开二度的时候。
更没想到的是,每回……每回都是被傅延承给撞个正着?!
这是什么糟糠事都让她摊上了!
“我想并不是我要遇到你的。”傅延承无所谓地把脑袋往门口一歪,“是你自己闯进来的。”
“我……”无话可说。
眼下这地方总归是不能多待一秒的,温听序逃也般转身冲出了厕所,靠在外头的墙边喘气。
有刚好路过的还朝她投来几次异样的眼光,后面的傅延承也紧跟着出来了,路过她身旁不作任何停留。
第16节
温听序脑子转过来,叫住他:“你不是在家吗?怎么会来这里?”
“因为你?”
“什么?”
“你觉得可能吗?”
“……”
傅延承不逗她了,“应酬,刚好在这。”
温听序惊讶于他居然有天也会静下心来向她解释,明明更合理的应该是直接不理她走人。
有来有往,温听序也不瞒他:“我节目录完了,来这里是节目组的庆功宴。”
“跟我没关系。”傅延承若无其事敷衍道。
好吧,这才合理。
温听序不恼他打一巴掌给颗甜枣又打一巴掌的可恶行为,反正他从来就是这样一个人,上辈子被颜值迷惑双眼,非得是死了一次才看透这个男人的本质。
“那我先回──”话刚出口,看向前面的双眼凝滞住,突然闯进视线的那个人让她没有把话说下去的勇气,一度怀疑自己醉酒眼花了。
看见她跟傅延承走在一块儿,莫琛先是错愕,紧接着有些恼火。
“你怎么出来了?”温听序问。
莫琛看向她的表情也笑不出来了,“你喝多了,我担心你一个人出来。”
傅延承不置可否地和他视线对上,记性不错的原因让他几秒内就认出了眼前这个男人,和温听序在网上的桃色绯闻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
他看傅延承明显有针锋相对的劲儿,而傅延承却心如止水。
总的来说,他把人家当情敌,结果人家对他女人压根没兴趣。
“我没事啊。”温听序摊手,脸蛋红扑扑的,看着呆傻。
莫琛的视线还在执着盯着傅延承,话是对温听序说的:“那我们回包厢吧。”
“这……”她能说不吗?
“阿序。”见她不动,他便亲自走过去,一步紧跟一步,直至温听序跟前,他把掌心朝温听序伸过去,无限温柔说,“跟我回去吧。”
温听序依旧是僵立的状态,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想回去,她想回家,只想快些见到自己的儿子,其他的都不重要。
傅延承无心掺和他们的事情,不发一语就要先走。
他刚迈出去第一步,温听序就跟被打开了某个开关似的,一声喊:“等等!”
傅延承停住脚回望。
温听序转而看向了莫琛,含混不清说:“那个……代我向导演他们打个招呼,我老公刚好来这边应酬,我就、待会儿跟他先回去了,你们玩。”
莫琛不敢相信看着她,微张着嘴,最后努力扯开一个满是苦涩的笑,出口的声音也变得沙哑:“你叫他什么?”
“啊那个──”温听序注意到自己那声老公叫出口连傅延承都震惊了,生怕他下一秒就拆她台,赶忙迈着小碎步跟上去。
迅速瞥了一眼后面万分悲凉注目着他的莫琛,心里道了一万声对不起,说到底她也不是这具身体真正的温听序,旧情人该甩还是要甩的。
于是她又故意当着莫琛的面得寸进尺扯近了傅延承,冲他甜甜一笑:“老公我们先走。”
第18章
第 18 章
因为醉酒的缘故,她眼尾染上一抹殷红,笑起来也更傻了,刚才过于惊讶而短暂清醒的劲儿也下去了。
走出去老远,手还一直勾着傅延承,没有放开的架势。
“如果你不想让我当众把你甩开的话。”傅延承停在某个包厢门前,看也不看贴着自己臂膀的那个醉酒女人。
温听序虽然迷糊,但能感觉出,这是句威胁的话,马上就乖乖放开了,双眼眯着看他,忍不住打了个酒嗝。
他大概不是很喜欢酒气,明显变得嫌恶的眼神还是有些刺痛她,不过傅延承一个年复一年行走于商利场的男人,应酬酒席只多不少,他或许不是不喜欢酒气,只是不喜欢她身上的酒气,更直白点,他不喜欢她。
无论是上辈子嫁给她的温听序,还是这辈子嫁给他的温听序,他都不喜欢。
温听序可笑自己喝傻了居然为此有点失落,为了生下这个男人的孩子死过一次还不够教训的吗?
总之,珍惜生命,远离男人,她才不要再当个恋爱脑。
温听序甩掉了思绪,注意到傅延承打算进去的这个包厢是酒楼的高级vip专属,应该谈的生意不小,不想多耽误他,言简意赅道:“那个、你那边先忙,就是……我飞机赶不上了,等会儿你带我一程吧。”
傅延承没拒绝,上前去打开一道门缝,察觉几米开外的温听序没动作,疑惑侧过脸:“呆着干什么?”
“你忙啊,我在外边儿等你,我进去了……不好。”她说着还摇了摇头。
傅延承不想多管她,自顾走进了包厢。
温听序脑袋还是疼,在门口找了个地靠着墙蹲坐下去,脑袋枕在膝盖上,眼皮无力垂下。
这时候不管有没有床,她都能闭眼就睡。
穿得很少,酒楼里的空调温度很低,不知道昏昏沉沉等了多久,身体开始有点僵硬麻木,但知觉却变得清晰起来。
因为进入到休息状态,全身的新陈代谢变得缓慢,身体产生的热量也会减少,导致睡着了体温降低,空调所带来的寒气也就冷得她直发抖。
后来有人拍她肩,她才从那种麻木的状态里脱离,分不清是被冻醒还是拍醒的,尽力撑起眼皮,入眼是显眼的黑色西装裤,往上看是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颚线。
他俯视她的表情有种居高临下的傲气,但下一秒他就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亲手盖在温听序身上。
尽管他的行为多么贴心,嘴上还是那样疏离:“要是感冒了,回头小璟闹起来你自己哄。”
外套里还残余着他的体温,暖流灌入,寒意顷刻散了大半,温听序也就没跟他计较,换了个话题:“你那边谈完了吗?怎么没见着他们出来?”
“谈拢我就先走了,来门外看看哪个蠢货冻死了我好收尸。”
他嘴好像变毒了,不对,他一向那么毒。
“那让你失望了,我还没死。”温听序拉了拉外套,她里面穿的是很普通的休闲t恤,跟西服外套显得格格不入。
傅延承是开了车来的,两人并行到了地下车库,好在时间不早了,一路没什么人,躲过了被目光盯上的可能。
上了车,温听序回过神反应自己的孑然一身,她只是被拉过来吃顿饭,行李什么的还落在酒店。
试探性看了看傅延承,其实他要回家去车库开车直接走就行,温听序不确定他有没有那个闲心送她过去拿一趟行李,万一不同意,把她送个地方随便扔下怎么办?毕竟傅延承不是第一次想这么干过。
感受到她一次又一次投过来的视线,傅延承先开了口:“有事直说。”
话到这了,温听序也不扭捏了,“送我回趟酒店,我行李还在那里。”
本以为他会拒绝,谁想他只是轻飘飘斜视她一眼,回应了两个字:“地址。”
温听序如愿被送过去拿上了行李,下楼的时候傅延承还没走,还算有点人性。
一路上一来一回没少耽误,下高速的时候就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到家更不用说,小家伙熬不住已经睡下了。
临睡前,温听序还悄悄走到傅璟房间,放了几颗糖在他的床头柜上,前几天给过他一次,看样子他很开心,温听序也就记住了,算他儿子一个爱好。
但偏偏傅延承那个不近人情的死东西说什么对牙齿不好,给过一次就警告她不许再给,她还就偏不了,怎么说也是她儿子,怎么能受这憋屈?
傅延承要虐待儿童,她宠就是了。
可能是因为等半天没等到温听序的缘故,细看小家伙时还能看见他脸颊上两行风干的泪痕,估计是哭累了睡着的。
温听序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在静谧的黑夜里悄声说:“妈妈回来了。”
放好糖,温听序蹑手蹑脚走出去带上门,一侧身就看见了廊道不远处不动声色站立着的傅延承。
他浑身都隐没在黑暗里,微弱的光照着只能看见那是个人影,大半夜的可把温听序吓得不轻,脑中自动刷屏万字的恐怖小说剧情,捂着胸口惊魂未定,在喘气间辨明出那是傅延承。
“你怎么一点儿声儿都没有。”温听序抱怨他。
傅延承一点没觉得自己大半夜吓到人有什么抱歉,犀利的目光在她和傅璟的房门之间来回打转,最后死死定在她脸上,“嫁进来你不想着怎么巴结我,反而对我儿子各种关照,怎么想的?”
温听序心中一凛,才意识到自己对小璟百般讨好的行为太过了,就显得奇怪了。
她现在只不过算个后妈,还是个暂时的后妈,不当个恶毒女人刁难小孩儿就好了,还能跟亲妈似的这样当宝,是个人都觉得不对。
“我觉得……小璟比你有人情味儿多了,小东西又可爱又好玩,我多关心一下有问题吗?”她用了这么个硬核的理由搪塞。
傅延承没跟她掰扯,脸往下边一偏示意:“刘嫂放了醒酒药在桌上,自己下去吃。”
“刘嫂?”温听序不解,“都这个点了,她还没睡吗?”
“不想吃就放着。”
他态度强硬,像被拉来交代事情似的,说完就往书房走。
温听序略一迟疑,避免明天一早醒来平添头疼,还是下楼找到客厅桌上摆好的醒酒药。
旁边还放着水,一摸,是温凉的,室内一直有空调,要完全凉掉不需要多久,可见这杯水也没有在这里摆多久。
嘴硬心软。
脑袋里突然没来由地蹦出这个词,要说完全没人情味儿,倒也不是那么彻底,不过在她还活着的时候,他确实,没有一点人情味儿。
一个利益至上的资本家,眼底容不得沙子,心里装不进感情,他的世界里只有无穷尽的算计心机,面对温听序的讨好,他也从来不会当回事。
因为那时在他眼里,温听序也不过是个利益交接线上的利用品。
时过境迁,四年有余,温听序好像现在才开始后知后觉,傅延承其实很爱她为他生的儿子,会留着她的照片,她的房间也干净如初,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留恋逝去的她。
但那有什么用呢?
温听序曾经那么那么爱他的时候,他不放在眼里,从始至终都在轻贱她,而她甚至为了这份卑微到骨子里的爱最终把命都搭进去了。
她觉得那样的自己真是蠢透了,她不该活得这样失败,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她生下来不是为了联姻,为了讨好谁,她没有为自己好好活过。
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阴影下。
上天眷顾她,让她得以重新看见黎明,感受生命,她清楚自己该做的是什么,摆脱这个男人,做一回真正的温听序。
不要因为那人在她死后捡起来那点可笑的情分而动摇,一点也不理智。
吃完药等药效上来后,确实舒服不少,累了一天,她该一躺床上就睡死的,但是空腹喝酒伤胃伤身,半夜就被饿醒了。
看了看手机,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想着忍一忍到天明,但怎么也睡不着,还是爬起来打算去厨房找点东西吃。
富人家或许都是这么讲究的,冰箱里基本没有熟食,一餐吃不完绝对不会留到第二餐吃。
第17节
翻了半天,吃的没找着,动静倒不小。
“傅延承你真会过日子,一点儿也不拮据的。”温听序放弃了,对着冰箱纳闷。
整个客厅没开灯,幽静森然,只有打开了的电冰箱,混着冷气透出一片光亮。
纳闷片刻,温听序就打算回去了,忍就忍吧,也不是没饿过。
她厨艺一直不好,上辈子尝试过给傅延承做顿饭,结果人家下班回来看了一眼,宁愿饿着,也不要吃她做的。
于是她当晚失魂落魄,饭也没吃饿到了第二天。
“你在干什么?”
身后乍然响起一阵男声,在空荡荡的客厅还有几丝回声,悠悠然飘进人耳朵里。
温听序冰箱门还没关上就吓得往后蹦,脊背直接撞上了后面的置物架,摆放的瓷器噼里啪啦响的吵耳。
那张脸藏在幽幽暗光的不远处,谛视她的黑眸闪着细碎的光。
温听序一眼就认出这人是傅延承,一股脑只剩过度惊吓后的气愤:“我去,你、你一晚上要吓我几次?!”
第19章
第 19 章
傅延承抬了抬眼,示意她看向挂钟,“现在是凌晨三点半,你大半夜不开灯在这里,是谁比较吓人?”
温听序缩起脖子,“我就饿了下来找找吃的。”
“找着了?”
“没有。”
“看来酒还没醒,你吃药的时候没看见桌上罩着的面吗?”
“面?什么面?”温听序立时朝客厅的餐桌上看去,面没看见,罩子看见了,“那个?我哪知道那是面。”
客厅的灯随之亮起,傅延承又朝餐桌走过去
以为他是要掀开给她看。
结果直接略过,走到了沙发边,在拿上摆在茶桌上的文件资料,确认什么般翻开看了两眼才合上,又打算上楼,不忘甩下一句:“自己放去加热,不过现在面坨了,吃不吃随你。”
“你现在还在忙吗?”温听序下意识问出口,上一次见他那么忙,还是公司准备上市的时候,“忙了一夜?”
傅延承眉心微动,停住脚回头看,入眼只有那张陌生的脸,但那股熟悉的感觉似乎在他见到这个女人开始就伴随左右。
自从温听序死后,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这样关心他。
以至于时隔多年又碰到有人开口关怀他是不是熬了一夜的工作,他会突然间感到心痛,不知道是因为这句话,还是因为某个人。
但他从来都是嘴硬心软的,“跟你无关的事,以后不用再问。”
“哦……”温听序现在只想狂抽刚才询问他的自己,干嘛想不开关心他?这不自讨没趣吗?
但是看了看那碗被罩住的面,心底还是流进一股暖流,“面我吃,但是坨了的话,加温是不是要放水?要放多少?水跟汤底不成正比味道也会变,是不是还要加点调料?要加什么?加多少?”
傅延承:“……”
最后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可能是温听序一连串的问句显得智商太低,惹人怜悯,傅延承亲自端了汤面去加温。
温听序乖张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眼睛却盯着不远在厨房忙活的傅延承,这种场景她上辈子幻想过无数次,可惜直到死也没实现。
如今这样如梦似幻地发生了,反而心静无波澜。
视线一转,看见桌侧的抽屉还开着,随手伸过去想推回原位,眼神顿然凝住,看着抽屉里那张证件照傻了眼。
不可置信的念头占据神经,她颤颤巍巍把手探进去,拿出了那张照片,确定自己没眼花,这确实是证件照,她和傅延承上辈子结婚登记的证件照。
温听序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差些红了眼,当别人当的太久,都快忘记自己本该长什么样了,上一次这样看着自己,还是误闯自己房间那会儿,没看多久就被傅延承逮着了。
正入神,猝然一只手从眼前掠过,直接抢走了她抓在指间的证件照。
一抬头就撞见傅延承青筋凸起,压着怒火,像快要炸开的锅炉,“谁准你乱动东西的?”
“我、我就是看抽屉——”
“我不管你什么理由,什么目的,这个家,这里的一切,包括小璟,都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他绷紧着脸,竖起的眉毛下,一向幽沉的黑眸被怒火灼红,他不止一次这样警告过,但这个女人从来不知悔改,从来听不进去,他什么都可以忍,唯独那个温听序,他把证件照举起在温听序眼前,故意指着照片上身穿白t恤的漂亮女人,“他是我的妻子,永远的妻子,这个家关于她的所有你都不能,更不配去触碰。”
温听序的心像被人狠狠揪了一把,哪怕这个男人此刻在维护的是她自己,莫名的委屈还是漫上了鼻腔,一阵酸涩,“你吼我做什么?我是撕了这张照片还是把它扔了?你那么喜欢她,她还活着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
傅延承头顶仿佛笼上了一层阴云,罩得他沉闷压抑,面对这句质问,他哑口无言,那种大到难以负荷的愧疚感仿佛在顷刻间就能把他压垮,让他四年如一日的郁结全然爆发。
“她以前那么喜欢你,嫁给你三年什么都不求,怎么被你冷眼都没有怨怼过,甚至最后为了给你生这个孩子把命都赔上了,你现在假惺惺的又算怎么回事?愧疚吗?你觉得她一个死人需要你的愧疚来做什么?!”温听序情绪上头,眼泪跟着数年积累的心酸一起发泄出来。
她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在说什么,只剩下无尽的委屈和愤恨,亦或是那点没消干净的爱,各种各样的情绪参杂在一起,紊乱不堪。
傅延承是清醒的,他全听进明白了,但拼拼凑凑在一起,又不是那么明白了,“……你说什么?”
温听序浑身都在微微颤抖,一语点醒过来,知道自己一股脑都说了些什么蠢话,一时间找不到词句应付,干脆面也不吃了,绕过他就要走。
“温听序。”
身后突然一声叫唤,在此时此刻,莫名让她心悸。
是在叫她?还是透过这副皮囊,叫着另一个,真正的她。
“你到底是谁?”
温听序只觉如冷水从头浇下,冷的透彻,连着血液与呼吸都是冷的。
他这话什么意思?
怀疑她是谁?
细思极恐到温听序根本不敢再想,说话也结结巴巴,带着微颤:“你、你又是在说什么,我只是替你妻子感到不值,居然嫁给你这种,没有心的人。”
后面终于没有了动静,温听序紧张到要破出胸腔的心脏也渐渐缓和下来,立刻就跑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背靠着门,慢慢滑坐下去,情绪也在一瞬间崩溃,她掩着面,即使没有人,也不愿意暴露自己脆弱的那一面。
夏天的早晨亮的很快,接近五点的时候就有些蒙蒙亮,温听序当时喝多了没有记得拉窗帘,这场亮光便肆意洒落进来,映出她脸颊上两条干涸的泪痕。
缓过来,理智也回拢不少。
从刚开始的输密码进房间,到后来被他听到和小璟说的那些话,加上今天情绪难自控脱口而出的那几句,要说傅延承还能没有回怀疑是不可能的,她没有把身份告知的意愿。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已经死了,现在的时光是偷来的,那个温听序和这个世界没有半点关系了。
她要做的只是好好活下去,为死去的原身,和她自己活下去。
只能祈祷不要再出什么漏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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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倒计时》那档综艺往期都是现场直播,但显然温听序被邀请来的这两期改变了他们的策略,经过后期商议进行精心处理后才上架。
原本预告片的热度已经带火了这档综艺,原片一上,仅在一夜之间,播放量暴增,曝光度也得到了平台的热推。
网友讨论的话题也是杂七杂八,最火的议点就数预告片里出圈的片段,再者才是温听序本来想要的话题,例如艺人智商碾压高学历素人、花瓶艺人竟是娱乐圈隐藏学霸……等等等,虽说确实有,但讨论度很小。
温听序一大早手机里就是被这样的消息刷屏,彼时她被公司安排去接了个小代言,还在化妆间摆弄。
她现在是网上的热议话题了,按理来说这样的知名度不难接到商合,但杜若却告诉她,正是因为她话题度高,接商合就更不能马虎,挑挑拣拣还没谈拢一个。
温听序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一个三线要被用一线的态度来对待,这样挑来挑去的什么也没有,到头来还是被塞过来干了个小生意。
刚刷着微博看评论,屏幕上方就滑下来一条信息。
-杜若:要不给你面试一个助理吧?之后好跟着你,我又不能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
温听序点进聊天框打下两个字:随便。
顿了顿又删除,发出去变成了:都可以,你决定就好。
说到底杜若还是她上司,平平无奇的打工人罢了,还是客气点好。
刚发出去,连带着震动,上头又滑下来一条邮箱短信,内容没来得及看清,发信人的昵称前缀有“导演”两个字,很快就被打进来的一通电话占了屏幕。
是杜若。
交代了一些稀松平常的事情,才聊到那档综艺上,
“话说,你在场上的表现还挺让我惊讶的,当初你可是跟我说,大学还是靠关系塞进去读的,没想到你还有那天赋。”因为那个出圈片段的影响,杜若话说到最后才想起来温听序在场上发挥超常那档子事。
只管出名不管善后的温听序心里打了个颤,想到这剧本废除还是因为她,不过这事儿杜若还不知道,干脆借此反问:“有剧本啊,你忘了,当初还是你去跟导演确认的。”
杜若才恍然大悟般哦了声长音,“也不错,反响挺好的。”
门口突然探进来半个身子,女孩身着工作服,脖子伸长了往里看,大呼一声:“温姐!你那边好了没?要开始了!”
“来了。”温听序招手示意,又对电话那头打了声招呼,“就这样吧,我这边忙着,回聊。”
电话刚挂,温听序猛然想起这通电话来之前的一条邮箱短信,边往外走边点开查看。
临到门口顿住了脚,温听序愣愣看着发信人的昵称——导演赵炎。
她有印象,作为网上冲浪的一线人员,这个导演的名头当然听过,在娱乐圈也算个资历深厚,拍下过多部出名作,拿下的奖、捧红的明星,更是数不胜数。
然而更重要的,是这条短信的内容——
温小姐你好,鄙人近期在筹办拍摄一部古偶仙侠剧,目前女二一角还在试戏中,意外觉得温小姐气质正合适,不知道是否有幸能够邀请温小姐来试戏?
如有意愿,我们可以接下去谈谈剧本人设,以及后续的试戏时间和地点,期待你的回信。
第20章
第 20 章
天赐的好机会。
温听序一向识时务,一刻也没犹豫给对方肯定答复。
她没有独立的团队,就连商务合作的邮箱账号都只有她和杜若两个人管理,以往是太凉,八百年没有一条,这下一来来了个大的。
没多久就收到了留联系方式回信,惊喜之余还不忘把消息汇报给杜若。
杜若一听只觉得是她脑子坏掉了,并且表示很担心她的心理状态,她那边刚结束完拍摄工作,杜若就赶去了摄影棚接她上车。
第18节
看了一眼她还没来得及卸下的妆造,嫌恶溢于言表,“什么妆造师,弄那么一个跟你搭不着边的糟心妆容。”
温听序脑袋靠上了副驾驶的座椅,阖上眼,略显疲态,“倒是有能力享受更好的?”
杜若恨铁不成钢,“你现在跟以前,是真变了不少。”
“有吗?”一提到身份的事情,温听序就精神了,之前差点被傅延承发现那茬她还心有余悸,“可能是鬼门关走了一遭,人也清醒很多吧。”
杜若眉目肃然,边驾驶着车出去,边问了身旁人一句:“话又说回来,赵炎为什么莫名其妙找你试戏?还是女二?”
“可能是狗屎运吧。”温听序说,“你不是也说了,综艺反响挺好的,这只是个开始,断层式跨越,还不好吗?”
“行。”杜若摇摇头,“之后的事情我来处理,你乖乖等安排就好了,见面的时间我会帮你约好。”
温听序有气无力“嗯”了一声,脸往旁边侧,实现正巧透过车窗看见外边,一个卖卡通气球的大叔身前站着一大一小,看样子是妈妈带着儿子。
车子速度不算很快,但那副场景还是一闪而过,留下的印象却在脑海里久久不散,她多希望自己也能像个真正的母亲一样,带着自己的儿子,做尽一切他喜欢的事。
可现实对她总是残酷,她甚至不能光明正大去幼儿园接回自己的孩子。
“杜姐。”
她突然开口这么叫,杜若都有些懵:“嗯?”
“你有孩子吗?”
“需要那个干什么?伤身又伤神。”杜若奇怪她干什么这么问。
“我有,一个很可爱的孩子。”温听序目光还是看着车外一个接一个闪过的光景,神色阴晴不定,令人难以捉摸。
而当她说出这话的下一秒,杜若猛然一个急刹车 ,惊得魂飞,看魔鬼似的瞪着她:“你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温听序被她这么大反应也吓傻了,小心翼翼补上一句:“我这不是……后妈嘛。”
杜若这才重重松了口气,“不是我说你,下回能别说话大喘气儿吗?”
“四舍五入确实是我儿子,那么说也没错啊。”
“你得了吧。”杜若又开动了车,觉得她有点儿可笑,“还真给自己代入进去了。”
温听默然片刻,“你干什么非得跟我杠?”
杜若反过来打趣她:“才开始娇气了?说不得了?”
温听序论不过,话锋一转:“你刚刚违章停车了,上头有违法拍照,回去记得算算扣几分。”
杜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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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回差点被认出来后,温听序都在刻意避免和傅延承碰面,无论是上班还是下班,时间都是错开的,晚上吃饭能碰上也都是草草囫囵几口就走人。
而在跟赵炎约定见面那天,他们是同步出的别墅。
天色渐晚,路道旁设的路灯也接连亮起,傅延承这个点去公司或者应酬晚宴的次数不少,但温听序晚上不陪着傅璟反而出门倒是头一回了。
因为奇怪,出来的时候傅延承还看了她几眼,却迟迟没有上前询问。
眼看着傅延承走向了另一侧的车库,温听序打算默默徒步走出小区打车去。
前边傅延承走了一段,发觉身后跟上来的只有司机,蹙起眉,似有些不悦。
招手示意司机去把车开出来,自己就光站着不动,视线一直追随着不远处龟速徒步的温听序。
温听序穿的朴素,波浪卷的长发随意垂着,脸上还戴着口罩墨镜,走了一段路听见身后车轮滚过柏油路的声音越来越近,明显能够听着声音判断出车子行驶很慢,按理来说这个路段也不用这么限速。
刚觉出点不对,车子已经停在了她身旁,余光一撇,温听序往旁边退两步,侧脸看去,车窗缓缓摇下,驾驶座上的是司机大叔。
他最后又望了望后座,转脸笑着对温听序询问:“温小姐,您是要去公司吗?”
温听序也跟着他的视线看向了后边的车窗,这种材质是里面能看外面,外面却看不着里面的,温听序想象不到在漆黑的玻璃窗里,傅延承是个什么表情。
这话当然不会是司机想问的。
“哦,不是。”温听序简要回答,也没说是要去哪。
司机也不知如何是好,按照他想象的流程,该是温听序一个肯定回答,然后快快乐乐顺道送她去公司。
为难之际又把眼神投向了车后座的傅延承。
男人侧着脸,黑曜石般的眸子冷冷盯在车窗外,侧脸线条利落,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冷厉感。
他不予回应,既然没有说直接走,大叔也就意会了,偏回脑袋对温听序说:“温小姐您上车吧,可以送您一程。”
虽然很不想面对傅延承,但怎么说,往后还有那么些日子,一直躲着也不是事。
反正过去几天了,傅延承大概也忘了?
最后还是上了车,温听序却从头到尾不敢去看身旁的傅延承。
车里有空调,舒适的冷气遍布,温听序只觉得闷,心口闷得紧,这些天他们两个没有说过一句话。
她归结于是傅璟没再出什么事,所以近期还算安宁。
“你在躲着我?”那双锐利的冷眸斜眼过来,轻挑中又带着压迫。
温听序心里一沉,手心里冒出了冷汗,呼吸频率都是克制的,说话也有点虚:“什么话,我躲着你干什么。”
“还是说……我哪句话戳中你了?”傅延承忽略了她的话。
温听序一咬下唇,偏头与他对视,“傅延承,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傅延承又恢复了原本淡薄的模样,“突然觉得你,有点像一个人。”
果然,真怀疑了。
温听序装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并不认为傅延承能够发现她跟上辈子有什么相像的地方,她的喜好,习惯,傅延承一概不知,他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她的想法,也从来没有想过了解她。
加之性格上的差异,她跟上辈子本就判若两人,要从脾性上看出端倪,就更不可能了。
只是昨天那些话刺激到他,不过是来试探而已。
正如她所想,傅延承没有继续追问,“你最好没有骗我。”
“莫名其妙。”温听序表面云淡风轻,心里慌得一批,看了看外边,扬声对司机说,“出了小区把我放站点就行,我自己打车。”
没有傅延承的命令,司机大叔也不敢下决断,气氛僵持了一会儿,傅延承才松口:“听她的。”
温听序本来还想在app上预约一辆出租车,前脚刚从傅延承车上下来,后脚杜若就打了电话过来。
还以为是一块儿到地方汇合,结果杜若开口就问:“你出来没有?我来接你。”
“出小区了。”
“在哪?”
温听序左右顾盼一圈,零零散散描述一通:“我身后有个站牌,旁边有棵……不知道什么树,这边还有个岔口——”
“打住。”那边开车的杜若扶额,“直接把定位发我。”
“早说。”温听序挂了电话,把定位发过去。
杜若效率很快,没让她等多久就过来把她捎上了,路上两人沟通了解了一下赵炎的性格喜好,温听序没多大兴趣,但杜若很执着,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还不是要过试戏那关。
杜若领着她进到一家餐馆,一共三层,她们上到了顶层vip专区,专门服务于高额办理vip卡的老顾客,这家餐馆的消费很高,能是vip顾客的自然非富即贵。
这里有专门的保安值守,大概早知她们会来,跟服务员交代两句,两人就被带着到了一处露天用餐台。
即使她们都没有跟大导演打过照面,光是网上遍地可寻的照片也够她们一眼认出那个悠然坐在靠椅上的中年男人。
他穿着很接地气的休闲装,身上没有戴任何名贵奢华的饰品,样貌也亲和,一看见她们,原本淡然的表情马上泛上了笑意:“是温小姐跟……”
“我是她的经纪人,前两天是我跟您对接的。”杜若摆出很专业的态度,上前朝他伸出手示以礼貌,“您叫我杜若就好。”
“你好、你好。”赵炎很给面子地和她握了两下。
打过招呼,温听序就把脸上的口罩墨镜摘了,先走过去落座,她很少来这种露天餐厅,特别是晚上,从来不知道夜景可以那么美,目光也一直远眺着下边的车水马龙,人流熙攘。
“温小姐?”
听见赵炎是在跟她讲话,温听序脑袋一晃回神,“您说。”
“不瞒二位,要不是故人引荐,我还真不知道,咱这圈儿里,能有温小姐这样的美人。”赵炎话语间感慨万千,“放眼整个内娱,能找到跟这部剧女二一角这么相搭的,还真难得。”
温听序敏感扑捉到“引荐”二字,视线一歪,看见了餐桌另一头摆放着的一份餐具。
“还有人么?”温听序没忍住问出口。
话音刚落,不远处便响起一声清冽男声:“不好意思,去了个洗手间,没想到二位已经来了。”
温听序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瞬间征住,来人身着西装长裤,步调不急不缓,彰显几分斯文败类的气质。
第一眼还以为是自己迷糊了,再看清还是那张脸,不禁惊叹出声:“莫琛?”
“很意外吗?”莫琛莞尔一笑,眼底浮现出隐隐的狡黠。
看他慢慢走来坐上了那个摆着餐具的空位,温听序什么都明白了。
就说哪有那么多狗屎运。
第21章
第 21 章
“听莫琛说,你们俩以前是高中校友?”赵炎看他俩的眼神意味深长。
温听序自动过滤,她怎么知道原身跟莫琛从前那点事?
万一问着问着涉及旧事,她答都答不上来,回头该露馅儿的全露了。
见她不回应,莫琛就先开了口:“是,以前关系挺好的。”
他在看她的时候,嘴角总是含着一抹淡淡的笑,看在温听序眼里却瘆人得紧。
“难怪了。”赵炎一脸的果然如此,“能让你亲自来跟我提的人,还真得不简单才行。”
“阿序本来也不错的。”莫琛微勾薄唇,“倒是你觉得怎么样,这人还行吗?”
赵炎从喉间溢出几声笑:“你都来跟我提了,哪能不好,我瞧着挺好,小姑娘气质是真不错。”
第19节
都cue到名儿了,温听序也迎合着说一句:“导演高看了。”
“行,是不是高看,还得看你表现。”赵炎说着从旁边的黑色背包里掏出一叠资料,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剧本,放到桌上往右边的温听序推近,“这是你这个角色的人设和部分剧本样稿,需要试戏的片段,我们这边都是讲究随机抽取的,所以剧本上的东西,你最好还是……都熟悉熟悉,期待你的表现。”
温听序将剧本拿在手里的时候还有点受宠若惊,“感谢导演。”
“可别谢太早,最后决定要不要你,取决你自己的表现。”
即使是这样,也够人惊喜的了,多少人挤破头都没有这个机会的。虽然还没敲定,杜若已经开始激动了,朝导演粲然一笑:“还是非常感谢赵导演能够给我们小序这个机会。”
“言重了,要说机会,你们倒是感谢错人了。”赵炎神态谦和,伸手一指对面的莫琛,“要不是莫琛啊,我还真找不着温小姐这样的好人选呢。”
温听序表情僵凝,本来还算挺高兴的,现在又陷入了两难,她并不想再跟莫琛牵扯上关系,但莫琛却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从比赛,追到了她往后的工作里。
是个头疼的难题。
莫琛看向温听序的目光闪烁,轻扯嘴角:“阿序怎么一见到我就不讲话了?”
温听序:“……”
看来上回那样黏着傅延承都不够刺激他的,一口一个阿序叫的多亲,一点儿也不在意她是个已婚人士。
她一副呆木头的模样都把杜若看急了,疯狂打眼色示意她,谁想她压根就没注意。
还在愁着怎么回,手机来电铃声突然响了,温听序向赵炎点了点头,示以失礼,起身走远才接起电话,“喂。”
“温小姐你在哪儿啊?”妇人声音哽咽,语气焦急。
温听序听出是刘婶的声音,“怎么了?我在外边儿谈剧本的事儿呢。”
对面的喘息声更急促,沉默片刻,像是做足了准备才艰难开口:“小少爷他……”
“小璟怎么了?”温听序心觉不对,笑容逐渐消失。
“小少爷他自己跑出去了,这会儿不知道在哪儿呢!”
顷刻间,温听序身子猛然一震,差些栽倒下去,她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通体冰冷,彻骨的冷,漂亮的双瞳变得空洞失神,脑中一遍遍闪过这句话。
小璟不见了。
“你、你说什么?”温听序往后踉跄几步,如遭雷击,眼底尽是不可思议与不断窜上来的绝望之色。
“傅总电话打不通,你赶快回来一趟吧!”
“他怎么会不见了呢?他去哪了?”温听序的情绪处在崩溃的边缘,当听到这个消息那刻她就注定冷静不下来,紧张与无助占据了全部的思维,她管不了任何其余的事情,抓着手机就往外边楼下跑,全然不顾身后的杜若怎么询问怎么叫唤。
举在耳边的电话还没挂,她仍在焦急地询问:“报警了吗?他走出去多久了?那个路段很长的,你快让人去找找,应该能找到的——啊!”
脑袋重重撞进一个宽厚温暖的胸膛上,温听序顾不上疼痛,刚要继续向餐馆外走,一抬眼,对上男人的视线,那一刻,她眼底的光仿佛死灰复燃。
傅延承。
看见她,傅延承也很讶异:“你怎么——”
“傅延承?”温听序却没时间思考为什么会在这里碰到他,只是紧紧抓上他的手臂,几乎是哀求着说:“小璟出事了,刘婶说打你电话打不通,我不管你现在要干什么,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们先把小璟找回来。”
“是、是傅先生吗?”电话没挂,对面的刘婶当然听见了这边的对话。
开了免提,傅延承一听马上抢过电话,纵然平时再会压抑情绪,这会儿也忍不下去,“你给我讲明白了,怎么把孩子看丢的?”
两人相视一眼就要往外走,傅延承旁边跟来的助理犹豫着叫了他一声:“傅总,那我们这边的合作……”
“你自己处理。”甩下这句,傅延承头也不回带着温听序上了外边不远处停的车。
那边的刘婶还在解释:“是温小姐一直不在家小少爷等得急了就哭,好不容易安抚好让他在一边玩,一转眼的功夫他就跑出来了,那么小个,出来的时候也没人看着,你说这……”
“找,找不到就一直找。”傅延承低喝,怒意腾升,脚踩油门开出老远,“那么多人都是腿折的吗?!”
傅延承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回给温听序,她甚至没有气力去接,掩着面自责:“都怪我出来没告诉他……”
“少说点没用的话。”傅延承也怒极攻心。
刚才傅延承摔手机过来的时候她没接,掉在了车里,以至来电铃声响了半天她才发觉,捡起来一看,是杜若。
出来的时候是急了些,烂摊子全甩给她了。
温听序有些后知后觉的愧疚,接起电话准备遭受语言毒打,没成想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你去哪了?”那头说话有明显的回声,可以猜出她接空到洗手间给她播的电话。
“杜姐你听我说,我这边出了点事,很急,真的很抱歉,你那边现在怎么样?”
不说还好,一提到这点子事儿上,杜若就耐不住了,磨牙凿齿说:“什么急事儿你这事儿撂挑子走人?!你知道我一个人怎么应付过来的吗?万一人追究起来,你这机会就泡汤了你知道么?!”
“我知道。”温听序很无奈,她也想感同身受,但经历多年不温不火还被各种谩骂的人不是她,“总之这件事很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回头我会找赵导……还有莫琛赔礼道歉的。”
“我跟你说,今儿这事儿,你简直胡闹过头了。”杜若一股子怒火夹着愤恨就窜了出来,“我带你带了多少年你心里没点数?你网上查查我杜若的履历,那一条不是浓墨重彩,就他妈有你这个败笔,我在公司都抬不起头我——”
说到这里,洗手间里踏近一阵脚步声,杜若还要继续抱怨的憋屈最后只剩几声沉重又不甘的喘息,她走出了洗手间,眼眸中已经漫上了血丝,可见气的不轻。
“是阿序吗?”
突然来这么一声,杜若跟那边的温听序都呆住了。
车内很安静,即使不开免提,对面说的花也能清晰地在车里响起。
“莫先生?你怎么过来了?”杜若的语气又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得轻柔。
“你在跟阿序打电话?”莫琛执着地又问了一遍。
杜若不明白他的意欲,倒也实话答:“是,这次非常不好意思,她那边出了点事,走的急,我替她道歉,希望莫先生和赵导演多多包涵。”
莫琛嗓声轻缓道:“这倒是不打紧,赵炎那边,我会去说的。”
杜若有点受宠若惊,“那、那真是太谢谢您了。”
莫琛只摇摇头,心不在此,朝她又走近几步,伸出手,要讨什么东西:“我能和她聊聊么?”
杜若不明所以,还是迟疑着把手机递了过去。
另一头的温听序听的一清二楚,一颗心都悬起来了,让她忧心的是旁边的傅延承,这种情况下,电话那边有什么动静,一整个车里都清晰无比。
她真怕莫琛说出什么逾矩的话来,这样她在傅延承还就坐实了婚内乱搞的臭名头,傅延承或许不在意,她可要面子。
“阿序,你在吗?”他说话的语调间夹杂着快要溢出来的宠溺与小心翼翼。
明白人都听得懂这里边不一般。
温听序倒吸一口气:“嗯,有事吗?”
对面沉默片刻才道:“不知道你为什么走得那么匆忙,如果是因为我,那我很抱歉,你不用有什么心里负担,不仅仅因为我的引荐,是你真的很棒,还有……以前的事,你应该还记挂在心里,我会慢慢向你证明的,弥补我犯下的过错,如果你还能给我一次机会的话——”
“莫琛。”温听序猛地打断他,余光瞥了一眼身旁开车的男人,瞧他没有看过来,安心许多,又对电话里严肃说,“我已经结婚了,你明白吗?”
这下,对面很久都没有再出声。
温听序趁机也挂了电话,重重松了一口气。
旁边一直沉默着的傅延承却突然开口:“我以为你会再大胆点。”
温听序拧眉:“什么意思?”
“比如……”傅延承阴沉沉的眸光扫过来,“在我面前跟他说些更过分的话。”
第22章
第 22 章
“你自己说的话,才多久就忘了?”温听序幽幽道,“你都说不在意我在外边怎么乱搞了,那我真跟他有什么关系,还用顾及你吗?”
“你性格强势这点,还真跟她不是那么像。”傅延承就那么随口一说。
温听序眼中便蒙上了一层阴翳,“傅先生,我不知道你口中一次又一次提及的‘她’是谁,但那跟我没关系,我就是我,不像谁,也不是谁。”
“是我妻子。”再说起这两个字,傅延承的表情已然麻木,“她死了四年,生小璟的时候,难产走的。”
可能是车里太闷,温听序手动打开了窗,飒爽的风肆意窜进车里,她的长发被吹乱,在风中飘逸,神色越显晦暗不明,像罩上了一层淡霜,“她死的那天,你在哪?”
傅延承沉默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或者说他没有颜面回答。
那天的他仍旧一头扎在工作里,温听序都是一个人在大街上破了羊水让路人打120送去医院的,她跟家里关系并不好,平时只有家里偶尔来打电话命令她的份,她从来没有给家里主动播过电话,更别说存什么联系方式。
一整个通讯录里,只有那个醒目的,备注为老公的联系人,温听序甚至把他设置成了紧急联系人,现在都还能记得当初是多么羞耻地在备注框打下这两个字。
这段记忆的最后,是医院怎么也联系不上这位所谓的紧急联系人,温听序从头到尾一个人,就连知情同意书都是亲笔签上去的。
她把最后的信任与希望全然投注在那个男人身上,最后换来了什么?
一段卑微的单向感情,一本无用的结婚证,还有付诸生命也没有得到的回应。
车子很快开进了小区,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不远处零散几个到处找孩子的人。
温听序一下车就直奔独岛雅墅,刚进庭院就见到了在院里来回踱步的刘婶。
着急忙慌跑上去抓住刘婶两臂,神态的惊愕与慌张流露出来,“刘婶,孩子找到了吗?”
刘婶没来得及察觉温听序这幅样子活像个亲母失去儿子所表现出来的痛心与慌乱,还没有找到傅璟的现状,让她说话也有点儿打哆嗦:“还、还没有,但是那边已经打电话喊人到处在找了。”
“报警……”温听序只有这一个念头,“你们到现在还没有报警吗?孩子都丢了呀!”
旁边傅延承抽空走开打了几个电话,脸色不是很好,大概是联系去找孩子的那些个人。
温听序向一瞬间失去了什么支柱般蹲下身,脑袋无力耷拉下来,整颗心想被抽空,正当焦头烂额的时候,不远处的草坪地一阵窸窣动静,仔细一听似乎还有细微的声音在叫唤。
“妈妈……”
温听序差点以为是思及心切,导致幻听了,直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
再抬眼,她措不及防撞入了一双澄澈的眼眸里,孩童眨巴着无知无畏的眼睛,并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会这样失落,却还是乖巧地凑上去,期望能给她一点安慰。
“妈妈?你怎么了?”他的声音细如丝雨,落入人心田,莫名地让人安定。
那一瞬间温听序的鼻头就酸了,悬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不受控制掉落下来,她猛力将眼前的孩子圈入怀里,抓得严紧,生怕一松怀里的人就要不见,“小璟,你去哪里了?你怎么能不打招呼就乱跑呢……”
傅璟呆头呆脑地指了指后边,那是后花园的方向,“那里,有星星,好多天上飞的星星,我想摘给妈妈。”
温听序又要下来的眼泪都要收住了,破涕为笑:“什么星星会飞啊?”
“看!”傅璟突然挣开了温听序的怀抱,指着上空打圈环绕飞着的萤火虫,“它们飞过来了!”
温听序被彻底逗乐了,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
第20节
后面从头到尾被忽视的傅延承就不那么好了,鸽了一场应酬,回来一看只是个闹剧,可怜也没个人来关心他,倒是那对“母子”高兴得很。
最后只能泄愤地去瞪刘婶:“人就在家里,你们上外边能找到吗?”
刘婶也手足无措:“这、我们哪里想到的,那里的挂灯最近坏了,还没找人修,这怎么知道他大晚上黑成这样跑那去了……”
傅延承气不打一块儿出,讲到这才想起外边还有一堆冤种在找人。
“把人叫回来,不用找了。”交代完挂了电话,看到手机显示的时间,再回去也不实际了,傅延承干脆也不管了,径自往房子里走。
快要隐没在门口的时候还特意侧过身去看那对黏在一起的母子,一向冷淡的神色平添几丝古怪,眼神闪烁复杂的微妙感,令人难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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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听序第二天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杜若跟她当面道歉。
刚从会议室出来,杜若面对一路死缠着她的温听序,正眼都不带给一个的。
“你气还没消呢?不至于吧,闷了自己一晚上?”温听序还在不知疲倦烦着她。
迎面走来一个工作人员,杜若顺手把手里一叠文件递给她,“把这些交给企划部。”
“好的,杜姐。”
等那人走开,温听序又开始黏她:“你怎么不理人呢?”
一路黏到了茶水间,杜若倒了杯水,灌上一口才算有了个喘气的间隙,“你说这些的时候,要不要先反思一下自己干了什么?”
“我知道错了,杜姐,我下次绝对不会了。”温听序苦苦哀求,试图狡辩,“我昨天真的有急事儿。”
杜若肃穆跟她对上:“什么急事儿让你把这么重要的会面鸽了?”
“我儿子不见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神经。”杜若有一股气上心头,忍住打人的冲动,“他是你亲儿子啊这么护?丢了也是傅延承的事儿,你一后妈瞎凑什么劲儿?要不要前程?要不要赚钱啊?你自己闹没事,连累到我,连累到公司,你特么随时准备卷铺盖走人吧,咱这儿艺人一堆不缺你一个,我也不惜的带你了。”
她说话还是气咻咻的,牙齿咬地咯咯作响,虽说不至于吼出来,但也能明显感觉到她周身遏制的怒火。
“行,我的错,你想怎么骂我都行。”温听序来公司之前就做好心理准备被骂个狗血淋头了。
“要不是你这朋友,你这次准完呐。”杜若抬指摁在她眉心。
温听序被摁得不舒服,往后倒退两步,揉着额头问:“我朋友?莫琛?”
“你这次真得好好谢谢人家,又是给你引荐,又是出面给你圆场。”
杜若这话的意思,也就是莫琛了。
“行吧那我回头请他吃个饭什么的?”
“必须请!”杜若眼神坚定,“有这么个好人脉,你不给把握住咯。”
分明昨天还一句“我已经结婚了”伤了人家的心,第二天啪啪打脸贴着要去请人吃饭。
玄幻。
太玄幻了。
想到昨天飞一样就出来,除了拿在手上的手机,什么也没带上,大脑像是这会儿才开机,询问起杜若:“对了,我那个包呢?你……有帮我拿回来吧?”
杜若的没好气甩掉她抓上来的手:“没有,扔了,自己去翻垃圾桶。”
“不是吧。”温听序一脸苦相。
杜若最后白了她一眼:“休息室沙发上躺着,自己去拿。”
温听序说高兴就高兴:“得嘞。”
欣然走向休息室,路过玻璃窗,一闪而过的里边似乎有个人坐在沙发上。
温听序没太看清,走到了门口,推门进去,沙发上果真做了个人。
是个看样子年纪二十出头刚毕业的小姑娘,穿得蓝配粉也充满少年气,她扎了个高丸子,别着几个卡通发卡,可见少女心满满。
“你是?”温听序站在门口,也不敢进去。
一见着她,小姑娘立马笑弯了眼,“听序姐姐!我是特意来应聘你助理的,我可喜欢您的戏了!”
温听序闻宠若惊,没想到她一个小糊咖还有这么忠实的小粉丝,“哦……应聘助理的话,你该跟我经纪人交涉。”
“啊?”小姑娘挠着脑袋,一副不是很懂的样子。
温听序整个身子又往门外退,扬声喊住不远处的杜若:“杜姐,这边有个应聘的找休息室来了。”
杜若一口水没咽下去差点呛出来:“应聘的不找人力资源部找我干什么?我一天天的事儿不够多吗跟你在这处理应聘?”
温听序倒回去看了眼小姑娘,回头过又说了句:“说是助理啊。”
几分钟后,休息室的沙发上就多了两个人。
杜若审视的目光盯着那个看样子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不说这么年纪轻轻,经验浅薄的能不能招上,关键是她还没有策划放出要招助理的消息,这人怎么倒先找上来了?
“这是我的简历,您过目。”小姑娘从背包里掏出一叠打印纸,尽数递给杜若,“我叫柳青,您叫我小青就好。”
杜若没有立刻接过,“你是怎么找过来的?还专门指定要给温听序做助理?”
说到这里柳青神态似乎浮现几分心虚,很快就被扯起的笑容掩盖,“网上有消息的,据说听序姐姐……那个以后,助理就辞职了,之后也没有再招助理的消息,我来这里,只是因为我很喜欢听序姐姐演的戏,也很想陪听序姐姐东山再起!”
第23章
第 23 章
“你以前当过助理吗?”杜若接过那份简历,边看对她说, “或者是……做过类似的工作?”
柳青对答自如: “我大学学的传媒专业,毕业以后在一家小公司的宣发部工作过一段时间。”
“后来呢?”
“后来那家公司破产了。”
杜若翻阅纸张的手顿住,抬眸凝视她。
柳青有点慌,赶紧撇清关系: “那是那家公司骚操作,跟我一点儿关系没有!”
这才又看回了简历,视线在学历那栏停住,是个国内有名的传媒大学,拿出来含金量说得过去。
杜若也是个能省则省的人,既然都有人找上门来了,刚好省了策划招工的活, “这样,我先带你解一下公司,还有薪资待遇,福利方面的事情,如果可以我们在继续聊。”
“哦不用了!”柳青摆摆手, “我很了解贵公司了,我主要也是奔着听序姐姐来的,薪资什么的我不在乎!”
温听序跟杜若两人相视一眼,不予置评。
“所以你的意思是?”温听序挑眉问。
柳青亮着星星眼凑近: “现在可以入职吗?!”
办完入职手续后,柳青就地拎包上岗,像个小跟班似的跟在温听序屁股后面,一路从公司到摄影棚,再到休息室熟背剧本,兢兢业业,一丝不苟。
温听序都不由感慨,这种小迷妹粉丝,在原身死之前怎么没有大把大把地来?不然也不至于自杀了,怪可惜的。
背剧本的时候,温听序不是那么能集中注意力,她没有表演经历,活脱脱一理工女,完全没涉及过这种。
但她天赋不错,自学起来虽然起步有点难,不过宝剑多磨,既然在外形上完全过关,演技上基本达到及格线就拿下这个角色了。
看她一直呢喃着熟悉台词,柳青怕她渴着还特意去接了杯水递给她。
“谢谢。”被伺候的感觉温听序不是很享受,虽然她上辈子也算个豪门千金,败就败在不受待见,出国以后更是事事亲力亲为,一分钱也没有向家里伸手要过,也就勉强算个挂牌豪门千金吧。
柳青坐到她旁边,不断往那剧本上瞅, “是新剧吗?”
温听序抽回神, “嗯?不是,试戏稿而已。”
“哦……”柳青其实不太懂,看样子也不是那么在意,不时眨眨眼睛,纯真的大眼看似天真烂漫,却暗藏狡黠, “对了,听序姐姐你还记不记得你上部剧《半城烟雨》播出后的采访视频?你说大结局那场哭戏是你最印象深刻的!我也看了,真的非常棒!”
“啊?”温听序目光呆滞,她当然不记得,演戏的又不是她,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记,记得啊,确实,嗯,挺深刻的。”
“是吧!”柳青笑起来唇角噙着梨涡,可爱又真诚, “我也这么觉得。”
“什么剧?”正说着,门口一道身影走进来,杜若不解地扫过两人,最后朝温听序抬了抬下巴, “莫先生那边我帮你约好了,他说今晚就有空?”
温听序被这一句干傻了: “不是吧,这么效率?”
“我看人家也是诚心诚意的。”杜若低头在手机上滑动几下, “我把时间跟地点都发你了,记住,这次不能再鸽,不然,你就等着换经纪人吧。”
温听序抹了把鼻子,嫉妒不情愿点了点头,余光瞥到身旁,已经没有人坐着了,抬头猜看见鬼鬼祟祟往门外走的柳青,叫住她: “你去哪?”
柳青被惊得浑身一抖,堪堪转头,额头似乎还有点冷汗冒出,她不动声色嘘出一口气, “我就是……上个厕所。”
温听序笑了笑,声音轻柔: “又不是不让你去,这么一惊一乍干什么。”
柳青跟得到解放似的,窜的一下跑出了休息室,直奔卫生间。
三步一回头,像是做贼,险些好几次撞到人,生怕周围有人注意到她,匆匆进了卫生间,关上门才算安心。
她谨小慎微地掏出手机播出去一个电话,等了十几秒对面才接通,抢先开口: “傅总。”
对面的男声悠悠传来: “嗯。”
“你要我办的事儿妥了。”
那人语调有了些转变: “详说。”
“我试探问她上部剧的剧情。”
“她没答上来?”
“不。”
听到这里,对面似乎有些失望,下一秒,画风转变: “没有上部剧。”
“……下个月的奖金。”
“傅总。”柳青秒怂, “有话好说,避免容错率过高,我现编了一部剧名问她,但她正面回答了我。”
至此陷入长久的静默,静到柳青以为自己手机坏了,还想开口,对面又有了声儿: “我知道了。”
柳青又挂起一副贱兮兮的笑脸, “您看我这任务也完成了,是不是可以回公司了?”
“别回来了。”
“啊?!”柳青大惊,仅在几秒内心里骂了对面的老板几万遍,什么东西办了事还不给回家,还有直接开了的?!简直不可理喻!
“留在那,好好照顾她,照顾不好,你的奖金——”
第21节
“没问题。”一提奖金,柳青果断答应,好在不是开了, “这种小事,怎么可能难得倒我。”
挂了电话,柳青装模作样冲了下厕所,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又是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小姑娘。
-
吃饭的地点约在上回去的餐馆,一样的贵宾楼层,一样的餐桌席位,唯一不同的是这回只有温听序跟莫琛两个人。
但这不妨碍柳青跟杜若不放心一块儿跟了过来,送她到门口杜若还几番叮嘱: “记得我白天说什么了吗?”
温听序应付两句: “不能放鸽子,要诚心道歉,诚心感谢,诚心吃饭。”
她说得懒散无力,杜若当然听出她要多敷衍有多敷衍,好歹还能记住也没计较。
柳青扒上来八卦: “什么什么,那里边谁呀?”
“你听序姐姐得罪的大人物。”杜若随口一答。
柳青更来劲了: “谁呀?我认识吗?”
“你能认识吗?”杜若揶揄道, “小姑娘家家,不该打听的别打听。”
“哦。”柳青有点不甘心地低下脑袋,等温听序走进露天楼层的玻璃推门,又借机去了另一侧。
这回被杜若逮着了, “你又走哪儿去?”
柳青还是跟白天一个说辞: “上厕所。”
杜若看她仿佛看着另一个不成器的温听序, “一天天的,哪来那么多厕所要上。”
另一边温听序已经坐到了莫琛的对面,是比上回还要丰盛的晚餐,既然是道歉,这顿也没有不请的道理。
只是……
温听序摸了摸扁平的钱包,差点泪奔。
似乎看出她的难处,莫琛唇角带上笑意,宠溺万分看着她, “别想了,这顿我请。”
“啊?我没有啊。”温听序答的也心虚,抬眼对上莫琛那样的目光更心虚。
谁能想到,昨天那句那么伤人的话说出口,莫琛今天还能对她态度如初,没看出一点介怀的意思。
“那个,今天过来,主要是来跟你道个歉,不好意思,昨天突然走了。”温听序语气诚恳, “还有……谢谢你愿意在赵导那里引荐我。”
“我没有生气你突然走。”他眼底幽深而黑亮, “答应道歉,只是想跟你吃顿饭。”
“莫琛。”温听序没有勇气再多听几次这样明目张胆的暧昧话,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
“这是我们高中时候拍的照。”莫琛没有让她把话说完,手机屏幕面向了她,照片里的少年少女像知心好友,又或者像对恋侣般挽着肩膀,笑得肆意开朗,没心没肺。
“你还记得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
温听序: “……”她上哪里记得去?
“忘了也没关系,我再说给你听。”他仍旧自顾自温声说着,好像从来都这样,无论温听序什么态度都不影响他发挥, “在我冗长无趣的年少里,你是唯一一朵惊起我内心波澜的浪花。”
虽然温听序不是很能感同身受,但听上去,原身跟莫琛的关系应该是很好的,从校服走到婚纱都有戏吧?
联系一下莫琛之前跟她说过的,中途似乎是莫琛出国念书了,然后把原身留在了国内,既然关系转折点在这,那么问题来了,莫琛干什么要执意放下原身出国?
毕竟这样,也不是完全的绝情不爱了啊。
“我知道你可能还在生我的气。”莫琛好像一说起这个就没完没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知道我为什么出国吗?”
温听序眸中闪过一瞬光,来了兴趣。
“我跟你说过的,我有个哥哥。”莫琛仰着头看向了远在天边的漫漫星辰,眼底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但他生来有疾,家里从来不把他当继承人培养,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
“那年我刚毕业,我爸好巧不巧进了icu,家里希望我可以边念书边代理管着公司上下事务。”
“我知道我哥有多无力又无助,我从来没有想过争名夺利,所以为了他,我选择先出国,等过两年风头,等我哥在公司稳定,我就回来找你。”
“但还没来得及回来,国内你跟傅延承订婚的消息传到了外网,我看见了。”
“但你还是回来了,还是追着我,为什么呢?”这不是温听序的人生,她也没有任何记忆,但听完那么一大串,还是不由自主问出这句话。
“心有不甘?”他自嘲般笑起来, “可能是吧。”
“其实你告诉我这些没有用,不是我听不进去,也不是我不在意。”温听序深吸一口气,像是做足了准备, “有些事,我觉得还是跟你说明白了好。”
她其实不是很想在别人面前暴露身份,哪怕自己要一辈子瞒着所有人,以原身的身份活下去,她也不想去回首从前的自己。
但眼下再瞒着莫琛也不是事,尝试过做一些过分的事情,说一些绝情的话,这些都没能难退他半分。
再隐瞒下去,也只会平添许多麻烦,她也不想再这么糊弄着应付莫琛。
莫琛不懂她什么意思: “什么事?”
“可能说出来有点儿玄幻,你也可能不太接受,但那就是事实。”
“阿序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是温听序。”温听序说得斩钉截铁, “也不能那么说,准确一点应该是……我不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不是跟你有过难忘经历的温听序。”
第24章
第 24 章
夜色暗涌,某家高档台球俱乐部里,男人弓着精瘦有力的脊背,一手压杆,腕骨凸起,黑曜石般锐利狠厉的眸子凝视眼前的桌球。
看好视角,快准狠将球击中,最后一个黑球入袋。
“傅总的杆法还是跟以前一样精妙啊。”站在对面的集团老总王粤明放下球杆,欣慰鼓掌几下, “能把斯诺克打得那么好的,你在我心里可有个位置。”
“王总高看了。”傅延承活动几下颈肩,结果旁边服务的小姐递过来的矿泉水,仰头一饮,解开几颗扣子的衬衫领口隐约显出里边骨感白皙的锁骨,独属于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展现地淋漓尽致,旁边递水的女人都红透脸。
“谦虚了不是?”王粤明走近了打趣他, “诶对了,你跟你那个二婚的夫人,最近怎么样?”
傅延承动作一滞,眼底晦暗不明,最后只从齿缝间扯出两个字: “还行。”
关系不错的原因让王粤明调侃起这位业内鼎鼎大名的傅总也毫无下限,揽着人又说: “你们有没有想过再要个孩子什么的?”
傅延承推开他,谈到这里,他出奇地没有厌恶,反而平淡地不像话,毕竟业内谁都知道他傅延承深情不改,四年以来都对那个死去的温听序记怀于心,娶这个温听序的原因,就算不摆在明面上说,大家该懂得也都懂。
敢这么直接调侃的,是有足了底气不怕被迁怒。
都做好了被冷言冷语回怼的王粤明没有如愿。
“我们有小璟了。”
傅延承这句“我们”,太值得人深究了。
还想再问,他已经背过了身,王粤明低笑两声,拍了拍他的肩, “过几天我跟我老婆结婚五周年,到时候宴会记得带上你老婆,给个面子,行吗?”
本来以为要苦口婆心劝说几句,没曾想傅延承点了点头,轻哼出一个“嗯”字。
不远处高跟鞋踩地的声响接近,女人步子匆忙,举着一部正在响铃的手机直奔傅延承, “傅总,您的电话,响了很多次,我想着应该是有急事,您看您要不先接一下?”
傅延承瞥了眼屏幕的来点昵称,夺过手机就往外边走,边接起电话,还没开口,对面急促的声音传过来: “傅总,你可算接电话了。”
“说。”
“您不是还让我盯着温小姐嘛,这不一有动静就来找你了,怎么还打好几个电话不接了,一个人在厕所怪尴尬的我。”
傅延承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下次汇报,省去这些没用的屁话。”
必定是从前没少被这种毫无人情可言的傅延承对待惯了,对面也没有多气,老实把话说下去, “是这样,据说温小姐得罪了一个大人物,这会儿在餐馆里头陪人吃饭,我合计着这不能行,万一出点什么事呢,这不跟您汇报呢吗。”
“她得罪谁了?”
对面思忖片刻说, “小姑娘家家,不该打听的别打听。”
“……”傅延承觉得自己耐心迟早被她耗完, “不想干了直说。”
“哦不是,这是她经纪人跟我说的,所以我无从得知,温小姐得罪的是谁。”
“地址发我。”
刚说完,嘟——的一声。
电话已挂断。
傅延承收起手机,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西装外套,搭上肩头,头也不回朝后边摆了摆手, “走了。”
-
与此同时,另一边餐馆的露天顶层,刚听完温听序一番严肃又离奇的解释后,莫琛的表情从迷茫变得忧愁,显然这话并不让人信服,甚至有些滑稽。
温听序觉得,自己这会儿在人眼里,或许更像个精神病患者,又或者……
“其实你不用这样。”莫琛的神色黯淡下来,捏紧杯中酒仰头灌了个干净, “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想远离我,撇清关系。”
“不是,我……”温听序有口难言,这毕竟太过玄乎,要怎么向一个现代人讲述这样离奇的事?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温听序自己也不见得相信。
“话我已经说出来了,如果你知道真相以后还是执意……那就依你的吧,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他周身散着淡淡忧伤,心情像跌入谷底,压抑沉重。
温听序有些急了: “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能相信呢?我不是失忆,我就是不记得也根本没有过那样的记忆,这不是想要远离你的借口,我知道我口空一句真的很蠢,但请你相信我,你没发现我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一样。
莫琛嘴角一抽,如果真的要回想,那确实,从回来见到温听序开始,她身上没有任何一点和从前相似的样子。
她沉着冷静,处事不惊,待人谦和,处处透着一股成熟女人的范儿。
从前呢?她比谁都开朗,总是笨笨的,做不好事情,是个呆呆傻傻的天真少女。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人都是会变的,温听序在国内遭受的长期网暴莫琛不是没听说过,他只道从前的小太阳不会笑了,即使性格上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可这还是温听序,他怎么可能会去相信那么一句荒唐的解释。
苦思冥想间,服务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捧一束玫瑰,即使夜色掩盖,玫瑰的娇丽仍盖不住分毫, “莫先生,您定的玫瑰。”
莫琛接过那束玫瑰,不急不缓,一步一顿地向温听序走去,这种场景大抵是无数女孩都曾向往过的浪漫天堂。
温听序只对自己的话没有被莫琛接受而头疼得要命。
“你从前说你喜欢玫瑰,我还没有正式送过你一次。”莫琛又把花递向她, “它叫卡罗拉,如你一般,是在玫瑰里最鲜亮红艳的品种。”
气氛烘托得有些暧昧,烛火的光映进她眼中,里面盛着玫瑰,发丝从额角滑落,只是那么随意的变化都在这时候惹人心痒。
好在莫琛是个明白人,知道温听序没有打算收下的意思,索性把花放到了一旁的桌上,又伸手往她额头上探被她缩后躲开,再执意探过去才触碰上她额角的发丝,垂落的一缕遮在她眼下,他亲昵地为她扶回耳后,动作细腻而温柔。
温听序内心毫无波澜,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不说出来的时候整天想着怕暴露,这说出来了,还要为怎么让别人相信想破脑袋。
“莫琛,我不是她。”温听序还是继续解释,也无心细赏玫瑰如何, “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我和傅延承本来就是夫妻,上辈子就是,他儿子都是我生的,我是死过一次的人,命运多羁我这辈子又嫁给了他,但现在这个躯壳只是我的寄生之所,不是完全的我,也不是完全的她。”
第22节
“阿序,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莫琛为她的精神状态堪忧, “我在美国结识过一个医学院的高材生,现在他大概毕业了,能力水准还不错,而且大学专修心理学,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
温听序: “……”无力争辩,爱信不信。
“先生,这里是vip专属顶层,一次只接待一桌客人,无论您是否有资格都得预约排号的先生,麻烦您配合一下我们。”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混着模糊不清的交谈话,不细听是微不可查的。
但温听序听见了。
那女声持续了一会儿,像在恳求什么,随之响起是的一阵男声: “你最好先联系一下你们经理再来这里跟我说话。”
话音停下那一瞬,玻璃门猝然被推开,一双黑皮鞋踏进了露天顶层,男人毫不客气地把西装外套甩给旁边一直想拦着他的服务生,眼底闪过一抹阴鸷,盛气凌人的气场连带着整个场子都僵住。
服务生很委屈,两边都不敢得罪,但不明情况的同时,还是更不敢得罪莫琛,于是开口致歉: “非常抱歉莫先生,这里有位先生执意上来,我没能懒猪,破坏了您的雅兴实在抱歉。”
后面追上来的还有柳青跟杜若,一看这场景也纷纷不敢多言。
莫琛仍然保持着给温听序递完话后那个下蹲的姿势,两人看似亲密无间。
像被这样的画面刺痛,傅延承的神态间透出一股浓浓的怒意。
“……傅延承?”温听序因为他突然的出现整的一脸懵逼。
经理终于被叫了上来,还道是哪个胆大的敢这么硬闯,保安都叫来了,一见是傅延承,立刻怂了,马屁拍的窜天响: “哎哟,我说是谁呢,傅总大驾光临啊这是,实在不好意思,新来的不懂事。”
说着还面不改色拍了一下服务生示意她赶紧道歉。
看这样子,服务生也明白了,她不关注商业内的大亨,但光凭经理这样唯唯诺诺也能知道这人来头不小,赶紧道歉补救: “对,对不起傅总。”
傅延承抬了抬眼皮, “听说你们这,一次只接待一桌客人?”
“谁说的?!”经理一拍胸脯,朝服务生一声命令, “快,马上的再给傅总摆一桌!”
“不用了。”久久保持动作的莫琛终于站起身,手插进口袋,看着傅延承的眼神的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既然傅总想要,面子我当然是要给的,刚好我这儿还有点事,不多陪。”
言语里的修罗气息也丝毫不减。
临走前转过身,当着傅延承的面,再次明晃晃地,毫无芥蒂地凑近温听序,用一种小到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 “如果你要我相信你的话,那我们回见吧。”
第25章
第 25 章
这顿饭并没有吃下去,温听序从头到尾一脸懵,被傅延承一路拉出餐馆上了车,开始到现在,傅延承都没有对她说半句话。
导致她也不知道怎么开这个话头。
为什么知道她在这里?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要二话不说把她拉走?
心里堆积的疑问纷然踏至,出口却成了: “你晚上没工作吗?”
傅延承不理她。
一旁的车窗玻璃被人敲了几下,傅延承将车窗摇下,柳青的脸出现在视线里,一并看见的还有她手里碰的那束花,那是莫琛送她的。
“傅总我是不是下——”柳青一见到傅延承就条件反射,脑子一转想起自己的目的,笑容马上凝住,看向副驾驶的温听序,改口说, “啊不是,听序姐姐,我是说,那我现在下班了?”
温听序点头,觉得这孩子挺逗, “到点下班不会吗?还要问,傻不傻?”
“好嘞!”柳青开心地像个得了糖果的小孩儿,刚转身,冷不丁又被叫住——
“等等。”
“啊?”柳青不做思考转头,对傅延承的声音都产生了某种条件反射。
傅延承微抬下巴,冷眸瞥了眼她手中抱着的那束玫瑰: “你拿这花做什么?”
“哦,这个啊。”柳青顺着他的目光指了指花, “是莫先生送给听序姐姐的,但她没收,我看这花品种蛮贵的,不要白不要,收了插家里呗。”
傅延承收回视线,冷冷飘出一句: “扔了。”
“好。”下意识应声后柳青才愣愣回过味儿来, “啊?扔,扔了?”
“用我再说一遍?”傅延承脸上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仔细一品,还有点躁。
“……好吧。”柳青觉得无奈又委屈,跑这一趟顺束花都不行。
“哎——”温听序想阻止一下,毕竟都是钱,扔了多可惜,又糟践人心意的,手刚伸过去,就被傅延承一个眼神瞪了回来。
不敢动。
最后那束花还是孤零零地躺进了垃圾箱里。
温听序不懂他在气什么, “我发现你这人真的很奇怪,就算我现在问你为什么,你也不会回答我吧。”
明知故问。
她也没有多问下去的意思。
车窗外是朦胧的市井繁华,霓虹相衬,看一眼就不愿收回神来,握在手里的手机开了静音,但信息过来的时候还是有振动。
温听序划开锁屏,入眼就是和杜若的聊天框。
上面消息是告知她公司临时有事先走,让她一个人好好应付。
新发来的是一则语音。
点开前还用余光扫了眼傅延承,一时忘了某个语音转文字的功能,找了找包,没有蓝牙,索性就这么点了。
杜若询问的声音在车内清晰响起: “莫先生那边你对付得怎么样了?有出什么事儿吗?”
温听序打字回复:进展顺利,该走的流程都走了,放心。
还没出去又是一则语音过来,连着上条语音,这条是自动播放出来的: “要我说人莫琛是真不错,你也别端着个身段,这关系人脉处好了少不了前途,做艺人的,走不了什么体面道。”
头皮发麻。
温听序牙关咬紧,愕然的瞳孔放大,如果不是车内有空调,她冷汗都能冒一层。
完全,不敢去看傅延承。
“你想抱大腿?”傅延承猝不及防开口,恰好到了红绿灯前停下,他斜眼朝她看过来,眉梢轻挑, “我这条不比他的大?”
“你,你说什么?”温听序又觉得自己幻听,最近也不知道是傅延承有点神经质还是她不正常了。
绿灯亮起,傅延承只留给她一个探不明情绪的眼神,驾车驶离。
他们的关系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质了,温听序试着在记忆力翻找转折点,不排除是她愚钝的原因,的确找不到最主要的地方在哪里。
反正从这以后,傅延承对她的态度莫名软了许多,她再没有听到类似警告的话,他也没有任何嫌恶或是阻止她接近傅璟。
温听序就是想问也不知道从何开口,这种纠结的心情没有持续很久就被另一个消息覆盖,杜若发短息告知了她试戏的时间。
在两周后。
头疼的事情总是接踵而至。
剧本她熟悉地差不多,但一直独角戏得不到发挥,而且也没法知道自己水平如何。
思量几番,跟杜若说明自己想先报个短时间内培训的表演班,理由就说自己想打稳底子。
杜若办事效率不错,当晚发了好几个高价一对一培训的培训机构过来,温听序坐在电脑前翻看了一上午,每看一个还不错的就从海报上留的电话联系过去,聊过几次都不了了之。
到最后她都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挑了,抓了一把头发又继续看。
房门被敲响两下,温听序没太在意,随口应声: “进来。”
头也没转。
门被打开,来人靠在门框边,也不进去,就那么直勾勾看着一身睡衣,邋遢着头发坐在电脑前抓耳挠腮的温听序。
好一会儿才察觉刚刚敲门的人开了门就没有动静,温听序一侧头就对上了傅延承那张看淡世俗的冷漠脸。
“有事吗?”温听序怔忪道。
傅延承脑袋往门外一偏, “吃饭了。”
温听序瞠目结舌,更怀疑傅延承最近脑子被车撞了还是被门夹了,不久前还一口一个妻子,现在恨不得把关心她贴在脑门上。
“我这儿还有事,你们先吃。”温听序信口一句打发。
本来过来喊她吃饭已经够奇怪了,被她拒绝,再怎么说也要来个摔门而走。
可他还是站在哪不肯动,悠然道: “小璟在下面等你,你不下去他不肯吃。”
温听序才一副然了神情的,就说傅延承怎么可能吃错药了来喊她, “哦,那行。”
点着头,温听序离开了座位,电脑没管,傅延承头一歪就看见了屏幕上了表演班报名,不假思索就问, “你要报表演班?”
脚步一下停住,温听序几秒心慌,很快调整情绪,装作随意点了点头。
“你不是演员吗?”傅延承继续追问,看她有点挑逗的意思。
她当然不是演员。
但眼下还有退路吗?
没有。
“我就是担心之后的试戏出什么差池,打算找个班,扎稳一下演技。”这波回答,温听序给自己打了个满分。
傅延承似乎也接受了这个回答,又问: “找到了?”
“暂时……还没有。”
“我给你介绍。”
“啊,啊?介绍?介绍什么?”温听序刚觉得他脑子正常,这下又认定他有问题了。
“一个还不错的表演老师,海归后在国内独创了一个工作室,专门收学生培训的。”傅延承讲得很认真, “我跟他有点交情,你要去的话,我可以跟他谈谈,单独带你。”
“嘶……”温听序不敢相信,走到距离他不足一米的地方站定, “你为什么想到要给我介绍?”
傅延承两手一摊: “你也可以拒绝。”
说完就转身下楼,还想拉扯几句的温听序没得逞,赶紧追上他,边追边说, “谁说我拒绝了,倒是你,说好的介绍,傅总可别耍赖。”
在正事上,温听序一点不含糊矫情是不可能的,有这好事,不要白不要。
第23节
但傅延承下一句就是: “费用你自己出。”
温听序: “……”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这逼不简单,而且那个表演老师听起来就来头不小,学费什么的能便宜哪去,别的不说,又开始心疼钱包了。
没有耽误多久,第二天傅延承就把她送去了表演老师那里,由于是走后门的,她并不需要和正规渠道报班的学生一样去专门的地方培训。
傅延承把她带到了表演老师独立的工作室,一路上畅通无阻。
这里平时没有什么人来往,到了工作室顶层的办公室,三人见面,那两位熟人先打过招呼,表演老师才把目光投向温听序,笑成了眯眯眼, “你好,我姓杨,字源珉,叫我杨老师就好。”
他模样二十来岁,戴着金框眼镜,一双桃花眼妖而不媚,斯文败类也不过如此。
温听序顺着他伸过来的手握上去,陪笑道: “杨老师好。”
“情况我都跟傅延承了解了,温小姐是接了部戏,啊……带剧本吗?”
“有。”温听序马上去翻背包,动作仓促,东西翻的一团乱,看样子还有点傻。
没等她翻完,杨源珉开口又说, “你怎么还在这。”
在场来的两人都愣了,温听序抬眼才知道这话是对旁边傅延承说的。
“老婆交给我不放心吗?”杨源珉还有心思调笑他。
傅延承没好气瞥了眼,不想正面搭理他,交代温听序一句: “晚上我来接你。”
反应过来这话时再去看他,人只留下了一道款款而行的背影,温听序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傅延承干什么那么反常?说好的爱前妻呢?
不会还喜欢上她了吧?
这不闹呢吗?怎么想都离谱,上辈子努力半生没得他一个好脸色,这辈子换皮不换人,什么事都没做反而让他这样对待。
紊乱的思绪扰得她无暇再想这次来的目的,事出反常必有妖,只能等傅延承晚上来接她的时候琢磨着怎么套两句了。
陷入沉思之际,手里的剧本蓦然被夺走,杨源珉带着玩味的声音在室内响起,还有些微回音: “你老公刚走就开始想了?”
第26章
第 26 章
温听序茫然醒神,顺着他的话笑笑回应: “杨老师说笑了。”
“倒也没有。”杨源珉讲话随性, “两位关系比我想象的要好,他跟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他被夺舍了。”
温听序皮笑肉不笑, “……什么意思?”
扶了扶眼镜框,杨源珉眼皮抬起,谐谑地凝眸看她, “恭喜你,成功取代了上一个温太太。”
这话莫名让她不舒服, “杨老师,我们还是快点儿进入正题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杨源珉根本没把这话题当回事,男人嘛,能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深情种,爱上另一个只是时间问题。
指间翻阅几页剧本,杨源珉的神态比方才认真了几分, “是古偶剧啊,还是个女二,资源不错,没少走后门吧。”
句句刁钻。
温听序很不想继续这么被言语压迫下去, “杨老师如果您非要这样——”
“姜小满,今日大雪封城,你听见城门外冤魂累累的哀嚎了吗?那是你作下的孽。”
“……啊?”杨源珉骤不及防来这么一句,温听序话被打断了不说,人也懵了。
“你果然……”杨源珉收了刚才突然悲苦的表情,举着剧本指向温听序, “还是个麻瓜。”
“我……”温听序想辩驳,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又窜进脑袋里,幡然醒悟,这是她的角色,刚才那句是和男主的对手戏。
“入戏,是一个演员在进入剧情前的基本要素。”
温听序觉得他无理, “分明是你突然开始。”
“那儿,看见了吗?”杨源珉示意她看向高悬于墙顶的监控, “拍着了有记录呢,是你先说进入正题的。”
“……”
“哪个艺术院校毕业的?”杨源珉开始从上到下打量她,身段模样都是顶好的,放艺考上都占大优势。
温听序短暂过了一遍之前上网查到过的资料,如实相告: “普通大学,没走艺考,爱豆出身,后来转的型。”
“那就是没有表演培训了?”
“……是。”
“难怪。”杨源珉咋咋舌。
这种态度让温听序不是很受用,她从小到大,除了家里,就没有人会在“学”这个字上看不起她。
“但你相信我,只要你肯教,我一定会学的很好。”温听序信念坚定。
但这股信念就算溢出来也丝毫不影响杨源珉,他把剧本随手一扔, “距离中午,你还有三小时的时间。”又抬手指向后面办公桌上的电脑, “前两个小时我们不过剧本,后面电脑,自己找文件里的配音一档。”
“配音?”温听序一头雾水,倒也听话挪步过去,电脑本来就是开着的,页面停留在文件页面,找到一档命名中有“配音”二字的文件夹不难。
点进去一看,一页翻不到头,全是配音教学。
“你这是想要我……学配音?”温听序搞不懂他的思路了。
杨源珉撑着椅子挪了方向,面对温听序, “有句不成文的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温听序: “?”
“一个好的演员,他不一定台词好,但一个好的配音员,一定能是个好演员。”
温听序理解能力自视不错,但对这句话还是思虑良久,迟疑询问: “是在考台词吗?”
杨源珉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你说呢?台词不是一个演员的基本功吗?”
“可是你还没有听过我的台词,怎么就断定我基本功不行?”
“这里我是老师。”杨源珉不容置喙说, “你要是那么自视甚高就别来了,我招架不起。”
温听序: “……”这人不是故意刁难她就有鬼了。
说是两小时,结果温听序被按头看配音教学看了两小时半多,直到快到饭点才开始对剧本。
说不清杨源珉是认真想教他,还是就为了玩玩应付傅延承,这种两极分化的思想终结于杨源珉和她来对手戏开口那一瞬间。
杨源珉戏很足,入戏和出戏完全就是两个人,大到男女主角,小到无名配角,游刃有余。
“刚才那段再来一遍。”杨源珉进入状态里,表情也比最开始跟她逗来逗去要严肃许多。
温听序眼睛没离开过台本,逐字逐句把对话记牢,换上了悲情的神态,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台词: “周伯奕,你以为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我想要是的什么你不知道吗?”
她饰演的是个为爱痴狂,坏事做绝的深情女二,各方面需要的情绪爆发和演技考验都是很刁钻的。
望进杨源珉不知什么时候换上的决绝眼神里, “你想要的我给不了。”
“凭什么她可以我就不行?!”登时红了眼眶,温听序近乎嘶哑的吼声响彻整个办公室,她的眼尾笔尖泛上殷红之色,悬在眼眶中的泪珠潸然落下, “为了你,我众叛亲离,弑父杀母,扫清一切你登上高位的阻碍,为了你我什么坏事做不得?什么人我杀不得?!”
“可唯独你,我什么都不要了……为什么你还是不愿意正眼看我?我差在哪里了?”
声声肺腑,完全代入了女二那种倾尽所有仍然不得所爱的悲痛,杨源珉都愣了,并不是被她震慑住,而是对她演戏的天赋异禀惊讶。
有人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
杨源珉这里是没有台词的,如果按剧本走,接下来该是她凑前索吻被拒。
但这样会不会太冒犯?影响也不太好。
温听序还在纠结,杨源珉却说了句台词以外的话: “我没喊停的情况下,就必须演下去。”
他故意的。
温听序握紧了手心,顶着头皮发麻四肢松软的劲儿将唇凑近去,无数遍在心里安慰自己只是演戏只是演戏,不会有事的,而且这场戏根本不会真的亲上去。
做做样子就好。
对,做做——不对,眼见着快要真碰上那唇,杨源珉也没有喊停的意思,她觉得不对了,这哪里是做做样子?这是要她真亲上去!
反应过来这点,温听序当即就要停下这场对戏,忽地又听不远处传来一声低哑怒音: “你们在干什么?”
温听序跟受了惊的兔子似的马上缩回脑袋,呆呆看着门口站立的傅延承。
他什么时候在那的?!
杨源珉有些计谋没得逞的遗憾,实际上他早就余光瞥到某人站在门口,又不进来默默欣赏自家老婆演戏。
索性将计就计,没成想傅延承会这么忍不住。
“对,对戏。”温听序也不懂自己在慌什么。
傅延承脸色黑沉,看杨源珉的眼神不善,像要马上杀人灭口,最后的话是跟温听序说的, “回家。”
不是询问,而是下达命令的语气。
眼下的尴尬也只能先走为妙,匆忙收拾好背上包就走向外边。
临到门口还被杨源珉叫住一句: “欢迎下次再来哦。”
所以最后她是被傅延承拉着下的楼。
搞不懂傅延承反应为什么那么大,但转念一想,没准真跟杨源珉说的那样,傅延承喜欢上自己了。
喜欢上这张脸了。
上车后她就对着手机黑屏看了又看,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难道这张脸真的比上辈子那张还好看?
其实客观来讲并不是,但傅延承偏偏看上了这张脸。
这个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温听序。
“以后这种没必要的剧情可以略过。”沉默了良久,傅延承开口就是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温听序心不在焉, “什么剧情?”
好像说出来很难以启齿似的,傅延承几次张口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温听序只能自己靠想,最后寻摸到了傅延承来时看见她和杨源珉对戏的那场假吻戏, “啊,那个啊?其实剧本上没有吻戏的,后面男主会把我推开。”
“我说略过。”久违的警告语气,却是说的这种让人遐想的话。
第24节
“你喜欢我是么?”温听序一时脑热脱口而出,她不想这么问的,但大脑里一闪而过的就是这么个问题。
傅延承果然愣住了。
“我开玩笑的,傅总不是心心念念着前妻吗。”知道自己话说错了,温听序马上转移话题, “吃饭去吧。”
“去哪?”傅延承问。
“海底捞吧。”温听序沉吟道,但想到傅延承这种人大概不会想去那个充斥着烟火气的地方,她还是会选择尊重对方的意愿, “算了,你想去哪就去吧。”
修长的指节朝车内的液晶控制屏探去,傅延承淡淡吐出两字: “地址。”
温听序队这里的地名不是很熟悉,但对吃东西的地方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点菜全是由着温听序的喜好来,傅延承从头到尾木头一个,问什么不答什么,也就没特意点他想吃的了。
服务员特意来调好汤底,鲜红的汤底浮着油渍,还在不断往外冒泡,热气腾腾。
手机来电不合时宜地响起,温听序一边不停往汤里边扔生食,一边接起电话,凭着猜也能猜出是杜若来问进展的自信,她比对方抢先开了口: “喂,杜姐,你放心我今天去了表演班,进展挺顺利的。”
“……”一阵沉默,女人不悦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你没给我备注?”
温听序一怔,好一会儿才去看手机屏幕,明晃晃“后妈”两个字。
尴尬没有,烦倒是有。
“……哦,什么事?”温听序对她没有好脸色。
李淑萍这通电话也打得跟被迫似的,简明扼要交代一句: “明天是你爷爷忌日,照往年一样的悼念会,话我带到了,你爱来不来,不过要来也得把傅延承带上。”
嘟——
对方挂断了电话,一秒钟也不想跟她耽误。
压力来到温听序这边,虽然不是她真正的爷爷,但好歹对原身也算个重要的人,无论出于哪方面的考量,这悼念会是一定要去的。
还得带上傅延承。
犹豫挣扎好几次,温听序才毅然开口: “明天我爷爷忌日,那边的意思是让你一块儿去,但是你——”
“我去。”傅延承没有半秒犹豫。
第27章
第 27 章
天空蒙上一层厚雾,阴雨绵绵,墓地青草散发着雨后的淡香,独树在绿草间的墓碑前陆陆续续摆放下花束。
傅延承有条不紊举着伞,身旁站着避雨的温听序,眼前漆黑的雨伞形形色色,缩小了可见视野,温听序看不见前路如何,只是有序地跟着队列送花。
前来悼念的人不少,温听序作为一脉血亲,自然是排在了队伍前头,等前面的二哥二嫂送完就轮到了他们。
温听序第一次见到了那个未曾谋面的“爷爷”,黑白照片里的老人笑得和蔼慈祥,不难想象他用这幅表情对待原身温听序的场景。
一股愧疚感冒上心头,温听序眼神难免落寞,将手里的花束整齐摆放好,轻喃的声音如雨丝落下: “对不起,没能保护好您的孙女。”
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地渺小无能,原身是老爷子最宠爱的孙女,她一朝重生过来,用着他孙女的身体,受着家里的欺负,甚至无能到再次接受了被迫联姻的不合理条约。
主观上来讲,她是自私的。
客观角度,她何其不是无辜的那个?无论哪辈子,她都没得选。
强大不了自己,只会被推向利益的洪荒里任人宰割,人人都能踩上一脚。
她还是活成了她最讨厌的样子,如果有希望,谁又不想拼了命往上爬,可她能做的只是抓住每一条她能抓住的绳,能不能爬到顶,从来都是未知。
“后面还有人,该走了。”见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傅延承忍住很久才提醒一声。
温听序起了身,朝着墓碑再次鞠上一躬。
“这做大哥的,老爷子忌日也不回来看看,你们温家,养的都是一群白眼狼么?”不知道人群里哪里冒出个女人,这样庄重严肃的场合也敢说出这种惹人不快的话来。
温家一脉传下来,小一辈就剩了个温听序跟大哥温博州,偏偏不是被人看好的,反倒是那个半道插足进来改姓的二哥温锡,分明是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废物,凭着关系也能处处重用。
自从重生以后,温听序除了知道自己有个大哥以外,别无其他,甚至无从得知这位大哥的名字,更别提见面什么的。
但诋毁的话也听得她不喜,循着声,转身对上一身复古典雅黑旗袍,戴着网纱帽的女人,她不认得。
家族太大,什么七大姑八大姨一大堆,除了真正住进温家的几个,她一概不知。
“这位……小姐。”打量一下女人高贵冷艳的装束,温听序选择这么个称呼, “如果你对我们温家有什么不满,大可不必在这种场合说出来,大家伙看着,怕是影响不好。”
女人挑眉不屑: “实话还不让人说了?”
不知道该说她不懂看人眼色,还是说她背景太大底气太足。
温听序话里都有了礼让三分的敬意,偏偏要玩刺头。
在场唏嘘一片,往年温博州是从不缺席的,跟家里关系不好的缘故,过年他都可以不回家,但悼念会,他即使国外的公司业务繁忙也会抽空来参加。
毕竟爷爷是在妈妈去世后,唯一疼爱他们兄妹俩的人。
“你的实话没有人爱听。”近在咫尺的男音在唏嘘声了成了特例,一出口便受人注目。
在人群的议论间,温听序敏感地找出来一个名字——温博州。
他眼神极冷,却没有半点绝情淡漠显露,缓步走来,温润儒雅的气质由内而外,在目光汇聚下把花束摆放在了温听序那束花都旁边。
“不好意思,航班耽误了些时间,来得晚了。”这话温博州仅仅是对温听序解释的。
明显的偏向,温听序有脑子都能想到他是谁了。
母亲跟爷爷接连去世,父亲再娶,他们兄妹俩从小到大相依为命,这个家除了温听序,温博州可以说没有任何留恋的。
甚至当初选择出国创业都宁愿白手起家,不愿沾上温家一点好处。
重生以后,温听序很怕遇到原身平生的熟人,她没有记忆,她应付不来的。
就好比莫琛这个例子,到最后还是逃不过向他坦白的情节,离谱是他的还不相信,也不对,相信了才更离谱吧……
硬核点点头,温听序强撑起意思笑: “来了就好。”
温博州视线挪到了她身边执伞的傅延承,蹙起眉,就差把不高兴写脸上,喝令的语气对温听序说, “跟我过来。”
温听序心一颤,温博州只是看着温柔,压迫感这点,他给她的不比傅延承给的小。
停留一刹还是跟了过去,迈了没两步,头顶的伞仍然罩着她前行。
不等她回身,那只抓着伞柄的手伸到她眼前, “拿着。”
雨很小,像绵密的丝线,落在人身上只有些微凉意,那种感觉一瞬而过,傅延承把伞单独给了她,而他自己则淋着雨在原地等候。
这么些天来,温听序数不清几次想问他为什么,是因为对上辈子的她开始淡忘了吗?所以开始接受现在这个温听序,如果有一天,只是如果,他知道她的身份,那又会怎么样?
“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十几米开外的槐树下,温博州凝睇看她的眼神专注严肃, “网暴,自杀,联姻,你还瞒着我多少事?”
“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这或许也是原身最想说的,她想。
“如果不是因为爷爷忌日我才回国,才知道国内你温听序闯出来的名,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温博州垂下头,眯着眼怒视她。
“……对不起。”
“这是最没用的三个字。”温博州叹息道, “从小到大我没少听你道歉,这么多年,你变化在哪里?”
只能说,接触太少。
所有人都觉得温听序变了,只有刚刚回国的温博州依然认为他的废物妹妹一如既往。
“我带你出国,联姻终止,需要钱的任何事宜,我处理。”温博州背过身,面向槐树,内心忧郁。
他的压力又哪里小了。
明明那么疼爱自己的妹妹,如果真的有那个能力,早就把人接走了。
可偏偏等到这个时候,还能因为什么?他妹妹受欺负了,受了天大的委屈,他就是再没能力也要把人接走。
“没事的,哥,我现在过得很好。”但温听序从来不想成为他前行路上的负担,且不说她根本不是温博州的妹妹,就算是换作原身来,想法不见得跟她不一样。
面对拒绝,温博州鼻腔里哼出一股沉重的气息, “你认真的?过得很好?”
“嗯,很好,傅延承很爱我啊,你看——”她指了指手中的伞,又指了指后头淋雨的傅延承, “他把伞都给我了。”
这话说出来,苦涩堵满了心间,傅延承大概真的喜欢她,喜欢这辈子的她,看上的是这张不属于她的脸,和与上辈子两极分化的脾性。
温博州还想劝说的话在看见雨中朦胧的傅延承后止在喉咙里, “你高中时候,还跟我哭闹着喜欢的男孩儿出国了,当时委屈的,我还以为你要记他一辈子。”
没想到移情别恋的前提是遇见更好的人。
温听序不用猜也知道这话什么意思,也无心辩驳, “总要向前看的。”
或许是真的很忙,温博州三番两次确定傅延承当真好好对待温听序后才安了心,匆匆赶来,又匆匆离开,还扬言来日一定找个时间三人凑合聚个餐。
温听序跟傅延承两人一直待到了悼念会结束散场,最后才结伴出了墓园。
来时的车辆零零散散着开走,宽阔的东道街显得空虚孤寂。
温听序一直举着伞,傅延承交代她原地等着,自顾自去把车开来。
闲下来就开始左顾右盼,道上人流稀少,偶尔来几个人都显眼,特别是……温听序定睛一看,注意到远处着一身西装,手捧鲜花跟看守打好招呼打算进到温老爷子独立的墓园区。
觉得奇怪,温听序多看了两眼,在那人侧过脸时隐约看见,有些面熟。
“等等——”悼念会都结束了,这个时候还有哪个熟人来看老爷子,温听序顿觉不对就喊住了他。
男人一愣,转过身与温听序隔着大老远的距离沉默对视,几秒后温听序才大脑开机,肉眼可见地瞳孔睁大。
是莫琛?!
也不管后面的傅延承了,温听序举着伞就冲了过去,看清她后,莫琛也同步小跑着过来。
面对面时都有些小喘,温听序率先问: “你怎么在这?还去墓园?你认识温老爷子?”
莫琛因为她对爷爷的称呼而闪过片刻惊诧,很快消散不见, “小时候和阿序来往得多,在温家做客是常有的事,温爷爷对我很好,每年总是要来看一看的。”
温听序然点头,突然反应过来刚才莫琛称谓是的“阿序”而不是“你”亦或者“我们”,有些木讷: “你……接受了?”
“你就当我是执迷不悟吧。”他说的跟开玩笑似的。
温听序无奈: “你何必……”
“好了。”莫琛收起笑脸,仰头望着天,细雨落在他眼睫, “我早就该想到的,你们不一样,后来我查过了,阿序从跳河被救上来,前后算着,少说也有二十来分钟了,她不识水性,活不下来的。”
他越说,话语间的失落就越明显。
第25节
他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不愿意去面对心爱之人已死的事实。
“……抱歉。”温听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或许是占用了这幅身体,以他爱人的名义活着离开他,这比死了更伤人心,就算不是她的错,她也很难不会联想。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此,她就站在他眼前,却成了他永远无法触摸拥有的存在,成为了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
“不是你的错。”莫琛苦笑一声,张开手臂,像在诚心得乞求, “能让我抱抱吗?最后再抱抱她。”
最后再抱抱这个身体。
温听序竭力忍住泫然欲泣的酸泪,鼻头却还是没出息地红了,她总是会在不同的事情面前拥有绝对的感性或理性,她惋惜这段她无能为力的感情。
惋惜莫琛被动着困在自己的牢笼里数年,却从来没有忘记旧年存在记忆里最深处的心上人。
惋惜原来的温听序直到死也不知道,她爱的那个男孩一直在爱她,一直没有忘记过她。
温听序的气息在发抖,她拥住那个敞开的怀抱,安抚地在他肩背轻拍两下, “很抱歉,我不知道怎么把她还给你。”
天高云淡,风声冽冽,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怀抱并不温暖,他身上带着淋过雨后的湿意,但这也不会让人分神。
“抱够了么?”身后一声沉音响起,打破了原有的安静氛围。
第28章
第 28 章
那一声如警铃般的话只是让温听序有些微征,并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陷在情绪里,无力反应。
莫琛却放开了,他释然笑笑,后退了一小步,是刻意跟温听序隔开距离, “好了,我去看温爷爷了,你快回去吧。”
温听序始终保持着背对后人的姿势,朝莫琛回以微笑, “嗯。”
一直目送着他走向远处还没有收回视线的意思,傅延承主动站到了她身旁,薄唇轻启: “你跟他什么关系?”
温听序余光都不屑于给他, “没有关系。”
说的话漠然,脸上却尽是怅惘,她只是感慨,有人跨越数年仍然相爱,有人爱到骨子里郁郁而终,其实她也知道,傅延承从来没有义务爱她,可人都是会嫉妒的,得不到爱的嫉妒终成眷属的。
换做从前,她当然也会这样,但现在只有感慨,感慨曾经的死撞南墙不回头有多么可笑。
这辈子她已经放弃了,但傅延承回头看她了,一个不算真正回头的回头,他或许,有些喜欢现在的温听序了。
死去的人终将被淡忘,她也如此,不会因为傅延承在她死后产生那点深情而成为例外。
从上车到一路回家,温听序把沉默演绎到了极致。
白天傅璟还在幼儿园上课,在这个家唯一的快乐源泉也暂时没了。
“夫人跟先生回来了?没有去温家用餐吗?”
一进大厅,只看见大厅里还在勤勤恳恳拖地耐劳的刘婶,还有旁边醒目的几个大纸箱子占满了视线。
“人家也没叫我们,何必上门去自讨没趣这是”温听序绕过去,打量看了几眼那些个箱子, “这是什么?”
刘婶是个懂脸色的,特意低下声凑到人耳畔才说, “是温家那边派人送来的。”
“温家?”温听序疑问。
“说是你以前的东西,留在温家的都一一清点送过来了,让你以后安心在咱们傅家住下。”
简而言之,尽量别回来了。
变着法玩逐出家门。
温听序没心情去在意,计划着怎么搬,先拖了混在其中行李箱,余光瞟到放在桌上的小纸箱, “这个也是吗?”
“啊是。”刘婶点头, “客厅这些箱子都是被打包送来的。”
什么东西拿这么个小东西单独装?温听序心中闪过困惑,反正也不是她的东西,看着小,拿着轻便,也就跟着行李箱一起弄上楼。
上楼梯就不能拖着了,她臂力小,拎行李箱费劲,上三阶就要停一下。
走着走着,手里一轻,再反应过来,傅延承已经拎着行李箱……下了楼?
“你干什么?”温听序手上东西轻了,很轻松就追了上去。
“你是第一天来这里?”傅延承眼神示意她看向另一边的私设电梯, “还是心里装着谁,忘了电梯来爬楼梯?”
这个“谁”,不言而喻。
就让他误会去吧,温听序也懒得解释,两人一起把纸箱搬进电梯弄了个叠叠乐。
电梯内空间被占去大半,温听序跟傅延承只能前后站着。
挨的近的缘故,温听序甚至能感受到身后的散发出来的丝丝体温,这让她极其不自在。
几次换气,又不露声色往前挪,刻意的远离令傅延承眉头一紧。
电梯上到相应楼层,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温听序刚松口气想走出去,腰部缚上来一股力道,直接将她拥入一个温热的怀抱里,不能动弹。
男人从后背贴着颈肩哼出的气息萦绕耳畔,扰得人心神混乱。
“他叫莫琛是么?”他的语气带着些危险的试探。
温听序浑身一僵,如果傅延承此刻放开她,她也动弹不了。
心里腾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你想干什么?”温听序僵硬地挣脱开他松下来的小臂,侧过脸,不敢置信的眼神里参杂着担忧。
“别这么看着我。”他牵起一丝阴恻恻的笑, “如果你以后不会见他的话,他可以相安无事。”
纷扰的忧郁烟消云散,温听序再也平静不了,脸色由白转青, “傅延承,你说清楚,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目光森冷,像嗜血的野兽, “我不喜欢你看他的眼神。”
噗嗤一声,温听序气笑了, “你喜欢我对吧?”
傅延承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那样直勾勾的,幽幽地盯着。
“我还以为你对你前妻有多念念不忘呢。”温听序半阖眼皮,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漠, “但是你放心,我管你喜欢谁,都跟我没关系。”
她从他手里抢过行李箱往外拖,走了两步,身后那声跟威胁大差不差的话又响起: “你最好记住我刚刚说的话。”
如果以后不见莫琛,他才可以相安无事。
一股子气闷在胸口,愧疚和无形的压力让她喘不上气,她没想到傅延承会喜欢上这个她,甚至因为她,要迁怒到莫琛。
她当然不可能让莫琛有事,无论是出于情理还是道德,她都不可能让傅延承因为她而殃及另一个不相干的人。
帮她把东西都搬进房间后,傅延承就下了楼,温听序看着占了一大块地方的纸箱,迷茫着不知从哪里收拾起。
打开行李箱时,视线又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旁边那个小箱子,温听序拿过来拆开了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本日记本,一支钢笔。
拿出日记本,底下垫着的都是照片,质感看上去很旧了,一张张翻出来,都是原身高中时候的旧照。
几张照片里都只有她,少女处于羞涩的年纪,摆的姿势也不自然,翻到最后,仅剩下一张的合照映入眼帘。
温听序认出了照片里另外一个人,是莫琛年少的模样,和他现在的样子区别不大。
原身没有一张照片是和闺蜜,或者相处不错的女生朋友,她大概是向来都这样独来独往,只有莫琛一个人,存在她青涩的岁月里,成了她这么多年一直保留下来的回忆。
老天没有眷顾有情人,反而是她,一个在四年前就死透了的人,四年后还要从往生路上走回来,再经历一回这糟糠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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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瑞这章有点短小,最近真的太累了,事情很多,会尽量保证日更,但可能偶尔有点短,见谅orz
第29章
第 29 章
几天以来的学习,受杨源珉的点化,温听序演技进步飞快,对于台词细节和神态转换的处理也比刚开始好了很多。
她是有把握拿下角色的,但试戏这天,杜若还是不放心来打电话问了她一嘴。
刚从车上下来,到了试戏的地方,是当地有名的大酒店,不少剧组试戏选角都在这里进行。
温听序边进了酒店,边抽出神来应付电话里头的杜若, “我知道的,会尽所能发挥,你相信我,把握……有个八成?”
“必须十成啊!”后面跟着拿包的柳青蹦了上来,一惊一乍。
“行了,你加油,我等你好消息。”杜若不想多给她压力,交代完一些基础注意事项就挂了电话。
进电梯前,温听序把手里捧了一路的木盒子递给柳青, “先帮我拿着。”
抓过盒子翻看着打量,柳青问: “这是什么?看你拿了一路。”
“没什么,好好拿着,别弄丢了。”温听序不打算告知她,这几天傅延承看她看得紧,去杨源珉那的前后接送都是亲自来,喘息的空档几乎没有。
之前翻到这个盒子就想把它交给莫琛的,里面的照片,日记的留言,这份意义如此深重的遗物,这世上最有权利保存的,也就只有莫琛了。
不过也是一直没有机会,索性就带出来,等这两天试戏结束顺便找莫琛出来给他。
电梯恰好到了楼层,温听序跟柳青前后走出来,廊道上放眼看去全是人,工作人员和管理秩序的,以及遍布各个剧组的试戏演员。
温听序按照杜若给她发的指示找到了她试戏的房间,整理一下仪表装束,郑重打开门,入眼是敞亮宽阔的房间,单一设立在其中的一张桌子格外显眼。
一共三个位置,中间坐的是导演赵炎,旁边是副导,还有一个位置……是空着的?
没时间思考那里坐着的是谁,赵炎一看她便认了出来, “哟,来了。”
“赵导好。”温听序挂上笑靥走上前跟他礼貌握了握手,顺便一问旁边没到的人, “这里是……”
“让开,让开啊——”
刚说完,门外不远传来一阵动荡,议论声从廊道传进房间里。
脚步声最后停在了门口,男人一身休闲套装,发型妆造用不着多修饰什么就已经足够精致,在温听序的目光下,他直步走向了第三个空位落座。
看了好几眼,温听序才认出这个人,许临沂。
原身被骂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被冤枉故意捆绑当红顶流许临沂炒cp,而最后许临沂工作室那边的不作为更是加剧了这场指控的谩骂侮辱。
今天能在这里碰上也在温听序意料之外,而且还是以这种形式,许临沂坐上了试戏点评官的位置,而她,一个不久前还被爆捆绑炒cp的,如果许临沂有私心的话,这场试戏,势必会少一票认同。
“请温小姐先去旁边的隔间稍作等候,等前面的实习演员过完了再轮到你。”许临沂很不客气地说,看不起的意思尽显眼底。
第26节
温听序被叫到了隔间,跟着一同过来试戏的演员等候的时候,还能听见他们不绝于耳的讨论。
“这次看试戏的还有许临沂哎!我真的好喜欢他!”
“他本人真的比照片还帅,不知道能不能试上角色听说这部剧的男主也是早就内定了他的。”
“真的啊?如果能跟他搭戏也太幸运了吧。”
“诶,你们看。”崇拜倾慕的议论里终止于这句话的开头, “那边那个是温听序吧?”
气氛一下冷了。
“她怎么有脸来?”几人的脸色都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就是,之前拉着许临沂狂蹭绑cp的事儿就忘了?”
“就她演技拉成那样,能试上什么角色?”
“温小姐出来一下吧,到你了。”
看见工作人员进来,几人才算是住了嘴。
那些话,温听序一字不漏听见了,重生这么久了,这些谩骂她不陌生,但也麻木了,光凭这几句还不足以影响到她的状态。
说真的一点不气倒也不可能,所以在临走前路过她们时,刻意扫了一圈,眼神阴鸷,话里的挑衅毫不掩饰: “反正,试上什么角色,都比你们好。”
无心欣赏她们后来气急的模样,温听序稳了稳情绪,走出房间。
“剧本都熟悉过了吗?”这是赵炎在开始前问她的第一句话。
温听序礼貌点头: “嗯,看了的。”
赵炎又张口想要说什么,反被旁边的许临沂抢先了去, “那就请你……演绎一段你认为的,剧中姜小满这个角色算得上经典的剧情。”
或许是为了尊重,说完这话,许临沂嗨特意问了下赵炎, “导演觉得呢?”
赵炎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认同了这个想法: “可以,戏交给你自由发挥。”
几天来的打磨,温听序当然是把自己所饰演的角色摸明白了,剧中的女二是个近乎病态的痴情种,只因童年不幸,后得男主相护,待其如待亲阿妹,可姜小满从不知足于所谓的妹妹,她喜欢男主,甚至为了男主走上极端。
说到经典,大概是那段姜小满帮助男主在朝中站稳脚跟,亲自动手处理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拔除了朝中处处与男主做对的阻碍,然后开心地将这个消息分享给男主,却被男主一顿苛责其人伦丧尽,至此,姜小满当场情绪崩溃。
不过这段要求的点很尖,之前练习的时候都被杨源珉说过好几次,她没有什么十足的把握把这段演好。
而且没人搭戏,她得无实物表演。
这太考验演技了,她本身也不是专科毕业,各种方面的后天缺陷更是加大了完成剧情的难度。
铤而走险不是明智之举。
她更该选择一个相对保险的剧情演绎。
“周伯奕。”一秒进入状态,温听序满目悲壮苍凉,这场戏是最后姜小满落败,被心爱之人刀剑相向时,想做的不是反抗,而是释然,她慢慢朝着心之所向走去,好像看不见他悬在两人间隔距离的长剑。
就那么走着,身体一点点穿过刀身,唇角涌出鲜血,白刃被染红,她没有哼一声,仿佛不怕疼一般, “你下辈子再娶我吧。”
这里并没有人跟她对戏,但她记得台词,记得剧情是如何进展。
剧里的周伯奕神色没有丝毫动容,他无情地将剑拔出,霎时鲜血喷涌而出,甚至不忘继续告诫她: “别再执迷不悟了。”
她绝望的眼神里透露着愤恨和不甘,最终化成无尽的委屈随着泪一并流露, “我喜欢听你给我弹的琴,下辈子,我清清白白的来见你,你再给我弹琴,好不好?”
眼眶的泪珠淌下,哽咽着乞求的话是她骄纵蛮横的一生里,从未有过的卑微。
她没有得到回应,带着万般痛苦躺倒在地,颤栗的身子最终趋于平静。
“好!”赵炎鼓掌的几下把温听序从状态里拉回现实,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啊。”
温听序匆忙擦去泪痕,冲赵炎露出一抹笑, “谢谢导演。”
悬在心口多日的巨石总算落地,看赵炎的态度,她的角色算是稳了。
“我觉得……”一直没有出声的许临沂突然开口,眉心微拧,不是很看好的表情, “关于人设的主要特点还没有展示出来,太过于片面,看不出反差。”
温听序笑容凝住, “……前辈的意思是?”
许临沂拿起桌上的剧本,翻过两页,匆匆阅过一遍,随口说, “就……姜小满在弑父后告知周伯奕,两人那场情绪激烈的对戏,你能来一下吗?”
温听序: “……”兜兜转转还是这个剧情。
第30章
第 30 章
“我倒是觉得,刚才那段就很好了。”副导对温听序所展现出来的张力也较为满意,许临沂话里明显的刁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那段是不错。”女二的标准,许临沂不得不承认,温听序她有这个能力担,但这也让他惊奇,他和温听序从前是搭过戏的,在那部戏里,温听序所呈现的演绎能力缺点太明显,像演艺界刚入门的小白。
作为前辈,许临沂是有在拍摄期间多多少少帮衬着她的,但后来因为那部戏闹出捆绑cp的传言来,不论是许临沂本人的态度,还是应公司的要求,最后都没有跟温听序有过交际。
“只是我比较好奇,温小姐的能力,能让人惊艳到什么地步。”
看过这段戏的都知道,这放在拍摄现场,都是要咔掉多次才能呈现出好效果的剧情。
而现在她只有一次机会,甚至……余光还能看见那些伏在隔间门框边打算看她笑话的几个人。
“我倒也没什么意见。”事已至此,只能硬上了, “不过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道前辈能不能答应?”
许临沂兴致上来: “说说。”
温听序表情诚恳: “能邀请您来跟我对这场戏吗?”
她从头到尾对许临沂都是后辈对前辈尊敬的态度,许临沂就是还因为他们之间闹出那点事耿耿于怀,如今对着温听序,也闷不了什么气。
对温听序这样非要求而是请求的话,很难不接受,许临沂被打动, “我很乐意。”
两人一并站上空场,各自缓冲一下了情绪,纷纷进入状态。
许临沂是童星出道,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巅峰,即使年纪算不上多大,但实力也不容小觑。
一开口,就把和温听序之间的悬殊拉得明显, “姜太傅的死,是你做的?”
他眼底尽是难以置信,他看着她,像看一只怪物。
姜小满确实是怪物,喜欢上周伯奕那刻,她就注定成为一只疯魔的怪物。
“那个老家伙对我不好。”温听序眼神无辜,却无不透着病态的疯狂, “只有伯奕哥哥对我好,只要他死了,你以后就不用在朝堂上处处受他压了。”
许临沂拨开她抓上来的手,僵硬地摇头,声音颤抖, “……你疯了。”
被他疏离的动作刺痛,温听序无害的眼神浮现纯真的困惑, “我一直都很清醒啊,伯奕哥哥你放心,御史台不会查到我身上的,我做很的干净。”
一只手猝然举上她的头顶,一副就要打下来的模样,似乎经历了几番挣扎,那只手还是没有忍心扇过去,许临沂眼底变得腥红,怒意迸发而出, “你怎会变成如今这样?”
她好像听不懂他的话似的, “我怎么样都是你的小满啊。”
许临沂气得后退几步, “你……马上,马上去御史台认罪!断不能如此糊涂下去!”
“伯奕哥哥。”温听序表现出很受伤的模样, “你真的要我去认罪吗?你知道那样我会死吗?你希望我死吗?这样……这样你就可以心无旁骛去喜欢你的穆青涵是吗?!”
她的情绪越来越崩溃,直至完全崩裂坍塌,肆无忌惮地哭着哽咽,毫无理智地向这个从未爱过她的男人发泄。
“你其实从来没有喜欢过我是吗?”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一点底气,她知道答案,她一直都知道,她的伯奕哥哥没有喜欢过她。
一直都只是她一厢情愿。
可她不甘,凭什么她和周伯奕自小就在一起的感情抵不过女主穆青涵的天降,她甚至愿意为了周伯奕去做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她在近乎痴狂的爱里迷失自己,这么悲惨又极端的人设,要代入起来是很难的,就算是温听序在拿剧本一遍遍练习都有种压抑到喘不上气的感觉。
掌声一阵阵响起,不仅是导演,在场的工作人员都为此惊叹。
甚至在结束后好一会儿,温听序都没能从情绪里抽回神,还是许临沂几次叫她。
作为比她经验老道的前辈,许临沂入戏快出戏也快,调整状态更是分分钟的事情,温听序也是很佩服他这点。
“表现不错。”许临沂终于对她笑得真诚了些,朝她伸出手以示友好, “比我想象的,好很多。”
温听序收了收情绪握上去, “谢谢。”
“太适合了。”那边赵炎还是忍不住感叹, “温听序往那一站,嘶……这姜小满的感觉就上来了。”
副导也跟着应和点头, “这人挑的是真不错。”
隔间门口的几个看戏没看成,还见证了温听序实力拿下角色,等温听序再回到隔间取临时存放在那的手机,几人都装聋作哑的不敢吱声,哪有刚才舞到人脸上去的架势。
不过时间紧迫,温听序也没跟他们斤斤计较,拿上手机就直奔出去,柳青在外面等她,见她出来第一句就问: “听序姐姐!快快快,跟我说说,怎么样了?”
温听序自信地向她比了个ok的手势: “稳了。”
“我就知道!”柳青比她还激动,拿着的包跟木盒子都要掉了, “听序姐姐一定可以的!”
“行啦。”温听序生怕她真把木盒子摔了,伸手去拿, “给我吧这个。”
“哦好。”看温听序好像一直都很在意这个盒子的样子,柳青还是又一次忍不住疑问, “不过这盒子到底有什么呀?”
“没什么,盒子是古董,打算去当了。”温听序干脆跟她开了个玩笑。
但是不是玩笑,柳青无从考究。
两人一并坐电梯下到一楼,温听序提前在手机上约了辆滴滴,两人一下去滴滴也刚好过来。
可柳青整个身子都进车里了,门关上,温听序还没有要进来的意思,这才发现不对劲, “嗯?听序姐姐你不回去吗?”
“你先回去。”温听序朝司机坐了个手势示意他先开车。
结果车开了柳青还蹭着车窗探出头来对着她喊: “那你去干什么呀?!”
“去当古董——”话说完,车也开出老远,温听序收回视线,点开通讯录拨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接通,对面似乎也很惊讶于她的来电: “喂,怎么了?”
“是我。”
“我知道。”温听序现在用的也是原身的电话号码,莫琛怎么可能记不得,就算没有备注也一眼认出来了。
温听序言简意赅说了句: “我地址发你,你来一趟吧,有东西给你。”
没有多做任何解释,不过半个小时,温听序坐到了莫琛开来的车上。
“去哪?”这个地段不适合停车,莫琛接上温听序就先开到了道上去。
“不去哪。”温听序说, “随便开吧,我交代完就走。”
第27节
莫琛被她直接却又卖着点关子的话怔住, “交代什么?”
温听序把盒子垫到旁边的扶手上, “这个给你吧。”
在开车,莫琛只是扫了一眼, “这是什么?”
“她的遗物。”
呲——
车恰好在路边停了下来,车内空气沉静好一会儿,莫琛才迟缓地探向那个盒子,他没有温听序意想中的激动情绪,只是那样安静地打开盒子,一张张翻阅照片。
还有那本,温听序没有擅自打开过的日记。
一笔一画,写得都是他们。
2009年12月31日,莫琛走的第一年也要结束了,很对不起他的期望,我没有能力上好大学,家里把我塞进了一个不算好也算不得坏的学校,我过得……应该挺好的。
2010年6月22日,今天好幸运,如果莫琛在就好了,我可以把我的开心分享给他,我被星探看上了,他说我以后一定可以成为大明星,等莫琛回来,应该不会看不起我吧。
2011年8月15日,我的星途有点起色了,离大明星又进了一步,希望莫琛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变成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2012年9月21日,成为大明星,好像有点难……
2013年3月3日,没有好起来。
2014年7月27日,还是不太好。
2015年9月9日,还在骂,无休止无休止无休止无
至此断笔,不过后面还歪歪扭扭补了三个字:对不起。
这页的纸张有些皱,是被水浸透过的效果,她曾在写下这页日记的过程中崩溃哭泣。
这也成了她最后一篇日记。
时间也跟温听序重生过来那时候对得上,她自杀了,就在写下那句对不起以后。
对不起什么呢?大概是没能撑到和莫琛重逢的那天吧。
“她遭受过……将近四年的网暴?”莫琛红了眼眶,身子气得发抖,拿着日记本的手也在抖。
她甚至,从来没有怪过他的离开,就连最后也要留下一句对不起。
温听序也沉默着,这个时代从来不饶人,没有人为她的死负责,甚至外界根本不知道,她已经死了,被一句句肮脏恶臭的言论杀死的。
莫琛再也控制不住流水,由它哗哗往下流, “对不起……”
温听序想安慰他,但话到嘴边又止住,现在做任何事情都是徒劳,不如让他好好哭一场。
她手机调了静音,来电时倒还有几下一阵接一阵的振动,温听序默不作声边接上电话下了车, “喂。”
“温听序。”
对面声音一出来,温听序就傻在原地了,她比谁都熟悉这声音。
“傅延承?”温听序精神马上就紧绷起来, “你有什么事?”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傅延承话里有话似的,顿了顿说, “在你后面,转身看看吧,傅太太。”
第31章
第 31 章
温听序立时倒抽一口凉气,猛的一转身,就在对面的街道口,她又看见了那张近日来如梦魇般的脸。
眼底是茫然无措, “你……”
远处的男人站在车前,面色从容, “过来,带你去个地方。”
温听序还处在傅延承为什么会知道她在这里的震惊中久久缓不过神,没有得到肯定回应,傅延承再说话已经有些不耐, “我只说一遍。”
嘟——
电话挂断。
她不知所谓地僵住,呼吸也开始变缓,隔着不过十几二十米的距离,傅延承危险的视线从未离开过她。
车里的莫琛情绪缓和些许,对温听序突然下车现在还没回来产生疑问,将车窗降下,还好看见了还在车外的温听序, “你去哪,我捎你一程。”
温听序努力保持微笑面对他,却哪哪都透着不自然, “不用了,我就是来给你这个,我等会儿还有别的事,你先走吧。”
她说的话让人找不出破绽,莫琛迟疑片刻还是应下, “好,以后有什么事我能帮到你的,尽管来找我。”
温听序只是强扯着笑点点头,目送着莫琛开着车走远才松下那口气,转而走向另一辆车。
玩手段,她不见得玩得过傅延承,如今只能先顺从,往后再找突破点。
说来也搞笑,曾经她怎么都求不来那个男人半点爱,如今他倒是巴不得了,但这种主动让她喘不过气,日复一日像活在无孔不入的监视下,从未有一刻如此想逃离他。
“你要带我去哪儿?”温听序上车就问他,眼底像浮了一层雾,黑瞳隐在深色下,满是冰冷。
他没有说话,目不斜视,自顾自开着车。
“傅延承你够了吗?”温听序试图跟他讲理,可他像块说不动的顽石, “我们本来就是一纸契约的联姻,期限一到我马上走人,你最开始不也是这么说的?我不管你对我是什么意思,我对你,永远不可能——”
“温听序。”傅延承好像卡着时间似的,刚好打断她将要说出口的,他不爱听的话, “其实我很想做一个唯物主义,但现实告诉我,不是的。”
绝情的话卡在嗓子眼,她后背泛上一股凉意,冷汗冒出,心脏都好似在这一刻骤停。
事情的发展好像完全不受她控制了。
傅延承这话的深意,她不敢去想,细思极恐的感觉漫布全身。
“我本来不想那么早就跟你摊明白,但是怎么办?”傅延承懒懒朝她斜过眸子, “我不想被你一味当成一个移情别恋的假深情,还要看着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走近另外一个男人。”
温听序淡定不下来了, “你这话……我听不太明白。”
这很难让她不去联想到另一个更糟糕的方向,傅延承突然对她的示好,突然对她生出这样强烈的控制欲,一切的反常也都指向了那个答案。
“快到了。”
傅延承开到了一个温听序完全不认识的路段,但隐隐的不安仍在作祟,甚至更强烈几分。
“……”温听序惴惴不安的心情难以平息,眼见着车子开到了一庄墓园外的私人停车场。
傅延承开了车门锁,先下了车,又转到副驾驶的门前替温听序把车门打开, “下来。”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温听序不认得这里,她从来没来过,但潜意识里,她一点也不想来这里。
傅延承没有多做解释,看她不下来,主动去解她的安全带, “如果你不想让我把你抱着进去,还是下来一趟的好。”
最终温听序咽了口气,跟着傅延承一路进了墓园,她被他带着走,傅延承很熟悉似的,就好像来过这里数不清多少次。
天空灰暗阴沉,乌云翻滚,仿佛酝酿着一场滂沱大雨。
路过一排排陈列的墓碑,傅延承终于停在某个墓碑前,背着身,沉默好一会儿, “你真的以为你藏的很好吗?温听序。”
完了。
真完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你说什么呢?”温听序还是不敢相信,一度以为只是自己多想了。
“看看她。”傅延承侧过身弯下腰,指腹探向墓碑上的黑白照,亲昵地摩挲着, “看看你自己。”
温听序僵硬地摇着脑袋,却还是不由自主去看墓碑上的照片,她看清了,那是她自己。
傅延承都知道了。
好像正侧应着情绪一般,密密麻麻的雨丝开始不断飘落,石板路被一点点打湿,墓碑深入地下的边角冒出青嫩的绿草,滴滴雨珠滑落下来。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温听序不再做无用的辩解,那无济于事,雨丝打湿她的发尾,视线也变得朦胧。
“很多时候,我看着你,都觉得是她回来了。”傅延承直起腰,脑袋歪向她, “如果非要说个时候,大概追溯到订婚宴那会儿了,你还记得吗?你用密码打开了那扇门。”
是了,她其实从一开始就错漏百出。
只是重生这样超乎常理的无稽之谈,比起巧合,更难让人相信。
那到底又是什么样的契机,让傅延承坚信了她重生这个事实?
重生后,她以为各种算尽,披着一身不属于自己的皮囊活在大众的视野下,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这幅皮囊之下住着另外一个灵魂。
所以她活的很累,事事顾虑,事事留一线,她放不开去做任何事,其实在故事的开端,她就可以选择拒绝,抵死去拒绝那一纸不平等婚约。
但她没有,她也不能,她不敢去想象如果她事事和家里做对,那个本就破败不堪的家业会怎么样,原身爷爷亲手打下来的荣华富贵又会怎样。
迫于无奈的事情太多,如果重活一次仍然是这个结果,她宁愿去死,宁愿成为这个墓碑下的亡魂。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支撑她活下去,无异于是她还留存于世的儿子,加之获得真正自由的那天。
她上辈子一根筋糊涂到死,她太想为自己活一次了,靠着这个盼头她才一步步走到今天,自以为天衣无缝,却还是躲不过该来的。
她倒也不是意想中的方寸大乱,很平静,最后也只是低笑一声, “那又怎么样呢?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是啊,我还活着,不生不死地活着,可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傅延承,我们早就结束了。”
字字诛心。
“我们结束了?”傅延承朝她越走越近,几乎就要贴上她, “那你跟谁开始?莫琛吗?你刚刚也是去见他。”
“跟谁,也不会是你。”温听序仰头,不惧雨势越大扑面砸来,直愣愣和他四目交汇, “你比我想的还要自私自利,狂妄至极,你从来都沉浸在你自己的世界里自我主宰,用你觉得很好的方式去决定别人。”
“你明明不喜欢我,却还是要让我怀孕,要让我给傅家延续后代把孩子生下来,你如愿以偿了,不应该高兴吗?你本来就不喜欢我。”
她个子虽矮,这番话一说出来,句句指控到点上,气势上也完全不输傅延承。
“如果……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他信誓旦旦,笃定上辈子那样喜欢他的温听序会再次因为他的深情而沦陷。
但他错了。
“我知道啊。”温听序看起来事不关己一般, “这两天很难不看出来的,不过有句话叫……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
明明爱与不爱这么简单的事情,他却总要靠失去来醒悟,简直愚蠢至极。
曾经他把她的深情当草芥,如今他再回过头表现得有多爱,她都不惜的要了。
第28节
最后的最后,只记得这天雨很大,冲刷了所有记忆里的关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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栓q,节奏拉快了很多,这章掉马,后面就是追妻火葬场啦
第32章
第 32 章
赵炎的剧组很快就定好了角,临近开机,在网上提前公布了《九幽录》主演人员,引起轩然大波。
不是别的,正是女二那一栏的“温听序”。
一时间,恶评如排山倒海般向她压来,类似于“带床进组”, “靠关系上位”等不堪话题更是热度不断。
为了不影响影视剧的拍摄进程以及后期上架,鼎星娱乐的公关部也做出了相应处理,但效果甚微。
由于温听序的特殊身份,在公布后所掀起的热潮都盖过了身为女主的苏缡,没过几天,专门针对温听序拿下《九幽录》女二一角的专访找上了门。
虽然还是风口浪尖,但这个专访给温听序乃至公司带来的百利而无一害,温听序还处于上升阶段,曝光是弥足珍贵难求的。
答应邀约后第二天就赶到了采访的地方,是个布局简约的大房间,温听序化完妆换好衣服过去时,各部门也早早就为。
温听序坐到了镜头前的沙发上,和主持人简单打过招呼才问: “需要在拍摄前熟悉一下……类似剧本对答什么的吗?”
“不用的。”负责采访的主持人眯着眼笑,看似和蔼的面貌下藏着几丝不善, “我们临场发挥,你放轻松就好。”
在来之前,杜若就有提前帮她调查本次负责采访的主持人,很不幸,让她碰到刺头了,主持人叫卢佳,出了名的采访杀手,采访过的顶流明星数不胜数,而她最出圈的就是问题刁钻,常常能让人难堪地说不出话。
温听序表示了然地点点头,那边摄影师打好招呼,比了个ok的手势,采访正式开始。
“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今天非常荣幸我们请来了近期热搜话题榜一的高人气演员温听序,欢迎温小姐。”
被cue到的温听序顺势对着镜头接上一句: “大家好我是温听序。”
“好的,感谢温小姐。”卢佳作势鼓了鼓掌,又恢复一贯认真的态度, “相信大家最近都有所听闻,我们赵炎大导演的新剧《九幽录》正式选定演员,其中最受争议的就要属温小姐的女二姜小满一角,其实我们大家都很好奇啊,你是在一个什么样的情况下能够拿到这种角色档次的呢?”
开头就戳重点,很明显是针对近日来温听序走后门的传言。
“当时也不是很有底气。”温听序从容回答, “在试戏前就有专门去练习和深度理解这个角色,试戏就……发挥全力嘛,能够被导演选中,我也很受宠若惊。”
“据说公布出来的主演名单,其中饰演男主是的之前跟你有过一些恩怨的当红演员许临沂,这是你事先知道的吗?”
很好,精准踩雷。
知道这位主持人问题刁钻,但没想到可以这么刁钻。
不过温听序表面看起来还算冷静, “我也是在演员名单公布以后才知道男主的选角是许前辈,能够和许老师合作,也是我的荣幸。”
理智思考后,她避开了事实,如果直接说她在试戏那会儿就知道男主是许临沂,大概率会被扣故意纠缠的帽子。
卢佳却头脑清明,逻辑清晰,继续追问: “那么关于不久前你跟许临沂的一些传闻,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呢?”
“……”你是懂采访的。
温听序还算客气的神情也僵冷下来,但在镜头前,她不能有脾气, “大家还是不要去相信那些无厘头的谣言了。”
“好的。”卢佳稳定发挥,丝毫不受影响, “不过关于你跟业界精英傅延承的婚姻,外界争议也是较大的,在结婚后拥有这样庞大的背景,肉眼可见你的星途确实是资源渐长,所以这两者间是有什么不可分离的联系吗?”
“没有。”温听序果断否认, “我能走到今天,和傅总没有任何关系。”
她好像生怕跟傅延承沾上哪怕一点关系。
不过她突然异样的表现反倒引起了卢佳的兴趣, “是吗?那你觉得,你能够当选《九幽录》的女二,能够走到今天坐在这里,真的是完全的个人能力吗?没有外在因素的加持?”
温听序眉宇展开,神色覆上的阴云一闪而过,又变得神气些许,好似换了个人, “有。”顿了顿,把话补全, “一路以来,为数不多,但仍在支持我的粉丝们。”
这场采访完毕,她也是为数不多,能在卢佳一场采访下来“活得好好的”明星之一。
散场后,温听序喊上还在休息室等她的柳青,两人准备一块儿回公司。
出来柳青还问她, “听杜姐说这个主持人可不好对付,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确实有点儿,不过没事,应付了。”他们没有公司专门指派的保姆车,无论是活动场合还是拍摄采访,都得亲力亲为处理来回车行。
一切都是她不够有底子,在她翻出水花来之前,公司还没有要花费太多财力资源捧她的意思,就连《九幽录》的试戏机会都是托莫琛的福。
“等那么久,也不知道提前约辆车。”温听序话说的是责怪,语气没有一点责怪她的意思,自己掏出手机约车了。
“哦”柳青恍然大悟,总有股呆头鹅的气质在身上, “我忘了。”
然而没等她下好单,屏幕马上跳转到了来电页面,明晃晃显示了一串来电备注——傅延承。
杵着原地好一会儿,柳青看出不对, “怎么了听序姐姐?”
温听序脸上顿时看不出任何关于采访终于结束后的喜悦了,指腹划开接通键,搁在耳旁, “什么事,长话短说。”
“看来那么早跟你摊明白也不见得是好的,你越来越冷漠了,阿序。”
男人懊恼的语气让她格外不适。
“今天公司事情多,听说你去参加访谈了,给你安排了专职司机,现在应该在外边等你了。”
他话音刚落,身侧不远处的宾利车前就有个男人朝她们招手高呼: “温小姐!在这里——”
温听序不予理会,关注点完全在傅延承知道她来访谈的事, “你怎么知道的?关于访谈行程,公司内部一直都有保密。”
难不成傅延承已经离谱到连她的一举一动都监视在眼下吗?
“只要我想,什么是不能知道的?这两天你都在避着我,今天回来吧。”他好像料定了温听序会拒绝,所以在那之前他很及时地补充了一句: “小璟在家等你。”
第33章
第 33 章
每一次走过雅墅的长廊,比起形容为身处豪华雅致的城堡,都不如踏进一个无边的深渊要来的贴切。
佣人们在各自忙碌,每当温听序走过时也能听见一声接一声尊敬的问候,她并不享受。
孩童急促的脚步声蹦跶着跑近,温听序还没进内厅就喷上了朝她奔来的傅璟,他欣喜地喊着妈妈钻进温听序怀里,想念至深地询问她: “你怎么这几天都不喜欢陪我了?”
温听序一如往常摸摸他的脑袋安慰: “这几天妈妈事忙,等过完这阵,妈妈带你去玩好不好?”
“真的?”傅璟半信半疑地仰头望她。
“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
小家伙笑鼓了腮帮子: “那可以带上爸爸吗!”
“……”温听序一下就不高兴了,本来想着有朝一日,可以离开傅延承,顺便把她儿子也一块儿接走,但傅璟这个样子,怕是他们两个人谁也离不了。
孩子那么小,没爹还是没娘传出去都怪不好听的。
苍天,为什么要让她成为一个母亲,为什么最后还要被这种事情绊住脚,这个世界为什么处处都对她不公平?
“有妈妈陪着你不好吗?你爸爸脾气那么臭,一起带上的话肯定管着你了,是不是傻?”温听序试图说服他。
“原来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爸爸?”
不知处的男声打破母子二人间温馨的气氛,温听序一抬眼就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几米开外的傅延承。
更不高兴了。
“回来怎么不说一声。”男人走到她跟前,一只手刚伸出去想要触碰她近在眼前的脸庞,却被她无情后仰躲开。
自从两人摊明白之后,温听序对他的态度一向都很疏离冷漠,就像上辈子他对她那样。
直截了当: “有跟你报备的必要吗?”
“温听序。”傅延承一扫而空深情款款的态度, “我给过你很多次台阶了,是我还不够低三下四?你要这样闹到什么时候?总要有个度吧?”
又来了,温听序不知道他自以为是的脾性什么时候能改改,反正,她一点也不想,也没兴趣应付。
一眼逮住不远处路过的刘婶: “等等!刘婶,我那个行李都收拾完了吗?”
刘婶停住脚,应上一声: “都按您的吩咐收拾出来了。”
“行李?”傅延承听出不对, “什么行李?”
“剧组要开机了,这两天进组。”说到这个温听序就一身轻松, “恭喜你,见不到我了。”
没等傅延承怎么发作,傅璟多多少少听明白了一点,茫然问她: “妈妈,你要走了吗?”
“妈妈要去工作了。”温听序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傅璟了,刚重逢没多久又要分开,愧疚的心理难免剧增。
小家伙差些要哭了,大眼珠子已经泛上盈盈泪光: “是……和以前一样吗?”
要走四年那么久,久到一个襁褓婴儿已经学会了走路说话,懂礼知德。
“当然不会了。”温听序蹲下身与他并齐,她知道她的儿子在怕什么, “妈妈都答应你了,等回来就带你去玩,你就等……幼儿园放春节假的时候,妈妈就回来了。”
温听序心里大致估算了一下,那会儿大概她也杀青了。
“小璟如果想的话,我们随时可以去看妈妈。”不合时宜的人插了句不合时宜的话。
温听序白了他一眼: “不会说就少说两句。”
带孩子去片场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傅延承是早上没睡醒?
“总之,明天我就走了,你好好带着小璟,还有……”温听序起身,伸手装模作样去理了理他的领带, “别再找人看着我。”
傅延承轻笑: “怎么会?”
于是第二天登机准备进组的路上,某青狂打喷嚏,从上飞机喷到飞机起飞。
温听序一度以为她感冒了,一下飞机就劝她去药店看看,不过天色将晚,加上明天还得赶去片场拍定妆照,柳青只是抽了几张纸吸鼻子。
“还好吧?”温听序越看她越忧心。
柳青还是笑嘻嘻地应对她: “没事儿的,可能是最近水逆?”
眼见入秋,凉意更甚,萧瑟的大街,丝丝清风拂面,是最容易感冒的时候。
这里比起金港,要冷上许多,两人穿的单薄,进了酒店才暖和些。
柳青不愿意去药店,一路吸鼻子倒是费了不少纸,温听序看着从自己的包里打算把随身带出来的餐巾纸也给她,一搜,指间碰上了一盒不明物体。
拿出来才看清楚,是盒感冒药,再仔细往包里翻翻找找,一张便签出现在视线里。
第29节
-天气转凉,记得添衣,感冒药备着。
总算是有句不让她那么讨厌的话了。
前面柳青根据指示办理好入住,因为是剧组安排,所以一切费用都由剧组报销。
看她还杵着不动,柳青上前就拉她: “走啦,听序姐姐。”
“噢,这个——”温听序把感冒药递给了她,那张便签顺手揉成团陷进另一只手的掌心里, “应该是感冒了,吃两天会好点。”
要不是演技不好,柳青高低给她哭一个,不过感动是真感动: “唔,谢谢你啊听序姐姐。”
“跟我客气什么。”两人并排等在电梯前,刚好门开,手机电话先打进来,本想静音等上楼了再回拨过去,一看见备注,念头就打消了。
温锡。
她的废物二哥。
温听序真要以为对方是打错电话了,从重生到现在,最跟她没交集的就是这个二哥。
电话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温听序先朝柳青摆了摆手, “你先上去,我接个电话就来。”
柳青劝阻的话被关上的电梯门隔开,温听序特意走到人少的角落才接起了电话, “喂。”
“那个……是阿序吗?”
“你打谁的电话不知道吗?”偏是这样拐弯抹角,就越不是什么好事。
还没开始听他陈述,温听序就盘算着怎么拒绝了。
温锡在电话里支支吾吾的,似乎对他来说也很难以开口,挣扎好一会儿才说: “公司这边儿出了点麻烦,你看你……能不能出来一下,二哥跟你当面说。”
“公司出事情了找我?”温听序觉得莫名其妙, “我是能给你周转资金还是什么?”
但换个方向想,她不能,但傅延承能。
“要不我们约出来再说吧……电话里这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
“我没时间。”温听序拒绝的干脆, “你要么说清楚,虽然我大概率不答应,要么就挂了,我很忙。”
“诶别!”温锡也没想到他态度那么强硬,一时还转不过脑筋,只顾语无伦次, “这件事你一定要帮帮二哥,只有你能帮我了!”
温听序忍住挂断念头: “我不想听废话。”
“都是我不对,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了。”他越说越焦急, “现在偷税漏税就要查到我头上来了,我哪来的钱填上这个大窟窿,算哥求你了,你去跟傅延承说,让他帮帮我,让他——”
嘟——
电话挂断。
今天最好笑的笑话。
话说这二哥还真是贪得无厌,为点利益,脸都不要了,违法的事情都沾。
为了拼凑温家那团碎渣子,温听序已经第二次跳进了一个名为傅延承的深坑里,可笑这下还想利用她。
脑子抽巴了这是。
进电梯前,温听序又特意拨通了另一个电话,脸上的神情耐人寻味, “哥,有件事告诉你……”
————————
温听序:别再找人监视我,不然你绝对孤寡一辈子。
傅延承:嗯。
柳青:嗯嗯……嗯?嘶,不管了,你们俩掉马,关我卑微打工人什么事?
嗯……青青迟早掉马(确信)
第34章
第 34 章
第二天格外忙碌,温听序起了个大早跟着剧组走完开机仪式,熟悉完场地环境就开始各种试妆试服。
她长相无可挑剔,算是什么妆造都能hou住的类型,但赵炎要求严很的,打回去好几个发型设计,换下的服装也数不胜数。
熬过了几天才算完,几个主演一同在摄影棚拍完定妆照时已经不早了,趁着还没有过上整日整夜熬死在横店的日子,大多同行都结伴出去找地方吃吃喝喝玩玩了。
温听序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工作一忙完就打算回酒店。
整个过程下来她都是这样沉默寡言,好像合不来群。
许临沂注意到这点,在她拎包走出化妆间前就叫住她, “温听序”
她怔怔回头。
“不和她们一块儿去玩吗?”许临沂面露惊色, “你不像不合群的人。”
“巧了。”温听序笑笑, “我还真是个不合群的人。”
许临沂也笑了,觉着她幽默。
门外小跑所震出的脚步声停在门口,门把拧开,两杯奶茶先晃了进来,柳青乐呵呵地跑到温听序身旁把奶茶递给她, “听序姐姐!给你买的奶茶!”
气氛些许尴尬。
化妆间里人都散的差不多了,除了还在聊天的温听序许临沂,那边还有个在卸妆的苏缡,剧中扮演女主角的演员。
圈子里的一些名场面,柳青不懂,但温听序知道这些察言观色的伎俩,眼神指示柳青,见她木讷,无奈开了口, “愣着做什么?另一杯给许前辈。”
柳青笑容凝住,不过好在脑子转的快,一下就明白温听序什么意思,赶忙将手里那杯递给许临沂, “那个,许前辈,这是给你的。”
才怪,柳青内心抱怨,谁知道还有这种场面,看来待会儿还得再去排一次队重新买了。
许临沂混迹圈内多年,当然懂她们的客套,摆手婉拒: “不用了,我不是很爱甜,谢谢。”
柳青暗自窃喜,美滋滋收回奶茶。
温听序则没完,挎包递给柳青,径自走到了苏缡的化妆台前,亲手把奶茶放在桌旁,她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她也不知道怎么称呼苏缡。
两人出道时间相差无几,但苏缡就是天降紫微星,从出道开始就资源不断,一路稳定上升,大红大紫的星途,和同期的温听序就是天壤之别。
叫前辈不合适,直呼名字又怕惹人不高兴。
但两人刚打照面,往后开机拍摄还有好一段时间要相处,这好还是要示的。
苏缡不以为然,轻蔑地瞥了眼奶茶,清爽好听的嗓音说出来的话却是极其刻薄: “拿走,我不喝这种东西。”
温听序: “……”
网传苏缡咖位大架子也大,这下一见识,果不其然。
本来这两份奶茶也没有苏缡的份,碍于在场两位同事,温听序碍于情面才拉下脸示好。
但苏缡完全不照顾她脸面如何,即使当众泼她凉水也毫不在意。
“你还杵着做什么,拿走啊,苏姐才不喝这种这种东西。”旁边的助理的架势也丝毫不逊。
看出温听序也难堪,柳青心大,先一步小跑上去拎走奶茶。
温听序不想多计较,偏身要走,而苏缡又好死不死补上一句: “什么样的人喝什么的东西。”
“……”
“晓晓,让你去买的拿铁呢?”苏缡刚说,助理就殷勤地将手中精心包装的咖啡递过去。
“欺人太甚。”柳青看不下去了,憋着气咬牙切齿,她想出头,但理智下还是让她先把寻求的目光投向了温听序。
本以为温听序还会继续克制着隐忍下去,毕竟开机前就闹得不好看不是什么好事,但她没有,她可以咽气,但不是没有底线。
自己的尊严被人按在地上摩擦,是个人也不能无动于衷。
“苏小姐。”温听序再怎么说也是个豪门千金,哪受过这种羞辱,愤然的怒火在瞪视她的眼睛里燃烧, “我和你无冤无仇,刚才给你送喝的不过是出于情面,你可以不要,但大可不必这么多来一嘴。”
“什么骨气。”苏缡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 “说两句就受不了,难怪混那么久也没成绩。”
“是。”温听序理直气壮, “我自生豪门,娇气得很,一句话也说不得。”
说一句被顶一句,苏缡也是头回应对,失了方寸, “莫名其妙。”
“如果苏小姐对我夫人有什么意见,跟我说就好。”悄无声息的,半开半合的门被打开,男人面沉如铁,阴恻恻杵在门口。
房间里几人都愣了一下。
苏缡先反应认出来人,神色略慌, “……傅总?”
温听序思绪还停留在傅延承会突然出现在这,而不是刚刚才给她解了围。
她没有意识到苏缡在看见傅延承后所表现的异样,但那两人却是心知肚明。
如果不是温听序的突然出现,最开始跟傅延承订婚的就是苏缡,两家都是金港有头有脸的家族,郎才女貌,良偶佳配。
但变故支使温听序回国,还被联姻嫁给了傅延承,就连最后她死了的四年里,苏缡也没有取而代之的机会,反倒又是一纸莫名其妙的联姻捷足先登。
这么多年,苏缡离傅太太的位置永远隔着一个温听序。
死了一个,又来一个。
怨气能不小吗?
当然,她对傅延承也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情,说到底,贪上了傅延承的家底,如果一开始和傅延承联姻的是她,如今她站在娱乐圈的位置就远不止于此,但温听序这个阻碍,永远阴魂不散。
原以为傅延承在丧妻后不愿再娶,是真对温听序动了心,没想到这下还是娶了一个,就是不愿意娶她而已。
“你怎么来了?”苏缡觉得离奇,不敢往另一方面想。
但她不想,傅延承来说: “来接我家太太。”
移情别恋倒是快,苏缡心底暗讽,论相貌,无论是四年前的还是四年后的这个,她自视一点儿也不比温听序差,论家底更是远远超之,她不明白傅延承哪根筋搭错了会一而再再而三选择一个叫温听序的女人。
哪怕这是两个样貌不一的两个人,他也能爱上,但就是偏偏看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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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更作者唯唯诺诺(嘶)最近在尝试码字复健,希望自己勤快点……
第30节
第35章
第 35 章
房间里灯光明亮,安静如斯,静的好似几人呼吸都贴着呼吸。
“来接我家太太回家。”傅延承随口一应的话在几人脑子里足足转了好一会儿。
他不再畏戒什么,而是大大方方的,巴不得告诉全天下人,温听序,是他的妻子。
一听到这话,苏缡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包括这次能跟温听序合作,她并不觉得温听序是真的有什么实力被赵炎看上,只能联想到她攀上了傅延承在被他推波助澜。
而温听序以后的资源一定会源源不断,甚至有一天可以爬到跟她一般的高度来,她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温听序占了本该是她的位置。
傅延承走了进来,无视了在场另外三人,目标明确直奔温听序,就连她身旁的苏缡都视若无物。
“忙完了吗?”傅延承微低下头,目光缱绻望进她眼底, “带你去参加个宴会。”
温听序没有余地拒绝,一来当着苏缡和许临沂面,不好让傅延承下不来台,而且就算她在这里拒绝,回头傅延承有的是办法帮她过去。
微不可查地叹一声气,温听序踱步向门外走去,后面柳青也一并跟了上去。
“等等。”傅延承神色冷下来,被叫住的两人都纷纷回头,不明所以中,柳青手里刚收回来的那杯奶茶又被傅延承拿去,从容不迫地放回到苏缡桌前, “送给别人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如果不想要,扔了就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缡还想辩解什么,傅延承已经揽着温听序走的没影了。
走出摄影棚后,外边的天已经蒙蒙黑,路灯散着朦胧的光,城市街景如旧繁华,被傅延承一路带着走向私家车。
温听序沉默许久,直到上了车才开口: “你没必要再来那么一出,该讲的道理我一个字没落下,说到底以后还是要一起共事的,你一搅,我和她的缘分也就到这里了。”
“你跟她处好关系有什么好处?”傅延承还是漫不经心毫不在意的模样, “金钱?还是资源?我能给的比她多得多,但你从不想依靠我,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是在矫情吗?”
“想听实话吗?”
没承想她真能正面回答,傅延承有点兴趣,不着急开车,甚至忽略了后座的柳青, “什么实话?”
“你给的我嫌恶心。”
“…… “这实话不听也罢, “你和从前真的很不一样,总能有各种各样的方法……让我不爽。”
车子驶到宽阔的柏油路上,窗外的街景飞速划过,如梦似幻。
后面的柳青大气不敢出,她不该在车里,她应该在车底。
“要去哪?”温听序悠悠说, “明天剧组就开镜了,我没有什么时间跟你耗。”
傅延承知道就算自己什么也不交代,温听序也必须跟着他去,这种极具掌控的自信支使他一句话也没跟她说。
车子开进了海景别墅另一侧的地下车库,只在下车前,傅延承甩了一套礼裙给她,先一步下车等待。
是件抹胸的勃艮第红长裙,太艳,气质非特别卓越根本驾驭不来,但温听序换上却并没有给这件衣服多拉胯。
拉胯的只是略微素雅的妆容,如薄纱般的裙身宛若瀑布般垂下,艳丽长裙拖到地上,温听序向来不喜这些妨碍行动的裙子,提起裙摆时都不耐烦。
傅延承瞧见她,第一反应是惊讶,随后是渐渐落寞的神色,令人捉摸不透。
刚掏出口红补完色,算是撑起一些气质来了,等来的不是傅延承的夸赞亦或者什么,他只是话里带着深深的遗憾: “王总他夫人特意为你挑的,如果换作原来的样子,应该更好看。”
他总觉得她们是不同的两个人,从性格还是外貌,都是毫不沾边的两个人,但事实就是如此,他的阿序回来了,却再也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阿序。
他说的无意,但听的人有心,如果可以,谁又愿意顶着一个陌生人的皮囊苟活下去?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他,可笑他还在感慨。
“我不想懂你话里的弯弯绕绕。”温听序神色冷峻,在傅延承面前,她向来都是什么情绪都表现在脸上的, “我变成今天这样,全部都是拜你所赐。”
看出两人氛围不对,柳青也适当出来解围: “那个,不是参加宴会嘛,人家都要开始了,都杵着干嘛?”
-
华丽的水晶吊灯,堂皇富丽的典雅装饰,餐桌上琳琅满目的点心酒饮,商人们举杯为敬,尽显富人家的气派。
表面是五周年结婚庆宴,实际上不是商业互吹,就是合作谈资。
高脚杯里的红酒晃了又晃,最后停留在此次宴会的主办人面前,像剧里俗套的优雅范,傅延承将杯身抵过去轻轻碰了一下,饮下一小口,才想起来道贺: “五周年快乐。”
“这我可得谢谢了。”王明给足了傅延承面子, “傅总的祝福份量可大着呢。”
宴会上的阿谀奉承,傅延承见过的太多太多,因此也并没有什么反应,微微笑着回以敬意就是最后的态度。
注意到他身后跟着的温听序,王明眼睛也亮了,听说过这位傅太太貌美如花,网上的美照更是满天飞,但她是真的不上镜,真人简直要好看太多,王明一眼就被吸引了视线,逮着就问: “这位就是……”
“我太太。”傅延承一把给温听序揽进臂弯里,一点儿也不见外,身旁也因此投来或多或少艳羡的目光。
这种明目张胆的宣示主权,如果上辈子还是个恋爱脑的她,一定会感动的死心塌地,但现在不然,她只觉得浑身不舒服,来这里不舒服,被一堆人看着不舒服,被傅延承揽在怀里顾及其面子不能动弹更不舒服。
她完完全全被禁锢在了牢笼里,正如傅延承所说,无论她会跑去哪,他都有办法找到她,他是个杀伐果决的商人,最是会掐人弱点,她也不例外。
他就是算准了因为小璟,所以她什么都能让步,这更让她确信傅延承是个混蛋这个事实。
“果真是个名不虚传的大美人啊。”王明打心底欣赏温听序,虽然网上负面消息成堆,但人家好看是真的啊,夸了她还不落下傅延承, “傅总眼光是真好。”
“小姑娘确实不错。”王夫人招待完另外几个老总夫人,刚回到王明身边就对上了温听序,热情地把她从傅延承身边拉开, “来,我带你去后院走走,他们商人间的事情可无趣了。”
温听序还求之不得了,只要不跟傅延承待在一块,干啥都好。
与前厅不同,后院像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身后繁杂的宴会人声都好似远在天边。
王明在外头是出了名怕老婆队列的标杆人物,对王夫人当然也是极好,后院一大片地都给夫人栽种花花草草了。
这份独特的偏爱王夫人可逮着机会炫耀,应景打趣说: “老王就是爱搞这些虚的,不过倒是挺好看的,你瞧这些花。”
月光恰好,隐在角落的花也显露出来,围了一圈的暖黄色装饰灯,这里倒被衬得真像那么回事了。
两人坐上花丛间伫立的吊篮,微风慢拂,闲适得很。
“真羡慕您,王总对您很好。”温听序仰望着满天繁星,长裙上点缀的颗颗钻石像是把星星镶在了上面,熠熠生辉。
或许真是持宠而娇,即使是这种规格的宴会,王夫人仍旧一身素雅装扮,完全不和宴会厅里那些个名人名流似的花枝招展,听到温听序这么说,一些小窃喜过后就是疑问, “傅总对你不好吗?”
温听序: “……”
她不知道怎么去形容那个男人两极分化的态度,但如果仅仅站在温听序的角度,傅延承从来没有对她好过。
一直都那样讨人厌的自以为是。
“没事。”王夫人安慰她, “过段时间就好了,他现在都愿意带你出席宴会了,忘了旧的来接受你,只是时间问题。”
王夫人不过也是跟众多看客差不多而已,傅延承在他们眼里只是个立完深情人设,遇到更好的就立马撕标签的虚伪男人而已。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发现温听序的身份,恐怕这纸联姻,也就只是利益的关系链而已。
她知道他爱她,但她没办法看着自己再次跳进这个火坑,为了这个男人,她什么都没有了,她不敢再去赌上一条命。
后半场宴会,温听序都没有再出现,在后院就坐到了宴会结束,彼时宾客所剩无几,走的走,散的散。
其他的不知道,温听序只知道自己回到宴会厅所接手到的是个醉得人都站不直的傅延承。
“他怎么喝那么多的?”温听序皱着眉忍耐着傅延承直接往她肩窝里钻的脑袋,弓直的脊背如弯弓般坚挺,也不嫌难受。
王明神色尴尬,眼睛不住往傅延承那儿瞟,磕磕巴巴只说了句: “这我不知道啊,你赶紧给他送回去吧,别一会儿吐我这儿了。”
温听序: “……”
傅延承一个一米八五的男人,温听序扶着他跟往自己身上架块儿大石头差不多,喘气的空隙都没有。
烦的是傅延承就跟还有意识似的,可劲儿往温听序身上贴,越推拒贴的越紧,最后来来回回不见得有用,温听序索性也摆烂了随他折腾。
靠着王明叫来的下属才磕磕绊绊给傅延承抬上了车。
塞进后座还在哼哼唧唧,温听序跟另外的下属打完招呼让人先离开,转头一看,傅延承半只腿还在外边。
“……”温听序憋了一口气,毫不客气拿包甩到他身上, “起来。”
第36章
第 36 章
傅延承没有半点反应,就跟真醉死了似的。
温听序无奈钻进了车里,打算到最里边去拉他,没有了外力的辅助,任她怎么拉,那人都岿然不动。
最后累的差些虚脱,温听序摆烂了,不管红裙会不会弄脏,脱了高跟鞋就坐在车内的皮质地毯上, “又不是应酬,一个宴会还喝那么死。”
她环抱着膝盖,车内昏暗,只有外头钻进来的光亮斜映在她侧脸。
“傅延承。”她轻声唤他, “我不怪你了,你放我走吧,你什么时候可以站在我的角度,听一听我的意见呢?”
她知道自己说的这些,傅延承都不可能听见,也就是趁着这种时候,她才能发泄内心深处的不甘与无奈。
但她同时也知道,这改变不了什么。
“我喜欢过你的,你不知道吧?”眼眶泛上了红晕,些微湿意, “以前是很喜欢……”
埋葬在记忆深处的记忆无法抑制地又窜现眼前,温听序仿佛又看见了从前那个矜贵冷漠的高傲男人,不过画面中,那夜傅延承是喝多了回家的。
在温听序贴心为他擦洗好身子后,她永远也忘不了傅延承一把将她揽入怀里,一声又一声呢喃的喜欢。
他说喜欢她。
她信了。
于是男人第二天就恢复了往日般的冷漠,对昨夜的事情闭口不谈,温听序知道他没忘,男人只有在醉死的时候才会丧失性能力,他是清醒的,无比清晰地认知着,与她沉沦。
但后来那个男人却装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如果不是余痛还在,温听序也要被他骗的以为那只是黄粱一梦。
她不理解,也不能理解,为什么他可以那么有持无恐,把她当成玩物一般,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即使因此温听序怀上了小璟,傅延承仍旧没有多大的反应,最让她印象深刻的还是他的一句: “既然怀了,那就生下来,对傅家没有坏处。”
也是从这一刻,她对他刻苦的深情开始一点点崩塌沦陷,直到最后孤独地死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彻底心死。
“但是你这个人,从来都改不了你自以为是,狂妄自大的臭毛病。”温听序气得鼻尖通红,又可怜又坚定, “你从来不会问我的意见,你和他们都一样,我想什么不重要,你们满意了才重要,都一样……”
泪珠在眼眶里盘旋打转,眼见着就要落下来,手臂一重,温听序只感觉到一只宽厚温暖的手掌抓了上来。
不等她有半点反应,身子被拉的猛一侧身,唇齿被舌尖撬开,软舌不可遏制的侵入席卷了她所有感官,像是玩弄,又像是发泄,这个绵长而霸道的吻让她几欲窒息。
她想挣扎,想逃开这个充满枷锁的地狱,力量悬殊的情况,她还是被摁着脑袋被迫接受这个肆虐强硬的吻,酸泪没忍住颗颗滑落,像开了闸的水龙头,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眼泪滴落到傅延承的脸上,这股温凉的触感才将他从疯狂的深海里拉出。
第31节
他又让她不高兴了。
啪──
巴掌狠狠甩在脸上的声响清脆。
好像从得知她还活着开始,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让她开心过。
“你没醉?”温听序红着眼,目次欲裂。
他不回答,但是状态上来看也一目了然了。
“混蛋。”她捡起刚还摔在他身上的包,又狠狠砸了他一下。
非但没生气,反倒一脸无所谓,像是主人被家养小猫挠了一下而已。
“我都听见了。”一改往日的腹黑的嘴脸,傅延承语重心长,缓缓撑起身,眼神却不敢往温听序那里看, “我不否认,我确实混蛋了点儿,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对你有的感情,但是你知道,我这个人死要面子,这是我的错,一直都没有真诚地对待过你。”
“当时没有想太多,所以直到你走的那天,我才知道失去你,原来那么不好受。”
“所以我想我该做点什么,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一次好好爱你的机会,弥补我晚来的醒悟。”
很稀奇的场面。
温听序差点要以为自己在做梦,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在审视自己的过错,恳求她回头。
“我真的很忙,明天我还有很多事,如果你想找我抒发一下你的某些感情,我觉得……不是很有那个必要。”现实很骨感,她也不是个三言两语就能被哄回去的傻子。
被泼了不知道多少次冷水,傅延承真有点儿受伤,他有一千种方法把温听序留在自己身边,让她每日每夜都只能看着他一个人。
但他似乎也能察觉到那样的做法很过分,温听序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可他什么都不会,他所有的智商情商都用在了商场交际上,在感情上面简直废柴,除了这种硬核的方式,他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
但温听序偏偏就不吃他这么硬核,甚至会讨厌。
他那样做只会把温听序越推越远,但即使什么都不做,温听序也会一点点远离他。
到时,他四年如一日所坚守的一切,就真的只是一场笑话。
“一点儿机会都没有吗?”他放缓了声调,这么不自信的话,是头回从他嘴里蹦出来的。
温听序觉得自己并没有回答的必要,就算是拒绝,傅延承也会千方百计找机会接近, “你还有事吗?”
“好。”他莫名其妙一声答应, “我不会再来烦你了。”
“……”
温听序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幻听,也不清楚傅延承这话有几分可信,最后只看着他摇摇晃晃,脚步虚浮地下了车。
他是真的醉了。
他说的话也是真的。
“你去哪儿?”温听序真想丢下他一走了之,现实就是她鬼使神差叫住了他。
他的酒劲儿也是一阵一阵的,清醒的时候全用在亲她上了。
傅延承慢悠悠憋出两个字: “回家。”
“这里不是金港,你哪来的家?”温听序受够他这样半梦半醒的糊涂样,拎着裙摆跟着一起下了车,打算把人再拖回来。
好笑他还不乐意了,拖了几下都拖不动。
“你回不回去了?”
温听序没有心思跟他耗,要是再拖不回来,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抛下他。
“你不是不愿意见到我吗?”他说的还有些委屈了,蹲在马路边上的路灯下,微微红的脸颊被捂上来的双手掩住, “那还下来干什么?”
温听序: “……”你猜那是谁的车呢?
“有时候我还真挺好奇的”温听序也不嫌脏,就着路边的石阶就坐下去,她赤着脚,踩在湿冷的地面上,风吹几下就冻红了, “你是怎么做到又混蛋又智障的?”
“我知道你在骂我。”大概是嫌闷得慌,傅延承不耐地拉了拉领带,连带着扣子也扯下来。
瞧见温听序单薄一件礼服被风吹得微红的皮肤,又顺手把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敷衍地披在温听序身上。
温听序不自禁勾起唇角的弧度连自己也未曾发觉,一手伸进腰间的挎包里翻找,最后摸出了一支打火机。
余光瞥见这个小玩意,傅延承好似意识又马上回拢了,眼见着温听序又掏了包烟抽出一支点上。
傅延承张着嘴,好像不会说话了。
她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他从来不记得温听序有这个习惯,她是豪门千金,是该被家里娇惯着长大的小姐,完全联想不到她会跟什么恶习沾上边。
“很惊讶吗?”烟雾缭绕间,温听序的双眼显得迷离恍惚,她上辈子就会了,在产前抑郁的那段时间,这是她唯一能找到纾解情绪的方法,但为了不影响孩子,她也很少去碰。
重生之后就更鲜少了,她是个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有可能被记录在摄像头下,她就算不为了自己,也不能再去败坏原身的名声。
“跟我有关,对吗?”这下他倒是有自知之明了。
“行了。”不过再谈下去也没意义,扔了燃去半截不到的烟,温听序再去尝试拉傅延承, “带你去买醒酒药。”
意外的只是轻轻一扶,他就站起来了,自觉往车后座钻。
好在温听序会开车,不然还得喊代驾,不熟悉地界的前提,温听序还是选择了导航,七拐八拐好一会儿才找着一家还在营业的药店。
所幸她来时戴了口罩,不用抛头露面,换回原来的运动鞋,一身奇奇怪怪的打扮就下了车。
付款的时候她也没讲话,老板没认出她,只是因她穿的奇怪多看了几眼,一路战战兢兢回到车前,手才覆上车门把,身后传来的唤声叫住她: “温听序?”
脑中叮的一声,愣了。
第一感觉是有人认出了她,第二感觉是这声音很熟悉,转过身只看见一个戴着帽子口罩的高大男人。
见温听序转身,他也摘了口罩,露完脸又戴了回去,让温听序独自震惊。
“……许临沂?”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温听序也不喊他前辈了,突如其来的称呼让许临沂也有点讶异。
她问: “你怎么……认出我的?”
许临沂解释: “身段,发型,都觉得熟悉。”
理由有点硬核,温听序也没多想, “明天开镜,这么晚了你不在酒店休息,怎么出来了?”
“你不也是,还穿的……”许临沂意味深长打量她一身奇怪装扮。
温听序尴尬地说不出话,想组织什么语言脱身,旁边靠近的车后座猝不及防响起一阵动静,像有人在闷哼,还在踹车门。
许临沂果然生疑了: “这是……”
“我的猫。”温听序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第37章
第 37 章
“……”
理由很蹩脚。
温听序肩上还披着傅延承的外套,但下意识说出口的那句“我的猫”,却好像很介意热别人知道什么,分明是瞒不住的。
“你还养猫?”许临沂一脸认真,看不出是真相信了还是反着逗她。
“它应该摔了。”温听序面不改色, “一只很蠢的猫。”
咔嗒——
车门开了。
某只蠢猫似乎听到了自己被骂,拖着晃晃悠悠着身子朝温听序走去,眼神怨怼。
刚撒完谎的温听序: “……”
许临沂才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表情,牵着浅笑告了别: “明天开镜,回去早点儿休息,带上……”拖长了尾音,眸光扫了眼迟迟走来的傅延承, “你的猫。”
“……”现在换成狗会不会好点?
温听序后悔死了,本来正常点不隐瞒还不会这么令人遐想。
一直目送着许临沂走远,温听序也没开口讲话,傅延承却不乐意了,抓着她不让走: “你刚刚……跟他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温听序顺便躲了一下他探来的手, “夸他有钱,长得好看,名气大,业务能力一绝。”
温听序要躲,他偏要掰着她正面看他,审视她神态的每一分变换, “你说的这些,哪一样是我没有的?”
“有吗?”温听序装作真的很疑惑, “没怎么看见就是。”
“……”
他又一副吃了瘪的样子。
温听序看着就心里舒坦,比起白天那个不可一世又刚愎自用的潜引总裁,喝醉酒后的傅延承要坦诚得多,温听序和他待着都会少些窒息感。
但这只是一时的。
-
翌日,横店影视城。
正午的暖阳高悬,秋意温凉,开机第一天,温听序的打戏就好几场,但赵炎这个人就很一丝不苟,坚决不肯雇佣打戏替身,温听序跟着武术老师练了一上午才勉强展示出过得去的效果。
“十场三镜四次!action!”
是场擂台赛的戏份,姜小满扮作常人来凑个民间热闹,后被路过的周伯奕撞见当场带走,打戏方面温听序没有什么问题, n机多的就是姜小满在见到周伯奕后所作出的反应。
赵炎眼神毒辣,要求也严苛,表演痕迹不能完全没有,也不能用力过猛,光是控制这个中间度,温听序就废了好大心思。
一场交手过后,姜小满完胜,底下的看客纷纷爆发出如雷般的呼声与掌声,彼时她还只是争强好胜的娇气郡主,身上的傲劲儿锋芒最盛,还在沉浸于胜利的喜悦中,人群里冲出来的身影打断她的幻想。
来人杀气腾腾,目标明确,就是来捉她的。
温听序这回没有再着急去看那边,而是等着人群突然安静,察觉不对后再去转身,随即愣住,直到那人轻松越上擂台,她才有所反应,动作慌乱倒也迷迷糊糊躲过了来势汹汹的招式。
“你要顽劣到何时?”周伯奕怒意藏心,眼神斥责她, “出府三日不留踪迹,你当真不愿当这郡主了?!”
“当然不愿意!”姜小满迎面接住他劈来的掌,借机腿下横扫,不成反被躲开,后退数步拉开距离,还在嬉笑, “郡主有什么好玩的?伯奕哥哥都追我几日了?要不然这样,你莫要再向我父亲告状,我带你一起玩!”
不远处,护卫也迟迟赶来,眼疾手快朝台上的周伯奕扔去一把剑,寒光闪过,尖锐的刀锋摄人心魄。
姜小满的心也凉了一大截: “你你你你玩真家伙?好狠的心肠!”
第32节
走到这里,温听序不自觉又后退几步,这是她多加进去的戏不成想退到了擂台边缘,后脚一空,一下便要坠落。
腾空出现一只手大力将她的重心拖回,直直撞入一个硬朗温凉的怀抱。
这不是剧本里的。
但赵炎还没有喊咔,说明这段有保留的意义,就该演下去。
原来的走向该是她无路可退无奈被逮回去了,加上这么一个戏份,无疑是画龙点睛,更加增进了女二姜小满对周伯奕的情意。
抱了有那么一时半会,才听到一声悠悠传来的“咔”。
赵炎也忍不住鼓了鼓掌: “这段发挥不错,中午必须加餐啊!”
一句玩笑话,全场僵持了一上午紧绷的神经都松了大半。
两人松开的时候还有点尴尬,一同下场缓了一会儿才抽离状态,许临沂结果助理递来的水反递给了温听序,又夸她: “刚刚不错。”
“谢谢。”温听序的演戏潜能还是后天练习,不同于以前上学参加比赛什么的随随便便就能拿奖,在这种不擅长的领域得到赞许,于她而言,价值更高。
好巧不巧,柳青也跑上来递水,意外看见温听序已经拿了一瓶了,尴尬着不知道怎么办。
温听序干脆顺着也递给了许临沂,随手的举动,她自己都没多想,看在别人眼里却是另一番风味,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议论。
许临沂很热心地请她去房车里吃中饭,温听序果断拒绝,本来就是曾经有绯闻的两个人,在场下再不保持点距离……啧,被拍到的后果可想而知。
能得到这部戏的女二一角实属不易,温听序更希望事后出圈是的她的演技,而不是她又靠和谁炒cp的热度。
被拒绝的许临沂似乎也能微微察觉出她的忧心,不再过问,跟着助理去了房车。
刚才递完水,温听序一转身就没见着柳青人影了,不过她神出鬼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本来没想管,恰好赶上中午,又怕她迷路找不着剧组领饭的地方。
几番思量,温听序还是向着她可能走开的方向找了找,横店弯弯绕绕的路子多,温听序是边打电话边找的。
但对面一直都是关机状态。
“傅总不亲自来嘛?”
隐隐约约的,暗巷中熟悉的女声传出,温听序顿觉不对,双眸微眯,向声源靠近,紧接着又参杂进来一道男声——
“傅总只是来这里办事的,晚上就回去了。”顿了顿,交代上一句, “横店附近一家高档餐厅,傅总订了半年的送餐服务,联系方式会发到你手机上,需要什么吃食随便点,钱是在傅总那里扣,拍戏这段时间,太太的三餐都得由那里负责。”
“……行。”
“还有你。”
“啊?”
听到这里,温听序想走出拐角露面的脚步顿住,她听出来了,是柳青,另外那男的不知道是谁,但光听聊天内容也能猜出一二了。
跟某位姓傅的脱不了关系。
“照顾太太拍完这部戏,你就可以回总公司了。”男人接着把话说完了。
柳青惊愕,只有惊愕,没有预想中的欣然狂喜, “这么突然吗?”
“你不想回去?”男人以为自己幻听了, “当初跟傅总天天念叨是的谁?你的任务完成了,不用再继续看守在太太身边了,不高兴吗?”
任务。
温听序大脑猛的一阵宕机,接收到的信息令她不堪承受而不禁踉跄几步,神情复杂,不知名的力量至使她慌忙无措地往回走,一直走,走到完全甩开后面的谈话声才罢休。
第38章
第 38 章
工作人员进进出出的化妆间内,只有坐在化妆镜前的温听序,安安静静,不受纷扰。
前后有好些人招呼她一起吃饭,她都给一一婉拒。
最后一次,是才赶回来的柳青。
样式昂贵的便当盒摆放在她桌前,见她仍旧眼神冷漠,斜也不斜,柳青才隐隐觉出不对,抬手在她眼前晃了又晃。
毫无反应。
柳青才急了, “听序姐姐?你怎么了?”
温听序神态冰冷,语调似乎也在冒着寒气似的,让人毛骨悚然: “你去哪了?”
柳青眼珠子转了一圈,略心虚, “就,去外边儿给你买了个饭,你看这不就是嘛。”
她不觉得温听序知道什么,反正她的理由她自认没有一丁点破绽,盒饭往温听序那又推了推, “你快吃吧,待会儿凉了该。”
“他让你来是干什么的?”
“……”当那句话出口,柳青只觉通体冰凉,像陷进了深不见底的冰湖,她用力抿着嘴,想再扯出往日那般的微笑,却怎么也做不到了。
温听序还在继续追问: “总不能只是看着我这么简单吧?”
“……”柳青缓缓缩回了手,再没有勇气说话,只低着头,深思些什么。
“怎么不说话?”温听序目光在她脸上左右逡巡, “你平时话最多的。”
她指甲都把手心扣红了,思绪在脑子里不停转啊转,转到最后也只憋出来一句: “对不起。”
温听序无所谓: “我是让你交代,不是听你道歉的。”
柳青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怎会如此的表情,她不知道温听序怎么发现的,但是被逼问到这个地步,就是不交代也不行,既然两边总要对不起一个,比起天天想着怎么扣她年终奖外加不断压榨她的黑心老板,她果断选择了温听序。
一五一十的,把事情交代个遍。
从傅延承让她来探温听序底子开始,一直到后来追随着温听序一路风雨兼程,事无巨细。
但她还是避重就轻省去了一些,刚开始柳青满脑子想着什么时候能回公司拿高工资的时候,对傅延承的话是百般答应,跟在温听序身边就好像一台人形监控,没多久就向傅延承报备一声。
温听序要是知道了,她跟傅延承两个人都不会好过。
毕竟换做谁都无法接受每天跟在自己身边,算得上最亲近的人,真心对待最后只换来一场有预谋的背叛,她不想再说些会刺激到温听序的话。
“我说他怎么性情大变,突然就对我好了。”温听序笑得有些凄凉,不知道该作何感想,所谓的移情别恋完全不存在,只是那个男人心知肚明后对她的戏弄罢了,她该开心吗?那个她曾经朝思暮想的男人,心里从来只有她一个人。
温听序最后挥了挥手,示意柳青, “你回去吧,回你的大公司去,来给我这种没名没份的三线演员做助理,挺屈才的。”
她语气透着深深的失望与无力,她重生以后,没有朋友,说得上话的几个寥寥无几,柳青,这个一开始出现在她世界,就跟小太阳似的存在,不过也只是带着目的接近而已,虚假,伪善,都是骗人的。
而她还可笑的相信了,如果不是她今天亲耳所听,她这辈子也不会觉得柳青有什么问题。
哇的一下就哭了。
柳青可怜兮兮地用力抹着脸上不断垂落的眼泪,委屈地像只受了欺负的小兔子, “听序姐姐你……还相信我吗?我发誓,除了这件事,我没有瞒你什么了。”
“不重要了。”上次对一个这么失望,好像还是傅延承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只为给傅家延续后代那会儿, “你下午回公司找杜姐,办完离职手续就可以走了,你的工资,一分都不会少,就是不比你在潜引任职的时候赚得多。”
“对不起……”柳青只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挫败,除了最没用的三个字,她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不是你的错。”温听序是个明白人,说到底,不过是傅延承打的一手好牌,柳青有什么错呢?她不过是颗棋子。
但温听序又有什么错了?她从头到尾,都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就算现在发现也为时已晚,该生的气也还是会生,就算她深知这件事不能完全怨柳青,该失望还是会失望。
她像个傻子,一直都被人玩弄于鼓掌而不自知的傻子。
“那……”平常都活泼话多的小太阳都开始结结巴巴,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说的一个字会让温听序不开心, “那我可以留下来吗?我不想走,我想跟着你。”
温听序: “?”
“工资不多也没关系,跟着你,我一直都很开心的,我不想回去潜引,傅总没人性,就会压榨员工,我一点儿也不想回去。”
反水的话措不及防,温听序一时说不出话,看着她一边请求留下来,一边还不忘拉踩一通傅延承,不免好笑。
门口一阵脚步声拉进,来人不急不缓搬进来两大盒子不知道是什么,脖子前的工作牌晃来晃去,到温听序跟前才算消停。
温听序: “这是?”
“是许哥请大家喝的,饮料什么样的都有。”小哥用随身带着的工具刀划开箱子封口,示意温听序, “许哥怕您喝剩下的东西,会不高兴,先让我来给您看看有没有想喝的。”
“替我谢谢他。”温听序诚心道, “不过我不挑嘴,你们先分了吧。”
话是这么说,小哥还是拆了盒子摆出来几瓶,温听序只能难为情地拿了瓶ad钙,但小哥拿出来了好几瓶,不像是只给温听序的。
果不其然,小哥转视四周,凑近温听序耳边言道: “许哥担心你跟苏小姐关系一直僵下去以后拍戏不好搞,希望你能亲自去给她送送,缓和缓和。”
“……”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关系僵着不像话,总要有个人低头服软,而这个人必须是她。
“我知道了。”温听序似笑非笑地,口头应下,在小哥出去的好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说话,安静坐立着,始终板着脸,漠然又疏离。
柳青能感觉出,温听序是不乐意的,她生来就是大小姐,低头讨好这种事情,就算嘴上说着没事,可以,心底多多少少还是存有芥蒂。
“我帮你去送吧。”索性柳青主动把这活揽了。
简单理了理心绪,温听序默默把盒饭推远了点,叹口气: “收拾收拾,准备下午的拍摄了。”
她已经是这样的处境,这样的身份,在她还没有那个能力去对抗不公时,服从是唯一的突破途径。
所以她认。
好巧不巧,下午就有场和苏缡的对手戏。
因为取景特殊,剧情拍摄的跨度也大,上午才拍完开头,这会儿拍的就是女主穆青涵在发现姜小满所作所为,恶劣至极后,质问并发生冲突,高潮就要属穆青涵没忍住一杯子往姜小满脸上扔那一下。
简单补完上场戏下来脱掉的妆,温听序走上拍摄所在的茶楼隔间,小小酝酿状态,对上苏缡犀利的眼神,丝毫不落下风。
“我记得我当初见你的时候,你还没有沾上一点儿不好。”穆青涵捏着茶杯的拇指收紧,眉眼间尽是隐忍。
温听序演出来的姜小满稳定发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人都是会变得,若非因你,我本不该如此。”
她倾尽所有都得不到的人,穆青涵只是后来者便能轻易居上,她自然不甘,甚至是恨,她不知道能安安静静坐在这里和穆青涵说话到底是忍了多大的气。
“因我而起?”穆青涵觉着实在好笑, “若你性情不改,即便不是我,你也始终会走上这条不归路,你知道你都干了什么吗?你知道那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够砍你几个脑袋吗?”
“今日你躲在茶楼是被我撞见,若是换作别人呢?你还能安安稳稳坐在这里吗!”
“那你倒是报官去。”姜小满懒懒地给自己斟上一杯茶,入喉苦涩,是她最不喜的味道。
“到此田地,你还死性不改!”碧绿的瓷杯中茶水未尽,穆青涵一个猛劲儿,杯子就狠狠往姜小满脸上砸过去。
一声闷响,杯子才摔碎在地上。
“咔!”赵炎神态严峻,不满责怪, “苏缡,你怎么回事?”
温听序缓过一阵脸上火辣辣的疼劲儿,才反过来觉得有问题……
第33节
苏缡的台词错了。
原话应该是“到此田地,你竟还执迷不悟,知错不改。”
和一句脏耳的“死性不改”相距甚远。
苏缡不该是忘记了。
“不好意思。”苏缡尴尬笑笑,仔细看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是我嘴快,再来一次吧,只能再委屈一下温听序了。”
赵炎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手势示意拍摄组就位。
“七十八场四镜两次, action!”
拉进到高潮冲突,苏缡一如既往,甚至这次先把杯子砸过去再念台词: “到此田地,你还要这般……不好意思导演,忘词了。”
“七十八场四镜三次, action!”
苏缡杯子成功扔歪砸在了温听序肩膀处。
“七十八场四镜四次, action!”
苏缡杯子没扔出去,茶全泼在了温听序脸上。
一次次不间断的n机,很难让人不怀疑非故意为之,赵炎的耐心也被消耗出底线了,最后一次警告了苏缡: “能不能好好走剧本?不能换人!”
苏缡撅撅嘴,真打算认真了。
但温听序不想跟她认真了,她下手不轻,用不了多久,她的脸绝对能肿,搞不好还能青了,她是傻子才不知道这是人故意的。
“到此田地,你——”
啪——
不等她说完,温听序的茶杯已经扔过去了,几乎是用尽了力气,狠砸在她颧骨的位置,反将一军,喝声道: “你算是什么东西?轮得上你来管我?若不是你,我和伯奕哥哥早就在一起了!”
全场寂静,呼吸在此刻都变得奢侈起来。
温听序私自改了剧本,反过来给苏缡打脸了?
别的不知道,苏缡是满脸错愕,颤抖着手覆上被砸过的脸,麻疼麻疼,她看向温听序,像在看什么怪物。
第39章
第 39 章
而温听序保持着角色的愤恨神态,直到一声“咔”后,她脸上开始浮现得逞的笑容,摊摊手, “不好意思,临场发挥,我看赵导没有叫停,看来效果不错。”
她下手一点儿也没顾忌,完全就是本着把挨的这几下原原本本还回去。
为了追求真实,赵炎给出来的茶杯道具都是真瓷,可以看见苏缡那一边脸像被火炙烤一般红肿起来。
相较于温听序隐隐约约那点红晕,苏缡要严重得多,疼痛感使她眼眶都红了起来。
苏缡恨的齿关相磨,猩红着双目瞪向温听序,但现场人多,还有拍花絮的老师在,她不能发火,她能有如今的地位,靠的就是一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一步踏错,万步皆空。
这场戏赵炎最后给出的评价也是极好,谁都没话说,但因为这种突发状况,苏缡跟温听序都没有办法继续完成拍摄。
但赵炎表示理解,他是个追求极致的导演,拍出一个好的片段,比什么都重要,哪怕要因为这个片段休整停工,拉慢拍摄进程。
两人都提前回到了化妆间卸妆,出了这样的事,苏缡更不想看见温听序,独自回了房车。
报复一时爽,爽完了温听序心里也有点不舒服,她没轻没重,那下她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柳青怕她脸上的伤会浮肿,特意去买了伤药回来,边上药还边骂娘: “哪有这样的,分明就是针对你!”
温听序神色淡淡: “没什么事,我打回去了。”
“就该打回去!”柳青愤愤不平。
抹完药后,温听序简单理了理头发,素颜状态下,除了精神不是很好,模样底子倒还是抗打,带上挎包先一步出去,交代柳青: “把伤药跟牛奶带上,去看看病人。”
最后愧疚感作祟,温听序还是进了苏缡的房车,彼时她还在卸妆,头饰比较繁琐,刚拆完不久。
苏缡还没有反应,看见温听序,旁边的小助理气性最大,对着温听序就吼: “你来这干什么!”
要不是周围没什么称手的东西,温听序直觉她可以砸个什么东西过来。
接过柳青带上的牛奶和那瓶伤药,温听序步步走近到苏缡跟前, “来送东西。”
“你没事儿吧?”小助理气焰嚣张, “打了人还来假惺惺?!”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没问题吧?”
“……”
温听序把东西放上桌就打算走,还没转身,冷不丁听见苏缡沉沉一句: “把你的恶心东西拿走,我不惜得碰。”
看来就算送东西,也缓和不了什么关系,苏缡心里的怨气,远远不止要她一个微不足道的举动就可以消磨掉的。
温听序本就不想处理什么人际关系,到这来,带的伤药是因为愧疚自己下手太重,牛奶也只是因为给许临沂一个面子。
既然对方都不乐意了,她何必委曲求全。
伸手拿回伤药,温听序斜眼撇了眼牛奶,没去碰,转身就走, “牛奶是许临沂要送的,跟我没什么关系,你不想要,扔了就可以。”
苏缡哽住了,没再说话。
出了房车,柳青才重重松了口气: “我真替你捏把汗,我看刚才那架势,差点以为你们要打起来。”
温听序噗嗤一声笑出来。
“诶对了!”柳青才想起某件因为工作而被抛之脑后的事情,叫住走在前面的温听序,四目相对的那一秒,又不知如何开口,嗫嚅半天,温听序都想问她意欲何为,她才结结巴巴说出来, “那个……听序姐姐,你还能让我留下来吗?我保证,傅总那边,我绝对不跟他联系了,我都删干净,从今以后,你就是我老板。 “
凉风潇瑟,刮过她红通的笔尖,又可爱又可怜,话越说越着急,好像很害怕温听序会不信她。
冷静过后,温听序心里那道坎也快被磨平了,她本来就不该苛责于柳青的,现在柳青都愿意留在她身边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或许换个方面想,她成功从鼎鼎大名的傅延承身边挖了个墙角。
也算一个阶段性的胜利?
心里说服自己后,温听序脸上却摆出一副苦恼模样,故作深思,不悦皱眉: “中午那顿盒饭不好吃,以后别在它家买了。”
事实上,她根本没碰那盒饭。
字字不提答应,字字不离答应。
柳青不傻,仅仅愣了半秒,就转眼破涕为笑。
第40章
第 40 章
由于两位主演脸部带伤的,最近两天都没有办法拍拍戏,就算是为了不耽误进程,也要等脸上那一块儿都不肿了才好用化妆品遮盖。
这几天剧组那边吩咐也只让她们在酒店休养,温听序并没有觉得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整个剧组,因为她们两拖慢进程,预料之中,当晚就被有心人做了文章。
温听序翻看微博时,入眼就是醒目的热搜词条──
#小糊咖当众对当红女星苏缡耍大牌#
#三线演员温听序对前辈恶意针对#
#苏缡片场受伤#
……
po出的视频满天飞,点进去才了然,温听序看着视频里简短的剪辑片段中她最后狠力朝苏缡扔过去那一下,反复循环,也就只有这么一个没头没尾的,断章取义的片段。
没人知道这一下实为报复,没人知道在此之前她挨了几次针对。
【每天都想死:现在小三线夹子这么大吗?前辈不尊重就算了,还搞针对???哪里来的脸啊我的天!(震惊。jpg)】
【回复一楼每天都想死:这边指路解一下小三线的背景喔】
【暴躁症晚期:她老公可是傅延承啊!也就仗着这层关系了,欺负人都有恃无恐,妈的等级不高架子倒起来了!】
【我想睡觉:要我说,娱乐圈这种地方哪是傅太太能待的,家里都有傅总养着了,还却这点出来赚的小钱吗?】
【我不想拖了:恶心心,傅总才不喜欢她,以为和上个傅太太同名同姓就真算个什么东西了?替身文学解一下。】
……
底下吃瓜群众的评论出发点虽然各异,但目的都是为了攻击温听序的。
她不得不感叹,互联网有时候,真挺让人大跌眼镜的。
吃瓜群众从不会考量爆料的实况,眼见为实发挥的淋漓尽致,这时候算是铁板钉钉了,温听序再站出来说什么都是狡辩,一点儿余地没给她留。
压在词条之下的还有一条,温听序盯着那句:苏缡回应片场针对,愣了片刻,点进去──
【演员苏缡:网上的东西,真真假假,大家看个乐子就好,况且,照顾后辈也是应该的,就算温小姐真犯了什么错,我也该包容才是,多谢大家的关心,我会尽快养好伤回到片场,争取早些带着《九幽录》和大家见面!】
看样子是在解释了,实际上,话都让她说了,理也让她占了,反观温听序在她口中就成了一个不懂事的后辈。
“演的一出好戏。”温听序嗤笑一声,退出了微博,淡定切换到后台,点进了微信聊天页和某人的聊天框中。
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约见的时间,刚好趁着这两天休息,温听序昨天就发信息告诉温博州可以提前到明天见面,关于上回温锡给她打来那通求助电话,温博州特意提出要跟她当面聊聊。
可温听序那条消息发出去以后对方就一直都没有回复。
还在思考要不要给打个电话过去,但时间不早,又怕打扰到对方休息,几分钟犹豫后,温听序还是放下了手机,谁想电话先播进来,猛一去看,希望在一瞬间落空,她看见来电页面熟悉又令她生厌的三个大字:傅延承。
不情不愿接通,温听序始终也没主动开口,像是接通准备听什么命令一般,静默等待着。
“你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跟我说吗?”他话里的失落很容易感觉出来。
但温听序心冷,毫不在意, “你都知道,为什么还来打电话,是谁说的,不来找我了。”
“我没来找你。”傅延承耍起赖皮, “我没见到你。”
他能这么说,好歹那天醉酒后的事情都记得,但脸皮还是那么厚,看来那样种种醉酒后的迷惑行为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影响。
“你有事吗?”温听序持续冷漠输出, “没事我挂了。”
“你不该更为解释一下吗?”那家伙总算进入正题, “我只是不常看,不是不上网。”
看来热搜的事情,闹出的动静不小。
第34节
傅延承消息还挺快,前脚刚知道,后脚就来找她事情了。
温听序不觉得自己要向他解释什么,反而将计就计,眨巴眨巴眼睛,露出狡黠之色: “解释什么?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看不惯她,所以动手了,你心疼了?”
她便要说这种话来刺激他,最好在他心里,她可以是一个坏女人的形象,联姻的合同没剩下多长时间了,她只想安安稳稳度过这段日子,最后毅然决然,和这个跟他纠缠了两辈子的男人断个干净。
“我心疼一个陌生人做什么?”他声音突然柔下来,宠溺万分, “倒是你,伤着没有?”
傅延承比她想象的要聪明,或者换句话说,他比她想象的要了解她,以至于在看到网上传飞了的高清视频后,也可以毫不犹豫地坚信,一定是苏缡先招惹的温听序,否则,她不可能做到这步田地。
温听序也是个聪明人,自毁声誉的事情她一般能避则避,除非忍不住。
所以他问她伤着没有那刻就明白,她才是一开始的受害者。
面对全网质疑,最后来主动相信她的居然是她最讨厌的人这种场面,温听序无所适从,回答的话卡在喉间出不来。
“你就是想问这个?”
“不全是。”他顿了顿, “有点想,听听你的声音。”
大概是趴着的,傅延承的声音有些闷,鼻音也浓得不像话。
“你感冒了?”温听序下意识脱口而出这句询问。
她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傅延承也乱了阵脚,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毕竟两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这样带有亲密意味的交流了,温听序上一次这样关切询问,还是上辈子沉溺在恋爱脑世界里那会儿。
这是他奢求不来的一句话。
“有点儿。”傅延承本来打算不提及了,谁想温听序来主动问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他觉得温听序会心疼他,哪怕一点。
所以现实很骨感,也只是他觉得而已,温听序抿嘴,思索道: “那就麻烦了,在你退烧之前,少跟小璟接触,别把感冒传给他了。”
“……”真心错付。
温听序还想找个什么理由把电话挂了,天助她也,又一个电话播进来,看见备注的那刻她立马清醒,只随口敷衍傅延承: “还有事,挂了。”
没等对方来得及给任何反应,嘟的一声,电话挂断。
温听序转出去接上另一个,方才漠然的神色一扫而空, “喂,哥。”
电话那头沉寂片刻, “如果你想清楚要这么做,明天我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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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等几天还是短小的一章,明天一定搞个长点的更新!么么啾
第41章
第 41 章
约见的地点离酒店不远,为了不引人耳目,温听序也没叫车,甚至没让柳青跟着,徒步几个拐角进了餐厅。
帽檐压低,上了二楼,餐厅里人来人往,鲜少有人注意到她。
等她落座时,送点心的服务员恰好过来,刚要张嘴说话被温博州一个手势叫走。
“很久没跟你一块儿好好坐着,吃顿饭了,不知道你是不是跟以前一样爱甜,擅自点了几盘甜糕。”温博州感慨道,边把糕点朝温听序推近。
如果非要论情谊,原身也就只有这一个哥哥了,温听序倒没想过跟她哥坦白什么,她不想再让亲近原身的人再徒增伤感,要不是莫琛逼的紧,她也不会玩什么坦白局。
温听序小小挖了一勺奶糕送进嘴里,酣甜的口感蔓延开,她不是很喜欢吃甜,但这味道适中,也不觉得腻。
看她又吃了几口,心情放松下来,温博州才进入正题, “温锡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温听序动作停住,思虑说: “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温博州如实回答: “在家待着,公司那边暂时停了,他妈来找过我。”
“也是来管你要钱的?”温听序气愤说, “你没理她吧?”
“没有。”温博州摇头, “不过,总归是坐视不管败家的是他,和温家本身没有什么关系。”
“我们要帮,帮是的温家,而他……”温听序眼神冷冽, “必须滚。”
她可以随口说出这种话,温博州也觉得惊讶,在他印象里,温听序是个极其软弱没有主见的小姑娘,优柔寡断,任人安排,他惊讶于几年不见,他那个出了事只会找哥哥哭的妹妹长大了。
变成熟了,甚至变得让他有些不认识了。
“你想怎么做?”温博州没问她为什么,也不需要问,他们永远默契地站在统一战线。
“先晾他一阵,公司那些董事肯定比我们先坐不住,他戳了多大的窟窿,他心里门儿清着,找不到填的钱,总有人来逼退他。”温听序语速飞快,条理清晰,仿佛计划过很多次, “温家不能倒,指标就要治本,温锡本身就不该涉足公司的业务。”
“那之后呢?”温博州说, “现在董事长位置是爸坐着,当初就是给温锡分出去的股份就有10%,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温听序苦恼了: “难道还有比现在看着他继续作践这个公司更差的结果吗?”
“我不是否定你的意思。”温博州意识到自己说的花或许有些出格, “只是你一个女儿家,不该参与那么多商战名利场。”
“我从不担心自己会有什么下场。”温听序神色自若,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连死都不怕了还能怕什么。
“不要万事都自己担着。”温博州放松语调,试图缓和一下温听序的情绪, “有我在这。”
是了,她还有个哥哥,她本身是无依无靠的,但是重生一遭,她曾经奢求不来,全都拥有了,她是该为自己只能顶着假身份承受而悲哀呢,还是为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要这样的机会而高兴。
“嗯。”温听序淡笑, “哥。”
她忽然叫他,严肃正经,温博州都有点飘飘然, “怎么了?”
“我知道说这种话很抱歉,但是拜托你帮帮我,帮帮温家。”字字句句,诚恳万分,她不想做个自私的人,温博州从来都是向往自由的,在国外他不能说混的多好,至少不用考虑身后人,他可以安然无忧度过这辈子。
温听序本不该说出这种话去麻烦他,但是温家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光凭她自己根本不可能扭转局面,她需要温博州,温家也需要温博州。
但温听序不知道的是,当问她打算怎么办那刻,温博州就做好了抛下一切跟她一起承担的风险。
“我说了,我在这。”温博州眼尾勾起,笑里尽是温柔。
-
温听序赶在天黑前回了酒店,手机在打完车后耗尽了最后一丝电,回了房间还看见柳青在打电话。
她刚好进来,柳青刚好挂了电话。
两人面面相觑,柳青咽了咽口水,开口: “听序姐姐,我刚刚……跟傅总那边交涉完了。”
“嗯。”温听序的神态有些疲乏,挎包甩在沙发上,坐下揉了揉眉心,抬手示意柳青走近来,她放缓语调, “不后悔吗?”
那是潜引,金港最大的房地产企业,多少人才挤破头都进不去的。
她不希望柳青因为什么个人情感,又或者顾及到她的情绪而去放弃大好前程。
柳青跟她不一样,有大好的未来,有无限可能的光明大道,不该只跟在她身边做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助理。
“不后悔……”柳青说的没什么底气。
温听序知道,那天只是柳青情绪上头,不管不顾,只想待在温听序身边,没考虑过以后。
就算柳青可以不去考虑,温听序也不能同意,她不怨恨柳青最开始带有目的的接近,更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把她赶走,何况她已经认错了。
但现在是涉及到未来的问题,柳青才多大的姑娘,顶好的大学毕业,闯进了顶好的公司,其实一切沉淀下来仔细想想,她应该回去的。
“等杀青了,你就回去吧,不为别的,为了你自己。”温听序态度坚定, “傅延承那边我会去说,你还是得回去,知道吗?”
小姑娘嘴唇咬的死紧,像在极度隐忍什么,她也不蠢,她知道温听序在为她的以后考虑,她本来也不该这么任性的。
但是怎么办,她舍不得她。
交到一个知心的朋友太难了,在潜引那样的大公司,她是在无休止的同行竞争中不断往上爬,所有人都是对手而非真正的朋友,温听序是独一个,在她这么些压抑的日子里,出现的唯一一个真心待她的好朋友。
或者更准确来说,像她的姐姐,事事关照,即使她是以助理的身份跟着,温听序也从没把她仅仅当作一个打下手的小员工。
“别挎着个脸。”温听序取笑她, “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我不能关着你啊,小青那么优秀,应该有更广阔的前路去闯荡。”
柳青再没憋住情绪,眼泪哗哗落下,一抽一抽地抱住温听序, “谢谢你……”
对于柳青这么大人了却还是很容易哭这件事,温听序哭笑不得,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抚慰: “没事了。”
伤感的气氛终止于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柳青吓得赶忙推开温听序,抽抽鼻子就着衣袖擦眼泪。
温听序凑到猫眼随意看了看,见着是许临沂,不懂他为什么这时候来找她,还是开了门,先开口询问: “晚上好,许先生。”
“……晚上好。”许临沂错愕的眼神显示着他也在思考如何开口。
但磨磨蹭蹭就是不说,温听序耐不住了: “许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许临沂终于举起手里一叠打印纸, “找你对对戏。”
温听序更觉得莫名其妙了, “可是,你跟苏缡的戏份更多吧?你不应该……”
不应该找她去吗?
“你是不方便吗?”许临沂答非所问。
温听序表露地有点难为情,她不反感许临沂,但也不想跟他太过亲近,而这亲近还是许临沂主动来的,这让她不得不往那方面去想。
“我……”
“其实也不止是对戏。”许临沂说, “热搜的事情,应该影响到你了?如果后期再影响到拍摄,不是一个好结果。”
温听序大悟,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她为自己差些用狭隘的眼光去想许临沂而感到羞愧。
轻咳两声,温听序试图掩去尴尬, “谢谢关心,我没什么事,你也知道,我一路都是这么走过来的,比那些难听千百倍的话我都听过了,怎么会因为这点事情影响到正事。”
她说的很笃定,许临沂也放心了,想着既然人家不愿意,打个招呼就准备走了。
温听序的手机来电铃响,匆匆扫过一眼备注,温听序当着许临沂的面接起了傅延承的电话,一改对许临沂疏远敬重的态度, “你是要找我对戏吗?我有时间的。”
“嗯?”许临沂懵逼。
温听序再三确认电话是接通了的,但对方就好像吃什么哽住似的说不出话。
越这样就越顺了温听序的意。
“进来吧。”
这话一出,电话那边终究是按耐不住了,傅延承压着气闷闷喊了她一声: “温听序。”
他的妻子,接着他的电话,在邀请另一个男人进门,简直,忍无可忍!
“呀,不好意思,不小心接到电话了。”温听序故作苦恼, “那只能以后有机会再说了。”
许临沂短暂思考了一会儿,看了看她的手机通话页面的备注,还有她庆幸捉弄的神态,然大半,他没有选择戳穿她,挥了挥手,应上她的话: “那回见。”
门一关,傅延承的火气再也压抑不住, “你故意的?”
第35节
咬牙切齿的语气像要透过屏幕,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抵在墙边,忿忿质问,只要她敢说出一句让他不高兴的字,她就不会有好下场。
温听序乐了,她就爱看他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囧样。
第42章
第 42 章
“你怎么就确定我是故意的,而不是真的想呢?”温听序还想逗他,但语气里的目的太过明显。
所以傅延承也不是很吃她这套了,就是她那么明目张胆的行为,还是让他一时半会儿气消不了, “那我保证,你明天就能见到我了。”
“啧。”温听序有点儿晦气, “你又有什么事?”
“你为什么总要那么抗拒我?”傅延承可怜巴巴, “我已经克制着不来找你了,就连打电话,你都要这么疏离吗?来找你不能是因为我想,一定要是我想找你有什么事吗?”
叠buff呢这是。
“我觉得,为什么这个问题,不该从你嘴里问出来,你但凡有点儿自觉吧,这会儿就该给我甩离婚协议放我自由了。”温听序没有被他的cpu行为洗脑,逻辑清晰,有理有据。
她从来没有说过要给傅延承什么机会,一直也都是傅延承一个人在自作多情,不依不饶。
傅延承拿她没办法,轻叹道: “昨天忘记问你,网上事情发酵得厉害,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你知道我的能力。”
是的,只要傅延承想,区区几条热搜,砸钱撤词条压热度的事情,对他来说,不要太容易。
但是他没有选择直接去做,反而来询问温听序的意见,目的明显,他就是想要温听序服软,对他低头,向他请求,那样他对她来说,还是有点儿用的吧?
这是他想象中的故事走向。
事实上,温听序比他想的难搞得多,她可以因为现实向任何强大势力低头,唯独傅延承,她不仅不想靠傅延承,她还想要傅延承亲眼看着她凭自己一个人如何爬出深潭,她不是没有他就不行。
“你猜我会答应吗?”
当她这么反问的时候,傅延承就知道自己的计划落空了,不过也正常,是她一贯面对他的处事风格。
傅延承那边没了动静,想起刚才柳青的事情,这时候恰好柳青还没走,待在沙发上,呆呆看着温听序通话,温听序走过去,开了免提,开口询问: “柳青去找过你吧。”
“啊…… “声音有些谎,傅延承担心的不是柳青跟他辞职跳槽,而是温听序发现了柳青是他特意安插在她身边的监控。
“等剧杀青了,让她回去吧,小姑娘挺好,不该待在我身边,干那么一个没出息的活计。”温听序有什么就说什么了,但没谈及柳青最开始来这里的事情,她不想再让柳青心里有什么负担,再说,事情都发生完了,她能再去向傅延承讨要什么说法?
傅延承不解她居然半句没提主要的, “就这个?”
“就这个。”
“你没有别的想问的吗?”他希望温听序有什么火都能发泄出来,哪怕是骂他一顿,好比憋在心里,积压的烦心越来越多。
但温听序是真的没有任何精力陪他耗了,她真的好累,剧组的事情,热搜的事情,温锡的事情,哪一样都是一块儿重达千斤的巨石压在她身上。
她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要莫名其妙背负这么多原本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的事情,就因为这个命运强加在她身上的重生和身份,她不止一次想过抛下一切,全身而退。
但道德底线那关她从未突破,她是温听序,混迹娱乐圈的那个温听序,她不能再事事只考虑自己,她不能这么自私。
无力,挫败,她从来没有这么难以言喻过。
或许这是重生的代价,她可笑地想,上天罚她来渡劫的。
“没有。”她态度冷淡,不愿提及。
傅延承自然不会自找没趣,像是刻意找话题似的,又问她: “你想小璟吗?他刚刚说很想你。”
想不想无所谓,主要是不是很想这么快跟温听序挂电话,放软态度后的傅延承觉着实在好笑,他居然也沦落到这种卑微找话题的地步了。
“这个点,他睡了吧?在梦里告诉你他很想我?”温听序无情戳穿, “早点睡吧,我很忙,快复工了,我需要找回角色的状态,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你还是别来找我吧。”
拒绝的话不仅绝情,还没有给傅延承任何一点挽留的空间,电话挂的很干脆。
但不可否认,温听序确实想傅璟了,一想到离回家见到小家伙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就更想了。
温听序是明确拒绝了傅延承的,但这种消息对她还是多多少少有影响的,就算没人帮她,她也不能不作为。
花絮在未剪辑前一定是完整的,而网上放出去那段就是妥妥的断章取义,她不想跟苏缡闹的谁都不高兴,但她也不是软柿子,随便哪个人就能捏的,她不会主动去招惹谁,但谁要是招惹她,她当然也不会甘愿当个大冤种。
第一时间就去要到了花絮的完整视频,熬了个大夜查找并剪出她被苏缡真正一次又一次针对的段子,当晚发给了杜若。
公关那边处理事情的效率还是很快的,完整视频一经发布,谣言不攻自破,广大吃瓜群众纷纷回过神来,想明白了,合着不是后背针对前辈,互杀的这是。
虽然事实摆在那里,不是很看好温听序的大部分还是站反票,甚至可以洗出苏缡只是状态不好,才一次次出错,而她小人之心,报复心太盛。
想黑她的,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黑,但也不至于所有人都来全面攻击她那种惨烈的场面了。
拍摄工作终于在休工的两天后正常进行,有了她不惜代价反攻的行为,苏缡也不敢多找她事情了。
后续的拍摄还算顺利,这部剧主要讲述的就是这么个狗血的爱恨情仇,家国大义的故事,把剧情理清楚了,角色参悟透了,其实也不算多难,温听序的水准一直都在赵炎的认可范围内,几次夸奖她未来可期。
整个拍戏过程,没有出什么比较烦心的幺蛾子,工作的日子过得飞快,在横店的三个多月,温听序除了跟温博州保持联系,时刻观察温锡的动向,就是一头栽进拍戏里。
转眼间就到了快杀青的日子,剩下的剧情不多,剧组的进程自然而然放慢了许多,压力减缓后,温听序再抽出空闲去询问温博州温家那边的消息,意外得到了一个,她最疑惑,也最不希望的结果——
温锡没事了,有人帮他填补了窟窿,甚至帮他瞒天过海,扫清了所有障碍,简而言之,温听序想借此给温锡重重一下打击的机会没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温听序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 “谁?谁帮他的?”
结束完一天的工作,她没什么精神气,妆造还没来得及卸下,化妆间昏黄的灯光侧映在她脸上,平日里锋芒毕露的冷凛面孔,瞬间柔和了不少,但电话一打过去就听到这么个消息,刺激的不轻。
“这个暂时查不出来。”
听见温博州这么一句答复,她心也跟着凉了一大截, “光靠他自己是不可能的,但是就他,也没理由能求到什么人帮他。”
“就是因为不可能所以才奇怪。”温博州叹气, “他身边有什么更大的势力可以借助吗?”
温听序一时想不到,陷入沉思中,急促的脚步声又闯了进来,柳青又惊又喜,气喘嘻嘻,附在门框上: “听,听序姐姐!”
“回头再说,我快杀青了,等回金港,再把事情调查清楚。”温听序挂了电话去看柳青, “怎么了?”
“傅总来探班啦!惊不惊喜!”
“……”惊吓倒是有, “他在哪?”
柳青指了指身后: “在外面等着,还有小少爷也来了!”
温听序这才好转一些,至少不用单独面对傅延承。
匆忙卸完妆造服饰后,再看时间已经过去不少了,想着这么冷的天,都快入冬了,傅延承皮糙肉厚不要紧,她的小璟还在外边儿冻着,心疼上头,马上跟着柳青出去。
果然还得是傅延承,在横店也能包下一间暖阁,带着傅璟悠闲等着,温听序进门看见被暖气包围着的父子俩时,她当即觉得自己可以再去仔仔细细卸个妆。
三个多月没见,傅璟见到她比她本人还激动,跑着小碎步直直钻进温听序怀里: “妈妈!我好想你好想你……”
“妈妈也想你呀。”温听序揉了揉久违的,来自小家伙软乎乎的头发。
傅璟穿戴了围巾,裹着圆润的小脸,更显憨厚。
从进来开始,温听序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傅璟,或者说,就没有看过他一眼,他不是很高兴,挎着个b脸, “你眼里就只看得见儿子吗?”
即使傅延承这样明显的诉说不满了,温听序也没打算做出什么行动,光是朝他扫过去那眼都是极限了。
傅延承的衣品完全不分季节,就是在这么冷的天,他也能内里西装革履,外面套个厚实的大衣,一看就是私人订制,大衣不长不短,一直垂到了傅延承的膝处。
暖阁里没有外人,温听序说话也不顾忌了: “我觉得吧,下次让人把小璟送来就好,不相干的人,还是不要随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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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
“……”
身后的男人大概是又被她一句话给哽住了,没再吱声。
温听序刚从外边进来,行色匆忙,沾染了些风寒,整只手都冰凉冰凉的,她开玩笑似的捧上傅璟那两边软糯的小脸蛋,热流顷刻间顺着软肉流淌进她手心,眉眼尽带笑意, “让妈妈烤烤。”
小家伙没有拒绝的意思,大概是温听序是在凉很的,也有些心疼,就那么眯着眼任由她揉弄。
他不心疼自己,温听序可心疼了,揉了揉就放开,站直了身打算看看某个存在感极低的男人。
还没有所动作,宽大的外衣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暖意从身后渗透她全身,她被迫接受这个温暖的怀抱,意识里她想抗拒,但是身体在那一瞬间获取的暖气并不想这么快就剥离。
她感觉到肩膀上垂下来一颗脑袋,傅延承见她仍然没有大发雷霆的动静,得寸进尺地往她颈间钻, “你好凉,为什么穿那么少?”
废话,要不是担心小璟在外边等久了冻着,她才不会这么匆忙,连外衣都忘了拿。
“当然不会像你一样了,我抗冻,不容易感冒。”温听序故意内涵他上回跟她说感冒的事。
但是她错了,她没料想到傅延承的脑回路, “你还记得我感冒这回事?有心了。”
“……”神经病。
“对了。”傅延承趴在她耳边,轻轻说, “温锡前些天来找我了。”
温听序浑身一僵,不久前温博州来跟她通话说的事情在脑中不断闪过,一股不祥的预感升腾而起。
她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追问道: “你说什么?温锡来找你做什么?”
“一点破事,我帮他解决了,涉及到温家,我能帮则帮了。”
果然,最不想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温听序只觉得脑袋生疼,使力将他推开,她突然的反抗让傅延承猝不及防,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等了那么久,以为能有个好机会,就这么被搅黄了,温听序心里五味陈杂,想生气又不知道去哪里,找谁生气,傅延承本来也什么都不知道的。
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 “以后别插手了。”
语气里没有愤怒,只是无力的失望,但这更让傅延承不舒服, “是我哪里做得不对?你大可以说出来。”
“没有,别问了。”
“可是你的状态并不像没有的样子。”
“我说了别问了。”温听序不耐烦了,如果不是傅璟在场,她绝对会甩脸走人,而不是在这里无端争论什么。
莫名其妙被老婆气了一脸,傅延承很无辜,想询问又不敢,但僵着也不是事儿。
当着傅璟的面,温听序当然不会真的跟他闹起来,傅璟也不傻,看见温听序这样的怒容也知道事情不对劲,不断扒拉着她的衣角,试图缓轻她的情绪。
第36节
“妈妈,我想去吃火锅!”
小孩子纯真稚嫩的嗓音最容易牵动人心了,温听序积郁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温柔回应, “好,妈妈带你去。”
一家三口一点也不避讳横店来来往往都工作人员,正大光明地一路走出去,恰好还在路上遇到了正打算组团聚餐的《九幽录》剧组一行人,其中就包括苏缡跟许临沂。
导演赵炎见她,主动上前招呼: “小温啊,半天没见你还以为你先走了,正巧,天也冷了,我们打算出去聚一顿吃个火锅什么的,要不你也一起?别老那么不合群,大家都一块儿拍摄几个月了,怎么说也是半个熟人。”
正如赵炎所说,温听序非常不合群,人际关系完全不会去认真打理,她不会拒绝任何人的好意,也会诚心去回礼,但跟她相处过的,无一不是感觉还是隔着一层屏障,疏离感从未消减。
就好像她把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都当成了一项必须的工作。
但赵炎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她再不去,就是不给面子了。
何况在场那么多人,她总不能由着性子来。
“如果不想去,别勉强。”傅延承神不知鬼不觉又贴到了她身旁,微低下脑袋,尽量凑近她耳边, “我在这。”
因为他在,所以她完全可以不顾及任何的感受去坐自己想要的选择,傅延承就是她的底气。
温听序不得不承认,傅延承这个后盾能给她带来的东西比她想象的多得多,即使她无数次拒绝他的帮助,一味想凭借自己的能力拿到想要的东西,傅延承仍然还是那个态度。
只要她想,他永远都在。
就算再不愿意靠着傅延承这座山,温听序也不可能去答应聚众的邀约。
原因无他。
“不好意思,赵导。”温听序态度决然, “我带着孩子,恐怕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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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其实她不止一次拒绝邀约,拍戏期间,剧组不少聚餐的活动,但她基本都没怎么去,但那也不是赵炎亲自来请她。
如今当着这么多人面,确实很让他下不来台。
温听序本意并非如此,她只是觉得,孩子会不喜欢这种充满陌生人的聚餐环境,脑子一转,她索性就把责任揽了: “是我的问题,没想到孩子会过来,他平时都被娇惯了,什么都任着性子来,怕管不好孩子,闹出什么来,扰了大家的雅兴,非常抱歉。”
“害。”气氛过于严肃,赵炎本身也没太认真,摆摆手, “多大点儿事儿,行,你们一家三口玩去吧,不过可说好,回头杀青宴一定要来。”
温听序笑笑点头: “一定。”
不是很了解本地的最后,就是温听序随便导航了一家最近的火锅店,这个时候的火锅店很热闹,特别是天气转凉,吃火锅暖身子就是许多人的首选。
温听序和傅延承都算是公众人物了,进去的时候费了好大功夫,要到了顶楼较为私密的包间。
目送完前面父子俩进了包间,温听序没着急进去,环顾了一圈四周,找了个角落掏出手机给温博州播去了电话。
她没有直接说明那件事的转变就是傅延承的手笔,只是简明扼要麻烦温博州之后再盯紧温锡,那样一个不安分的东西,绝对不可能因为一次犯错就止步,但凡他再露出什么把柄,就准备卷铺盖滚出温家。
最后跟温博州说了几句体己话,刚打算挂,身后的包间门被人打开了。
温听序顿觉后背发凉,被当成猎物盯上的的错觉在感官蔓延开来。
“怎么不进来。”傅延承慢条斯理地说。
没在思考上浪费多少时间,温听序当即举起手上的手机,即兴编造: “剧组刚打电话跟我确认后面的拍摄,大概这两天就可以完工了。”
“那刚好。”傅延承轻言浅笑道, “我这两天公司没什么事,小璟也放假了,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你杀青。”
“……”说来说去,还是想看着她, “随你。”
温听序已经无心去为这种事作斗争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已经让她身心俱疲,他只求傅延承不要像今天这样,来给她平添烦恼。
一顿饭下来,两个大人都各怀心事,也就只有小家伙吃得可欢,塞的最后都撑不下了,温听序真怕他胀坏了才制止他继续猛吃。
吃过饭,小家伙的精神头还是很旺盛,然后就提出了要大冷天去游乐场嗨皮的建议。
温听序的表情就跟吃小孩儿哽住的,即使内心再不情愿,好歹那么久才见儿子一面,思来想去还是没能忍心拒绝。
一路从游乐场的东边玩到西边,傅璟不玩吐,她都要累吐了,可恨这一路还没有傅延承,这罪全让她受了。
劝了好久才把儿子劝回来休息,彼时傅延承就坐在休息座上,看着一个欣喜若狂的小娃娃,还有一个生无可恋的美人妈妈,宠溺的笑也不知对着谁。
两道身影越走越近,傅延承的表情却凝住了,他察觉到那么一丝不对劲。
温听序一只脚不太正常,一圈一拐艰难走过来的。
傅延承脸色大变,赶忙上前扶住她,视线没有离开她那只受伤的脚: “怎么回事?”
“不小心崴了。”温听序还有些怨他,要不是他大闲人一个,只光坐着,陪小孩儿的活全是她的,用得着累死累活最后还把脚给伤着了嘛。
“不能正常走路了?”傅延承只关心她的伤况, “剧组那边我帮你去说,我先带你去医院。”
好硬核的解决方式,温听序心里吐槽, “真没事,去什么医院,剧组那边都快杀青了,闹这一出不好,我后面也没什么打戏,不出问题的话──”
尾音被傅延承一个动作给咽回了喉咙里,温听序直挺挺地被拦腰抱起,快要一米七的身高在傅延承怀里居然显得有点……小鸟依人?
该死旁边的傅璟见这场面,第一反应居然是庆贺鼓掌,蹦蹦跳跳跟着傅延承走。
穿过熙攘人群,温听序不用看也知道如今他们两人有多么瞩目,直到走到车前,傅延承甚至可以单手抱着她,抽出另一只手去开后车门,把温听序稳稳放在后车座上,一整套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今天别回横店了,这边我有预订酒店套房,睡你……和我跟小璟,三个人也不挤。”傅延承看她的眼神仿佛在拉丝,深情又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他刻意的断句很难让人不多想,后来,温听序直到被带到了酒店房间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愿意跟着过来。
最后的睡姿很尴尬,仅仅对于他们两个人而言,中间夹着的傅璟睡的很香,为了离傅延承远些,温听序都不贴着小家伙了,能睡多怕偏睡多偏。
她挪远的动作很轻,却也被傅延承很精准地扑捉到了, “别挪了,会掉下去的。”
温听序一激灵,差些真掉下去,被傅延承这么一说,搞得好像她心虚似的,当即不服,慢吞吞又给挪了回去。
“我知道你暂时不愿意搭理我,和你分开的几个月里,我想清楚了。”
温听序心里咯噔一下,很莫名其妙的感觉,她明明,一点也不喜欢他了。
他接着话继续说下去, “阿序和以前不一样了,你可以独当一面,不是很需要我了。”
他话里透着淡淡忧伤。
“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吗?实话讲,我也不知道,可能在你为我去求佛保佑,送我红绳的时候,也可能更早,在你会每天都给我一句问候开始。”
“我很懊恼自己的感情笨拙,直到你死的那天,我才幡然醒悟,有个在我生命里很重要很重要的女孩,不见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那条红绳他仍旧戴在手上,只是夜太黑,亮着的地方几乎没有,他看不清那条红绳本该鲜艳的颜色。
“在得知你还没有死后,我连我们的未来,我们该如何生活,如何老去,我又要如何疼爱你,各种各样的期盼,我都想好了。”
“但是你好像不喜欢我了。”他一字一句,说得艰难又痛心, “每一个你疏离我的瞬间我都在想,如果可以后悔就好了。”
“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你想要自由,我给你自由,我答应你,联姻契约的期限一到,我放过你。”
月色很浓,但室内封得太紧,一点光亮也透不进来。
傅延承很认真,温听序也有预感,这次是真的,她要自由了,她可以摆脱这个噩梦一般的男人了。
好奇怪,她开心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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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两天的拍摄算是勉强进行,剧组的人也有劝她好好休息的,但工作狂上身,温听序不拍完最后那点镜头就不罢休。
跟着剧组忙前忙后,脚伤不仅好不了,杀青那天,还有加重的趋势。
“若是可以,我希望往后的鲜花都是你的。”毅然决然与周伯奕背道而驰那天,下起了大雪,姜小满祈愿,往后的繁花浪漫,都是他的。
可雪太大,她声音又太小,她不确定心上人到底有没有听到,不过也不重要,他向来不会在意她。
漫天的雪花飞扬,模糊了前路,她的背影伶俜孤独,掩埋在长得看不到头的雪路里。
“咔!”最后一个镜头完成度很好,赵炎边鼓着掌边拿过鲜花跑上前递给温听序。
紧接着,一束接着一束,恭喜杀青的话也在耳朵里起了茧子。
结束了长达数月的拍摄,温听序忧愁的事情也总算少了一件,后面的事情就看剧组宣传,以及之后上线的效果了。
她自认为表现的不算差,如果能凭借这部剧小火一把,往后的路就好走许多。
强撑太久,脚一放松,又开始疼了,还是许临沂好心过来服了她一把,一路顺到了化妆间,还不忘调侃她, “这么着急回家吗?拼成这样。”
温听序和声细语答: “总不能因为我拖慢了整个剧组,这点小伤还是可以的。”
“责任感挺重。”许临沂嗤笑, “晚上剧组有特意办杀青宴,你总要去了吧?”
“这肯定啊,不过倒是你们。”温听序随上他的话接着打趣, “不会不欢迎残疾人吧?”
两人相视一眼,都被这不冷不热的笑话逗着了。
抽出闲了温听序才去接上那通不用看就能猜到来人的电话, “喂。”
同时许临沂也朝她摆了个收拾,示意先走。
“晚上的杀青宴,我陪你,吃完了一块儿回去。”傅延承语调平平,但这话不容置喙。
他不久前和她同睡一张床说出来的那些话,温听序现在还记挂在心里,很难不去在意。
忙杀青的这几天,她也在有意躲避傅延承,不敢面对的结果就是这样笨拙的逃避方法。
直到今天这通电话才把她拉回原有的轨道上。
她清了清嗓子, “你带小璟先回去吧,我不用你陪,也不用你顺道送我。”
简而言之,她不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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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中戏的逻辑剧情并未细细刻画,请勿考究,看个乐就好,然后本文也在准备收尾啦大概下周可以完结,感谢一路追到这里的宝子,飞吻biu
第45章
第 45 章
在金港刚下飞机,温听序没有告知任何人,她的航班跟剧组的演员几乎都错开了,和苏缡许临沂这种一下飞机就有大批粉丝接机的不同,她活得像个素人。
第37节
同样的网上搜索,温听序独自去了温氏集团,税务漏空的事情解决了,还有傅延承给温锡兜着底,他现在铁定就安然无恙复职了。
温听序没打算善罢甘休,即使不受宠,存在感极低,她好歹也是温家一脉血亲的大小姐,进个公司还是小问题。
除了帮她引路的职员对她强势的态度有所惊讶外,没有别的意外事情发生。
上班时间,公司里的员工基本都在各忙各的,而当温听序从电梯里出来时,也不免惹得大伙停活瞩目。
“温总还在会议室开会,您看您要不先去待客室等等?”
温听序无情怼: “他那个半吊子能开什么会?进去告诉他,我在这儿。”
算起来,原身是要比温锡小几岁的,但温听序本人可是个实打实的大姐姐,气场强大,看在别人眼里就不可思议了。
这哪是妹妹,完全就是长辈来找小辈问话的。
于是温听序如愿在十几分钟后见到了温锡,上回的事温听序拒绝对他伸出援手,温锡对她虽然没什么好脸色,但也不算态度不好,毕竟,最后还是靠傅延承摆平的。
面对恩人的老婆,怎么说也礼让三分。
但架子还是得端着。
温锡一进房间就目中无人躺进了沙发里,满脸不屑, “听人说,你好大的气势,怎么着,我也是你哥吧,来找哥哥说事儿,有这个态度的吗?”
温听序没空跟他唠这,直入主题: “傅延承给了你多少?”
“哟,妹夫这就跟你说了?”
“别妹夫妹夫的叫了,你还没那个资格。”温听序斜睨他一眼, “傅延承年长你几岁,有钱有权有地位,你还攀不起。”
“这就护上了?”温锡觉着好笑, “当初是谁啊,怎么着都不想嫁还得是家里逼着去的,要我说你还真有那个能耐,傅延承那种人都让你给拿下来,这么讲我还谢谢你,不然真拿不到那笔钱。”
啪——
温听序一个起身,动作利落地将包狠狠甩在了温锡身上, “恬不知耻,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嫁给他?家里把公司交给你,你就这么败的!现在学会不要脸了?傅延承帮了你一次还他妈讹人第二次!温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你他妈算老几来管我?!”温锡也坐不住了,怒焰在瞪圆的眼中燃烧,他站起身,目不转睛看着温听序, “合着你今天来是兴师问罪的。”
温听序一步一顿,高跟鞋踩在玻璃地板的声音清亮脆响,压迫感也随之朝温锡而去,她不紧不慢拾起扔出去的包,甚至嫌弃地拍了拍灰,气势凌人, “傅延承给了你多少,你一个子儿都别想落下,全部吐出来。”
“温听序你他妈是不是温家人!嫁了老公忘了娘家!你良心被狗吃了!”温锡火了,不管这里隔不隔音,有多脏就骂多脏。
笑话,真正不是这个温家的,不该是他才对么?
“公司近一年的账务报表,在晚上之前发到我邮箱,半点也别想落下,我看得出来。”温听序有底气,她上辈子就是干财务的,温锡就是有一点儿不对,她都看得出来。
温锡蠢得紧,一时想不起别的拒绝理由,便见缝插针: “你是以什么身份立场来这里跟我要财务报表?公司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管了?”
温听序早有准备, “你跟你妈是后脚进的温家,当然不知道,我跟温博州手里持有的股份总和,在公司站稳脚跟还是绰绰有余的,就算我从未插手公司事务,我也算个股东,你问我有没有资格?”
“你他妈……”温锡凝哽,胸口闷着一股气出不来,怒指着温听序,绕有要动手的架势。
比起温听序没来由地来这里给他下马威,温锡更惊讶于他的软弱妹妹如今就像换了个人一般,和从前毫无相像点。
从前的温听序向来不敢和他对着干,更别说像今天这样盛气凌人,这种反常让他感到不安,他不否认,温听序今天能说出这些话,来日也一定能干出一些威胁到他的事情。
话说明白,温听序不想逗留,出门前接通了傅延承打来的电话,还没自我怀疑为什么不作思考看见傅延承三个字的备注就接了电话,对面先问了一句: “回来了吗?”
“嗯。”温听序举着手机,一路漫步走进电梯。
“我等会儿有个饭局。”傅延承好像有点愧疚, “不能来接你回家了,你在哪,我让司机来接你。”
“不用了,我还要回公司跟杜若接个头。”
被拒绝多次,傅延承很难不把她的意图往就是不愿意接受他那方面想,偏偏又无可奈何, “好,那你……早点回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温听序好像格外听不得傅延承这样有些伤心的语气,就像那天晚上一样,他是那样深情地讲述自己如何在感情上逐渐茅塞顿开,如何喜欢上温听序,说完全不为所动是假的。
她可是曾经那么那么喜欢过他,怎么可能不为所动,可是理智让她不要在堕入关于爱情的深潭,她已经没有力气在失败后挣扎出来了,她不知道傅延承这个男人,到底还可不可信。
“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温听序突然道。
本来以为就要这样挂电话的傅延承立马精神: “什么事?”
“等你回来。”
很奇怪的,这句话安全感十足,在被温听序拒绝后,他整个人都仿佛在悬空中急速下降,可她这句话,让他在落下的那一刻,摔进了软垫里。
挂了电话后,温听序自己打车去了公司,整个行程都没有报备,当温听序到公司询问杜若是怎么知道她今天杀青回来的时候,杜若的表情很想干掉她的样子,冷着语气不轻不重吐出这么句话: “因为全剧组都发了杀青微博,就你跟死了似的,毫无动静。”
指责意味很深。
但温听序我行我素惯了,加之她本身也不是什么艺人,暂时还适应不了事事报备的生活,对于杜若的不满,她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愧疚,倒也还是敷衍过去: “下次注意。”
“下什么次?”杜若第n次恨铁不成钢, “赶紧上去给我补发了。”
最后温听序只能被迫营业,她几乎没有在剧组主动和谁拍过照,最后微博的po图还是找许临沂另外给的几张剧组大合照。
很意外的,她评论底下总算不再是无厘头谩骂,无差别攻击,恭喜的简短发言刷满了整个屏幕。
不枉她努力这么久,如今拨云见日,也算是个好结果。
数月以来,听到最好的消息大概是杜若后来告诉她,因为她成功当上了赵炎导演新剧的女二,资源质量飞跃,都趁着剧播出前,温听序还没有爆,身价不算太贵,关于代言商演综艺活动,还要不少影视筹划剧组期望温听序来试戏,各种赚钱的机会都找上了门,据杜若当时自豪的阐述,她的档期,甚至可以排到两年后了。
这也注定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又要陷入忙碌里抽不开身了。
回到独岛雅墅的时候,天已经黑沉下来,一望无际,看不见星光。
小璟早早就被阿姨哄着睡下了,怕打扰到孩子,温听序也没有去傅璟的房间陪他一起睡,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个澡,接近入冬,金港的天气还更冷些。
或许是压力太大,大到温听序就算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阳台外迎接肆意拂面的风也没有知觉。
她指骨间夹着燃了半截的烟,袅袅雾气被风吹得四散逃离,她没吸几口,烟就少了大半,掉下来的烟灰还带着点温度,灼烫到她的皮肤,才猛然反应过来,打了几个哆嗦,烟差点没拿稳。
想事情上头的时候,她总有些神经质,就算切切实实地感觉到冷,也没有要赶快回室内的意思,就那么吹着,冻到身体僵硬,麻木,毫无知觉。
白天去温锡闹的那一场,也好似水花溅过,湖面又恢复平静一般,大概是心虚的缘故,温听序并没有收到来自温总发来的财务报表。
说到底,他从未参与过公司事务,温锡不会有多怕她,加之她从前的形象就是任人宰割,软弱可欺,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能让温锡有所畏惧的。
她在思考,到底需要一个什么样的下马威,才能让温锡这种垃圾,认命低头。
暖意是什么时候在熟悉的位置裹挟她的,她不知道,只是在回暖后的好一会儿,冻僵的肢体可以有些微动弹,后面环抱上来的怀里,和那天他用大衣包裹她时一样,暖得让人无法逃离,也不想逃离。
男人身上的荷尔蒙混杂着酒精气在两人交缠的呼吸中紊乱,温听序最后的清醒支使她开口问: “你喝酒了?”
“饭局哪有不喝酒的。”傅延承小声辩解, “没喝多。”
“但你身上的酒精味很浓。”温听序也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关注他喝没喝酒这个问题,只是氛围正好,她莫名想问。
也不是很想知道,就是想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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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下章车车今天还有两章加更哦〈( ^。^)ノ
第46章
第 46 章
“你不喜欢吗?”他声音几乎贴在她耳朵上,像猎人在引诱猎物,磁性的嗓音好似极具魅惑的魔音,在她耳边萦绕不散。
傅延承胸膛很宽,就算这回没有了大衣,他也能完全将瘦小的温听序裹起。
这姿势让温听序不能做多余的动作,试图转身,没有半点力气。
她本就单薄的睡衣,因为这么一动,更加松垮,白色的内衣吊带暴露在男人暗沉目光下,她在瞬间成了一只待宰的羔羊。
但羔羊自己不知道。
“是不喜欢我喝酒,还是……”他更加搂紧了她的腰部, “单纯不喜欢我而已。”
温听序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试图逃跑,指间的烟碰掉在了不知名的角落,倾尽全身的力气只为去挣脱这个要让她窒息的怀抱,手腕又被牢牢抓住,带回到他怀里,后背抱就这么成了直挺挺的四目相视。
傅延承微微眯着微醺的眼,更加用力环保的双臂似要将她融入骨血才好, “我说我会放过你,是真的,我知道,如果你始终不肯回头,我不可能绑着你一辈子的。”
可是他真的好舍不得。
他那样撕心裂肺地失去过她,怎么就甘心这样善罢甘休,可他爱的人偏偏不爱他了,他该用什么理由才能留住她?
温听序平时是最能怼他话的,但如今真的被他一句句压迫过来,她又不知如何是好了。
“你看着我。”温听序对上他炽烈的目光, “你认识我吗?认识这张脸吗?对着这张脸,这张不属于我的脸,你还能爱下去吗?”
她眼眶里转着泪,她好像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很容易哭,不管平日里是多么锋芒毕露。
傅延承温柔地轻抚着拭去她眼角的泪, “我不认识这张脸,但我认识你,只要是你,什么样都没关系,是你就好。”
除她之外,他什么都不在乎。
昏暗的视线,贴近的心跳,喷薄在脸上的热气,还有……近在咫尺的唇。
明明喝多的是他,在那张温凉唇瓣落下时,她清醒着脑袋,却不会躲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虚伪,心口不一,她知道这是不应该的,她知道自己要及时止损,远离这个给她带来不幸的一生的男人。
可归根究底,送她出嫁的是温家,情难自已喜欢上傅延承的也是她,傅延承当初,只是不喜欢她而已,但是他要她生孩子,他是天底下最狠心,最坏的男人。
但如今他真的变了,他说他爱她,高高在上的资本家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可以卑微地一遍遍恳求她,一遍遍道着因为自己无知而铸下大错的歉。
到了这种地步,她要拿什么理由说服自己毅然决然的离开,她真的很不想承认在因为这个男人死过一次以后还要奋不顾身跳进同一片火海。
短暂的一生,温听序做的最错的事情就是爱上了傅延承,那让她在痛苦里感受幸福,又在幸福里感受痛苦,矛盾的互相冲撞,让她好长一段时间里都深陷迷惘之中。
对她的不反抗,傅延承呆愣了几秒,脖颈的青筋肉眼可见地突出来,不可置信,他以为,只能有他强硬的份,毕竟在此之前,无论是哪次接触,温听序都是极为抗拒的。
他多少次奢想过她可以接受他,而事情真的发生时,他倒有些不真实感了。
凉风侵袭,傅延承能感受到怀里的身体在微微发颤,便就一路抱着她进了室内,还不忘试图把她捂暖。
(此处删减过多晋江禁欲城不允许的事情,被打回多次后,老实人决定乖乖听话不作无谓的抗争了,这把审核胜利)
温听序面红耳赤也要哑声训他: “你是狗吗?”
“上一次,好像是怀小璟那会儿了。”
傅延承突然沉吟,让温听序身体又再次僵直。
她记得,同样的晚上,同样的醉酒,也正是因为那晚,她一步踏错,坠入深渊,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真可笑,悲剧要重演了呢。
好像有所意识,傅延承愣了愣,趴在她耳边,试图安慰她, “别怕,我会在你身边,一直都在。”
第38节
她没有正面回答,把脑袋埋的更深,闷闷地说: “你不想就算了。”
傅延承嗤笑出声,被逗乐了, “你在催我,我可以这么理解吧?”
明明是老大不小的人,也能被几句话挑逗的烧红了耳朵,不知道是刚刚风吹太久,给吹感冒了,还是气氛太浓,灼得她发烫。
冰凉的塑料薄膜不知道什么时候挨在了她腰间,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不用去看就知道是什么。
该死,这家伙提前备着?
“你混蛋。”温听序在恼他,但浑身都发软无力,怎么推也推不动。
傅延承戏谑地轻笑一声: “谁知道真用上了。”
他还强词夺理!
这家伙根本从醉酒进她房间之前就把算盘打好了。
(此处再次省略一万字,自行脑补ww)
月光透进房间内,墙上隐约映射出两道剪影,沉积许久都未能表达出来的,满腔肆意的爱,融化在紧密的气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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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吹那一会儿凉风的伤害确实挺足,温听序是真的感冒了,睡到了直到大中午也没能完全清醒地从梦里抽离。
傅延承后来给她打过几个电话,大概是叮嘱她吃早餐的,但是她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根本腾不出空去接听。
最后就是实在担心,傅延承下午没有去公司,中午早早就回来了,询问过刘婶才知道温听序是感冒了。
家庭医生被请来过一趟,量出了38度7的高温,已经不是感冒了,就是高烧。
自责不已的同时,傅延承还把刘婶训了一通,为什么让温听序自己高烧一上午这件事。
隐约听见门口刘婶挨批,温听序本意是想制止一下傅延承什么的,奈何一点儿力气也没有,由着医生给她打完针。
“药效还需要几个小时有作用,这段时间好好让她休息。”医生收拾好家伙事,慢吞吞地嘱咐傅延承,走之前还叹着气摇着头,眼神晦暗不明。
傅延承原本看不懂,直到他快走到拐角那一声叹: “年轻人也不知道节制,搞成这样。”
大概是温听序身上某处痕迹给人看见了,他想,温听序昨天吹风太久,加上……确实不太节制,也有他一份责任在里边。
盯着愧疚的心情走到温听序床边,隐约听见温听序微微张唇,似乎在嘀咕什么,凑近一听才明了。
她说: “我今天没去公司,你帮我打电话给杜若说明一下情况,我怕她着急。”
傅延承不悦她这个时候还记挂着工作,却也老老实实拿她手机给杜若拨过去。
刚接上电话的杜若不明所以,开口就怼: “温听序你又给我死哪去了?诶你要不要赚钱啊?你每天这个态度,钱是会自己送你嘴里还是怎么的?”
这下不仅是不悦,还有点生气了。
他没先管电话里杜若怎么发气,反倒先问温听序: “她每次都这么都这么说你?”
温听序懵了,杜若也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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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开车上晋江,想都不要想,审核大可爱我**你个**
第47章
第 47 章
在得知接电话是的傅延承后,杜若尬得简直想撞墙。
为了不让气氛持续发酵,温听序拖着病体也坚强地回了一句: “你说事情就好了。”
“……”傅延承还是臭着脸,受命对着电话里交代: “她病了,今天去不了公司。”完了又看了看温听序,继续补充, “明天也去不了,后天,大后天——”
“行了。”温听序发声制止, “我是病了,不是死了。”
随后傅延承就改口了: “在她康复前都不会来公司。”
紧接着果断挂掉了电话。
温听序示意他扶着自己起来,傅延承顺带还把高枕竖起来给她垫着背。
倒好的热水已经温了,温听序小抿一口,干涩的喉咙才有了点湿意,还是半迷糊半醒的状态,但她清晰地记得自己昨天,是想跟傅延承说那件事来着。
急火攻心,什么话也没说上。
“这几天你先好好休息,工作的事情不用去想。”傅延承说着又把被子拉到盖过了她的肚子, “你还怕我养不起你?”
虽然,但是吧,温听序还是不知道要怎么正常地面对傅延承,像处在云端,下不来,上不去,或许她只是需要一个过渡期吧,她安慰地想。
“昨天的事没有跟你说。”温听序的声音嘶哑极了,每说一个字,喉咙就如灼烧般疼痛。
傅延承看着也心疼, “什么事要现在说?你都这样了。”
“我倒是想昨天就说了。”温听序埋怨地看向他, “你给过给我机会吗?”
罪魁祸首只好掩面尴尬。
嗓子还是难受得很,温听序喝水就喝了个见底,缓过劲儿才开口: “温锡的事情,你都知道,捅了那么大娄子,现在他一点事儿也没有。”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帮他?”傅延承并不知道温听序意欲何为,只道当时温锡来找他,三句不离一个温听序,关系攀得紧,加上往大了说,这是温家的事情,他也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是不该帮他,这件事我没有跟你说过。”温听序垂下眼, “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不算是个幸运的女孩儿,你应该也知道,温锡是后来塞进温家的……一颗瘤。”
“两人相处那段时间,他没少亏待过温家小女儿,后来攀了关系,进了公司,讨到了一个不错的职位。”
“这完没还,酒囊饭袋一个,如果不是他。”温听序看着傅延承, “我这辈子也不会跟你有什么联系了。”
“他犯的错不少,继续留下去,只能是个祸害,我跟温博州商量着,都打算把他拉下来,本来瞅准他偷税漏税这个错点,全让你搅黄了。”
傅延承大悟,愧疚泛上来, “抱歉,我,没考虑到。”
“不用抱歉。”温听序理解他, “站在你的角度,你这么做也是出于仁意,但是温锡,必须滚下那个位置,他如果不能安安分分的,乃至温家,他都别想待了。”
身为一个病弱的,发着高烧的人,温听序还能这么坚定又犀利地说出这番狠话,傅延承终于真真切切感受到,她的阿序变了。
“你打算怎么做?”傅延承既然这么问出口,必然是想帮她。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温听序没有拒绝的意思, “我和温博州手持的股份共有25%,但有温父给他撑着,他人脉根基很稳,单凭我跟温博州,不是很有概率掰过他。”
“我要怎么帮你?”傅延承问。
温听序轻叹, “是我们一起,帮助这个女孩儿支离破碎的家庭,我占了人家的身子,总要负起点责来。”
傅延承当然是支持她的: “都听你的,温锡那边的关系,我给点好处,撬几个墙角还是不成问题的,主要是有些老顽固,光凭一点利益,怕是不太能够。”
温听序轻笑: “是人都会有小辫子的,如果不能用正大光明的手法,那阴暗一点也没关系吧?商利场上的斗争,难免有人受伤。”
傅延承略一思索,一半开窍, “都听你的,你需要的话,我随时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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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按照后期制作的处理周期来看的话,距离《九幽录》定档还需要几个月,在此期间,温听序也算是小爆了一把。
预告剪辑满天飞,花絮互动更是热度不断,只能说制作团队是有钱的,宣传方面下了血本。
休息了几天,高烧完全褪去,温听序马上化身工作狂,任傅延承怎么劝也要回公司。
先面对的就是源源不断的资源商机,连接了几个品牌商代言,温听序从早跑到晚,歇气儿的空间都少之又少。
这天刚完成一组写真照,还在化妆间卸妆的温听序就接到了傅延承打来的电话。
这好像成了她后来生活里常有的事,就算没有什么话可以说,傅延承也总是会打电话来过问她吃饭没有,工作如何,劳累与否。
一切都成了她曾经梦想中的生活,她也没有一刻不在期望,她的选择是对的。
“我下班了,顺道来接你,定位发我。”傅延承一股气陈述完。
温听序把位置发过去,明眼人都看的明白,摄影棚的位置跟傅延承上下班的路八竿子打不着,为此她还调侃了一句: “不顺道吧?”
傅延承很能接话: “有你在的地方都顺。”
第48章
第 48 章
他总是会说一些腻死人的话,温听序听多了也就麻了。
但这次她是真的不需要他顺道送, “我等会儿还有事,你先回家吧,等我回来。”
“温家吗?”傅延承不假思索问, “不用我陪着?”
温听序拒绝: “你在场不合适。”
傅延承没有多问,在某些事情上,他已经开始学会尊重温听序,并给她绝对的信任,他相信她可以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挂了电话,温听序又跟温博州那边确认了一下,为了保证绝对的私密性,温听序直接去了温博州在金港的住所约谈。
等律师到场,并附上一份——股份转让书。
询问过温博州的意见,他本身就是不愿意待在金港发展的,况且他在国外的公司管理的也不错,他不愿意被这所囚牢困住,索性就将老爷子遗产中所赠予的15%的股权转让到温听序名下。
只要她以25%的股份持有者回到公司掌握实权,就毫无疑问地可以把温锡逼退下去,但温锡本身手里也有温容昌作为给李淑萍的聘礼所赠予的15%的股份,全靠着家里人纵容才让他坐上今天的位置。
横看竖看就四个字——德不配位。
这么多年来,即使温听序和温博州手持如此之高的股份,从未插手公司事务,温锡和李淑平二人也没放下过戒备心和歹念,无数次想夺取他们兄妹俩手上那点资产。
签署过后,温听序把笔递给了温博州,温博州不是很懂她,直到温听序又从包里掏出了另外一份协议。
摆平在桌面上,推到温博州眼前,明晃晃几个大字:利益共享协议。
他来不及惊讶,就听温听序先行解释: “这是我的一点私心,如果没有你,事情不会那么顺利,我知道你志不在此,但我希望,即使你远在他国,我也能尽些绵薄之力。”
这份协议说公平也公平,说不公平也不公平,温博州如果签下,就可以瓜分温听序个人在温氏往后收益的50%,简而言之,躺着赚钱,为此他只是转让了一份对他来说意义不大的15%的股份。
“希望你相信我的能力,我可以在温氏立足,绝对会比温锡要好一万倍。”温听序态度坚决,她的气场总能给人一种很放心的感觉。
温博州当然相信自己的妹妹,他只是惊讶,惊讶那个不懂事又唯唯诺诺的小屁孩长大了,比他想象地坚强。
但他永远不会知道,也没必要知道,这幅皮囊下是另一个陌生的灵魂,他所疼爱的妹妹早就不复存在,他只需要知道,他的妹妹比从前要更加独立,更加强大,可以完全让他放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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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温听序去了趟温家,出发前给傅延承打过一个电话,向他接了些人手。
没有说明原因,傅延承也没多问,只是无条件支持她做任何事情。
一共五六辆suv前后同行,堪堪停在温家大宅门前。
西装墨镜加身,一副保镖模样的男人陆续下车,中间的车门被打开,温听序不紧不慢下了车。
“太太,您放心,我们会无条件保护您的安全。”
都带着墨镜,温听序分不清谁是谁,就看到一堆脑袋朝她用力鞠了个躬,哭笑不得, “我倒也没什么安不安全的,进去后,可能你们需要冒昧一点了。”
只是这个“冒昧”,在进去之前,所有人都没想到,温听序是想让他们去控制住李淑萍及其他下人。
温荣昌病了。
她是提前一天知道的消息,这几天公司上上下下事务基本都由温锡那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全权代劳,而温荣昌出院后就一直在家里养病。
彼时他坐在轮椅上,正被李淑萍推着去后院晒太阳,温听序一行人进来二话不说,不听旁人吵嚷的劝阻,在场除温荣昌以外的人都被带了下去。
“温听序?你来这做什么?你要干什么!”在李淑萍连连不断的惊呼里,温听序带来的两个保镖没有给任何情面就把人拖了下去,一声声惊叫刺耳如斯, “你敢这么对我!你反了天了!”
温听序眼皮都没眨一下,温荣昌被吓得不轻,浑身抖动的频率差些给自己摔了。
温听序漫不经心走到他面前,神态自若把那份股权转让书举在温荣昌眼前: “我想我们可以谈谈。”
他双目睁圆,震惊过后很快趋于平淡,好似早就预料到这种结果,自嘲笑笑: “该来的总会来,你们想做什么?”
“父亲。”这句称呼不知道中间间隔了多长时间,才至于让温荣昌听到后,比看见那份股权转让书还要震惊, “您好像一直没有搞明白一个事实。”
温听序又走到他身后,将他推到太阳更暖些的地方, “我和我哥哥才是您一脉相承的亲血缘。”
“可这么些年?您有好好待过我们吗?你选择去提拔一个酒囊饭袋,去纵容一个废物一次又一次把这个老爷子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公司管理地破败不堪。”
“该说您是没脑子呢,还是没脑子呢?”
温荣昌一听,急了: “你哥……你哥二话不说去了国外,我倒是想,想给他点机会。”
“我哥为什么去国外?难道不是您,让他失望透顶的么?”温听序说, “我母亲下葬没多久您就娶了李淑萍,看着她带了一个废物儿子进来,从送他进公司,再提拔他到高层,甚至他跟他妈一度想从我们兄妹俩手里夺走那25%的占有股份,您是怎么处理的?”
“您一再纵容,毫无下限,是您把我哥逼出去的,现在反过来责怪他?”
“……”温荣昌的呼吸变得急促了些,像是有些羞愧, “温锡也算是我的儿子,你这么说,是我单单亏欠你们了?”
“你当然亏欠了我们。”温荣昌不敢看她,她就偏要走到他眼前去晃, “卖女求荣,这个词用在你身上好像还挺贴合?”
“从始至终,你有把我当作女儿看待吗?哦不……”温听序觉得自己说的好笑, “你有把我当作一个活生生的人来看待吗?”
是的,他没有。
温听序是他的商品,从一开始就利用她嫁给傅延承来博取最大化的利益,他从不会考虑温听序的意见,她愿不愿意是一回事,他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不知道是不是幻觉,这么久没见,温听序觉得他老了许多,声音也略带沙哑的沧桑。
特别是阳光迎面洒在他脸上的模样,遍布的皱纹无从遮盖,他虚弱身子都不足以支撑他动弹一下。
“指望我会说什么好话吗?或者是,瞧你病了,来问问身体?”这些话,想必原身也是憋了好久,从小不被善待,没能善始,也没能善终,温听序能做的不多,只是把原本属于她的,尽数讨回来, “不过也不全是这些,我想做什么,您大概也清楚,来这里,主要是想请求您一件事,您可以不答应,我自有别的办法,只是到那时候,您的宝贝儿子温锡,就不能这么独善其身了。”
应该是被刺激到了,温荣昌连着咳嗽了好几声,连肺都要咳出来的可怜模样,上气不接下气, “你想怎么做?”
“温锡是个什么人,我想您很清楚,他前段时间因为偷税漏税差点被逮到的事情您知道吗?”
温荣昌撑起疲怠的眼皮,茫然的眼神里透出不可置信,他不知道。
“看来瞒着您呢。”温听序得逞地笑笑, “我应该不需要怎么仔细想您讲述您的好儿子,是怎么腆着脸跑来跟我求助,不成又去求傅延承,没有下限,丢尽颜面才把事情压过去的一整个过程细节了。”
眼看着温荣昌是要被气吐血的程度,温听序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半了,其实当初透进大额资金启动一个连锁项目后,亏损严重到险些把公司搭进去,最后还是靠温听序和傅延承联姻才把股东稳住,又靠着傅延承的施舍才把窟窿填上。
他们不仅不知足,还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又来搅扰傅延承。
可不就是一点儿脸面都不要了。
“如果不是看在李淑萍那个二货女人的面子,您或许也不会这么纵容他了。”温听序嘴毒,当着温荣昌的面,那母子俩想骂就骂, “我没什么别的请求,他滚出公司就好,往后他想怎么在家里窝着当个一事无成是废物我都没意见,在温氏集团,我不想再看见他。”
温荣昌却犹豫了, “你想回归集团,当你的女总裁?你有那个能力吗?”
“当然比你提拔的那个废物强多了。”温听序从不会在能力方面不自信,何况是拿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比拟。
“被你们折腾的这些年,我没有想把他们母子俩赶尽杀绝,已经是仁至义尽,如果您不答应,可以,那我要用什么手段把温锡拉下来,就不敢保证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温荣昌或许也从不会想到,自己曾经那么听话的女儿会有这副面孔,逼迫他们到这步田地。
他很不想去相信温听序真的会把事情做绝,但温听序的态度又让他不得不相信。
离开温宅的最后,温听序只留下了一句话: “你只有一周的考虑时间,到时候我保证,不仅温锡他总裁的位置坐不稳,就连人,他也别想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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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全章修改了一遍,昨晚码得脑瓜子不太正常,剧情走向有问题,鞠躬道歉()
第49章
第 49 章
回去的路上倒是没有那么大阵仗,温听序自己开一辆车先走,途径熟悉的甜品店,想着家里的小家伙爱吃甜食,温听序刚好回家带给他。
结账的时候,温听序盯着柜台上孤零零的甜品发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最后看了看下面玻璃柜里摆放的精美甜品,队店员说: “再帮我拿一样吧。”
少了另一个人的份。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零散的路灯幽幽照亮前路,温听序的刚在雅墅门前停下,就有专人出来帮她挪车。
拿小蛋糕安抚好傅璟,温听序就让刘神先带他去洗澡了,自己则上了三楼书房,傅延承还在办公。
进门的时候没有一点动静,傅延承愣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惊喜之余都忘记了继续手上的工作, “回来了?”
温听序难得地带上微笑,将装着提拉米苏的小盒子轻轻放在他桌前, “这次没把你忘了。”
傅延承一愣,根本没去管蛋糕,一把给温听序拉地往前踉跄一步跌进他怀里,她侧坐在他腿上,已经没有了最开始与他亲密接触时的抵触与僵硬。
他们此时只是一对夫妻。
傅延承把脑袋埋进她锁骨的沟壑里,像个依赖家人关怀的小孩。
“你很累吗?”温听序柔声问,一边去轻揉他的太阳穴。
他声音闷闷的, “就是想靠着你。”
工作原因,他们能在一起待着的时间很少,傅延承总是格外珍视,恨不得把她拴在身边。
那边傅璟大概是洗完了澡,一出来就嚷嚷着要见温听序,哭喊声远远传来,温听序被嚷的也头疼, “都四岁了,还能这么闹腾,都是你惯的。”
“这你就冤枉我了。”傅延承抬起头, “也不知道是谁,还没嫁进来,就怨我太管着儿子了。”
被说中的温听序无言反对,早知如此,悔不当初啊。
最后还是无奈去找了儿子。
小家伙见着温听序来了才踏踏实实吃小蛋糕,边吃边鼓着腮帮子问她: “妈妈,今天晚上陪我睡好不好?”
“吃东西别讲话。”温听序训他。
他也就听话地把蛋糕咽下去才开口: “妈妈最近不经常在家,在家也总是去找爸爸,妈妈是不是更喜欢爸爸,不喜欢小璟。”
温听序被他一顿埋怨逗乐了, “那我跟你爸爸离婚,然后带着你跑路怎么样?”
话刚说完,门口两声敲门响,紧接着一句熟悉的男声: “那介不介意跑路的时候再多一个人呢?”
一转头就看见傅延承站在门口,温听序脸上的笑说僵就僵, “开个玩笑。”
来得很是时候,要不要这么巧?
“晚了。”傅延承一摊手,大步向她靠近,温听序双目圆睁看着自己被他轻而易举抬上街肩膀, “还要跑吗?”
“我什么时候要跑了?!”温听序不服,单凭蹬腿却完全没有挣脱的余地。
不顾那边小家伙怎么抱怨,傅延承我行我素,直接把温听序抬回了房间。
房间里没亮灯,窗户也没关,冷风嗖嗖吹着,吹得人心凉。
温听序被摔在了软床上,再反应过来时,高大身影已然压身而下,他声音低哑: “我知道你在开玩笑,但是以后别说了,我听不得,我说过我会好好对你的,只要我不犯浑,你就别走,好吗?”
温听序没再大幅度地挣扎,浑身放松下来, “我没要走。”
身影垂倒下去,傅延承环抱住了这个瘦弱的身子,力道像是要把她揉碎,他唇贴在她颈间,滚烫的鼻息喷薄在她娇嫩白皙的皮肤上。
温听序整个被他包裹着,倒也不觉得有多冷,回应着拍了拍他的脊背, “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就不在娱乐圈待了。”
“好。”他毫不犹豫回答,不问为什么,不问她想做什么,他只知道自己会无条件支持。
“《九幽录》的热度很高,她的成名梦,算是圆了。”
温听序从来志不在此,但她寄身在这个女孩儿身上,总是要做些什么,心里才过得去些。
她这辈子最遗憾的,除了莫琛,大概就是所向往的名誉了。
温听序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让她不再背负满身骂名,那些无缘无故的恶意也终将逝去,她会活着,活得干干净净,万人艳羡。
而再次之后,温听序该为自己活着,堂堂正正地活一次,她的能力该在商利场上大放异彩,而不是拘泥于勾心斗角的娱乐圈。
“你做的很好了。”傅延承揉了揉她蓬乱的头发,在她耳侧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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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博州只在金港待了几天就告知温听序自己要回去了,彼时初冬,寒冷的气节里街道上都少了大半行人。
温听序特意来机场送他一程,看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在检票口了。
她一路小跑着过去,喊住了他排队的人很多,能争取一些时间。
温博州特意带她到队列最后,大脑还停留在温听序赶来送他的惊讶中, “你怎么来了?”
“走得这么急吗?”温听序微喘着气, “前脚刚说,后脚就走了?”
温博州腼腆笑笑, “公司那么临时有事,还来不及请你吃顿饭再走。”
“这个倒是不打紧。”温听序沉思片刻, “就是没想到你这么着急。”
甚至都没还机会可以见到她夺回温氏掌控权那天。
“我知道你在遗憾什么。”温博州伸出手,不自然地搭在她头上摸了摸,很僵硬,上一次以哥哥的身份这样抚摸她,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自从他出国以后,二人见面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关系自然而然没有那么亲近了,但温听序记得来送他,他很为之触动, “我相信你,你大胆去做吧,希望我再回来的时候,我们阿序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第40节
“会的。”就算不是真正的家人,也很难不掀起一丝波澜,温听序的原生家庭也很不幸,即使是独生女,她也没有得到过多少优待,那一辈子,无人爱她,无人问她冷暖,更别谈什么亲人,她没有亲人这个概念。
但如今,她好像切切实实体会过了,哪怕这份亲情是偷来的。
“快到你了,去检票吧。”温听序不轻不重地把他往前退了退,在他转身之前挥挥手,示以告别。
这趟是傅延承一定要载她过来的,没耽误太久,但温听序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傻蛋会迎着冷风孤零零在门口等她。
心里一暖后就是无尽的心疼,温听序摘下自己的围巾,跑过去二话不说围在了他脖子上, “怎么在这儿等?不怕冻死。”
被冻得不轻,傅延承声音也有些虚浮, “不怕,你来了就好。”
温听序哈了几口热气在掌心,弄暖了些才往傅延承脸上搓,他个子太高,够他的时候还需要踮脚,费劲得很, “估计没多久,就要下雪了。”
“但是南方的雪倒是有些烦人了,落到身上就成了雨,没点欣赏的余地。”
傅延承看她眼神落寞,主动低下头,将额头与她额头相贴, “不要遗憾,等回头,我带你去北方看雪,你喜欢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好。”温听序终于笑了, “回家吧。”
很奇妙的感觉,傅延承是个虚伪的小人,她很早就这么认为,但是他的每一句承诺,她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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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大早,雅墅门前就来访了一个人,说是温荣昌让来送东西。
温听序不奇怪温荣昌最后的选择,她他还是更在乎自己那个毫无血缘的儿子,到这种地步,还要保他一世清名。
是的,这是她拆开从来人手里接过的那份信件前的想法。
她该如何形容自己五味陈杂的心境呢?是份辞退书不假,但另外一份夹着的信纸上的内容,是她完全没有料想到的——
我希望,温锡可以得到自己应有的惩罚,犯了错,就要有承担错误的态度,这么多年来,确实是惯着了他,他能变成今天这样,我脱不开关系。
温荣昌留笔。
明明每个字她都认识,连在一起她就不是那么看得懂了。
温荣昌拟了一份辞退书,又要求她把温锡绳之以法,她从来没把结局往这方面想,也不会想到,温荣昌可以这么舍得,分明他总是对温锡最为仁慈,甚至不惜为了填补他犯下的错,把温听序这个人都送出去。
“这确定,是他写的吗?”温听序还是生疑,向递东西的那人确认一遍,事实上也没什么号确认的。
“我只负责转送,其余的,就不知道了。”说罢就转身离开了别墅。
温听序还捏着那一纸手写信愣住好半天,大脑一片空白,回过神转身时就对上了傅延承不知站在那里看了她多久的专注目光。
她张了张嘴,半句话也没说出来。
还是傅延承先朝她招手, “先进屋,外头冷。”
她还是僵着不动。
旁边的刘婶递过来一件毛绒绒的毯子,傅延承接过毯子朝她走近,把她整个人都包裹住,语气耐心: “先换件衣服,你要去干什么,我都陪你。”
第50章
第 50 章
从最底下往上望,温氏集团的写字楼仿佛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以仰视者的姿态看它,温听序说不出是什么心境,只是在看了那么一会儿后,走进公司大楼的脚步更加坚毅了些。
温听序没有让傅延承随从着一起进公司,她孤身一人,目的明确。
会议室里还在谈近期的项目投资,单坐在最前面的温锡并没有放多大心思在讨论上,直到有人问他意见如何,才从神游里惊醒。
门外似乎在发生什么争斗,隐约能听见工作人员拦人的劝阻话,会议室的门上了锁,但是来人敲了两下没人开门,就开始强硬地往上踹了一脚,一点也不避讳周围人的目光。
“怎么回事?”温锡不太高兴的样子,抬手示意助理去开门。
议论声在门被打开后灌入会议室内,看见温听序的那一秒,温锡脸都绿了,气忿地从椅子里站起身, “你来这里做什么?没看见我在干嘛?你眼底还有没有──”
“来送你退位。”温听序言简意骇。
温锡哽住了,只觉得好笑, “你也老大不小吧,怎么还这么无理取闹?”
“是不是无理取闹……”温听序浅笑着从包里抽出那份辞退书, “你看看不就好了?”
温锡瞥到那份印制文件上最醒目的几个大字,只觉血液上涌,从未有过的震惊,喘息也愈发粗重,像泄了气的皮球,他再没有力气支撑起自己,往后一栽,又跌进了椅子里。
仅仅思考了不过几秒,温锡猛的起身从她手里夺过了文件,不敢置信地对着辞退书三个字看了又看, “可以,拿出这么个假东西来唬我?保安,保安呢?!放这么个疯子进来是没长眼吗?”
“你清醒一点吧。”温听序踱步走进去,直直绕过他,坐在了本该是他做的位置上,她从容地将那份股权转让书交由助理,再由助理一个个给在座董事过目, “父亲收回了你的所有股份,而我,持有整整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是温氏的……下一任总裁。”
她刻意把最后几个字的发音咬重,对着温锡那张怒火中烧的脸,快意翻涌。
底下的争议也开始嗡声一片,温听序的上位势必会引起多数人的不满,她不仅年轻,经验几乎没有,甚至还是个女人,她几乎浑身都是劣势。
马上就有人提出质疑: “我有疑问。”
“您请讲。”温听序礼貌地回应。
“开除总负责人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没有提前召开董事会商议?而且到现在,我们谁也没有见到过温董,他又为什么会无故做出这么一个决定?”
“这正是我下一个要说的。”温听序态度谦和, “不过在那之前,保安先堵堵门,避免让我们的不法分子给跑了。”
温锡向后踉跄几步,缓缓摇着头, “你它吗在胡说什么?”
温听序摊手,无辜脸: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一股大力顷刻间掐上了她暴露出来的脖颈,力道之大, “那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啊?”
“这话该是我问你吧。”温听序握住他的手腕,竭力想要挣脱开来, “你心虚什么呢?”
温锡的情绪被激得无法抑制,眼眶发红,手上的力度也随之加重, “温听序你他妈在跟谁说话?”
这样的场景僵持了有一会儿,在场所有人都吓坏了,他们毫不怀疑温锡会真的亲手掐死温听序。
保安终于迟迟赶到,拉开了情绪不稳的温锡,温听序这才捂着喘不上气的脖颈缓劲儿,看着温锡几近崩溃的样子笑出声来,她得意地笑着,笑他的失败无能,笑他到最后谁都没有给他做人的机会。
“你们的温锡温大总裁,逃税三个亿,差点拉着公司一起陪葬不说,事后不仅没认识到错误,行事作风还一点都不带收敛的。”她有备而来,早早就让人调查了从温锡私人账户里流通的财款,包括傅延承后来为了给他填坑搭进去的钱,事无巨细,她全都收集了个遍,温锡是个实实在在的蠢材,办事不留马脚才不是他的作风,顺利地让温听序觉得自己并不是在玩一场商业斗争,而是在打副本小怪。
在所有人的不可思议中,温听序把该拿出来的证据一一不落都摆了出来,温锡这次是在劫难逃,也无话可辩。
“我要是你,现在就该想想逃跑路线怎么规划了。”温听序还在若无其事地调侃他。
但事已至此,温锡没有思考的余地了,他怎么会想到事情有变成这样的一天,他的父亲都放弃了他,甚至要把他送进监狱,把他的下半生都毁掉,他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结局。
不知道是不是真被一语点醒,还是被刺激的不轻,他当真就是跌跌撞撞往外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可以,不能坐牢。
他还这么年轻,他还有这么长的路要走。
他从小就没受过这种委屈,他一直都是被捧在蜜罐里长大的,他怎么可能受得了监狱的苦。
温锡整个人都在颤抖,踉跄跑着有些慌不择路。
这边的温听序仍旧是一脸淡定,心里却默默叹了声气,终究是太过年轻,天才不成,成了蠢材。
他跑不掉的,纵使再不甘,这也是他命中注定的结果,如果真要算算,他要比温听序幸运的多,无论是原来跟着李淑萍,还是进了温家,他得到的向来都是最好的优待,或许就是这种优待,让他有持无恐,无法无天,走上了不归路。
他逃税的额度太大,后面判刑少说七年,他在最该奋斗的年华虚度光阴,是他自己把自己葬送的。
谁也救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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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过程有些突兀,也很措不及防,但温锡一走,能顶上的只有温听序,就算其余董事再不看好她,也无奈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温听序顺理成章成了温氏集团创立以来第一位女总裁,发布会结束后,有关于娱乐圈黑马女星逆袭成为一代女总的消息风靡网络,温听序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一度成为讨论度最高的女星。
她出圈的事情总是与众不同,甚至这次憋着气干大事也是让各大网友和业内人士都吃了一惊。
在此之后,温听序都没有去过鼎星娱乐,她的装扮不再是随心所欲的颜色各异,上任后几乎每天都是西装加身,出席各种会议,助理秘书她都没有调换过,她几乎可以肯定,温锡在公司也没有什么人缘人脉,不然遇到那种事,他不至于走投无路到来求傅延承。
其次就是杜若,在得知她暗戳戳干了这么一件事后,却出奇的没有发火,她只是表示这样很可惜,九幽录的播出必然爆火,而她在最红火的时期选择退出,她大红大紫的前程还在等她,她却要半途拐道了。
杜若不反对她的决定,其实明眼人也该知道,如果有能力在商业场上运筹帷幄,娱乐圈当然不是首选,她反而很欣慰,温听序可以有如今的成就和地位。
毕竟她是一路看着温听序走过来的,温听序曾经被骂得有多惨,她不是不知道,这一路的艰辛走来,虽说不是预料中的结果,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近期的通告杜若也都帮她给拒了,打算一直到影视剧定档,商议在宣传发布会以后再正式退居幕后。
而温听序的生日也在不久后悄然而至,但她刚接任,忙得不可开交,几乎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直到很晚才独自驾驶着私家车回了别墅,从外头看,整栋别墅都黑了灯,按理来说这个点是不可能的,温听序前脚还在想不通,后脚一进家门,窜天的礼花炸开成了细碎的彩纸洋洋洒洒从她头顶飘落,大厅的灯光瞬间敞亮开阔,桌上高高叠起的蛋糕格外醒目,她才反应过来是什么原因。
在场的佣人们都齐声祝她生日快乐,待到所有声音渐弱,温听序才迟迟听到了傅延承单独的一句祝福,他捧着一束巨大的玫瑰花束,艳红的花瓣如他炽烈的爱意,他缓缓行至温听序跟前,把花递过去, “生日快乐,傅太太,欢迎回家。”
“我倒是……”温听序还没从惊诧中缓神,最后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我倒是真给忘了。”
“妈妈!”傅璟慌忙着从餐桌凳上跳下来,一路小跑着来到温听序身边,迫不及待的将手中涂鸦的纸张递到温听序面前, “这个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温听序先接过了那张纸,上面简简单单画着一家三口,旁边是一棵树,另一边是一座朴实的房屋。
“好看。”其实并不算好看,但这就是孩童可以表达出来的最简单又温暖的想法,温听序打心底感动, “妈妈很喜欢。”
“所以不打算接我的花了?”傅延承语气不满。
温听序这才意识到,赶紧一并接过那捧花, “你的也喜欢。”
傅延承却笑得别有深意, “但礼物不是这个。”
温听序不解: “嗯?”
砰的一声。
膝盖骨砸在玻璃地上的声音闷闷响起,温听序被下了一跳,花都差点没拿稳。
傅延承单膝跪地,很经典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小盒子,朝温听序堪堪展开,赫然两枚格拉夫对戒。
他用这世上屈指可数的奢侈品赠予她,其实结婚那么久了,他们早就不需要这样的仪式,但是傅延承总还是觉得自己是亏欠了她的。
他为她戴上过两次戒指,次次不带一丝真心。
这算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连带着钻戒,他将自己的心一并交予出去。
温听序惊得说不出话,伸出去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看着傅延承一点点为她亲手戴上,又将另一枚交到她手里,示意她为自己戴上。
“这是你的生日礼物。”在她戴好之后,傅延承握起她的手,和他同样带着戒指的手掌相贴,感知着这一个小小的戒环所传递的温度, “喜欢吗?”
温听序不语,却更加紧地去抓住了他的手,暖意顺着手心,直达心脏。
很多话都不需要她亲口说出来,只要她一个细微的动作,他就能懂。
温听序不会再抗拒他,甚至会慢慢的,慢慢的变回和从前一样喜欢他。
第41节
其实网上一直都有传言傅延承念念不忘死去的前妻,如今再娶的这位,不过是菀菀类卿,经典的替身文学。
可就在当晚,在整个剧组都接连为温听序发博送祝福之后,那位向来矜贵冷傲不沾惹凡尘烟火的傅总破天荒的登上了八百年上一次的微博账号。
别问,问就是攀比心。
于是在一串清一色工作内容的微博里,一条最新发布格外突兀,简简单单一句话:祝我的傅太太生日快乐,事业顺利。@温听序
图片中的女人浅笑着垂头,双手交合对着闪着蜡烛烛光的生日蛋糕许愿,不是那所谓的菀菀类卿温听序又是谁?
全网登时就炸开了锅,纷纷给傅延承贴上了移情别恋的标签,为爱孤寡四年的深情人设崩的一塌糊涂。
所以到头来,傅延承的人设,只在温听序那里立住了,但这也足够,跨过了生死隔阂,他还能有堂堂正正拥抱她的机会,又怎么会在意旁人的闲言碎语。
不出意外的话,她大概不会有后悔的时候了,她选择相信傅延承,相信这个她用了两辈子都放不下的男人,她愿意用一生去赌他用四年堆积起来的那份思念与爱。
感情的是非对错是很难判定的,逼迫自己不再爱人很容易,但逼迫自己去无视,去痛恨一个爱之入骨的人,那比登天还难。
后来只记得月色正好,长夜漫漫,开着暖气的房间里弥漫着旖旎的芳香。
被来回折腾不知道多少次,温听序瘫在床上,在思考今晚会不会驾鹤西去。
深陷在无尽懊悔,为什么她要在今天这种日子脑子一热什么都答应傅延承?干的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可气那个罪魁祸首的男人还在朝她笑,羞耻感瞬间将她裹挟地无处喘息,一头埋进枕头里憋气。
傅延承抬指划过她颈肩细嫩的肌肤,温柔劝她: “出来透透气,憋坏了怎么办?”
温听序闷声闷气哼哼了两声又没气了。
“我不弄你了,我保证。”傅延承老实收回手,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她赤/裸在外的脊背肌肤。
确认安全,温听序才挣扎着探出脑袋呼吸,还没透几口气,又被压下的唇堵了回去。
她就知道,这人向来这么坏。
第51章
大结局
“最新报道,温氏集团前任总负责人温某涉嫌巨额逃税,该纳税人采取欺骗,隐瞒手段进行虚假纳税申报,逃避缴纳税额高达五亿人民币,且占应按税额百分之三十以上,经法院判定,最终审理结果为判处三年至七年有期徒刑,并处以相应罚金。”
电脑里播放着最新新闻播报,法网恢恢,温锡那个脑子还是没有跑多久就被抓到,来来回回的打官司折腾了好几个月,一直都是李淑萍在为他忙前忙后,但他这个错犯的太大,光凭他母亲自然是保不全他,最后该怎么处罚还是怎么处罚。
只剩下唯一关心他的母亲李淑萍,几欲崩溃,整日都闷在家里郁郁寡欢。
温锡拥有着最好的资源,不费吹灰之力爬到了大多数人梦寐以求的位置,但没人教他该怎么去利用。
“看这个做什么?”傅延承把最后一些苹果皮削干净,留下果肉递给温听序。
温听序接过苹果,顺手也把电脑切回了办公页面, “闲的。”
傅延承又默不作声地朝她挪近了些,自打温听序开始熟悉公司上下事务后,避免不了回到家还要办公,这正合了傅延承的意,当天就让她把书桌搬到了他的书房。
起初两个人还是两张书桌,谁都不挨着谁,但是傅延承终归就不是个老实的人,没几天就开始得寸进尺地和她挤一张桌上办公,最后干脆把两张桌子都撤了,换了张大的,两个人并排挨着坐。
“他那老婆也跟他离了吧。”傅延承随口一说。
温听序想起来了,确实,二嫂是个实在人,眼见着丈夫要进去了,离婚手续办的别提有多快,以前温锡虽然是个窝囊废,好歹是个有钱有权的窝囊废,现在是个实实在在的窝囊废的,没有一点可以压榨的价值,当然是跑路为上。
“他们似乎本来也是家里介绍的商业联姻,能有什么感情,都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的交易,没了价值,不跑路等什么?”温听序咬了几口苹果,普通闲聊的语气说出这话。
傅延承听得撑起了下巴, “那如果有一天,我对你来说也没有利用价值了,你会抛下我跑路吗?”
“会啊。”温听序几乎是脱口而出。
她这样下意识的回答让傅延承满眼的深情凝在了脸上, “你认真的?”
当然不是,但温听序就想逗他,笑得有些放肆, “比真金还真。”
说出这句话之后她就后悔了,腰上覆上来的掌心让她顿觉事情不妙,再反应已经没有了挣扎的余地,倒进了傅延承温暖而宽阔的怀中。
“那我觉得,可以给小璟添个弟弟妹妹什么的,这样至少在短期内,你都没有办法离开我。”他的唇瓣近乎是贴在她颈间说的。
温听序抿抿唇, “亲爱的傅总,我还有很多公务没有处理,如果你选择在这个时候妨碍我,那么我保证,在长期内,我都会搬回我自己的房间过夜了。”
“可是你说的话真的好让我伤心,不考虑改改口吗?”语气里的委屈没听出多少,更像是胡搅蛮缠。
“好说。”温听序歪歪头, “如果你现在放开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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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锡一事的风波过去,影视剧《九幽录》也随之定档准备在春节上映,在那之前,整个剧组的主演及其制作团队主心人物都受邀参加了发布会。
温听序因为事情忙碌,完全错过了彩排,到场后只有专人告诉她一会儿直播会有一些互动环节,要求名场面重演,快速熟悉完剧情段就直接开始了。
通过影视剧的预热,温听序已经算是名声大噪了一回,各种出圈消息加身,讨论度也完全压过了本剧的女主角。
进场后居然还有一部分观众是叫她名字的,这虽然并不是并不是很让温听序意外,但亲身体验,还是觉得很奇妙,从万人嫌到万人迷,她一路走来,属实不易。
“接下来是提问环节,我们随机抽取了几位粉丝的投稿,这一条给到的问题是我们的小温。”主持人走到温听序身旁,对着手里的台词稿看了看, “请问一下,听序姐姐为什么接的不是女主,演技非常在线,不演女主实在是可惜。”
主持人不是个会变通的,这么刁钻的提问也不知道潜移默化变着意思问。
温听序脑子里迅速转了个弯,她余光都能瞥见苏缡不是太好的神色, “能力不足罢了,相比之下,苏苏当然比我更有经验担任这部剧的女主角,请大家相信我们赵炎导演的选角眼光。”
“好的,让我们继续看第二个给到苏苏的提问……”
后来整场的发布会进行都非常顺利,不知是不是错觉,在温听序那句回答以后,苏缡看她的眼光都柔和了许多。
收拾场地时,几位演员都去了后台,苏缡是最后到的,粉丝在外面围了一堆,她收回了不少花,温听序虽然也有,但始终不比人家正经奋斗好些年的大红大紫。
别的不知道,只看见苏缡回来的时候一束花也没亲自拿在手里,反而提了两杯奶茶。
故作随意地走到她身旁,奶茶在她桌边放下,就如同当初她送她的那样,但苏缡傲气得很,开口就是: “人人都有份,你不要就扔了。”
为此温听序还真就左右东张西望一会儿,倒也没见着什么人人都有份,笑着接过奶茶,戳进吸管喝了一口,评价说: “口感……”
看她微微皱眉,苏缡也认真眯起眼来: “嗯?”
“挺好。”
苏缡这才好像松了口气的样子, “我买的,当然比你那玩意儿好喝多了。”
温听序很赞同, “这个倒是真的。”
“你也别得意。”苏缡终于开始扯正题, “别以为为我说了几句好话我就会感激你,不,也不算好话,那就是实话。”
温听序被她傲娇的大小姐脾性逗得不行, “且听且珍惜,以后可没机会了。”
“谁稀罕。”说着还嘁一声。
“我是说真的。”温听序认真说, “我不打算在娱乐圈混了。”
听到这里,苏缡有片刻愣神,但转念一想,似乎也说得通,如果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三线小明星,这种大火的机会更应该抓住,而不是在这种时候选择淡圈,但她不是,温氏集团有史以来第一任女总裁的消息早已满天飞,她只是有更好的选择和方向去闯荡。
“怎么?你清高啊,不混了来告诉我,看不起我还混的?”苏缡还在跟她傲娇。
温听序浅浅一笑, “你知道我不是。”
最后能够冰释前嫌,温听序也很欣慰,多结怨,不如多结缘。
收拾完家伙准备搭车回去,意外的来接她的是公司派来的私车,她在公司眼底,总算是成了一个具有价值商品,但她并不屑于成为某件商品,她是金港最年轻的女总裁,她站在傅延承身旁,只有般配,而非高攀。
在周围等着送她花的还有一些熟面孔,柳青和杜若,还有导演赵炎,意外的莫琛也来了,包括许久不见的杨源民,听说她剧杀青了,一切顺利,作为老师,他很欣慰,特意来给她恭喜。
大家聚在一起吃了顿饭,氛围好到温听序舍不得在众人面前说出自己要淡圈这种破坏气氛的话,几人其乐融融吃完一顿饭,散场回家的当晚,温听序就发了淡圈微博。
总结下来就是,她想全心投身到家族事业当中去,一经发布,引发热潮不断,淡圈最后的作品也被带了一波热度。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褪去了公众人物的外壳,温听序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妈妈,她开始可以正大光明去接自己的孩子放学,然后挽着孩子的父亲一同回家,是万千世界里再平凡不过的一家三口。
时间转眼来到初春,冷得让人直不起脖子的寒冬过去,在近一段时间的忙碌告一段落,温听序打算去看望一下还在家里养病的温荣昌,很不巧的被告知他前些日子发病,被送去了医院抢救,现在还没度过危险期,医生说很悬,他早年就落下过肺痨的毛病,后期也没有好好注意,这才演变得更加严重。
那个家也变得支离破碎,李淑萍的状态甚至没有能力照顾好自己,更别说照顾什么温荣昌,最后安排她去了一处清净地修养,还送了几个照顾的佣人过去,温听序已经是仁至义尽。
为了履行当初说要去北方看雪的承诺,他们连今年的春节都打算去那里过了,
但是飞机票都订好了,却在前一天收到了温荣昌去世的消息。
虽说本身也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说到底,温听序还是有那个关照义务,取消了航班,忙里忙外,给他办了场排面不小的葬礼。
说实话,温荣昌这辈子,活得也挺失败的。
爱人没有好好爱,事业也没有好好闯,一辈子做的最明确的决定,就是拟那一封辞退书,还有那份留言上顿悟后的几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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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雪不比南方,落下来真就是雪花,漫天的雪白色覆盖整座城镇,随处可见的积雪成堆。
要过春节,还是得小县城里来的热闹,吃过晚饭,三人就到中心广场溜达了,傅璟是没见过这场面,蹦蹦跳跳地跑了不知道多久,一栽整个人都陷进了雪团里,浑身上下都裹上了银霜。
正如初见那样,这小家伙不怕疼,摔倒了拍拍雪就爬起来继续闹腾,倒也听话,没走开过俩人的视线,索性让他去玩了。
“温荣昌也没了,之后集团内部动荡,你打算怎么办?”两人悠闲散着步,说到这里,都不约而同停下,傅延承顺势抓过她的手,一并塞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他的问题倒是给温听序问住了,光顾着筹划葬礼,没去思考公司那边的问题,等过了个年回去,事情肯定多的很。
“大过年的,说这些。”温听序不满地扯扯嘴角。
“倒也不是,我就是想说……”傅延承特意把脸朝她凑近些去, “你要是求我的话,老公倒是可以出面替你摆平。”
“走开啊。”温听序只当他在开玩笑,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不正经。
但她嘴里说着抗拒的话,还被傅延承握着的手却没有半分松懈的意思。
“我们换个话题行吗?”
“换什么?”
“比如聊聊,莫琛过两天回去国外搞业务的事情。”
傅延承脸色说变就变,握着她手的力度更紧了些, “你故意的吧。”
温听序总算收了逗他的心思, “说真的,跟你商量个事。”
“说,跟男人有关的一律免谈。”
温听序又被他补充的那句逗乐了, “我想把柳青挖我这儿来,你看怎么样?”
傅延承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 “当着我面,还跟我讨论怎么挖我的人,你礼貌吗?”
第42节
“噗。”温听序捂脸笑了一阵,再抬头,换上了一股无赖的气质, “我不管,反正明年她就是我的人了,你看她跳不跳槽就完了。”
“真不讲道理。”
“那你还喜欢我,我不是一向如此吗?”
“就是不讲道理。”傅延承还对上一句小学鸡斗嘴,伸出另外一只手,为她轻轻拂去脑袋上搭了一层的雪花, “但是我喜欢。”
大抵是风雪太大,连视线也跟着迷乱,温听序看着他的模样有些不真切,但他们确实两手紧握,交融在一起的温度时时刻刻都在告诉她,这就是现实,梦幻一般的现实。
“爸爸妈妈!那边的小朋友都有雪人了!我也要堆!”稚嫩的童音远远传来,急得跺脚的小家伙望过去像个裹成球的肉团子,让人看了乐呵。
温听序就着那只被握紧的手在傅延承口袋里拱了拱, “走了老父亲,给儿子堆雪人去。”
除夕当夜,爆竹声在耳边响个不停,璀璨的烟火在长夜中划过,如星光乍现,像撕裂黑暗的光,盛开在寂静里的花朵,绽放的热烈精彩。
其实未来过去都不是那么重要了,他只想握紧她的手,就那么紧紧握着。
新年快乐。
祝我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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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了!!!感谢一路追读的宝子!!这本确实写得有些困难,收尾些许潦草,算个短篇,感情线上大团圆哈哈哈,事业线是悬疑结尾,嗯就这样,希望大家看个乐就好,也是我笔力不足,处女作发挥地不是很好,以后会慢慢积累经验,写出更好的作品!
马上也2023年了,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呀〈( ^。^)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