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1部分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1部分阅读 本作品由 【面具下的叉子】整理收藏。 本文由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 穿越红楼之贾政 作者:卧藤萝下 悲剧穿成腐儒贾政 后脑一阵钝痛,赵熹微眉头皱了皱,强忍着痛费力的睁开了眼睛,可是眼睛这一睁开,他便愣住了。 他依稀记得,今天是前妻从美国带着儿子飞回国的日子,自己去机场接了儿子正打算带儿子好好玩一玩,谁知儿子却跟他闹脾气从他手里抢过行李二话不说就往外面冲,自己追出去的时候,正看见一辆飞驰而来的跑车距离儿子只有几步之遥,他当时想也没想扑上去就推开了儿子,之后他只听到了旁边响起的尖叫声,还有儿子惊呆的脸,想想儿子那张脸,他心里忽然有种宁静的感觉,也许就这么死了也不坏,最起码,他在儿子心中永远是个好爸爸了不是吗? 他承认他不是个好丈夫,身为一个gay却又不敢违背父母的愿望在二十六岁时和妻子结婚生子,之后他纵然对妻子并无不好,可是女人的心总是分外敏感,尤其是对丈夫的感情,三十三岁那年,父母相继去世,妻子也和他离了婚带着孩子飞去了海外,而他,依然是外人眼中温吞的老好人,不起眼的一个大学教授。 三十六岁的时候终于见到了十岁的儿子,他想,纵然这般死了,也无憾了。 可是,眼前这是怎么回事?身下传来的不甚柔软的感觉告诉他这绝对不是柔软的床铺,抬眼看去四周古色古香的家具更是看上去价值不菲,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香味。 正疑惑着,却见一个年岁不大穿着淡青色衣裳女孩儿从门口走了进来,正对上他的眼睛,他刚想出声询问,却听那女孩儿竟转身便跑,口中还欣喜的喊道:“老太太,太太,老爷醒了。” 随着丫鬟的声音刚落,他只听到一阵拐杖拄地的声音响起,而后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在一个中年美妇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见了他,那中年美妇便垂了泪,老太太也是一脸的担忧。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张太医,快来看看。”老太太说着,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一些。 门外侧身进来一个胡须有些花白的老先生,赵熹微此时早就被这阵仗给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没出声,任由着这太医给自己把脉。 “张太医,如何了?”见张太医沉吟着把脉良久,老太太不由得有些着急,生怕有个好歹,连忙开口问道。 那太医斟酌着语句,刚要开口,却听见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床上病人竟先开了口。 “这是哪儿?你们是谁?” 这一开口,屋里所有的人都愣了一愣,随即那老太太脸色都白了,只瞅着张太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医的额头上也冒了汗了,只推脱了些说辞,开了几个滋补的方子,便告辞离开了,老太太无法,着人送了太医出去,此时那中年美妇已经哭的不成|人样了。 “老太太,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先前生宝玉差一点儿要了我这条命,好容易宝玉周岁了,全家人都巴望着他能在抓周的时候给个好彩头,可这孩子心性,偏爱抓些胭脂粉儿的,生生的把老爷给气晕过去了,好容易回转了过来,却连人也不认识了,这可不是媳妇的罪过吗?”已然并不年轻的她却有着一股少女没有的风韵,一张粉面梨花带雨真真是我见犹怜,可惜,这怜香惜玉的人中并不包括这位三十六岁的大叔赵熹微,他被这位夫人话中的一个关键词给吸引了,“宝玉”?这名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让赵熹微心猛然一跳。 “你也莫急,人兴许是一时懵住了,刚才太医也说了并无大碍的,记不记得事没什么大碍,咱们一大家子的人,说与他听没几日的功夫便也都明白了。”老太太心里也难受,可是看媳妇这副模样便也强忍着宽慰着她。 “是我的不是,不能给老太太分忧,反而给老太太添堵。”夫人也知道自己失态了,便也慢慢的止住了哭泣,苍白的脸上也多了分坚强。 老太太闻言脸上也有了抹笑容,口中说道:“这些日子府里也是多事,我看着这么着吧,你房里那个丫头,原姓赵的那个,就开了脸与了他做个妾吧,也算做是冲喜了,兴许就好了呢。” 夫人愣住,脸上更苍白了几分,半晌才低下头说了声:“是,但凭老太太吩咐。” 此时门外刚刚报信的女孩儿一脸不敢相信的走了进来,眼里有掩盖不住的欣喜,恭恭敬敬的给老太太和夫人磕了头,旁边小丫头在她站起身来后也都给她行了礼,口里说着:“赵姨娘大喜了。” 好嘛,赵姨娘都出来了,看到这里,赵熹微坐卧不安的不淡定了,眼看着这女孩儿娇羞的偷偷看了自己一眼,他连装晕的心都有了。 “好了,咱们娘俩也不在这里耽误他养病了,府上大大小小的事儿还都仰仗着你这管家太太,这里就交给姨娘照顾吧。”老太太心满意足了,她早就看着儿子房里只一个姨娘不顺心好久了。 “是,媳妇扶您回去。”夫人心里暗恨,却也无法,只得扶着老太太离开了。 赵熹微此时才稳下心神来,看着门前站着的这位姨娘,忍着头痛给出了一个安抚性的笑容。 “你给我说说,这是哪儿,我是谁?” “老爷一点儿也不记得了?”赵姨娘顿了顿,接着说:“老爷您姓贾名政,是这荣国府的二老爷……” 赵姨娘接下来说了什么,赵熹微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满脑子都被这个信息给惊呆了,如果说刚刚的宝玉只是凑巧,赵姨娘也并不止一家,现在这些信息交织在一起可就成了大大的杯具了,贾政是谁啊?最不招人待见的,整日拿着老子的范儿,装b第一能手,道貌岸然腐儒的不二代表啊! 还有……赵熹微的脑袋里面闪现了无数个版本的电视剧里贾政那张杯具的猥琐的面孔,立时叫住了还在滔滔不绝说话的赵姨娘:“快,把镜子给我拿来。” 赵姨娘虽然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可是看老爷着急的模样也不敢多问,连忙拿了铜镜过来。 急切的照了照,虽然不太清晰,可是还是能看着个大概,见到镜子里面的人虽然并不俊朗,但却方方正正长相干净并不像电视剧里那般猥琐,赵熹微这心才放了下来,想来也是,能生出几个漂亮儿女的人,也丑不到哪儿去!随即有些汗颜,自己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居然还在乎这外在的皮相。 “老爷?”赵姨娘看老爷这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的,不由得担心的问道,老爷若是出了什么事儿,老太太和太太还不得剥了她的皮! “没事,你接着说吧。”赵熹微,不,现在应该叫他贾政了,在心里检讨了一遍外貌注意后,趋于淡定了。 刚刚那位老太太,就是传说中的贾母了吧,而那个貌美的中年女人,恐怕就是自己这具身体的原配王夫人了。 见儿女贾政定心意 只半日的功夫,贾政就已经从赵姨娘那儿把自己如今的处境听了个明白,看了一眼这赵姨娘,容貌并不是拔尖的俏丽,却也是个美人胚子,眉眼间的伶俐劲儿更是实打实的,贾政心里面有些纳闷儿,这样一个女孩儿,为什么会变成书中所写的那个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讨厌她的彻底的丑角。 “说说你的事吧,你是哪里的人,今年多大了?”贾政听得赵姨娘说完了荣国府最近发生的事儿,便抽空问了一句。 赵姨娘面上一红,声音也软了下来:“老爷,我是府上的家生女儿,我娘是府上伺候过老太太的丫鬟,年纪大了配了我爹,也是府上门房上的,我八岁那年便也进了府里做事,得了老太太的眼,赐名翡翠,十五岁时老太太把我给了夫人,夫人怀二爷的时候便让我伺候了老爷,如今也养了个姐儿。” 贾政听到这里心里明白了,原来这赵姨娘是贾母专门养着准备给自己儿子做妾的,只是,既然是贾母给的人,又怎么会在未来变成那样的性情?不过,听赵姨娘的话,她如今也就是十五、六岁的年纪,那自己多大了? “你可知道我的生辰?”贾政问道。 赵姨娘笑了笑:“是我该死,说了一大串话,竟把老爷的生辰给忘记了,老爷是康熙十六年腊月十二的生日。” 康熙十六年?贾政这次是真的愣了,敢情这还是清朝?! “那,现在是康熙多少年了?”贾政连忙追问道。 “康熙四十九年。”赵姨娘答道。 这一算,今年自己是三十三岁,比前世还小了三岁,可是即便这样,自己三十三岁,赵姨娘十五、六岁,靠,原版,你还真是老牛吃嫩草吃的很开心啊!想起书里面那位道貌岸然的道学先生,换了瓤的大叔不淡定了。 正说着,只听见门外响起脚步声,小丫鬟进来通报:“老爷,太太带着珠大爷、大姑娘、宝二爷、二姑娘来了。” 贾政闻言连忙坐起身子,心里不由得有点儿不是滋味,自己和亲生儿子天人永隔了,如今这里倒有这些个便宜儿女! 然而,这些个不是滋味在看到进门的大小包子四枚后通通烟消云散了。 只见那丫鬟口中的珠大爷也就是十三岁大,这年岁放在现代还是初中的孩子,可在这里,却俨然一个小大人一般,举止有度,他前生就最喜欢性情温和有礼的人,眼前这贾珠正对了他的眼,自然也就怎么看怎么喜欢。 再看这贾珠旁边的女孩儿,十一二岁的年纪,圆脸盘大眼睛,穿着一身大红的衣裳,衬得微微有些丰腴的身子圆滚滚的煞是可爱,和贾珠站在一起,宛如那画上的善财童子、童女一般,让人没法不喜欢,想来,她就是元春了。 再看旁边是奶娘紧跟在后面的一个小娃娃,小胳膊小腿胖乎乎的站着,他前世也是手把手的伺候过儿子的,看到眼前这娃娃也就一岁左右大,便明白他定是那大名鼎鼎的贾宝玉了!不哭不闹晶莹剔透胖乎乎的小娃娃,哪个不喜欢?看着他,贾政强按捺住抱抱他的心思,再接着看了下去。 在宝玉旁边的是奶妈怀里抱着的婴儿,裹着大红色的襁褓,安静的睡着,此时还小看不出什么,这必定就是赵姨娘生养的女儿探春了。 王夫人此时见贾政将这四个孩子看了个遍这才开口:“老爷身子可好些了?” 贾政这才把眼神收回来看向了王夫人,微微点头:“好多了。” 王夫人瞥了一眼面有得色的赵姨娘,心里面冷笑了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开口:“老爷,二丫头老太太赐了名叫探春,说是养在老太太的跟前,记在我的名下。” 这话一出口,贾政先是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时候妾没有资格养自己的孩子吗?这样想着,贾政的眼神不由得看向了赵姨娘,却见赵姨娘的脸色也微微的变了,却很快又恢复了恭敬的模样,见贾政看她,连忙开口说道。 “这是老太太和太太的恩典,探丫头养在太太的名下是正经的小姐,记在我这里算什么呢。”赵姨娘心里是不是滋味的,这些道理她也懂,可是自己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在人都不认识的时候就被抱走了,将来还能对自己这个亲娘亲吗?可是,眼下却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如今老爷把从前忘得一干二净,自己还要抓住机会在老爷面前表现自己温柔大度的一面才是! 王夫人微笑点头:“正是这个道理,老爷看如何?”其实,这些事老太太订下了,就由不得贾政指手画脚了,可是贾政毕竟是探春的父亲,王夫人还是要只会一声,不然白白留下一个强夺姨娘女儿的话柄是得不偿失的。 “既然是老太太的意思,就按老太太说的办吧。”贾政现在也听明白了,这庶出的女儿记在嫡母的名下想来就是抬高庶出女儿的意思。 三个大人说着话,四个孩子里不消停了,这贾珠和元春都是大孩子了自然是规规矩矩的,可是才刚一岁的宝玉和还是奶娃娃的探春却还是什么都不明白,探春被奶娘抱着还好些,宝玉却是自己站在地下的,这时候早就累了,竟然扑通一下就往地下坐,奶娘哪里敢让宝二爷坐到地上去,连忙弯腰去扶,却不曾想太过用力捏痛了宝玉,登时宝玉便哭出了声,倒把屋里的三个大人都吓了一跳。 王夫人第一个反映出来,狠狠的瞪了一眼奶娘,抓周把老爷给气晕的事儿此时在她心里可是一个大疙瘩,如今老爷忘了这些倒也不是坏事,起码对宝玉没了先前“不过酒色之徒”的评价,现在她就怕再出些岔子让老爷再度厌弃宝玉。 苦于贾政在眼前王夫人不敢开口骂奶娘,宝玉又哭个不停,王夫人额头的汗都快滴下来了,连忙去看贾政的脸色,这一看又瞥见赵姨娘眼里有笑意,心里更加恼怒了,好一个不要脸的小蹄子,以为有老太太撑腰给你开脸做姨娘你就翻了天了?日子可长着呢,看以后我怎么收拾你! 就在王夫人心里着急,赵姨娘心里暗喜的时候,贾政的做法却让两个人都傻了眼,却见这位一向只会板起脸来训斥孩子的老爷竟然亲自下地从奶娘手里抱过了宝玉,脸色温和的哄起了孩子! 不说王夫人和赵姨娘吃惊,就连从进门开始就小大人一般的贾珠此时也绷不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说来也巧了,这宝玉一到贾政的怀里哭声便渐渐的止住了,小手抓着贾政衣襟上的扣子不放,而后竟然呵呵的笑了起来,看着这一幕,王夫人心里松了口气,眼底也有些湿润,这是她拼了半条命才生下来的儿子,全家人都宝贝似的,尤其是老太太,疼的跟什么似的,却只有老爷不喜欢,更是在抓周的时候被气昏过去这才醒来,如今她战战兢兢的心终于放下了,谁不希望家中父慈子孝呢?再看此时的赵姨娘,眼里有些黯然有些羡慕,王夫人的心里就越发的平衡了。 不多时老太太派人来叫,王夫人这才惊觉竟然到了午饭的时候,连忙带着四个孩子离开了,赵姨娘也跟着去了,昨日里老太太给她开了脸,让她暂且在这伺候老爷,如今老爷没有大碍了,也是时候带她去老太太面前立规矩了。 所有人都离开后,贾政坐在床边,眼神复杂的看着门口,半晌苦笑了一声。看了这粉雕玉琢的四个娃娃,他还能把他们当成书里的人物而把自己置身事外吗? 一部经典的红楼梦牵动了无数人的心,里面人物嬉笑怒骂外面读者跟着或喜或悲,如今,他却阴错阳差的成了书中之人,他该怎么做?他能眼睁睁的看着贾珠英年早逝,看着元春被送进那见不得人的宫中最后不明不白的死去,看着宝玉最后出家为僧,黛玉最终香消玉殒吗?还有自己,续书的结局不可信,可是贾政的后半生想也知道有多凄凉。 偌大的荣国府也许他没有能力维系他的繁华,宁国府更是他鞭长莫及的,可是最起码,他能改一改贾政迂腐的性子在朝堂上结交一些大臣,他能多注意贾珠的身子以防他的骤然病逝,他能为元春寻一个好人家求来免去选秀的恩典,他能成全宝玉和黛玉这一对人人称羡的木石良缘,想起宝玉,他叹了口气,宝玉的性子,说好听了是天真无垢,说难听了,却是典型的不知人间疾苦没有担当的纨绔子弟。 掐着手指头算算,贾政心里有了计量。 姨娘有喜夫人使谋 贾政这边心里盘算着自己这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这几日就可以去工部做事了——家里的情况他是从赵姨娘的讲述中得知的,但是赵姨娘并不知道贾政官场上的事,这些还都是他在贾政的书房里翻翻找找得出的结论,现如今贾政的官职是工部主事,没经过科举也不是世袭,而是皇帝额外的恩赐。 贾政苦笑了一下,说是恩赐,不过这恩赐还真是尴尬的很,主事是个什么官他不清楚,可是从贾政留下的书信等零零碎碎的东西里他能看得出这绝不是什么重要的官。那些家世背景过硬的恐怕都是品级高官位重,那些个没有家世背景通过科举上位的虽然官位不大,可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些读书人怕是打心眼里看不起贾政这样的裙带关系,总结来说,要想搞好同事关系,还真困难! 困难归困难,可是事在人为不是吗?贾政此时整理好心情,精神抖擞准备万全,可惜,第二日去给贾母请安时却被泼了一盆冷水。 贾母听到儿子居然才休息了几日便要去部里述职,脸顿时就拉了下来。 “小病也不能马虎了,你还是再多休息几日吧。”语气严肃,由不得人分辨。 贾政刚想说什么,却听贾母转过脸对王夫人说:“我有些乏了,你们二人也回房休息吧。” 王夫人说了几句吉祥话,而后就拉着贾政出去了,贾政一肚子的话,一句也没能说出口。 “老爷,老太太心疼你让你在家多休息几日,你何苦和老太太强辩惹她生气。”王夫人语气里有些埋怨。 贾政闻言微微一怔,他自然是知道古代以孝为先,当初看红楼的时候虽然惊讶于贾母权利的至高无上,但心里却是颇不以为然的,总以为是夸张了,可是今天这一看,似乎是自己偏颇了。 见贾政愣愣的,王夫人想到他的病,不由得心里也有几分难过,便开口解释了一句:“老爷你那主事的官也不过是正六品,老太太可是正二品诰命夫人,无论怎么说,你也是该听老太太的。” 听了这话,贾政这才想明白了,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在这荣国府里面,最高品级的人却是贾母,难怪她一向是说一不二的! 回到了荣禧堂的东屋,王夫人吩咐了丫鬟照顾老爷便又出去了,现如今她可是荣国府的管家太太,事儿多着呢。 王夫人走了不一会儿,赵姨娘就来了,刚说没两句话,贾政忽然问道:“你知道宝玉如今住在哪儿吗?” 赵姨娘的笑脸顿时就僵硬了,不过她很快就缓过神来笑了笑继续说道:“老太太疼宝玉,太太又管家事忙,老太太便亲自抱了宝玉在她那边将养着,就住在碧纱橱里。” “嗯。”贾政点了点头,“你先去歇着吧。” 赵姨娘咬牙看着贾政离开,知道他必定是去看宝玉去了,不由得心里更加难受,一扭头回了自己的屋子,刚坐没多久,就见小丫头来说她娘家妈来了。 赵姨娘精神一振,连忙迎了出去,接了自己的娘进来,让小丫头外面伺候着,这才拉着她娘的手长吁短叹了起来。 “姨奶奶这是怎么了,才提了姨娘,难道还有人给你委屈不成?”赵姨娘的娘亲原本就是贾母身边的丫鬟,年纪大了配得小子也是府上拔尖的人物,平日里就心气颇高,此时自家女儿做了姨娘,她更是鼻孔朝天了,此时看到赵姨娘脸上有着委屈,她更是认定了定是王夫人给自家女儿小鞋穿了,心里登时不忿起来,她女儿怎么说也是老太太给的人,她王夫人就是心里不高兴,也不能怎么着! “哎,没人给我委屈,只是我气我自己不争气怎么就生了个姐儿。”赵姨娘叹了口气。 她娘一愣,连忙追问:“怎么,有人嚼舌头了不成?” “那倒没有,只是。”赵姨娘搅了搅帕子,“老爷刚刚去看宝玉去了,可怜我的姐儿,竟是不得她爹的青眼。”她原本听说老爷不喜这个宝玉心里着实高兴了一阵,可是现在看来,老爷对宝玉哪有半点的厌弃之情? “姨奶奶还年轻,加紧再怀个哥儿也不是什么难事,何苦想些有的没得费心血。”她娘一听就笑了。 “可是娘你也看到了,我生的姐儿,还没看上几眼就被抱走了,后来便成了太太名下的了,这长大后也不知认不认我这亲娘了,我就怕,纵使生个哥儿,却还不能自己养着傍身有什么用呢?”赵姨娘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不由得更难过了。 “姨奶奶莫急,上一次生姐儿没有防备才让太太得了空子,这回要不你先求求老爷,老爷若是同意了,太太自然也没法的。” “可是老太太那边。”赵姨娘说到这里不由得有些疑惑,说起来她是老太太这边的人,为什么老太太却不保着她呢,府上的人也都看得出来,老太太对太太没给老爷安排几个屋里人可是有些不满的,为什么老太太这一次却生生的抢走了她的姐儿? “哎呦喂我的姨奶奶哎,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姐儿的名分重要,将来她嫁的好你不也跟着有脸面,可是这哥儿却不一样,只要有了功名,谁在乎是嫡是庶,况且,老太太如今年岁也大了,只要哥儿得了老爷的喜欢,到时候分家,还不多帮衬着些,太太也是没法的!”她娘说完,赵姨娘的眼睛登时就亮了,忙不迭的点头。 这母女二人又说了些家常话暂且不提,且说贾政这边到了贾母院中,悄声问了老太太正歇着,便径自去了碧纱橱,奶娘和丫鬟见了贾政来忙不迭的从炕上下来,贾政摆摆手让她们不必拘谨,眼神早飘到宝玉身上去了。 白嫩嫩的奶娃,机灵的大眼睛,看着就讨人喜欢,罢了,暂时不能述职,在家逗逗小宝玉也好,正抱着宝玉玩呢,却见贾珠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自己的父亲也在,原本轻松的小脸立刻紧绷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喊了声:“父亲。” 贾政“嗯”了一声,把眼神转到贾珠身上,只见他今日一身藏蓝色的褂子,倒显得多了几分沉稳。 “你这是打哪儿来?”见到贾珠拘谨,贾政刻意放缓了语气问话。 贾珠愣了一下,连忙答道:“今日学上太爷有事早放了半日。” 贾政笑着点点头,贾珠见贾政今日如此和颜悦色,也没有跟他说些好好上学,不然仔细他的皮之类的话,不由得大为惊讶,脸上也带着些不自然的表情。 贾政也是尴尬,不知道和这儿子再说什么,这是,宝玉依依呀呀的抓住了贾政的手,放在嘴里咬了一下,而后嘴里说着断断续续的:“碟碟,碟碟。” 宝玉这口齿不清的一句话把贾政给逗乐了,让他想起了自家儿子刚会说话是叫着自己“趴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更温和了,抱着宝玉,点了点他的小脑门:“是爹爹,来,再说声爹爹。” 贾珠看着父亲跟弟弟玩的开心,胆子不由得也大了些,凑了上去,也跟着起哄:“叫哥哥,哥哥。” 父子三人玩的开心,此时却是到了下午,王夫人来回贾母府上要紧的事,听闻贾母还在休息,而贾政却在后院的碧纱橱里,连忙跟了过来,生怕宝玉不小心惹怒了他,谁知道进来之后却看到了这样一幅场景,当时悬着的心就放下了,眼里也滑过了喜悦。 悄悄的退了出去,王夫人从自己房内翻出了兄嫂前几日寄给自己的信,信上说了哥哥王子腾升迁了京营节度使,这些日子她就在想要不要让哥哥给丈夫疏通上下,再把官位提一提,这样一来,自己的诰命又能升上一升,自己在贾府的管家太太地位更是稳固——如今大房续了弦,但老太太却没有让自己把管家的权利放还不也是看着哥哥的面子?可是一方面她又怕贾政升了官便离了自己的掌控,尤其是他对宝玉的态度也是让她揪心的,现在看来,倒是无碍的了。 王夫人打定主意,就要提笔给兄长写信,刚没写几个字,却见自己的丫鬟宁环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什么事?”王夫人眉头一皱。 “太太,刚刚姨奶奶的娘来看望赵姨娘,临走前姨娘身子不舒服,叫了大夫来,却是诊出了喜脉。”宁环直言道。 什么?王夫人脸色一白,抓着笔的手拧的更紧了,“我知道了,我去回老太太,你去告诉她,从今儿起不必去老太太那里立规矩了,安心养胎便是。” 待宁环走了之后,王夫人脸色变幻不停,最后拧起的眉头慢慢舒展了开,也许,这是一个好机会也说不定?赵姨娘,你真以为你能反了天不成?你以为你生个哥儿就成了主子吗,她倒要看看,自己现在手里可有着筹码,老太太是关心自己儿子的前程,还是关心一个姨娘肚子里孩子! 而此时赵姨娘有喜的消息也传到了贾政的耳朵里,他听了之后当时就无奈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探春如今才一个多月吧?也就是说,赵姨娘刚出了月子就怀上了?原版啊原版,你可真“厉害”啊! 贾政决定携子南游 心里面对原版不地道的行为十分不满,但是现在顶了人家的壳子,贾政也只得把吩咐了奶娘几句好好照顾宝玉,便起身去到贾母那儿去了,临走的时候瞥见贾珠神色有些纠结的站在那儿,贾政心里面更是难受了起来,得,他这个老子现在肯定被儿子在心里面鄙视着呢! 到了贾母的正屋中,王夫人已经到了,贾母听了赵姨娘有喜脸上也开了晴,对贾政也和颜悦色了,毕竟多子多孙才是福气。 其实,贾母心里倒是期望这胎再生个女儿,贾政现在已经有嫡出的两个儿子了,传宗接代的责任已经尽了,多一个女儿将来就多一个机会通过联姻让贾府的繁盛更上一层。 再者说,王夫人这个儿媳妇哪点都好只一点她不满意,就是嫉妒心太强,总是想着独霸着丈夫,这可不好,虽说像大儿子那样放浪形骸是不好的,但是也不能太过寒酸了不是? “自从你生了宝玉,咱们府里的喜事倒是一件接着一件了。”贾母笑着对王夫人说。 王夫人听了贾母的话也是满脸是笑,开口说道:“是老太太的福气才是。” 贾母满意的点点头,转而看向贾政:“我知道你心里着急,可是再急也急不过身子要紧,太医也说了,你身体里有些郁结,还需好好将养几日才是。” 贾政先是连连点头,而后低着头揣摩着语句说道:“老太太,儿子倒不是为着自己,是想着珠儿。” “哦?”贾母一愣,不解的看向贾政。 “刚在碧纱橱那儿见了珠儿,他如今也是上进的,跟着太爷学习也是为了博个功名,可是老太太也是知道的,可功名二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儿子想着早日回去述职也可为珠儿疏通一二。” 贾政这话是真心话,他自是知道贾珠是个短命的,可是书里也没有说贾珠究竟为何而死,自己现如今只见过贾珠两次,看上去还是个健康的孩子,只是性子有些压抑——有原版这么个老子,哪个儿子不压抑? 心里猜测,贾珠从得病到最后一病不起,多半也是这心病引起的,而能让一个少年在这种环境下抑郁而终的,大抵也脱不了科举的关系。 贾母听了贾政的话心里暗暗的点头,眼里大为欣慰,没想到这一次的病竟然因祸得福让自己这个木头脑袋的二儿子开了窍了:“你有这个心是最好不过的了,不过珠儿也是个孝顺的孩子,你这个做父亲的如果不将养好自己的身子,又如何让儿子放下心来做学问?” 贾政忙又连连点头,贾母再宽慰了他几句,便让他回去休息了。 沿着眼前这一幕,王夫人的心里十分复杂,丈夫关心珠儿她自然是欣喜的,可是贾政的改变又让她心惊,他原本在官场上不得意的事自己通过和兄嫂的通信是知道的,作为妻子她自然是知道多半是他那性子惹的祸,如今见他竟然变得懂得变通了,她也欣慰的同时又犯了嘀咕,但凡活络了心思的,没几个不是三妻四妾,再加上老太太的推波助澜,自己的地位虽然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可是,恐怕两个姨娘是不够的了!一想到这里,王夫人的脸色便有些难看了。 和她同龄的那些个姐妹们,除了本家妹妹嫁去了薛家成了商人妇不如自己之外,其他那些如今的诰命都比自己强,这让一向争强好胜的她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可是这诰命也并不是全要依靠丈夫,儿子也是可以的。 想到这里,王夫人眼睛转了转,心里有了主意,待贾政离开后,王夫人笑着对贾母开口:“老太太,昨儿我娘家派人送来了喜报,说是我娘家哥哥升了京营节度使,过几日便要来京城述职。” 贾母闻言也是欣喜,这可是喜事,便开口道:“那可要好好为远道之人接风洗尘了!” “媳妇也是这样想,如今哥哥升了京官,也能为珠儿筹算一二。珠儿也快到了娶亲的年纪,我正想着为他选一门好媳妇,一来帮衬着我些,二来也为珠儿的前程做打算。”王夫人现在把贾珠的事放到了最重要的位置,她有位高权重的娘家哥哥撑腰贾府满门也都要给她面子,将来儿子若是也做了高官,那贾府谁还敢给她脸色看?就是老太太,这孙子对祖母再亲,也亲不过儿子对娘!皇帝赐下的诰命也是给儿子媳妇和自己这个做娘的,谁也没听说过祖母能沾上孙子的光! 贾母自是不知道王夫人心里的打算,反而觉得王夫人这样想再有道理不过了,便点头应允了,也活络了心思帮贾珠寻找适龄的女子。 这事儿贾政知道的时候,贾母和王夫人已经选出了五个条件不错的姑娘,正在做最后的甄选呢。 好吧,虽然说古人成亲是早,可是如今珠儿才十三岁,怎么就想着订下这个了呢?不是说,古代的女子也是要十五岁及笄才能谈婚论嫁吗? 也不知道贾珠对这门亲事有什么看法,贾政想到这里有些坐不住了,找来一个小厮问了贾珠此时正在书房,贾政便起身去了书房。 刚到门口,便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原来是贾珠正和妹妹元春说话,说的竟也是亲事。 一个未婚的姑娘谈及这种事自然是有些别扭和羞涩的,但是元春和大哥哥贾珠的关系自小便十分亲密,此时为了哥哥担心,也顾不得这许多,便把自己打听到的事儿一股脑的全跟贾珠说了。 “但凭太太和老太太做主就是了,我没有什么想法。”贾珠倒没有元春想象中的抵触。 “听闻太太和老太太俱中意李家的姑娘,只是,这姑娘虽是出身书香门第,却并不是大哥素来喜欢的才气女子。”元春微微叹了口气,自己和大哥大小一起长大,自己识字一半都是大哥亲自教导的,他心中所想的事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 “那时候年少轻狂,现在也想明白了,只要性子好,其他也是无碍的。”贾珠心里面也不舒服,打从他进了家学读书他才算真正看到了如今贾府一门都成了什么样子,学里面那些个爷们哪个是为了读书而来?那些个腌臜的事儿直叫他恶心,他现在也不想着什么挑剔什么才情女子为妻,说句俗的,岳父若能提携一二,自己博功名也容易些,现在什么也没有自己有个一官半职在身来的实在。 可是从学里知道得这些个龌龊的事儿,他也只能憋在心里,妹妹元春是个云英未嫁的大姑娘,他是决不能让她知道这些的,就算是让妹妹觉得他变了,也是要瞒到底! 元春听了贾珠的话呆了一呆,而后也跟着苦笑了一下,不再言语了,她也有话没跟哥哥说,昨儿她为哥哥打探亲事的时候舅母也在,她听见母亲和舅母的谈话中提到了自己便好奇的听了一阵,却是说舅母的娘家弟弟结识了什么王府里的管事,母亲便急切的问有没有法子能给她一个秀女的名额,还埋怨祖上荣国公不识好歹竟然奏请先皇免除荣宁二府女子秀女的资格,允许自行聘嫁。 当时舅母还打趣的说看来咱们家要出以为皇妃了,母亲竟也含笑着点头。看到这儿听到这儿,她的心都凉了半截了,当今圣上的年纪都可以做自己的祖父了,母亲竟想着把自己送进皇宫,就算退一步,自己被指给了那些个皇室子孙,以自己汉军旗的身份,又能好到哪儿去? 不害臊的说,她倒宁愿嫁去一个普通的人家相夫教子!想到这儿,元春心里更是凄楚,脑海里也不自觉的浮现出自己曾经在大哥那里偷看的那些个杂书上的语句。 兄妹二人各有不能说的心思,一时默默无言各自心伤。 贾政在外面听着,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两个孩子都太过沉闷了。哎,自己工部那个不大不小的官还是先放一放吧,作为一个父亲,他现在想把这两个孩子的事儿给琢磨明白了! 珠儿这孩子早熟得过头了,依贾政这父亲的性格,贾珠这孩子怕是小时候也没过过什么轻松的童年,自己既然已经在养病了,不若再多样些时日,不是说贾珠还有些日子才科举嘛,他可以趁着这些时日带这孩子出去转转。 去哪儿好呢?贾政心里想着,忽然想到一个人,林黛玉的父亲林如海,他可是有名的探花郎啊!如果自己去跟贾母说要带珠儿去见见这位谈话姨夫讨教一二,以贾母对贾敏的疼爱,绝没有拒绝的道理! 想到这儿,贾政心里顿时敞亮了起来,转回身便向贾母处走去。 贾政进到贾母房中时,贾母的脸上满是笑意,手里还拿着一封书信,正和送信的婆子说着什么,见贾政来了,脸上笑意不减的对贾政说道:“苏州你妹妹来了信,你妹妹她二月十二生了个姑娘!” 王夫人也直念佛:“林姑爷和敏妹妹这么多年好容易才有了一个女儿,老祖宗真是大喜事啊!” 贾政一听不由得心说天助我也,连忙开口道:“可真是件大喜事,老祖宗,儿子也正要跟您说件事,儿子是没有科举出身的,可是林妹夫却是正经的探花郎,儿子想着带珠儿去苏州一趟向妹夫讨教一二,偏巧妹妹那儿又有了好消息,这岂不是赶到一块去了!” “正是这个理,也好,你们兄妹打小也是亲密的,自打她出嫁了你们兄妹也十多年没见了,也正该走动走动了!”贾母一听便准了,写好了一封家书,让送信来的婆子带回去给贾敏,也吩咐人给贾政和贾珠收拾行装正好与林家派来的人一起去苏州。 这天晚上王夫人可忙坏了,既要为丈夫收拾,又要给儿子忙叨,又叮嘱了跟去的小厮们仔细伺候着,常用的丸药也带了些,只赵姨娘一人心里不是滋味,自己才刚怀了身子,老爷就带着大儿子出门了,她正想着跟老爷说今天请来的大夫说自己这胎一准是个哥儿的事儿呢! 行至洛阳贾珠病倒 王夫人冷眼看着赵姨娘脸上不渝,心里面更是冷笑连连,隔天和贾政、贾珠一起给贾母请安时,贾母也吩咐了几句要紧的话,又跟林府派来送信的人说了几句,便送众人离开了。 王夫人先扶着贾母回了院子,元春拉着刚刚病愈的迎春去自己的闺房说话去了。 再回去贾母院中之后,王夫人先是说了些别的话,之后微微顿了一下开口道:“老太太,赵姨娘刚有了身子,老爷却又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媳妇还要管这阖府的事怕是有些支应不过来,昨儿听姨娘房中的丫鬟说,姨娘的老子娘请来的大夫确诊姨娘这一胎是个哥儿,媳妇想着是不是从老太太这里拨一两个有经验的丫头婆子来照顾姨娘。”王夫人这话说的极其漂亮,老太太听了先是觉得王夫人贤惠多了,而后又对赵姨娘有些不满。 府上诊病从来都是从太医院请来太医,怎么,你赵姨娘难道还信不过王夫人给你请的太医不成?合着你心里就是想着你这孩子会被人算计了!再者说,贾母眼神闪了闪,开口说道:“老爷可知道?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2部分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2部分阅读 ” “昨儿老爷忙着,媳妇便没告诉他,昨天他也没在姨娘房里,想来是不知道的。”王夫人老实的回答道,故意做出一点点疑惑的神情。 贾母看着王夫人眼里的一丝不解,笑了笑开口:“他那性子我这个做娘的也是看在眼里,正经那是再正经不过的,却也古板了,如今却好,带着珠儿去外面见见世面,亲戚间也走动走动,尤其是他现在对孩子比过往亲近了不少,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可不希望有人给他添挂念的事儿。” 王夫人闻言也笑了:“还是老祖宗想得周到,媳妇刚才还忐忑着,怕人说媳妇故意不告诉老爷的呢。”说罢,还一副委屈的模样。 贾母笑的更舒坦了,这时候下人来禀报,说是邢夫人过来请安了,贾母收了收脸上的笑模样,此时邢夫人已经进来了。 贾母看着自己这个大儿媳妇一脸的奉承模样心里便有些不快,按理说,就算是填房却也是大房正经的媳妇,可是自己那时候不放心这个新媳妇的好歹况且王夫人把贾府管理的的确不错,更何况论起家世和地位来,也是王家和贾家门当户对。不过规矩在那儿摆着,作为弟妹,王夫人还是不能压过邢夫人一头去的,自己当时也是琢磨着,若是这个邢夫人是个不错的,便让大房多管些二房帮衬着,家和万事兴,这该多好。 可是这个邢夫人却让她太失望了,就算是填房也是要来婆婆这里立规矩的,她却次次都比二房来的晚,再加上当初给大房娶继室也是看老大左纳一个姨娘右收一个侍妾太不像话了,想找个人约束他,可谁曾想这邢夫人却是个软弱的,一点作用都没起,倒成了老大面前的老好人了,这种人贾母怎么放心让她管家!还是二儿媳妇好,果然大家族出身的女孩子就是不一样! 想到这里,贾母想到了自家的女孩儿,果然当初让姑娘们识些字读些书是对的!看看元春,多让人省心和喜欢! “老祖宗,媳妇听说老祖宗和弟妹在给珠儿选媳妇?”邢夫人赔笑着开口。 贾母眉梢动了动,立马猜到了邢夫人的来意:“想一想,也该为琏儿找一个适龄的女孩儿了。” 邢夫人闻言大喜,二房挑媳妇的事她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听着那些丫头婆子说二房给贾珠选的媳妇家世没得挑,模样又好,品性也是一等一的,邢夫人心里更不痛快了,本来嘛,她作为继室嫁进贾府,娘家家世比不上弟妹王夫人,自己肚子又不争气贾琏和迎春都不是自己生的,丈夫又是个贪花好色的,可是这些她又只能哑巴吃黄连只有自己知道,又不得老太太的喜欢。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娶了媳妇忘了娘,反过来,若是能笼络住贾琏的媳妇,还怕这个儿子不把自己当亲娘一样孝顺吗?无论怎么看,贾琏才是荣国府正经的嫡长孙,贾珠算个屁!邢夫人想到这里,对给贾琏选媳妇一事迫不及待了! “媳妇不是琏儿的亲娘,娶亲这种大事媳妇也不敢做主,还是要老太太拿主意才是。”邢夫人说完,贾母更不高兴了。 她就讨厌邢夫人这点,就算是继室也是正经的太太,低调谨慎些是对的,可是事事都把自己贬低到这种地步,还指望谁能高看你一眼? 王夫人在一旁看着,心里面明镜似的,怎么,邢夫人你比不过我王夫人,现在想给贾琏娶个比珠儿还好的媳妇来压我一头是不是?你想的倒好! 贾府这边老太太自有想法,王夫人和邢夫人各自较劲,贾政这边却没有这般的剑拔弩张,反而是兴致盎然——贾政年长,却是换了瓤的,看着什么都新鲜,贾珠年纪小又没出过京城,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开家如何能不兴奋?两个人扒着马车的帘子看了大半天,看累了之后两个人坐在马车里大眼瞪小眼了,贾政那个原版的积威犹在,贾珠兴奋劲儿过了之后便拘谨了,贾政心里想着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忽然想到今天早晨看到在贾母身边一个没见过的女孩儿。 “咳,珠儿,今日咱们离府时,在老太太身边的那个姑娘是谁?”贾政开口问道。 贾珠恭恭敬敬的回道:“是二妹妹迎春,大伯所出。” 贾政明白了,是原应叹息中的第二位啊,那个性格最是懦弱的贾迎春,现在除了没见过惜春之外,其余的三春他是都见着了!不知道现在惜春出生没有。 “咱们贾家只这三个女孩儿?”贾政想到这里不由开口问道。 贾珠微微沉吟一下说道:“东府敬老爷的夫人在年上敬老爷回府祭祖的时候怀了孩子,现在也五个月了,不知是男是女。” 贾政听完,知道原来惜春还没出生的!这父子父问子答的,贾政觉得贾珠更拘谨气氛更尴尬了,贾珠也是一样,生怕自己说的哪句话不对了,又惹来了父亲的斥责。 带着这种压抑的心情,再加上水土不服,贾珠到了洛阳便病倒了。 贾政原本以为贾珠看上去并没有病怏怏的弱不禁风的模样,此时却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这个孩子身体的孱弱,想一想也能理解,在现代,13、4岁的孩子虽然也要上学,可是哪一个男孩子不是皮猴似的,自己工作的那所大学也经常能看到初高中的孩子到体育场那里打篮球踢足球,各个学校还组织了各种比赛,可是这里,终日在学堂和自家的书房里面读书,就是贾珠全部的生活了,这种环境下,想要身体健康也难! 再加上贾府的饮食,贾政原本看书的时候看到林黛玉十分不习惯贾府的饮食,还觉得果然是多愁多病身的林妹妹,太过于娇弱了,可是当他自己亲身体会到贾府每日都吃什么的时候,他顿时深有体会了,连他一个前世同样无肉不欢的老爷们都觉得贾府吃的太过于油腻和甜腻了!这种东西吃的时间长了,身体好才怪了! 眼看着黑漆漆闻上去就苦得很的药一碗一碗的给贾珠灌了下去,贾政心里琢磨着总这么吃药也不是个办法,就算是暂时只好了贾珠的病,恐怕将来也会因这治标不治本的方法要了贾珠的命,要知道,是药三分毒啊,现代也是日日打着传统中医千年秘方无毒副作用,可是明白的人都知道这是扯淡! 想到这里,贾政又想起了贾珠这几日的战战兢兢,明白这怕也是这孩子病倒的一个原因,心里面有了计量,于是贾政找来林家那位送信的婆子,让他们先行带着贾府的人赶回苏州,自己在洛阳陪着贾珠养好病便赶过去。 林家的自然没有异议,贾府的人惦记着王夫人和贾母的吩咐却是不肯离开的,贾政拿出原版的范儿瞪着眼睛吼了几句,贾府的人也无法,只得跟着林府的人走了。 贾珠知道其他人先走了只留下贾政陪他养病之后心情更加郁闷了,他这是拖人后腿了!贾政看出了贾珠心里不自在,便笑道:“我原来也想着先把他们打发走了,你姑母那里咱们是不急着过去的,这洛阳可是有名的河阳定鼎地,又是好多朝代的古都,更是天下名士聚集的地方,我想带你在这里多留些日子好好游玩一番。” 贾珠一听,眼睛亮了,他当然也是想游玩的,可是,贾珠想起自己还病着,又有些难过起来,懦懦的开口:“都是我不好,如果没有病……” “虽说是养病,可是总在屋里面躺着却也不是办法,说不定出去走动走动,病能好的快些。”贾政打断贾珠的话,贾珠闻听自己可以出去,心情立刻就愉快了几分,人看着也有精神了不少。 “明天是五月二十五,正是牡丹盛放的时候,我打听了来看诊的大夫,明日正巧有个牡丹花会,咱们爷俩个一起去看看,你今晚好好休息!”贾政看到贾珠有了精神心里也高兴。 听说明天要去看牡丹,贾珠连连点头,这一天晚上,是贾珠自从出门以来睡得最香甜和安稳的了。 牡丹花会微起波澜 第二天贾政和贾珠早早的就醒了,贾政看贾珠的脸色比昨天好了许多,心里面也放心了不少,父子二人简单梳洗了一通便离开了房间,到了一楼,一大早客栈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小二在那儿擦擦抹抹,准备着早餐,见贾政父子下来,忙笑着招呼过来。 贾政要了些清淡的粥和馒头,贾珠吃着这些竟也觉得分外的香甜,一向食量不怎么样的他今天在早晨破例吃了两碗粥,贾政看贾珠吃的香,越发的觉得贾府的饭菜太过了!只是这事还真不好开口! 吃早饭的时候,贾政招呼小二过来,问了下今日牡丹花会举行的地点,听了贾政的问话小二笑了。 “这位爷,一听您就是没来过咱们洛阳,咱洛阳的牡丹花会可是全城飘香,您从这里出去往东走便能看见洛水,这洛水岸上盛放的牡丹可是最出名的,您带着小公子一路走过去,既赏了花又看了洛阳的景致,但凡来洛阳赏花的客人们,没有不说好的!”小二伶牙俐齿的说着。 洛水,贾政闻言也不禁心生向往,他在现代还没有去过洛阳,现在倒能亲眼见识到传说中的东都牡丹,还是没污染的! 贾珠听着小二介绍的有趣,心里也跟让小猫抓了似的,父子二人吃过早饭后,小二殷勤的问需不需要雇一辆马车。 贾政原意就是想带着贾珠散心,这五月的天气还不算炎热,空气里也隐隐有着淡淡的花香,是最适合散步的天气,贾政便婉言拒绝了小二,带着贾珠步行离开了客栈。 考虑到贾珠的身体刚刚好转还有些虚,贾政便放慢了脚步,而洛阳城也不愧是十六朝古都,虽然如今清朝以北京为都,但这洛阳的风采却依然不减,没有北京的庄严肃穆,却多了份灵气,热闹的程度却丝毫不逊于北京。 贾珠原本以为京城是这普天之下最繁盛的所在,而今看了洛阳街道两旁整齐热闹的商铺,来往的熙熙攘攘的人群,才发现自己当真是井底之蛙了!而街边摊位上摆着的那些个有意思的小玩意更是他见所未见的! 东看看西瞧瞧,好半天贾珠才想到贾政还在自己旁边,自己这般失态一定会让父亲骂的!惶恐的抬眼去看贾政,这一看,贾珠可乐坏了,父亲的模样比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看着贾政也同样好奇的样子,贾珠心里那些贾政曾经留下的阴影消融了不少,原来,父亲还有这样一面啊!贾珠心里暗笑,便也放开了拘谨。 父子二人沿着热闹的街市一直往前走,此时花香已经越来越浓烈,一座石桥在花团锦簇中,贾珠眼前一亮,这难道就是书上记载的洛阳最有名的天津桥吗?想到这里,贾珠小孩儿心性,也想着卖弄一下学问,便开口吟出了唐时白居易的诗《天津桥》,吟过之后脸刷拉一下变了颜色,他今天看父亲和往日不大一样便有些放肆了,这诗里面的颔联“眉月晚生神女浦,脸波春傍窈娘堤”可是父亲最不喜欢的“滛词艳曲”!想到这里,贾珠连忙低下了头,做好了被父亲骂的心理准备。 贾政听到贾珠忽然开口念诗,眼角眉梢的带着些少年得意的劲儿,便知道是他想要在父亲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学问,再看他忽然脸一白不说话了,仔细回想一下那首诗,不觉莞尔,想明白了贾珠为何变了脸色,贾政便笑笑开口:“珠儿的诗吟得倒是不差,只是此时正是晌午哪里有月亮,却是牵强附会了些。” 贾珠一愣,下意识的摸摸耳朵,他没听错吧?抬头一看,父亲脸上还带着笑容眼里也没有怒气,贾珠这心算是放下了,心意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似乎父亲真的是不一样了! 此时来此赏花的文人雅士不少,贾珠吟诗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被些许人听去了,也有些年少得意的秀才们便过来和贾政父子搭话了。 贾珠还是第一次和这么多年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士子们交谈,况且此时并不是考试之时还存着竞争的心思,纯粹是赏花会以文会友了,再看父亲表情没有任何的不渝,贾珠便也抛开了那些个顾忌,不一会儿,年轻人们便熟络了。 贾政看着贾珠白皙的小脸此时红扑扑的比之之前不知道健康了多少倍,心里也很欢喜,四处看看发现旁边一座太白楼看上去还不错,便知会了贾珠一声让他自去游玩,自己在太白楼等他。 贾珠闻言自然是十二分的同意,贾政则径自去了这所太白楼,看名字就猜到这酒楼以酒闻名,进去之后果然一股醇香的酒香掺在在花香中若有若有,小二殷勤的招呼过来,此时正当晌午并不是吃饭的当口,酒楼中的人并不多,贾政见二楼临窗还有空桌,便上了楼,在窗边一看,这里景致不错,俯瞰下去洛水以及岸边花团锦簇的牡丹尽收眼底。 前生他虽不是无酒不欢,但这酒楼里的酒香实在太诱人了些,贾政不禁开口问道:“你们这儿有什么好酒?” 小二一听嘴跟倒豆似的说出了一串酒名,贾政听着不禁对这“醉牡丹”来了兴趣,那小二听闻贾政想要一壶醉牡丹不觉笑了:“这位爷,这醉牡丹的确是我们太白楼的特色,可是这醉牡丹虽带了醉字,却是不醉人的。” 不醉人更好,贾政还怕这古代的酒劲儿大喝醉了耽误事呢! 见贾政坚持要喝醉牡丹,小二也没再啰嗦,接着问道:“爷想吃些什么?” “你们这儿什么最有特色?”贾政说着看了看旁边那些客人都在吃什么,这一看贾政倒被其中一桌吓了一跳,只见那桌只两人,其中一人虽然看上去精神矍铄,可是怎么说也有五十上下,另一个是个少年模样,看起来是祖孙二人,可就这两个人,却点了二十四道菜,要两张桌子并在一处才能放下。 见贾政的眼神落到了那一桌上,小二开口道:“那桌的两位爷所点的正是这最有名的洛阳水席,通共二十四道菜,爷您也有兴趣?” “不了,再说说其他的吧。”贾政摆摆手。 听过小二报出的菜名,贾政选了一道洛阳燕菜,又点了一道清蒸鲂鱼,再加二两酱肉,主食点了一碗浆面条。 小二下去之后,贾政这才细细看了一遍这座太白楼,只见楼内的墙上还真有不少李白的诗词,他原本就是大学中文系的讲师,虽然不是主攻古文字,但是对于繁体字还是略通一二,到这里之后又选了些自己熟悉的那些书来看,按照记忆也猜出了不少不认识的字,此时对这时代的汉字已经基本上认全了,正琢磨着要不要学一学满文和蒙文,毕竟要在朝中做官,这两种文字还是必备的! 贾政此时四下张望,并没有发现刚刚他所注意的那一桌的两人也在打量他,不过很快那对祖孙便结了帐离开了酒楼。 不一会儿菜都上齐了,贾政吃着这洛阳的菜均是清爽利口的,正对了他的胃口,醉牡丹喝起来也是香甜可口,当下心情大好。 看着下面的景色也很宜人,当日头转到了西边,贾政便觉有些困乏,向下张望了一下并不见贾珠的影子,便招呼来了小二,从怀中取出了些碎银,叮嘱他道:“待会儿若是有一位13、4岁大的小爷来找我,便告诉他我先回了悦来客栈。” 小二得了银子自然是满口的答应了,贾政离开了太白楼,刚走没多久,便见前面一阵马蚤动,隐隐约约传来了争辩的声音,里面似乎还有贾珠的声音!贾政这下困意全无,连忙挤开人群到了近前,一看贾珠果然在里面,旁边还有一个年长些的男子跌坐在地上,嘴角还渗着血丝,而动手打人的正是刚刚在酒楼上见到的祖孙二人中的少年。 看见那少年贾政便想到了那桌奢侈的高级水席,自然而然的便把这少年和纨绔子弟画上了等号,再加上自家儿子怎么看怎么好,贾政现在大脑发热的就觉得是自家的娃儿被别人给欺负了! 却说贾珠因何和这少年起了争执,原来贾珠和这群人吟诗作对沿路赏花正兴致勃勃的,文人向来都有通病,看着牡丹花好心里喜欢得很,嘴上却还不依不饶的说着“牡丹到底是艳俗了些,不若那菊花的气节莲花的风骨,可惜啊可惜!” 之后那人便提起了贾珠刚才所吟的白居易之诗,一行人聊得正欢,却听旁边一人冷哼着开口:“天津桥在元时就毁了,可笑连这都不知道,还在附庸风雅。” 附庸风雅这四个字让一行人立刻瞪圆了眼睛,贾珠则是因为天津桥一事当时就红了脸,可是眼前的形势却是骑虎难下,输人不输阵,也跟着瞪起了眼睛。 其中一个家境贫寒却清高自诩的秀才名叫孟宁,看了眼着少年衣着华贵心里早就不是滋味,听了他的言语更是勃然大怒,阴阳怪气的回道:“附庸风雅也沾了风雅二字,不像这位兄台,真真是个富贵的牡丹啊!” 这少年也相貌俊朗白皙,这牡丹的形容词俨然有把他比作女子之意,那群文士们听了孟宁的话都哈哈大笑起来,贾珠皱了皱眉觉得有些不妥,但想到刚才自己被这少年当着众人奚落了一番,便也觉得解气,虽没笑的夸张,却也是面带愉悦。 那少年听了这话面上更冷峻了,抬手啪啪两声,别看这少年看上去并不粗壮,手下的力气倒不小,这孟宁被这两巴掌打得踉跄着跌倒在地上,嘴角也渗出了血。 “你!”孟宁捂着脸瞪视着少年,周围那群士子见这少年动了手,也不依了,有些嘴里念叨着:“君子动口不动手。”有些则撸胳膊挽袖子跃跃欲试了。 贾政看这态势生怕贾珠吃亏,连忙挤进去隔开了那少年和贾珠。 误伤贾政贾珠受教 贾政挤进去的时候,只见那少年已经铁青着脸抽出了腰间的马鞭,在他眼里看来,似笑非笑的贾珠比那些个开怀大笑的还要讨厌,一鞭子直直的就抽向了贾珠。 贾珠看着鞭子抽下来当时就傻愣了,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跟人动过手,在京城去过离家最远的地方不过是学堂,学堂里他又是本家的主子,谁也不敢惹他,刚刚跟这少年起了口角,也是因为身边人多,所以他并不害怕,此时见黑沉沉的马鞭对着自己抽了下来,他脚都软了。 周围刚刚还气势汹汹的要和这少年理论的那些个才子们,见着少年动了马鞭了,全都作鸟兽散了,人群也是一阵马蚤动。 “啪”的一声,地下迸溅了几滴鲜血,贾珠跌坐在地上,不敢相信的看着挡在自己面前贾政的背影,只见他的袖口此时已经被马鞭抽出一个长长的口子,鲜血顺着袖口和袖子的裂口滴到了地上。 “爹。”贾珠此时也顾不上敬称,从地上爬起来扶住贾政,看着他手臂上狰狞的伤口,眼圈立刻就红了。 那少年见伤到了旁人也有些惊讶,再一看这人竟是在酒楼上见过的,再听那出言不逊的小子扶着这人喊了声爹,这才知道眼前这二人是对父子。 贾政原本是头脑发热的想要教训这个欺负自家儿子的混小子,这一鞭子抽下来,原本想和这少年讲道理的贾政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气了,好一个不讲理的小子! 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少年,贾政忍住疼痛怒道:“看你也是大家子弟,竟是这般没有规矩,当街行凶连王法也不放在眼里吗?” 少年没想到贾政都受了伤态度却还这么强硬,再度打量了眼前这个儒雅的中年男子一眼,在酒楼听他说话的声音也是温润的,却没想到竟是个硬骨头,听他说话的语气怕也不是平民百姓,只是这少年身份更为尊贵却也不怕他,反而冷笑一声有些高傲的问道:“怎么,你儿子欠教训,小爷我教训教训他,还是替你这老子管教儿子,你原当谢我才是!” 贾政一听怒气更盛了,果然是个欠管教的纨绔子弟! “刚刚在酒楼上见过你家长辈,倒叫他出来评评理,我可要问问他是怎么教导孩子的!” 少年眉梢一挑嘴一撇,不屑的白了贾政一眼:“那你这个做老子的又是怎么教育你儿子的?再者说,小爷替你教训儿子,你该跪下谢恩才是!口没遮拦,没打死他算便宜他了!” 贾政越听越生气,好嘛,现在的孩子都翻了天了,一个个飞扬跋扈的,刚要开口,却见贾珠拽了拽自己的衣服。 “爹,咱们息事宁人吧。”贾珠最开始也是怒火中烧的,可是看到自家父亲手臂上那道深深的鞭痕,再回想一下刚刚事情的经过,也发觉自己有偏颇的地方,再看这少年衣着华贵气度不凡,说话又是这般强硬,而自己和父亲又非本地之人,怕多惹祸事,便想着息事宁人了。 见贾珠服了软,少年更嚣张了,冷笑了一声刚要开口,却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微微有些低沉却带着一丝威严的声音响起:“皙儿,给这位先生道歉。” 那被唤作晳儿的少年一惊连忙转过身,却见是自己的爷爷正站在身后,登时嚣张的脸就垮了下来,不过眼里还是有着不服气。 贾政此时也看到了那老人,本来想着争辩几句,没想到这老者却开口让这少年道歉,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着那老者皱眉严肃而少年嘟嘴不服,贾政一肚子的火气也消了大半,此时手臂上的疼痛开始发作了起来,让贾政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爹,咱们先去看大夫吧。”贾珠看到贾政疼的都出了汗,心里更是焦急,也不再看那少年和老者,扶着贾政转身就离开了,隐约听到身后那老者训斥少年的说话声,贾珠看着从刚才到现在并无一句责备自己的父亲,心里更愧疚了。 到了医馆,大夫为贾政看了伤口,伤口并不深也没有伤筋动骨只是皮外伤,但此时鲜血已经凝固粘住了衣料,清洗伤口的时候可是硬生生的把粘住的衣料从伤口处撕下来,疼的贾政差点儿叫出声来。 到了后来贾政已经疼的麻木了却也不觉得怎么样,此时却见贾珠脸色惨白的吓人,还以为是他受了惊吓刚刚好起来的身子又病了,连忙开口问道:“珠儿身子又不舒服了?快让大夫瞧瞧。” 贾珠一愣之后脸上惭愧的表情更深,眼圈更红了,喃喃的开口:“都是我的错,是我今天得意忘形了,才把爹你害成这样。” 此时贾政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贾政看到贾珠这副样子,知道如果不开解了他的心结,怕是又是一个病根了,连忙给大夫付了诊费,又取了伤药,便带着贾珠离开医馆回了客栈。 让小二端上几道清淡的菜,又特意要了醉牡丹,晚上爷俩个喝着小酒,贾政这才开口问今天的事:“你从头到尾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贾珠不敢隐瞒也没有多加掩饰,原原本本的把事情的始末都说了一遍。 贾政听过之后问道:“珠儿现在觉得孰是孰非?” “我打听过了,那座桥果然不是唐时的天津桥,是我狂妄了。”贾珠低头说道,他今天第一次碰到那么多年纪相仿的读书人,年轻气盛互相攀比,不觉竟张狂到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他现在也不过是个秀才出身。 可是,自己虽然不对,但是那人出手伤人也是不该的,但是现在贾珠这话却说不出口了。 贾珠没说,但是贾政却说了出来:“珠儿知道自己有错就还不晚,只是那少年出手伤人却更是不该的。” “爹!”贾珠错愕的抬头,不敢相信的看着贾政,良久才懦懦的再开口:“爹你觉得是牡丹好还是菊、莲好?”读了这么多年书又得了秀才的名头,说实在话,贾珠以前是打心里看不上自家父亲这点学问的,靠着逝世祖父的临终遗本和皇上的恩典才得了个小官,胸无点墨还喜欢教训自己,这样的父亲,哪家的儿子能喜欢?因而贾珠从来都没想过和父亲讨论这些问题,只是这几日父亲的变化他全看在了眼里,现在不自觉的便把自己也没想明白的问题问了出来。 “珠儿是怎么想的?”贾政有些不解贾珠为何这样问。 “刚刚听他们说牡丹虽好却终究是艳丽富贵沾染了俗气,不如菊、莲有风骨和气度,当时孩儿也是深以为然,可是现在想想,却觉得有些偏颇了,似乎,那少年说我们是附庸风雅也有道理。” 贾政闻言笑了,这富贵清雅之争一直到现代还有人说呢,却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哪里有定论?不过,贾政想了想,还是开口道:“牡丹富贵艳俗也好,菊莲气节清高也好,却全都是世人加诸于它们身上的,即使如此,便是各人有各人的看法,珠儿只问自己究竟喜欢哪种便可,至于别人怎么想又有什么关系?” 贾珠听完愣了一下,随即脸红了一下:“那,那我要是看着哪种花都好,怎么办?”牡丹在贾府也是有的,只是栽在盆中和园中始终并不繁盛,今日看了这洛阳香飘满城的牡丹各式各样各有千秋,贾珠算是开了眼了,想着自家荷花池里的荷花盛放的时候分外宜人,却不知外面的荷花是什么样子。 贾政听了贾珠的话笑了,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贾珠的头,果然还是个孩子:“这些花啊草啊的又没说你只准喜欢一个,往后看了芍药、兰花这些别有气韵的,喜欢的种类多着呢。” 贾珠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低声的“嗯”了一声。 贾政沉默了一下,而后开口:“你觉得今日和你游玩的那些青年才俊们如何?” 贾珠脸色变了变,摇了摇头:“刚开始觉得还不错,可是后来,却觉得世人说读书人的不是有些也是对的。”刚刚给贾政说明事情始末的时候他也跟着把事情又想了一遍,那些对于这些所谓才子最开始的仰慕之情褪去了不少,再想到最后父亲替自己挨鞭子时那些人全都四散而逃把自己扔下了,心里更是对他们全无好感了。 “珠儿你能明白我就放心了。”贾政一笑,今天这一鞭子没有白挨,“将来你科举中了,十有八九也是要到翰林院的,那翰林院中也都是读书人,你年纪还小怕是心里总是认为世事练达这种事是失了读书人的风骨,我最怕你这种性子将来要吃不少的亏!” “可是。”贾珠看了贾政一眼,现在他也有胆子反驳贾政的话了,“我总觉得为官当为民,兼济天下正是为官的本分,贪官酷吏,我总是觉得……” “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有句话有的好,无欲则刚,咱们这种人家,你真能做到无欲吗?况且并不是一味的寻求刚正才能为百姓做事,很多时候圆滑处世能让你在官场上游刃有余,进而为百姓做更多的事实。”贾政打断贾珠的话,将曲线救国的道理委婉的说了一通,之后还叹了一口气:“我也是到了而立之年,才摸爬滚打的明白了这些道理。” 贾珠细细的琢磨着贾政所说的话,贾政见贾珠听进心里去了心里十分安慰,父子二人又喝了几杯,贾政让贾珠早些休息:“咱们明白就离开洛阳往苏州去吧,你林姑父是探花郎,如今又连连升迁,在当地又是有名的清官,到了他那儿,你让他再给你讲一讲这些事。” 贾珠点了点头,回了自己的屋子,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脑袋里全是父亲给自己讲的这些话和白天的那些事儿,似乎觉得抓住了什么却又说不出个条理,迷迷糊糊的便睡着了,只是从前那些自己深以为然的道理,此刻却已经全都改变了。 这天夜里,几匹快马分别从洛阳前后离开直奔京城,而几日后,京城的几位阿哥桌案上也出现了关于今天这件事的回报。 “皇阿玛竟然带了弘皙一起微服私寻?”俊美男子狭长的丹凤眼一眯,对手下吩咐说:“让那边的眼线都把招子放亮点给我盯着他们去哪儿了!” 等手下人离开后,男子再度翻开信纸,看到某一处时冷笑出声:“当街仗势欺人,哼,皇阿玛还真是老了!想当年……”男子喃喃自语的放下了信,拿起笔来写到:“弘皙伴驾南巡一事已有回报,不足为虑。” “送去八哥府上。” 苏州林府初见黛玉 第二天贾政和贾珠吃过了早饭,又买了些牛肉和干粮以备不时之需,托小二雇了辆马车,车夫听说要去苏州本不想去,后来还是贾政多给了些银子这才同意。 马车比不上荣国府准备的那样精致舒服,但是这回没有小厮婆子跟在身边,车夫又是个健谈的,父子二人和车夫一边聊天一边赶路,竟比来的时候更要有趣,一路上贾政从车夫的口中听闻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风俗习惯民间传说觉得大开眼界。 贾珠也是如此,车夫虽然是个粗人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是他所说的都是老百姓们心里所想的,这和贾珠从前所想的学里面太爷贾代儒所说的相去甚远,让贾珠心里更加有了变化,那天夜里贾政所说的话也更想明白了些,更是觉得自己从前看轻了父亲。 看见贾珠越发崇拜的眼神,贾政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这可不是他的真知灼见,他是个俗人,自己身为中文系的讲师,身边也多是另类的腐儒,对市面上那些个流行的书是看不上眼的,独独他却有兴趣翻看,那时候流行的《如何做个xx》这类的书他几乎全都看了个遍,他说的也不外乎是这些浅薄的道理罢了。 一路上贾政并不急着赶路,到了稍稍繁华些的小镇或是历史名城都赞歇了一天带着贾珠逛一逛,车夫也觉得和这父子一路银子赚得多人又好,倒也不着急了,也跟着他二人转转,给自己的老婆孩子买些有当地特色的小玩意当做纪念。 这样一来,从洛阳到苏州,足足走四个月,此时天气已经转凉,车夫带着厚衣裳,可贾政父子的却都在小厮婆子手里,身上并没有,还是在路上赶制了两件,看了粗陋了些却很防寒。 九月末的时候,贾政父子终于到了苏州林府,让门房进去通报,之后不久见中门大开,一个中年男子迎了出来,贾政打量着这人,只见他年纪也是三十上下,身上并无锦袍华服一身朴素却丝毫不减他的气度,脸上一派儒雅,想来他就是林如海了! “舅老爷可算来了,敏儿已经念得我耳朵都生疼了。”林如海见到贾政脸上也是欣喜的表情,再看到贾政身边的贾珠,不由含笑说道:“这位就是珠儿了吧,果然仪表不凡,将来也是有大造化的!” 听到有人夸赞贾珠,贾政眼里都泛着笑意,说了句“哪里哪里”谦虚了一通,林如海带着贾政、贾珠二人进了府门,为他们二人安排的院落早就收拾干净了,贾政父子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小厮们见他二人的穿着,连忙将整理好的衣服拿了出来,又准备好了热腾腾的洗澡水,林如海也吩咐下人煮了两碗姜汤给他二人驱寒。 贾政又让婆子多盛了碗姜汤,再多拿了些银子与了那车夫,车夫千恩万谢的赶着马车离开了,贾政这才安心的回房把自己泡在木桶里洗了一个舒服的澡,而后倒在床上小睡了一会儿,晚上林如海为他二人设宴接风。 席上贾政这才见到了贾敏,这个生养了黛玉那般品格的女子贾政早就好奇得很,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虽然是已经生养了一个女儿的母亲,可是却并不像其他夫人那般发福臃肿,反而多了分难以言说的气质。 兄妹二人已经十多年没有见过了,但是贾敏对贾政却并无生疏之感,想来原版和贾敏这个妹妹也是兄妹情深,贾敏也听从贾府来的婆子们提到了贾政前一阵子晕倒的事,今日见了贾政一问之下见到他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便在晚饭过后拉着贾政和他说着兄妹二人的旧事,连带着贾珠也有幸听了自家父亲年少时候的事。 贾政听了贾敏的话这才知道,原来这位迂腐的原版在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不甘寂寞淘气的主儿,没少被父亲责骂,贾珠听了更是用眼神偷偷漂着贾政,不敢相信贾政年轻的时候居然还爬到树上掏过鸟窝! 贾敏越说越开心,不觉已是夜深了,林如海在房里坐不住了,亲自到了堂屋里来,看到妻子说得正欢,不由得宠溺的笑了笑,而后走了进来。 “夜深了,先歇息去吧,舅爷和珠儿又不是明天就走了,有什么话赶明儿再说好不好?” 贾敏这才点了点头,跟着林如海回屋去了,贾政和贾珠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接下来的几天贾政算是把原版的少年经历全都补全了,贾政原来也生怕因为自己的性子和原版相去甚远惹人怀疑,好在贾母等人并不起疑,这些天听了贾敏的话这才明白,原来原版人到中年后也和年轻的时候性子大相径庭,反而是自己和原版年轻的时候颇有几分相像,难怪贾母王夫人她们并未起疑。 又抱来黛玉来看,只见女婴虽然幼小,却惹人疼爱的很,见了生人也不哭闹,只瞪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贾政本就是喜欢孩子的,此时见了更是疼爱。 贾珠也跟着林如海听了不少官场上的事儿和如何维系搞好同僚关系与为百姓做事之间的平衡,林如海本就是探花出身满腹的学识,这些年在官场更是洞悉了世事,他的一席话让贾珠佩服的五体投地,再想想在洛阳那些个所谓的才子,贾珠脸红得跟什么似的,心里暗道还好这次跟父亲出来游历了一番,不然自己还真是只井底之蛙! 同样林如海对贾珠也很满意,他对贾家的情况也是知道的,原想着这孩子怕也是纨绔之流,却没想到见过之后却是个未经雕琢污染的璞玉,也起了爱才之心,更兼是自己爱妻的侄儿,更是上了心,当下问贾珠可过了会试不曾。 贾珠一听脸更红了,摇摇头道:“院考时侥幸进了前二等参加了乡试,却并未合格,如今只是个秀才,没有考中举人。” 林如海点了点头:“你年纪还小,能考中秀才已经很不错。”说罢,便提笔为贾珠写了几封推荐信,让贾珠回京之后去寻这几位一一拜访,又让贾珠写几篇文章给他看看。 贾政父子在苏州林家都很惬意,直到这天京城来了家书,原来是贾母写信来催他二人回家,如今已经是十月末了。 贾政父子虽也想继续多留几日,但是如今这时候回京城,最快也要十二月才能到,那时候马上就要到年关,家里要祭祖,还要在第二年初一去清虚观打醮为贾府祈福,贾政和贾珠父子是无论如何都要回去的。 也知道挽留不得的林如海便决定第二天为贾政父子设宴践行,正巧因为黛玉的出生,往来林府借着各种由头送礼之人多不胜数,林如海虽然一概不收,但也被这些人烦得厉害,便寻思也办一宴抱黛玉出来让宾客们见一见,也可了却了送礼这事。 当天夜里贾政单独去林如海的书房找他,这几天贾政犹豫了好久,他是知道贾敏最后的结局,这些天和这位妹妹的相处,感情越发亲厚的同时贾政也起了不忍之心,此时便拐弯抹角的问起了当初贾敏生黛玉之时是否凶险。 听了这话林如海叹了口气,便把那日的情况说了出来。 二月十二这天,服侍贾敏的丫鬟急急忙忙的跑进了林如海的书房,说道夫人要生了,稳婆已经请到家里多日了,此时已经赶了过来,林如海焦急的在房间外踱来踱去,看着一盆盆的清水被端了进去,变成了一盆盆的血水端了出来,再加上里面贾敏的叫声也渐渐的弱了下去,林如海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就在大家都急得冒汗的时候,只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林如海猛的松了一口气,竟然站立不稳的跌坐在了地上。 “恭喜老爷,是个姑娘。”稳婆出来贺喜道,林如海见房门开了,从地上站了起来冲进了房内,直奔贾敏的床前,看着贾敏苍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3部分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3部分阅读 白的脸上全是汗水,虚弱的躺在床上看着自己,林如海紧紧的握住了贾敏的手,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抱来给我看看孩子。”贾敏回握住林如海的手,微笑着说道。 稳婆识趣的把孩子抱了过来,此时孩子已经被准备好的襁褓包裹了起来,林如海从稳婆手中接过孩子,贾敏虚弱的想撑起身子,最终还是无力的靠在了林如海的肩膀上,看着眼前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孩子,贾敏心里既开心又有些失落,自己和林如海成亲十多年才有的骨肉,她自然是打心里喜欢,只可惜,不是男孩儿,想到林如海这一脉只有他一人,自己却至今才给他生了个女儿,贾敏心里很不好受。 贾政听了林如海的话,当下点点头,林如海这般了解自己的妻子,又如何感受不到妻子对生了个女儿而有遗憾的情绪,看来自己可以直入正题了。 刚要说话,却见管家来说明天设宴的事,原来,林家在苏州也是有名的人家,此时林如海夫妇中年得女,来送礼庆贺的人被拒在门外之后都不甘心,此时接到了明日林府开宴的帖子,都纷纷回帖表示一定到场,还有些没有收到帖子的也下帖子来问能否过府,管家拿不定主意连忙来找林如海。 见林如海事忙,贾政也只得把一肚子的话暂时收了回去,待明天自己临走前再说也不迟! 再遇少年启程回京 第二天,林家车水马龙十分热闹,林如海更是忙的抽不开身,贾敏一身淡粉色衣裳,抱着怀里俊俏的小黛玉含笑和那些夫人说话,林如海忙碌之中还不时的扭头看着自己的妻女,眼里带着满满的幸福。 看着面前的林如海夫妇,贾政心里有些失落,幸福啊,前生他因为喜欢的是男人,而这种喜欢却没有办法明言于人前,他也期待过自己的一份幸福,只是这样的感情连现代都无法明言,更何况是礼教严明的古代?垂下的眼里有一丝苦涩。 就在这时,有一老一小正从林府的门口经过,正是那在洛阳误伤了贾政的少年和老者,见林府门口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老者的眉头皱在了一处,扭头看了看四周指指点点的人群,老者走到另一个老人面前问道:“打听一下,这里怎么竟如此的热闹?可是有什么喜事不成?” 老人答道:“今天可是林大人为了千金摆下的宴席,可是大大的喜事!” 老者还没说话,那少年好奇的开口:“你是林家的亲戚?” 老人一愣摇摇头:“不是。” “那林家生女儿,你高兴什么劲儿?”少年不解的问道。 “你们二位是外乡人不知道详情,说起这林大人啊,我们姑苏的百姓哪一个不挑大拇指说一个好字……”老人唾沫横飞的说着,老者津津有味的听着。 听完之后,老者脸色这才有了好转,只不过眼底的深思更深了,看了眼旁边的少年,老者开口道:“走弘皙,咱们也进这林府看看这林家的千金!” 此时林府热闹非常,门上的人虽然看着这祖孙面生,但是看着二人衣着气度俱是不凡也没敢阻拦,祖孙二人进到了府内,那老者看着林府的摆设等一干事物,还有筵席中的种种皆是既不寒酸又没有奢华的过分超出了规矩,更是连连点头。 祖孙二人在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看着往来的宾客,老者冷眼旁观着旁边那些人的夸夸其谈,只见有两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正互相吹捧着上一年污了多少的银子,少年眉头一挑就要发难,被老者按住,少年这才气呼呼的坐在了原处,再四下张望,看到贾政之后少年的眼睛眯了一眯。 贾政却没看见这祖孙二人,他此时正和林如海给他介绍的两个颇有名望的人物交谈,只是贾政看得出来,林如海在的时候那两人客客气气热络的很,林如海离开去招待别人的时候,他二人虽然对自己态度并没改变,但是脸上笑容虚伪却看得分外明白,想来,也是读书人的通病,看不起贾政这个没经过科举的裙带关系了。 他心里虽然并不在意这些,可是虚伪的客套来客套去却让贾政有些烦闷,看着林如海夫妇正忙,贾珠也忙着被这些师傅们指点做学问,贾政便抽空离开了热闹的正厅。 厅里几乎没人发现贾政的离开,可那少年一直在偷瞄着贾政,见他此刻单独一个人出去了,少年便对身边的老者说:“我想出去透透气。” 老者不知道少年想要做什么,但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孙子素来坐不住便点头答应了,叮嘱他不要惹事便随他去了。 少年离开正厅后一路跟着贾政,见他出了林府便追了上去。 贾政听到身后响起跑步声不由得回头,见是那少年,贾政便停下脚步。 “喂,上次伤了你,这是最好的金疮药,给你。”少年话里面底气十足,可是微微有些紧张的表情却出卖了他。 看着少年别扭的模样,贾政反而有些想笑,他还以为这少年是来找茬的,却不曾想却是来间接赔不是的,只是找的借口太牵强了,什么样的伤养了这么久也该好了。 伸手接过药,贾政说道:“那伤早就好了,你这药怕是用不上了。” 少年一听脸色一沉,伸手便去贾政的手中抢药:“哼,用不上我还不稀罕给你呢,还我!” 见少年炸毛了,贾政眼底的笑意更深,把手中的药瓶攥的紧紧的:“哪里有要回去送出东西的道理,现在用不着了,说不准以后用的上。” 少年见贾政的表情不似在嘲笑自己,心里有些懊恼自己的沉不住气,收回手,少年冷哼一声:“伤到你是我不对,可是你儿子却有错在先!”他那日被皇玛法教训了半天,心里也有些委屈。 “珠儿也知道了自己错了,要不我把他叫出来给你赔个不是。”贾政闻言笑道。 “当真?”少年一听这话乐了,哼,他也要让皇玛法听听,究竟自己和那个孩子谁对谁错! 贾政点头后,少年忙拉着贾政回到了林府,贾政叫来了贾珠到这祖孙二人这里,贾珠一看这少年脸上也有些不自在:“那日是我不对在先。” 见贾珠态度诚恳,少年也把心里仅剩的一丝怒气丢到爪哇国去了,拉着老者的手说道:“看吧,他也说是他错了。” 老者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贾珠果然不似作假,心下暗暗点头,倒是个好苗子! 再看了眼贾政,当初在酒楼上见到的时候只觉得面善,再看他的表情似乎并不认识自己,后来晳儿误伤了他的儿子,自己这才让人调查一番,却没想到竟是那贾代善的次子。 当初自己封他一个额外主事之职的时候他正十六岁,如今却也是十多年过去了,其间他也曾注意过这贾政,可惜这贾政却是个平庸之辈,自己观察了一两年发觉他不堪大用便再也没有想起过这人,现在看来当初自己所得到的信息恐怕并不尽实,再看了眼旁边欢欢喜喜的孙子,老者琢磨着,回去该给这贾政换个官职了! 此时林如海也发觉到贾政带着贾珠去了一个角落,看过去的时候林如海吓了一大跳,那个老者……他不是……怎么会在这里? 林如海和正说话的客人客套了两句之后便往贾政他们这边走来,走近之后越发确定这老者的身份了,脸色也变得越发恭敬起来,刚想行礼,却见老者眼角一抬微微摇了摇头,林如海便也会意的没有点破老者的身份。 原来,这老者正是当今的康熙皇帝,林如海是面圣多次的自然认得,确定了康熙的身份,林如海的眼光自然落到了少年身上,看少年和老者相处的态度便能猜到这少年定是黄胄了,只是却不知是哪个了。 当天晚上筵席散去之后,林如海再想找康熙却不知他带着少年离了林府去了哪里了,看着贾政和贾珠与这二人结识,林如海几次想要开口提醒却终究没有说破,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晚上宾客皆离去后,贾政还是和林如海单独谈了一次。 “你和妹妹还有什么打算没有?” 林如海闻言一愣:“这指的是?” “我看得出来,妹妹虽然疼惜黛玉,可是心里还是遗憾没能生个哥儿。”贾政斟酌着开口:“只是妹妹如今年岁已经不小了,这次生黛玉都如此凶险,怕是……” 林如海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等贾政说完,林如海叹了口气,脸上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有黛玉一个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况且大夫也说了,这一次敏儿消耗的元气太大,怕是要三五年才能恢复。” 贾政点点头:“只怕妹妹并不是这样想的。” “我自会开解她。” 听林如海这样说,贾政这才放下心来,记得原来贾敏就是因为第二胎生下的哥儿早夭这才伤心病逝的,自己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想来林如海是不敢再让贾敏冒险生孩子的,希望这样可以留住这个妹妹的性命。 第二日父子二人离开苏州赶回京城,此番回去走的是水路,贾政原本还担心贾珠会晕船,可是这一年在外游历贾珠的身体已经比之前好了不少,这次坐船倒是贾政有些吃不消了。 水路之后是陆路,快马加鞭,很快便回到了贾府。 贾府的人早就得了信,贾政父子刚一进府,便被贾母给叫了去,到了贾母的屋子,只见贾母坐在主位,旁边坐着王夫人,一个白嫩的娃儿正坐在王夫人和贾母中间,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贾政和贾珠,挨着王夫人的是元春,元春旁边是贾政只见过一面的迎春,还有自己走时还是个婴儿的探春也已经能坐能站了。 贾母看着明显长高了不少却也瘦了不少的贾珠心疼的骂了几句小厮们不会伺候,之后勒令下人给贾珠熬些滋补的汤,外加上多配一些丸药给贾珠补身子。 之后又问了贾政一些林家的事,这才放他们回去,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赵姨娘抱着孩子等的都心急了,远远的看到贾政和王夫人一起回来,她也不敢上前去让贾政看孩子,只得咬着嘴唇暂时回去了自己的屋子。 回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贾政这才问起了家里的事,王夫人捡了些要紧的说了几句:“老爷和珠儿走的时候东府的太太已经有了身孕,却不曾想都六个月了却流了,已经能看见模样了是个哥儿,敬老爷也是狠心的,只打发人来问了一句也没回来,这太太没了孩子年纪又大,看着都没半条命了。” 贾政点点头,他也是记得惜春的年纪是比黛玉小的,原来是这么回事。 王夫人又说了几句,这时候丫鬟来找说是婆子找太太回禀事情,王夫人这才匆匆离开了东屋,王夫人走后不久赵姨娘就带着孩子来了。 贾政看着赵姨娘怀里的孩子,他就是那个以猥琐出名的贾环了,此时看着这孩子却也是个伶俐的模样,贾政把孩子从赵姨娘怀里抱了过来,想起刚刚在贾母那里看到的宝玉,哎,大的贾珠已经上道了,这两个小的却还不懂事,任重道远啊! 赵姨娘见贾政亲自抱着贾环心里欣喜得很,连忙开口道:“老爷,探丫头如今养在老太太的名下,我总想着身边留一个孩子自己养着。” 贾政想了想,心里也明白赵姨娘在担忧什么,不过,看原著里面赵姨娘把贾环养成了那副德行贾政心里还是有些抵触的,但是看着面前这姨娘小心翼翼一脸期待的表情,贾政也便点点头,罢了,左右有自己在,这贾环是绝对不能让他成为猥琐小子的!还有宝玉,养在老太太身边娇惯着,也是时候抱回自己这里了。 赵姨娘见贾政点头答应了大喜过望,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贾政深情款款的,可惜最难消受美人恩,贾政这位纯gay大叔是难以消化眼前这深情视线的,借口说去告诉王夫人一声环儿留在姨娘身边养便从荣禧堂离开了。 贾母和王夫人听说赵姨娘要亲自养孩子之后都是先皱了皱眉,王夫人心情挺矛盾的,自己现在是管家太太,本就忙的不可开交,再加上贾珠这次回来那李家小姐年纪也差不多了,两家也要开始准备婚事了,珠儿可是自己的心头肉,虽然做母亲的偏疼小儿子多一些,但是毕竟现在贾珠已经长大成|人若是科举一举中的,自己拖哥哥扶持一把,自然是前途不可限量,所以这婚事一定不能马虎了,这亲家公官虽不大,可是对科举士子却有着极大的影响,这门亲事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的才行!再加上,大房给贾琏选媳妇的事还没有着落,自己这一房一定要将亲事办得尽可能完美,让她想模仿都模仿不来! 再加上宝玉还小,王夫人就算有心想要把贾环从赵姨娘那里抱过来自己养也是有心无力的,况且王夫人现在把希望都寄托在贾珠身上,对贾政倒放松了些,就算赵姨娘养出的贾环是个出类拔萃的,可是珠儿现在已经要平步青云了,这贾环还是个奶娃呢!到了分家的时候,看谁说话有分量!想到这一步,王夫人对贾环的事倒不计较了。 反倒是贾母心里面不高兴,看来这赵姨娘还是个不安分的,只是儿子既然已经答应了,她也不想驳了贾政的面子,只不悦的开口说了一句:“妇道人家的事你一个男人管什么,以后有这样的事,先跟你媳妇商量一下。”在贾母看来,王夫人是肯定不高兴的,她现在并不知道王夫人已经不在意了。 贾政连忙称是,瞅着贾母的脸色阴沉沉的,刚想说什么,却见门吏急匆匆的进来说道:“老爷,宫里面的李公公来降旨,已经到了门外了。” 贾母闻言一震,连忙问道:“是哪个李公公?” 门吏回道:“是李德全李公公。” 贾政这下也愣住了,好么,这位李德全可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啊!记不住那些个阿哥格格的名字,可是这位总管太监的名字他可是如雷贯耳了! 只是,这位大太监的地位身份,一般的传旨是绝不会让他做的,那么,现在他出现在贾府是怎么回事? 贾府合家上下,心里慌了。 贾政升官各方思量 贾府这边忐忑的心情在听到圣旨被这个天大的馅饼给砸晕了,居然是将贾政从一个六品的主事升到了从四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贾政本人听了圣旨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一个没有经过科举的人竟然一跃从一个闲职直升到全天下的读书人都心驰神往的翰林院学士?他没听错吧! “贾学士,还不领旨谢恩。”李公公说道。 贾政连忙跪倒领旨谢恩,手里捧着圣旨心里腹诽道,果然是假学士! 李公公见贾政接了旨,又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圣上口谕,着贾学士即刻入朝觐见。” 贾政一听更愣了,他现在是要穿朝服觐见的吧?可是他现在哪有时间准备学士的朝服,若是穿了主事的朝服去面圣,谁知道惹康熙爷不高兴了自己会得了什么结果? 倒是李德全看出了贾政的不安,笑道:“贾学士不必惊慌,跟着咱家进宫便可。” 贾政跟着李公公走了,剩下贾家这一大家子的人面面相觑了,此时贾郝、邢夫人并贾琏三个人也赶来了贾母这里,东府的贾珍也随后赶到了,一屋子的人全都眼巴巴的看着老祖宗贾母。 此时贾母已经放下了悬着的心,只是她也是不解为何贾政出门一趟回来就被升了官,略想了想,想到了林如海身上,还道是自己这位女婿帮得忙,脸上带出了笑模样。 见到贾母笑了,王夫人连忙开口问道:“老祖宗可是心里有了章程?” 贾母颇为自得的点了点头:“恐怕这喜事还要托林姑爷的福。” 众人一听深觉有理,可不是吗,贾政这刚从苏州回来就被升了官了,林如海一定是关键!只有贾珠不以为然,现在的他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翰林院是个什么地方他已经了解的十之八九了,历来翰林学士没经过科举的几乎不存在,就算是特例也是德高望重的名士,而父亲和名士二字却是半点边都沾不上的!就算林姑父想要帮父亲一把,也绝不会是这样一个官职!只是他现在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究竟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因而还是选择沉默不语。 不提贾府这边两府之人全都欣喜非常,贾政升了翰林院学士的消息也在京城里消息灵通的人家传开了,一时间从殿阁大学士、太师、太傅、太保到普通的翰林学士家的家门坎都快被人踏破了,尤其是准备今科考试的士子们,一个个都寻到自己认的恩师面前想要知道缘由。 而这些个学士们也大半是不知道内情,只得凭空猜测些莫须有的,而被康熙召见通气的殿阁大学士心里虽然明白,却也口风紧的很,直说再等等便知道了。 此时贾政已经到了养心殿门外等待召见,一进去见到康熙,见竟是在洛阳和苏州两次遇见的老者,贾政这才恍然大悟为何这天大的馅饼砸到了自己的头上,这位喜好微服私寻的康熙爷竟被自己给撞见了!既然这位老者是康熙,那么那个少年又是谁? 见贾政一脸惊讶,康熙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这才解开了贾政心头的疑团。 “皇长孙你也见过了。” 皇长孙?贾政微愣,他对历史倒真不是太熟悉,清朝康熙皇帝算是电视剧和小说最喜欢的皇帝之一,对于九龙夺嫡这段历史他也只知道最后是雍正胜出,至于孙子辈的他还真没留意,只不过记得康熙曾经叫那少年为“晳儿”,孙子辈占了弘字,那么这皇长孙就是爱新觉罗弘皙了,什么,弘皙? 这名字贾政有印象了,现代的时候自己曾在电视上看了一个讲坛的节目,专门剖析了历史上有名的弘皙逆案,说实话,在看这个节目之前,他还真不知道弘皙逆案这件事,当时并没留意只是听了个一知半解,此时这位弘皙却活生生的出现了,还和记忆中那个跋扈纨绔的少年画上了等号。 看了贾政的表情,康熙爷自然明白自家孙子的德行,轻咳了一声继续开口:“朕委派给你翰林院侍读学士的职务,便是给皇长孙做侍读。” 让他给皇长孙做侍读?贾政不禁瞪大了眼睛,原版肚子里有多少学问他不知道,可是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很,在一群老学究们眼皮底下做侍读,估计不到半天,自己的水准就全被看穿了,到时候皇帝一听自己是个草包,绝对不会认为是他没选对人,只会认为自己欺君犯上,贾政现在真是欲哭无泪了。 现在外面那些人打探到贾政居然皇长孙侍读之后心里都犯了嘀咕,要知道,现在太子可是被废后再度立的,现在看好太子的人已经没有多少了,大家都转而支持其他阿哥了,如今这皇长孙的地位可是尴尬的很! 一方面康熙虽然对这个孙子宠爱有加,但是历史上很少有皇帝传为给孙子的事发生,而且就算有,最后的结果都很让人心惊,当今圣上恐怕是不会这么做的。 不能得位又深得皇恩,再加上是太子的长子,那么若是其他阿哥最后上位,那这个皇长孙的地位就更尴尬了。 这样一来,原本还有些眼红贾政升官的那些个士子们和翰林院的编修、修撰们都不吱声了,心里还暗自庆幸这不讨好的差事落到了这位贾政身上,免得他们被牵扯其中了。 更有些想得深远的开始琢磨皇上是不是看贾家不顺眼,想要趁此机会收拾贾家了? 贾府这边却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贾珍和贾敬两个都是日夜在家中厮混空袭了官的,朝廷里和他们交好的也都是些酒色之徒,就算有人知道了其中的内情也并不与他们言说,贾母王夫人这群女眷更是想不到这点,还犹自高兴呢,王夫人见贾政回来脸上带着沉重,还道是老爷被这天大的喜事给吓着了。 待第二天王夫人的兄嫂请她过去王府一叙陈述利害之后,王夫人的脸都吓白了,她原本心里面有些小难受是为了老爷升官怕他拈花惹草,之后还是为着自己的诰命压过了其他姐妹们高兴不已,然而听了现在嫂子的话她才发现,现在贾政是如履薄冰啊,一个不慎可是九族的祸事! “嫂嫂,这可如何是好啊?哥哥他也没有办法吗?” “圣旨已下木已成舟,你哥哥他也要再看看形势才好拿主意。” 王夫人战战兢兢的回去了贾府,回去跟贾母一说,老太太脸也白了,急忙叫来了贾政,贾政现在也愁着呢。 皇长孙的侍读,这一下子就被划到了太子党了,现如今太子是复立的,他可是知道历史上这位太子胤礽复立又再度被废了,虽然具体的时间他不清楚,可和太子沾上边的总不是好事,他现在只能自我安慰道未来的雍正帝对废太子还算仁慈,比起其他兄弟算是好的了,兴许自己这个小小的翰林院侍读能免祸也说不定。 到贾母那里费了好些唇舌终于勉强安慰了贾母,回到自己屋中的时候,却见贾珠也是一脸忐忑的站在那里,见贾政进了门,急忙迎了上来。 “珠儿怎么来了?”往常这时候,贾珠都是在书房温书。 “爹,今天我去拜访翰林院的王院士,听他说了爹的事。”贾珠担忧的看着父亲,现在京城里已经传得风风雨雨了,贾珠能不着急吗? “珠儿不必担心,我自有打算。”现在贾珠准备考试在即,贾政不想自己的事分儿子的心,再想到贾珠的亲事也在筹备着,连忙问了一句:“你岳家可说了什么?” 贾珠脸一红,摇了摇头。 看贾珠的样子,贾政不由有些微愕,他记得贾珠原本对这门亲事虽不是抵触的态度,却也是不冷不热的,怎么现在脸红上了? 看到贾政探究的目光,贾珠更加不好意思了:“去拜访李大人的时候无意间见了李家小姐一面,我……” 得,不用说了,贾政全明白了,看到贾珠这副模样便知道他对这门亲事是非常满意了,看着儿子满意,贾政心里因升官这件事而烦闷的心情乌云转晴了。 其实,大家都把这件事看得太过严重了,康熙之所以选贾政做弘皙的侍读,只是因为这次南巡的途中看到弘皙能心甘情愿的给贾政道歉,并且以弘皙的性子换了别人嘲笑过他,那一定是不死不休的,可是因为贾政的从中调和,竟和贾珠冰释前嫌了,康熙早就对弘皙这脾性头痛的不得了,被这些儿子们夺位弄得心力交瘁,看着这个性情率真的孙子,呃,虽然跋扈骄纵了点儿,但好歹也是真性情不是,自然是格外喜欢几分的,也纵容了他。 可是这次带他出去南巡,一路上惹得鸡飞狗跳的麻烦让康熙脑袋也大了,想要找个太傅好好的管教他一下,可是掂量来掂量去,翰林院那些都不给力啊,在洛阳和苏州遇到的这个贾政看上去有那么点意思,兴许能管教得了弘皙,于是康熙皇帝回京之后立刻下旨加封了贾政,却不曾想他这个举动被妖魔化到了如此程度。 而此时,听闻自己有了新侍读的弘皙冷笑一声,心里开始琢磨着如何整治这位新上任的侍读大人,正想着呢,却听见门外有脚步声想起,之后只听书房门被轻轻推开,自己的额娘李佳氏站在门口,身边没有丫环跟着,手上还拿着一盒点心。 “额娘,怎么过来这里,您找我有事吩咐人叫我一声去给您请安便是。”弘皙连忙站起来,让额娘坐下了。 “只是听说了皇上给你指了一位新的侍读。”李佳氏看到弘皙听到这话脸上有些不耐烦不由得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爱听这话,可是额娘还是要说,如今这府上的光景,这前程如何恐怕是要落到你身上的,皇上对你如此宠爱,你正该借着这份宠爱好好谋算一下才是。” 弘皙低眉顺眼的听着自己的额娘说完,敷衍了几句,李佳氏见弘皙是这个态度,也不得不把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再叹口气也走了。 看到额娘离开,弘皙这才苦笑一声,其实,额娘所说的道理他又如何不懂?现在任谁都看得出,太子府已经是日薄西山了,自己那些皇叔们一个个摩拳擦掌都对皇位势在必得,他的存在恐怕早就成了很多人的眼中钉了吧? 可笑他们以为皇玛法老糊涂了不成?纵然皇玛法的确疼宠他,可是在皇玛法的眼里,他只是一个可以疼爱的孙子,却绝对不会是可以传位的继承人! 他这个局内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皇叔们却不能,真是可笑! 只有飞扬跋扈、恃宠而骄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不是威胁不是吗?弘皙低垂着眼,脸上神色冷漠,他如今势力薄弱,可是他胜在年轻,他可以等,也许他现在是争不过他的皇叔们,可是终有一日,他能从皇叔的手中夺到天下! 贾政侍读生活开始 贾政在官服等一干事物都备齐的第二天先到翰林院述了职,之后便跟着负责给弘皙讲书的太傅去了太子府。 贾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看到弘皙倒礼数周全,反而是弘皙看到贾政吓了一跳,没想到皇玛法为自己寻的新侍读竟然是他! 太傅也苦哈哈的,要知道侍读这个活儿基本上都是少年人,自教学训斥的也方便,如今这位都年过而立之年了,上不上下不下的,据说又是草包一个,而且贾家虽然已经渐渐败落了,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况且面前这个贾政还是国子监祭酒李守中的亲家,不看僧面看佛面,自己和李祭酒共事多年怎么好意思不对他亲家客气些,自己面对一个顽劣的皇长孙已经愁白了不知多少根头发,再加上这位侍读,太傅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要上个折子告老还乡了。 还好今天这位贾侍读上任的第一天度过的很太平,这让心一直悬着的太傅稍稍放宽了心,讲完了今天课后,太傅留了作业给弘皙,便离开了太子府,接下来就是侍读陪读陪做作业的时间了,不归太傅管了,出了什么事儿也跟他没关系了!这位太傅跑的比谁都快! 见太傅走了,弘皙把笔一仍,对贾政说道:“原来是你!容我想想,记得那时候你还让我的长辈出来和你理论来着,现在知道我的身份了,怎么不见你上折子跟皇上讨论一下我的教养问题?” 贾政被这话噎的够呛,其实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弘皙就是吃饱了撑的,如果是自己的儿子,早就按在腿上打屁股了!不过眼下他也只能在心里念叨着忍耐,然后陪着笑说话。 见贾政这样,弘皙大感无趣,眼珠一转,弘皙开口说道:“听说今晚在京城的聚贤楼,有一场以文会友的盛会,贾侍读陪我去看看?” 出府?贾政一听立刻摇头:“太傅留下的功课还请皇长孙先做完了再想其他,况且离府责任重大,若是皇长孙你出了什么事……”贾政言尽于此,诚恳的看着弘皙。 弘皙撇了撇嘴:“还以为这次是个年纪大的能好些,却不想还是个胆小鬼,怎么,我想与民同乐亲近这些个读书人还有错了不成?” “只是为殿下的安全着想。”贾政可不会被这胆小鬼三个字给激到,脸上连一丝变化都没有。 “哼,皇玛法不也是经常微服出巡,怎么就没见朝中哪个人敢有疑问?”弘皙冷哼一声后说道:“贾侍读你怕担责任,那不如我们立一个军令状,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概不负责如何?” 话都说到这地步了,如果自己再不答应,接下来就是命令了吧?贾政无奈之下也只得同意了,不过军令状什么的,他还真没胆子签!这要是被皇上知道了,他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之后弘皙倒是玩得很开心,可惨了贾政,他可是真正见识到了这位爷惹祸的本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就像是炸药一点就着,别人不招惹他他还主动挑事,跟在他身后收拾烂摊子都收拾的焦头烂额了! 到了晚上,这位爷是玩的开心了,可怜贾政看着空空如也的功课,还要替他做完,如果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翰林院学士也就罢了,关键是他对这些八股文之类的一窍不通啊! 第二天太傅来检查功课的时候自然看出了这份作业的惨不忍睹,可是皇长孙他只能空口说几句不轻不重的,责罚是不可能的,贾政吧,他能斥责他什么呢,人家原本就不是科考出身的大家都知道,可是如果这次不了了之,那皇长孙恐怕就再也不会写功课了!太傅心里头愁啊,这可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贾政不忍心这位太傅纠结的眉头都皱在了一处,再加上他也想学一些经史子集的东西,于是主动提出罚他抄写好了,太傅一听顺坡下路,罚他从论语开始抄写。 之后贾政体会到了抄书的痛苦,毛笔写字,字写得不好看,就像虫子在纸上爬过,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撕了重写。 抄错了字——撕了重写。 不小心手腕抖了一下,笔尖上刚刚沾好的墨汁沾到了纸上——撕了重写。 于是当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贾母看着贾政连拿筷子手都哆嗦,最后还是贾珠主动要求替贾政抄写几篇,不然恐怕贾政一夜不睡都抄不完太傅布置的功课。 这件事经由贾珠的口传到了李守中的耳朵里,李守中跟自己这位同僚抱怨了一下,太傅也觉得有些委屈,他是知道贾政草包,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草包到连抄书都有问题吧?得,这以后还能罚他做什么啊?算了,还是抄,太傅暗示李守中,只要贾政能交出如数的功课,他对于这份功课出自何人之手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于是贾政的侍读生活最终最累的时候就是陪弘皙出太子府闲逛了,最开始他还保持警惕生怕出什么问题,但是次数多了贾政便也松懈了,可就在他松懈的当口,真出事了!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的黑了,贾政正劝着弘皙早些回府,弘皙不耐烦的正敷衍着——此时弘皙的注意力全被一个会发光的稀罕玩意给吸引了。 好容易说服了弘皙回府,虽然一路上弘皙都是嘟着嘴没好气的模样,但总归是把他平安送到了府门口,就在这时候,却见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直直的奔着弘皙便刺了过来。 刺客!贾政完全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在太子府门前行刺,下意识的喊了出来,弘皙浑身一僵,他自幼也是学了马上步下的功夫傍身的,只是确实偷偷学的谁也不知道,眼下不是自己暴露的时候,所以弘皙盯着匕首来的方向,尽量不着痕迹的避开要害,心里做好了受皮肉之苦的准备,可是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眼前出现的是贾政因痛苦而泛白的脸庞。 这是第二次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受伤了,第一次是因为自己要伤害他的儿子,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挡在了他儿子的面前,可是这一次,他又为什么愚蠢的选择了替他挡刀子?尽忠?这个理由太可笑了! “你……”弘皙看着眼前的刺客,眼神中已然是一片冰冷,心底不知为何升腾起了怒火,甚至觉得就算暴露了自己会功夫也没什么大不了。 就在这时,太子府的侍卫们鱼贯而出,将刺客团团围住,最终这名内衣里绣着“雍王府”字样的刺客还是被生擒了,只可惜押送到康熙面前的时候,他一边大叫着“王爷万岁”一边服毒自尽了。 这等拙劣的把戏让康熙气得把桌案上的奏折全都摔到了地上,看来自己这些儿子们一个个的都迫不及待了,栽赃嫁祸成这种样子,他们有多迫不及待啊! 不提康熙这边盛怒,各位阿哥轮番进宫表明自己和此事无关,单说弘皙这边,贾政的伤口在小腹上,看上去凶险可是幸好没有触及要害,太医诊断后又是包扎伤口又是外敷内用的药留下不少,之后匆匆回宫向皇上说明情况去了。 太子胤礽也跟着太医进宫面圣了,贾政是成年男子,又伤在了小腹,福晋侧福晋这群女眷当然不能过来探视,只是派了身边的太监过来传话,赏赐了些东西,弘皙却是谁劝也不走的一直留在贾政身边,非要等他清醒才肯离开。 贾政醒来的时候是半夜,身体慢慢有了知觉,贾政便觉得小腹上火辣辣的疼,左臂也沉甸甸的,微微动了动,这才发觉原来弘皙趴在自己的左臂上睡着了,他这一动惊醒了弘皙,见贾政醒了,弘皙迷蒙的眼里立刻有了分精神。 “怎么样?伤口疼不疼?太医过来看过,说是没什么大碍。”弘皙关心的问道。 “我这是在哪儿?”贾政看着陌生的环境问道。 “这是太子府,你糊涂了不成?”弘皙伸手摸了摸贾政的额头,见他并没有发热这才放心。 “我要回贾府。”这件事恐怕现在早就传回了贾府,还不知道府上都乱成什么样子了! 弘皙一听这话眼神一黯,眼底深处滑过一丝寒冷,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现在已经是子时了还怎么回去?你先再睡一下,明儿一早就给你备车送你回去。” 贾政听了这才点头,不久便沉沉的睡了去。 弘皙却是睡意全无的盯着已经熟睡的贾政,刚刚太医包扎的时候他都看到了,太医虽然说不碍事,但是血肉模糊的狰狞伤口看起来分外渗人,之后那里一定会留下难看的伤疤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该厌恶的丑陋伤疤,却让他觉得浑身燥热呢? 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弘皙瞪着大大的眼睛,心底泛起了模糊的摸不着边际的欲望,和从前的,似乎不大一样。 夜长难寐最易胡思乱想,弘皙不由得又开始想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个男人那样毫不犹豫的挡在自己面前,他就不怕死吗? 他看得出来,这男人当真是一点武功都不会,可是普通人遇到这种场面都会吓得拔不动腿吧,就算能动弹,也都是像在洛阳时候那些人一样在自己扬鞭子的时候四散而逃了,他现在不过是自己的侍读,就算自己真出了事,皇玛法最多迁怒于他斥责一顿,大不了就是罢官,毕竟谁也不能把护驾的责任强加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到后来,弘皙开始钻牛角尖的想,如果是自己和贾珠同时被刺客威胁,贾政他会选择救哪一个呢? 贾政养伤除夕迎岁 第二天一早,弘皙吩咐了人准备好马车待贾政一醒就送他回贾府,而后进宫求见康熙。昨天他看到小腹鲜血淋漓的贾政什么都忘了,胡思乱想了一晚上也冷静了下来,到现在宫里也没传出什么消息,阿玛进宫回来后一脸疲惫没有说什么,他不由得有些忐忑了。 他知道皇玛法如今最忌惮的就是叔叔们对皇位的争夺和各自的朋党,这一次主使者究竟是谁有嫌疑的还能跑出那几位不成?这个答案,明眼人都清楚,而且,受伤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还是旁人,皇玛法对这件事的处理结果是绝不会相同的! 如果现在重伤之人是自己,那么皇玛法虽不会发雷霆之怒处置自己的叔叔,最起码会从主使之人的朋党中抓一个人出来以儆效尤,可是现在重伤之人是贾政。 坐在轿子里,弘皙的眼中有着深深的无奈,恐怕这次的事最好的结果是不了了之,最坏的,恐怕贾政不但不会受到嘉奖,反而会受到连累。 要知道很多时候,护主有功和办事不利只有一线之隔!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错。 弘皙眼底的无奈慢慢转化为坚定,他绝不能让贾政受到牵累! 康熙听到弘皙求见,脸上不禁流露了丝为难,他这个孙子的脾气他十分了解,如果这次是旁人受伤,他这孙子能撇撇嘴说“救了爷是他的福气”已经算是好的了,可是这个贾政却十分合弘皙的脾气,只怕弘皙这个节骨眼来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3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4部分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4部分阅读 见自己,多半是替贾政求封赏的。 这封赏,他是不准备给这个贾政,现在康熙对他可是不满了,原本是看在这贾政对弘皙有些影响的份上才破例提拔他最弘皙的侍读,可是这侍读上任没多少日子,弘皙不见懂事多少,却连小命差点儿搭上,这与他的初衷不符。 心里想好对弘皙的答复,康熙这才传他觐见,然而出乎康熙意料的是,弘皙并没有替贾政讨一个封赏。 “皇玛法,弘皙想入箭亭习武。” 康熙一听微愣之后随即面上有了些笑意,箭亭是大清皇族的习武之地,皇室子弟但凡年满六岁都可以进入箭亭习武,贝子以上爵位或世袭嫡子皆单独配有教习师傅,自己现如今的孙子中,只有弘皙一个年龄到了却不肯去习武的,他为此也头痛的很,却没想到如今弘皙却主动提出来了。 想必是这次的遇刺事件让他有了警醒,大清一向尚武,如今弘皙在学问上没长本事,可是对武却有了兴趣,康熙心中大悦,让太监传大内二等侍卫扎德觐见。 “皇玛法,弘皙可要出类拔萃的勇士做教习师傅,您可不要挑一个软柿子来糊弄!”弘皙对扎德这个名字十分陌生,听到康熙让太监召他觐见,知道康熙必是想要这人做自己的教习师傅,因此连忙开口道。 “晳儿,这个扎德可是月前宫中布库之戏中的胜者。”康熙闻言一笑。 弘皙听后这才欢喜的不言语了,此时扎德已经到了养心殿外,康熙先是让扎德叩见了皇长孙,而后让弘皙先行退下,又跟扎德说了些教导弘皙的要紧话后,这才让扎德离开。 所有人都走后,康熙沉思了一会儿,这才让李德全传口谕到贾府,赐贾政宫中的一套粉彩什锦杯。 此时贾政已经被弘皙安排的人送回了贾府,贾母王夫人等已经得到了贾政受伤的消息,可是此时为贾政换药看到那道狰狞的伤口后,连贾母都忍不住红了眼眶,就更别提王夫人一干人等了。 “老祖宗放宽心,儿子的伤太医已经看过了,是无碍的。”贾政正劝慰着贾母,此时李德全带着口谕和赏赐的物品已经到了贾府。 自从荣公去世后,贾府就再没有得到过皇上的赏赐,这一回天大的荣耀让担心贾政的贾母脸上都有了笑容。 待众人都离开后唯有贾珠留了下来,他此刻却没有为赏赐有一丁点的喜悦,心里反而为父亲有忿忿不平之气。 如果父亲是武官或是侍卫也就罢了,可是父亲可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啊,难道父亲的险些丧命只换来了一套破杯子,全家人还为此欣喜若狂?真是太可笑了! 此时的贾珠因为对父亲的敬爱对皇上和皇长孙产生了强烈的不满,从前他能慷慨陈词的说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之类的话,可是当他真正的看到父亲徘徊过生死的边缘之后,他却再也无法那样想了。 “珠儿不必担心,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家里全都忙着祭宗祠的事儿,我这里也用不着几个人伺候,你也自去帮你母亲的忙吧。”贾政是知道贾珠的心思一向很细,见贾珠面带不忿之色,虽然不知道贾珠心里在想什么,但也下意识的开口劝道。 “那边人手够用,我还是在这里和父亲聊一会儿。”贾珠摇摇头。 贾政倒笑了:“我这伤只不过看上去凶险罢了,你还是去吧。” 贾珠又说了几句,见贾政态度坚决便不说话了,这才离开了荣禧堂这里,去了宁国府那边。 此时贾敬已经从道观上回到了家中,却仍把所有的事都交给了贾珍去做,自己只是嘱咐下人不要来房里打扰他,他要清净的自己修道。 家里人都熟悉了他这脾气,也都没有什么想法,贾珍也不是生手,摆弄祭祖一事也是井井有条。 次日大年三十,一切事情都准备完毕,这时候贾敬才从那房里出来,负责主祭,其他人里贾赫是陪祭,贾政有伤在身并未到场,贾珍献爵,贾珠、贾琏也各有自己负责的事务,都恭恭敬敬的站着,所有人都一脸的肃穆。 礼毕之后所有人又都从宁国府退到了荣国府,专候与贾母行礼,待宁国府的人行礼离开后,贾母对王夫人说道:“明儿是大年初一,别忘了准备齐全了道清虚观打醮。” 王夫人原本是打算她留在家里安排其他事情,过年的时候事情烦乱,那些个丫鬟婆子们有胆大的从中摸鱼,她是要在家中留守的,还有宝玉年纪还小,也是要在家的。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这打醮本就是为了驱灾祈福,如今自己的丈夫还躺在床上养伤呢,她自然也是要去庙里祈福的! 可是家里的事又不放心,王夫人想了想,自己还是要去的,便到了东府那边托了东府的大奶奶帮忙。 第二天是康熙五十年的大年初一,荣国府门前早就停好了车马,老百姓们早就被驱赶到旁边,却都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好奇的观望着。 车轿浩浩荡荡的,不多时就到了清虚观,张道士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贾母和张道士一边说话一边进到了里面。 “来瞧瞧,这是珠儿,去年这时候正考科举没来这里。”贾母把贾珠叫道近前,让张道士看。 贾珠也知道这位张道士是荣国公的替身,于是叫了声:“张爷爷。” 张道士也回了一个礼,这才细细的打量了一回贾珠,又笑着对贾母说:“我也听说了哥儿的事,现在已经是秀才了,果然是好孩子。我再看哥儿的这身段这品格,与当年的国公爷真是一般无二!” 贾母听着,也连连点头:“可不是,看着竟比我们家嫡孙更像他爷爷。” 邢夫人听了这话心里一阵气闷,王夫人更得意了。 贾母又说了几句,就打发邢夫人和王夫人去外间添香油钱,只留张道士和自己说话,见人都走了,贾母这才说道:“过去那一年也是多灾多难的,只希望今年能顺顺当当的。” 张道士说道:“老太太这话可不尽然,听闻二老爷如今也升了侍读,哥儿也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再加上府上那位衔玉而生的哥儿,这都是福气!” 贾母脸上这才有了笑容:“可是,这血光之灾……” “想来是冲着了什么才如此,二老爷年内福气太旺,定是冲到了不干不净的东西,今儿为二老爷做一场法事,自然就平安大吉了。”张道士连忙接过话来。 “老神仙说的是。”贾母笑容更深了:“说起我这二儿子,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淘气的,被他老子拘谨惯了,这才越发的古板起来,我瞅着他这脾性在工部里任职也多替他忧心,却不曾想如今这一次病好之后,竟跟换了个人似得,倒与他年轻时候的脾气有些相仿,却也有些异样。” 张道士闻言略思索了一阵:“老太太的意思莫不是二老爷有些不妥?” 贾母却摇了摇头:“这也不是,自从他病好之后,却也是和从前一样的孝顺,这官职也升了对珠儿也是和颜悦色,我当初虽然也有些惊疑,可是那几日后,我竟梦见了他爹,坐在那儿啊不停的笑,笑的十分开心。” 张道士一听连连抚掌:“这就是了,想来是国公爷在天之灵保佑,让二老爷平步青云。”张道士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听说二老爷那病是因衔玉而生的哥儿有关,也保不齐是这哥儿带来的福气,这玉也非凡品,可见是有大造化的!” 这一席话说的贾母更是喜笑颜开,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对这换了瓤的贾政产生疑问,这是后话了。 贾珠成亲元春事至 元宵的时候府里又一阵的热闹,贾政的伤虽然有了起色,却还是不适合参加这种热闹的场面,依然卧床养伤,父亲这样,贾珠也没心思玩闹,依然在父亲床边每日陪父亲说话解闷,还给父亲读书来听。 贾政却是知道贾珠的婚期已经订在了正月,这一日贾珠刚刚读了篇《尚书》里的文章与贾政听,贾政开口说道:“珠儿不是订了正月二十八迎娶李家的姑娘,你去忙你的事吧,我自己看书也可。” “珠儿会去和岳父大人说将婚期延迟,待父亲伤势大好之后再迎娶。”贾珠摇摇头。 贾政倒笑了:“我这伤只不过看上去凶险罢了,拖延婚期大可不必。” 此时贾府和李府为贾珠的婚事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此时说延后婚期势必又一番折腾,更何况贾政知道了贾珠对李纨也是一见倾心之后想让贾珠早日抱得美人归,心里更是不愿意拖延了。 这天晚上李家那里也派人来问了是不是将婚期拖延几日,得了并不延后的准信之后,李家的家人虽然说了几句“这恐怕不妥”,但面上的欣喜还是瞒不了人的。 原本李守中并不太看好和贾府的这门亲事,他作为国子监祭酒,管着天下的监生,对挑女婿也是要有几分忌讳的,这贾珠如今只是个秀才,能不能通过院考的会试成为贡生还两说,就算他通过了,自家女婿是自己掌管下的监生,他还要考虑考虑避嫌的问题。 他原本的心思是从已经中了进士的学子中为女儿挑女婿,寒门出身的也无不可,只是贾府的人派人来说亲,虽说这贾珠的父亲只是个六品的主事,可是贾府的势力他还是要忌惮几分的。 最终虽然同意了贾府的亲事,但是李守中心里还是有几分不满的。可是就在这时候,贾政却直升为了从四品的翰林院侍读,而贾珠本人又手持林如海林探花的推荐信拜访自己。 见了俊朗有度的贾珠,李守中心里便有些喜欢了,再看了林如海的信,又亲自考了几句贾珠的学问,李守中心里更高兴了,暗暗庆幸自己没推了这门亲事,带着贾珠见了夫人,李夫人对贾珠也是很有好感。 看看这俊俏的孩子,和自家女儿站在一处真是郎才女貌! 可是欢喜过后李夫人有些担忧了,如今贾政已经是从四品的官职,与李守中官职相当,贾府又是荣公后人,会不会嫌弃李家的门楣太低? 李夫人说了自己的想法之后,李守中虽然口中训斥了一句“妇人之见”,可是心里也不免犯了嘀咕,好在婚期很快定了下来,贾府按规矩过了六礼,偏偏就在婚礼的前期发生了贾政重伤这种事,李守中连忙派人过来询问一二。 婚期越迟就越有生变的可能,如今听到并不改变婚期,李家人能不高兴吗? 就在这个月的十八,贾珠和李纨成亲,身为高堂的贾政当然要出席,只是因着他身上有伤,只受了新人的礼,之后便被扶回了房休息。 第二天新媳妇给贾母请安之后这才到贾政和王夫人这里给公婆请安,因为贾珠喜欢李纨,贾政自然也对李纨没有任何的意见,王夫人更是因为这是自己和老太太千挑万选出来的儿媳妇,心里也是喜欢的很。 这边请安之后贾珠夫妇又去了大房那边请安,贾郝和邢夫人身为贾珠的大伯父大伯母自然没说什么,待贾珠夫妇走后,邢夫人心里叹了口气,有点儿不是滋味了,这二房的都已经成亲了,可是老太太答应了给贾琏寻亲事却还没有动静呢! 贾珠夫妇此时回到了自己房内,贾珠去书房温书,而李纨还要去见王夫人,由王夫人再领着去贾母那里立规矩。 贾母知道李家也是懂规矩的,头几日看着李纨的行事做派样样不错,心里便暗暗点头,第三日上便让王夫人带着李纨熟悉熟悉贾府的事务。 这可是老太太开了口让自己的媳妇学着管家,王夫人心里自然高兴,邢夫人知道了心里更恼火了,忙巴巴的来找贾母又说了为贾琏寻亲的事儿。 此时贾母心里已经有了章程,见邢夫人掩饰不住的急切,贾母心下不喜,面上也就淡淡的,只说:“我已有看好了一个,只是年纪还小,再等等吧。” 邢夫人再想问是谁,见贾母已经沉下了脸,也不敢再说话,懦懦的退出去了。 贾珠夫妇此时已经成了贾府里最不得闲的了,贾珠忙着温书和拜访各位老学究们,李纨既要立规矩又要学管家也是忙得团团转。 而府里最闲的就是贾政了,因为伤在小腹,站或坐久了都会影响伤口,只得天天躺着,此时他正看着苏州林如海的来信,显然林如海是听说了自己受伤的事,信里特意说了“切莫参与朋党之争”。 这个道理贾政也想明白了,虽说他知道最后九龙夺嫡的胜利者是雍正,可是贾府和雍亲王府一向没什么交往,自己要是贸然示好反而会让人怀疑,而且他也不一定非要投靠哪个阿哥不可,只要他坚定不移的站在康熙这边,无论将来是谁继位,他这个“先皇党”的危险都会小很多。 贾政提笔写了给林如海的回信,信里又问了贾敏的身体状况和黛玉的情况,让小厮把信送出去后,贾政这才重新躺回了床上,这时到了换药的时间,如今他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伤处开始有些发痒,再加上天气热,更是难受。 从他受伤到现在,太子府虽然送来了很多补品,可是弘皙却一次也没来过。 从赵熹微变成贾政,他一直以为自己适应的很好,可是现在想想,其实自己一直都没有真正的融入到这个时代,他对弘皙,并没有奴才对主子的小心翼翼,反而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感情,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承认,他错了。 这不是现代,而是等级森严的清朝,他和弘皙,本就不存在平等的条件,一个奴才受了伤,主子能赏赐些东西下来就已经是莫大的恩宠了,哪有可能纡尊降贵的到这里来? 贾政想着,心里对弘皙的定位开始慢慢的变了,那个人不是自己的晚辈,不可能成为自己的朋友,甚至,他的手里还有着对自己生杀予夺的权力。 而贾政对弘皙感情的转变,在两个月后贾政的伤痊愈再度回到弘皙身边做侍读时,十分明显的体现了出来。 发觉了贾政对自己的恭敬和生疏,弘皙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 好一个不识抬举的东西,他也不看看他是什么身份!第一次受到自己认可之人的疏远,弘皙心里升腾起了愤怒,深藏在心里的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情意被这愤怒所掩盖。 哼,当我稀罕吗?因着贾政的疏远,弘皙的主子脾气开始越发泛滥了! 而贾政却并不知道是自己的态度引起了弘皙的反弹,反而觉得这样的弘皙才是他的原本性情,可笑自己竟然从未发现。 原本开始慢慢相护吸引的两条线,开始想着相反的方向进行。 自此之后,弘皙大部分的时间都与扎德在一处习武,康熙知道后虽然有些微的觉得无法文武双全是种美中不足,但是比起前一阵子弘皙整日的胡闹,现在已经十分不错了。 贾政越发的清闲起来,但是闲下来的贾政并没有待在府里,而是几乎整日都待在翰林院中,找到史官的记录一本本的读下来,贾政对清朝的各种规矩终于摆脱了一知半解。 原本翰林院那些编修、修撰们都不大愿意搭理这个空降来的裙带关系,可是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他们也发现这个贾政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虽然学问不大,但是态度还是很谦逊的,又肯上进整日捧着书来读,倒也起了结交的心思。 要知道,这些编修们在翰林院的地位都是很低的,升到侍读才算熬出一点头来,平日里都是他们向那些侍读请教学问,如今有一个侍读反过来向他们请教——虽然这侍读的水准他们都知道,可是总归是满足了这些文人的虚荣心,对贾政的态度也变得好了起来。 而侍读们对贾政虽然不满,但是他们也不敢在面上露出来,毕竟人家的亲家是国子监祭酒李大人,这李大人与他们翰林院的大人关系可是不错的,他们酸腐是酸腐,却也不敢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这日贾政刚从翰林院回到府中,王夫人便一脸笑容的对贾政说道:“老爷,咱们家又多了一件大喜事。” 贾政一愣,想了想最近府中唯一能称得上是喜事的就是珠儿和李纨成亲,难道又有谁要娶亲不成?东府那边贾蓉还小,唯有大房的贾琏年岁与珠儿相当,难道是他? “是琏儿订下亲事了?” 贾政这话音刚落,王夫人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老爷怎么糊涂了,我说的这喜事可不是大房,而是咱们元丫头。” 元春?贾政脑袋嗡了一下,难道是…… “嫂嫂娘家二舅母的孙女儿嫁去了内务府一个管事的儿子做侧室,如今得了个名额,只要拿出五千两银子,那管事就能为咱们元丫头安排一个秀女的名额,老爷,五千两银子换一个秀女也不算多,若是元丫头得了皇上的青眼入宫做了娘娘,老爷你可就是国丈爷了!”王夫人说着脸上刚刚因为贾政提起大房亲事而产生的不悦全然褪去,只余一脸的狂喜。 国丈?贾政气急反笑了,今年是康熙五十年,自己三十四岁,当今皇上都多大了?还国丈?自己不限丢脸,估计康熙都拉不下老脸来把这么一个小姑娘选进宫去! 贾母议定贾政说事 对王夫人的想法,贾政气归气,可是王夫人话里的另一个信息让贾政有些不解,什么叫用五千两银子换一个秀女的名额?这贾家可是汉八旗中的镶白旗,他这几日看的史书上也明确写了,凡满、汉八旗的女子必须选秀,不许私自聘嫁。 先问出了心中的疑问,王夫人听后这才想起贾政晕倒后忘了大半自家事,连忙跟贾政解释了一通贾家因着荣、宁而公求来的恩典使家中的女儿免去选秀的事。 王夫人心里是认为老祖宗们都糊涂了,这八旗权贵子弟家的男人可全是要通过皇上赐秀女完婚的,没了秀女的资格就失去了成为这些权贵家中嫡妻、侧室的资格,只能嫁给汉官或庶民,这让王夫人怎么愿意。 “老太太可知道这件事?”贾政先没有说自己的态度,而是问了贾母的态度。 “还不曾与老太太说。”王夫人微愣,她也是刚得到的准信儿,偏巧这时候贾政回来了,她便先把这事说与了贾政听,却把老太太给忘了。 “还是先听听老太太的意思再说吧。”贾政说完,王夫人点头起身去了贾母的院子。 见王夫人走了,贾政的脸色难堪起来,眉头都皱在了一处,元春的事不能再拖了,只是他总是以为元春年纪还小没把元春的亲事放在紧要的地位,如今盲目的找女婿,万一找到一个中山狼可如何是好? 想了想,贾政还是把贾珠叫了来,贾珠如今与翰林院的一些老师和他岳父家那边认识的学士们走的很近,兴许他身边有合适的人也说不定。 贾珠听到父亲叫自己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当听完父亲说了元春的事后,贾珠的小脸也没了笑模样,宫里那是什么地方,母亲怎么会想着把大妹妹送到那里去! “珠儿,你心里可有什么人与元丫头年纪相当,家世如何倒还在其次,重要的是品性纯良。”贾政说完,贾珠沉吟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若是老太太和太太都一门心思的想把大妹妹送进宫里去,就算真寻到家世品性皆好的,恐怕也无法改变老太太和太太的主意。”品性?早就被富贵给恍花了眼!家世?家世再好能好的过皇上,好的过那些阿哥贝勒们? “既然这事是你舅母她寻到的门路,实在不行我去找你舅舅商量一下。”贾政听了贾珠的话也明白过来,他刚只想着若是在元春的秀女名额弄下来之前先把元春订出去,可是就算挑好了人选,贾母和王夫人那边不同意还是空想。 “爹,恐怕是不行,舅舅他……”贾珠咬唇不言语了,他如今结识的都是准备明年院考的秀才们,一个个都拜好了老师全是有才华的,在一起讨论文章学问至于也会涉及到些其他官吏,自家舅舅的人品,贾珠如今也看得十之八九了,他怕是巴不得自己的外甥女成了皇妃来为他的仕途增加筹码呢! 看贾珠为难的欲言又止的模样,贾政也明白过来些,也不言语了。 就在父子二人正难过的时候,东府那边派人来请贾政过府,说是东府在宴请宾客,其中还有工部的右侍郎大人也到了,贾政本不想去,可是这原版曾经工部的上司来了,自己不过去却是不好,更何况右侍郎是正三品,而自己如今的侍读是从四品,论官职的品级,他也不好拒绝。 让贾珠自去回书房好好温书,贾政换掉身上的官服换了较为正式的便服,去了东府。 东府如今热闹的很,贾政到的时候这群老爷们已经酒过三巡,此时正一个个眯着眼睛听着小曲儿呢,见贾政来了,贾珍忙迎了过来。 客套了几句,贾政便低声问了贾珍:“哪位是工部的右侍郎大人?” 贾珍知道贾政曾经摔坏了脑袋的事,此时见贾政问了连忙指着那坐在第一排左手边第三个的中年人说道:“那位就是年希尧年大人。” 年希尧?贾政下意识的想到了年羹尧,不过这想法只是在脑中闪过一下便被他给抛开了。 因着原版从不喜参加这些宴会之类的事,总是与一些腐儒在一处聊些虚学问,是以这群人与贾政并不熟悉,况且曾经贾政不过是个额外主事的小官,又不是荣府的长子,他们便也没刻意的结交。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先是这贾政的大舅子升了京官,然后就是贾政本人被康熙赏识成了皇长孙的侍读,虽然侍读这官也不大,可历来侍读都是主子贴身的信赖之人,这群人中都有着所依附的阿哥们,哪一个都想从贾政这里打听一些太子身边的事好去自家主子那里邀功,因此对贾政可谓是格外的关注。 这边贾政被迫应酬着,那边贾珠回了书房却是坐卧不安,想了想离了书房去找李纨,此时李纨正在查看账目,见贾珠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事。 贾珠让她去贾母房中看看太太在不在那里,若是在让她势必要留下听一听大妹妹的事儿。李纨虽然心里不解,但还是按照贾珠的吩咐去了。 李纨到的时候,王夫人却是刚刚说了些家常的话,见李纨来了,王夫人和贾母让她进来坐下,王夫人又问了几句账目上的事,便开口说了元春的事,倒没避讳李纨,反而有些夸耀的意思。 虽然珠儿的前程和亲家有莫大的关系,但是她做婆婆的却不能因为这对媳妇弱三分,今儿倒要叫媳妇看看,自己的女儿马上就要进宫做皇妃了! 贾母听了王夫人的话也是大喜,不过她对王夫人想着让元春进宫却是不以为然:“当今圣上年岁已高怕是早没了填充后宫的心思,就算进了宫,位分也是低的,可如今这些阿哥们却还有些侧福晋的位子是空着的。” 王夫人着贾母的话心里也在盘算着,贾母可是与些老太妃们关系不浅,若是贾母出面的话……王夫人想到这里不由得笑容更深了:“元丫头的事,还要仰仗老祖宗。” 贾母点头微笑:“过几日就是淑惠老太妃的寿诞,这边咱们家给元丫头疏通了秀女的名额,我再去宫里求老太妃从皇上那里求个恩典给元丫头选一门好亲事。” 李纨此时听了也明白了贾珠为何让她来这边,她虽然进门的时间并不长,可是也看出来了贾珠兄妹二人感情十分深厚,而自己丈夫是什么脾性她又不是不知道,恐怕是不愿让元春攀上这门亲事的。 可是老太太和太太都兴高采烈的,李纨也不好面无表情,赔笑了一阵也到了晚饭的时候,伺候了贾母用膳之后,贾母便让李纨回房了。 回房之后李纨便把贾母和王夫人的话一字不漏的学给了贾珠听,贾珠听过之后不语了良久,这才叹了口气,连老太妃都搬出来了,看来这一次,大妹妹她……摇了摇头,贾珠去那边找父亲贾政说这件事,这才知道贾政在东府还没回来。 贾珠有些着急了,贾政虽然伤势痊愈了,但是毕竟也是伤了元气,太医特意叮嘱了还是少吃些荤腻,少饮酒才好,如今到了那东府,恐怕父亲已经喝了不少,贾珠连忙带着一两个小厮去了东府。 此时贾政的确有些头晕了,这古代的酒烈得很,他这身板又不是自己的那副,量大量少他还真不知道,唯有在洛阳喝过一次醉牡丹,可是那酒却是极低的不醉人,这次却不一样,他已经觉得头重脚轻了。 贾珠到了之后把贾珍拉过来:“珍大哥哥,太医吩咐了不让父亲饮酒对伤口不好,这伤口刚愈合好,万一出了事儿,耽误了明儿去太子府上,皇上怪罪下来可怎么办?” 贾珍被贾珠一吓唬也不敢再留贾政了,贾珠让两个小厮过来扶住贾政,贾珍还特地备了马车让贾政父子二人坐车回府。 坐在车上,晚上有些凉意的风吹进来,贾政微醺的脑袋也清醒了不少:“珠儿,先不回府上,去城里待一会儿咱们说说话。” 贾珠也正想说元春的事儿,再看贾政并非醉得厉害,便点头答应了。 父子俩找了个茶馆,便下了马车让车夫驾着车先回了宁国府。 此时茶馆人并不多,茶馆的小二见贾政和贾珠穿着不俗是忙殷勤的迎了上去。 贾政说道:“找个安静的雅间,沏一壶碧螺春。” 小二引着二人到了雅间,不大一会儿茶水被端了上来,小二说了一声:“有事儿爷您再吩咐。”后便出去了。 贾政喝了杯茶水觉得醉意又消下去了不少,贾珠这才把李纨说给自己的话与贾政又说了一遍。 贾政听过之后叹了口气:“若是只你母亲这样想,我还能做得了你妹妹的主,可是老太太发话了,我也无能为力了。” 贾珠道:“听老太太的意思,是想让大妹妹进到王府上去,这王府也总好过进宫,我们先为大妹妹打点一二,将来大妹妹真是进了门也不能让人看低了。” 贾珠此时也想了不少,倒没了先前的抵触,先前是因为王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让元春进宫侍奉皇上博个名分,当今天子的年岁与大妹妹堪比祖孙,贾珠自然是十分不满,可是现在想想,如果是王爷贝勒这些人,年纪还并不大,也许真是大妹妹的良配也说不定,因此贾珠话里也有了一份松动。 听出了贾珠的意思,贾政却不以为然,抿了口茶,贾政却说:“你这话说的糊涂,无论如何打点,只是旁人高看一眼又如何?” “爹,这话怎么说?”贾珠看到贾政脸色不渝不解的问道。 “你媳妇你觉得如何?”贾政不答反问。 贾珠脸上一红,点了点头不说话,贾政笑了笑又说:“不往高了攀,假如当日你所娶进门的不是李老家的姑娘,而是求得了恩典娶进门一个满洲的姑奶奶,今日你与你媳妇还能如现在一般吗?” 贾珠一听,脸色慢慢的苍白起来,满洲的姑奶奶,就算娘家比贾府门楣再低,进了门也是连老太太都要给几分颜面的。 茶馆闻说弘皙后悔 见贾珠面色变了,贾政继续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满洲姑奶奶,假使这位是个固山格格又会是什么样?” 贾珠沉默半晌艰难的开口:“是咱们全家的主子。” 贾政点了点头:“娶进门的都如此,更何况你大妹妹是嫁过去,就算被那些府里的下人高看了一眼不敢欺辱,可是在那些满洲妻妾和丈夫的眼里,你大妹妹也只能是个奴才罢了,空享富贵又怎么样,我宁愿把女儿嫁给一户普通的人家,夫妻二人举案齐眉,也好过如此。” 贾珠脸上有一丝羞愧,更带了些惶恐和绝望:“那大妹妹她……” 贾政摇了摇头:“就算想明白了却也无能为力,这才是最让我难受的事。”况且,这一切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如果自己早一些把元春的事放在心上,在珠儿刚刚定了李纨之后就为元春张罗亲事,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现在这样! “珠儿你如今也大了,学问也长了,将来也是要入朝为官的,有些道理你也该想一想。咱们家身份尴尬,虽入了汉军旗,可在满洲贵族的眼里咱们却仍旧是个汉人,将来你必是要在翰林院熬上几年,若是外放去做官还好些,可是如果点进了御史台或是做京官,还不能想明白自己的身份,怕是祸事不小。” 元春的事已经让他后悔,如今贾珠虽然有长进凡事也都长了心眼,可是毕竟还是要说清楚些事,免得将来自己又为珠儿的事后悔。 贾珠听到贾政说起自己,连忙认真的听着,听到贾政说道满汉之别,也心有所悟的点点头。 “珠儿,满人称皇上为主子,自称奴才,咱们汉官则称臣,听上去咱们身份好听些,可是实质上,咱们才是皇族眼中的奴才。将来若是在京中,免不了要直言进谏的,当今皇上再贤明他也是人呐,如果偏巧这天皇上心情不好,而你又说的太过,皇上会怎么想?合着你一个汉臣瞧不起满人是不是?你心里还是把他们当茹毛饮血的野人是不是?可是如果你总是说些皮毛之事,皇上又可能会想着你如果不是没有真才实学,就是老j油滑之辈,不能委以重任。” 这古代当官的道理,和现代办公室的潜规则倒真有异曲同工的地方!然而这些道理现代人也许懂得,可贾珠身处那个时代却是闻所未闻的,听了贾政的话,贾珠想了片刻,开口问道:“那同僚之间又当如何呢?” 贾政听贾珠问道这个问题,知道贾珠的确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这才继续说:“还是那句话,无论是品性多好的贤士他也是一个人,免不了有私心会嫉妒,珠儿日后做了官,可一定不要犯了文人的通病,很多时候祸从口出啊!” 贾珠自从离了家学与京中这些准备应考的士子们熟悉之后,认识了许多才学之人,年轻人都心高气傲的,在一起难免批评一下朝廷的某些政策之类,当时还觉得自己比朝中那些个大臣都懂得治国之道还飘飘然来着,如今听了贾政的话,贾珠只觉得从头顶一直凉到脚心,这话传出去,自己就是妄议朝政,说重了,可要和反清挂上边的!抄家灭族的死罪啊! “满洲官吏更是如此,他们心里终究是和汉官有着隔膜,你把人家当朋友,人家未必瞧得起你这朋友,反而觉得是你厚脸皮攀附着人家。”贾政说到这便想起了自己与弘皙,当初是自己太草率了,恐怕现在自己在弘皙眼里已经是个奴才秧子了吧。 “老爷,珠大爷你们在这儿,可叫小的好找。”就在这时,却见雅间的门帘外响起了说话声,贾珠挑帘一看正是自家的小厮王二。 原来是王夫人和贾母说过元春的事后回房找贾政说太太的意思,这才知道贾政被请去了东府,可是过了两个时辰了,却怎么等贾政也不回来便命人去东府那边打听,这才知道贾政和贾珠早就离开了东府。 那车夫回去之后便自去歇着了,并没有回禀贾珍这贾政父子去了茶馆,贾珍一听王夫人派人来打听贾政,这才知道贾政父子竟然没有回荣国府去,立刻派人叫来了车夫,这才知道了下落,连忙遣自己身边的一个小子跟着王夫人派来的人去了那边回复。 王夫人听了脸色一沉,对那小子说:“好一个没规矩的奴才,你们太太脾气也太软了些,都叫这些个奴才骑到头上去了,今儿是忘回禀了我们这边的事还无碍,将来若是耽误了爷们的大事该如何是好?” 那小子陪着笑说道:“那焦大的模样太太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老爷也是拿他没办法的。” 王夫人打发这小子走了后,便派人去找贾政父子去了,好在京城的茶馆不多,在城东方向的就两家,这才没费多少时间便找到了。 贾政带着贾珠离开后不久,只听到他们刚刚所坐的雅间旁边响起了一个少年的声音:“小二,再沏一壶碧螺春。” 却见那坐在隔壁雅间的少年,正是弘皙。 耳边回响的是贾政儒雅温和的声音,可是字里行间的话却一句一句都敲打在弘皙的心上,奴才和主子,这就是你对我疏远的原因吗? 想到自己自从贾政伤好之后对贾政颐指气使的种种事,还有贾政越发疏远的态度,弘皙眼里有些苦涩,贾政没有错,是自己错了。 从小到大自己都是尊贵惯了的,谁不恭恭敬敬的喊他一声长孙殿下,纵使是阿玛惹怒了皇玛法遭到废黜,之后虽然复立了可是无论是朝中还是族中之人都对阿玛不再恭敬,可是自己却因着皇玛法的疼爱而并没有受到波及。 纵使是跟着皇玛法离京微服,可是皇玛法威严不凡,自己浑身上下任意拿出一件东西也是普通的权贵人家都稀罕的宝贝,有眼力的都伺候的他舒舒服服的。 只有那次在洛阳他被那群穷酸书生奚落了几句,可是他鞭子一扬起来不也是都落荒而逃了? 唯有贾政,他给自己的感觉和旁人都不一样。本以为当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会有所改变,可是他的态度虽然恭敬了不少,但却和别人的卑微并不一样,直到那次受伤之后…… 自己只恼他对自己的感觉变了,却没发现为什么他会变,现在听了他和贾珠的话,弘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亲手把他给推了开,一时间,少年的心乱了。 他不想让那个人只把自己当成一个娇纵的小主子! 该怎么办?弘皙一边转着茶杯,一边想着,刚才贾政提到了贾珠的大妹妹,眼珠转了转,弘皙的脸上慢慢有了笑容。 这个忙,他还真能帮得上! 叫来小二付了茶钱,弘皙匆匆离开了茶楼,因着前次的行刺事件,如今弘皙离了太子府身边总是跟着一些侍卫暗中保护,再加上如今弘皙也开始习武,康熙倒是对他放心了不少。 弘皙离了茶楼便去了侍卫所,如今扎德虽然是自己的教习师傅,可身上还兼着大内侍卫的官职,在教习他武艺之外的时候也是要到侍卫所点卯的。 这大内侍卫几乎都是满洲子弟充任,不少权贵家的孩子都以此为跳板,做上几年的侍卫便扶摇直上了,因此这侍卫所里大部分人都是能懒散一天便懒散一天,只这扎德却是个实心的,一日也不肯偷懒。 弘皙到了之后找了扎德出来:“我还没曾问过你可订下过亲事没有?”弘皙心里着急也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问道。 扎德先楞了一下,而后摇摇头:“不曾。” 他在家中是姨娘所出,额娘虽然并不曾苛待他,但终究是和亲生儿子不一样的,如今他虽然是侍卫兼皇长孙的教习,可是和其他权贵子弟却并不相同,他这侍卫之职还是靠自己争来的,更不要说以此为跳板做官了,秀女轮不到指给自己,被搁了牌子的也都宁愿去做其他人的侧室也不愿意和他这样的人成亲。 弘皙听了却是大喜:“那今日我可要给你保一个媒,你可愿意?” 扎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看着弘皙,保媒? 见扎德愣愣的,弘皙也不再废话,只说让他等着好消息,便又一阵风似的走了,扎德摇了摇头,也转身回了侍卫所。 回了侍卫所的扎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第二天一早在箭亭见到弘皙之后,连忙就问了昨天晚上弘皙所说的事。 弘皙还以为扎德怕自己保错了媒,便把自己派人打听到的有关元春的事儿跟扎德说了一通:“贾侍读的女儿,模样是一等一的,据说性格也很温柔,你还怕我给你娶回家一个母老虎不成?” 扎德却摇摇头:“我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耽误了人家……” “什么耽误不耽误的?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4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5部分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5部分阅读 如今你也有官职在身,再娶了媳妇,也该带着你娘分家出来自己过日子了,实在你家里不愿意分家,我去求皇玛法给你一个恩典,到时候他们不想分也得分。” 扎德家的情况弘皙早就知道,扎德的阿玛是镶蓝旗的护军统领,夫人生了两个儿子,长子是火器营翼长,次子是一等侍卫,这扎德的额娘是府上的姨娘,扎德也并不是寄养在正房太太名下的,从小在家中的待遇虽然并不差,正房也对他并无虐待,但却是淡淡的,好像不记得有这么个人似的,府里的下人却是捧高踩低的。 后来因着有几分力气选去做布库之戏,没曾想竟然却得了康熙的青眼给提拔为了三等侍卫,不到一年又升了二等,家里这才对他重视了几分,可是扎德却早存了娶了媳妇后带着亲生额娘出去单过的心思。 听了弘皙说这话,扎德心里也动摇了。 元春病倒夫人落泪 见扎德的表情有了变化,弘皙连忙接着说道:“这贾家的大姑娘在家里也跟着她母亲学过管家,你们分府出去后她定能帮你顶门过日子,小门小户的虽然多的是想入你家门槛的,可是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倒叫下人小看了,你也不能安心的办差。” 顿了顿,弘皙又说:“这侍卫就算坐到了一等,品级是上去了却也没什么意思,这几日我看你总是看些兵书,你想转到军队去?” 扎德点了点头:“男儿大丈夫,自当战场杀敌!” 弘皙笑了:“这样说,你更应该找一个称心的媳妇帮你管家,你还犹豫什么?” 扎德憨厚的脸上微微有些红,这才点了点头:“但凭殿下做主。” 这边弘皙和扎德说好了这件事,却并没有在贾政面前露口风,弘皙的意思是让元春参选秀女,而后他去求皇玛法为扎德赐婚,这样一来既帮了贾政的忙,又为扎德提了面子。 可是贾府这边却是一点风声都不知道,眼看着此时已经到了三月上旬,选秀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元春的心里也是十分郁结,这一日晚饭过后,王夫人和贾母正和她说着入选后的要紧事,却见元春脸白如纸,竟然晕倒了。 王夫人大惊,贾母也连忙叫人去请太医过府,听到消息后的贾政和贾珠夫妇连忙都赶了过来。可是太医诊断过后只是叹气摇头,说是这心病,只开了些活血通气的方子留下。 太医走后不久元春这才转醒,一看祖母、父亲母亲、哥哥嫂嫂都在旁边,元春心里的委屈和难受一股脑的涌了上来,扑到李纨的怀里便哭了起来,边哭还边哽咽的说着话。 “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你们却一个个的想方设法的让我进去,为了那些虚名富贵,就什么都不管了吗?养了我十三年,就是为了拿我去换这些的吗?” 王夫人听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贾母也是不自在,正想说什么,却听元春越说越哽咽,忽的一口血喷了出来,人又昏了过去。 “快,快去再把太医请回来!”看到元春吐了血,贾母和王夫人都慌了。 全家人折腾了半夜,元春的病这才由凶转安,王夫人此时脸上已经蜡黄蜡黄的没了神采,眼里也默默的流泪。 “我的儿啊,若是你有个好歹,让我可怎么活啊!老太太,都是我的错,原想着是天大的喜事,却没想到元丫头竟然会这么不愿意。”王夫人哭着说,眼里全是心疼,看着自己的女儿吐血,哪个做娘的能忍心?罢了罢了,既然元丫头这么难过,还去选什么秀! “既这么着,你明儿就去你嫂嫂那儿把选秀的事儿推了吧。”贾母点了点头,元春可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嫡亲的孙女儿,往日里都是珠圆玉润健健康康的,如今小脸惨白的躺在那儿,让她如何不心疼! 况且选秀一事也并不是贾府顶要紧的事儿,为元丫头选个汉官的好夫婿也好。 贾珠听了母亲和祖母的话脸上一阵欣喜,贾政却是一愣,他先前还以为,王夫人和贾母会为了荣华富贵无视元春的任何想法,却不曾想…… 第二天元春小丫头来报说元春醒了,王夫人连忙过去说了让元春不去选秀了,听了王夫人的话,想起昨天自己语无伦次的对王夫人说的话,元春的眼泪又淌了下来:“昨儿是女儿不孝,竟然……” “我的儿啊,你现在好好休息养好身子要紧,这些个有的没得就不要想了。”王夫人心疼的止住了元春自责的话,吩咐小丫头赶紧去熬药给元春喝,又让婆子去厨上吩咐厨子做粥来给元春垫肚子。 看到元春喝了药后又睡了过去,王夫人这才离开了贾府去了哥哥的府上,然而和嫂嫂说完了这话后,嫂嫂却是眉头一皱:“这五千两银子都送了去,这会儿又说不要名额了,眼看着马上就要把册子送进宫里去了,人家肯不肯答应还是个问题!” 王夫人赔笑道:“还请嫂嫂都帮衬着。” 王子腾夫人找了婆子过去那边打听,让王夫人先回了贾府。当天下午,消息便传了过来,说是那边名册已经定好了,已经是箭在弦上了。 王夫人一听就急了,再去找嫂嫂,却见嫂嫂一脸的不高兴,只拿话搪塞她,王夫人没有办法,只得回贾府跟贾母商量。 贾母听了也是没有办法,叫来贾政和贾珠二人,贾珠听了也犯难,他岳父是专管科举这边,和内务府那里是没有关系的,贾政曾经在工部,工部和内务府每年都因为紫禁城的修建打交道,因此全家人的希望都在贾政这儿了。 贾政想起东府设宴那天见过的年希尧,于是派人去年府下帖子拜见,等见到了年希尧说了这事儿,年希尧却也是直摇头,心里面暗道这贾政也太不明白道理了,这五千两的银子送到了人家的口袋里还想着拿回来不成? 其实贾政却没想要回银子,只是想免了元春的秀女资格,可是就因着他没说银子的事儿,反而让人误会了。 此时皇上已经拨下了银子给内务府修缮宫殿,此次修缮一事由内务府和工部共同主管,现在工部修缮宫殿所用的砖料、木植这些东西都是要从内务府手里拿出银子来的,工部现在是一丁点儿都不想得罪内务府,这才刚从内务府手里要来了采办各种材料的权利,正想着利用这次的采办大赚一笔!身为工部右侍郎的年希尧又如何肯帮一个本就不熟悉的贾政呢? 贾府的人见贾政也铩羽而归,更是难过了,此时元春也知道了,大家都安慰着她怕她难受病再加重,但谁知她却并不哭了,反而安慰自己的母亲,还赶着母亲和祖母好生休息去,她并无大碍。 王夫人和贾母见元春的确没有异样,这才离了元春的屋子,贾珠却留了下来,担心的劝慰妹妹几句。 “哥哥,我原想着母亲和祖母对我的疼爱都是虚情假意,这才心里难过,可是现在看来,却是我错怪了母亲和祖母,说到底,她们也是真心疼我的!看来这也是我的命罢了。”元春的脸上倒多了份坚强的神色。 不提这边贾珠兄妹二人说话,却说王夫人回了屋里,脸上的泪痕还没干,跟着王夫人多年的秦嬷嬷看了连忙过来劝慰。 这秦嬷嬷是王夫人从家带来的老人,更是王夫人的奶娘,因此在下人里面是最能说得上话的,王夫人也待她不同寻常,此时见她来了,便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我原想着是为元丫头寻了好归宿,又能帮衬着府里面,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可是现在一看,却变成了祸事,若是我这丫头因此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啊,我通共就这么一个女儿!” 秦嬷嬷正劝着,却听小丫头进来说贾母找王夫人过去,王夫人连忙擦了擦脸,去了贾母那儿。 “这么办吧,我去求一求老太妃,看能不能把元丫头留在宫里在老太妃身边做个宫女,到二十五岁的时候放出宫,咱们大不了给她找一个倒插门的女婿,不拘家世如何,总有人愿意的。”以贾府的地位和声望,贾母这话说的还是理直气壮的。 王夫人想了想,这二十五岁才出宫,这元春的好时候都过去了,在宫里做宫女又是服侍人的活,这元丫头在家里被人服侍惯了,到了那里去服侍人,可怎么活啊! 正说着,忽然见门房上来人,说是董府来人下帖子,这董府和贾府也是世交,贾母听了连忙让人拿过来帖子,这一看,却是董府的二小姐死了,请王夫人和贾母过去丧礼。 王夫人连忙叫门房把送帖子的董家的下人叫了进来:“你家二小姐不是已经在八阿哥的府上做了庶福晋,怎么好端端的人却这么没了呢?” 那下人也是个伶俐的,此时脸带悲戚说道:“不瞒老太太和太太,我们家小姐也是个一等一的人物,当年被指给了八阿哥做庶福晋,也是很得宠的,却不曾想,不知为何得罪了福晋,这才……”那下人说到这儿顿了一顿不再说了。 王夫人赏了这下人二两银子,下人千恩万谢的去了,王夫人和贾母面面相觑,连忙差人出去打听着董家小姐的事儿,的回来的信让王夫人的脸都白了。 原来,这董家小姐却是被八阿哥的嫡福晋活生生乱棍打死的,死的时候肚子里已经有了两个月的孩子。 王夫人的指甲都因为掐桌子太用力给掐折了,这董家也是汉军旗的世家,在朝中也是有地位的,如今这董家的两个少爷都已经是正二品了,比贾家还尊贵了些,怎么他们家的女儿说被打死就被打死了呢! 再想到元春,王夫人冷汗都出来了,好险,元丫头! “老太太,就按您说的办,我的元丫头啊!” 贾母也是心突突的,连连点头。 贾珠喜事元春转折 康熙五十年三月二十五,董家为死去的女儿办了一场相当的体面的葬礼,董家人心里面也不舒服,自己家的女儿性子温顺又知书达理,指给了八阿哥这么多年,董家也没少为了女儿给八阿哥府上的人打点,知道八福晋为人善妒也托人叮嘱女儿小心伺候着,这些年来都没惹事,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被杖弊了呢? 贾政他们因为是男客自去前面和董家的老爷、少爷在一处,贾母、王夫人带着李纨去了内眷所在的地方,进去的时候,董家的太太正哭的眼睛都红了。 “八福晋那边说,是我们家的姑娘不守规矩这才责打了她几下,没成想竟然给误杀了,这时候才知道姑娘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八福晋甚至还斥责说,姑娘隐瞒怀有子嗣的事恐怕还另有心思,她若是查出来猫腻,还要我们全家的脑袋呢!”夫人一边哭一边说,旁边的诰命夫人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的。 李纨听了也觉得这八福晋太荒唐了,她自幼虽然没有读什么诗书,但是自家家法严明,对于规矩这一类的训导是少不了的,一个福晋竟然如此草菅人命,甚至还威胁要朝中大员全家的脑袋,这也太过分了。 “我可怜的儿啊,生前受委屈,死后也要让她风风光光的!”董夫人发狠的说。 诸位夫人都沉默了,贾母的眉头也皱了一下,她进来的时候也发现了,这董家的姑娘名分上是八阿哥的庶福晋,即便是死了,也该由八阿哥府负责葬礼的事宜,此番八阿哥府还没什么动静,董家却大操大办起来了,并且看这葬礼的规格,已经是违制了! 董家人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只是他们觉得,自家姑娘死在皇家的手里很是委屈,恐怕皇上是不可能追究八福晋的责任,自家姑娘算是白白的死了,这口气出不去,只得靠葬礼来疏解心中的抑郁了,康熙恐怕也是不会怪罪的。 可是他们却想错了。 其实原本康熙对董家也是有些愧疚的,这八福晋的性子他是清楚的,此番作为更是触怒了他的底线,本就对八阿哥很是不满的康熙更是下了口谕到八阿哥府上,言辞甚是激烈的斥责了胤禩和郭络罗氏。 对董家这方面,虽然康熙训斥了八阿哥与福晋,但康熙认为,这一番举动已经是给董家一个交待了,这事就到此为止了。谁知道第二天却传出了消息说是董家为女儿大葬,请了京中诸多权贵到场,并且葬礼的体制早就超出了庶福晋所应有的。 这一消息让康熙震怒了,好一个董家,对朕不满是不是?蹬鼻子上脸!康熙只觉得皇家的尊严被冒犯了,偏也巧,这天晚上,慈宁宫的偏殿竟然失火了。 康熙本就一肚子火气,听到偏殿失火,立刻着内务府调查此事,内务府的人回报说是修缮偏殿时所采用的江南杉木有问题,康熙再一调查当年负责修缮慈宁宫的官员,这董家也是倒霉,董家的大少爷正是由当年工部的左侍郎提升的,康熙本就对董家不满,这一下子立刻爆发了。 董家的大少爷被削了职压入大牢,董家老爷管教不严罚闭门思过一年,罚俸三年,董家二少爷与此无关免于获罪。 董家获罪的理由冠冕堂皇,可是京中这些官吏们谁不清楚,这董家姑娘的事儿,才是正经的缘由! 此次参选秀女的满汉八旗的人家心都悬在嗓子眼上了,生怕自家的姑娘被指进了八阿哥府,听宫里面耳目灵通的太监说,当日康熙再斥责过八福晋后还说过要为八阿哥另选侧福晋和庶福晋! 王夫人已经愁的吃不下去饭了,万一元春真的被送进了八阿哥府,那该怎么办啊! 四月的时候,翰林院发生了一件大事,原留京大学士张玉书病逝,康熙亲自赋诗一篇表示哀思,赐银一千两,赐谥号为文贞。 翰林院里这位张大学士的弟子很多,这些弟子们还没哀悼完自己的老师,另一道圣旨颁布了,康熙召致仕大学士陈廷敬入阁办事。 这陈廷敬的弟子们听了这个消息立刻精神抖擞了起来,这还没完,接下来康熙又颁布了另一道旨意。 恩赐增加去年院考乡试、会试中的名额各五人。 当期的榜立刻被找了出来,巧的是,贾珠正巧是第四人!当李守中把贾珠叫道自己家中,把这件事说给他之后,贾珠立刻就愣住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岳父大人,这件事是真的?” “圣旨已下,哪还有假。”李守中乐呵呵的看着贾珠呆呆的模样。 “那,那我就是举人了?”贾珠立刻惊喜交加:“我也有资格参加殿试了?” 这一年来,贾珠的水准是突飞猛进,早就不是一年前参加会试落榜时候的贾珠了,因此李守中对他的学识还是很放心的,但是李守中还是说了一句:“你如今的才学参加殿试,三甲是跑不了的,但是有了贡生的身份你便可以在国子监学习,殿试在明年三月,你在这段时间好好温书,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的!” 贾珠兴奋的连连点头,回家之后把这件事告诉贾政、贾母,全家人因为元春的事而低迷的心情都畅怀了不少。 “好,好,珠儿果然是有福气的,相信元丫头也是有福之人。”贾母说道。 元春也为哥哥的事高兴,小脸也有了血色,王夫人更是连念着阿弥陀佛,贾政也为贾珠高兴,当夜写了书信到苏州给林如海,希望他能为贾珠指点一些殿试的要紧事。 此时康熙奉皇太后去了避暑山庄,而元春等秀女也被带入了宫中学规矩,等到九月太后回宫之后进行最后的甄选。 贾府托人给宫里的管事太监送了好些银子,打听着元春的消息,希望能被照顾一二,贾母那边也求了老太妃多加关照元春,全家人都从贾珠一事的兴奋中转到了对元春的担忧。 七月的时候,康熙决定带八旗的子弟去围场秋围,而后接皇太后回京主持选秀大事,这次去秋闱,贾政和扎德也跟着弘皙一起去了。 纵使家里因为担心元春的事再烦心,在弘皙面前当差的时候贾政也是不敢有半点疏忽的,这位小祖宗可难伺候的很啊! 秋闱一向是康熙十分看重的,大清朝就是马背上打来的江山,康熙年轻之时平三藩收台湾整合蒙古,样样都是亲征,此时年岁已大,却是不复年轻时的英勇,但是看着自己的儿子、孙子们纵马射猎依稀是满洲好男儿的风范,康熙也是十分得意的。 从前弘皙跟在康熙身边秋闱的时候从来都是装傻充愣的货,这一次却大不一样,皇孙一辈中,弘皙可是抢足了自己兄弟的风头,骑马射箭样样都是拔尖的,康熙原本没有对弘皙有什么期待,这下子倒是一个惊喜了,当弘皙拎着一头鹿献给康熙的时候,康熙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当天夜里这头鹿就被烤熟了赐给了皇孙和亲近的大臣们,晚上康熙把弘皙召到自己的营帐中,好一顿嘉奖。 “皇玛法,都是扎德师傅教导的好。”弘皙顺势说道。 康熙一听更高兴了,这扎德可是他亲自从布库之戏中挑出来的侍卫,当时还有御史觐见说不合规矩恐怕难当大任,如今再一看,还是自己看人的本事不差! 见康熙十分高兴,弘皙连忙开口道:“皇玛法,扎德师傅如今已经十八岁,却并未娶亲,孙儿想求皇玛法一个恩典,此次选秀为扎德师傅指一位秀女。” 秀女指婚,都是指给皇帝、皇室子孙以及近亲宗室,还有一些宗室之外的大臣家里为儿子相中了某位秀女,而后家里的太太或福晋进宫求太后或者皇后的恩典为自家定下这位秀女,选秀之时便会先搁了这位秀女的牌子。 康熙此时心里高兴的很,自然是满口答应了,可是等弘皙走了,康熙就有些后悔了。 这扎德虽然是镶蓝旗出身,可是到底是庶出,身份不够,而秀女也分两等,八旗秀女名册他都已经看过了,偏巧这一次年龄足够选秀的女子出身基本上都比扎德要尊贵,身份低些的也都定出去了!他总不能从包衣旗秀女中选一名给这二等侍卫兼皇长孙骑射教习吧? 可是话都说出了口,康熙是想反悔也不行了,于是康熙便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太后。大队人马秋闱之后,康熙亲自带着儿子、孙子们去避暑山庄奉太后回宫。 太后也知道了慈宁宫偏殿起火的事,也想回宫中看看,于是皇上、皇太后由避暑山庄起驾回宫,途中康熙把秀女的名册交给了太后,也说了扎德的事。 太后看过名册之后选出了五名秀女,有些疑惑的问康熙:“这几人身份都和扎德匹配,皇儿为何不从中选一?” 康熙恭敬的一一解释,原来这五位秀女中,有两人是荣妃求来为三阿哥胤祉的儿子弘晟做庶福晋,其余三名也都由其他宗室的福晋或大臣的太太入宫求了宜妃和德妃,他也都允了。 太后闻言点点头,继续往下看,在元春的名字上停住了,略想了想这才说道:“这贾元春可是荣国府贾家的女儿?” 康熙冷笑一声点头:“正是。” 太后抬眼看向康熙:“真是他们家,好啊……”太后也笑了:“既然如此,便把这贾元春指给扎德吧。” “这……”康熙闻言一愣,随后也连连点头:“就依母后的意思。” 康熙原本并没有想到贾家,毕竟贾家的祖上是国公的身份,又是先帝顺治爷的恩典,对于先皇,康熙还是很尊敬的。但是现在贾家却做出了这种事,枉顾先帝爷的恩典,康熙本想着了却董家的事情之后再寻个由头整治贾家,现在看来,把国公之后指给一个庶出子弟,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惩罚了,哼,想来他们家是想着把女儿嫁进宗室的! 贾家倒因为元春这件事免了一件“对先帝不敬”的祸事,这却是贾府众人以及弘皙都没想到的。 太后赐婚元春出嫁 皇太后从避暑山庄回宫之后,选秀便正式开始了,得知元春被搁了牌子,贾母和王夫人都松了一口气,开始张罗着为元春选女婿了。 这选女婿的活动还没进行几天呢,却听宫里的太监来报,说是淑惠老太妃诏贾老太君进宫。 贾母不明所以,惴惴不安的进宫去了,王夫人不知道是不是元春的事情有变,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等到贾母回来了,王夫人瞅着贾母的神色有些不喜,心里更是咯噔一下,连忙问道:“可是元丫头的事有什么不对?” 贾母叹了口气:“老太妃说了,太后的意思,想把咱们元丫头赐婚给一个叫扎德的。” 王夫人一愣:“赐婚这可是好事?老祖宗为何……” “赐婚是好事,可是这女婿的身份!”贾母再想想自己这两日和王夫人为元春选的女婿候选们,出身比扎德好的有的是,还有些虽然不是旗籍,但却是前途不可限量的进士出身,家族也是书香门第,这扎德,虽然是满人,却是家里的庶子,还是个不通文墨的莽夫,哪里配得上元丫头! 听完贾母的话,王夫人也不言语了,太后和太妃都发话了,纵使她们再不愿意也无法了。 很快贾政就知道了这件事,贾政一听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八旗子弟中,近支子弟是皇上由八旗的秀女里挑人指婚,其他子弟年轻有为的,都留着给皇女和宗室的格格们做额驸人选,其余身份不够之人才能自行聘嫁,得到皇上赐婚的更是少之又少,这扎德却为何得了赐婚? 敏锐的想到这件事也许跟弘皙有关,贾政犹豫了半日,最后还是决定去问个清楚,他是在想不通,如果真是弘皙插手了,他又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弘皙见到贾政来见他问这件事,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我也是见你这些时候都魂不守舍的,想问问你有什么烦心事,又不敢,打听了许久才得到风声说是因为你女儿之事,我在秋闱的时候好容易讨得皇玛法的赐婚,听太后的意思,原本是想把你家大姑娘指给八叔呢!”最后一句纯粹是弘皙的胡扯。 贾政却信以为真了,再一看弘皙一副真诚的模样完全不是作假,心里更惭愧了,却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弘皙见贾政脸色有变,再加了一把火:“我是任性荒唐惯了的,一开始你也能容忍我,到后来我也看出来了,你是在心底厌弃我了,可是就算如此,我却是把你当成师父的,也是要为你着想的。” 这话说得贾政都愣了,他从来没想过原来在弘皙心里竟是这样想自己的,他还以为自己不过是弘皙眼里的一个奴才罢了,怎么会…… 弘皙继续苦情牌:“从小身边之人对我都是虚情假意,十七年来,只遇见你一个真心待我的,我却因为不长进惹你生气,现在后悔也晚了。” 弘皙这一番表演,彻底让贾政在心里狠狠的检讨了自己一番,再看弘皙,怎么看觉得怎么是自己的偏见,这孩子,也不过是个跋扈的小少年,品性却还是干净得如同一张白纸! 可怜大叔没看到,弘皙心里的j诈笑容,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抚弘皙好了! 第二天,太后的懿旨正式到了贾府,贾母、王夫人按诰命品级穿戴后觐见太后谢恩,贾政则到乾清宫去觐见康熙谢恩。 贾政见康熙面沉如水,也不敢多问什么,只规规矩矩的一套说辞谢恩后,便垂首站立在一旁。 康熙冷哼了一声,这才开口:“贾侍读,朕平生最恨的就是贪污行贿徇私舞弊之流!你贾家不但犯了这条,还对先皇不敬,这可是大逆不道!” 贾政一听就知道不好,连忙跪下请罪,康熙的原意也只是想警告他一二,见贾政跪地认错态度诚恳,也就没有继续斥责,只是象征性的罚俸半年以示惩戒。 待贾政离开紫禁城回到贾府,贾母和王夫人听了贾政的话,一脸的后怕,尤其是王夫人,一脸的懊悔。 太后下的旨意,十月十五元春便要与扎德完婚,眼看着马上就到十月了,贾府这才忙着为婚事操办起来,王夫人和贾母都觉得对元春有亏欠,因此在嫁妆上可是下了大手笔。 即便是这样,嫁妆中的龙凤被、枕头这些个物件却是要手工缝制的,大门大户的姑娘虽不用全都是自己手工缝制,可是却也有家里的丫鬟帮衬着,若是去外面买那可是大失了颜面! 这些东西从头开始准备,贾母调集了自己房中手艺顶好的几个丫头全都拨去帮着元春赶工,这才赶制成了几套。 李纨作为大嫂子也是亲手绣了些物件给元春,因着正月里管家有方,王夫人对这个媳妇还是很满意的,有些事也放手给她去做了。 全家上下都忙碌了起来,唯一得闲的恐怕只有大房邢夫人了,她刚开始是嫉妒元春进宫选秀兴许成为皇妃或者是皇子的福晋,后来知道了事情有变还在偷笑王夫人活该,现在元春被赐婚了要出嫁了,虽说对方并非宗室,可却仍然是满八旗的不是?邢夫人又不是滋味了。 这二房的姑娘都要嫁了,怎么自己这一房的贾琏还连亲都没订?可是邢夫人再愚笨,也是知道现在贾母整个心思都扑在了元春出嫁这件事上,自己现在再去说贾琏的事恐怕也讨不了好处,因此只在心里忍着。 再看到迎春整日帮着元春做这个缝那个的,邢夫人心里更不满意了,贾琏也就罢了,人家是嫡子,和自己不亲自己也没有话说,可这迎春是姨娘肚子里出来的,虽说是老太太养着,可是说到底她也要叫自己一声“太太”! 邢夫人没胆子去烦贾母,倒把火气都撒到了迎春身上,每日迎春到她房里来请安的时候都冷嘲热讽,或是指桑骂槐,迎春心里面委屈却也无法,只得默默的忍受了,只是这性子却是一日比一日更木讷了。 原本元春还会给她开解一二,可是此时元春全部心思都扑在置办嫁妆上,难免疏忽了迎春的变化,等到察觉到迎春由原本的娴静变成了胆小懦弱,已经是元春生下第一个儿子的时候了,这是后话不提。 元春出嫁这天,贾府这边果然是风风光光,那边扎德因康熙的旨意已经带着自己的亲生母亲与大娘分了家单独建府,这样一来,倒是男方显得不如女方了。 元春坐在花轿里已经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了,对方什么样自己并没有见过,可是听说那人是侍卫出身,没读过书,一身的蛮力。 元春和贾珠兄妹俩也看过不少的杂书,这才子佳人的梦元春也偷偷的想过,可是现实却让人失望,不过这样也总比嫁进那皇宫和皇子的府邸好上不知道多少倍!元春这样想着,心里也开怀了不少。 拜堂之后,元春被扶进了洞房,坐在床上,又是好一番的折腾,喜娘把撒帐等一干礼仪都做足了后,只听见旁边有人笑着喊着:“快让我们看看新娘子!” 闹洞房的人开始起哄,盖头下的元春更紧张和窘迫了。 就在这时,元春只觉得头上盖头松动,而后眼前一亮,一张粗犷中有几分憨厚的黝黑脸庞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人的脸上也有着微微的窘迫。 新郎官也看出了元春的不自在,便赶着闹洞房的一群人道前厅去喝酒,新房这才安静了下来,元春四周看去,这新房布置的十分精致,虽然并不如何的奢华,却也是用了心思的,自己陪嫁的丫鬟抱琴站在她旁边,这时过来拿了些精致的点心。 元春吃过后,便安静的坐在床上,这时喜娘又进来把抱琴带了出去,不久之后新郎便回了房。 是夜,颠鸾倒凤不再细说。 这一对新婚的小夫妻,在外人眼里是很不般配的,元春虽不是汉人女子的纤弱,但和粗犷的扎德站在一处却是娇小的很了,当日闹洞房的那些人背后都说,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回门的时候,王夫人和贾母见了这位女婿孙女婿,也心里叫苦,拉着元春的手,王夫人就掉眼泪了,倒把元春给吓到了,忙问母亲怎么了。 王夫人拉住元春,仔仔细细的上看下看,发现女儿并无被人虐待的痕迹,这才略微安了心,元春知道王夫人是怕自己被夫家欺负,不由得笑了。 “太太,他那人,看着是唬人,却是待我极好的。”元春说着脸就红了。 元春说的是心里话,这扎德性子十分温厚,而扎德的母亲是姨娘出身,沾了儿子的光成了这座宅邸的管家太太,却是丝毫没有管家的本事,从扎德分府出来到迎娶元春的不到一个月时间,就被下人们亏空了几千两银子——这还是元春在过门的第一天查看账本的时候才发现的。 原本这些下人们以为元春不过是个小媳妇,能懂什么?谁曾想这位也是帮衬着王夫人管过家的,几通检查下来,那些个污了银子的,一个都没少的被揪了出来,该打的打了,该撵出去的撵出去了。 这下新妇立威立的干净漂亮,做婆婆的不但不生气,反而开心的跟什么似的,连连拉着元春的说手自家儿子娶了个好媳妇,臊得元春脸都要钻到地下去了。 从那开始,元春赫然成了府里的管家太太,上面婆婆性子温柔婆媳关系十分融洽,丈夫虽然不善言辞,但却是极其孝顺和善良的人。 嫁到这样一个家里,元春心里原本的遗憾全都变成了喜悦,嫁夫如此,夫复何求? 李纨有喜姨娘得仆 贾政看到元春嫁人之后几次回家都是面带喜色,再一看跟着元春回来的那边府上的丫鬟、婆子都对元春毕恭毕敬,也就放心了。 女儿的事儿让贾政的心情在极度郁闷之后豁然开朗,再加上弘皙的一番言语,贾政对弘皙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但是不管如何,心里还是有着一个看不见的准绳。 不过倒是弘皙从那日开始,对太傅教给的学问开始上了心,老太傅激动的白乎乎的胡子直颤悠,忙不迭的拿着弘皙这几次交上来的读书心得去康熙那里邀功去了,康熙一看,虽然还很稚嫩,有些地方也有些文墨不同,但却是是长进多了,也大喜,赏赐了太傅之后,对贾政也是十分满意。 贾政的侍读生活开始好过了,弘皙在太傅的课上听得认真,连带着贾政也可以跟着受益匪浅,不知不觉间,贾政在翰林院的时间越来越短了,有时候还跟着弘皙一起去箭亭,而扎德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一位是自己的同僚,却也是自己的岳父大人! 看到扎德拘谨的样子,又细细观察了他几日,贾政对这位女婿更满意了,虽然皮相上有些粗莽,却是个十分老实和憨厚的人,这样的人做丈夫,过日子也安心。 弘皙自然看出了贾政对扎德的满意,趁机得意洋洋的邀功,他这个媒人可不是白做的。 回到家里贾政也与王夫人、贾母提到了这扎德几句,老太太更放心了,现在老太太、太太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贾珠身上了,这科举在即,贾母特地吩咐王夫人千万给贾珠补好身子,还隐晦的提出,让贾珠的房里人最近不要总是分散他的精力。 王夫人自然是心领神会,此时贾珠的房里有两个通房丫头,一个是从小伺候贾珠的琦月,一个是跟着李纨陪嫁过来的丫鬟嫣儿。 正想着让自己的陪房周瑞家的去把这两个丫头叫来,却见着嫣儿倒先过来了,说是李纨身上不舒服。 王夫人连忙派人去请了太医来,自己也到了李纨的院子里,她对自己这个媳妇还是很满意的,大方得体,脾气又温顺,管家虽然不怎么爽利但也没有大错,更何况现在珠儿还要专心备考,千万不能在这时候让他分心。 待太医来了之后一诊断,却是喜脉。 王夫人一听就乐了,多给了太医一些赏钱,而后派人去李府告知此事,自己去贾母的房中向贾母说了此事,贾母听后也是喜上眉梢:“好,好,这可是咱们府上的大喜事啊!” 一旁伺候着的邢夫人差点儿气晕过去,好啊,这贾珠的儿子都有了,贾琏的媳妇连影都没看着呢! 李家得知消息后派人来请贾珠,贾珠一听岳父有请,连忙依依不舍的从媳妇房里出来,去了李府。 李守中和夫人正等着他呢,夫人已经准备了好些补品让同贾珠一起来的小子们带回去,而后李守中和贾珠说了自己的安排:“如今宫裁有了身孕合该静养,你也到了发奋的要紧时候,不如从府上搬出来去国子监里住着,静下心来做文章。” 贾珠也正琢磨着这件事呢,一听岳父提出来自然满口答应了,回去跟贾母和王夫人一说,贾母一听有些舍不得,生怕那边不比府上,让贾珠吃苦,脸上犹豫起来。 王夫人倒是愿意的,她还怕因为媳妇有了身孕,那两个通房丫头起了心思勾搭坏了自己的珠儿,见老太太有些犹豫,连忙开口说道:“我看倒也使得,让珠儿多带几个伺候的小厮过去,那里面都是读书人,想来也不能让珠儿吃亏。” 贾母这才点头,又吩咐了几句,亲自给贾珠挑了几个称心的人选,让他们小心伺候着,还嘱咐贾珠每隔几日要回府请安。 贾珠答应了之后回房整理书箱,那琦月和嫣儿见贾珠回房了,都迎上来嘘寒问暖,她们也打着趁李纨怀孕的时候争取也怀上个孩子,提个姨娘的位份,却想不到贾珠是要搬去国子监住的! 两个人的愿望都落了空,只得满脸不愿的帮着收拾,却没发觉,她们的脸色都被太太的丫鬟宁环看在眼里。 此时贾政也已经从弘皙那里回到了府上,刚进荣禧堂,王夫人就过来跟他说了贾珠媳妇有喜了,贾政听了也满心的欢喜,这时宁环从贾珠那儿回来,对太太回报了说一切都收拾妥当,明儿一早就可以搬去了。 王夫人看出宁环有话没说,寻了个由头从贾政这里离开回了自己的耳房中,见四下无人,宁环这才把那两个丫头的神色对王夫人一一道出。 王夫人听后冷笑了一声:“果然是些狐媚子!好好的珠儿,可险些被这些东西给作践坏了!”心下已经琢磨着,怎么解决这两个,那琦月好处理,可这嫣儿是媳妇带来的人,可要从长计议。 那边贾政见王夫人有事走了,便去了赵姨娘那里。 赵姨娘正哄着贾环睡觉呢,一见贾政来了立刻一脸的笑容,自从贾政上次从苏州回来之后,府上发生了一连串的事儿,贾政也再没有疼宠过她,原本这房中都是王夫人的人就不待见她,当初有老太太护着、老爷疼着日子也并无不好过,可谁知这次生了个哥儿,老太太却不知为何反而不理她了,也不用她去前面伺候了,老爷也是不怎么来她房里,这下人见了也开始跟着对她冷嘲热讽了。 贾政是来看贾环的,见他睡着了便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赵姨娘见贾政对环儿是一脸的疼爱,不由得眼圈都红了,把环儿从出生到现在八个多月的点点滴滴都说给贾政听,这赵姨娘也是个伶俐的人,说的话也是一套一套的,贾政听着也有趣,再一看这孩子睡着的小脸白扑扑的十分可爱,便也露出了笑容。 而此时王夫人听过宁环的话后来找贾政一起去贾母的房里回复贾珠的事,却见到了眼前这一幕,王夫人气的扭头走了,派一个丫头在这儿守着,让老爷一会儿出来去一趟贾母的房中,自己先过去了。 到了贾母那里,王夫人先说了把贾珠的事都收拾妥当了,之后贾母便问起了贾政怎么不一起过来,王夫人这才说道:“媳妇先过来回老太太的话,老爷他在环儿那儿,过一会儿就来。”说着,王夫人脸色不变,依然是一股从容的模样,语气也没有拈酸的影子。 贾母心里暗自赞赏王夫人的确有嫡母的模样,一边对赵姨娘更不满了,对王夫人说道:“如今元丫头有了好归宿,珠儿又长进,宝玉更是个好孩子,探春、环儿两个看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5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6部分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6部分阅读 着也不错,咱们府上也算是儿女双全了,老爷年纪也不小了,这方面该注意些了,不要被人亏空了身子才是。” 王夫人一听按捺住脸上的喜色,连连称是:“媳妇晓得了。” 这时贾政已经得了丫鬟的信儿到了贾母这里,贾母见着贾政面上淡淡的,显然是不满意他去了赵姨娘那里,开口就说:“你可莫要学你大哥那样没出息!” 贾政不明所以,但也知道贾母定是不高兴,连忙说道:“今儿是珠儿媳妇有了身孕是大喜事,明天兴许元丫头还会带回来另一个喜讯。” 贾母和王夫人都愣了,连忙追问道是怎么回事,这元丫头嫁过去才一个多月,还能有喜不成? 贾政这才说:“镶蓝旗的护军统领升了都统,皇上已经下旨封了姑爷补上了镶蓝旗护军统领的位置。” “真是个大喜事,好,好啊,快准备道贺的东西,给亲家送过去!”贾母连忙吩咐道,王夫人一听这话连忙接了下来,亲自带人去张罗了。 见王夫人走了,贾政犹豫了片刻,还是把刚才到了嘴边上的话对贾母说了:“满查家在镶蓝旗里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了,可惜这一代两个嫡子却被扎德这个庶子抢去了风头。” 贾母一听有点儿不乐意了,是,自己先前是因为扎德庶子的身份对他多有不满,可是现在一看,却是怎么看怎么满意,一听贾政又提起嫡子庶子的,贾母听着刺耳了。 “有出息的好孩子,什么庶子嫡子的,如今分了府出来挂的还是满查家的牌子,却是独当一面的老爷,将来元丫头生的哥儿、姐儿也都是正经的主子!”老太太冷哼着说。 “这话说的是,儿子以为,若是当初那府上对这扎德母子略好些,如今扎德有了出息也是满查一族的荣耀,可现在这情况,却真是自打了嘴巴。”贾政说完,贾母不吱声了,面沉如水的想了半天,眼神锐利的盯着贾政。 “你的意思是,我和你媳妇亏待了环儿母子不成?” “儿子不敢,只是不想明日之贾府成了眼下的满查家。”贾政不慌不忙的答道。 贾母点点头:“罢了,我也累了,你先去吧。” 贾政离了贾母这边,却是去了后面的碧纱橱去看宝玉,如今宝玉也已经两岁多了,说话已经利索了,见到父亲来了眼睛亮晶晶的就扑了上来。 如今小宝玉更加圆润了一些,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裳,看上去可爱极了。 贾政看到宝玉的小手上还有着脏兮兮的墨迹,再一看这桌上还有一张宣纸,上面还歪歪扭扭的写着一首春晓。 原来,当初元春还未嫁的时候也是疼爱这个弟弟,宝玉所认识的字,背诵的诗词都是元春手把手教的,此时元春出嫁了,宝玉却未曾丢下这些,每日都写上几个字,虽然不漂亮,却也有些工整了。 贾政抱着宝玉一篇篇翻着宝玉所写的字,而后问道:“如今你珠大哥哥搬去了学里住着,他那个书房倒是空出来了,你若是想习字,倒可以去那里。” 宝玉还没说话,奶娘李嬷嬷先开了口:“哥儿如今才两岁,哪懂得什么,这写字也是一时兴起,写几个就扔到一边了。” 这李嬷嬷可是得了贾母的指示,贾母知道自己这二儿子的脾气,虽说现在好了很多,但到底还是古板的,当初珠儿就是从小被他老子拘谨坏了,贾母生怕宝玉也被贾政盯上逼迫着读书,因此特意叮嘱了李嬷嬷千万拦着老爷。 贾政一听也是,这小孩子刚懂事对什么都好奇,自己光想着一点,倒忘了宝玉如今还小了。 宝玉和父亲玩闹了一阵也乏了,眼睛也耷拉了,贾政让李嬷嬷抱了他去睡觉,这才回了荣禧堂。 而贾母也在想过贾政的一番话后,在第二天便比照着宝玉给贾环也指派了一个奶妈,两个小丫头过去伺候。 赵姨娘惊喜交加道贾母这里连连叩头,王夫人在一旁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也不得不挤出了笑容应和着赵姨娘的话来奉承贾母。 邢夫人在一旁看着王夫人的脸皮都僵了,心里甭提有多开心了,再一看贾母心情不错,又上前提起了贾琏的事儿。 贾琏订亲惜春出生 贾母见邢夫人接二连三的问贾琏的亲事,不耐烦的开口:“好了,我原就说过已经给琏儿相中了一个姑娘,你还急什么。” “媳妇这心里面总不踏实似的,还请老太太给个准信。”邢夫人也能看出贾母心里不耐烦,却仍然陪着笑继续问道。 贾母点了点头,偏过头看着王夫人:“九月上忙着筹备元丫头的婚事,我倒把凤丫头的生辰给忘了,你这个做姑妈的也不提醒着点儿。” 王夫人心里正不自在着赵姨娘的事儿,猛的见贾母忽然提起了自己的内侄女王熙凤,不由得愣了一下,而后笑着说道:“老太太不提,媳妇倒忘了请罪了,九月初二凤丫头的生辰,我备了两份礼送了过去,一份是媳妇的,还有一份是老太太的。” “还是你心思细腻,这叫什么请罪,该赏才是!”贾母一听满意的连连点头,再瞥见旁边赵姨娘眼角眉梢的得意,心里面冷哼一声。 “只是老太太忽然问起凤丫头……”王夫人瞅瞅不明所以的邢夫人,又看了看贾母,心下一动。 贾母这才对邢夫人开口说道:“你弟妹家的那个凤丫头你也是见过的,我的意思,是想替琏儿把她娶进门,只这凤丫头如今才十一岁还太小,少不得让琏儿再多等几年了。” 邢夫人一愣,心里面又惊又喜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若说起这王熙凤的家世,那是没得挑,王家也是和贾家相比肩的大户人家,这王熙凤的父亲又是京官王子腾,这媳妇和李纨比起来,可是要尊贵的多了! 可是,这王熙凤说到底是王夫人的内侄女,若真让贾琏娶进了门,岂不是更加疏远了自己靠近王夫人那边了吗? 但是如今贾母已经发下话来,邢夫人知道自己就算再反对也没有办法了,只得点头称是。 待回了自己屋中,邢夫人坐立不安的在地上来回的踱步,手里面的帕子都被拧得不成样子了,房里的丫鬟们见了也都不吱声,只管一味的添茶水,这邢夫人喝了几口茶,略稳了稳心神,细细的想着这件事。 说到底,自己这一房事嫡子长房,将来就算是分了家也是王夫人他们搬出去,断没有自己搬出去的道理,甭管王家势力如何,这事儿还得按照祖宗的规矩来! 这凤丫头嫁给了贾琏,就是自己这一房的媳妇,凭她是谁的侄女也得嫁夫从夫。 想到这儿,邢夫人又开始想着这王熙凤的性子,自己只见了她两面,一次是王子腾夫妇到京述职的时候贾母设宴款待,自己见了一次,还一次是过年的时候去王府与那王子腾夫人说话时也见了一次,是个极其爽利的孩子,和李纨那个闷葫芦想必可好得多了! 想到这儿,邢夫人心里不由得开始盘算,这王熙凤是王夫人的内侄女,嫁过来之后王夫人肯定会让她帮着管家的,到时候,自己的媳妇就能和李纨分庭抗礼了! 想到这儿,邢夫人心里舒坦了一些,叫来身边的丫头让她去把贾琏给叫来。 不多时贾琏就来了,见了刑夫人也低头恭敬的叫了声:“母亲。” 邢夫人笑容满面的让他坐下,而后跟他说了成亲的事儿,最后叹了口气说道:“可委屈了你了,今年也十四岁了,却还要再等那凤丫头四年。” 贾琏听了却并没有觉得什么委屈,反而说这样好,原来,这贾赦是个色中饿鬼,如今也不小了却还是一个丫头一个姨娘的娶进门来,这贾琏也从小没被人看管着,这贾府里旁支的子侄兄弟们,有那些纨绔习气为了讨他欢心多得些赏钱,无不拉着他今日花街留宿明日酒楼听曲儿的,这贾琏年纪不大,却和他老子有一拼了——只是手上没有他老子有钱,这才收敛得多了。 正巧这几日一个和他在一起玩乐的猪朋狗友娶了妻子,说媒的时候听说对方是个贤良淑德的,可谁知娶回家却是个母老虎,他还和其他的朋友笑话这人呢,心里更是不愿意早日娶妻拘谨了他。 此时听说还要四年才能成亲,贾琏心里乐不得的呢。 而另一边,王夫人按照贾母的吩咐先透了些意思给自己的兄嫂,王子腾夫人自然也听出了王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同样含糊得应付着,待晚上王子腾回来之后,与丈夫细细的商量这件事。 夫人的意思是,这贾琏如今也十四岁了,却也没听说有什么功名在身,更不知道脾性,生怕女儿所嫁非人。 王子腾自然是比夫人更清楚些外面的事,他却比夫人想得多,如今这贾赦大房式微,但终究是荣国府的嫡子嫡孙,将来也是要袭了爵的,就算没有什么功名也绝对少不了富贵,更何况自己的妹妹还是那府上的管家太太,自己的女儿嫁过去一来可以帮衬着妹妹,二来也不至于因为上回元春的事儿和贾家疏远了。 听到王子腾这么一分析,夫人也便无话可说了,她自己的女儿,脾气秉性她还不了解吗?是个争强好胜的,若是嫁去了别的人家,虽说比这贾琏根基家世要好,可却是要受气的,这贾家长房,上头的婆婆是继室,公公又不管事,贾琏也没什么本事,管家太太又是她的姑妈,谁还能给她气受? 想到这里,王子腾夫人心里也开怀了,第二天便登门拜访了贾母。 这门亲事,算是这么订下了。 邢夫人心里面有着自己的打算,王夫人也一样,这凤丫头是自己的内侄女,她的脾气自己也知道些,在家里比她哥哥行事都有章法,更是帮着自己的嫂子一直在管着家。而老太太也是喜欢这种脾气的,将来进了门,少不得要让她一起管家。 一边是自己的儿媳妇李纨,一边是自己的内侄女王熙凤,王夫人揣度了一阵,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老太太的意思,是嫌自己这管家太太的位子坐的时间太长了! 王夫人所想正经没错,贾母本就是这个意思,虽说她不喜欢邢夫人,更偏爱二房多一些,可是眼看着贾政这仕途越来越好,贾珠又是上进的,将来就算分了家,这二房是不用愁的了,再回头看看大房,老太太胃都疼了。 有着贾赦那性子和邢夫人的脾气,就是留下了金山银山,都得被这两口子被败光了!再看看贾琏,也是个不争气的,和珠儿真是一丁点也不一样。 老太太一想到这里就着急,这贾赦好歹是袭了荣公的爵位的,是这荣国府的嫡子,这么下去可不行!只不过这贾赦已经这般年纪,再教育也是来不及了,贾母不由得把眼光放到了贾琏身上。 这琏儿虽然不长进,可是若给他娶了厉害些的媳妇,既能帮着管制着他些,又会管家就完美了! 这左看右看,贾母相中了王熙凤,这丫头的爽利劲她喜欢,王家又是名门望族和贾家门当户对,也不怕贾琏敢欺负了这媳妇去。 再者说,贾母冷眼瞅着,这王夫人心思缜密是个不错的媳妇,可是近年来却渐渐有些拿大了,虽然说她不喜赵姨娘那狐媚子劲,王夫人是个管家不错的媳妇,可她现在还不想让媳妇把自己在这个家说一不二的地位给抢了去,邢夫人不行,这凤丫头却是个好样的。 李纨虽然性格温顺了点儿,但到底是诗书世家出来的,也是通情达理处事有度,配合着凤丫头,一个温柔大度,一个雷厉风行,正是管家的不二人选,也免得让人说自己偏心二房。 这样一来,既给大房找了条出路,又架空了王夫人的权利达到了两房的势力平衡,贾母的心格外的舒坦,倒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让这王熙凤早些进门了。 心情正好着呢,却听见丫头急急忙忙的过来回报说,东府那边乱成了一团。 不多时王夫人、邢夫人、李纨都到了贾母这儿,几人一听东府有事,立刻就明白了,原来这东府的太太前年刚流了一个孩子身体本就虚,谁曾想上一回过年贾敬回府祭祀的当口,却又怀上了,算算日子,正是该生产了。 贾母让王夫人去东府帮衬着贾珍媳妇,王夫人走后不久便派人传过话来,说东府的太太恐怕是不好了。 果然,折腾了一天一夜后,东府那边来人说了,太太生了个姐儿,刚看了一眼,便咽了气。 贾母伤感了一阵,叫人找来了一个奶娘,又点了两个丫鬟,然后让东府来的人去那边把贾珍叫来。 贾珍一听说贾母想要亲自抚养自己这个妹妹,忙不迭的答应了,然后贾母又问贾珍可曾派人去告诉贾敬,贾珍忙说已经派人去了,只是父亲说了,俗世以后不必再找他,让自己看着收拾后事罢了。 贾母一听气的够呛,却也不能当着贾珍的面说他老子的不是,便命人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了五百两银子,交与贾珍。 贾珍没曾想还能得了银子,脸上这为着母亲死去的泪痕还没干呢,立刻就喜笑颜开了,贾母看他这样心里着实厌恶,忙打发他去了。 不多时新出生的姐儿就被抱了过来,贾母准备的奶妈和丫头连忙上去接过了姐儿,贾母取了名字叫惜春,暂时也住到了碧纱橱里,宝玉见多了个妹妹也好奇的凑上前去看着,直问这妹妹怎么长得这么小。 李嬷嬷见宝玉小脸上全是好奇,不由得笑道:“哥儿小时候也是这么长大的。” 宝玉更好奇了,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从前也这么大一点?” 贾母见宝玉十分喜欢惜春,心里也很开心,让有经验的李嬷嬷多帮衬着惜春的奶娘照应着,李嬷嬷连声答应了。 王夫人这时对贾母说道:“前些日子,王连家的来找我,说是想求了老太太身边的丫头喜姐儿给她儿子做媳妇,我还没答应了,这几天事忙也忘了,今儿看了老太太把这喜姐儿给了四姑娘做丫鬟,这才想起来。” 贾母一听,再想一想自己身边这些丫头,差不多都到了年纪,便点了点头:“也是时候换一批新的丫头进来了,宝玉身边也要选几个,几个丫头的也要选,大的那些,该放出去的放出去,该配小子的配小子吧。” 王夫人点头,自去办这事不提。 再说赵姨娘,自己房里得了两个丫鬟和一个奶妈子后,心气越发的高了,觉得果然留着一个哥儿傍身是对的,言语间也多有些造次,却不知道那两个丫鬟都是老太太派过来的,她说的这些话也都叫贾母知道了,过了几日,贾政再来给贾母请安的时候,贾母便把这些一股脑的全都说给了贾政听。 “你心疼环儿自然是好的,可是有些人却是不能娇惯,咱们是大户人家,你也是读书人,怎么却年纪越大越活糊涂了呢?我告诉你,有我活着一天,这宠妾灭妻的事儿你就不要想!若是实在逼急了我,我就带着你媳妇、珠儿媳妇、宝玉他们一起回南京原籍去!” 往荣禧堂走的一路上,贾政低着头,脸上神色复杂,他本是想着,宝玉是自己的儿子,贾环也是自己的儿子,只要一视同仁,将来也是兄友弟恭,一家人和和睦睦多好,可是现在听了贾母的话,却知道是自己太理想主义了。 第二天,贾政也是心神不定的想着这些烦心事儿,被弘皙看出来了他有心事,一问之下,贾政便把这些事都说了,等都说完了,这才惊觉自己怎么又犯糊涂了?这种家事,怎么能和弘皙说?刚要让弘皙不要往心里去,却见弘皙冷笑一声:“这有什么难的?值得你坐立不安?” 贾政身边多个小子 从太子府回贾府的途中,贾政坐在轿子里,脑海里浮想的全是刚刚弘皙所说的话和自己内心的挣扎。 把贾环抱给王夫人名下养,把赵姨娘打发卖出去。 弘皙说这些话时,眼里的满不在乎并不是冷血,而是习以为常的习惯,或者说,是一直以来的惯例。 自从经历了元春那件事后,贾政也多少明白了一些,自己这个外来者和本地土生土长的人终究是不一样的,这种不一样,不是自己看了多少史书看了多少事实就能弥补的。 他内心也在挣扎,是不是应该放弃原来那个自己,真正的把自己变成一个“古人”用一个“古人”的视角来看待这里发生的一切,学着用这里人的手段来对待发生的每一件事。 刚走到府门口,就见身后疾驰来一匹快马,从马上翻身下来一个孩子,年纪也就七、八岁大,一身藏蓝色的袍子,倒十分伶俐可爱,对着贾政就喊:“老爷。” 贾政被他喊愣了,连忙细细的打量了他,发现果然是自己不认识的,这才开口问道:“你是谁?” 那孩子从身上拿出一块玉佩递给贾政,贾政接过来一看,却是弘皙经常佩戴在身边的那一块,不由得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那孩子也是察言观色上的能手,见了贾政面带疑惑,连忙开口道:“长孙殿下给我取名字叫代目,专门来府上伺候老爷的,殿下说了,老爷这人哪里都好,就是这行事做派上总有些拿捏不准失了分寸,便着我过来帮着伺候着,让老爷也好省心一些。” 这代目说话极其爽利,一番话下来,贾政明白了,脸上也不由得多了分笑容,刚才自己听了弘皙的话后犹豫着说了一句:“太过了吧。” 当时弘皙冷哼一声只说:“那你就当我刚才胡言乱语,自己看着办吧。” 自己当时还腹诽他又耍少爷脾气,可现在看着面前这机灵的代目,贾政不由得脸上一阵发热,自己白活了三十多年,越活越回去了! 当下带着这代目进了贾府,回了荣禧堂,刚走进正厅,就听东边传来丫鬟的说话声:“太太,前面秦家的已经选好了丫头、小子们,刚带进来说要给老太太和太太亲自挑选,请太太去老太太屋里。”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王夫人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刚到门口,就看见了贾政身后跟着的代目。 “老爷,这是谁家的小子,看着倒是个好模样的。”王夫人略一打量代目身上的穿着打扮,虽然十分素朴,但却看得出绝不是贫苦人家的孩子。 “回太太的话,我是长孙殿下送给老爷来伺候老爷的。”贾政还没说话,这代目倒抢着开口了。 王夫人脸色不变,但眼里却明显有着不悦,心下道好一个没规矩的小子! “这事儿也该告诉老太太一声,今儿府里也新进来一起丫头小子的,老爷也带了这……”王夫人说到这儿才发觉自己还不知道这小子的名字,便顿住了,心下更是厌恶了这小子。 贾政瞅了眼代目,点了点头:“我先换了衣服再去老太太那里,你先过去吧。” 待王夫人走后,贾政对代目说道:“如今你到了我府上,这小厮丫头的事如果老太太发了话,我也不好插手,你还是收敛着一些。” 那代目听了却扑哧一声笑了,倒像看珍稀动物一般看了贾政半晌,心里想着,怪不得长孙殿下让自己帮衬着这贾侍读,自己原以为这贾侍读再不通俗物,也好歹是这贾氏二房的家长,应该胸中有些沟壑才对,今儿一见,却真是个透明人了! “老爷,我虽说也是个奴才,却是长孙殿下送给老爷你的,要罚要打要骂,也是老爷你和长孙殿下才有资格,就算是这里的老太君,也是动不得我的!”代目小脸一扬,满脸的不在乎。 贾政被这话噎得半天没吱声,好半晌这才笑着摸了摸代目的头,然后转身进去换衣服了。 换好便装的贾政带着代目去了贾母房中,刚走到门口,就见外面站了两排小子,由一个牙婆子带着,一个个都垂着头,大气儿也不敢喘一下。 见贾政过来了,早有丫鬟掀开了门帘子,贾政进去后,只见屋里还站着两排丫头,一个个也都是怯怯的,低着头站立不语,挨个走到贾母面前,说一声“给老太太请安”,而后贾母细细的打量过后,便换了下一个上来。 待所有的小丫头都看过之后,贾母从中指了十二个,笑道:“她们几个便留在我这里,等再大一些这规矩也学得差不多了,便分给他们兄弟姐妹使唤。” 王夫人应下了,其中家生的便把她们的老子娘叫来知会一声,这些婆子们得知自己的丫头被老太太相中了,一个个都千恩万谢的叩头去了,剩下那些牙婆子带来的,也都将卖身契交割完毕了,牙婆子领好了银子。 之后王夫人和邢夫人又各自选了两个,也按照刚刚的规矩办了。 其他没有选中的都退了出去,被留下的这些自由婆子带去洗漱换衣服,待屋子里人都走了之后,贾母这才对王夫人说:“那些小子你看着选吧,我看了半日也累了。” 王夫人连忙答应了,贾政这才上前来给贾母请安,贾母笑着应了之后把眼光放到了代目身上,开口说道:“刚听你媳妇说长孙殿下送了一个小子来给你做小厮,便是他了吧。” 贾政回道:“正是,名字叫做代目。” 贾母点了点头,上下打量着代目,见这小子年纪不大,却看着是个顶机灵的,长得也是眉清目秀,身上也没有下人的谄媚气儿,倒有几分大家公子的傲气,心里不由得有几分喜欢,暗道不愧是王府出来的,到底比寻常人家的正经哥儿还贵气了些。 于是笑着说道:“模样真是个不错的孩子,长孙殿下有心了,你也要好好的对待这个孩子,不必拿自家的规矩拘谨了他。” 说着,贾母的眼神往王夫人那里瞟了瞟,王夫人脸色微微一变,也不言语。 贾母说完,又让人拿了些零散的布匹出来:“这是给珠儿他们裁衣裳剩下的料子,我看着这孩子的身量,倒是足够做几件衣服的了。” 代目见贾母赏了东西,连忙谢过。 “这例钱……”贾母微微顿了一下,这代目恐怕要比府上的小厮给的多些。 “老祖宗不必费心这事,长孙殿下说了,虽是把我送给了老爷做小厮,但这例钱还是从长孙殿下那里支取,并不劳烦老祖宗。”代目忙说道。 贾母见他这样说,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这时,婆子们带着已经换好了衣裳的那些个丫头们回到了贾母的房里。 果然是人要衣装,虽然这丫鬟们此时穿的也是普通的,却比她们来时身上所穿的好上不知道多少,头面上也都带了些饰品,虽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却也看上去俊俏多了。 王夫人见了笑着说道:“果然是老祖宗,这挑人的眼里是一点儿都不错的,看着一个个的,打扮出来,都跟水葱似的,我真后悔,刚刚没从老祖宗你这里抢过来几个。” 贾母听后笑着点头:“你也不必着急,我也用不了这么多人伺候,只想着教她们些规矩后,分到宝玉他们兄弟姐妹的房里,到时候要是你看中了谁,便来跟我说。” “那媳妇先谢过老祖宗了。”王夫人笑着回答。 之后贾母挨个给她们取了新名字,分别是鸳鸯、珍珠、琥珀、素云、鹦哥、彩霞、金钏儿、玉钏儿、麝月、翠墨、翠缕、可人、茜雪。【注】 得了新名字之后,这十二个丫头再被领了出去学些粗浅的规矩,而后贾母便让贾政他们都下去歇了。 就在这时,门房上来人说,大姑爷那边来了几个家人,说是回礼。 贾母一听,连忙叫人进来,贾政王夫人他们也都停住了脚步。 来的正是扎德府上太太身边的亲信人,只见这女人年纪三十左右,一身妇人打扮,见了贾母既有规矩,先说了一通话后便让自己带来的人把礼物都拿了上来。 “我们太太说了,大姑娘在我们府上是极其妥当的,而今我们少爷升了职也是这亲事结的好,老太太不必如此多礼。” 说罢,把三只锦盒从那一些礼物上拿了出来:“这是我们太太特意送给老太太补身子的。” 贾母身边的丫鬟忙接过了,贾母并未打开来看,而是让丫鬟放在一边,笑着说了句:“你们太太有心了。” 那媳妇又说道:“我们太太还说,曾听少夫人提起过在家中与二姑娘关系极好,只可惜进了府上就再没见过了,我们太太想着少夫人与府上的姑娘姐妹情深,便命我问一声,可否请二姑娘过府一叙,以解少夫人的思念之情。” 贾母一听哪有不愿意的,连忙答应了。 不多时,迎春便被叫了来,贾母嘱咐了她几句,便让她跟着那媳妇去了元春那边。 待人都走了,贾母这才打开了那盒子,却见里面是婴儿手腕大小的人参,阖家人都感叹了一回,贾母命人把这些东西都收了。 王夫人面带得色的瞥了眼邢夫人,而后对贾母说道:“这姑爷家也真是难得的了!” 贾母笑着点头:“是咱们元丫头的福气。” 邢夫人一旁看着,心里直泛酸,离开贾母这边回到自己房里,想着自己刚才看到的,看看那元春,嫁得好,那王夫人嘴都乐得合不上了,再看那人参!她原本只想着把贾琏笼络住了便可,如今这一看,这姑娘也不是累赘的! 没想到这元丫头都嫁人了,还待迎丫头亦如未嫁之时,想到自己这些日子来对迎春多有呵责,邢夫人坐卧不安了,这丫头,该不会告状吧? 想到这儿,邢夫人连忙派了一个丫头去探听着消息,说是二小姐一回来,便让她到自己房里来。 贾母喝媳贾珠回府 贾政和王夫人从贾母屋里回到荣禧堂,贾政自去了书房,王夫人回了耳房,早有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等在门外,见王夫人回来了,这才上前回禀事宜。 待听过了回禀的事后,王夫人喝了口茶,开口说道:“老爷新带进来一个小厮名叫代目的,你让你男人多留意着他些,我见他那模样、说话行事的做派恐怕是个不省心的,千万别叫他带坏了新进来的这些小子们。” 周瑞家的应下了,之后王夫人便歪在炕上略歇了歇,刚觉得睡得十分香甜,就听见自己的丫头急匆匆的跑着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太太,太太,不好了。” “慢点儿说,你这是什么样子!”王夫人被她吓到了,不由得猛的从炕上坐了起来,眉头皱在了一处。 “老太太那边出事儿了,二姑娘在那儿哭起来了,大太太也在一旁掉了眼泪。”那丫鬟缓了口气,说话这才有了章法。 什么?邢夫人和迎春?王夫人一愣,连忙站了起来,刚走到门口,就见贾政也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也显然是得了信儿的。 贾政和王夫人一处到了贾母房中,只见贾母坐在炕上,脸上一丝笑模样都没了,眉头紧紧的皱在一处。 贾母的下首,迎春坐在椅子上,正拿着帕子擦着眼泪,旁边站着一个穿着橘色衣裳的小丫鬟,而另一个穿着淡青色衣裳的丫鬟正跪在地上,脸上也犹有泪痕,却还带着一股子不服气的劲儿。 邢夫人站在那儿,脸色灰败,脸上虽然已经没有了泪水,但眼睛却是红肿的,明显是哭过了。 贾政和王夫人进去的时候,贾母还犹自气的对邢夫人说道:“如今元丫头嫁出去也,我眼前就这迎丫头最是年长,偏我疼爱她多些,你就又来算计她,如今她才多大,你这个做继母的,不想着帮着教导她,却撺掇着她想什么找男人,你安得这是什么心?” 骂完了邢夫人,贾母抬头看见王夫人进来,又对王夫人说:“你们这些做媳妇的,整日里嘴上说的好听,暗地里定是嫌我这老家伙碍着你们的眼了,一个个巴不得把我早早气死了,你们好当家作主了是不是?” 王夫人刚一进屋就被指着鼻子骂了一顿,低着头,一声都不敢吭,李纨原本想着劝着老太太消消气不要气坏了身子,可现在见贾母连王夫人都怪上了,她是王夫人的儿媳妇,有话也不敢说了。 贾政见屋子里气氛都僵了,忙赔笑对贾母说道:“母亲因何发了这么大的火气,儿子听了都糊涂了。” 贾政如今是长进了,平日里品行又最得贾母的心,此时作为男人他开口插嘴这件事有些不妥,但迎春好歹也是他的侄女,叔叔问侄女的事也在情理之中。 贾母刚刚把王夫人也怪上了多少有些迁怒的意思,骂完之后也觉得气氛尴尬得正想寻个台阶下,贾政这一开口倒也合了他的心意,此时也就缓和了脸色。 “你们都去吧,我今儿也乏了,有什么事儿,明儿再说吧,司棋,你站起来吧,好好伺候着你家姑娘,迎丫头也不要委屈了,日后再有什么事儿,有我给你做主,看哪个还敢这么着!” 贾政他们回了荣禧堂,邢夫人也灰头土脸的回了大房,王夫人叫来了老太太房里的一个丫鬟,问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小丫头原是负责侍弄花草的,今日正巧在门外听见了这件事的经过,今日头一次被王夫人叫去问话,磕磕巴巴了半天,这才把事情说清楚。 原来,迎春被接到元春府上,姐妹两个下了盘棋又说了些家常,之后元春事多,迎春便告辞回了贾府来,刚进门就被邢夫人的丫鬟请到了邢夫人那里去,谁知道邢夫人说话不中听,竟把迎春给气得只掉眼泪。 邢夫人见迎春哭了,讪讪的,便让她离开了,原本迎春也就是回房哭上一回也就罢了,可这迎春身边一个名叫司棋的丫鬟,虽刚跟了迎春四个多月,对这位二小姐的脾气也看在了眼里,刚刚陪着去了元春那里,看着如今大姑娘在那府上的气派和行事,心里也为自家姑娘在邢夫人这边受的闲气不满呢,此时听见邢夫人说什么“让大姑娘照看着些”、“日后也好找个好人家”这类的话,心里登时就燃起了火气。 回房见迎春哭的伤心,这司棋劝了几句没有用处,正在这时,迎春也到了时候去给贾母请安,便擦干了泪痕到了老太太屋里,贾母见迎春面色有异,忙问刚刚在元春那里难道受了委屈不成。 迎春却说,是因着她想念大姐姐,今日见着了之后更觉得心里面难过姐妹分离,因此才如此。 这司棋听了心里面不满,脸上也带了出来,贾母如何看不出来,觉得这事儿有蹊跷,便开口问了司棋。 这司棋一听贾母问她话,嘴跟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的就把邢夫人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学了出来,贾母听了气得浑身直哆嗦,命人去找了邢夫人过来。 王夫人听罢之后赏了这小丫头一吊钱,让她下去了,待房里只剩下贾政后,王夫人面色苍白,眼里也含了泪水,说道:“自从我嫁了进来,老太太便让我帮衬着管家,到如今让我成了这边的管家太太,平日里虽看着威风,可这些婆子丫头们,哪个不在背后嚼舌头说我的不是,我原想着别人不知道我,老太太总归是知道我的,可如今看来,连老太太都疑心着我,我也想好了,珠儿媳妇看着是个好的,过几年琏儿媳妇也进门了,这家还是交由她们来管,我自去吃斋念佛罢了!” 正说着呢,门外面响起了丫鬟的声音:“太太,门房上来人说,姨太太那边派人来,送了好些东西。” 王夫人听了忙用帕子擦了擦脸,说道:“带着人去堂屋那边,我一会儿便过去。” 贾政此时听了王夫人刚才那通话正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此时见来了客人,便借着这个当口,也说有事,便离开了。 王夫人略坐了坐,招呼自己的丫鬟进来洗了脸又上了妆,一切都收拾妥当了,这才出去。 此时贾政回了书房,这代目正在那儿候着呢,贾政带他进了书房,自己看了一会儿书,见这代目蔫蔫的站着,不觉开口问道:“你可识字?” 代目听见贾政问话忙打起了精神:“字倒认得几个,可是实在是讨厌读书,看着就觉得眼睛睁不开了。” “既是这样,我看书不用你伺候,你出去玩吧。”贾政记起带这代目进府的时候,他就好奇的东张西望的,进来之后先是去了贾母那儿,而后又一直待在书房,想来也是无趣的很。 代目一听这话,给贾政做了个揖,欢欢喜喜的就走了。 贾政见他此时的模样和刚才困蔫蔫的判若两人,心里感慨真是小孩子心性,见他走了,便自己读了会儿书。 此时已经进了腊月,屋里都用着火炉暖着,窗户紧闭着,贾政觉得有些气闷,便推开了西面的窗子想要透一透风,却见到这窗口正对着堂屋那边,只见几个家人抬着三个大箱子进了堂屋里面去,隐隐约约还传来了王夫人的说话声。 想来,这就是刚才那丫鬟回的姨太太派人送的东西了,只是不知道这姨太太是谁。 贾政想了半天,记忆里,曾经提及到的王夫人的姐妹,只有那薛宝钗的母亲薛姨妈,难道竟是她?只是此时这薛家应该在南边才对。 晚上用晚膳的时候,贾政从王夫人口中得到证实,原来,这薛家是皇商,此时接近年关,宫中也在采买,这薛家便派了得力的人护送东西上京,想到在京城的王夫人,这薛姨妈便修书一封命人一起带了过来,还特意置办了三箱子东西,一起送给王夫人。 王夫人与贾政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间带着分外的得意,贾政见了并不怎么搭话,心里想起王夫人刚才还眼泪汪汪的说什么让媳妇管家,自己吃斋念佛,现在却立刻判若两人了。 正吃着饭呢,却听见门帘子响,一抬头,却是贾珠回来了。 王夫人惊喜万分,嗔怪的说道:“今儿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好派人去接你,这外面天寒地冻的,你就只穿这些,可仔细了不要冻着!” “刚从老祖宗那边回来,外衣便脱在那儿了。”贾珠解释道。 “你现在回来,是就只待上几天,还是过了年再回去?”王夫人又问。 “过了年再回去。”贾珠笑着说道,然后又解释了句:“年里家里事多,我在学上的功课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便想着多帮衬着太太些。” 王夫人笑着连连点头,贾政却瞅着这小子的眼神总是往他那媳妇的房里方向上瞟,知道这珠儿这小子定是想他媳妇了,又问了几句之后便让他去瞅瞅他媳妇去。 王夫人听了也点头说:“你媳妇现在有了身子,你可仔细了,不要惹她生气。”王夫人暗示道,他房里那两个小妖精她还没撵出去呢。 当天夜里,小两口小别胜新婚,不过李纨现在有着身子,生怕伤到了孩子,只红着脸推着贾珠,让他去别人房里。 贾珠却只抱着李纨,让她好好休息,自己只想和她睡在一张床上,李纨眼圈一红,不做声了,只是双手扣在贾珠手臂上,越发的滚烫了。 没过几日,贾府上也渐渐有了过年的气息,王夫人负责内院的丫鬟婆子们整理院子,收拾屋子,外面那些小子们采买东西的,由贾琏和贾珠负责,只每日把账目明细都报道王夫人这里来,贾珠也因此跟这代目熟稔了起来。 这代目本就是格外机灵的人,弘皙又额外有着吩咐,因此到了贾府,他处处都揣着心眼,没几日就和贾府里上到族里的亲戚,下到府上的小厮,都混得格外熟悉,每日跟着他们嚼舌头说闲话的,把这府上的事听了个十之八九,每个人是怎样的性情也都有了了解。 原本从弘皙那里便听说过贾珠不错,近些天也听着这些下人对主子们的品评,对这贾珠都是没有二话,最过分的也就是嘟囔几句这珠大爷吝啬不比琏二爷出手大方。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6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7部分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7部分阅读 因此这代目对贾珠也多了份敬重,在这家里,也只有贾政和贾珠他真心相待罢了,此时贾珠帮衬着王夫人做事,有些事并没有做过有些疏漏,这代目看在眼里也帮衬着,着实让贾珠办了几件漂亮事。 王夫人见贾珠如今读书又长进,办起事来也缜密多了,自然是说不出的欣慰,贾母见了也对这大孙子疼的不得了。 贾琏倒也不吃醋,依旧和贾珠如往日一般。 倒是邢夫人气的跟什么似的,生怕贾珠若是考不上进士回来跟贾琏争家产,再想起自己如今在老太太面前好些日子没有得过好脸色了,更是琢磨着怎么才能讨老太太欢心,这一日,邢夫人忽然想到了一个人,立刻一脸喜色的带了个丫鬟直奔贾母房里。 麒麟送女姨娘诵佛 邢夫人急匆匆的走进贾母房里时,只见贾母和王夫人都坐在炕上,小宝玉也在炕上玩闹,一身猩红色的缎子料小衣服,看上去喜气极了,却并没有见到迎春和探春姐妹两个。 地上还摆放着两只大箱子,王夫人正笑着对贾母道:“这是江南甄家送来的,老祖宗看看有没有中意的便先挑了去。” 贾母却摆摆手:“好生收着,再备下回礼,不要太单薄了。” 王夫人点头应道:“媳妇晓得。” 贾母这才转过脸来看向邢夫人,脸色淡淡的,显然还在气恼前些天邢夫人对待迎春的事儿。 邢夫人陪着笑脸开口道:“老祖宗,前儿东府的太太下葬的时候,老爷也曾去帮衬着珍儿和他媳妇,回来时路过一座庙,那庙宇的主持说与老爷有缘,便赠了一只金麒麟与老爷,说是最是福裕延年不过的了。” “哦,既这么着,你好生戴着也就是了。”贾母闻言脸上依旧没什么变化。 “媳妇哪里还配戴这个,不过媳妇却是想着,这金麒麟送一个人却是顶好不过的了,老祖宗,你可还记得史家那位刚出生没多久的姐儿?” “你是说云儿。”贾母微微变了脸色,她娘家如今的几个侄儿都成了家,其中这史湘云的父母最得她的心意,平日里也是最孝顺不过的了,只可惜,却双双死了,只留下这还在襁褓之中的云儿,贾母每每想到此就觉得分外难过。 “正是她,老祖宗,这麒麟最是祥瑞不过的了,金子也是顶富贵的,这金麒麟媳妇便想着送给史大姑娘,对姑娘是再好不过的了。”邢夫人这话说完,贾母的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难为你有心了。”说罢,贾母略看了眼王夫人。 王夫人刚刚一听到邢夫人提起了史家,就知道自己疏忽了,此时见贾母看过来,忙说道:“嫂子今天来的可是巧了,我这刚刚准备好送去史家的年礼,这会儿人还没走呢,正好把嫂子这一份给捎上,和我准备的长命锁放在一处,一金一银,好看得紧!” 贾母听到这话,满意的点了点头。 邢夫人见贾母给自己了笑模样,心下这才放宽了,连忙又说:“如今史大姑娘还小,等再大个几岁,老祖宗派人接到咱们家来住上几天,家里姐妹们也多,互相也是个伴儿。” 贾母一听连连点头:“正是这个道理,你们两个也提醒着我点儿。” 邢王二夫人都应下了,这才各自回了自己的院中,王夫人回到荣禧堂后连忙让人去备好给史家的东西,从自己的小匣子里拿出了一块精致的银质长命锁,又添了两只银镯子,用华贵的盒子包好,一并放到了贺礼里。 不多时,邢夫人派一个丫鬟把金麒麟送了来,也是包裹的分外精美。 等王夫人把礼物安排好了命几个小厮和几个媳妇送去,此时却听见外面一阵吵闹声,王夫人本来因为邢夫人今日在贾母面前的这一出心情不好,听见了吵闹声更是眉头皱得死死的,命身边的丫鬟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多时丫鬟回来了:“禀太太,是赵姨娘和老爷的小厮代目起了口舌,外面正有人劝着呢。” “哦?出去看看!”一听这话,王夫人眉头舒缓开了,立刻起身到了外面。 这外面可正经热闹了,丫鬟婆子小子们围了一圈看着,只见代目眉毛都立起来了,小脸上满是不屑的表情,正骂得凶狠:“怎么就不能和你强嘴了!就是在老爷面前,我也是这么着,老爷都不曾骂我一句,你算个什么东西!” 赵姨娘听了这话气的浑身直颤:“小王八羔子,我怎么就管不得你了?你不过是个伺候老爷的奴才,不在老爷那里伺候,倒跑来作践我的环儿哥儿!你安的这是什么心?再敢这么着和我拌嘴,看我不把你的肉撕下来喂狗吃!”说罢,作势就要上前去打代目的耳刮子。 代目身子小灵活的紧,哪能让她给打到,往旁边一躲,赵姨娘往前扑得又力道猛,差一点就摔到地上去了,不过这一扑,却正扑到了王夫人面前。 王夫人原本看热闹看的正开觉得痛快呢,冷不丁的被赵姨娘这一扑,连连倒退了几步,也险些跌倒,旁边丫鬟有个机灵的连忙伸手扶住了王夫人,王夫人站稳之后狠狠的瞪了一眼赵姨娘,说道:“这是怎么了,马上就要过年了,怎么在这儿和小子嚷嚷起来了!” 赵姨娘见差一点撞到王夫人也白了脸色,她刚才和这代目骂嘴,也是瞅着王夫人一早去了贾母那里,以为她多半是要下午才能回来的,谁知道王夫人竟回来的这样早。 代目一听王夫人问话,眼珠一转,立刻跑到王夫人面前去,一脸的委屈和部分:“太太,你给代目评评理,刚我伺候老爷去了长孙殿下那边,之后老爷便让我回来帮衬着珠大爷,好让他安心温书免得让那些芝麻绿豆大点子的事儿叨扰了他!我刚走到这边,却听见这位姨奶奶跟她家也不知道什么亲戚,嘀咕着什么让环哥儿做什么事儿,我刚听到这里,便让这位姨奶奶看到了,出来就破口大骂,让我仔细了我的嘴巴,若是说了出去,便割了我的舌头呢!” 王夫人听了代目的话心里一动,老爷最近很少去赵姨娘房里了,只宿在书斋里的隔间,这赵姨娘定是不甘寂寞,想着法的利用贾环引老爷过去! 王夫人想到这里冷哼了一声,赵姨娘听到王夫人的冷哼,脸更惨败了,腿一软,倒在了地上,不敢分辨一声。 “好孩子,你先去珠儿那里吧。”王夫人此时看这代目,怎么看怎么顺眼,言语间也比往日和缓了不知多少倍。 代目扭头去贾珠那边了,此时旁边刚刚围观的丫鬟婆子们也都趁着王夫人没有发作该干嘛干嘛去了,王夫人却也懒得此时发作,让赵姨娘回去自己房里,晚上待贾政回来再处置。 贾政回来后王夫人第一件便把这事儿说了,贾政这些天被赵姨娘闺怨的目光正吓出了一身白毛汗呢,此时见发生了这种事儿,连忙借着这当口把脸一板,对王夫人说道:“这事儿你看着办吧,利用孩子做事这种事,是断断不许的!” 王夫人见贾政脸上严肃语气强硬,心里明白了贾政的态度,点头不说话了。 因这赵姨娘是贾母给贾政的,又在前些天得了贾母给的婆子和丫鬟,因此王夫人第二天一早便先去回了老太太这件事,贾母早就知道了,此时对这赵姨娘的烂泥糊不上墙也十分不满,便让王夫人自己处置。 尽管王夫人心里十分想趁这机会把这妖精给撵出去,但是她却知道这种时候最是表现她贤惠大度的,只得把心里的愿望深深埋了,只说到:“前几日周姨娘曾说,要去家庙去吃斋念佛为老太太、老爷祈福,既这么着,媳妇想,不如让赵姨娘与她一起去,念念佛养养她那性子,环儿便先让奶妈子带着,到我房里也可,来老太太这儿也可。” 贾母一听觉得这主意不错,便点头允了:“过年图个热闹,便让环儿到我这儿来吧,宝玉他们在一处都是兄弟姐妹,年纪也相仿。” 于是赵姨娘脸色灰败的跟着周姨娘一同去了家庙为贾府祈福去了,贾环被抱到了贾母这边。 此时贾母房中,迎春最大能帮着照看弟弟妹妹们了,宝玉也快三岁了,此时最爱那些诗词什么的,迎春跟着元春也是识文断字的,此时也接下元春曾经的事来教宝玉一些功课。 探春快两岁了,已经是能走能言,早慧得很,只有惜春还小,大家都看着这个襁褓中的小妹妹,喜欢得紧。 这贾环抱了来,也将一岁,开始学着说话,却因着赵姨娘平日里嘴里不干净的原因,正经话没学几句,倒把一些市井腌臜之言学了不少,因此大家的注意力都从小惜春身上集中到了这个弟弟身上,全力改造这个弟弟。 小孩子学舌极快,没几日的功夫,贾环也慢慢的跟着宝玉能拽几句文邹邹的话出来了。 过年家宴的时候,几个小孩子往桌旁一座,一个个都瞅着水灵的,都脆生生的说着过年的喜庆话,贾环跟着宝玉两人一人一句,正合上了首诗,虽然韵脚对账极其不工整,但出自两个不大的奶娃娃口中,让在场的大人们都震惊了一回。 贾母看着,眼睛都笑没了,再瞅着贾环,也比往日还要喜欢了几分,虽比不上对宝玉,但心里那些因为赵姨娘而迁怒的火气此时全都没了。 王夫人看着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心里琢磨了一阵,还是难以权衡利弊。 贾政却是比贾母更开心,看着面前和乐融融的一家人,心里面也觉得一阵温暖,前生他是家中的独子,父母也去的早,自己生性又不是外向的,上学时知心的朋友本就没有几个,发现他居然喜欢男人之后也都跟他疏远了,上班的时候,因为前车之鉴,他也不敢与谁说这些,倒和同事平安无事,却也并不亲近,只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 后来娶妻生子,又被妻子看出了端倪带着儿子走了,家庭的温暖没感受到,自己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原以为也就这么过一辈子,谁知道竟然会变成了这里的贾政。 眼前这个热闹的贾府,尽管他知道这里面早已是繁花将尽,光鲜的表面下掩藏了许许多多的肮脏,可是,看着满头银发慈爱的贾母,看着这几个让人疼进心坎里的奶娃娃,看着娶妻生子意气风发的贾珠。每日的锦衣玉食没有让他沉沦,可眼前笑语欢声的家人却让他鼻子泛酸。 是的,家人,他们已经是他的家人了,谁又愿让自己的家人日后过那颠沛流离潦倒辛酸的生活? 心中默默想着,他不求今日的荣华富贵绵延不绝,只求今生能让他的家人们幸福安稳。 元春有喜贾珠考试 大年初一,正是元春的生日,可如今这扎德升了官应酬也多,初一这一日到府上庆贺新年的人络绎不绝,元春和婆婆忙着接待女眷们,倒都忘记了生日这一事,初三那日元春与扎德一同回贾府,问起这事儿,贾母、王夫人等都说要给元春补上这生日。 扎德听了也是赞同,元春想了想,便也点头允下了,派了个媳妇回家告诉了婆婆此事,没多时,满查夫人竟亲自来了。 王夫人亲自迎出去,满查夫人与王夫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到了贾母的房里,亲家见了面,对这对小夫妻都是赞不绝口,一时更是热闹了起来。 贾母让迎春、宝玉这些孩子们出来给满查夫人请安,夫人一见这些小孩子一个个玲珑剔透的,更是喜欢的不得了,奈何身上没带些可以送人的东西,倒有些尴尬了。 贾母如何看不出,连忙拿话岔了过去,正巧此时到了摆午饭的时候,贾母便让人传了饭,饭桌之上满查夫人坐在了贾母的右手边,左手边坐着王夫人,李纨因有身孕被贾母免了伺候用膳,让她挨着王夫人坐了,倒是元春因为婆婆在这里,因此站在旁边一直伺候着。 待众人吃过了饭,贾母留下满查夫人说话,王夫人也在旁陪着,邢夫人得了信儿也急急忙忙的往贾母这边来了。 扎德去和贾政一起见了贾府的其他爷们,这贾琏还是第一次见到扎德这样的满洲魁梧大汉,见对方的身材都能把自己装下了,着实有些惊讶,再瞅瞅旁边自己的父亲贾赦和族兄贾珍这二位世袭的将军站在人家扎德旁边,可真是看出真假来了! 此时元春已经进了贾母房后的暖阁中,见弟弟妹妹们去了,迎春前些日子刚见过元春此时心情还算平稳,探春、贾环还小对这位大姐姐并没有太深的感觉,独独宝玉,他自小便是元春教养的,当日元春出嫁之时,宝玉哭闹了一夜才慢慢缓了过来,此时再见到大姐姐,立刻飞扑了过去,抱住姐姐的大腿就不撒手了。 元春欣慰的蹲下身子抱住宝玉,任宝玉撒娇了好一阵子,这才把他带到炕上,问了自自己出嫁后,宝玉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奶娘丫鬟们可有什么不妥,可曾扔下了识字读书。 宝玉听到姐姐考问自己的学问,立刻摇头晃脑的背了几句诗,还献宝似的拿出自己昨天和贾环一起在家宴上做的贺年诗给元春看。 元春看了之后连连点头,随即便把眼光放到了贾环身上,贾环见这个从没见过的漂亮的大姐姐看自己,紧张的小手拧着衣服的下摆。 元春见他这般紧张,笑了笑,放缓了语气温柔的问了他几句,贾环受宠若惊的乖巧的回答,虽然有些话说的颠三倒四,但元春也没放在心上,依然淡淡的笑着,也没说他不是。 此时迎春拉着探春过来给元春看,探春虽也年幼,却比贾环镇定多了,看着元春通身的气度,探春对这位大姐姐还是很敬畏的。 元春正和几个弟弟妹妹说话呢,却见自己的丫鬟抱琴从外面走了进来,笑着对元春说:“少奶奶,珠大奶奶过来了。” 元春未嫁时与李纨关系便不错,此时已经嫁做人妇,与这位嫂子能说的私房话就更多了,挨着旁边这些小的不方便,李纨便带着元春去了自己的房里。 还有一个月便要进行会试了,贾珠在家过了年也赶着回国子监去了,此时李纨的肚子已经四个月显怀了,元春有些羡慕的看着李纨的肚子。 看出了元春的眼光,李纨笑着戳了戳她的胳膊:“我也是过门大半年才怀上了孩子,你如今才过门三个月,羡慕个什么劲儿!” 元春脸一红,半晌之后叹了口气:“我现在既想快些生个孩子,又怕怀了孩子,家里连个帮着管家的人都没有,到时候更是棘手。” 李纨拍了拍元春的手:“你婆婆她,竟是一点儿事儿也不管的吗?” 元春点了点头:“我婆婆她并不识字,府里的账目这类的全然看不懂,心地又淳厚,府里面那些个小子婆子们哪个又是省心的,天天盯着都要变着法子的从中捞些油水,若是放松了,每个月还不知道亏进去多少银子呢!” 李纨看了眼元春,忽的问道:“我看你身边的抱琴,还是姑娘打扮。” 元春微愣了一下,这才想明白李纨的意思:“我原也想着让抱琴做个通房丫头,一来是我带去的,自小也明白是个什么性情,我也放心;二来也是她也是个伶俐的,能帮着我管一管府上的事。可惜,我说了一次,抱琴却怎么都不肯,再说几次,她差一点儿要绞了头发做姑子去,我便不再提这事。” “哦?”李纨倒没想到这抱琴还有这样的心胸,不由得心里暗自点头,又问道:“那其他的?” 元春摇了摇头:“你也知道的,他原先在家里并不受宠,他阿妈也未曾替他放一两个房里人,出来分了府我们单过,我婆婆她也没有提过,我先跟他说了这个意思,他也说不急,我便没再提了。” 李纨听到这话,也叹了口气:“看不出来大姑爷是个粗人,却这样疼惜你,你也是个有福的!” 元春听了这话脸红的跟什么似的,嗔怪的看了眼李纨:“这话说的,好像我珠大哥哥不疼惜嫂子你似的!”这话说完,元春想起如今李纨那房里还有两个通房丫头准姨奶奶呢,不由得自毁失言。 李纨听了却并没有怪她,反而自己的脸红了。 她虽长在诗书世家,可父亲却并不教她学那些诗词歌赋的,只让她认了字,学《女四书》这类的,为丈夫纳妾这样的事,在她所学的这些道理里面,是最正常不过的了,反而“妒”这一字,最是该深恶痛绝的。 从前她也深以为然,可是自从和贾珠成亲之后,她却发现,自己的心意慢慢的变了,她再也做不到之前想象中的不在意,每次贾珠到那二人房里歇着,她就觉得自己的心一直难受,那日贾珠从学里回来,不仅没有去那两个人房中,反而抱着并不能伺候他的自己入睡,那一刻,她才感觉到,什么是最温暖人心的感情,从前所学的那一切,在她心里轰然崩塌。 看到李纨的脸色,元春立刻猜到肯定在哥哥嫂嫂之间发生了什么,好奇的一再追问,李纨这才吞吞吐吐的跟元春说了那件事,姑嫂二人正说着私房话呢,外面响起了小丫鬟的声音,说是老太太那边来了宫里的张太医,原是今日要给老太太配丸药的,老太太想着给李纨也配一些安胎养神的,让元春和李纨过去。 到了贾母的房中,太医先给李纨把了脉,说了几句之后便开了方子,而后贾母让元春也看一看,元春本不想,可满查夫人却深以为然的点头:“媳妇自从进了我们府上,便是劳累不断,快让太医看看,千万别亏损了身子。” “正是这个道理,如今年轻还不觉得,可若粗了心,将来可是要吃苦的。”王夫人也说道。 元春这才同意,这一诊,却诊出了喜脉,贾母、王夫人、满查夫人都欢喜的不得了,连忙直唤丫鬟去姑爷那边报喜去了。 不一会儿扎德、贾政他们都过来了,扎德一脸呆呆的,盯着元春的肚子,眼睛都冒绿光了,看的满查夫人连连笑道:“你这傻小子!” 于是满查夫人带着扎德、元春告辞了贾母她们,急匆匆的赶回府了,府上的大小奴仆知道少奶奶有喜了,阖府上下心思各异。 有的暗自窃喜,好歹这个冷面阎王暂时不能管家了,他们可有好日子过了! 而另一些则不然,依旧本分的做自己的事,并不多拿一分一毫。 元春得了王夫人的嘱咐,知道此时最忌讳劳累过度,她婆婆也劝,让这些人贪上十个月,府上就当舍出去些银子罢了,让她放宽心不要总惦记着。 元春口中应下了,暗地里让抱琴好生看着,哪个好哪个不好都记着,待她生了孩子,再秋后算账。 这边元春大喜,贾府上下自然是一片欢喜,同时,贾珠那边也到了要紧的时候。 到了科考那一天,贾府的人一个个比考场里的贾珠还要坐卧不安,好容易挨过了三天,贾珠从考场出来之后,在考场外的小厮们都迎了上去,众星捧月般的让贾珠上了马车,直奔贾府。 贾母王夫人她们早就等急了,见贾珠回来了,贾母和王夫人忙问了这几日可累不累,晚上想要吃些什么之类的话,便让他去书房见贾政。 贾政见贾珠虽然一脸疲惫,但是精神却并不萎靡,眼里也有着自信,便知道他考得不错:“你的文章,一向都写得最是中正平和,是当今皇上最欣赏的,考官们也都知道投其所好,你只要静待消息便是了。” 贾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心里并不着急。 贾政在心里盘算着贾珠这一科最终的结果,中进士应该是没有问题,关键是能进几甲。 前些日子,翰林院编修戴名世的案子可是在翰林院里轰动一时。 这位戴编修可是前两科的探花,一向都以李太白自居,愤世嫉俗的很,当年皇上喜欢他有敏才,因此对他格外开恩,不但殿试得了探花,更是一入翰林院便以一个编修的官职跟着大学士学习,这可是要破例提拔的苗头。 谁知道这才几年过去,君心难测,十月时,有人弹劾了这位戴编修恃才放荡,语多悖逆,这一次皇上竟然发了雷霆之怒,将他格了职,打入刑部大牢严审。 贾政琢磨着,此时,这负责阅卷的考官们哪个还能看不出当今天子改了口味,喜欢正中平和的士子了,谁会在这个时候弄一些有奇思怪才的惹康熙不痛快,因而贾珠这次,二甲恐怕大有可能,若是运气好些,进了一甲也有可能! 正想着呢,却见代目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见到贾政和贾珠都在,对二人行了礼,这才对贾政说道:“老爷,外面来了宫里的公公,传皇上的口谕召老爷进宫面圣。” 贾政连忙换了一身官服,到了门口,只见来传旨的公公年纪不大,面生的很,见到贾政并没有那些老公公一般拿大,代目过去打赏了碎银子,贾政问了小公公可知是何事。 “咱家并不在上面伺候,是李大公公命咱家来传贾大人,不过,皇上今日可是异常震怒,贾大人到了皇上面前,千万小心谨慎些。” 贾政弘皙奉旨南下 贾政听到这位小公公说康熙震怒,不由得心里面暗暗揣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待到了乾清宫,小公公上前面回禀领事公公说贾大人到了,大公公挥了挥袖子,小公公弯着腰退下,贾政这才跟着这位公公进到了乾清宫中。 一进门,却见弘皙已经在里面了,贾政微愣了一下,偷眼瞅了瞅康熙,只见他面沉如水,神色严肃,但怒色却并不明显。 而一旁的弘皙,脸上也没有惊恐或是难过的表情,反倒是他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怒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提贾政在这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说贾府那边,贾政走后,门口发生的事儿自然传到了贾母和王夫人的耳朵里,贾母大急,叫来了代目询问,代目此时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只把那小公公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 贾母她们一听当时差点儿背过气去,王夫人也六神无主脸色灰败,贾珠和李纨连忙安抚着老太太和太太,彼此对视了一眼,眼里也都有着担忧。 贾母缓过了气,连忙催人去探听消息,可得回来的消息却让贾母她们更是心惊肉跳。 据说,早上皇上摘了户部、吏部两位侍郎的顶戴花翎,如今正压在刑部大牢里面,由刑部、大理寺会审。 都察院左右都御史也被叫进了宫,据说离宫的时候,两位御史的脸色都是惨白惨白的。 就在这时,却听门上来报,说是金陵薛家来人了。 薛家?王夫人一听就愣住了,连忙让人进来,贾母也稳了稳心神,待家人进来,回禀说,是紫薇舍人薛家老爷不好了。 王夫人听后,只觉得眼前发黑,一个没坐稳,侧歪到了炕上,贾珠连忙上前扶住了母亲,贾母还算镇定,开口问道:“年前的时候,薛老爷还派人送了年礼过来,还未皇上办差,怎么会突然就不好了?” 那家人也哭丧着脸:“就在那次之后没多久,老爷忽然染上了疾病,能找的大夫都找遍了,家里什么好药都用过了,却仍然没有效果,如今看来,也只是拖着时日罢了。” 此时王夫人在贾珠的搀扶下已经稳住了身子,听了这话更是心里难过,这叫什么,祸不单行吗? 而此时,门口忽然响起的丫鬟的脆生生的:“老爷,您回来了!”简直无异于是救命稻草,让王夫人和贾母立刻来了精神。 “老爷!” “爹!” 王夫人和贾珠异口同声,贾政看到屋里面乱哄哄的一团,地下还站着一个不认识的小子,不由得愣了愣:“这是怎么了?” 此时薛家的人还在这儿,贾母不想在薛家之人面前询问贾政,见王夫人面色焦急,连忙咳嗽了一声,先介绍了这人。 薛家的人?贾政上下打量了这人,又问了几句之后,贾母焦心贾政的事儿,便先打发了这个家人去下面休息,命人为他准备客房和膳食。 待那家人千恩万谢的下去了,贾母这才问贾政康熙急召所为何事。 贾政一看贾母脸上全是焦急,贾珠也是满面担忧,这才明白这府里为何自己刚回来之时鸡飞狗跳的了,连忙开口对贾母说道:“老太太,没什么大事,却是皇上旨意,命儿子随长孙殿下到金陵一带去督修河道。” 贾母这才放下心来,王夫人一听金陵二字,连忙开口道:“薛家就在金陵,老爷若是去了金陵,务必要去薛家看上一眼。” 贾母也点了点头:“也都是自家亲戚,到了那儿,也该去瞧一瞧,我若记得不错,这薛家的儿子也不过十岁上下,若紫薇舍人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孤儿寡母的,你还要帮衬着点儿。” 贾政点头应下了,又对贾母说道:“还有一件喜事要告诉老太太,今日儿子进宫得知了,林姑爷被圣上钦点为扬州盐政。” “这真是件大喜事了!”贾母眼前一亮。 王夫人嘴里面说“恭喜老太太了。”心里面却着实不悦。 这算什么事儿?薛家这边人都快不行了,另一边就因为贾敏的丈夫升了盐政喜笑颜开了!哼,一个盐政有什么了不起,自己的哥哥还是京营节度使呢! 又和贾母说了几句,贾政这才回了房,代目伺候着换下了官府,贾政洗了把脸,有些疲惫的靠在书房的椅子上,眼前闪过的全都是康熙给自己看的那封血书。 那是江南道御史们的联名上书,年前江南水患,江都、扬州一代河堤都被冲垮,朝廷拨下去了几千万两白银去赈灾兼修河道,年末又免了江南几省的赋税,留以百姓休养生息,可是结果怎么样?依然是饿殍遍野,民不聊生! 康熙在此时点了林如海做盐政,有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意,盐政可是个大肥缺,新盐政上台,这扬州附近的大小官员都要想着法的巴结,以从中牟利,而林如海这盐政的背后,可还背负着暗查亏空赈灾修堤粮款一事。 而弘皙,则是明面上的钦差,并且特意绕过了江都、扬州,而是去了金陵,也是为了让扬州附近的大小官员放松警惕。 想到这里,贾政顿时觉得身上的担子骤然变重,他记得手提尚方宝剑跪倒在地下的弘皙口中所说的话:“弘皙愿为皇上分忧,为江南百姓讨回公道!” 他们,真的能做到吗? 同样的疑问,也在李德全的心里,他是康熙面前得力的总管太监,平日里看见的事儿听到的事儿多了,如今这件案子,却是是皇上动了真怒的,可是这件案子,交给弘皙和贾政去办真的合适吗? 这长孙殿下从小养在皇上身边,也是李德全看着长大的,与他也是感情深厚,他瞅着弘皙如今确实是比从前长进了许多,可终究还是纸上谈兵,这次一接手就是如此重要的差事,无功而返还是好的,若是搞砸了差事连累了林大人那边,可就糟糕了! 还有那个贾政,从前在工部也是个无能的,如今到了长孙殿下身边做了侍读,虽说确实有功,可在李德全的心里,却不以为然,觉得是长孙殿下长大了自然而然的就懂事了,这贾政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罢了! “李德全。”康熙忽然开口,让李德全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奴才在。” “传朕旨意,召太医随行,移驾圆明园,诏太子监国。”康熙说完,李德全一愣。 太医?圆明园?太子监国?这……可心里再多想法,李德全也不敢表露出来,宦官干政可是最忌讳的事,他只需要传旨,其他的事没有他开口的余地! “奴才遵旨。” 当天,康熙身体不适暂居圆明园疗养,太子监国之事让朝野上下震动不小。 长眼睛的都看得出,康熙复立太子的时候脸色有多勉强,大家都掐着手指头算着太子离再被废黜还有多久,可如今看来,这太子恐怕要咸鱼翻身了! 再一看,同一天,太子的长子弘皙被委任为钦差大臣,下金陵兼修河道,这太子一门真是荣耀不断啊! 可是,承德避暑山庄、颐和园这些地方哪儿康熙都不去,偏偏要去赐给了雍亲王的府邸圆明园,这又是什么意思? 大臣们心中纷纷有了想法,各位阿哥们也都竖起了耳朵,心里揣测起了康熙的意思。 九阿哥胤禟漂亮的脸上眉梢一挑,对身边的小太监说道:“爷好像听说今天有一个什么薛家的人来,说是他家老爷快不行了?” 小太监不知道这位主子怎么忽然问起了这件事,连忙答道:“确有此事。” “把他叫来,就说,爷要亲自去金陵,看望紫薇舍人。”胤禟说罢,嘴角一勾,弘皙,我的好侄儿,爷倒要去看看,皇阿玛让你去翻腾什么! 当天夜里,雍亲王府悄悄驶出了一辆马车,直奔圆明园方向。第二天一早,一身便装的四阿哥胤禛和十三阿哥胤祥也悄然离开了京城。 “四哥,皇阿玛是什么意思,林如海的能力足以担当此任,弘皙年轻气盛,恐怕会坏事,皇阿玛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去,还让他做明面的钦差大臣,让你我暗访?”胤祥一想到自己和四哥恐怕要为他人做嫁衣裳,心里就有些不满。 “太子,这次恐怕真的大势去矣。”胤禛面不改色。 “四哥的意思是,皇阿玛让弘皙出面办理此事,是为了把他从太子那边摘出来?”胤祥心里一动,如今太子监国,恐怕太子要按捺不住想要提前动作了,皇阿玛却是有了完全的准备,那等待太子的下场…… “恐怕,皇阿玛连为咱们这个侄子拟定什么品级的封号都选好了吧。”胤禛淡淡的说,“十三你又何必为了这点小事不满,抱孙不抱子这句话你也应该听过,弘皙自小就养在皇阿玛身边,皇阿玛疼他自然多一些。” “是啊,皇阿玛过年的家宴上还说皇长孙颇贤,当时八哥他们几个的脸色还真是不好看!”胤祥不明白四哥为什么一点儿都不着急。 “当时皇阿玛看到老八他们几个的脸色,皇阿玛的脸色更难看!”胤禛瞅了胤祥一眼:“既然这件事皇阿玛让咱们二人去办,就按皇阿玛的吩咐做,多余的事,你不要想。” 弘皙再好,也隔了一辈,绝无继位的可能,既然如此,他又何必与自己这位侄子过不去,白白给人口舌。 胤祥点点头,不做声了。 而此时的圆明园内,康熙坐在书案旁,如此三管齐下,他还不信查不出个水落石出!顺便也看看,这个老四,是真的能容下自己如此喜爱弘皙,还是只是做做样子! 李德全立在一边服侍茶水,心里一片担忧,这一次长孙殿下,步步堪忧啊!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第二天一早,贾政洗漱完毕后带着代目去给贾母请安,此次去金陵,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府。 贾母欣慰的点了点头,眼神落在代目身上:“代目,你原是长孙殿下身边的人,这一次跟着老爷出去,也要仔细照看着老爷,你可明白?” “请老太太放心,代目懂得。”代目恭敬的回答。 贾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对贾政说道:“金陵离扬州也不算远,如果有机会,你记得去看看你妹妹、妹夫。” 贾政点头应道:“儿子也十分想念妹妹。” 王夫人在旁听着,脸色微微僵硬了一下,随即恢复了自然。待贾政带着代目离府之后,王夫人与贾母用过早膳,便回去荣禧堂处理事情,翻看着年上的账务,心中却是越想越不服气。 自己王家,哥哥如今位居高官,深得皇上器重,妹妹嫁入了金陵薛家,虽是商贾人家,却是家财万贯,放眼这贾府上下,就连老太太出身的史家,恐怕如今都比不上她王家有权有势,凭什么老太太非要用贾敏林如海夫妇压自己一头? 王家哪里就比不上林家了? 单说这年礼,薛家送来的价值连城,而那林家送来的却是什么东西?和薛家简直不能同日而语!平日里,薛家给皇家办事来京城,那一次不是带着东西过来的! 想起自己刚嫁过来的时候,那时贾敏还未出嫁,贾母就对她最好,对自己这个媳妇倒是淡淡的,做母亲的疼女儿,她不去争这口气,可现在贾敏都嫁出去这么多年了,自己在贾家,事事都听老太太的吩咐,样样都揣测着老太太的心思,到头来,还是比不过那个贾敏! 正气着,却听见小丫鬟进来说邢夫人来了。 王夫人收敛了脸色,起身迎住了邢夫人:“嫂子今天怎么有空上我这儿来?平日里除了在老太太那儿,别的地方还真见不到嫂子。” 仿佛没有听懂王夫人的话似的,邢夫人脸上的笑容不变的说道:“我是刚听下人提起,说是咱们贾府的林姑爷又升了官,如今已经是扬州盐政了,这可真是件喜事,只可惜我没有这个福分,嫁过来的时候敏妹妹已经出嫁了,不过弟妹你是见过敏妹妹的,我如今对她可好奇的很,所以来找你聊聊家常。你也知道,老太太一提起敏妹妹就十分思念,我若是在她面前提起,恐怕老太太又要难过,这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呢?” 王夫人听了这话,鼻子都快气歪了,可邢夫人已经说了这话,她要是再推脱,传到老太太耳朵里,指不定怎么编排自己!想到这儿,王夫人也只得忍下心头这口恶气,只是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僵硬了。 邢夫人看着王夫人脸上控制不住的表情,心里面别提有多痛快了。 这边刑王二位夫人斗法,那边贾政、弘皙一行人已经离开了北京,直奔金陵而去,此次办差,动用的是官船,通过京杭运河从北京直通到镇江,而后转入长江驶入金陵。 刚走了没多久,弘皙看贾政心事重重的样子,想起刚刚代目悄悄告诉自己贾政昨日自从回了贾府便是这副模样,心里面大概猜出贾政为何如此,眼珠转了转,弘皙也不作声,信步走出了船舱。 只见如今正是阳春三月,空气中还有微凉的感觉,此时水面并不宽,还可见两边的岸上杨柳抽芽、新草翠绿,而往远望去,却是白蒙蒙一片还未消散的水雾,弘皙看着眼前的景色,不由得有些怅然,等贾政回过神来发现弘皙不见,也走出船舱寻找时,便看到了眼前如画一般的景象。 苍蓝的天空中未曾褪去的朝霞环绕着半空中红的灿烂,却还并不刺目的一轮旭日,倒映在微波的水面上仿佛那红也会颤抖一般,两旁的岸上嫩绿的柳枝和春草随着微风轻轻摇晃,船行驶的并不快,船头少年的身上多了份往日里从不曾见过的安静,如同画中一般,让人不由自主的凝聚了视线。 贾政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慢慢的挪到了弘皙身边,同他站在一起,凝望着远方蒙蒙的一片雾气。 弘皙却突然开口了:“你看前面,灰蒙蒙的让人什么都看不到。” 贾政微微有些错愕:“你……” 弘皙歪过头看着一脸错愕的贾政,不由得笑了:“你这是什么表情?就许你忧虑江南之事不成?” 贾政被点破了心事,心中有些不好意思,他心里,可不就认为,弘皙生性莽撞天真,又是皇孙贵胄,恐怕这一次办差他那脾气就要坏了不少事。 “路上要耗费不少时日,咱们好好合计合计,江南一事,事关重大,不容有差。”弘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这么凝重的表情,让贾政不由愣了愣,仿佛一夜之间,心里面那个少年,变成了一个大人。 “这是自然。”贾政点头,然而脸上的神色却并不轻松,如今弘皙是康熙钦点的钦差大臣,名义上是去监修河道,可是若想在这个名头下不动声色的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7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8部分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8部分阅读 打探赈灾钱粮之事又谈何容易,官官相护,他们想要查出蛛丝马迹都异常艰难。 再看看这次离京身边所带之人,除了自己所带小厮代目,弘皙只带了两个侍卫,虽说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可江南天高皇帝远,若是有个万一,可怎么办? 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弘皙听后心中一暖,他刚刚只是猜到了贾政在担心此去江南异常艰难,却没想到,贾政竟也在担心自己的安危。 “皇玛法赐下的钦差印鉴,所到之处可以调动当地的绿营,而且江南各处绿营的提督,大部分都是我阿玛提拔之人,若是有人想要暗算咱们,也要掂量掂量他有没有这个能耐!”弘皙脸上带笑,然而心底,却蔓延出一股无奈和慌乱。 绿营兵马同样也担负着河工的责任,若江南江都扬州一带果真是河堤被毁、赈灾两款被吞,如果绿营提督没有参与其中,怎么可能瞒得密不透风?逼得江南道御史竟要血书进谏?如今,这些冒死觐见的御史是死是活都不清楚,谁给这些地方官这么大的胆子? 想来想去,答案却让人心惊。皇玛法,你让孙儿做这个钦差来查这件极有可能与阿玛脱不了干系的案子,究竟想要试探什么? 贾政不知道弘皙心中的惊涛骇浪,听到弘皙说出可以调动当地的军队,贾政的心安稳了不少。 弘皙看贾政的脸色好了许多,也不想他再心思沉郁下去,便笑道:“陪我下盘棋吧。” 贾政点头,代目机灵的从船舱之中拿过了棋盘,刚刚摆好,却听见一阵丝竹之声从水面上传来,间或还能听到女子的娇笑声。 贾政不由得循声看去,只见从后面驶来一艘异常华丽的大船,那船离得越发近了,歌舞之声也越发清晰,看来,这多半是哪家的纨绔子弟游春的画舫,贾政瞅了眼弘皙,不知道如今眼前这个人,是不是也有过这样荒唐的过往。 可这一瞅,却见弘皙眉头紧蹙,盯着那艘船眼睛一眨不眨的,若有所思的模样。 “怎么了?那船难道有什么不对?”贾政连忙问道。 弘皙铁青着脸色,一语不发。 就在这时,只见那船上音乐之声戛然而止,脚步声响起后,只见那珠玉串成的帘子被一双白玉一般的手掀开,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而后一个锦衣华服的美人从船舱中走了出来,对着弘皙微微一笑。 “好巧啊。” 弘皙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了开,收敛了脸上不悦的神情,恭敬的躬了躬身:“弘皙见过九叔。” 九叔?!贾政闻言一愣,能让弘皙这么称呼的,只有……贾政的目光不由得凝注在了对面美人的脸上。 只见对方也正好奇的打量着他,眉梢微微一挑,挑动了无限的风情,前世今生,贾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男人,不仅仅是容貌上的惊艳,还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其中。 弘皙看到旁边贾政呆愣愣的一直盯着九叔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原本就不太好的脸色更是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眼睛里都冒绿光了。 一旁代目看着弘皙主子这副神情在,再瞅瞅贾政主子呆滞的模样,不由得悄悄的拧了贾政后背一把,开口说道:“贾大人,这位是九贝勒,还不快请安。” 贾政后背吃痛,听了代目的话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行礼说道:“九贝勒吉祥。” 胤禟笑了笑:“贾大人不必多礼。” 嘴角微弯,眼里含笑,然而胤禟的心底却冷哼了一声,把贾政刚才呆愣的模样记了下来,好大的胆子,竟然用那种眼光看九爷,欠教训了是不是?只不过,胤禟想起自己调查过的贾政,没想到,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还好这一口,真是名副其实的假正经! “听说弘皙刚刚被皇阿玛钦点了钦差,这一次是去金陵,可要好好表现,不要辜负了皇阿玛的重任呐,正巧我也是去金陵,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不必客气。”胤禟把眼神从贾政身上转到弘皙脸上,待看到他阴沉的眼中十分明显的情绪,不由得心中一动。 弘皙和这个贾政之间……胤禟眼底滑过一丝惊诧。 “九叔去金陵,不知所为何事?”弘皙神色一凛。 “我的一个得力手下身染重病,我自然要去探望一番,怎么,这也要向钦差大人请示不成?”胤禟笑盈盈的说罢,而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来也巧了,我这手下还是贾大人家的亲戚呢,薛家的紫薇舍人,贾大人可还记得?” 贾政一愣,怎么薛家还和九阿哥扯上了关系? 然而贾政这一愣看在弘皙眼里,却是又是看呆了九叔的模样,气得弘皙牙都要咬碎了。 胤禟一直留意着弘皙的神色,此时看到这副模样,知道心里的猜测八九不离十,心里好笑,弘皙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轻浮之人! 看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胤禟也不再废话,客套了两句,转身回了画舫,只见这画舫轻盈,全速行驶起来,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眼前。 一时间,胤禟的出现让贾政的心里产生了一股莫名的烦躁,薛家人重病,一个贝勒亲自探望,若是真的,哪有探望病人还一路花天酒地的道理?可若不是这样,九阿哥到金陵又是所为何事? 一个渐渐清晰的念头在贾政的心头激起了一个寒颤,江南的事,难道,和皇子有关?是谁? 可贾政心中所想弘皙并不清楚,他看到的是,贾政盯着九叔早已经看不见的船影,眼睛都快掉下来了! 代目在一旁瞅着这诡异的静默,汗都要淌下来了,只得懦懦的开口:“主子,还下棋不了?” “哼!下什么棋!魂儿都没了还下棋呢!”弘皙一袖子将一盒棋子打翻在地,棋盘翻滚了两下,落入了江中。 贾政被这响动从思绪中惊醒,看到眼前弘皙铁青的脸色和一地的狼藉,不明所以的只得看着弘皙忿然进入了船舱。 心思各异夜不能寐 贾政看到弘皙脸色不善愤然离去,不由得心里一阵愕然,转过头看身边的代目,却见代目一脸不赞同的看着自己。 “代目?这是怎么回事?” “老爷,有句话代目知道没有资格说,可是如今却不得不说了。”代目小脸一扬,“长孙殿下待老爷可是推心置腹,知道老爷你不善管家便派了我过去为您分忧,出门为皇上办差事,殿下自己也日夜忧思,却还担心老爷你忧虑过重伤了身子,特意交待我,让我想着法的逗您开心,可您呢,刚才九贝勒一出现,您整个人都快飞到九贝勒船上去了,甭说是殿下,就连我这个做奴才的,都觉得寒心!” 代目这话说的掷地有声,贾政被这一席话给砸懵了,待反应过来,却听见船舱里面传来弘皙的声音:“别说了,代目!” 代目闭口不言,只是眼神却还愤愤然的盯着贾政,小脸憋的通红。 贾政看到这场景真是头都大了,快步走进船舱,只见弘皙正坐在里面脸色黑的跟乌云似的,见他进来,理都没理他一下。 “殿下对贾政有恩,我绝不会做那忘恩负义之人,殿下误会了。” 弘皙听了这句话,本就糟糕的心情更添了一份落寞,他说,自己对他有恩,他会报答自己,不会忘恩负义!弘皙心里一阵苦笑,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心里真正的缘由。 弘皙抬头看了眼贾政,只见他颀长的身子微微弯着,一向淡然温和的脸上多了份难见的焦急。 见弘皙抬头看着自己,他眼里隐隐的落寞让贾政的心不由得颤动了一下。 他见过弘皙眼里飞扬的神采,甚至是骄横跋扈的任性,抑或是刚刚在船头那份凝重和安静,唯有这份落寞,贾政感觉的到,这才是弘皙一直深埋在心底实实在在的心情。 翰林院是什么地方?是所有科考士子进士及第后学习处理政务而后外放为官的中转站,也许其中一个不起眼的编修,日后会成为一品大学士,也可能一个小小的编撰,日后会成为一省的总督。 就因为翰林院就是一个输送各级官员的中转站,因此早有人盯住了这个一亩三分地,这翰林院如今,也是派系林立,各为其主。 太子、八贝勒、雍亲王。 他不是瞎子,他看得出来这其中的激流暗涌。 而这地方官吏,十之八九都是从翰林院出身! 如果今天没有见到九阿哥,他不会想到这些,能让康熙钦点一个皇孙作为钦差,能让一个阿哥离开京城亲下江南,那么江南水患一事的幕后之人,除了那三位,还能有谁? 雍亲王下意识的被贾政排除在外,贾政不相信,这个历史上最终的胜利者,会在这种紧要关头作出这样一个可能满盘皆输的错失。 那么,究竟是八贝勒还是太子? 一个是弘皙的叔叔,一个是弘皙的父亲,不论是谁,这件差事办砸了,就是无能,甚至可能会被认为是有意包庇。 可是就算办的圆满漂亮又怎么样?大义灭亲说来好听,康熙也许会一时觉得弘皙可堪大用,可是如果有有心人旁敲侧击说些有的没的,那么恐怕这不但不会让康熙对弘皙另眼相看,心里恐怕还会认为他心狠手辣不念及骨肉亲情吧! 君王无情心思难解的道理,贾政还是明白,再想起弘皙刚刚看到那艘船的时候骤然而变的脸色,和此时弘皙眼中的落寞,让贾政第一次清晰的察觉到,曾经在他印象里飞扬跋扈没心没肺的任性少年,其实只是一个假象。 没有任何被欺骗的愤怒,此时的心底,只有被这份落寞揪起的心疼和不忍。 不由自主的伸手握住了弘皙的手,掌心处传来的凉意让他更是一阵难过。 倒是弘皙,他的满腔怒火和翻腾的情绪在看到贾政眼中浮现的心疼和不忍后早已经烟消云散,此时正觉得气氛尴尬,想要开口说什么,却骤然被对方抓住了右手,感觉到对方掌心的温暖,弘皙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 “九叔很好看对不对?”脱口而出的话带着一丝鼻音,弘皙说完就觉得自己不像质问,倒像撒娇了!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再看到对方还握着自己的手,弘皙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烧般的烫。 贾政被这句神来天外的话弄的一阵呆愣,他可不知道此时弘皙心底的小小醋意,不过却仍然老实的回答:“是啊,九贝勒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见他第一眼,我就这样觉得。” “哼!”弘皙气的眼睛都快鼓出来了,用力的把手从贾政的手中抽了出来。 “可惜,男人生的那般漂亮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好在他是皇子贵胄,如果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说不定会遭受怎样的厄运。”贾政感慨的说完,弘皙满肚子的气都泄了。 他真想知道,贾政的脑子里究竟想的是什么?一般人看到九叔的美貌,哪一个心里不悄悄的有几分龌龊的心思,怎么到了贾政这儿,变成这样了? 只不过,话说到这里,弘皙却是心里面跟明镜儿似的,这个呆头鹅,绝对不会对九叔有任何的想法,这样一看,是自己杯弓蛇影了! 想到这儿,再想想刚才贾政看着九叔的船影若有所思,和贾政刚刚那一番不会忘恩负义的话,弘皙立刻明白了,贾政一定察觉到了什么! 心神一凛,弘皙把所有的小情绪都暂时抛诸脑后:“九叔和我们一样也去金陵,你怎么看?” 贾政看着弘皙,半晌没有说话,而后只问了一句:“江南的事,和太子殿下,有没有关系?” 弘皙心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挣扎了片刻,坚定的摇了摇头:“江南的事,和我阿玛绝无一丝干系。” 贾政松了口气,脸色也和缓了下来:“那就再清楚不过了,九贝勒是八贝勒的人,他这次匆匆到金陵,就说明,这件事一定跟八贝勒脱不了关系。” 如同灰蒙蒙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抹光亮,贾政继续说道:“只要盯住九贝勒,我相信,一定能找到这件事的线索。” 弘皙点了点头,按捺住心底挣扎的情绪,此时的他并不知道,一时的欺骗,最终会让他犯更多的错来掩饰这个谎言,而过多的欲望,也会让人失去手中原本拥有的一切。 除非,悬崖勒马。 夜色满布了江面,夜空的圆月在乌云的夹缝中若隐若现,船静静的停泊在了码头,船舱里贾政沉沉的睡去,弘皙夜不能寐,盯着自己的手,刚刚,也算是执子之手了吧? 嘴角微弯,眼底也漾出了阵阵的暖意和温柔,心里刚刚浮现的一丝不安终究被这份在心底萦绕不散的温暖所掩盖。 而八贝勒府中,胤禩向来平静的脸上也不禁有一丝得色,倒是一旁的十阿哥听了手下汇报的话后一脸的不明白。 “八哥,皇阿玛不是说让四哥伴驾吗?他怎么会秘密离京了呢?” “这不明摆着吗,小弘皙不过是个幌子,四哥和老十三,才是钦差!”胤禩看了眼依旧一脸疑惑的老十,摇了摇头。 “八哥,你别就知道摇头啊,说给我听听,就算四哥和老十三是钦差,对咱们也没什么好处啊!”十阿哥一看八哥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面就着急。 “不可说,不可说。”八阿哥摇头不语,留下十阿哥急的直跺脚。 这老十回了府邸越想越难受,一根筋的脑袋冒出了个念头,不行,他也要去金陵瞅瞅去! 这一瞅,倒瞅出了个呆霸王遇呆霸王啼笑皆非的缘分。 此时圆明园中,康熙披衣坐在书房之中,眉头拧在了一处,看着跪在地下的人:“你说,老九也去了金陵?” “是,九贝勒的船与长孙殿下的船碰到了一处,说了几句话,便先行南下了。”那人恭敬的回答。 “嗯,你下去吧。”康熙摆了摆手,而后眉头拧得更紧了。 “万岁爷,不如早些歇着吧,这殿试的卷子,明天再看也不碍事。”李德全见康熙始终眉头深锁,不由得心里暗暗揣测圣意。 李德全的话让康熙从自己的沉思中回过神来:“再去沏杯茶来。” 李德全领命退下,端好茶杯再进入书房中时,却见康熙看着一份试卷看的正入神,眉宇也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了一丝赞许的神色。 李德全心里一宽,疾走几步到了案前:“万岁爷,您的茶。” “嗯,放这儿吧。”康熙头也不抬的说罢,一门心思的继续看了下去,连连点头之后这才看向这份卷子的上角。 “贾珠。”康熙扫了眼这名字,忽然记起自己调查贾政之时好像见过这个名字。 听到康熙说出了这个名字后面带思索的神情,李德全心中一动,连忙开口:“万岁爷,贾侍读的长子,正是今科的士子,名字也叫贾珠,今年刚刚十七岁。” 康熙闻言点头,才十七岁就做的如此沉稳的文章,虽然字里行间依然还有纰漏和瑕疵,却也是难能可贵了。 舟至镇江京中来函 康熙这边对贾珠暗暗留了心,便将他的卷子用朱批标注一二而后从众多文卷中抽了出来,单独放在了一边。 再向下看了几份试卷,有些满篇之乎者也空洞无物,有些又偏激非常引人蹙眉,康熙便觉得索然无味,便搁了笔。 李德全见此,连忙劝康熙早些歇着,此时依然觉得有些困乏的康熙点点头,从书房摆驾寝宫。 此时已经月上中天,负责书房的小太监们在殿外候着都打了瞌睡,此时见主子终于离开了书房,三人手脚麻利的进入书房,整理了桌面上的试卷,收走了还剩半盏茶的茶杯。 其中一个偷瞄了一眼那张被康熙单独抽出来的卷子,暗暗记下了贾珠的名字,睡眼惺忪的其他二人并未留意。 五日后,太后凤体违安,康熙移驾回宫,太子于宫门外亲候,康熙在群臣面前褒奖了太子一番之后,于乾清宫召见几位重臣商谈国事。 四月十二日,殿试结果一出来,贾府的人无不欢欣雀跃,贾珠中了二甲的第十一名,自从贾政离开之后有些沉寂的荣国府再度沸腾起来,前来道喜恭贺的人络绎不绝,贾珠一边要应酬宾客,一边又要准备第二场考试。 按照规矩,二甲、三甲进士还要再考一场为求能够被点翰林。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传出了消息,左都御史沈九图在放榜之前便参上一折,说贾珠以补贡生的身份入国子监学习后,非但没有感念皇恩,反而多次妄议朝政,实属大逆不道居心叵测。 这么大一个罪名砸下来,刚才还欢天喜地的贾府顿时就懵了,王夫人急的都要哭出来了,那边李纨已经掉眼泪了,贾珠自己也愣了。 妄议朝政?他在被贾政告诫过之后早就对这种敏感至极的事绝口不提,甚至每次其他贡生们慷慨其词的时候他都找借口溜之大吉,怎么还会被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 贾母虽然也心里着急,可毕竟比王夫人李纨要沉稳许多,如今贾政不在家,贾珍和贾赦是袭了宁荣二府爵位的爷们,发生了这样大的事,贾母立刻派人去把他二人叫了过来。 原想着他们二人好歹也身上有着官爵,在朝廷上也有不少的朋友同僚,理应能想些法子,可他二人到了贾母面前,都是支支吾吾不知所云。 发生了这样的事,贾珍唯恐祸及自身,早想好了,这贾珠是荣国府的,他贾珍是宁国府的,就算贾珠犯了事儿,也是荣国府倒霉,他宁国府是一清二白的,何必趟这趟浑水! 而贾赦花天酒地惯了,那些个朋友也都是酒肉朋友,门下的幕僚也都是逢迎拍马之辈,听说了贾珠这事儿,也都避之不及,哪里有个能出主意的,贾赦倒是想帮忙,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主意。 贾母见他二人这样,心里更烦,撵了他二人回去,贾母对王夫人说道:“你兄嫂那边可问过了,有没有法子?” 王夫人听后连忙去了王府那边,王夫人走后,贾珠沉思了半晌,瞅了眼正淌眼泪的媳妇李纨,对贾母说道:“老太太,我想去找岳父大人商量一番。” 贾母眼睛一亮:“正该如此,我怎么把你岳父给忘了,快去!” 李纨也想跟着去,被贾珠给劝住了,贾母也让她安心养胎,这才作罢。 贾珠急急忙忙的赶到了李守中的府上,李家的人见贾珠来了,连忙把他让了进去,贾珠进去一看,却见李守中虽面沉如水却并没有愁眉不展之色。 “岳父大人。”贾珠行过礼后,李守中让他坐在椅子上,命下人伺候茶水。 “御史所参之事你先不必惊慌,这件事蹊跷的很,恐怕是福不是祸。”李守中见贾珠眉头深锁,知道他必定是为被御史参奏一事焦急。 “请岳父大人明示。”贾珠一愣,连忙问道。 “历来这状元榜眼探花被参奏的不少,可这二甲的一个十一名居然还有御史关注,这难道还不反常吗?”李守中微捻胡须笑道。 贾珠一愣,对啊,他光顾着着急了,竟没有仔细斟酌这件事。俗话说枪打出头鸟,可他这只鸟却连头等林子都没进去,怎么会这么倒霉? “再者说妄议朝政,这话听起来骇人,却是无凭无据,就算那赵申乔参奏戴名世,还有一本《南山集》为证,他沈九图有何证据?”想来严肃的李守中难得露出了讥讽的冷笑。 贾珠一听,心里面顿时敞亮了,可他还是有一点不明白:“我和这沈九图素未谋面,更无恩怨,他为何要污蔑我?” “这其中的缘由,恐怕只有沈九图自己才知道了!”这也是李守中想不通的地方。 此时贾珠早已心神安定,又向李守中提起了保和殿点翰林的事儿,李守中让他切不可急躁,依旧稳妥为上。 贾珠点头应下之后便起身告辞回府,到贾母房中请安,此时王夫人也已经回来了,面色依旧焦急,见贾珠进来,王夫人开口道:“珠儿,你舅舅今日还未回府,等明儿一早我带你去你舅舅那儿再说此事。” 贾珠一笑,将岳父所说向贾母和王夫人捡关键的说了一遍,贾母和王夫人一听,心里也安稳了许多,王夫人看向儿媳妇李纨的脸色更加柔和了几分,李纨也是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 第二天,王夫人寻了个错处,将贾珠房里的一个通房丫头调去了灶上。 而事情果然如李守中所料,康熙见了这份弹劾的折子,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了,立即召沈九图到乾清宫问话。 沈九图到了殿下还没说话,康熙扬手便把这折子摔到了沈九图面前,冷哼一声说道:“沈九图,你好大的胆子!朕看居心叵测的人是你才对!” 贾珠的卷子可是让康熙记忆犹新,那份沉稳劲儿让康熙喜欢的不得了,此时见了折子心里本来就不悦,转念一想,这殿试士子聚集京城,其中颇有才气的他都听说过,这贾珠却并不在其中,若不是他曾经调查过贾政,根本就不会对贾珠这个名字有印象,这御史怎么会盯上贾珠? 这一联想到贾政,康熙立刻想到了弘皙身上,进而想到了太子,阴谋论一旦扩大,康熙立刻就觉得,是御史在针对太子说事儿! 好啊,是不是见朕去养病,命太子监国,有些人心里面不满要杀鸡儆猴啊?好大的胆子! 康熙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劈头盖脸就把沈九图一顿痛骂,沈九图一听连太子都牵扯进来了,当时就傻眼了。 他真是冤枉啊!到了此时,沈九图也顾不得其他,一股脑的把事情的始末全都讲了出来。 原来,这沈九图与吏部侍郎刘琇私交甚好,刘琇的儿子刘田炳是个心高气傲颇有才情的主儿,这一次殿试之后便放出了风声,说此次的状元非他莫属。 这刘琇心知儿子的秉性,唯恐这一次马前失蹄,便花钱打点到了宫中的一位公公,偷偷看一眼万岁爷有没有中意的三甲人选,偏巧那一日,康熙看了贾珠的卷子甚为欣喜,便抽了出来放在旁边,正压在了刘田炳卷子的上面,被那日整理宫殿的小太监看到了,便报告给了这位公公。 刘琇一听,便急了,以为这名不见经传的贾珠是康熙属意的状元,立刻找上了沈九图商量对策,此时戴名世一案正轰动京师,这戴名世也是被御史一本参倒的,因此沈九图也想效仿赵申乔参倒戴名世,于是特意在放榜的前一日递上了折子。 沈九图原本想着让康熙见到折子恼怒贾珠,撤了他的名次,这样一来刘田炳便一举成了状元! 谁曾想康熙刚回到宫中,与众大臣商讨国事占用了更多的时间,便把御史弹劾的折子留到了最后才看,当康熙看到折子的时候,进士的名次早就出来了。贾珠居然是二甲的十一名,沈九图当时就知道事情不好,可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以为康熙爱才心重,只夺了贾珠的名次,把他贬到了二甲。 可这丝侥幸,在此刻完全化为乌有。 康熙听完了沈九图的解释,鼻子差点儿都气歪了,当天下午,康熙杖弊了一名管事太监,三名小太监,吏部侍郎刘琇、左都御史沈九图革职着刑部审理,刘田炳恃才傲物行为不端革去榜眼,钦点贾珠为康熙五十一年进士头甲二名榜眼。 这可真是冰火两重天了,贾府的人此事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这件事了,这可真应验了李守中那句“是福不是祸”了! 而康熙也因此事重新审视了戴名世一案,召来翰林院的几位大学士们。 戴名世这人虽然十分孤傲又目下无尘,翰林院的这些大学士也被他几乎都得罪了个遍,但这人性情率直又才思横溢,这些大学士们对他也是又爱又恨,当日他被御史参奏谋逆,康熙震怒异常,这涉及到反清复明的敏感问题,翰林院的大学士们又都是汉臣,谁都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来触怒康熙,虽然心里面惋惜戴名世这个人才,但也都选择了明哲保身。 此时这些人精们发觉康熙对戴名世一案的态度有了转变,纷纷曲线救国。 大学士陈廷敬言道:“明天是皇上六十大寿庆典,循例加开恩科,这戴名世入仕多年,才学名气显达,又颇有政绩,臣怕,寒了士子们的心。” 这话说道康熙心里去了,康熙沉吟了一会儿,便让大学士们都跪安了,而后提笔写了封密折派人送去弘皙那里,着他于江南暗访民间对戴名世此案的态度。 康熙的这份密折和贾珠给贾政写出的家书在同一天到达,此时,弘皙和贾政,已经沿着京杭运河进入了镇江府。 弘皙不知道京中发生的事,看了康熙的密折有些茫然:“戴名世这件案子皇玛法震怒异常,这一次是让我暗访江南士子,难道想要一网打尽戴名世同党,震慑天下士子不成?” 而贾政此时看过了贾珠的家书,听到弘皙说这话立刻摇头:“恐怕正相反,你看看这个。”贾政把家书递给了弘皙。 弘皙原本纳闷贾政为何要把家书给自己看,可看完之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体察君心这种事,弘皙还是很上道的,既然康熙此时已经不想严惩戴名世一案了,可却又少了一个台阶,那么民心这种事,却是最好拿来利用的了,弘皙当即让人将船暂靠码头,和贾政一起上了岸。 此时两名书生模样打扮的年轻人正一脸兴奋行色匆匆的走着,路过贾政和弘皙身边时,其中一个说道:“这钦差大人真是嫉恶如仇大快人心啊!” 这话听到贾政和弘皙耳里,两人俱是一愣,弘皙刚想叫住那二人问个明白,却被贾政拉住了衣袖。 “不急,咱们先跟着他们两个,看看他们要去哪里。” 茶楼思忖殿前惊魂 镇江府虽是小城,却也水运的便利而繁华兴盛,街上也是熙熙攘攘,贾政和弘皙跟在那两个书生身后,隔了几丈远的距离,也并不显得十分突兀。 却见那两个书生在街道尽头的一间茶楼门口停了下来,这茶楼开在闹市尽头,整间茶楼布置得分外清幽淡雅,处处透着江南特有的风情,与京城迥异 贾政和弘皙进去的时候,那两个书生已经坐到了大堂左角的位置,那里四张方桌拼到了一处,围坐着满满一群读书人。 贾政扫视了一眼整个大堂,发现靠窗位置有一张空桌,此时已有伙计上前招呼,二人在那张桌上坐下,要了壶龙井,再添了几盘特色的茶点。 他们这张桌子离那张拼桌只隔了一个桌位的距离,那桌人多口杂,全都一字不落的传进了贾政和弘皙的耳朵里。 这焦点,都围绕着钦差。 “钦差大人这一手声东击西玩得真是漂亮,可怜金陵的大小官员们都眼巴巴的派人盯着码头,就等着接驾,谁能想到钦差大人竟然去了江都!”白袍书生扇着折扇,一脸赞许的神色。 “王兄所言甚是,只是有一点这钦差大人办的不妥,他在江都这么大张旗鼓,到了金陵,恐怕要举步维艰了!”旁边淡青色锦袍的书生感慨道。 “听闻这钦差大人不过二十岁上下,终究是太嫩了些。”那白袍书生也附和着点着头,一脸的惋惜。 待贾政和弘皙一壶茶水喝得差不多少时,那桌读书人依然兴致不减的继续谈论着朝廷上的事儿,其中也涉及到了戴名世的案子,只可惜弘皙现在完全没心思听这事儿,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这群人口中所说的钦差大人。 难不成皇玛法还派了另外一人不成?可这二十岁上下,弘皙脑中过滤了一批近来康熙任用提拔的年轻人,没有一个附和这群人口中的描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弘皙抬眼看向贾政,却见贾政正全神贯注的依然在听着那桌人所说的话,弘皙看着贾政微微偏着的脸,不觉看得呆住了,心里升腾起了难以言喻的感觉,忽然很想吻上面前这人的眉眼。 强迫自己把一切不该有的念头都压了下去,弘皙神色清明了些,细细端详起了眼前这个男人。 若论容貌,男子漂亮俊美如九叔,他也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遐想,而眼前的男人,只能说是端正的容貌与漂亮丝毫搭不上关系,却能让自己对他移不开视线,甚至对他起了旖旎的念头,他到底哪点吸引自己? 弘皙想着眼前男人的一言一行,忽然觉得,自己从来都不知道,这个男人想要什么。 他为了自己挡过刀子,弘皙的眼神落在了贾政的腰腹间,太医说过,伤口怕是会留下伤疤。这件事他却从来都没有再提起过,拿来邀功或是让自己心生感激。 弘皙又想起了他和儿子贾珠的对话,那时自己才发觉,平时闷不吭声的他,其实可以字字珠玑,将那帝王的心思揣测的如此剔透——既然如此,平步青云又岂是难事,可他却只心中清楚,并无任何的举动。 加官进爵封侯拜相怕是每一个读书人最终的目的,他从来不相信谁十年寒窗求得功名全都是为了黎民百姓,说到底,还是欲望作祟。 那他呢,他想要什么? 如果知道他想要什么,自己便能投其所好,他最怕的,就是看不透,对方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弘皙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他清楚的很,自己对他产生了怎样的欲望,可是,他更清楚的是,如果自己开了口,那么眼前这个人,一定会逃的远远的。 想到这里,眼前分外吸引自己的他认真的神情,让他的心底一阵刺痛。 “回船上吧。”开口打断了对方的专心,弘皙伸手拿出银两放在桌上,站起了身子。 贾政回过神来,跟在弘皙身后离开了茶馆,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弘皙在平复自己的情绪,在没有把握和力量让对方永远都不能从自己身边逃开之前,他不会暴露一丝一毫的情绪。 而贾政则在心里整理着刚刚所听到的零散信息。 回到了船上,弘皙吩咐开船,慢慢驶离了镇江码头。 “对那位钦差大人,你怎么看?”贾政眉头微微皱在了一处,他总觉得这件事哪里透着古怪,却想不出究竟哪儿出了问题。 “不管他。”弘皙嘴角微微弯起:“或者说,有他这个钦差大人在,省了咱们一个大麻烦,他如今在江都闹腾的越欢,就越有利于咱们在金陵暗度陈仓。” “你就不怕过犹不及,让他打草惊蛇,咱们一无所获?”贾政抬眼看向弘皙脸上的表情。 “狐狸的尾巴总有一天会露出来。”弘皙冷笑一声后,转而写了封关于戴名世一案民间看法的折子,连夜着人送去北京。 此时的京城中,新科进士们正随着前面引路的公公进宫觐见,因一甲头三名的风波变动,贾珠明显感觉到四周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低头垂目,贾珠只眼观鼻鼻观心,安静的走着。 相较于贾珠的沉默,其他进士们的眼神可算是肆无忌惮了,有些在观察贾珠,而另一些则对这皇宫更为好奇,四下里看着,虽然不敢窃窃私语,但相熟之人之间的眼神交流还是显而易见。 就在这时,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所有的进士们眼神都转到了发出声音的方向。 只见八个小公公,每两人拽着一张不知卷着什么东西的草席,正往他们这里走过来,直到走进了,这些人才惊愕的发现,那草席里面,似乎是人。 两队人迎面对了过去,还有人不时回头张望着,所有人眼里都有着疑惑,再往前走到了乾清宫门前,只见偌大的甬道上,几名小太监正跪在地上清理血迹,旁边站着几名孔武有力的侍卫,手里拎着小腿粗细的木杖,还有暗红色的血迹残留在上面。 领头的公公停了下来,这时乾清宫门口正站着新任的大学士嵩祝。 进士们的眼神都落在了这位大学士身上,新科状元王世深正是这位嵩祝大学士的门生,因此对嵩祝躬身行礼,低声问道:“老师可有什么嘱托的?” 刚刚被草席卷走的人和殿门前斑斑的血迹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此时听到王世深的话,所有人的耳朵都竖起来了。 “进去之后,慎言慎行,刚刚那四个,就是胆敢窥视试卷传递消息的奴才,皇上刚刚命人杖弊了。”嵩祝面无表情的说道,可是眼神却还是微微停留在了王世深旁边贾珠的身上。 窥视试卷、传递消息? 所有人全都心里明白了,看向贾珠的眼神中更添了些别的东西。 贾珠也是心中一紧,不由得攥紧了掌心,奴才、杖弊,这些字眼让他心里格外难受,不由自主的响起了贾政曾经跟他说过的话。 从那天起,他已经知道了什么叫做君臣,可是心里知道金銮殿上坐着的那个人是高高在上、有着生杀予夺大权的皇上,和亲眼见到四个人被活生生打死的感受有着天壤之别。 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敢想象,如果皇上相信的是御史之言,那么自己的下场又将是如何。 等进了乾清宫,所有人都不敢分心去想其他,全都收敛了心神,中了一甲可直接入翰林院学习,而二甲、三甲却要再行考试选拔庶吉士入翰林院学习,因此贾珠他们先行离开了乾清宫,只留下二甲、三甲。 出了乾清宫,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这一次带他们去翰林院的正是刚才的大学士嵩祝。 嵩祝走在最前面,心里想的是之前康熙对自己说的话,这一批选□的一甲,试卷他也都看过,几乎全都是沉稳的,皇上格外看重,再加上翰林院刚出了戴名世那件事,皇上特意交代,要分派好这批进士切不可走了邪路。 嵩祝心里叹了口气,他刚刚把这些人脸上的神情都看在了眼里,别说这一批新科进士们心生恐惧,他又何尝不是如此?而皇上的目的,也正是在此吧,否则也不会如此兴师动众在乾清宫门前杖弊那些太监了。 不自觉的再多看了贾珠几眼,这人如此得皇上的青眼,恐怕前途是不可限量,只是,该把他交给谁门下,这还真是不好办,那被废黜的原榜眼刘田炳才情确实是在这贾珠之上,在翰林士子中也颇有名气,贾珠这一次,恐怕是树敌不少。 最终,与李守中私交不错的大学士王掞做了贾珠的老师,晚上李守中带着贾珠亲自到王掞家中行了拜师礼,之后贾珠才回去了贾府。 荣国府也设了家宴为贾珠庆贺,此时贾珍等人也都笑容满面的前来祝酒,贾母还有些恼怒他之前对贾珠一事的推脱态度,脸上对贾珍淡淡的,贾珍心里后悔,脸上只陪着笑,贾珍的妻子尤氏也连忙捡着贾母喜欢听的话说,又问起了惜春是否乖巧,这才把话题引到了孩子们身上,贾母的视线一落到旁边孙子、孙女们可爱的脸上,气也消了一大半。 家宴结束后,贾珍夫妇回了宁国府,贾赦邢夫人也回了自己的院子,眼前只剩下王夫人和贾珠,贾母这才对贾珠说道:“在翰林院里有什么需要打点的,尽管开口,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贾珠应下了,这才回了自己房中,此时李纨已经怀胎七个月了,并未参加家宴,此时正歪在炕上绣着婴儿的小肚兜。 “这些让丫鬟们去做就好了,你多休息休息才是。”贾珠坐在炕上,轻轻的搂着李纨。 “她们针脚马虎着呢,这是贴身的东西,还是我自己做放心。”李纨笑道,“况且一天也只做一点儿,哪里就能累着了,倒是你,如今进了翰林院,恐怕比得功名前更要劳累了。”李纨说到这里,看着贾珠并不红润的脸色,心里也忧心起来。 看到妻子对自己的关心和担忧,贾珠握住了李纨的手,嘴角微微扬起,眼底也满是温柔。 而在心底,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8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9部分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9部分阅读 今日所见的那一幕悄悄的在心里生根发芽,让他对一向所坚持的未来,产生了迷茫。 高中榜眼光宗耀祖,而后步步高升,这是所有人对他的期待,也是之前他所坚持的。 可现在,他却觉得,能够一直握着妻子的手,看着他们孩子出生、一天天的长大,似乎比任何的高官厚禄,都更让他心动。 秦淮河畔齐看热闹 从镇江京杭大运河转入长江,沿着长江南下,当船驶进金陵秦淮河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 远远望去,只见一片暗沉的江面忽然亮起了连片的灯火,再向前走,只见一艘艘画舫在灯笼的点缀下显得分外富丽堂皇,再看两岸,华美的亭台楼阁临岸而立,灯火通明热闹非常。 在这片耀眼的灯火下,连夜空中的月亮都显得暗沉无光了。 船渐渐靠近岸边,寻了一处空隙停住,弘皙打定主意暗访金陵,因此命代目暂且在船上守候,他和贾政一起先去寻一处僻静些的客栈。 上岸之后,更觉得此处热闹非常,画舫上和酒楼中不断传来觥筹交错和歌舞丝竹的声音,早有人眼尖的看到了弘皙和贾政从一艘刚刚驶入港口的船上下来,只见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子灵巧的穿过人群走到了他们二人近前,做了个揖。 “二位是外乡人吧?” 贾政顿住脚步,看着面前一脸讨好的小子,只见他一身布衫,尖瘦的脸上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直转,开口说道:“你们这里可有安静些的客栈?” 那小子闻言连忙开口:“二位可问着了,若要住店,我们那云翔客栈可是这里头一号,二位来看看?” 弘皙点头,便和贾政跟在这小子后面绕过了一座华美的酒楼,直奔小巷,进了巷子,便见到了云翔客栈的招牌,进了客栈,小子和小二打了声招呼,便带着贾政和弘皙到了后院。 “二位,我们这里是独门独院,你们看可满意?” 只见这小院一共四间房,院子十分敞亮,比起前面的热闹这里可算是安静的很了,只蝉鸣声分外清晰。 “这里不错,就住这儿了。”弘皙满意的点头,拿出了一块碎银子打赏了这小子。 “二位,若是想要去画舫寻个姑娘,尽管开口小人包您二位满意。”小子结果银子,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去吧,有需要爷再找你。”弘皙一努嘴,小子欢欢喜喜的走了。 小二赶忙跟过来伺候,弘皙付了定钱,又打赏了小二银子。 小二将这四间房里的灯里都添上了油,贾政让他准备了笔墨,而后给贾珠写了封报平安的家书,又嘱托了贾珠在翰林院中做事多看少说,之后问了家里人的平安。 写完了家书,贾政想起了王夫人所托之事,却又有些犹豫,如今弘皙想要暗访,如果自己去了薛家,那便会暴露身份,到时候就麻烦了。 正犹豫着,却听见弘皙敲门,说是要和他去外面逛一逛这秦淮夜景,寻一间酒楼吃晚饭。 两人先是去了船停泊的地方,却见代目和一个老翁聊的正欢,这老翁正是秦淮河畔专门负责看管过往旅人船只,付了他银子,弘皙便把代目和那两个侍卫一起带下了船,将船交给这老翁照看,并告诉了他自己一行人住在云翔客栈的东跨院。 沿着河畔,只见两侧酒楼一间挨着一间,每间看上去都艳丽的很,最后弘皙选了间玲珑别致的进了去。 正巧一桌客人刚刚离开,小二收拾了桌子,招呼弘皙五人坐下,这里正挨着窗,往外一看便能将秦淮河上的景色收入眼中。 刚坐稳,就听见前面一阵喧哗,人群涌动,都聚集到了一艘挂着十三盏大红灯笼的画舫前,酒楼里的人也都向那方向看去,贾政也好奇的望了过去。 只听邻桌一人此时开口说话,语气带着不屑:“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薛家那个呆霸王儿子!” 贾政一听就愣了,他刚刚还在想薛家,没想到却在这里听到了关于薛家的消息,于是便把注意力放到了邻桌上,只见开口说话的那人穿着月白色的袍子,看上三十岁上下,十分儒雅。 他旁边坐着一个穿着天青色袍子的男人,听了这话一脸惊诧:“李兄,莫不是我记错了,我离开金陵去开封的时候这薛家的儿子不过四岁大,如今才三年过去,一个七岁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到画舫这里来?” 那李兄闻言冷哼一声:“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位薛公子从六岁起,就是这秦桧画舫的常客了!” 贾政听到这儿,眼睛都要蹬出来了,他没听错吧,这么大点的孩子,让他去画舫寻欢作乐,又能做出什么事来? “哈哈,可便宜了这画舫的姑娘,哄孩子都能赚大把的银子!”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另一桌上响起,只见一个髯须大汉接过了那中年书生的话茬,隐晦的语气让旁边几桌的客人脸上都浮起了暧昧的笑容。 “我还听说,他爹已经病入膏肓,这薛府连棺木都准备好了,这老子快死了,儿子却还在温柔乡中逍遥快活,全天下只怕也只有这位能做得出来!”又有人兴致勃勃的加入了讨论。 贾政闻言也是眉头一皱,这薛蟠也太不像话了! “怎么他也来了?”这时却听见对面的弘皙低呼了一声,贾政转回头,疑惑的看了眼弘皙。 弘皙伸手指了指外面,贾政向外面看去,只见围着画舫的人群向外扩散开来,露出了中间空地,站在空地中央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锦袍男子,身后还站着四个彪形大汉。 “小娃娃,今儿这艳秋姑娘,爷是要定了,你还是早点儿回家吃奶去吧!”那男子说罢,对面的薛蟠气的脸都绿了。 “我呸,你眼睛长到狗肚子上去了,连你蟠大爷都不认得,竟然敢跟蟠大爷我抢姑娘,活的不耐烦了!”这薛蟠人小,声音可也不小,眼珠子一瞪,身后也站了一排护院家丁,一个个也凶神恶煞似的。 贾政瞅了那锦袍男子半晌确定自己从未见过,才把眼神转回来看向弘皙,低声问道:“他是?” “我十叔。”弘皙无奈的说道,这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先是碰到了九叔,之后又是十叔,怎么自己的叔叔们一个个的都跑到江南来了? 什么?贾政一听立刻又看了过去,那个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典型恶霸的男人竟然是康熙的十皇子敦郡王! “那小子死定了。”弘皙抚额,他这十叔在京城里也是无人敢惹的一霸,连皇玛法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京城八旗子弟见着他哪个都哆哆嗦嗦唯恐自己惹恼了这位,挨一顿胖揍受皮肉之苦,眼前这小子竟然一口一个蟠大爷,还出口辱骂,真是无知者无畏。 弘皙的话音刚落,只见老十双眼一瞪,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薛蟠,怪声怪气的说道:“爷我就是活的不耐烦了,你能把爷怎么样?” “怎么样?!送你去见阎王爷!来人,给我往死里打!”薛蟠气得一跳脚,一声令下,他身后的护院家丁们挥舞着手中的棍棒刀枪冲了上去。 “砰砰”几声,只一个照面的功夫,那一群家丁就被老十身后的四名侍卫踹翻在地上,一个个兵器也撒了手,躺在地下哎呦哎呦的起不来了。 薛蟠一见这情况,腿立刻就软了三分,再一看旁边围观的人群一个个脸上全是幸灾乐祸的表情,不由得你恼羞成怒,指着老十喊道:“有种你给我等着,我今天不把你给打死,我就不是薛蟠!” 老十眉梢一挑,双臂环抱,头一扬:“爷我今天就不信这个劲儿了,不管你叫来多少人,爷我都在这儿等着!” 薛蟠撒丫子往薛府方向跑,躺在地上哎呦乱叫的家丁们也都挣扎的爬了起来,兵器也顾不得拿了,一个个也跟着小主子往回跑。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只见马蹄声呼喝声响起,这薛蟠浩浩荡荡的带着一大群人往这边赶了过来,周围的人呼啦一声让出了一大条道,薛蟠此时又恢复了最初趾高气昂的模样,指着老十喊道:“就是他,给我打!” “扑通!”声接连响起,黑压压一群人连老十的衣角都没碰到,就全被这四个侍卫给扔进了秦淮河中,惊动了河中一排画舫。 “你……你……”薛蟠这时候完全傻眼了,瞅着老十嘴直打哆嗦。 “爷我怎么了,嗯?还有多少人,都一起叫过来吧!”老十此时脸上别提有多兴奋了,他在京城可是连御史都不敢参他的本子,只可惜京城里那些小子都太窝囊了,见着他就知道躲,他想揍人都寻不着由头,没想到在这金陵倒让他开了斋了,这趟江南,果然没白来! 只可惜,这小子看上去霸道的很,却是个外强中干的绣花枕头,刚刚兴奋起来的劲儿一点儿都没撒出去呢,这小子都快尿裤子了! “怎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刚才骂人的劲儿呢?哪去了?”老十嘴一撇,身后两个侍卫朝薛蟠走过去。 薛蟠见势不妙,撒丫子就想跑,刚跑两步就被逮回来了。 “你放开我,我可是薛家的少爷!”薛蟠色厉内荏的挣扎着。 “薛家是什么东西爷我还没听说过,不过爷我最近无聊的很,陪你玩玩也不错!”老十瞅着这小娃娃,胖嘟嘟的脸上是害怕的神情,可圆溜溜的大眼睛里还是有一丝不服气在。 老十吩咐了侍卫几句,转身上了画舫找艳秋姑娘泻火去了,可怜薛蟠被侍卫们压着带去了老十在这金陵买下的一个大宅子里面,先是在柴房里被关了一夜,一口水一碗饭都没吃,第二天天没亮,就被拽出了柴房,什么挑水劈柴的粗活一件不落,这薛蟠哪里干过这个,刚开始还耍横,这些侍卫可不惯着他,打晕了一桶井水浇下来,打得薛蟠什么脾气都没了,逃跑更是不用想,差点儿被把腿给打断了。 等到薛姨妈得知消息,求了在府中暂住的九爷帮忙找到薛蟠的时候,薛蟠从一个小胖墩变成了一根小竹竿,往日里的衣服此时能塞进去两个他了! 薛姨妈抱着儿子哭得撕心裂肺,老九看着也皱了皱眉,老十满不在乎的摸摸鼻子,老九想着自己刚刚答应了要保全薛家家人性命,就出了眼下这档子事儿,不由得脸一沉刚想要教训老十几句,就见那薛蟠呆呆的看着自己,嘴里冒出一句:“你是哪个小倌馆的头牌,你蟠大爷改日一定去捧你的场?” 得,这位挨了这么多天的教训一点儿都没学乖,此时见到母亲带着家人把自己从那恶魔手中救出去了,立刻就故态复萌了。 老九脸都绿了,老十哈哈大笑,笑的肚子都疼了,这小子还真是个活宝! 薛公仙逝贾政吊丧 薛姨妈听了薛蟠大逆不道的话吓得腿都软了,连忙伸手捂住薛蟠的嘴,低声骂道:“作死呢你,快闭上嘴,给九爷和十爷请罪。” 薛蟠瞪着大眼睛看着一向溺爱自己的母亲,脑袋转不过来了,想起自己这么多天受的苦,薛蟠不乐意了,嚷嚷道:“请罪?是他给我请罪才对!娘你不知道,他这几天把我可欺负惨了,我天天都吃不饱睡不好,还要每天干活!你看看,我这胳膊,都什么样儿了!” 薛蟠一边说一边跳脚,愤恨的大眼睛盯着老十。 老十一听也不笑了,眉梢一挑,这小子还这么嘴硬,该再关他几天才是! 老九也不说话,冷笑一声,看了眼老十,眼神明明白白的说了,这小子他不管了。 薛姨妈哪能看不出这两位爷的意思,跪在地上搂着薛蟠连连请罪,额头磕在地上,磨破了渗出血丝。 就在这时,却见薛府的一个家人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跑了进来,脸上全是焦急的神色,到了薛姨妈近前回道:“太太,老爷没了。” 薛姨妈听后两眼一翻,昏死在了地上,薛蟠也愣住了,他一向和父亲不亲近,父亲见了自己轻则责骂,重则上板子,倒是格外疼爱妹妹,后来见父亲病了没有精力管教他,他乐得在母亲的庇护下自在逍遥,可他却从来都来都没有想过,父亲会死。 他一直以为,父亲只是病了,他们薛家有的是钱,有了钱,吃最贵的药请最好的大夫,什么病都治好了,怎么会死呢? 看着昏倒在地上的母亲,薛蟠呆呆的跌坐在地上,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老九和老十对视了一眼,心里都不觉得突兀,那盘丝之毒,能撑到今日,已算难得了。 原来,那日老九到了金陵后便去了薛府,见到薛公之后发觉,他并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中的还是宫廷才有的秘毒盘丝,此时薛公中毒已深,强撑时日罢了,只是,这宫廷之毒,又怎么会出现在薛府? 心里一沉,江南水患,河堤冲垮,而后重修河道正是薛府负责采买的材料,难道说,薛家竟然和太子的人勾结到了一处? 想到这里,老九看向薛公的眼神变了,语气也变得冷冽起来:“爷最讨厌背叛爷的人,你跟了爷这么长时间,应该明白。” 这件事如果弄不好,太子就能把这盆污水扣在八哥头上,如今八哥已经在皇阿玛面前举步维艰,他不敢想象,如果这盆污水真的扣了下来,他们会被皇阿玛怎么处置!好一个薛家! 老九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气,躺在床上的薛公看在眼里,挣扎的想要坐起来,却身体虚弱的滚下了床,趴在了老九的面前。 老九蹲下身子,看着眼前之人眼中的乞求之色,冷哼一声:“这毒怕是太子的人下的,你背叛了爷以为投靠了太子就荣华富贵了,到头来还是被灭了口,现在还有脸求爷的原谅,嗯?” 薛公眼里闪过一丝悔恨和绝望,挣扎着开口:“九爷,太子与我来往的书信,我都偷偷的留了下来,还有各省官员贪污修缮河道银两以次充好的账本,我也都藏了起来。” 老九眼神微变,只听薛公继续说道:“我已知时日无多,只求九爷看在这些东西的份上,保全我薛府满门的性命。” 看着面前满脸哀求的薛公,老九手指动了动,最终点头说道:“爷就答应你。” 回想起当时薛公的神情,老九看了一眼此时呆坐在地上的薛蟠,心里的杀意渐渐压了下去,扭头瞅了眼老十:“这小子的命先留着。” 老十下巴一扬:“我本来也没想要他的小命。”杀了多没意思,欺负这小子倒挺好玩的。 薛府这边薛姨妈带着家人去寻薛蟠,只剩下四岁的小女儿宝钗一人守在父亲床前,饶是这宝钗平日里沉稳镇定,此时亲眼见到素来疼爱自己的父亲咽气,心中也是像被人扎了一刀般的疼,握住父亲渐渐冰凉的手,哭得昏天黑地,不管旁边家人如何劝慰都不肯撒手。 直到母亲和哥哥回来,哭得已经喘不上气来的宝钗扑到母亲怀里,薛姨妈此时也心中难过,见女儿这般,更是眼泪止不住的留。 一旁的薛蟠呆愣愣的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父亲,大家正心里觉得少爷没心没肺连老子死了眼泪都没一滴的时候,却见这薛蟠栽歪了两步,哇的一声一口血喷了出来,人也倒在了地上。 “蟠儿,蟠儿!” “哥!” 薛姨妈和宝钗都大惊失色,连忙把薛蟠扶了起来,只见薛蟠此时面如纸色双眼无神,更是吓得只掉眼泪。 “薛夫人,薛公的后事还要料理,他就先交给我吧。”老十见状开口说道。 薛姨妈知道刚刚九爷和十爷没有治薛蟠以下犯上之罪,就是饶过了他,便也跪下来千恩万谢后,放心的把让他们的人把薛蟠带去了后院找大夫过府诊治。 薛府的丫鬟在前面引路,到了薛蟠的房间,十爷一进去,只见眼前房间十分宽敞,正对着房门的墙上挂着一幅美人出浴图,旁边还挂着一幅牡丹盛放图,两幅画摆在一处,显得异常突兀。 再看这房间的摆设,紫檀木的茶几桌椅,竟都用黄金镶了边,上面放着一座掐丝珐琅天球式香薰,炕边一只珐琅彩络丝图纹瓷盘旁放着一只硕大的釉里红团花纹水丞,不伦不类看上去分外诡异,再往边上看,一套粉彩镂空蟠魑文套瓶摆满了整整一面墙。 诸如此类的装饰品摆满了房间里每一个能放东西的角落,将好好一间宽敞的房间弄得拥挤不堪。 十爷看了眼前这房间的摆设,问那薛府的丫鬟:“这些东西都是谁让摆的?” “回爷的话,都是少爷的意思。”丫鬟连忙回答。 十爷此时真是对薛蟠的品味无法形容了,这薛家虽然是商贾之家,却也并非全无根基,这薛公也是满腹学识之人,怎么这薛蟠的品味不像是老九调1教出来的皇商家人,却像是目不识丁的土财主! 扭头看九哥,见他脸色也在看到了这屋子的摆设后有些发青,老十忍不住开口嘲笑了他几句,平时他竟被八哥九哥欺负了,这回可要扬眉吐气一番了! “九哥,你门下人品味不错嘛,哈哈!” 老九阴沉着脸,恨不得一刀捅死床上那小子,老十一脸愉快,觉得这小子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嘛! 这时大夫被请了过来,大夫扫了眼床上躺着的薛蟠,脸上露出了纳罕的神情,他记得前些日子来薛府给薛老爷诊病的时候还见过这薛府的小少爷,当时明明是个小胖墩,怎么几天不见,成了这副模样? 再一搭脉,大夫摇了摇头:“小少爷虚得厉害,又急火攻心,可要好好养回身子,不然恐怕会落下病根。” 十爷看着眼前炕上苍白着脸色昏睡不醒的小薛蟠,再想想那一日飞扬跋扈叫嚣着要教训自己时他的模样,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鼻子,粗声粗气的说道:“用什么药尽管开就是了,都要用最好的!” 老九一旁瞅着,此时逮住了话头笑道:“这屋里财大气粗的主儿看来不止一个。” 老十被这话噎了半天没吱声,只得气鼓鼓的扭过头。 此时的前院,薛姨妈强忍着悲痛为薛公准备后事,薛府上上下下忙做一团,装殓尸身、布置灵堂的、接待前来吊丧之人,还有人专门到庙上去请和尚来念经超度亡魂。 宝钗年纪尚幼,想要帮着母亲料理,薛姨妈见女儿今日也是哭得肝肠寸断,脸上也仅是疲惫之色,哪里还肯让她在外面累着,连忙喊来宝钗的丫鬟让她扶着小姐回后面休息。 刚送走了宝钗,却见门外又进来一位前来上祭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一个小厮手拎着祭礼,薛姨妈看了他两眼,觉得这人看上去既面生又有些眼熟,再看此人穿着不俗,一派儒雅的气度,薛姨妈也不敢怠慢,便迎了上去。 “姨太太节哀。”来人,正是贾政。 薛姨妈微愣,再细看眼前这人,忽的想起前些日子收到姐姐王夫人的家书,说姐夫奉旨随钦差大人来金陵办差,算算日子,也该到了,当日姐姐出嫁之时,她也见过姐夫的模样,只是如今十多年过去了,眼前这人依稀还有当年的模样。 薛姨妈此时见到贾政,心里面一宽。 如今薛家一共八房,薛公的父亲去世时分了家,如今也只有薛姨妈这一房一直跟在九爷的门下继承了皇商的职衔,其他几房平日里也多依仗着薛公,混些差事糊口,如今见薛公死了,留下的一儿一女和薛姨妈这个寡妇,儿子又年幼才七岁,便都有些想着将这薛公的钱财商行都霸占过去。 薛姨妈自然知道那些人心里面打的主意,如今九爷和十爷在薛家,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可九爷和十爷毕竟是外人,更是主子,又怎么会插手薛家的家事,如今贾政来了,贾家和薛家是姻亲,贾家原籍也在金陵,本就在金陵依然很有声望的贾家因着荣、宁二府在京城中的势力更是如虎添翼,如今贾政是自己的姐夫,亲自到了府上吊丧,薛姨妈的心里自然安稳了许多,更是打定主意要留下贾政求他帮忙。 “姐夫,蟠儿他爹如今没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家里头乱得不成样子,又要在外面抛头露面接待外男,可成个什么体统!还望姐夫能暂时帮忙。”薛姨妈一边说,一边又哭上了。 薛府发丧寺中密谋 薛姨妈的话说完,贾政一愣,这哪有小姨子丈夫去世做姐夫的主持丧事的道理?刚要开口推辞,却见门外急匆匆跑进来一个小厮,气喘吁吁的对薛姨妈说道:“太太,蝾大爷、蝠大爷和蜈三爷到门口了!” 薛姨妈一听脸色不由得大变,不由得看向贾政的眼光中有些哀求的意味。 贾政还未说话,他身后的代目却悄悄的扯了扯贾政的衣袖,他刚才可看的清楚明白,那门上的小厮说完那三个人后,满屋子来吊丧的人耳朵都快竖起来了,他分明看到了有些人的脸上还有着幸灾乐祸的神情。 丧礼上能闹事的理由——代目眼珠转了转,这薛家在金陵可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在这里待了几天,薛家那些事儿都是旁人茶余饭后的话题,这薛家家财万贯商铺无数,如今当家掌柜的老爷死了,留下了孤儿寡母,旁边又有旁支族兄子侄虎视眈眈,看来,现在来闹事的,多半就是这薛家的亲戚了。 这趟浑水不好趟,弄好了对老爷没好处,弄不好还会惹上一身腥,代目虽然年纪小,可终日混在小厮下人中间,这种龌龊的事儿他也听得不少,此时想起弘皙的吩咐,连忙拉着贾政的袖子,不让他开口接薛姨妈的话茬。 此时只见三个年轻人已经走到了灵堂门口,身上都穿着白色的丧服,可脸上却一点悲痛之色都没有。 “婶婶,叔叔如今去了,你也莫要太过悲伤,若连你也病倒了,蟠弟弟和宝钗妹妹可如何是好?”开口的是左手边第一个,年纪略长些的薛蝾 “蝾儿有心了。”薛姨妈见贾政不做声,心里面着急,脸上却不得不强做镇定。 “表哥,如今叔叔去世了,蟠弟弟年纪又小,婶婶也不好抛头露面,这偌大的薛家家产,恐怕还要咱们兄弟几个帮衬着,你说是不是?”这薛蝾身边的薛蝠开口说道。 薛姨妈一听脸色刷拉一下阴沉了下来:“灵堂之上,你叔叔他尸骨未寒,你们居然还说这样的话!” “婶婶你这就不对了,正是在灵堂之上,所以才更要说,若是叔叔置办的产业毁在婶婶和蟠弟弟的手中,恐怕叔叔的在天之灵也要责怪婶婶你吧?”薛蜈穿着斯文,说话也慢条斯理的,可他说出口的话却句句尖酸刻薄。 薛姨妈一听眼睛都红了,什么叫薛家毁在自己和蟠儿的手中?这说的是人话吗? “你们哪里是来吊丧,分明就是趁火打劫,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薛姨妈此时想镇定也镇定不了,气得浑身都哆嗦了。 “婶婶多心了,我们只是想帮婶婶分忧罢了。”薛蜈做了个揖,弯下的腰刚要起身,却听见旁边薛蝾喊了声: “蜈弟小心!” 薛蜈一抬头,只见迎面飞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啪”的一声正中他的鼻梁,疼得薛蜈噗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捂着鼻子,血就留了出来。 满屋子的人都惊呆了,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在了薛蜈面前,只见那黑乎乎的东西,正是用上等铁杉木治的牌位! 大家齐刷刷的往灵堂看去,只见薛蟠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来,正站在棺材旁边,咬牙切齿的正瞪着薛蜈三人。 “我呸,你们几个臭不要脸的来这儿欺负我娘和我妹妹,看蟠大爷我不打死你们!你们几个还在这边看着干什么,都给我抄家伙把他们几个打出去!”薛蟠小胳膊一挥,身后的小厮家丁们都动起来了,一个个拎起了棒子。 那薛蜈三人一见这阵仗,刚才的硬气劲儿全没了,薛蜈也顾不得还流血的鼻子,跑得比谁都快。 却说薛蟠怎么跑到前面来了,原来,大夫刚刚走后没多久,薛蟠就醒了,开口就喊饿,好在厨房里准备了素斋招待前来吊丧的宾客和做法事的和尚,这薛蟠一口气就吃了三大碗的饭,中途差点儿被噎着,狼吞虎咽的样儿让十爷眼角直抽抽。 就在薛蟠刚刚吃饱了捂着肚子舒服的直哼哼的时候,前面就热闹上了,有跟着薛蟠两三年的小厮看在眼里,这小厮跟着薛蟠也染上了薛蟠的几分脾气,听到这薛蜈等人一口一个薛蟠会败光了家产,心里早就替薛蟠不忿了,立刻前来通风报信。 薛蟠一听外面他三个族兄竟然欺负到自家头上来了,眼珠子立刻就瞪圆了,从椅子上跳下来,撒丫子直奔前面灵堂,这一进去,正听见薛蜈把他娘快要气哭了,这薛蟠如何依得,顺手抄起他爹的灵位,照着薛蜈的脑瓜子就抡了过去。 别看薛蟠现在瘦了,可那些日子里天天劈柴挑水的,力气却见长,刚刚又才吃了顿饱饭,这一下就把薛蜈的鼻梁子给敲折了。 灵堂里原本那些还打算看热闹的宾客们可真是看了场大热闹,有些刚刚心里还盘算着,不能趁火打劫从薛家捞出来点儿油水的,都不敢言语了。 十爷在里面见了,眼一眯,笑了。 好小子,这股劲儿十爷喜欢! 薛姨妈则是又惊又喜,一把抓过儿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指着贾政对薛蟠介绍到:“快见过你姨夫。” 薛蟠两眼一翻,瞅了瞅贾政,对薛姨妈说:“娘,咱们家的亲戚我都见过,哪里又冒出来这么个姨夫?” 薛姨妈见儿子又犯浑了,瞪了他一眼:“你姨夫家在京城,刚到金陵来。” “啊,是京城贾家的姨夫,娘你怎么不早说,早这么说我不就知道了嘛,去年过年的时候,我最喜欢的那对黄金马,不就是让你抢走了送去他们家的!这事儿我现在想起来还心疼呢!”薛蟠恍然大悟的说道。 薛姨妈又急又气,虽然刚刚贾政没有帮自己出头她心里有些不满,可如今他们孤儿寡母的,薛家这边的亲戚一个都指望不上,别说帮忙了,能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她也只有京中的哥哥和姐姐能依靠了,此时万万不能得罪了姐夫。 这下贾政也哭笑不得了,这个薛蟠,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贾政在薛府闹腾了一天,弘皙也没闲着,在贾政离开之后,他便带着两个侍卫离开了客栈,去了金陵钟山。 到了钟山脚下,弘皙抬头远望,只见眼前郁郁青山蜿蜒险峻,与金陵城的热闹繁华截然不同。 刚刚站定不多时,只见前面一人骑着匹快马从旁边缓坡的树林中疾驰而来,到了弘皙面前站定,那人翻身下马,跪在地上拱手对弘皙道:“参见长孙殿下,巡抚大人命小人在此恭候大人。” 弘皙虚扶了他起来:“前面带路。” 那人引着弘皙并两个侍卫进了那片树林,里面有准备好的马匹,四人皆上了马,在树林中穿行,一路沿着缓坡,到了一座大庙的门前停下。 弘皙下了马,将缰绳交给在庙门口等候的小和尚,而后抬头看着面前的庙宇,只见面前琳宫梵刹庄严肃穆,大门上匾额高高挂起,上面写着“灵谷禅林”四个大字,两遍一副对联与这匾额出自同一人的手笔,正是当今天子康熙。 沿路进了灵谷寺,弘皙跟在那人的后面进了一处僻静的偏殿,推开门,只见堂屋中人正是南京知府吴文元,这吴文元是太子胤礽的包衣奴才,见弘皙进门,连忙跪倒在地:“奴才见过殿下。” “吴大人请起,不必多礼,阿玛曾对我说过,吴大人是最稳妥不过的了。”弘皙笑道,将吴文元扶了起来,自己在东边椅子上坐下。 “承蒙太子抬爱,下官愧不敢当。”吴文元谦逊的说道,可是眼里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欣喜,垂首站在了弘皙的身侧,微微弯着后背。 弘皙见了笑道:“客套话我也不说了,我想知道江都那边,究竟是谁在添乱?” “回殿下的话,太子那边传来了消息,四爷和十三爷此时就在江都。”吴文元站立在弘皙身侧,听到弘皙问起了这件事,连忙回道。 弘皙眉头微皱,四叔这人一向低调,这一次竟然下了江南还打起了钦差的旗号,那也就是说,四叔他一定也是奉了皇玛法的旨意。 皇玛法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江南一事是阿玛所为,将自己做烟幕迷惑众人视线,暗地里让四叔来查? 想到这里,弘皙脸色变了,看向吴文元:“我查了河堤的账目,经手人竟然是九叔门下的薛家,这是怎么回事,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薛家改投了阿玛门下?”来时遇见九叔,九叔还说来这探病,探的可就是这薛家的病! 吴文元答道:“殿下有所不知,这薛家眼馋修堤拨下来的银子,竟向太子殿下示好,只可惜他机关算尽,最后还是当了现成的替罪羊。” “哦?”弘皙听罢眼神微微一怔,而后恍悟的一亮,不由笑道:“天下人皆知这薛家是九叔门下,如今薛家在这件事上罪证确凿,人又死了,现在物证俱全,人证已死,九叔就算长了十张嘴,也从这件事上撇不清关系!” “殿下英明,正是如此。”吴文英顿了顿,而后小心翼翼的说道:“只是殿下,那四爷那边还在追查,我们要不要……” 误听遗簪杀身之祸 “不必管他,我奉皇上旨意彻查贪没赈灾银两以及河堤冲毁一事,如今这件事已经清楚明了,是九叔指使门下薛家利用商行倒卖劣质修堤材料这才引起了祸事,这赈灾的银两也都被这薛家孝敬了九叔,这就是事实。”多余的事,做多了,反而不好,适可而止的度,弘皙还是把握的清清楚楚。 “这件事官商勾结,只揪出了薛家还太单薄,衙门里面,有谁可以拿来做替罪羔羊?”弘皙问道,没有朝廷官吏参与其中,只凭一个薛家如何能吞得下这么多银子,只弹劾一个薛家,皇玛法是绝不会相信的。 “奴才属下的知州,是八爷的人,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吴文元早想到了此处,此时听到弘皙问起,连忙回道。 “如此甚好,我这就拟折子,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下意识的,弘皙不想让贾政知道这些,那一日信誓旦旦的“与我阿玛无关”犹言在耳,弘皙不想去想象,如果贾政知道自己一直在欺骗他,他那一向温和带笑的脸上会出现怎样的神情。 一想到这些,他冷静的心就止不住的难受。 “殿下且慢,这件事,殿下上折子并不妥,还是贾大人出面为好。”吴文元自是不知道弘皙心中所想,连忙开口说道。 “皇玛法钦点我为钦差,他只是我身边的随从,这件事我一人上折子有何不可!”弘皙脸一沉。 吴文元见弘皙变了脸色,连忙恭敬的说道:“殿下且听奴才一言,这件事既然是要借薛家弹劾八爷,殿下您是太子的儿子,这么做恐怕会引起皇上的不满,贾大人在这件事上正可代劳,事成了是殿下您巡察有方,自然是头一份的封赏,如果最后出了什么纰漏,也可以把责任顺势推到贾大人身上去,殿下您最多是御下不严失职之罪,这才是两全其美的法子,殿下以为如何?” 吴文元的话说出口后,偏殿里一阵压抑的寂静,过了好久,吴文元见弘皙低着头不吭声,脸上的表情变换莫定,心里揣测弘皙的想法,刚想说什么,只听到弘皙低沉的说道:“按你说的办吧。” 话说出口,弘皙只觉得心里一阵烦闷,空气里弥漫让人心旷神怡的淡淡檀香,此时也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抬眼看去,禅房里墙面上挂着的一副“放下为上”的行草让他更是觉得脑袋里面有什么呼之欲出,却看不清楚。 罢了罢了,弘皙在心中安慰自己,只这一次,伤害到贾政的事他只做这一次,这次之后,他会用尽一切去好好对待贾政,再也不会做任何伤害到他的事,他发誓。 “我先回去金陵,这一次河道重修,务必要做的滴水不漏!”弘皙按捺住心中的情绪,面不改色的说道。 “下官明白,请殿下放心。”吴文英连忙弯腰答道。 再说了几句关于这一次整修河道的事,弘皙这才站起身,准备回去金陵,算算时间,去薛家吊丧的贾政也该回来了,昨天刚刚从客栈小二那里打听清楚了这金陵的特色小吃,当时贾政听到夫子庙后面的小巷里美食最多后眼里有着向往的神色,今天晚上便和他一起去那里逛逛吧! 想到这里,弘皙的嘴角微微扬起,压抑的心情也平复了不少。 打开禅房的门,微微有些凉意的山风在阳光明媚的天气里更让人觉得舒爽,茂密的树冠在地面上留下了一片又一片的阴影,只有树叶的缝隙处才有着斑斑点点的光斑,其中一处,格外的耀眼。 这是……弘皙脸色一变,快速的走了过去,只见那光斑处,一支金崐点翠梅花簪静静的躺在地上,簪上的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夺目的光芒。 弘皙弯腰捡起了这枚簪子,回头看了眼禅房,这里正在禅房的西窗下只有三、四步远,如果刚刚有人站在这里,那么自己和吴文元所说的话,定会被这人一字不漏的听去! 吴文元在看到簪子后脸色也变了,看向弘皙,请示道:“殿下,要不要……”吴文英右手五指并起放在脖颈处,做了一个“咔嚓”的动作。 “先去查一查,这簪子的主人是谁,什么时候离开庙上。”弘皙沉声说道,希望这人只是不小心在其他时候遗落了簪子。 不多时,寺里的主持圆真和尚被找了来,他并不知道弘皙的身份,但却知道吴文英这位金陵知府,这和尚也通达,见堂堂一个知府对眼前这个少年毕恭毕敬的模样,心里也猜到了几分,对弘皙也是十分恭敬。 “主持,这庙上可有女眷?”弘皙笑道,把那簪子拿了出来,“我无意间在树下找到了这枚簪子,看这成色并非凡品,料想主人必定是极其喜欢的,弄丢了恐怕此时也正着急呢。” 主持看了眼那簪子,双手合掌说道:“如此贵重,也只有三日前来庙上的那位林夫人了。” “林夫人?她可还在庙上?”弘皙连忙追问道。 “林夫人刚刚找到老衲留下了些香油钱,便离开了,刚走能有一盏茶的工夫。”主持说完,弘皙眼中一闪,一盏茶的工夫,走得如此匆忙,又把簪子遗落在树下,那么这位夫人必定是听到禅房中的话了! “那主持可认得这位夫人是哪里人士?”弘皙心中疑云顿生。 “这位夫人乃是第一次到庙上来祈福,老衲并不知道这位夫人的来历,恐怕帮不上施主了。”圆真摇头说道。 弘皙沉吟了半晌,再度问道:“这位夫人如今那主持可曾记得,这夫人有什么特征,也方便我下山找人。” 主持想了想,说道:“这位夫人品格不俗,言谈举止俱是知书达理,她那两岁的女儿更是难得一见的,据说这位小姐的生日还在花朝节。” 那主持只记得这些,弘皙虽然听了有些失望,但也无法,只得告辞了主持,与吴文元一同下山。 回府衙的路上,吴文元说道:“殿下不必着急,这簪子看上去十分金贵,只要找来工匠,便知是哪里卖出的,一查账本,买家是谁自然一目了然。” 弘皙点头,回了金陵府衙,吴文元叫来了当地有名的饰品工匠,仔细检查了这枚簪子。 那工匠反复看了许久,将簪子轻轻放回到桌上的锦盒之中,这才说道:“大人,这簪子手工精巧,簪体质地与簪上所镶之物都是上品,可见这枚簪子是出自大家手笔,不过这枚簪子并非出自金陵之物,看这做工,竟像是苏州所造。” “好,这些你拿着吧。”吴文元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9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10部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10部分阅读 手让手下给了这工匠一百两纹银,而后警告道:“出了府衙,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你心里面知道!” 那工匠得了银子脸上满是喜意,连忙说道:“小的明白。” 送走了工匠,弘皙这才从后室走到堂屋中来,刚刚工匠的话他都在后面听得一清二楚,确定了这枚簪子有可能是苏州出品,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查了。 “你派人到苏州各大铺子去查,务必查出这支簪子的买主是谁,查到后立刻向我禀报。”吴文元叫来手下吩咐道。 “且慢。”弘皙打断了吴文元的话:“这件事我亲自去办,如今四叔、十三叔、九叔都在江南,尤其是九叔人就在金陵薛家,你的一举一动恐怕都被人看在眼里,这件事你就不必管了,刚才那个工匠也派人盯着。” “是,下官明白了,请殿下放心。”吴文元心中疑惑,若说引人耳目,殿下岂不是更加惹人注意,虽然心中不解,但吴文元看着弘皙脸色并不好,也便没有问出口。 怀揣着这支簪子从府衙的后门离开,弘皙一边往客栈走,心里更加烦闷,从第一眼见到这支簪子他就觉得有些眼熟,刚刚听到了工匠的话,提到了苏州,他忽然记起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它。 那还是他遇见贾政的那一年,和皇玛法一路微服私寻到了苏州,林如海府上宴请宾客,当时那个抱着女婴神仙似的林夫人,头上就只插了这一根梅花簪。 无法言语的慌乱和矛盾在心头纠葛,如果是旁人一切都好办,可听到这件事的人却偏偏是她,贾政的妹妹! 他永远都记得,当时贾政看向贾敏和她怀中的女婴时的眼神,那是无法斩断的血脉亲情,就和那日贾政挡在贾珠面前时一模一样,那时的贾政一向温和的眼中有着从不轻易显现的坚决,这份坚决,是为了保护他的亲人。 而自己,刚刚还发誓再也不会伤害他的自己,却在誓言犹言在心的时候,偏偏要亲手撕毁这份誓言,做第二件会伤害他的事! 弘皙心里面清清楚楚,伤害贾敏会比伤害贾政自己,更让贾政他心痛! 贾政从不在自己面前掩饰他对亲人的爱,他能为贾珠挡鞭子,能为了女儿元春的幸福焦头烂额,甚至为了一个姨娘所出的小崽子进退两难,其实这些都是弱点,也都是贾政最在乎的东西,不对自己掩饰这些,有着对自己的信任,此刻之前,他为这信任沾沾自喜,而现在呢? 现在自己却要在贾政他所最珍惜的妹妹身上下手,弘皙自己都觉得,如果真的杀了贾敏,贾政绝不会原谅自己,绝不会。 少年的心第一次如此慌乱,许下誓言这般容易,可想要维护这誓言,却这么困难。 夕阳如血,在地上映出了少年长长的影子,寂寞又孤独。 贾政开口宝钗会意 弘皙回到客栈的时候,贾政和代目还没有回来,平时只觉得清静自在的院子此时让弘皙觉得一阵冷清,疲惫的躺在床上,弘皙闭上眼睛,心里存着一丝的侥幸,这簪子兴许只是和贾敏那一支一模一样也说不定,谁又能肯定这支一定就是她的?更何况花朝节那天出生的女孩儿也不止那林如海女儿一人,现在想这些也许都是庸人自扰。 想到这,弘皙的心情暂时开怀了些,这时只听见院门口响起了脚步声,还有代目那清亮的声音:“老爷,今天那薛少爷可真让人想不到啊!” 弘皙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推开门,正看见贾政带着代目从院门口往厢房这边走来,同样的夕阳,趁着那人嘴角温和的笑意,却显得这般的温暖和舒心,少了文人墨客笔下的凄凉萧瑟,让弘皙的慌乱也在瞬间消失,冰冷的指尖慢慢回暖,弘皙笑着迎了上去:“怎么,你们不是吊丧去了,出了什么事不成?” 贾政把丧礼上发生的一切对弘皙讲述了一遍,弘皙津津有味的听着。 那薛家旁支的三个表兄弟被薛蟠呼喊小厮打跑之后,宾客们的脸色也都悻悻的,这场丧事接下来就颇让人尴尬了,吃过了素斋之后,原本有几个商铺的老板原本打算收购几件薛家的铺子,可看了刚才那一幕,他们谁也不想试试那棒子打在自己身上的滋味,一个个都告辞离开了。 只剩下和尚们还在灵堂前面为逝去的人诵经超度,薛姨妈带着薛蟠、贾政回去了内宅,回到了屋中,薛蟠这才嚷嚷着胳膊疼,薛姨妈连忙找来了大夫,可怜那大夫刚刚从薛家离开回到医馆没多久就又被折腾来了,这一看,却是薛蟠的胳膊扭伤了筋骨,需要好好调养,否则容易留下残疾。 薛蟠一听,心里面老大不乐意了,他就知道,自己被那个坏蛋折腾的,刚刚不就是抡起牌位来抽那些不要脸的堂兄们嘛,能使多大的力气呀,竟然就扭到了胳膊! 薛姨妈听了心里面也心疼,可她却不敢对十爷有什么不敬,只能抹着眼泪不做声。 薛蟠也是心里面横,他现在也知道了那坏蛋的身份,可不敢说什么了,薛蟠虽然平时虎了一点儿,可他却也不傻,那十爷终究是要回京城的,等他走了,这金陵还是自己的天下,现在装一段时间的孙子,不亏! 薛蟠心里面有着小账账,面上倒老实了不少,九爷此时看这薛蟠还只是个孩子,还颇有些歪门邪道的骨气,心里面对他的怒意也消失不见了,更何况……九爷把眼光放到了跟着薛姨妈身后进到屋中的贾政身上,这人色迷迷看自己的眼光他还记得呢! 贾政在内室见到九爷和十爷连忙躬身施礼,九爷一笑道:“如今在薛府,这些虚礼就免了吧,贾大人,船上一别,别来无恙啊。” “九爷挂心了,只是食君之禄,下官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从弘皙的话里贾政猜测着江南幕后的主使,必定是八贝勒一党,这九爷也脱不了干系,此时出现在薛府,贾政不得不多了个心思。 朝廷拨下了修缮河堤的工钱和赈灾所用的粮款,这两项钱款都和当地的商号脱不开关系,这薛家乃是金陵第一大商贾之家,又是九爷门下的皇上,虽说是门下,却也是奴才,做主子的九爷竟然会为了一个奴才病重千里迢迢从京城特意到了金陵来,这件事透着几分蹊跷,可见这江南一案,与薛家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贾政眉头微微一蹙,这薛公已死,恐怕这件事要成一件糊涂案,这件事可难办了。 九爷听后冷哼一声:“那贾大人可要仔仔细细的查清楚了,切莫,冤枉了好人呐!” “多谢九爷提点。”贾政不卑不亢。 气氛有些微的僵硬,贾政面容谦和,腰板却挺的直直的,眼神也是不躲不闪直视九爷,九爷嘴角带笑眼里却有着冷意,同样坦坦荡荡的回视贾政。 “娘,我又饿了!”薛蟠扯脖子一嗓子让室内僵硬的气氛荡然无存。 十爷乐了,好嘛,这小子刚吃了没多久又饿了,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吃货! 薛姨妈虽然听不懂九爷和姐夫所说的话里隐藏着什么意思,可她却知道刚才绝不是什么好事,此时见这尴尬的气氛被儿子一嗓子给打破了,连忙顺势说道:“今日忙乱一团,招待不周,此时厨下准备了上等的素斋,还请二位爷将就一番。” 九爷移开眼神,点了点头,薛姨妈连忙吩咐小丫鬟:“把晚饭摆在迎客厅,另外准备一份给小姐房里送去。” 九爷摆摆手:“不用这么拘谨,把薛小姐也叫道外面吃吧。” 薛姨妈这才让人去把宝钗带了出来,迎客厅中,晚饭很快就摆上了桌,正中的主位九爷坐了,旁边是十爷和主人薛姨妈,十爷把薛蟠叫到了自己旁边坐,这薛蟠磨磨蹭蹭的万分不舍的从自己娘亲身边挪了屁股到十爷那儿,小脸煞白眼睛眼观鼻鼻观心的不敢乱看,宝钗坐在了母亲旁边,贾政的位子这样轮下来,却偏偏正好坐在了九爷的对面。 这顿饭吃的格外诡异,一桌素斋做的却是格外奢华,吃到嘴里一点儿都尝不出是素食,那薛蟠是真饿了,刚开始还因为坐在十爷身边有些害怕,可等着一筷子菜吃到了嘴里,薛蟠立刻把害怕丢到爪哇国去了,眼睛里都放光了,捧起饭碗那筷子满桌子跑,吃的那叫一个香甜。 十爷最见不得别人吃饭跟耗子似的,此时见这薛蟠吃的虽然狼吞虎咽,却也没有把饭菜吃的满哪儿都是的讨厌,心里更觉得这小子果然对胃口,看着薛蟠吃的香,十爷也觉得,这饭菜似乎比宫里的御厨做的都好吃了。 这二位心思都放在吃上了,其他人可不一样,九爷看到对面的贾政就觉得倒胃口,略吃了几口,便把视线放到了宝钗身上,对薛姨妈开口道:“这位就是令千金了,可有名字没有?”九爷天南海北的做生意,知道很多汉人家都不给女儿取名字,因此问道。 “先夫生前最喜欢的就是她,因此当做男孩儿来养,取了学名叫做宝钗。”薛姨妈答道。 宝钗也知道面前这人尊贵的身份,见他问到了自己,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对他恭敬的说道:“宝钗见过九爷。” 九爷见这女孩儿年纪不大,脸上虽然仍然有着哀伤的神色,但眼里却有着沉稳劲儿,再瞥了一眼旁边不管不顾就知道大吃的薛蟠,九爷心里暗笑,难怪薛公生前把这女儿当做男孩儿来养,于是说道:“既然是充做男孩儿来养,想必也是读书识字了的。” 薛姨妈笑道:“不过是认得几个字罢了,女孩儿家还是妇德为上。” 九爷微微皱眉,他一向不喜欢汉人这一点,不过这是薛家的家事,他自然不会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对了,家事!九爷心里一动,瞥了眼贾政,开口道:“今日在灵堂之上的闹剧虽然没有酿成大祸,可也暴露了那些旁支虎视眈眈的态度,贾大人,听说你可是这薛公的姐夫,不会对这样的事视而不见吧?” 被点到名字的贾政一愣,也把手中的筷子放了下来,旁边薛姨妈一脸感激的看着九爷,看了刚才贾政在灵堂之上不言语的态度,她心里也清楚姐夫并不想参与到薛家的家事里来,心里正着急呢,此时九爷的话就是久旱甘霖了。 贾政刚刚看了灵堂上的一幕,看到那群纨绔子弟们一个个迫不及待的模样心里面就不舒服,可后面代目死死的拽着他的衣袖,他心里也是一阵矛盾,帮吧,他一个姐夫,小姨子的事儿帮的过分了,人言可畏;可如果不帮,他心里又觉得过意不去。 抬眼看到九爷略带不屑和挑衅的目光,任是脾气温和的贾政心里也一阵气恼,开口说道:“薛家是九爷门下的皇商,那群人贪图的也是薛家的商铺和家产,千里之堤毁于蚁|岤,如果姨太太能笼络住薛家商铺的各铺掌柜,就算那些人再做多少小动作,也是无用的。” 薛姨妈听后一愣,就连九爷也是大出意料,他刚才说那些话本来就是为了为难贾政,只等他张口结舌之后好冷嘲热讽一般,至于这薛家的事,他只答应了会留下她们的性命,至于薛家会不会自此萧条,他可管不着也不想管。 可如今想想,如果他想管又会怎么办?吩咐金陵衙门自己的人教训薛家的旁支,着手下商行其他人照看薛家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心里一沉,九爷看向贾政的眼神里多了分思忖,他的法子,没有贾政的好,也没有贾政管得干脆透彻,授人以鱼不若授人以渔,这个贾政,是自己小看了他! 倒是旁边年方四岁的宝钗听后眼里一亮,若有所思的低下头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 贾政留心到了三人的表情,心里暗暗叹息,这薛宝钗,果然不简单,自己不过说了个想法,她看起来就有了主意,再看那吃的开心什么都没想的薛蟠,可惜了这薛宝钗不是男儿。 薛姨妈刚想开口追问下去,却觉得衣摆一动,却是女儿宝钗悄悄的拉了拉她的下摆,薛姨妈一向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主意大的很,此时心里明白女儿定是有了什么想法,因此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多谢姐夫。” 之后的第二天,各铺掌柜被召集到了薛家,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薛家都说了些什么,但是自那之后,薛府那些之前有透漏过令投东家的各铺掌柜却全都偃旗息鼓避而不谈,薛家的生意,也没有如其他人所想的那样一落千丈,虽然不及薛公在世时的繁荣,却也依然坐稳了金陵城的第一把交椅——这些,都是后话不提。 此时提点了这个方法的贾政,正和弘皙两个人正坐在夫子庙后巷的一个小酒馆里,对着面前红红的一盆热气腾腾的虾子流口水呢,最近吃多了江南甜烂的食物,一向爱吃辣的贾政分外怀念京城醉仙楼的辣味。 下定决心弘皙决断 弘皙看着面前贾政一改平日里波澜不惊的表情,颇有些孩子气的盯着面前热腾腾的龙虾,心里只觉得如同小猫在挠爪子,痒痒的很。 贾政肚子里的馋虫也是跃跃欲试,迫不及待的抓起了一只,三下五除二剥了壳,白嫩嫩的鲜肉一入口,麻辣鲜香的感觉让贾政眼神一亮,手脚麻利的吃光了一只,贾政又抓起一只,剥了一大块肉让进嘴里,这下子吃的太急了,竟被烫到了舌头。 弘皙在一旁见到连忙伸手想要递过去凉茶,却在见到贾政因为被烫到而伸出来的舌尖后心中一荡,手里的杯子一个没拿稳,坠落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脆响,碎了一地,茶水也撒了弘皙一身,将他身上月白色的锦袍染出了一块难堪的水渍。 贾政被吓了一跳,随即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他都多大的人了,竟然贪吃到烫到了舌头,如非自己被烫到了,弘皙也不会给自己递来茶水,也就不会弄脏了衣裳。 弘皙的心里也懊悔得不得了,竟然在贾政面前出了这么一个大丑,弘皙连忙咳嗽了一声,招呼小二来收拾地上的残渣:“小心别扎到了脚,都怪我笨手笨脚的。” 贾政一听更觉得不好意思了,连忙又拨了一块虾肉,递到了弘皙的嘴边:“你也尝尝,虽然辣,但却香得很。” 虾肉白嫩,眼前之人的手指也不予多让,弘皙呆呆的盯着贾政的手,心里面心猿意马起来。 见弘皙不动弹,贾政这才惊觉自己太放肆了,竟然用手拨了虾肉喂弘皙吃,连忙想要缩回手,弘皙见状连忙伸手抓住了弘皙的手腕,然后把脑袋凑了上去,一口咬住了贾政手指上夹着的虾肉,末了还用舌尖轻轻的舔了一下贾政的指尖。 贾政只觉得一阵酥麻感随着弘皙舌尖的温度从指尖一直传到了心头,手一抖,连忙从弘皙的手中挣脱了出来,眼神也无措的不知道该放到哪里了,这一次,连耳尖都红了。 弘皙嘴里吃着虾肉,心里更是美滋滋的,他的指尖比虾肉更好吃,不管想象过多少次把他按在身子下面细细的□,都抵不过刚才碰触到他指尖那一瞬间的悸动,从来没有这样坚定的认定,他是如此的迷恋眼前这个老男人。 两个人,一个震惊于自己竟然会因为眼前这个少年不经意间的舌尖碰触而产生异样的情愫,一个暗喜自己终于让梦中无数次出现的画面有了真实的感受,两个人都红了脸,不敢看彼此,一门心思的盯着眼前香味扑鼻的盱眙龙虾,也就谁都没看到,不远处,九阿哥看向这边深邃的眼神。 九爷没有错过弘皙和贾政之间的一举一动,想着刚刚他的人回报给自己弘皙这一天的举动后,胤禟眼里露出了复杂的神色,那个工匠所在的铺子,表面上看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可铺子的老板确实是他的人,刚刚那工匠一回铺子就禀明了掌柜,那掌柜也立刻通了风声给他。 而后就又得到了弘皙身边所带的两个侍卫其中之一悄悄离开金陵往苏州方向去了,胤禟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看着弘皙和贾政两个人之间的暧昧情愫,眼前不自觉的出现了那人的笑容,眼前这两人之间淡淡的幸福,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那工匠并没有对知府说出全部的实话,那支簪子制造的手法极其独特,全天下只有苏州的琳琅轩的大师傅能够做的出来,而且琳琅轩所出的簪子,想来是独一无二绝无重复,而那支簪子工匠还记得,是琳琅轩特意为当时还是苏州官员的林如海妻子寿辰所制。 而为了一支簪子却惊动了知府,再联想这知府与弘皙俱是从钟山回来,其中的弯弯绕绕不难猜测。 那林如海的夫人,不就是贾政的妹妹贾敏吗,胤禟的眼底滑过一丝讥讽,眼前弘皙微红着脸颊好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可在他知道了他要追查之人正是眼前这让他红了脸的人至亲后,他又会怎么样? 胤禟冷冷一笑,再没有看下去的心情,起身离开了。 在胤禟离开后不久,贾政和弘皙也消灭了一盆盱眙龙虾,再多付了一些摔碎茶杯的钱,两个人也起身离开,微凉的夜风吹在脸上打消了刚刚的红晕,弘皙试探的伸手碰了碰贾政的手,开口问道:“咱们带回去些点心做宵夜吧。” 手上传来的触感让贾政刚刚消散下去的红晕再度爬上了脖颈,忙不迭的说着好,贾政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进了一家点心铺子去买点心,把弘皙远远的抛在了后面。 会脸红就是对自己有感觉,弘皙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贾政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一阵欢喜。 然而这份欢喜在回到了客栈,看到摊开在桌面上还未写字的折子之后,变成了比之前更躁动不安的心情。 咬了咬牙,弘皙将吴文元交给自己的账本递给了贾政:“我今天去了一趟知府衙门,费了好一阵唇舌才拿到了这个,你看看吧。” 贾政结果这账本,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罗列的都是一笔笔薛家购置修堤材料和倒卖官粮各种款项的记录,白纸黑字,触目惊心。 果然是薛家!证实了心中的猜想,贾政的脸色也严肃起来,薛家的背后,只有九阿哥了,而九阿哥的背后,是八贝勒。 贾政看着弘皙为难的脸色,提笔开始在折子上写起来。 “你干什么?”弘皙见贾政不说话提笔就写折子,心里一慌,伸手握住了贾政的手腕。 “这次要弹劾的是九阿哥和八阿哥,还是我来写吧。”贾政轻轻摇头,伸出左手将弘皙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挪开,一向温和的眼神里有着犀利:“皇上也会希望上这份折子的人是我贾政,而不是你,爱新觉罗弘皙。” 一阵难言的苦涩在弘皙心底蔓延,自己和吴文元在庙里还在算计如何能让贾政心甘情愿的亲笔递上折子,可是早心里盘算了无数次的话一句也没说出口,他就已经把所有的麻烦都抢了过去。 “我明白,可是这一次我是钦差,既然皇玛法钦点了我做钦差,就是让我追查事情的真相,无论对方是谁!”明明知道自己应该顺水推舟让贾政继续写折子,可是不受控制的话却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 “你不明白。”贾政苦笑了一下:“皇上也钦点了我跟你一起来。”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里面的危机,如今太子是废后复立,历史上这位太子最终再度被废黜,可是具体究竟是什么时候他并不清楚,正是因为不清楚,心情才更加不安,被废的太子一定会被圈在宗人府,那么作为太子的儿子,弘皙的命运会如何? 这次江南查案,是一个机会,如果把握得好,将来就算太子再度被废,皇上也会考虑到弘皙的政绩,说不定就是一个转机。可是如果把握不好……捅了马蜂窝的下场,可是不言而喻。 贾政心里清楚,皇上是天下之君,却也是各位阿哥的父亲,为君为父,却最是矛盾。这件事如果是孙子弹劾叔叔,不管谁对谁错,康熙都会对弘皙有所不满,而康熙却偏偏谁都不派独独派了弘皙来办此案,也是因着弘皙年少耿直初入仕途,并不懂得圆滑。 这样的矛盾,只有自己能从中缓冲了吧,如果皇上严厉的处置了八爷和九爷,那么自己就势必将八爷党得罪到底,日后在朝中,只怕是要举步维艰了。 更何况,薛家这件事,他还要保薛家其他无辜人的性命,恐怕皇上看了这折子,也会龙颜大怒吧。 心中隐隐还有些不安,但是贾政却下意识的不想去想下去了,而弘皙也咬着下唇,不再做声了。 看着贾政在灯下奋笔疾书,烛火将贾政脸上严肃的神情照的一清二楚,他眉宇间微微的蹙起让弘皙的心也跟着揪紧。 他清楚这折子递上去最坏的结果,可是他却为了保护自己不惜牺牲日后的前程,看着这样的贾政,弘皙忽然想要狠狠的抽自己几个嘴巴,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为自己付出,从那次替自己挡刀子到今日的自毁前程,可自己呢,刚才还在心里想着在他心上狠狠的再扎上一刀! 是他在自己黑暗和苍白的生命里带来了一直渴望的颜色和温暖,弘皙心如刀绞,他不想亲手毁了这份温暖,更何况他知道,眼前的他,虽然温柔,却有底线,如果碰触到了他的底线,一切的一切就都回不了头了。 第一次这么后悔,为什么要在船上说出第一个谎言,当时他自欺欺人这件事可以瞒到最后,可是他现在感觉得到,所有的谎言最终都会被揭穿,而揭穿之后呢,他是不是亲手把一份触手可及的幸福推离了自己身边? “啪”的一声,弘皙突然伸手把笔从贾政的手中打落,笔落在地上摔成了两节,墨汁甩满了纸张和地面。 贾政愕然抬头,看着满眼血丝的弘皙。 弘皙深吸了一口气,当初他有欺瞒的勇气,如今,他也要有勇气承担这句谎言带来的后果! 但愿悬崖勒马,为时不晚。 启程回京悲喜交加 “不要写了!”弘皙看着贾政抬头看着自己的眼神,心底一阵苦涩:“我一直都在骗你,一直在骗你!” 贾政看着眼前从来没有这般痛苦过的弘皙,连忙站起来把他按住,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见弘皙一个猛子扎到自己的怀里,双手穿过自己的腋下环抱住自己的后背,此时的少年身高颀长,他的下巴刚好越过自己的肩膀半分,而自己的脸也有一多半埋进了对方的肩胛。 耳边响起了弘皙压抑着的声音,一字一句,敲打在了贾政的心里。 兜兜转转,原来这幕后真正的主使之人竟然就是稳坐在京城的太子,而薛家,也不过是一个被推出来的牺牲品罢了,甚至连妹妹贾敏也差一点被卷入到这件事中。 轻轻推开弘皙抱着自己的身子,看着对面少年脸上一片苍白,眼神不知望向何处就是不肯看向自己的脸,可贾政却能清楚的看到,弘皙的眼里此刻只剩下了深深的绝望。 叹了口气,贾政看着这样的弘皙,本应该在心底升腾起来的对于被欺骗的愤怒却一丝皆无,有的只是想要握住他手掌的冲动,他清楚的知道,对自己说出这些,会让弘皙失去些什么。 感觉到贾政握过来的手,弘皙不敢相信的抬头看向贾政,这一可,连弘皙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眼底有着怎样的渴望。 “这份折子,还是要上。”贾政苦笑得说道,弹劾太子是绝对不能做的事,弘皙是太子的亲生儿子! 皇上能废后再立太子,又能因为诸位阿哥对太子虎视眈眈而不惜斥责其他阿哥,就知道康熙对这位太子的期望,这份期望眼看着就要被人打破,可这大破之人却绝对不能是太子的儿子弘皙。 如果贾政知道,太子就是在今年康熙五十一年九月再度被废,也许,他就不会这样揣测康熙的心情,也不会坚持递上了弹劾八阿哥、九阿哥在江南官商勾结的折子,也就不会惹出之后的事端。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折子八百里加急送去了京城,江南的案子在折子递上去后等于有了了结,弘皙和贾政也不再在这里耽搁,登舟赶回了京城。 就在贾政的折子递上去的同时,四阿哥胤禛和十三阿哥胤祥从江都带回了江南一案的重犯徐祖荫以及此时在江南传得沸沸扬扬的假钦差,先行一步急于赶回京城的贾政和弘皙,对此毫无所知。 赶回京城的贾政和弘皙第一时间被召进了乾清宫,康熙面色冷峻的看着跪在下首的二人,半晌才开口道:“朕命你们为钦差下江南查案,你们就给朕查出了这些东西!” 天子震怒,贾政和弘皙都不敢言语,只静静的跪在下面听着。 “弘皙,这是朕第一次放你出去办差,你太让朕失望了。”康熙说罢,弘皙刚要开口请罪,却听康熙话锋一转直指贾政:“弘皙年纪尚轻难免思虑不过,可是贾侍读你,竟然也被这表面假象蒙蔽急于邀功,更是罪加一等!” 其实,康熙心里明白,贾政这么做,是为了保全弘皙,一个奴才为主子做这些,是本分,可是,康熙就是想用这件事来试一试弘皙的心性和为臣为子的态度,却硬生生的被贾政给搅合了,康熙如何能不震怒? “臣知罪。”贾政连忙叩首。 康熙再度扫了眼那份奏章,说道:“这薛家虽不是主谋却也是罪大恶极,你却还上折子为薛家求情,就不怕朕把你也当做从犯吗?” 贾政再度叩首恭敬的回答:“如今犯错之人已经身死,薛家上下孤儿寡母与此事毫无干系,皇上仁德天下,自然明察秋毫,不会牵连无辜。” 这一顶高帽扣得严严实实,康熙心里虽然不舒服却也不得不认可贾政所说,如果这薛家的男人还活着,就算自己下了满门抄斩的旨意天下人也无话可说,可如今他人已死,如果自己事后追究再抄没了那孤儿寡妇的身家性命,康熙也怕这件事的影响不好。 这口气一直憋了回来,康熙冷哼一声:“贾大人这顶戴花翎,也该摘了!” 弘皙一惊,连忙开口说道:“皇玛法……” 刚刚说了三个字,就被康熙一眼给瞪了回去,而旁边的贾政也自己摘下了头上的顶戴花翎,叩首谢恩。 康熙五十一年七月,从默默无闻的一个工部的额外主事一路荣升到翰林院侍读学士兼钦差随办的贾政,被皇上革去了官职。 朝堂之上,大家心思各异,连带着翰林院里,众人对贾珠的态度也更加变幻莫测了,只不过此时贾珠却没有任何心思去揣测同僚们的想法,家中的妻子李纨,怀胎十月,给自己生了个大胖小子! 这可是贾政这一房的长孙,全家人都乐得合不拢嘴,孩子的出生也冲淡了贾府因为贾政被革职而低迷的气氛。 贾珠取了兰字作为孩子的名字,贾母也连连说好,贾政看着眼前闭着眼睛小猴子一样的孩子,心里感慨,自己竟然是爷爷了! 说起来,全家人唯一一个不为被罢官而忧心的,就是贾政自己了。 如今四阿哥胤禛和十三阿哥胤祥揪出了太子的一切罪证,虽然康熙并没有颁布废太子的旨意,可是太子实际上已经被圈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让人惊讶的是,弘皙被封了多罗贝勒,离太子府另外建府,大家心里都清楚的明白了,康熙对这个皇长孙的态度,没有人敢提出弘皙并未在这次查案中有任何建树的异议。 结果好的超过了自己的预料,最后弘皙没有被牵连到太子的事情中,自己虽然被罢了官,可他本就志不在官场,如今赋闲在家反而清净自在了,心里一丝淡淡的失落,只怕以后,不能经常见到弘皙了吧。 正想着,却见贾珠从外面走进了书房。 “爹。”贾珠轻轻的说道。 “怎么,舍得放下你那大胖儿子了?”贾政打趣道。 听到贾政提起儿子,贾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傻笑,随后想起自己来找父亲的目的,连忙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这一次太子的事,爹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出这样的纰漏?” 这两年来通过和父亲的相处,贾珠自然清楚贾政不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而现在的结果,是父亲被罢了官,而那个犯错更大的长孙殿下却被封了贝勒! 牺牲了父亲,成全了他自己吗?想到这里,贾珠就觉得父亲不值得。 贾政看着贾珠忿然的脸色,不由得笑了:“如今珠儿你也身在官场,应该知道有些事不得不为。” 贾珠盯着父亲看了半晌,发现父亲的脸上果然一丝怨怼之气都没有,心里忽然起了一个念头,不由开口问道:“爹你难道不想做官了?” 贾政微愣,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贾珠默然,忽然想到了那一天自己跟着大学士后面,看着那四个被杖弊后卷在草席子里的太监和殿前染着干涸血迹的木棍,眼前又出现了刚刚儿子在自己怀里咧嘴笑着的小脸,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是战战兢兢揣摩官场是非,还是置几亩薄田与妻儿平淡生活,心里的天平开始慢慢的倾斜,然而,从读书那一天开始就告诉自己的,有朝一日入朝为官,为国为民的誓言,沉重的不容忽视。 “爹,你说,做官究竟是为了什么?”盘踞在心头的疑问终于问了出口,贾珠看着父亲。 贾政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眼里浮现了一丝无奈,是啊,究竟为了什么呢? 君王心中,江山为重,可这江山却不是百姓的江山,而是皇家的江山;良臣心中,却是百姓为重,一个不小心,踏过了帝王的底线,最终惹来的是杀身之祸,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可他又如何能对贾珠说? “珠儿,有些事,是你要亲自去体会才能明白的,我所想的,未必就适合你。”贾政轻轻拍了拍贾珠的肩膀。 贾珠低头沉思,贾政悄然离开了书房。 此时代目在书房门口正等着,见贾政出来,连忙迎了上去:“老爷,长孙殿下请您去贝勒府。” 贾政一愣,自从这件事后,他还没有见过弘皙,此时听到代目说起,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有了异样的感觉。 赐给弘皙的宅邸,贾政还是第一次去,这座贝勒府离贾府并不太远,贾政进去时,弘皙已经在堂屋等着他了。 弘皙见了贾政,开口第一句便说:“你且等等,我一定想办法求皇玛法的恩典让你官复原职。” 贾政哑然,看着弘皙焦急的神情,眼里不自觉的越发柔和起来:“皇上正在盛怒之中,你千万不要再去触怒他了,现下我无官一身轻,正想着正好趁此机会去一次扬州到林家,顺便把这簪子还给妹妹。” 他回贾府之后就收到了林如海的信,信上说贾敏生了重病,请了大夫来看,都说是郁结于心,如果不打通心结,吃多少药也是于事无补,林如海以为是贾政被罢官之时传到了贾敏的耳中,才使得贾敏忧思成病,可是贾政却知道,贾敏这病,恐怕和弘皙与自己说起的那件事有关。 解铃还许系铃人,正巧自己如今得了闲,也是时候再去江南一趟。 弘皙听了贾政的话心里着急,贾政要是去了江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自己怎么办?才半个月没有见面,他的心就火烧火燎的难受,这要是去个一年半载的,不行!弘皙打定主意,不能让贾政一个人去,自己一定要想办法跟着去才行! 林如海……弘皙眼珠转了转,心里有了主意。 兄弟融洽父子谈心 弘皙听了贾政话心里面有了主意,嘴上却不漏风声,点头说道:“林夫人那里也该解释清楚。” 晚上贾政被弘皙留下吃过了晚饭这才回了贾府,到贾母的屋中问安,这才说了贾敏病重自己想要去扬州探望一事。 贾母并不知道贾敏病重的事,此时听到贾政说起,脸色立刻就变了,原本斜歪在床上的身子也坐直了,吩咐身边的丫鬟道:“去把那支红参拿出来,还有前些日子元丫头拿回来的灵芝。” 不多时丫鬟捧着两只锦盒回来,贾母将这两样东西交给贾政手里,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如今丢了官心里面定是堵得慌,这一次你去扬州,也权当散心了吧。” 贾政点头称是:“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心了,家里的事,还要劳烦母亲惦记。” 贾母欣慰的点点头,瞥见了屋子后面宝玉他们向外面张望的好奇眼神,开口说道:“你这才刚回家几日,就又要出门,难怪孩子们都跟你生分了!” 贾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话可不是,他刚回贾府那阵,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自家的那几个小包子,可他这一腔热血,在几个小包子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下被当头浇了盆冷水。如果再年轻个几岁,他一定会跑去墙角种蘑菇! 想起自己这一次再去扬州,恐怕最少也要半年才回来,刚和小包子们相处没几日就又要走了,贾政心里也是一阵难舍。 走进了碧纱橱后面,此时宝玉和贾环都已经认识了贾政,见他来了,两只小包子都扑了过来,手里拿着他们写的字举到头顶,嚷嚷着:“爹,爹,你评评看,我们两个谁写的好看?” 贾政哭笑不得的看着两只小包子彼此瞪着对方的眼睛,刚回来的时候他还以为两兄弟相处的不好,着实忧心了一阵,刚在心里想着怎么能让兄弟二人和睦相处,却见刚才还为了爹爹先抱谁而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个人又凑到一块去看画册去了,两个小脑袋挤在一处,叽叽喳喳的,完全不像刚刚吵过嘴。 “好,好,你们写的都好。”贾政一手抱起一个,把他们都放回了炕上。 “那奖励呢?”两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贾政。 贾政面上一红,他倒把这一茬给忘了,这次从江南回来之后,宝玉已经三岁了,碧纱橱里的孩子们都大了,身边也开始有专人服侍,上一会进府的那些丫鬟们都训练的差不多了,贾母便把那些丫鬟里面看着稳妥的,拨给了几个人,等过了今年再开春的时候,就让他们带着丫鬟奶娘各自住着了。 如今宝玉年纪小,还没有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语言来,不过贾政看到贾母和王夫人对宝玉的溺爱劲儿,心里也是叹气,他这次回来稍稍提到了一些宝玉三岁了,也该教一教他学问了,却被贾母给驳回来了。 好在如今宝玉身边有一个贾环,兄弟二人相差不大,小孩子又都有天真的争宠心思,贾政看在眼里想出了一个奖励的办法,但愿能起到效果。 现在看来,效果十分显著,只可惜,他自己却疏忽了。 见父亲愣了半天也没拿出礼物,宝玉和贾环两个小嘴一撇,小脸也没了笑模样,齐声喊道:“爹爹骗人!” “好,好,都有奖励,你们一人一个。”贾政手忙脚乱的从身上好容易找出了一个锦囊一个玉佩,递给了两人。 宝玉伸手抓过了香囊,贾环则玩着玉佩,这一次两兄弟倒没抢,各有各的喜好。 贾政看着两个孩子这般模样,心中想着,从扬州回来的时候,一定要给孩子们买礼物!看了眼旁边迎春、探春有些羡慕的眼光,贾政心里打定了主意。 王夫人在门外看了半晌,眼里神色复杂,半晌转身回了荣禧堂。 就在贾政离开京城去往扬州的第二天,弘皙在乾清宫求见康熙。 康熙看着面前形容憔悴的孙子,心里也一阵难过,废太子一事,虽然没有牵连到弘皙,可他毕竟是弘皙的父亲,弘皙会这般难过也是在所难免,此时看着弘皙憔悴的神色,康熙更觉得自己没有看错,弘皙的确是孝顺的孩子。 怀着这样的心情,康熙对弘皙说话也就温和了许多:“你想去扬州?” “是,前次去江南,弘皙惭愧没能让皇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10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11部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11部分阅读 玛法满意,皇玛法交代让我和林如海林大人共同商议,孙儿自恃骄傲,擅自揣度,如果不是皇玛法有先见之明让四叔和十三叔也调查此事,孙儿恐怕会冤枉了八叔酿成大祸,因此孙儿想着,去林大人那里好生见识见识,如今江南几省新官上任,孙儿也可替皇玛法分忧。” 弘皙说完,康熙心里一阵感慨,自己这个孙子,真的是长大了! “好吧。”康熙说完,沉默了半晌,忽然开口道:“走之前,去看看你阿玛吧。” 弘皙听后一愣,而后眼圈一红,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谢皇玛法。” 看着弘皙退出了乾清宫,康熙靠在椅背之上,眼中闪过一丝难过的神情,最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矍铄。 而弘皙离开了皇宫之后去了宗人府,宗人府的府令历来都是宗室中显赫之人接管,如今这一位府令算辈分正是弘皙的堂叔。 弘皙得了康熙的口谕来见太子,这位府令自然不会阻拦,只是言语之间多有试探,如今太子虽然被圈了,可是并没有祭天诏告天下废太子,谁能保证太子不会被放出来呢? 如今这位长孙殿下深受皇上的喜爱,就连办砸了差事都没有受到重罚反而封了贝勒,这让宗室们都开始揣测,会不会因为这一份对弘皙的喜爱,而让皇上饶了太子这一回? 弘皙自然听得出来这位堂叔的试探,笑一笑不作理会,只说了些场面上的话,一路说着,到了宗人府东南角的一个院子里。 府令知趣的没有跟进去,弘皙一个人慢慢的走进去,之间这院子不小,却只有三间房,正房的对面是一株参天大树,其余什么都没有了。 阿玛正坐在那颗大树下的椅子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弘皙悄悄的走了过去,看着阿玛闭着眼睛的脸庞,忽然觉得,好像一夕之间,阿玛苍老了十岁一般。 “你来了。”就在这时,太子睁开了眼睛坐起了身子,看着面前的弘皙。 “阿玛,我……”弘皙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太子看着面前神色复杂的儿子,却笑了:“我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当初皇阿玛复立我做太子,我心里清楚,并不是因为那冠冕堂皇的理由,只不过是想拿我做靶子,试探我那些弟弟们罢了。”太子说着,眼里露出一丝寒意,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皇阿玛甚至不惜拿皇额娘说事儿,这件事,让他彻底的明白了。 弘皙看着阿玛,明明嘴角弯起是一张笑颜,可是他却分明看得到其中的苦涩和绝望。 “弘皙你只要记得,千万不要向我一样。” 阿玛说这话的时候,弘皙忽然想起,那一天自己的眼里也有着和阿玛一样的绝望,只是那时绝望的自己在贾政那里得到了救赎,而阿玛呢,谁又是阿玛的救赎? 离开宗人府之后,弘皙的心情依然低沉,阿玛说,别想他一样,可是阿玛又怎么样了呢? 他是亲眼看着阿玛从得意风光道如今的落魄绝望,贵为太子又怎么样?太子毕竟不是皇帝。身为儿子被自己的父亲厌弃到此,父子亲情恐怕早就已经被一次又一次的互相伤害而消失殆尽了,所有的一切都只为了那把椅子。 想到这里,弘皙自嘲的笑了笑,自己不也是一样,曾经在心里发誓要从叔叔们手中夺到他,可如今为什么却退缩了呢? 眼前浮现了皇玛法身着黄袍坐在那高高的龙椅之上的模样,九五之尊贵为天子,皇玛法他心里究竟怎么想? 看着自己的儿子们一个个为了自己屁股下面那把椅子争得你死我活头破血流,父不父、子不子,难道皇玛法就没有一点悲伤吗? 连自己的至亲骨肉都要猜忌和时时的防备,这样的人生,纵使万人之上又如何? 忽然间,弘皙眼前闪现了贾政那双温柔的眼眸,自己曾经疑惑过,贾政他究竟想要得到什么呢?做官的时候连升几品不见他如何欣喜若狂,这次归来罢官之后也没见他有什么怨怼之色,曾经的疑惑此时依旧萦绕在心间,他忽然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问问他,人生在世,你想要什么? 康熙五十一年九月,贾政和弘皙一前一后到了扬州,此时康熙下诏废皇太子胤礽,锢于咸安宫。 太子的再度被废让朝野上各方势力再度蠢蠢欲动,有人观望着如今盛宠不衰的皇长孙多罗贝勒弘皙,支持八阿哥胤禩的大臣心中暗自窃喜,如今太子被废,除了八爷,谁还有资格争夺储位?而另一批人则暗暗盯住了平时低调的四阿哥胤禛,这一次他在江南所做的可叫一个漂亮,如今又是贵为亲王,保不准,他才是真命天子呢! 京城中的风起云涌和暗潮迭起已经于身在扬州无官在身的贾政无关了,而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弘皙却带着满腹的疑问和对心中那人的满满的思念,他还没握够他的手,他还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他还没能实现,把他压在身子下面做到他哭着向自己求饶呢!此时的弘皙再也没有心思去关心京城的是是非非了。 如今的他,是真的放下了,鼻尖仿佛真的嗅到了淡淡的檀香,那两个飘逸的行草大字在眼前清晰明白。 可惜很多时候,放下后,也许会得到更多也说不定。 扬州冬日病榻诉请 十一月的北京如今恐怕冷得让人不想出门,可扬州却只是透着阵阵的凉意,甚至连这瘦西湖的水都依然随着凉风泛起阵阵波澜,北京那边,恐怕水面已经冻结成冰能走在上面了。 弘皙偷偷用眼神瞥了一眼贾政,他似乎格外怕冷,这样的天气他也穿的格外厚重,就连脖子也被毛皮包裹着,露在空气中的鼻头微微泛着红,眼里也有些雾蒙蒙的,和他平日里总是一个表情的脸庞比起来,更让人心里痒痒。 弘皙想起了自己刚到扬州的那一天,那一日直奔林如海的府邸,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心里有那么多的话,却在真的见到了本人之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明明心里清楚的很,对付贾政这样的老男人,就是要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蚕食掉他心里看不见的那道防线,一步一步小心翼翼,他有的是手段和心机让他慢慢的沦陷,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他却什么都耍不出来。 这算什么? 正想着,冷不丁的见一个人从边上窜了过来,把弘皙吓了一跳,却见这人是个伙计打扮,点头哈腰的正拦在贾政和自己面前。 “二位客官,这天寒地冻的,二位可要到我们这儿小华清浸一浸温汤?” “温汤?”贾政一愣。 弘皙倒是兴致勃勃,对这伙计说道:“你这温汤可是真的山里的温泉?” 伙计连忙答道:“自然是真的,听二位的口音是外乡人,恐怕是不知道,我们这儿的小华清可是扬州城里最有名的温汤,就连那些官老爷们都来我们这儿呢!” 贾政这回听明白了,居然是泡温泉的澡堂?他还真不知道,在这时候就有这种地方了。 “要不要试试?你不会一次都没试过吧?”弘皙打趣道。 贾政老实的点头倒让弘皙真的惊讶了,这温汤在京城也有三、四家,京中的达官显贵都喜欢去,贾政的身份不应该一无所知啊? “那今天可真要去一回了!”弘皙说完转过头去问那伙计:“你们这里面可有单独的池子?” 这等能大大方方一饱眼福的机会他是不想错过,可是如果要付出的代价是贾政被其他人给看光了,这可就不合算了。 “自然是有的,二位里面请。”伙计把二人领了进去。 一进屋,就觉得一股热气迎面而来,贾政一直微微耸起的肩膀此时舒服的垂了下来,四处打量着这古代的温泉澡堂子,觉得看什么都新鲜。 雅间虽然有些小,可两个人泡在里面也是富富有余了,贾政还是第一次在古代洗澡没有蜷缩在木桶里面,浑身的凉意又都被这热腾腾的温泉带走了,贾政将身子靠在木制的壁板上,闭着眼睛,竟有些乏了。 贾政这般惬意,旁边的弘皙却是瞪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旁边的贾政,看着温泉的水面刚刚没过贾政的锁骨,露出了他白皙的肩膀,水下面的皮肤微微可见淡淡被热水蒸腾出的红晕,胸前两颗红豆在水下面红艳艳的。 弘皙看着,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情不自禁的伸手抚上了他的胸口。 “怎么了?”昏昏欲睡的贾政醒了过来,看到旁边弘皙脸色潮红神色迷离,不由得一愣,“难道泡的时间太长发烧了吗?” 说罢,还伸手摸上了弘皙的额头。 弘皙一把抓住了贾政伸过来的手臂,猛的使力,贾政猝不及防,整个人跌在了弘皙的身上,小腹处被一个滚烫坚硬的东西抵住了。 这……贾政再迟钝也知道抵住自己的那玩意是什么,眼睛立刻瞪圆了,不敢相信的看着弘皙,刚要伸手推开他,却觉得胸口一阵酥麻。 弘皙再也不想控制心中呼啸欲出的禽兽,看着跌在自己身上的贾政,双手将他牢牢的禁锢住,张嘴含住了他胸前小巧的红豆,细细的□了起来,舌尖轻轻的卷着,末了还轻轻的咬了一口。 “你,你这是干什么?”难以遏制的敏感一阵又一阵的袭来,贾政的理智告诉他要推开弘皙,可禁欲许久的身体却不受控制的有了最让人难以启齿的反应。 贾政此时也分不清,自己身体的燥热是因为这温泉,还是因为这人。 脑海中的某一根弦似乎断掉了,贾政只觉得自己快要淹没在一片海洋中,忽然觉得眼前黑蒙蒙一片,眩晕感袭来后,他便失去了知觉。 等到他再醒过来的时候,贾政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林府自己的房间,眼前是熟悉的摆设,身上还穿着白色的亵衣。 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却觉得四肢都酸软无力,头晕目眩的难受的劲,贾政身子一僵,脑海中开始闪现出和弘皙在温汤池中的一幕一幕。 “你醒了!”刚想到弘皙,就听到弘皙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你!”贾政面红耳赤的开口,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弘皙打断了。 “先把药喝了。” “药?”贾政一愣,这才看到弘皙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一边往前走还一边用嘴吹着气。 “不凉也不烫,刚刚好,你快喝了,大夫临走时交代,你醒后要立刻服药才能养好身子。”弘皙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把药碗递到了贾政面前,眼里有着浓浓的笑意。 贾政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身体这种感觉,刚刚想起的那一幕绝不是自己的幻觉,一想到自己被弘皙那样那样了之后还请了大夫来看,贾政气的嘴唇都哆嗦了,恼羞成怒一巴掌把弘皙手中的药碗就扇到了地上。 白色的瓷碗摔落在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声响,黑色的药汁溅了一地,浓浓的药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你这是在干什么?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是赌气也不能拿身子开玩笑!我再去让厨房煮一碗。”弘皙的心也随着被摔碎的药碗针扎似的疼,果然,他厌恶自己了,尽管心里难受,弘皙脸上还是一副讨好的神情。 “不用你管。”贾政冷哼一声,把脸撇了过去,瞪着墙壁。 弘皙叹了口气,坐在了床边,好言好语的劝到:“外面天冷,温汤里面又热,一冷一热的受了风寒,虽说这风寒不是大病,可难受的也是你自己是不是?” 风寒?!贾政一愣,迅速的偏回头来,四肢无力,头昏脑胀,的确和感冒的症状差不多,微微挪动了一下屁股,感觉不到那里有什么异样,贾政不敢相信的抬眼看了看弘皙,迟疑的说道:“你是说,请大夫来诊治是因为风寒,而不是,不是那里伤到了?” 贾政吞吞吐吐的迟疑的话说出口,弘皙原本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嘴角也往上翘了翘,眼底浮上了漫漫的笑意,盯着贾政慢慢变红的脸,笑道:“当然是风寒。” 贾政脸腾的一下脸耳朵尖都红了,天啊,他刚才都做了什么,竟然跟小孩子一样乱发脾气?! 看着贾政红红的耳朵,弘皙眼底的笑意渐渐沉淀成了浓浓的情意,最终想要伸出去的手还是垂在了身侧,弘皙从床边上站起来,叹了口气,背过身子面向门口:“我再去给你煎一碗药来。” 慢慢的走到门口,弘皙忽的停下脚步,转过身子正对上床上贾政看过来的眼睛,低声说道:“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愿意你顺势将一切都当做没发生过,我知道你心里明白,刚刚我没做到最后是因为什么。” 说罢,弘皙扭回身快步的离开了房间。 贾政看着弘皙离开的背影,眼前依然是刚刚弘皙看过来的眼眸,那里面的深情沉重的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半晌,他闭上眼睛,嘴角浮出一丝苦涩的笑来。 他不是看不出弘皙看自己的眼神多了些什么,可他却一直自欺欺人的在逃避着,因为他心里清楚,就算弘皙真的对自己有感情又怎么样呢?他不是不相信爱情,而是不相信爱情能敌得过利益和欲望。 前世三十年,不是没有过心动,也不是没有过刻骨铭心的恋人,可再多的承诺和悸动都在现实面前溃败,他如今真的不敢再去爱什么人了。 而弘皙,他是真的爱自己,可是他还爱更多的东西,当自己和那些欲望摆在同一个天平上时,贾政没有这个自信,自己能击败它们。 贾政不知道,屋门外,弘皙静静的靠在墙壁上,眼里慢慢的,全是坚定的不悔,他不想再等下去了,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 那天自己跟着林如海到盐政科的衙门走动,回来的时候,贾政正和贾敏坐在一处,教着小黛玉读书识字,他站在树荫下,看着贾政带着一贯温柔的笑容耐心的一遍一遍的和小小的黛玉说着什么,眼里有着包容和疼爱。 他在那一刻明白了,贾政他,不管对谁,都是这么温柔,那自己又算什么呢? 越温柔的人,也许越残忍。 所以,他不后悔放弃了步步为营,选择了冲动,只有撕开他无处不在的温柔,才能真正走进他的心,即使结局是被厌弃和拒绝,他也不后悔! 弘皙想着,眉梢微微翘了起来,就算被厌弃了,他也要厚着脸皮一直黏着他! 想到这里,弘皙慢慢的将身子直了起来,向厨房的方向走去,脑海里浮现了刚刚贾政从自己手中摔碎了药丸时羞恼的表情,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不错不错,就算是羞恼,也好过一成不变的温柔! 花园的另一边,贾敏静静的站在墙角处,神色复杂的看着弘皙的离开,她忘记不了弘皙把哥哥抱回来时眼里的神情,更忘记不了那一日在灵谷寺的禅房外听到的每一句话。 伸手摸了摸插在发髻上的那支梅花簪,贾敏的眼里滑过一丝冷意,快步走进了贾政的房间。 贾政听到脚步声向门口看去,见是贾敏进来了,连忙开口说道:“妹妹你身子本就刚好,千万不要过了病气。” 贾敏一笑,走近床边,伸手按住了贾政挣扎着想要起来的身子,说道:“我那病不过是心病,二哥来了之后也就好了,倒是你,这边和京城差异这么大,你病倒也不奇怪,当初我刚嫁到苏州去的时候,也大病了一场。” 贾政听了这话愣愣的看着贾敏强颜欢笑的脸,不由得蹙起了眉头:“你有心事,怎么了?” 贾敏微怔,而后苦笑了一下:“到底是二哥,什么都瞒不过你。” “到底怎么了?”见贾敏这副神情,贾政心里更着急了。 “二哥你真的没有感觉到吗,你看弘皙贝勒的眼神,和你看别人的,都不一样。”贾敏直视着贾政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贾政愣住了,不敢相信的看向贾敏,门外的弘皙停住了脚步,端着药碗的手,微微颤抖。 沉默了半晌,贾政苦涩的开口:“哪里不一样,我没觉得。” “你看别人的眼神有温柔、有宽容,可唯独看他,有宠溺。”贾敏苦笑了一下,看着贾政震惊的眼眸,“是那种对情人的宠溺,我没说错吧?” 贾政垂下眼帘,低声说道:“你究竟想说什么?”一直藏得好好的情绪,被人挖出来的感觉并不好受,即便他已经把她当做了亲妹妹。 “你们不会幸福的。”贾敏强迫自己要残忍。 贾政闻言自嘲的笑了:“为什么?就因为我和他,都是男人?” “不,因为他拥有的东西太多,想要的东西也太多。”贾敏摇头,眼底一派清明。 贾政愕然的对上贾敏的眼神,忽的笑了:“我知道。” 皇室出身,贵为皇长孙,荣华富贵已经是触手可得,普通人所渴望的他全都拥有了,所以想要的,就只剩下那个位子,离得越近,就越被吸引。 如果在金陵的时候,弘皙选择的是最终的欺骗,他一定会狠下心来,可如今,面对到最后将一切都和盘托出的弘皙,自己的心乱了。 拿爱情赌江山无异于以卵击石,他没有自信却又有期待,鸵鸟的选择得过且过,却接连被弘皙的忘情和贾敏的直白攻击的无路可退。 房间里贾敏眼神不容逃避,房间外弘皙紧张的只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就在这时,贾政终于开口了,一字一句,是从没有过的坚定。 “宁愿错爱,不想错过。” 雨村被遣贾政刻玉 屋里有一阵沉默,贾敏看着面前的哥哥,因生病而苍白的脸上有着不言而喻的坚定。 屋外弘皙嘴角翘起,眼底荡漾了满满的温柔,深吸一口气,少年跨步走进了房间,脸上有着从来每曾出现过的灿烂笑容:“该喝药了。” 贾敏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一幕,忽然觉得,也许他们真的能走到最后。释然一笑,贾敏从弘皙身边走过,将一室的温情留给终于向对方坦诚了心意的两人。 多年以后,弘皙回想起在扬州的往事,依然会觉得,那时候他们两个有点笨拙,却十分幸福。 人逢喜事精神爽,贾政的病也在之后迅速的好转,不到十日的功夫便与痊愈了,这一日贾政正和贾敏一起听着小黛玉读诗,却见前面来了一个小厮,说老爷有请,前面来了位客人。 贾政心里有些纳罕,如果是官场上的客人,林如海没必要叫自己出去,毕竟自己如今已经是无官在身。 等到了堂屋,只见正位上空着,林如海坐到了次位,而弘皙双手背在身后正抬头看着墙壁上挂着的野鹤山林图和那画两旁的一副对联,上面写着“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另有一个中年男人站在林如海面前,一身敝旧的儒袍看上去有几分落魄,但相貌却透了些俊朗和英挺,只可惜此时脸上多了分窘迫和尴尬。 见贾政进来,林如海笑着站起身给他引见这位客人,贾政这才知道,原来这人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贾雨村。 “说起来,二位还是同谱呢。”林如海笑道。 贾雨村连忙对贾政做了个揖,嘴里称着不敢不敢。 贾政微微一笑说道:“天下姓贾的人多了,哪里都能是同宗,这位贾兄一表人才将来必是前途不可限量,我可不敢抢了人家祖宗的宗谱。” 林如海一怔,不解的瞅了一眼贾政,他这二舅哥向来都是性情温和鲜少说出这种略带讥讽的话,为何今日对这贾雨村如此? 弘皙一听倒是乐了,走过来嗔怪的看着贾政:“你大病初愈,还是多在后面歇着调养才是,可不要再病了。” 想起这些日子喝的中药,贾政就觉得胃疼,弘皙却觉得看过贾政喝药时候的表情,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一直以来贾政都是温温吞吞的一个模样,现在相处的日子久了,才发现原来他有时候也固执的像个孩子。 贾雨村悻悻的站在屋子里,感觉自己似乎就像一个多余的人一样,林如海本来想留贾雨村吃饭再走,可看现在这气氛也觉得不大合适,便在贾雨村说到告辞的时候没再挽留。 见林如海没有多做挽留,贾雨村的脸上明显滑过了一丝失望的情绪,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待林如海回到堂屋,贾政这才问道:“如海与这贾雨村有旧识?” 林如海摇了摇头:“我与他素昧平生,前几日我透出风声想要为黛玉聘一个西席,今天这贾雨村带了我一位旧友的书信来,我和他聊了一会儿,见他的确是满腹诗书,又是进士出身曾经也做过知府,便想留下他。” “西席?林大人怎么会想聘这种人给黛玉做西席,还是趁早断了这心思吧。”弘皙在林府住的时间久了,和贾敏也由最初僵硬的关系变成了点头微笑,连带着和小黛玉的关系也变得此最初亲密多了。 黛玉天资聪慧,弘皙也是别有机敏,因此黛玉每每有什么问题也喜欢找弘皙请教,林如海反倒靠边站了。 久而久之,弘皙也把黛玉当做自己的妹妹疼爱,此时听见林如海竟然要将贾雨村聘为黛玉的西席,当场就变了脸色。 林如海不解的看着一脸厌恶的弘皙和一旁深以为然的贾政,问道:“怎么,我看这贾雨村的诗作文章俱是气度不凡,风骨极佳的,能做出这种文章的人,必定是个俊杰。” 弘皙听了嗤笑出声:“林大人,你这人哪儿都好,就是总犯这文人墨客的通病,总觉得这人文章做得好了,就人品不错,今天你可真错了。” 林如海不服:“那你说说,他那点就人品有过错了?”和弘皙相处的久了,林如海也不复最初的拘谨和字字敬称,倒颇有几分忘年交的感觉。 贾政在一旁也挺好奇,他知道贾雨村这人的德行并不奇怪,怪的是弘皙怎么也对他如此的不满? 弘皙冷笑一声:“我身边的代目有一个表兄曾经在一户江南乡宦家做小厮,这贾雨村曾经在进京赶考的路上病倒在那里的一座庙上……” 弘皙将贾雨村和甄士隐的旧事说了出来,末了不屑的说道:“那贾雨村得了官,没有派人去帮忙寻找甄士隐以及他那女儿英莲,也没有对这甄士隐的遗孀封氏多加照顾,反而眼巴巴的娶走了人家的丫鬟做二房,这样忘恩负义的小人,林大人还想聘他做西席?” 林如海听了,脸都青了,想着自己和那贾雨村说话时他所表现出的举止风度,和刚刚弘皙所说的他那往事一对比,可当真是一个装模作样的伪君子,自己险些就被他给骗了! 贾政也开口道:“我看他到你这里来应聘西席,多半是想借你这东风再谋个官职做做!” 林如海深以为然的点头,心里面有些后怕。晚上和贾敏说了贾雨村的事情,贾敏也说还好没有把这种人引到家里来,而后顿了顿,这才说道:“眼看着到了年关,哥哥这一次恐怕要在咱们这儿过年了,咱们这里好些年没这么热闹了。” 林如海听后心中一阵难过握住了贾敏的手,林家虽然也是钟鼎之家,但到了自己这一脉嫡系早就只剩下自己一人,旁系的堂族也没有几门,关系也都疏远了,妻子没嫁给自己之前这贾家可是人丁兴盛的大族,如今跟在自己身边十多年,跟着自己东奔西走赴任就职,一次娘家都没回过,就连过年的热闹日子里也是冷冷清清,有时候自己事忙甚至都不能回来陪她,还好现在有黛玉在,膝下有了孩子,总是比从前好。 贾敏听了林如海的话眼圈一红:“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嫁给了你就是要跟在你身边的,如今我进门这么多年却只生了黛玉一个女儿,要说心里愧疚,也是我才对。” 林如海轻轻的把妻子抱在怀里:“黛玉一个比得上别人家所有的孩子。”黛玉就是他的珍宝。 房门外,小黛玉正拿着自己新做的诗打算给娘亲看看,刚走到门口就被奶娘拉住了,悄声哄着她回去,可是透过门缝,黛玉已经看到了屋里的样子。 同样的灯烛光,黛玉却觉得爹和娘看起来比平日里都要漂亮,两个人依偎在一处,就像夏天时候她在后院的湖中看到的鸳鸯,一种难言却让人觉得格外舒服的情绪似乎在爹娘之间蔓延。 小黛玉不明白这是什么,但是这一幕却深深的印在了她的心里,直到她渐渐长大也遇到了那一个人,才知道,原来这就是书上说的,只羡鸳鸯不羡仙。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年关也越来越近了,弘皙依旧是整日跟着林如海外出,贾政在家里帮衬着贾敏操持过年要用的东西,这一天贾政带着几个家人出门置办东西,忽然想起了来之前家里几个孩子的眼神,决定给孩子们买些东西。 自从到了林府给家里去了平安信后,贾珠便坚持一个月一封信的给贾政说着家里发生的事儿和弟弟妹妹们的情况,从贾珠的信里,贾政知道如今宝玉和贾环的学问长进了不少,只是兄弟两人喜好有了极大的差异。 宝玉偏爱辞藻华美的诗词辞赋,每逢遇到好的,便跟着了魔似的,看一天都不撒手,眼睛都看呆了;而贾环则更喜欢正统的文章,年纪虽然比宝玉小,但却已经磕磕绊绊的读起《孔子》来了,贾珠考了他几句,发现他倒说得头头是道。 贾珠信里还提到了元春生了个男孩儿,取了名字叫做松昆,是满语里面海东青的意思,希望这孩子能像他父亲一样成为天空中的雄鹰。 从元春怀孕到生完孩子坐月子,总是接了迎春去府上聊天下棋帮着看管家事,原本贾母还怕迎春一个小女孩儿管这些惹人口舌和亲家的不满,谁知道满查夫人极其疼爱迎春,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这让满查府上那些心怀不满的下人们也不敢说什么了,渐渐的,迎春的性子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懦弱的只会暗自流泪,心里也慢慢有了自己的主见,她身边的司棋又是个格外爽利的,如今这迎春看着真是一个公侯小姐的风范了。 探春也开始习字,别看探春年纪小,这字写得却比宝玉还要俊秀几分,贾珠此时也已经抛开了对赵姨娘的偏见,打心眼里疼爱这个庶出的妹妹,贾珠的字写得也是极好的,探春也十分尊敬贾珠这个大哥哥。 惜春如今也晓事了,但年纪还小,看不出有什么,不过贾政注意到,贾珠提起了惜春抓周的时候抓了一副东坡问禅图。 于是贾政给家里的孩子们每个人都买了一套扬州最有名的书画斋所出的文房四宝一套,又给宝玉合贾环分别买了套肆文书社最新刊刻的《李义山诗集》和《尚书》,给松昆和贾兰各自买了长命锁和百寿镯,给迎春买了套翡翠棋盘,给探春买了套《颜真卿临摹字帖》,给惜春买了一套扬州特有的绘画用的颜料。 买齐了这些,贾政清点了一下,看看自己有没有缺了谁的,忽然想起了自己还没给黛玉买过什么,在这些铺子又转了几圈,贾政最后走进了街西边的一间铺子。 掌柜的眼尖,见着进来的客人身后跟着几名家人,手里都拎着大大小小的包裹,知道来了大主顾,连忙笑着迎了上去:“爷,您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这铺子可都是最上乘的好玉。” 贾政嗯了一声随意看了看,而后开口问道:“这玉上可能刻字?” 掌柜的一愣,他听说过往金器银器上刻字的,可还从没听说过往玉器上刻字的,只是开口的是主顾,有银子赚的事儿他可不会往外推辞:“爷的要求还真是头一次听见,刻字也不是不可,只是需要特殊质地的玉,这价钱嘛……” “价钱好商量,只是我也有个要求,这玉我不要太大的,要雀卵那么大的,还要正面刻八个字,背面刻三行十二个字,且都要篆字你可办得到?”贾政笑道。 掌柜的一愣,咧嘴苦笑道:“爷您这是诚心寻我的乐子不是,这么小的玉,最多能正背面刻两个字。” “只要你能办得到,出多少钱都没关系。”贾政难得财大气粗了一把。 掌柜的眉头紧皱,最后咬咬牙,点头应下:“我还真有一个雕篆手法一流的朋友,只是这雕玉可是从没人做过的,难免会雕坏,这玉有了瑕疵可就不是好玉了,爷您看?” 贾政点了点头:“雕坏了的我照原价配给你就是了。” 掌柜的一听这买卖做得划算,连忙点头:“那爷您想要哪几个字,给小的写下来吧。” 贾政提笔写了这几个字,而后又重复了一遍要篆字的,留下了些订金,而后告诉老板弄好了之后送去林府。 老板把纸收好,贾政这才带着家人回了林府,回去的路上,贾政心里这个舒坦,想书里面宝钗的金锁和宝玉的玉传出了多少是非来,如今他也送块玉给黛玉,将来看宝玉还怎么摔玉! 等晚上弘皙去贾政那里,贾政把今天刻玉的事儿给弘皙一说,弘皙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你这主意打得倒好,黛玉这模样品性可是万里挑一的,只不过你那个宝玉,我可是听说过,抓周的时候抓了个胭脂,将来恐怕要是个色鬼了,你想的倒美,只怕将来林大人夫妇可不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把女儿嫁给这种人。” 贾政一听愣了,对呀,他光想着宝黛这一对了,倒忘了,如今贾敏身体健健康康的,林如海又被贾敏生黛玉那时候难产的样子吓坏了,说什么也不肯让贾敏再生了,也就不会有因为幼儿病死贾敏一病不起最后仙逝的事情发生了,那黛玉双亲俱在又怎么会千里迢迢的去贾府寄人篱下,这样一来,宝玉根本就和黛玉没了青梅竹马的可能! 这下子兴头一下子蔫了,贾政叹了口气,他怎么把这给忘了! 旁边弘皙看着贾政摆好了给孩子们的礼物,左看看右看看,嘴一撅,眼里明晃晃的是嫉妒,扯了扯贾政的袖子:“我的礼物呢?” 贾政拍了下手,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原来把弘皙给忘了! “我不管,我也要礼物,这么着吧,现在天也不晚,咱们两个一起去逛。”弘皙把贾政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心里想着,他们总也要买一对定情信物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o(n_n)o~,想了好久,还是决定让林如海夫妇幸福的生活,只不过林妹妹呢,是一定有机会进贾府的~~~ 林府年夜二月返京 弘皙拉着贾政出了林府,两人也没带小厮下人,此时外面华灯初上,虽然是冬天,但年关将近,街上往来的百姓也不少,那些商铺自然是开门迎客,就连平日里日后刚落便收摊回家的小摊位的商贩们也都没有离开,挂着红灯笼在吆喝着。 “你刚在哪家看的玉?带我去瞧瞧。”弘皙想起刚刚贾政对他说的给黛玉送玉的事儿。 贾政伸手指着前面一条灯火通明的巷子:“就在前面那家。” 那掌柜的见贾政又来了,连忙迎了上来:“爷,正巧了,我刚问过那位,说是能刻字,小的也精挑细选出了几块上等的美玉,爷您要不要自己再挑一挑?” 弘皙挑眉:“拿出来看看,可别糊弄爷。” 掌柜的这才看到跟在贾政身后进来的年轻公子,见他一身的贵气腰间所系一块美玉是难得的珍品,连忙点着头一边应着一边进了后屋,把所选的那些玉石中成色不好的几块都捡了出去,拿了最好的五块走了出来。 “爷,您过目。”掌柜的将五块美玉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桌上铺好的锦缎之上。 弘皙一一看过之后笑道:“还真看不出,你这里倒有些门道。” 掌柜的笑得眼睛都眯在了一处:“小的开门做生意,自然是童叟无欺的,爷您尽管放心好了。” 待贾政和弘皙离开了,弘皙这才冷哼了一声,掌柜的当他没看见他那瞄着自己腰间玉佩的眼神么? 而后弘皙这才对贾政说:“你以后若是买这些东西,还是小心为好,以次充好的多了。” 贾政此时也看出了点门道,点点头,心里面汗颜,要真被掌柜的给骗了,这笑话可就闹大了。 一路上,旁边摊子上珍品少之又少,弘皙的眼光又高,转了一个时辰,也没看中什么,心里面着实不痛快,见天色已经不早了,便只好转身回林府。 走回林府的路上,弘皙的眼光落到了路旁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一个老妇人也摆了一个卖荷包、同心结、窗花这些小玩意的摊子,摊子前面只挂了一个不怎么亮堂的小灯笼,衬得摊位在夜色中也模模糊糊的,可那摊位上的大红的同心结正在灯笼正下方摆着,两枚红彤彤的,被灯笼的光芒照着,不明亮却又带着朦胧的光晕。 弘皙的心里一动,嘴上没说什么脚步也没有停留,却把这个位置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之后的几日弘皙也没再和贾政提起过买东西的事儿,贾政也忙活着帮着贾敏置办年事,便把这件事给放到脑后去了,这一天,贾政正和贾敏在一处看黛玉临摹字帖,见一个小厮拿着拜帖和账目在书房外面说道:“夫人,舅老爷,苏州庄上的林庄主到了前厅候着。” 贾政从小厮手里接过了帖子和账目,不解的看向贾敏。 贾敏这才解释了一番。 这苏州的庄子是林家在原籍的祖茔附近置办的田庄,林如海父亲手下一个十分忠心的老管家林宁如今在这庄子上做庄主,是格外妥帖的,过年的时候林如海都会带着贾敏回庄上祭祀,调了外任回不去祭祀时便托这林宁代为掌管。 这些年又多置了些地亩房舍的,林家一些落魄的旁支便投了来,也有农户在此耕作每年交些租金,林如海见农户越来越多,也有些孩童看起来聪明伶俐的很,却因着出身没了读书的机会,这林宁的儿子林进颇有些才情,却也跟他父亲一般对林家死忠的很,说什么也不肯博个功名,林如海说了几次见他十分坚决,便也由着他,此时便派了他在庄上办了个小小的家学,教那些林家旁支子弟和一些喜欢读书习字的农户家的孩子们,如今也颇具几分模样了。 贾政听贾敏说了这些不由笑道:“如海果真是心思缜密。” 贾敏笑容敛了敛,眼里颇有些伤感:“如今他这官看着是平步青云,内里面多少激流暗涌的谁都看不清楚,也算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将来就算有什么祸事,也有个安身之所,这祖宗的产业,哪怕是有什么抄家灭门的大罪,也是不能被抄没了的。” 贾政见贾敏出此悲剧,连忙打断了她的话:“好端端的说这些干什么,如海这人稳妥的很,又从不掺和进那些龌龊的事中,哪里就有什么大祸了?” 贾敏也觉得刚刚说的欠妥,听贾政这么一说也收起了脸上的伤感,笑道:“正是呢,将来等我们都老了,回这庄上也是个世外桃源了。” 贾政也笑了连连点头,心里面却一动,不知道,贾府有没有这样的地方,嗯,回去问问珠儿。 匆匆看了一遍账目,贾敏这才让奶娘和丫鬟进来照顾着黛玉,而后与贾政一起去了外面的堂屋,让小厮将林庄主叫道堂屋中去。 按照规矩,女眷是不易见这些外男的,可如今林如海与贾敏身边并没有能管家的儿子,林如海又忙于衙门上的正事,贾敏也不得不亲自出面,好在林如海也不忌讳这些,贾敏也慢慢放得开了,不复最初的拘谨。 问过话后,贾敏留林庄主在家等林如海回来吃过便饭再走,自有下人带他出去好生安顿着,贾敏将账册稳妥的收好了,这才揉了揉眉目,脸上满是些疲倦。 “累了就去小睡一会儿,不差这一天半天的。”贾政劝道,脸上全是关怀的神色。 “今年还好些,有二哥你帮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1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12部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12部分阅读 ,黛玉又大了也能帮我看上一看,无碍的。”贾敏摇了摇头,笑了笑并不在意。 贾政见虽然面有憔悴,但面色还是不错的,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过了几日黛玉有些受了寒,请大夫过府诊治,贾政劝着贾敏也让大夫号一号脉,这一号脉,倒号出了喜脉。 林府全家上上下下一个个都喜笑颜开,独独贾政和林如海面有忧色,贾政听了大夫说了是喜脉后心里咯噔一声,林如海也是回想起了生黛玉的时候贾敏难产时候的事,也是十分担忧。 好在贾敏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回又找了家中比较有经验的婆子和扬州城里有名的产婆来讨教一二,婆子们都劝贾敏放心,贾敏的年纪虽然偏大但却还不算危险的年纪,上一回是第一次生孩子这才艰难了些。 林如海听了心里才稍稍安稳了,贾政此时也无法,只想着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如今贾敏有了身孕,自然要安心养胎,好在这林庄主在林如海父亲那会儿就是林府的管家,此时被林如海留了下来帮忙,贾政这些日子看着林庄主做事着实学到了不少,这才知道,原来这大户人家男主人和女主人有着截然不同要办的事儿。 林庄主是前管家算是下人,贾政是亲戚,林府自然要有一个正经的主子跟着,小黛玉此时年纪还小没太多的避讳,便充当了这个人选,黛玉年纪小却聪明的很,这些事看上几遭便也能说的头头是道,让林庄主很是激动了一番,说姑娘颇有当年老爷小时候的机敏劲儿。 贾政从旁看着,深觉如今这小黛玉虽然性子里有着率真的一面,却也形容举止并不轻浮,举手投足都有着书香门第的底蕴,虽然才思敏捷聪慧过人,却并不咄咄逼人,反而有种平和劲儿,和前世所为她打上的标签心眼小又多愁善感十分不同。 看着这样的黛玉,贾政更觉得打心眼里喜欢了。 等到了腊月二十九,林如海这一天也不办公了,林府上上下下贴门神的、挂灯笼的热闹极了,弘皙也一整天都腻歪在贾政身边,东瞅瞅西看看,还和贾政一起放鞭炮和烟花,玩得不亦乐乎。 晚上吃家宴,席上只有林如海夫妇、黛玉、贾政和弘皙五人,气氛也十分轻松,弘皙看着这样的景象,心里面一阵难言的感觉。 宫里面过年也是极热闹的,国宴家宴也是一个不落,甚至宫里面也喜欢放鞭炮,可是不管怎么说,却也少了些轻松只多沉闷和小心,过年忌讳也多,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了麻烦,一个年过的反而是一整年中最战战兢兢的。 而今在林府,却迥然不同,桌上的酒菜不若宫中的奢华,府里放的烟花也不如宫中的灿烂夺目,可看着眼前林如海一家人温馨的画面,还有旁边爱人轻松的脸庞,弘皙忽然觉得,再没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了。 晚上府里设戏台,贾敏有着身孕,黛玉年纪小困乏,林如海想要陪着妻女,弘皙也拉着贾政的手说有神秘礼物要给他,这戏台设的,成了府里小厮下人们的专场了。 弘皙把贾政拉到自己的房间,从床上最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放在桌上,然后献宝似的将盒子打开来给贾政看。 贾政一看,之间里面摆放着两个漂亮的大红同心结,整个红结打成了一个倒着的心字形,两边用金线分别在结的左右编了一个三耳酢浆草结,,下面都穿着一个木刻的鲤鱼,一个上面写着篆字“皙”,一个上面写着篆字“政”。 贾政惊讶的看了眼旁边一脸“快夸奖我吧”表情的弘皙,这同心结编制的虽然漂亮,可是却和外面卖的有着不小的粗糙感,难不成…… “这是你亲手做的?”贾政从盒子里拿出这两个同心结,小巧玲珑的这两个,不知道花费了多少的心思。 弘皙点头:“嗯,我做了好久,这两个是最好看的了,你不许嫌丑!”说罢,弘皙把那个刻着“政”字的同心结拿了过来。 “咱们两个一人一个,说好了,不许丢了!”弘皙开开心心的把这同心结系在了腰间,而后拿眼睛看着贾政。 贾政也系好了,弘皙挨过去,站在贾政旁边,用手将两枚同心结碰到一处,木刻的鲤鱼发出了一声响动,弘皙低声在贾政耳边说:“咱们就像这两只鱼,再也不分开。” 贾政觉得心里一阵暖意流过,脸上也渐渐红了,弘皙看着,心里面痒痒的难受,伸手抱住贾政,吻上了他微凉的嘴唇,怀中的人微微一僵后也回应了他的吻,屋中淡淡的烛火光中,两个人影纠缠在一处,腰上两枚同心结微微摇摆,如同在水中嬉戏游玩的两条快乐的小鱼,彼此是彼此的唯一。 如果可以,真想永远这样,只可惜,这只能是个心中的念想罢了。正月一到,转眼就要到三月的万寿节,过年的时候弘皙留在了扬州,可康熙大寿,弘皙却是必须要赶回京的,因此出了元宵,弘皙便辞别了林如海准备回京。 贾政也十分想念家中的孩子们,因此便和弘皙一道,登舟回京,走时贾敏写了封家书给贾母,林如海也置办了礼物托贾政带回去,贾政也将定制好的玉送给了黛玉。 二月的时候,贾政和弘皙回到了京城,弘皙回了贝勒府,贾政自回了贾府。 轿子刚到了府门口,早就有小厮在外面候着了,一人先去里面通报,其余人都赶上来帮着拿东西,贾政先去了贾母那里请安,把贾敏写的家书递了上去,又把林如海置办的东西也都抬了过来,而后又说了贾敏有孕的事。 贾母听了喜上眉梢,连连说着:“保佑这一胎是个哥儿,这儿女双全,是再好不过的了!” 王夫人和邢夫人也在一旁附和着贾母的话,这时候之间房门上的人打起了帘子,一个小丫鬟喊道:“宝二爷、环三爷、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来了。” 几个孩子一进门就被贾母叫到了跟前,分别给贾政见了礼,贾政将给孩子们带回来的礼物都拿了出来,给他们分了,宝玉和贾环得了东西,一看俱是自己最喜欢的,高兴的跟什么似的,跑到贾母面前献宝去了。 几个女孩儿没想到自己也有份,迎春年纪最长,看出了贾政准备的这些礼物都是姐妹们需要的,鼻子一酸险些流下泪来,再想起大姐姐元春对自己的疼爱,叔叔亦是如此,倒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却连叔叔都不如。 探春也是心里面开心极了,下人们往日里所说的贾政不喜欢自己这个庶出女儿的闲言闲语早就在此时被丢开了,开心的翻看着字帖。 惜春年纪还小,奶娘和身边的丫鬟收起了这些颜料,贾母在一旁看着心里面直点头,她的眼光一向是精准的,早就看出了大儿子是个不中用的,老二虽然早些年迂腐了些却是个忠孝仁义的,多亏了祖宗保佑,让老二这些年更是多了份玲珑的心思,虽然仕途上不如意些,但看这送礼的手笔,就知道这一次在扬州应该多有收获,看来,也是时候让老二和老二媳妇一起撑起这个贾府了。 贾母想到这里,便笑着开口了,王夫人一听贾母有意让贾政当贾府这个家,脸上控制不住的满是喜意,邢夫人一听急了,这往日里贾政做官、贾珠进学,这贾府外面的事儿都是贾琏在负责,内宅自己不能做管家太太败给了弟妹王夫人她忍了这口气,可这链儿的差事可不能也让二房给抢了去啊! 想到这里,邢夫人急忙开口道:“老祖宗,您看过了年凤哥儿也十三岁了,也到了可以成亲的年纪,链儿都十六岁了,再等两年可就成了笑话了。” 邢夫人心里想着,等贾琏娶了媳妇,这可是堂堂正正的荣国府长房长子当家,到时候,王夫人难道还好意思抢自己内侄女的家当吗?到时候链儿媳妇当家,贾政难道就不害臊不放权吗?—— 作者有话要说:想念凤姐了,她快出场了~~我在犹豫中,这个贾琏我觉得他就是个欠虐的货,在犹豫到底是让凤姐的性格稍稍改变一下,无视贾琏的沾花惹草好呢,还是让凤姐更有手段和心极,把这个贾琏治的服服帖帖不敢有歪心思比较好。 议定亲事三喜临门 贾母听邢夫人的话又想想如今贾珠连儿子都有,作为长孙的贾琏还没成亲,事儿出去的确是惹人笑话,于是头:“也不早些提醒,些日子事情忙,竟把件大事儿给忘!” 邢夫人心里面腹诽,面上都不敢露,边笑边赔罪:“是媳妇的不是。” 贾母笑,而后看向王夫人:“记着凤哥是九月的生日,是不是?” 王夫人连忙回道:“正是呢,凤丫头是九月初二的生日。” 贾母略想想,而后道:“明儿少不得要请亲家太太过府,到时候再订日子吧。”贾琏与王熙凤已经是订亲,现在也只是少个确定下来的日子。 待第二日王夫人去与兄嫂,原本王夫人还怕兄嫂惦记王熙凤年纪太小,没曾想明来意,王子腾夫妇竟只推句便同意,王夫人心里虽然有些纳罕,但也没问什么,回来只是和贾母费好些唇舌才动兄嫂,贾母听深感欣慰,拍拍王夫人的手道:“辛苦。” 王夫人心里暗喜不提,却王子腾夫妇为何如此爽快?原来还和王熙凤的兄长王仁有关。 虽然满族孩儿基本上都是十岁定亲,十三岁成亲,可按照汉人家的习俗,孩儿都是十五岁及笄之后才嫁入婆家的,原本王子腾夫妇也是般打算,更何况王子腾夫妇自幼就疼爱凤姐个孩儿,凤姐也是极聪慧伶俐的,小小年纪就帮着母亲管家,更有身爽利的气势,王府的下人们对凤姐比对母亲都要畏上三分。 凤姐自小就手掌大权,自然性格颇有几分霸道劲儿,平素也没什么,可等到凤姐的哥哥王仁娶妻子,姑嫂之间的矛盾就爆发。 王子腾夫妇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作为母亲,王子腾夫人是偏爱凤姐的,可偏偏王仁娶的个媳妇娘家也是很有势力的,媳妇回娘家哭诉,原本王子腾板上钉钉的个升迁硬生生的成别人的,王子腾夫妇也是对媳妇既不满又不敢得罪。 眼下凤姐的葵水也来年,贾家又想要提前成亲,王子腾夫妇自然是没二话的,憋口的王子腾夫妇现下可卯足劲,给凤姐置办相当豪华的嫁妆,比王仁媳妇带进来的嫁妆整整多两倍。 边邢夫人正为贾母已经同意并且去王家亲成功,订下日子就在五月成亲而开心呢,又听王家那边大肆制定嫁妆,邢夫人更是笑的合不拢嘴,那李纨嫁进来的时候嫁妆可没多少,比较,邢夫人在王夫人面前话都比平时高上半个声调。 贾母觉得五月成亲过于仓促,只有三个月不到的准备时间,可既然王家都日子,也只得如此,贾母盘算下,对邢夫人:“链儿是府里的长孙,次娶亲后,就从们那院子里搬出来,住在荣禧堂后面的院子里吧。” 邢夫人听更乐,荣禧堂呐,那可是贾府正经的正中!自己虽然没住上,可眼下儿媳妇争气啊,还没进门呢,就让有机会压王夫人两次,邢夫人拿眼角的余光瞥眼王夫人,见也不话不像平时那般句句在贾母面前争宠,心里面更得意。 邢夫人晚上回房找贾赦事儿,贾赦听后捋着胡须头:“既么着,咱们家也不能寒碜,聘礼也要像个样才行。” 邢夫人也知道话有理,可次是贾琏娶媳妇,老太太虽然也会出些银子,可是大头还是自己房出,邢夫人自然是不舍得掏太多钱,忽的想起过年那阵隐约听什么人来给贾赦送银子,据有整整五千两,于是试探的问道:“老爷,您觉得多少合适?” 贾赦脸不耐烦:“自己看着办,什么事儿怎么都问?” 正瞪眼睛呢,听见门外小厮喊道:“老爷,娇红姑娘到角门,请到哪里去?” 贾赦听脸上的怒气立马丢到爪哇国去,离邢夫人的屋子,急匆匆的往角门上去,那小厮跟在后面要走,邢夫人使个丫鬟把他留住,叫进房里,问道:“娇红姑娘?哪里来的什么姑娘,给清楚?” 那小厮知道邢夫人向是不管事的,对老爷的风流韵事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所以也不怕生气,笑嘻嘻的道:“是八大胡同的里的红牌,老爷花整整五千两才把从老鸨那儿买回来,今儿人才给送来。” 邢夫人听差儿气个倒仰,挥挥手让小厮下去,扶着心口好半才缓过气来,五千两银子就为个窑姐儿?!再加上样想,贾赦手里面肯定也没有多少钱,聘礼,还得从自己的小金库里面掏!邢夫人想到里,觉得心更疼。 想想儿媳妇带进来的嫁妆和之后的好处,邢夫人咬着牙拿出三千两银子,给贾琏置办东西去。 贾政从第二日起也按照贾母的吩咐开始接手贾府的事儿,眼下最重要的也是贾琏娶亲的事儿,收拾院子置办东西些事儿人们管的是后院,外面的事儿还要有当家作主的人去管,贾琏是新郎官事儿他不好出面,贾赦忙着和亲买的爱妾热乎着呢,事儿贾母便全权交给贾政处理。 贾政也没办过喜事,好在身边有代目帮着,他省力不少,期间总往外面跑,倒是多些空子到弘皙的贝勒府上去,回京两个人没有办法像在扬州样朝夕相处,贝勒府人多口杂,贾政如今又不再是弘皙的侍读,去的勤也怕有心人诟病。 算算也有十日没有见到,在外应酬的贾政在深夜才打着醉酒的借口从王子腾府上置办的赏戏活动中回府,等回自己的房间,燃油灯,贾政坐在桌旁的椅子上,虽然此刻神智是清醒的,可头还是有些发晕,身上也觉得没有力气,刚倒杯茶水准备喝几口解解酒,就见代目从外面进来。 代目见贾政倒茶正要喝,连忙叫住贾政:“老爷,还是喝儿醒酒汤吧。” 贾政放下茶杯,见代目手里正捧着碗醒酒汤,便接过来喝,而后代目递上来块圆滚滚的石头:“老爷,是贝勒爷拖带进来的醒酒石,是大内的贡品,效果好着呢,您试试。” 贾政还没见过东西,用手接过来看几眼,疑惑的瞅着代目,代目连忙解释用法,贾政才依言把它衔在嘴里,果然觉得口中不再干渴,脑袋也清醒很多。 贾政让代目自去休息不必管他,代目劝几句也退下,贾政坐在灯下,口中衔着醒酒石片清凉,心中却是阵温暖。 解开外衣,摸到弘皙送给自己的同心结,同心结被他系在最里面外人看不到的地方。 身边没有他,可他的影子却无时无刻都存在着,在代目身上,在醒酒石上,在同心结上。 贾政笑,眼底片温柔,之前再多的怀疑彷徨都在种时候成为希望和信仰,他们的生命已经有么多的斩不断的联系,心里慢慢填满他做过的事过的话,让思念都变得虔诚起来。 也许,就是前人所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吧! 贾政不知道,此时的弘皙,也独坐在贝勒府自己的房间中,双手抚摸着那同心结,眼底有着和他同样的温柔。 弘皙也是强忍着想要见贾政的念头,眼下翰林院编修戴名世的案子已经开审,因为他曾经在江南听过江南民间对件事的关注看法,因此康熙特地着他去刑部听审,刑部和大理寺原本也在揣摩着圣意审案子,见弘皙来,也都旁敲侧击的问着。 弘皙隐晦的些,些人精哪还有不明白的,因此戴名世案子,案发的时候轰轰烈烈牵连的人员甚多,可到最终定案,却是雷声大雨小。 最后以证据不足颇有偏颇为由,仅仅是罚戴名世恃才旷物不分尊卑,格他的职,干涉案人员也都免罪,只罚些银钱。 待到三月康熙万寿节的时候,戴名世又复起用,经此事,戴名世也学会什么叫低调,虽然依然不屑唯唯诺诺,却和往日里的高傲截然不同——任谁在刑部大牢里关那么久,也学会儿装孙子。 而贾珠那件案子的涉案人员也因为万寿节大赦下的时候被免重罪,被流放去宁古塔的御史沈九图家被赦可回关中,刘琇父子也被从牢中放出来,康熙特开恩恢复刘家儿子的秀才身份,准许他参加科举。 翰林院也忙活着给康熙写贺寿的文章诗词,要是谁的被皇上看中,可就是平步青云啊,大家都卯足劲儿挖空心思做文章,待文章都交上去,大家都眼巴巴的盼望着自己能屏中中选,日,康熙身边的太监到翰林院传旨,召熊时、黑硕礼、贾珠南书房觐见。 大家看三人的眼神都是羡慕嫉妒恨呐,明摆着,三位的文章得万岁爷的青眼,前两位还好些,尤其是贾珠,当年他从二甲跃成榜眼,如今才进翰林院多久啊,就又有份殊荣,翰林院的同僚们的眼神跟刀子似的直往贾珠身上戳。 贾珠自己也没想到,他文章做的如何他自己是清楚的,种需要文采的祝寿文向不是他的强项,次他那文章与其是祝寿文,还不如是借着祝寿文的壳子的奏章差不多。 原来贾政从扬州回来之后,心里惦记着林家在祖籍置办田产的事,便找贾珠过来问些,贾珠听也是茫然,如今贾家原籍虽然在金陵,可金陵那边早就没有田产,家庙和家学都在京城,是后来置办的。 贾政便把林家的事儿与贾珠来听,听到贾政复述的贾敏的话,贾珠也是肃然起敬,自己位小姑姑,当真是七窍玲珑心,些道理出来真是针见血,把他们些子都给比下去! 回去和李纨,李纨也大为诧异,便和贾珠:“些管家的事也只和母亲、太太学个皮毛,如今听姑太太些话,才知道原来竟是井底之蛙,起来,曾和们家连过宗的位太爷爷,如今已年过八十,今年来京中为皇上祝寿,现在正住在父亲府上,他家可也是名门望族,根基深厚,不若咱们去拜望拜望,也跟着学些。” 贾珠自然是欣然同意,第二便和李纨道去,去才知道,位李太爷从江南赶到京城,年岁大又路奔波,到京城便病,李府官阶不够请不太医,找京中最好的大夫前来医病,药喝下去三,人却还是没有好转,李守中正急着呢。 贾家虽然请得来太医,但李家虽然和贾家是姻亲,但样过府看病也是不合规矩的,贾珠家里有熟识的太医院太医,多备些礼钱,是不妨事的,李守中却什么也不肯坏规矩。 那李老太爷虽然病着,但听李守中的儿婿回门,也坚持要见见,贾珠和着李老太爷会话,深觉位老者睿智可敬,心里面更为他的病情着急。 巧日正是写祝寿的文章,贾珠便在里面提到各省进京祝寿的老者,康熙见多歌功颂德之词,正觉无味之际看到贾珠篇,觉得眼前亮,便传他进来。 听到贾珠提起入京的很多八十、九十以上的老者许多都因着舟车劳顿而身体抱恙,当下便传圣旨,特许太医为进京祝寿老人看治,又在畅春园赐宴六十五岁以上老者。 道尊老敬贤的特旨下,朝野之上万岁之声片,康熙听着心里面着实舒坦,隔几日,便提拔贾珠“南书房行走”的差事。 南书房行走虽然不是个官位,可领个差事,就意味着成康熙身边的近臣,是可以直接参预到政务中去,甚至很多时候可以为皇帝批阅奏折的! 贾珠领个差事,可真是步登,贾府阖府上下更是欢喜鼓舞,贾母欢喜的道:“链儿马上就要成亲,珠儿又有大出息,真是双喜临门啊!” 王夫人和邢夫人都笑,只是两个人所笑之事迥异罢。 贾政听也为贾珠高兴,南书房行走,白,可是军机处的前身啊,若换雍正的时候,贾珠位子相当于军机大臣! 时间,贾府更是车水马龙,下帖子请贾政去各府应酬的更是多不胜数,贾珠件喜事热乎劲儿还没过呢,又传出件大喜事来,贾府的大姑娘,嫁给满查氏扎德的贾元春,竟然得太后的青眼,太后频频传贾元春入宫觐见,更是赏赐许多道满查府上。 件事也在京城里夫人福晋身边传开,时之间,原本地位并不高的满查府上也是车如流水,贾府也连忙派人去请元春过府,询问原由。 贾政被启用到户部 原来,自从扎德升八旗护军统领,身边都是八旗子弟出身,大多都是权贵人家的纨绔子弟,扎德本性认真憨厚,面上又生的有些严肃,身材也是极其魁梧,开始大家对他都不太待见,反倒是因为同是军队的人,其他先锋营,尤其是蒙古汉子,对扎德样的汉子非常的志趣相投。 来二去,扎德发现,其他人虽然也不是多有学识,起码都读过兵书也学过些兴兵打仗的办法,而自己,却全靠身蛮力和功夫,其他什么都不会。 可要从头学起又谈何容易,他都么大的人,还能请师父学不成?扎德想想,忽然想起来,妻子元春可是识字的呀,家里书房里的书大部分还都是妻子置办的呢! 扎德兴致勃勃的回家跟元春要和识字读兵书,元春听倒愣,看着面前魁梧的丈夫脸孩子气的表情,元春心里也泛起丝甜蜜。 别人家都是丈夫在妻子面前不苟言笑,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自己何其幸运,能和样个人共度生? “既么着,明日起咱们每读两个时辰的书,也给肚子里的宝宝听。” 元春笑着答应,原本元春未出嫁的时候就是教导宝玉、迎春读书,因此在方面还是颇有经验,扎德又是成年人,更省不少力。 扎德学的很快,和元春的感情也日益升温,学,就是小半年。 待到日正是康熙万寿节的前夕,康熙设宴宴请八旗宗室,如今扎德领着护军统领的职衔,也是有资格参加的,在席间免不要碰到满查家的嫡系。 些人的言语多有讥讽,扎德也不恼怒,只当他们放屁。 而后康熙席间兴致大发,见满洲八旗的宗室们俱是些文武双全的俊杰,想到自己生几次西征,于是出道行军打仗的问题考考在场的俊才们。 开始康熙以为无人作答是大家谦逊,可问几个人后得出的全是驴唇不对马嘴的答案,脸上也挂不住,刚刚喝的酒劲也醒,见康熙面色不善,在场的些将军们也知道些年轻人都是些绣花枕头,咳嗽声,大将军塔拜刚要话,被康熙记眼刀给瞪回去。 在种情况下,扎德自然是脱颖而出,着实给康熙个惊喜,因为扎德不识字没有读过书康熙是知道的,康熙当场就赏扎德“文武全才”的称号,宴闭还把扎德单独留下来。 扎德虽然憨厚但并不愚笨,听到康熙问他如何学的兵法,心里面盘算,还是稳妥些好,于是憨憨笑,只是妻子教导儿子识字的时候自己在旁边也跟着学些。 康熙听笑着头,觉得扎德果然是个勤奋的青年,又觉得自己赐婚赐的太正确——此时康熙早就把当初指婚的缘由给抛到九霄云外去。 第二早康熙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自然提到件事,康熙感慨的道:“还是皇额娘慧眼识人。”赐婚旨意还是太后最后敲定的呢。 太后听也乐,吩咐宫道:“去把昨满查夫人送来的礼物拿出来。” 宫拿出样东西,康熙接过来看,竟然是用汉、满、蒙三种文字抄写的佛经,装订精美,字迹也是清秀中带着丝风骨,看得出来是出于子的手笔。 康熙惊异的翻看着佛经,而后道:“满查夫人,可是扎德的妻子?” 太后笑着头:“可不就是,昨就给个惊喜,正要告诉,没想到倒先跟夸奖起来。” 康熙大悦,当下又赐东西去扎德府上。 太后从心眼里喜欢元春,么多年也收到过不少宗室夫人、福晋献上的礼物,可是有份心意的着实不多,太后是科尔沁嫁过来的,是孝庄太皇太后的侄孙,嫁进宫后再思念部族也再也没回去过,如今见元春手漂亮的蒙文,如何能不喜欢? 如今太后年事已大,也越来越笃信佛教,在慈宁宫中也设佛堂,元春份礼物,当真是费心思的。 太后喜欢元春,自然便多传旨意让进宫,第三次进宫的时候,太后恩准元春带着不满岁的松昆进宫,小松昆长得极其敦实,白白胖胖的,也不怕生,到宫里太后见格外的喜欢,摘下手腕上的串佛珠戴到松昆的小胳膊上。 元春连忙道:“谢太后赏。” 太后笑着摇摇头,心里面着实有些伤感,如今年岁大,更喜欢小孩子,可是虽然太后身居内宫从不干涉政事,可毕竟是太后,很多事情都看得清楚。 如今太子再度被废,自己那些孙子们个个的争起太子来争得跟乌眼鸡似的,就算自己那些孙媳妇抱着重孙子重孙进宫来,也都别有所图,自己看着也是心烦。 正巧过年的时候宫里,康熙的陈贵人生个小阿哥,太后正开心的下旨封赏之时,刚出生的小阿哥当夜里就薨。 太后虽然没什么,但心里面却很不快,如今康熙般年纪,自己怕是抱小孙子的机会越来越少,正想着呢,传来消息谨嫔所出的二十二阿哥病,太医院三位太医都去会诊。 太后听心里面更不乐意,再瞅旁边松昆壮实的模样,更觉得些小孙子的身子骨太弱!事儿太后自然不会想到是康熙年迈,只会觉得是那些嫔妃不好! 再看元春,圆脸盘白玉般又丰腴,看上去就是个富贵的模样,更加加深太后的念想。 太后传话把太医叫来问问二十二阿哥的病情,时候又传来个喜讯,太医为静嫔诊脉的时候诊出喜脉。 太后听心里面着实开心,看着元春又想起那佛经,便觉得是元春那虔诚的佛经带来好运,连连夸奖元春是有福之人。 元春连忙道:“不敢不敢,是太后和皇上的福气。” 元春回家和扎德把些事,扎德看着元春怀中睡得正香甜的松昆,咧着嘴笑,自豪的:“咱们的儿子,自然是最惹人喜欢的!” 元春眼底也满是怜爱的看着怀中的大胖小子,忽的闪过丝犹豫,挣扎片刻,淡淡的道:“往日里还不觉得,可是些日子家里的客人们也多,有些事……” 原来自从元春得太后的青眼,那些个平日里看不起扎德门楣的夫人、福晋们也纷纷到扎德府上去拜会,元春也举止有度进退有礼,并不恃宠而骄对待些福晋们也都是极其规矩的,日子久,倒真交下不少真心相待的朋友。 有些夫人见元春府上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便提出来,告诫元春道:“如今皇上和太后都夸奖是再贤德不过的,可切莫让人抓到把柄,告个妒妇的恶名。” 夫人吧还小心翼翼的比个“八”字,“位身份如此尊贵,不也在方面被皇上斥责吗?” 元春听心里虽然不舒服,可是却知道夫人所的是实情,因此还是与扎德。 扎德听后沉默半晌,握住元春的手:“是家里的庶子,从小就听人嫡庶有别,父亲只要稍稍对有些好,就会有人父亲太过抬举个庶子不合规矩。那时候也怨过,也是父亲的儿子,哥哥也是,只不过不是太太肚子里面生的,怎么就么低人等?” 扎德眼里有着能看到的悔恨:“那时候便费尽心思讨好太太,希望能得到大家的认可,却不知道,么做伤额娘,后来才知道,不管做的有多么好,太太始终从没把当成过他的儿子,只是个可以利用伤害额娘的工具罢。” 元春听的心里面发堵,反握住扎德手:“好好,别。” 扎德摇头:“不,听完,后来就直在想,为什么会样,后来就想着,将来娶妻子,就不再纳妾,也就没什么嫡子庶子的,样多好。” 元春眼圈红:“能嫁给是最大的幸运。” 扎德笑着轻轻的把元春的肩膀圈在自己的怀中:“应该,能娶到样的妻子,才是最大的幸运。” 元春嘴角勾勒出个微微的弧度,感受着丈夫怀抱的温暖,和自己怀中儿子的睡颜,再没什么比更幸福的。 元春和贾珠的事让康熙把贾政给想起来,康熙对弘皙的感情是很复杂的,他确实疼爱个孙子,但是却没有疼爱到超过江山社稷,他想要弘皙做个没有野心的贤才,康熙现在还始终认为太子会变坏,完全是身边的幕僚们撺掇的,因此对于弘皙身边亲近人的挑选也是提十二万个小心。 现在看来,个扎德是不错的,如今升统领,既不与贝勒府往从甚密结党营私,又不忘恩寡义,那个贾政嘛,康熙想想,虽然看他言语间是个有见地的,可次办差办的,真是个庸才,也罢,庸才也有庸才的好处! 康熙大笔挥,起复贾政为户部员外郎。 员外郎虽然是从五品,与之前的翰林院侍读的品级上降两级,但论起实权来,还是部里的官职实在,户部可是掌管着赋税俸饷些钱财事宜,是个再油水不过的部门! 次,不止贾母王夫人们心中欢喜,就连贾赦、贾珍也全都过来示好。 邢夫人心里面更是复杂,贾政如今又起复,王夫人恐怕又要得意,可是既然又做官,家里面的事,恐怕就要让权,更何况贾琏马上就要娶亲,么看,贾府的大权可又回到自己房的手中! 邢夫人想到里,心里面愉悦的边占上风,脸上也堆满笑容,奉承起贾母来也多份真意。 贾母见邢夫人次言语里倒真是替贾政高兴而少以往的虚伪,还以为是大媳妇终于有些转性,心里面也暗自头,晚上便从自己的体己里面另拿出千两来给邢夫人,给操办贾琏的婚事用。 邢夫人被银子砸的半没缓过神来,想想,还是稍稍克扣儿,其他的全都按照规矩办事去,邢夫人想着,新媳妇带过来那么多的嫁妆,最后还不都是自己的,好不容易现在贾母对自己转转心思,还不想因为事儿毁好不容易得来的青眼。 贾政复官职每日都要去部里面做事,贾琏的婚事就无暇顾及太多,贾珠如今又是南书房行走,更没有时间和精力置办些,因此贾赦纵然再不愿意,也只得接手过来,位闲散惯,虽然整日也是和门下的清客们胡吃海喝,可到底和正经的应酬不样,贾赦心情不好,自然拿贾琏撒气。 贾琏不敢和父亲横,心里面却嘀嘀咕咕的很是不满,连带着对没见过面的未来媳妇王熙凤也有些迁怒。 在家老实几后,贾琏心痒痒他在八大胡同新认识的小红牌翠英,便约几个狐朋狗友起去听曲儿,席间那些个朋友们还拿事儿取笑呢。 “们可还记得李兄?”狐朋狗友甲在忽的提起位。 贾琏当然记得,人叫李汝尚,曾经也是起找乐子的,可自从娶妻子之后,就很少和他们联系,他那妻子他可还心有余悸呢,可是等的悍妇!于是连忙问道:“李兄最近忙什么呢?” 那人听来劲儿,笑道:“他家那母老虎越发的蹬鼻子上脸,前几在鸟市见到李兄,发现他眼眶都黑,问,他才支支吾吾的告诉,是被他媳妇给打的!” 贾琏听眼睛都瞪圆,做媳妇的打丈夫?反! 贾琏在心里面暗暗想到,等王熙凤过门,定要给好好立立规矩,让知道知道,什么叫夫为妻纲! 边贾琏和狐朋狗友们在烟花巷子取乐,另边贾政本着当和尚撞钟的道理在去部里述职之前尽量的帮衬贾琏的亲事,日刚刚回到家,就被人请到弘皙的贝勒府上。 到府中,弘皙对贾政顿叮嘱:“如今四叔是户部尚书,四叔个人最恨贪污受贿之辈,家那些个人,哼,可千万小心些!” 弘皙对贾赦、贾珍那些个人全无丝好感。 贾政连连头,位未来的雍正爷在方面那可是等的恨,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再位的眼皮底下做小动作啊! 弘皙送走贾政之后,想想,去宫里求康熙去,如今他虽然封贝勒,可却没有领差事,算是个闲散宗室,如今贾政既然复官,他也好找个差事。 康熙知道老四胤禛向和太子关系不错,对弘皙也是几个叔叔中比较不错的,加上胤禛的性子比较沉稳,应该是好的人选,只是个贾政。 康熙皱眉,弘皙是不是对他太过依赖?康熙心里面有些隐隐的不安,最终还是答应,不过单独把贾政叫到乾清宫里来训话番。 谣言满天飞的京城 面对康熙,贾政总是有种不安感,坐在上面的老人眼睛太过锐利,尤其是当他心中还有着心虚和不安的时候,果然,康熙开口的第一句话让贾政的心凉了半截。 “朕在洛阳的时候觉得你不错,到了苏州,发现你能影响到弘皙,现在看来朕是对的,只是朕没想到,你对弘皙的影响力么大,大到他三番四次的都是为来求朕。”康熙话时,听不出喜怒,却透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贾政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静静的听着康熙的话,末只得低头道:“臣知罪。” “何罪之有啊?” 不敢看康熙的表情,贾政心里揣测着康熙的意思,恭敬的道:“臣办事不利有负皇上所托。” 句是万能套话,贾政猜不出康熙究竟在想什么,只得般做答,他本来想资质愚钝,但是想到康熙前面的话,觉得么是让康熙打嘴,便把四个字给咽下去。 大殿中半晌没有声音,而后听到康熙多分温和的声音:“江南事错综复杂未能把握全局妄下定论确实有错,不过朕免的差事后,贾卿家依然能恭谨本分,却是很难得的。” 明明是夸奖的话,语气又比最初的温和不少,可听在贾政的耳朵里,却依然如坐针毡,总觉得有种隐隐的不安之感。 “皇上过奖,是臣的本分。” 康熙看着自始至终都没曾抬头,语气如恭敬有礼的贾政,眼眸中又闪过丝思忖,个贾政,是真的淡泊淳厚,还是,心思太重伪装如此? 不自觉的,阴谋论占据上风,康熙眼里慢慢的冷下来,有些后悔把样个心思深沉到如此的人放在弘皙身边,究竟是对是错。 罢,既然已经下圣旨,君无戏言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且再看看个贾政吧! 想到里,康熙又几句勉励之语,便让贾政退出去。 直到离开紫禁城,贾政才发觉自己的背后的亵衣都被汗水给浸透,被风吹,透着阵阵的凉意,不自觉的伸手握住放置同心结的地方,隔着外衣,透过同心结心脏剧烈的跳动依然强烈。 贾政苦笑声,算,也许康熙只是单纯的不满自己个人对弘皙产生的影响,自己何苦在里杞人忧。 贾政回到贾府先去给贾母请安,此时阖府都知道老爷次进宫是去叩谢皇恩,因此都在欢心,却哪里知道,贾政次比任何次进宫面圣,都要忐忑。 待到贾母的院中,在门旁的小丫鬟见老爷来连忙打起帘子,贾政进去的时候贾母正坐在炕上,身边搂着个不大的小娃,娇憨可爱的正和贾母撒娇呢,王夫人身边坐着个贾政从没见过的人,正笑着和王夫人着什么。 贾政进门,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他身上,那人笑容敛,面上有着局促。 贾母见笑道:“都是自家亲戚,没些个避讳的,刚什么样现在也就什么样。” 完,贾母指着那人对贾政道:“是你的侄媳妇。” 贾政心里面明白,原来是史家的人。两个人互相见礼,贾政看着贾母怀中的小孩儿,知道定就是史湘云。 正要话,却见院门口阵脚步声并着笑声传过来,门帘子再度被掀开,却是宝玉、迎春些孩子早跟着李纨去元春家里玩,此时刚刚回来,同到贾母里请安来。 宝玉他们第次见到贾母那里多个陌生的孩儿,几双眼睛都落在湘云身上,湘云也不胆怯,睁着大眼睛也瞧着眼前多出来的孩子。 贾母见心里面欢喜,对那史家的太太:“云儿看着很好,有大家儿的气度,不像那些个小家子气的,见人多胆子都被吓破!” 史家的太太笑着应和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1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13部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13部分阅读 着,道:“老太太才是有福气的,些哥儿姐儿看着都是极好的。” 贾母含笑头,让奶娘丫鬟们先带着宝玉他们几个去把外面的衣服换,而后开口留史家的太太在贾府用膳。 史家的太太婉言推辞,直家里还有事情忙,不便久留,贾母舍不得湘云,那史家的太太见,便顺水推舟把湘云留在贾府几日,贾母自然高兴,那史家的太太回府上就遣湘云的奶娘和两个小丫鬟到贾府上来伺候。 贾母看着奶娘还是个不错的,只是那两个小丫头年纪不大玩心又重,笨手笨脚的极不中意,便让自己身边个十分得力的丫鬟珍珠和翠缕照顾湘云。 晚饭过后回荣禧堂,贾政才在王夫人的口中知道,原来位史家太太的丈夫也在户部做事,此时正是户部郎中。 原来,史鼎原本想着户部左侍郎告老还乡,空出的位子十拿九稳是自己的,却没想到圣旨下来,却是空降贝勒弘皙做户部的左侍郎,自己依然是个郎中。 接着得知贾政起复户部员外郎,史鼎自然是知道贾政原本就是弘皙的侍读,和自己顶头上次的关系自然和自己是没法比的,生怕贾政进户部,过不多久,恐怕自己郎中的位子都要危险。 于是才有位史家的太太巴巴的抱着湘云到贾府来串门子的事儿。 王夫人将史家太太的来意对贾政提提,话锋转,道:“今日赵姨娘来找,是想念环儿的紧。” 王夫人完顿顿,拿眼睛瞟眼贾政:“自从老爷回来之后直都独寝在书房,如今赵姨娘自从家庙回来之后性子却是改不少,老太太那边也因着环儿对另眼相看,如果老爷想要……” 王夫人话没完,贾政就个头两个大,其实王夫人也并不是真心想要把贾政推到赵姨娘的房中,可是老爷向宿在赵姨娘的房中最多是没法忽视的事实。 贾政咳嗽声,用手按住小腹道:“自从上次为长孙殿下挡刀子,怕是,不妥。” 王夫人听,脸都白,慌张的站起来:“老爷,话可不是浑的!” 贾政苦笑着道:“种事还能骗不成。” 王夫人惊疑不定的瞅着贾政:“老太太那里?” “母亲年事已大,何苦还要因种事让操心,更何况,如今也是儿双全,也没有遗憾。”贾政做戏到底。 王夫人脸色变幻莫测,半晌叹口气:“既是如此,就随老爷吧。” 贾政如释重负的离开王夫人的房间继续回他的书房独寝去,王夫人坐在炕上,心里面想着什么,脸上慢慢多分笑容。 不几日,王夫人便在贾母面前给赵姨娘好话,贾母也觉得如今孩子们都大自己里也渐渐有些拥挤些,便头同意让贾环回赵姨娘的房中,贾环和宝玉、迎春几个关系正好着呢,忽然自己个要离开碧纱橱边另住,心里面着实有些舍不得。 可想到对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贾环也是有些期待的,毕竟,他对亲生母亲的印象已经很稀薄,虽然嫡母王夫人对自己也并不刻薄,见着自己也是面带笑容,可是他总是觉得别扭,感觉王夫人对自己和对宝玉终究是不样的。 不得不,小孩子心思敏感,有时候的感觉往往是最尖锐的。 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贾环的第个感觉就是比王夫人长得漂亮又年轻,还没话就被赵姨娘抱在怀中,从没被人样拥抱过的贾环时间愣住,而后觉得,也许样才是母亲的感觉吧。 可是接下来,贾环却觉得不大对劲,为什么母亲总是对自己着王夫人、老祖宗、宝玉哥哥的坏话?为什么外面小厮和下人才会的脏话母亲总是挂在嘴边? 慢慢的,贾环开始对赵姨娘的些话顶嘴,赵姨娘正和兄弟媳妇唠叨着:“那些个小娼妇狗眼看人低,凭什么他宝玉就是爷,就配穿那大红锦样缎子裁的新样,给环儿要几匹就不成?” 嫂子听也啧啧两声:“可不是,那么好的缎子,可惜,若能要来,给环哥儿做衣裳,就算剩下边角废料的拼拼穿在身上,也比别的强多。” 赵姨娘深以为然的头:“可不是,连样子都想好,群下贱的小娼妇!”赵姨娘做梦都想穿那种料子的衣裳,时候心里不痛快极。 旁正写字的贾环听心里面堵得慌,见他娘和婶婶言语的糟践起人,不由得忍不住开口道:“那时给二哥哥的生日准备的,老太太特意叮嘱太太拿出来的,不是普通的料子,是宫里面最流行的,咱们家也只有匹。” 赵姨娘正和嫂子话呢,冷不丁被贾环句话把所有接下来的谩骂都给噎回去,气得直瞪眼睛,对贾环冷笑道:“好啊,是看出来,如今眼里只有哥哥,老太太和太太,还把不把个娘放在眼里?” 赵姨娘套话贾环都能背下来,此时再听到心里更加难受,从椅子上跳下来,紧走几步,从帘子底下钻出去就跑,赵姨娘气的直跳脚,要追出去把他揪回来,好容易被嫂子劝住。 “嫂子看看,就是辛辛苦苦生的好儿子!”赵姨娘边垂泪边对嫂子道。 嫂子低声道:“不是养在自己身边的,自然是不亲,姨奶奶如今正是好千秋,何不再努努力,争取再怀上个哥儿,次自己养着,自然是受用的。” 赵姨娘不听则可,听眼泪流的更汹涌:“又何尝不想呢?只是……”赵姨娘犹豫下,看着嫂子,嫂子看赵姨娘的脸色,就知道有问题,连忙凑近些。 “姨奶奶有什么苦衷不成?” 赵姨娘搅着帕子:“嫂子,话也只跟,可千万别到外面去。” 嫂子眼睛更亮,连连头:“姨奶奶还信不过吗?” 赵姨娘也压低声音:“老爷,怕是不顶用。” 嫂子愣,眨好几下眼睛,不敢相信的问道:“老爷,才多大年纪,怎么会?姨奶奶,不是开玩笑呢吧?” 赵姨娘跺脚:“哪是能开玩笑的事儿,事儿是真的,算算日子,自从环儿出生以后,老爷就再也没到房里来过。” 嫂子眼睛转转:“也许是在外面有人也不定?” 赵姨娘摇摇头:“最初也是样想的,后来好容易从太太房里的人嘴里打听到,原来是老爷那次护驾受伤,伤那里,才不中用。” 嫂子咋舌:“我说呢,怎么会么好心在老爷回来之后便派人把从庙上接回来!” 赵姨娘也是冷笑:“如今环儿都样,探丫头就更不用想,自然是忘谁是娘,嫂子,可怎么办啊!” 赵姨娘好容易找到个可以诉苦的对象,在庙里的时候本以为周姨娘和自己是同病相怜的,谁知道位却是个问三不知的老好人,可真是诚心礼佛,每日就只知道念佛经,旁的话句也不多。 可赵姨娘却不知道,越是叮嘱别人不要往外面的话,越是会越传越烈,甚至,传到后来,已经成谣言。 不,没过几日,贾政不举的消息先是在荣国府的小厮小人们中间传开,紧接着和荣国府挨在起的宁国府也都知道,接下来,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听个消息,只不过,此时个消息已经变成:贾政早就不举,贾环,是贾政被自己姨娘带绿帽子的结果! 贾政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头顶已经绿油油,看着自己面前欲言又止、神色怪异的弘皙,贾政不解的开口:“找我过府,就是给我相面?” 弘皙伸手抱住贾政,闷闷的在他耳边:“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才害得你……”不举两个字,弘皙怎么也说不出口。 贾政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到底怎么了?” 弘皙微微松开怀抱,和贾政面对面的坐着,一脸的严肃和认真:“我打听到的消息,太医院的前任院首此时正在开封老家,就派人去请他来京城,他对这病可是最有研究的,什么也好把给你治好!” 贾政愣住,是哪儿跟哪儿啊? “等等,给我看病,可是我没有生病啊!” 弘皙脸“不必,我明白你心情不好”的表情,深沉的开口,手还握着贾政的手:“我知道,你肯定是不好意思开口的,可是讳疾忌医是不对的!” 贾政哭笑不得的看着弘皙:“我是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弘皙瞅着贾政半晌,见他不似作伪,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听说你不举,这事是真的吗?” 老太君怒罚赵姨娘 什么?不举?! 贾政阵无力,终于明白面前弘皙副小心的不能再小心的模样,和不加掩饰的焦急神色从何而来。 “是从哪儿听来的?”贾政确信,个借口自己只是和王夫人提起过,怎么可能传到弘皙耳朵里? “如今京城都在传,代目……”弘皙把事情的原委给贾政,贾政终于见识到什么叫做三人成虎。 弘皙看着贾政纠结的表情,心中动,凑上去抱住贾政,脸贼笑:“真的没有再和的妻妾没做过?不是真的不行吧?”罢,弘皙的手开始不老实。 “啪”的声贾政恼羞成怒的拍掉弘皙乱摸的爪子。 弘皙的手不再乱动,只是紧紧的环住贾政的后背,声音也多份沙哑:“想要。” 胸口传来的热度让贾政的脸慢慢开始发烧,没有办法忽视抵在自己小腹的硬处,不由自主的想到扬州失控的那次,压抑许久的也在时抬头。 感受到对方的变化,弘皙的嘴角微微勾起,坏心眼的在贾政耳边低声道:“上次在扬州昏过去,次,就算再昏过去,也绝不会中途放弃。” “……”贾政的话被弘皙的吻堵在口中,对方急迫的亲吻让他连呼吸的空隙都没有,霸道的宣誓着自己的占有权。 西下的夕阳泛着金色的光从窗口透过窗纱照进房间,墨色的儒袍掉落在地上,而后是淡青色的腰带,接下来系在亵衣上的同心结被少年修长的手指解下来,另只手灵巧的解开亵衣,袒露老人白皙的胸膛,露在空气中的红豆微微战栗下,同心结上的流苏调皮的在红豆上跳舞,让老人情不自禁的弓弓身子,后背更是靠上有些微凉的墙壁。 少年似乎爱上样逗弄老人,他的脸上总是温温吞吞的,只有种时候才会出现种表情,少年轻轻的吻上的老人的眼角,而后是他的鼻子,脸颊,就在时—— “老爷,贝勒爷。”门外传来代目的声音。 意乱情迷的两人同时被吓到,贾政脸色通红,弘皙无奈的想着,再多么几次,贾政没不举,自己先给吓到不举! 个代目! 实话,代目也的确冤枉,因为贾府里面,贾母已经为流言震怒,贾环和赵姨娘都跪在贾母房中,贾环虽然年纪还小对于发生的事半懂不懂,但看着祖母从来没有过的怒火和周围丫鬟们鄙夷的表情,贾环如何能不害怕? 赵姨娘更是脸的惊恐连连叩头:“老太太,是冤枉的啊,环儿怎么可能是野种,他是老爷的亲生骨肉啊。” 贾母的脸上丝笑容皆无,冷冷的看着跪在下面额头都磕出血的赵姨娘,语不发的盯着。 王夫人坐在旁边,嘴角有丝若有若无的笑,其他几个孩子早就被奶娘和丫鬟们抱到外面去,宝玉、惜春、探春他们什么都不懂,可如今的迎春却不是曾经那个木头人,府里的风言风语都听个大概,此时见刚刚贾母派人把赵姨娘带过来,又让人把他们几个带出去,却独独留环儿在那儿,就猜到出什么事。 太太……迎春的手猛地攥起拳头,望着贾母屋子的方向,眼底满是沉思。 “二姐姐,姨娘和环弟弟惹老太太生气吗?”探春脸担心的看着迎春,“咱们去哄哄老太太,让老太太不气好不好?” 迎春拉着探春的手,叹口气,若是别的都好,可件事却是们些孩儿不能插嘴的,如今心里也是着急——虽然平素和赵姨娘没什么瓜葛,但环儿却是个好的,算是看着环儿他们几个长大的,心里面早就把环儿当成亲弟弟般。 可看着探春焦急的眼眸,迎春也不知道该些什么好,时却听见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看去,却是贾政和代目前后的疾走进来。 见到贾政,迎春心里送口气,探春和宝玉见父亲来都跑过去——不得不,礼物对孩子们永远是拉近关系的不二法门,如今几个孩子在贾政面前都敢撒娇。 “爹!”两个孩子言语的围着贾政,“老太太生气,要责罚环儿呢,爹快去给环儿求求情吧!”宝玉和探春都拉着贾政的手道。 贾政心里面也担心屋里的情况,安抚两个孩子几句,看到迎春比较沉稳的表情,暗暗头,才连忙进贾母那里。 贾政进屋门,便恭恭敬敬的对贾母行个礼,陪着笑脸道:“母亲,儿子给请安。” 贾母眼皮抬抬,看着贾政的目光有着深深的叹息,颤微着让贾政过到近前来,拉着他的手,眼泪差落下来:“苦命的儿啊!” 贾母悲戚,大家的脸色都跟着变,屋子的人个个沉着脸垂泪,竟好像家里死人似的,把贾政看的头皮生疼。 “母亲,儿子如今都般年纪,珠儿媳妇都给儿子生大胖孙子,元丫头那里也是十分如意,又有探春、宝玉、环儿,还有什么遗憾的,母亲若再般,却是儿子的不孝。”贾政连忙跪在贾母面前。 贾母含泪头:“的儿,难为,叫些糊涂的黑心肝的东西把脸面都给丢尽!”贾母着,狠狠的瞪眼下面跪着的赵姨娘。 赵姨娘如今胆都被吓破,刚刚贾母气的出要把卖出府去的时候差儿就昏过去,如今偷眼看着贾母愤恨的目光和王夫人高高在上得意的冷笑,心里面觉得委屈,却也不敢句话,只眼巴巴的看着贾政,满是哀求的神色。 贾政看着在赵姨娘旁边小脸上也全是泪水的贾环,心中叹口气,对贾母道:“母亲,件事闹到步田地,还不是徒惹笑话,环儿是不是儿子的亲生骨肉,母亲还不清楚吗?” “是啊,老太太,环儿确实是老爷的骨肉。”赵姨娘听贾政为自己求情,立刻壮些胆子,边叩头边开口。 贾母冷哼声,量赵姨娘也没个胆子偷人,心中恼恨的是赵姨娘乱嚼舌头将种闺房秘事传得沸沸扬扬,听赵姨娘到现在地步依然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儿,贾母心中对更是失望到极。奴才秧子就是烂泥糊不上墙! 贾母转过头看着王夫人道:“前些日子你跟我说,他在家庙礼佛改了性子,我才让环儿回到他身边去,现在闹出这么荒唐的事!” 王夫人没想到贾母会当众给自己没脸,此时也是脸色一白,也不敢坐着,忙站起来说:“是媳妇的错。” “记得周姨娘那房间后面有个小暖阁,派人收拾收拾弄成个佛堂,日后就让赵姨娘在里面闭门思过吧,赵姨娘的屋子环儿就住进去吧。”贾母淡淡的开口。 这场闹剧,以赵姨娘被软禁,贾环被贾母厌弃落幕。 回荣禧堂,王夫人脸担忧的看着贾政,道:“老爷,这件事上环儿是无辜的,只可恨赵姨娘拖累,老太太如今正在气头上,这可如何是好?” 贾政看着王夫人脸上的忧色,忽的冷笑一声:“你也不用在里做这副样子给我看,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也心知肚明。” 王夫人脸上表情一僵,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老爷的是什么话,是房里的翠儿乱嚼舌头已被撵出去,难道老爷是怀疑我故意泄漏的不成?” “究竟是什么,天知地知你知他不知!” 贾政说罢,扭头离开王夫人的房间,径自出了荣禧堂。 王夫人站在那儿看着贾政离开的方向好半天,脸色的灰败下来,跌坐在炕上,一语不发,半晌,脸上复又出现坚定的神色。 他没有错!那赵姨娘不过是个奴才,靠着那狐媚子劲儿趁怀宝玉的时候爬上丈夫的床,探春是个丫头也就罢,可贾环,这个庶子,一生就是低贱的,凭什么和他的宝玉平起平坐? 决不允许奴才的孽种威胁到宝玉的地位,分走老太太和老爷的宠爱,他做的都是对的,对的! 抹疯狂慢慢的浮现在王夫人的眼中,就算老爷生气又如何,出了这种事,老太太是断断不会再疼爱贾环的!想着宝玉可爱的模样,王夫人的眼中又浮现抹柔情,他的宝玉才是如宝似玉,衔玉而生可是大有来历的,贾环算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王夫人叫来身边最亲信的宁环:“如今谁在环儿身边伺候?” 宁环见太太神色不对也不敢多言,只到:“是老太太先前给赵姨娘的柳儿和奶娘吴嬷嬷。” 王夫人头问道:“可有小厮跟着?” 宁环听心里动,道:“还没,宁环想求太太个恩典。” 王夫人挑眉,看了一眼宁环:“说吧。” 宁环连忙陪着笑脸道:“宁环大嫂子家的小子,如今也八岁大,宁环想求太太给他谋个差事做做。” 王夫人笑,拍拍宁环的手:“多大子的事儿,竟也用得着求字,既是样,就跟着环儿吧,‘好、好’伺候着,将来定是少不们的好处。” 王夫人刻意加重的语气,宁环自然是心领神会,连忙道:“太太放心就是,那侄儿是个伶俐的,自然不会辜负太太的恩典。” 宁环欢喜地的去找嫂子,却没看见,王夫人看着背影的冰冷眼神。 那宁环的嫂子见宁环来,连忙笑容满面的迎出来:“姑娘今儿怎么有空来们儿?”罢,忙收拾处让宁环坐。 宁环皱着眉看着乱糟糟的炕,摆摆手:“太太那里还等着回去伺候呢,就不坐,只是过来告诉嫂子声,上回拖办的事儿,成。” 嫂子听乐得眼睛都眯成条缝:“先前就姑娘是个有造化的,今儿……” 宁环不耐烦的打断嫂子的话:“好好,太太那儿是刻都离不得的,嫂子也不必,明儿就让昀儿到周大娘那里领差事去吧,详细的等的空再给嫂子。” 嫂子陪着笑道:“哪敢耽误姑娘的正事呢,姑娘如今是太太面前第得力的人儿,日后不定也是个主子的命呢!” 宁环得意的笑笑,转身离开嫂子边,回王夫人那里去。 却贾政离荣禧堂,低着头路走,心里面不出是什么滋味,走着走着,忽然听见前面亭子里传来孩子话的声音。 那亭子里面的人背对着窗子自然是没有看到贾政站在窗外不远处,仍自着私房话,贾政悄悄的走进些,才看到亭子里是两个不大的丫鬟,左边个穿着茉莉色衣裳,背影看上去略比右边穿淡粉色的丰腴些,两个他都认得,都是贾母房里的人,左边那个叫做珍珠,右边的唤作晴雯。 却见那珍珠从晴雯的手中拿过件大红的肚兜,不住的赞叹着:“在家的时候,娘总的针线是等的,如今见的,才知道那东西,做鞋底子都嫌不够精致,难怪老太太把宝二爷的活计都交给你做。” 晴雯听见珍珠夸奖的针线,不由得略带得意的道:“这府里面,不是说大话,我的手艺,也只有跟着大姑娘去的抱琴姐姐能让我佩服。” 珍珠听叹口气:“也总听人起抱琴姐姐,可惜无缘见到。” “倒是羡慕呢,虽是被娘家人卖进府里,可是若等到年纪,求求老太太,却也是能赎出去的,也总有个盼头,不像,是家生的奴才,若是以后被老太太给姑娘们,将来跟着姑娘们出嫁还算好的。” 晴雯着脸上的笑模样也没,后面的话没出口,他们补进房里之前的那些丫鬟们,不都拉出去配小子吗,那些门上的小子哪个是好人?都个个跟着主子身后,教唆着起吃喝嫖赌,什么坏事都干尽!哥哥和嫂子就是现成的例子! 亲眼看着哥哥搂着一个风尘子公然在大白的在嫂子房里偷情,那时候他才五岁,吓坏跑去找嫂子,却看到此时嫂子正被链二爷抱在怀里,也在干那种不要脸的事儿! 从那时起就知道,那些个明面上干净的主子都是些什么东西,死也不想被拉出去配小子! 珍珠憨憨的笑笑,道:“你也知足,家里面也实在困难的很,况且进了这里,太太老太太都是慈眉善目的,吃穿用度不知道比家里好上多少倍呢!” 晴雯听半晌没言语,瞅着脸知足艳羡的珍珠,忽的觉得心凉,如果有可能,倒宁愿穿破布吃糟糠,也不想在这里。想到这里,晴雯站起来说:“活计也做好了,该回老太太去了。” 珍珠见晴雯面带不虞,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得罪,知道他平素就是这脾气,过几日便又跟没事儿人似的了,便也不急不恼,跟在他身后也离开了亭子。 两个人走的方向正与贾政站着的地方相悖,自然也不知道们刚刚的话都被贾政听去。 误入宁府二贾相遇 贾政原地站在那里,盛夏的傍晚,微风吹拂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风并不凉,但贾政却觉得不寒而栗。忽然觉得座庄严繁华的府邸犹如张着嘴的猛兽,能把人心整个吞噬进去,就像亭子下面的黑沉沉的湖水样。 他从来没见过贾母慈祥敛去后杀伐果断的气势,他知道,如果今自己没有求情,赵姨娘的下场会是什么。 他也直都知道,王夫人有多么讨厌赵姨娘,但是他能理解,毕竟,谁会喜欢个分走自己丈夫的人?现在的小三不也是人人喊打?可是,他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去平衡种畸形的关系。 他顶着贾政的壳子,却并不是贾政本人,他能像疼爱自己的亲生孩子般疼爱贾珠、元春、宝玉、探春、贾环他们,也能像个叔叔样疼爱迎春和惜春,但是他真的没有办法把王夫人和赵姨娘们当作自己的妻子,他承认他是个自私的人,为他的不情愿让王夫人赵姨娘们般年纪就独守空闺,可是他生就不爱人,更何况现在他心里有爱人。谎称自己那方面出问题是他能做的极致,可他却没有想到,样个善意的谎言却衍生出种结果。 想着王夫人心平气和下的种种手段,就连两个才不过八岁大的小丫鬟都藏着那么多的心思,那晴雯贾政是知道的,听今日话也是见识不凡,可那珍珠却不知道是什么人,恐怕珍珠的心思是府上丫鬟们的心声吧。 如果丫鬟们是被富贵荣华纸醉金迷的生活迷花眼,那富贵如王夫人、贾母们,又为什么也是如此? 贾政的脸上阵茫然的神色,他不明白,人们的心,究竟在想什么,而古代的人们,又是怎么在样群人的包围下处之泰然的?整日算计算计,争来争去最后又剩下什么呢? 沿着花园的小径,贾政边想着心事边踱步,不知道走多久,才惊觉四周的色已经完全的黑,花园里此时看上去阴森森的,空中月亮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没有露出丝缝隙。 贾政四处张望着,觉得里看上去眼生的很,连忙转回身顺着原路往回走,刚走几步,视线太过模糊步子又比来时的快,被脚下的石子绊个踉跄,贾政连忙稳住身子,再抬头时才看到右边隐隐约约从树影的缝隙中传出丝光亮。 多半是看守花园的婆子小厮们住的地方,贾政心里揣度着便想着有光亮的地方走过去,待走到近前才看清楚前面真实间小院子,院子不大,只有间正方间偏房,正房的油灯亮着,两个人影倒影在窗纸上。 看着那人影倒真是两个小厮,贾政快走几步打算进去要寻个灯笼照亮,从颗三人环抱粗的大树旁边走过时,脚下忽然踢倒什么东西,贾政低头看,却见脚下正是盏灯笼,灯芯已经烧干,灯笼的笼皮还被烧坏个窟窿。 贾政弯腰捡起那灯笼,再向前走两步,院子里的声音便朦朦胧胧的传进贾政的耳朵里。 “好蔷儿别动,可想死。” 声音好生熟悉,贾政犹豫下停住脚步,时只听到另个子的声音响起。 “若真想,昨儿为什么不能想个法救,却把给他糟蹋!”声音透着几分怨气却更有丝讥讽在其中。 声音贾政听着耳生,可是听到里贾政却心里明白,慢慢的退出去,边退,边还听到那个耳熟的声音在旁哄着:“的心还不知道吗,可他是老子,又有什么办法,好蔷儿,且与他虚与委蛇着,等日后不二,就再不用受委屈。” 那人又回答什么,贾政便听不见,他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惊动屋里面的人,直到离好远,才疾步离开,刚走两步却听见前面有人提着灯笼过来,后面还有四个小子抬着顶轿子,那提灯照路的人也被贾政唬跳,扬声问道:“作死啊!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在前面挡路?” 轿子也停住,轿子里面的人开口问道:“怎么?” 贾政站定脚步,看着面前提着灯笼的人正是个小厮打扮的,那小厮拎着灯笼照照,见是贾政连忙堆出脸笑容:“老爷,是政老爷,小的冲撞您。” 轿帘被掀开,里面之人正是贾珍,他出轿子对贾政作个揖:“二叔怎么到里来?身边的小子们呢?刚打那边过来,那边的人正找呢。” 贾政勉强笑笑:“也不知怎么的,就路走过来,正要回去呢。” 贾珍见贾政脸色不好,眼睛转转,走到贾政近前笑得十分暧昧,压低声音道:“不就是个姨娘嘛,竟也值得二叔动肝火,要,直接打发出去算,外面清白的黄花大姑娘模样顶齐整的买个回来才多少银子!” 贾政脸上的笑容更僵硬,贾珍见叹口气:“二叔,人呐,就是喜欢争风吃醋,是好事,等哪们不为吃醋,那才是祸事呢!” 贾政愣,看着贾珍脸享受的表情,忽然觉得心里面可笑又可悲,深宅大院中的人们为个人斗得死活,人享受着被争夺的感觉洋洋得意着,而后将失败者“打发出去”,再买进来新的。 忽然想到刚刚他无法忽视的,那屋子的丫鬟们个个盯着赵姨娘那副鄙夷的神色,仿佛越是鄙夷对方,就越能体现出自己的不同。 可是真的有什么不同吗?贾政不明白,同样是丫鬟出身,赵姨娘落得那样个下场,别的丫鬟们真的连兔死狐悲的感觉都没有吗? 还有环儿,他无法忘记在那孩子脸上看到的泪水,如今他还只是个孩子,还是个早慧的孩子,那么外祖母的冷眼、娘亲的哭号、嫡母的冷漠、还有那些丫鬟婆子们的鄙视讥讽,些汇聚在孩子的眼中,最终会出现什么结果? 就连是成年人的自己看到些都会在心里不寒而栗,那贾环呢,他最终就是在些目光中变成个猥琐又恶毒的少年的吧? 贾珍见贾政愣愣的脸上的表情僵硬的很,脸上也有些讪讪的,才有些后悔失言,干笑两声,对贾政道:“二叔还是快些回去吧,那边找不到都惊动到老太太那边。” 贾政听头更疼,他都三十好几的人,还能丢不成?推辞不过贾珍的好意,贾政坐贾珍来时的轿子,被路抬回荣国府。 那边早有人去报信老爷找着,贾政进贾母院子的时候,之间贾母的房间灯火通明,屋子的丫鬟婆子们都站,王夫人坐在贾母旁边,眼睛里含着泪,抽噎的样子苍白的脸仿佛受极大的委屈,贾母脸的焦急在看到贾政进来之后缓和不少。 “作孽啊,的儿啊,心里不痛快又何苦拿别人撒气!”贾母痛心疾首的道,旁的王夫人更是晃三晃。 若是平时贾政也就头哈腰赔上几句好听的话诸如“让母亲担心是孩儿不孝”之类的话,可如今贾政心里疲惫的连丝笑容都挤不出来,话到嘴边却是如何也不出来,忽的跪下来给贾母磕个头,转身离开贾母的院子回荣禧堂。 跨出门槛的时候小丫鬟吓得都忘记给贾政打帘子,屋子的人都鸦雀无声不敢相信的看着贾政的背影,直到贾政的人在黑夜里快要看不清,贾母才急急的喊道:“来个人跟着老爷,别让他个人。” 屋子的人都面面相觑着,丫鬟们大声都不敢吭,生怕主子们的怒火波及到们身上,李纨是儿媳妇在种时候也不好插言,王夫人时候心都凉,没想到向都是大孝子的贾政竟然会连贾母的面子都给落。 贾母此时却没有生气的心思,看到儿子纸样的脸色和空洞的眼睛,贾母生怕好容易得祖宗保佑好歹开些窍的儿子又忽然被打回原形,又是心慌又是心疼。 直到那跟着贾政出去的个小子跑进来回话:“老爷直接回荣禧堂,代目在那儿伺候着,过会儿出来告诉老爷睡下。” 贾母才松口气,看眼旁边的王夫人:“好,下子也不用再委屈,都回去歇吧。” 王夫人咬着嘴唇,对贾母行礼,而后也带着自己的丫鬟婆子离开,连李纨给行礼都没看到,李纨礼行半,王夫人已经只脚踏出门槛,李纨半蹲在那儿,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尴尬的很。 贾母叹口气,对李纨摆摆手:“也早些回去吧。” 李纨回房,和贾珠今的事:“环儿是个好孩子,只可惜,如今老太太怕是……”李纨到里叹口气,没老太太的护着,环儿又将如何呢?眼前浮现太太阴沉的脸色,李纨也觉得浑身上下冒着凉意。 贾珠道:“环儿确是个不错的,瞅着,怕是比宝玉更长进些。” 贾环和宝玉都是贾珠手把手教习的读书识字,对于两个弟弟截然不同的喜好,贾珠还是十分清楚的。 “就是样才更糟糕,太太那边……”李纨住口,毕竟太太是自己的婆婆贾珠的母亲。 贾珠脸色黯,握住李纨的手:“也知道,现在只希望环儿能自己上进些。” 李纨头,时想起刚刚太太在老太太面前提起的事,便问道:“可知道咱们府上有个家生的小子名字叫昀儿的?” 贾珠想想:“叫昀儿的有三、四个呢,的是哪个?” 李纨回道:“就是太太房里大丫鬟宁环的侄儿,听今年八岁大。” 贾珠听后冷哼声:“原来是他!” 自从贾珠帮衬着王夫人置办年事开始就改他那两耳不闻窗外事心只读圣贤书的脾气,后来代目进府中又与他交好,也没少跟他些下人中间传的耳熟能详独独瞒着主子的事儿,开始他也并不在意,谁家没有几个祸害? 可是自从被康熙南书房行走后,他每都会跟着康熙批阅不少的奏章,御史们每弹劾的折子千奇百怪什么都有,有很多时候,真的是条臭鱼腥锅汤,家奴仗势欺人最终演变成抄家的大罪。 自此他再也不敢对家里的事情掉以轻心,专门找代目来仔细问番,他想过把府上那些无耻之徒全都撵出去,可是查下来,他们的背后都是有头有脸的,不是老太太的陪房的后人,就是太太的陪房,甚至连自己的奶娘的儿子都是个数数二的恶霸! 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让贾珠苦恼。 李纨鲜少见到贾珠么不屑的表情,心中咯噔下,连忙追问:“怎么?” 贾珠撇撇嘴:“起个昀儿,若是他老子,情愿打死他之后给他偿命,也断不会放样的东西在世上!” 原来个昀儿全名叫做孙昀,他爹娘都是贾家的家奴,只有个儿子,从小溺爱的很,事事都依着他,昀儿五岁上就迷上赌钱,最初是手头上有银子就去赌,后来变成伸手管爹娘要,最开始还收敛些,后来旦不给连爹娘都打,有次逼急实在没钱,把他娘新得的套半新的衣裳当到当铺去当二两银子也全都交代到赌坊去。 李纨听不敢相信的张着嘴,半晌没出话来。 贾珠完后却后知后觉的疑惑道:“怎么听过他的名字,谁在面前提到他不成?” 李纨苦笑声:“就是刚刚,太太跟老太太,如今宝玉和环儿都大,身边都是丫鬟婆子,还是应该添置几个小厮,老太太已经给宝玉相中个,环儿的让太太自己定夺,太太才昀儿,老太太素来是知道宁环的,便准。” 贾珠听握着李纨的手僵,小两口看着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同样的神情,想起太太平时爽利的模样,两个人都沉默。 “可如何是好,总不能,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个好好的孩子被种下作的给毁!”李纨先开口。 贾珠犹豫下,最终还是头:“去找爹吧。” “别。”李纨拉住站起身就要走的贾珠,“今儿没看到,瞅着老爷对太太挺大的气性,个时候去,岂不是火上浇油?到时候,太太更恼环儿,弄不好,咱们也里外不是人。” 罢,李纨的脸有些泛白,有些紧张的:“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明白的心。”贾珠安抚着有些紧张的李纨,“自有分寸,不必担心。” 看着面前依旧有些忐忑的妻子,个念想在贾珠的心中慢慢形成,如果能从家里分府出去单过,那么……想到里,贾珠连忙把个念头从脑海中驱逐出去,么做是不孝,不对,不能再么想! 可是,很多时候,个念头旦产生,就会像滚雪球样越滚越大,却鲜少能够在阳光下消融。 恶仆被逐兄弟讨差 第二天,贾政照常去给贾母请安,贾母见他面色虽然没什么笑容,却和昨天的空洞大不相同,说话也得体,才放宽心,也不再说什么,只让贾政看看给宝玉和贾环挑的小子。 正说着,王夫人也来了,见了贾政,王夫人面色不变,丝毫看不出任何的不自在,和平日一样和贾母着话,就在时候一个婆子进来说两个小子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贾母让他们都进来了,两个小子依次走进来,给贾母、贾政和王夫人请安,一排站在一处。 贾政看过去,只见右手边那穿着蓝色衣裳的小子略矮些,瞅着小脸倒十分清秀,左边那个则穿墨绿色的衣裳,高挑身材却瘦得很,脸色有些蜡黄。 贾母指着右手边的对贾政道:“这是茗儿,是赵家的小子,赵家的当家的是个稳妥的,他这个小子也伶俐懂事,看着给宝玉正好。” 贾政点头道:“母亲喜欢就好,那另一个是谁家的?” 王夫人听了说道:“是房里宁环的侄儿,名字叫昀儿,也是自家的孩子。” 贾政上下打量那小子两眼,想着昨夜里贾珠急急忙忙来找自己说的那些话,对贾母笑道:“也算是一个齐整的孩子,只是我心里有个更妥帖的人选。” 贾母本就对王夫人选的这个小子没什么想法,因此听贾政的话也不以为意,只问:“那,是谁家的孩子?” 贾政说道:“我想把我身边的代目给环儿用。” 贾母愣了:“代目可是贝勒爷给的人,给环儿用不大合适吧?” 贾政笑了:“无碍的,代目是个聪明孩子,也是自小为奴,贝勒爷年少的时候也是个淘气的,代目只跟着贝勒爷淘气,现在越发懂事,听为宝玉和环儿选进学用的伴读小厮,才想要跟着也去长进长进。” 贾母头:“原来是这样,也难为这孩子有心了。” 王夫人刚开始听到贾政认可贾母为宝玉选的,却对自己给贾环选的颇有意见,心道贾政怕是还在为昨的事生气,可听竟然是要让代目跟着贾环,王夫人心里吃惊,那贾环是个什么身份,不过是个奴才秧子,竟然让贝勒爷赏下来的人伺候?!这把宝玉置于何地? 王夫人面色不变,但语气微微有些透着不喜,对贾母道:“媳妇觉得样恐怕不妥,毕竟嫡庶有别,让代目去环儿那儿,怕是会惹人非议,到时候传出流言来就不好了。” 贾母听觉得也有道理,看向贾政。 贾政淡淡的瞅了一眼王夫人,而后对贾母说道:“不会有人非议的,母亲请放心。” “老爷!”王夫人面色变得严肃起来,“这事儿若真出什么流言蜚语可不是简单的小事。” 贾政冷笑声,看着王夫人道:“流言蜚语也不是空|岤来风想传就传的!” 贾母看着王夫人发白的脸,心里面叹了口气,昨天他也一夜没睡踏实,越想越觉得,自己似乎被王夫人这个儿媳妇设个套子钻进去当枪使,他的确是不能容忍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13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14部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14部分阅读 赵姨娘这样的,却更加不能容忍王夫人的举动。 他还没老糊涂呢,王夫人就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权威,贾母想到了李纨,这个孙媳妇是个好的,可惜性子太软弱,到底还是会被婆婆拿捏住,看来,还是要等凤哥儿进门,凤哥儿名正言顺的婆婆是大儿媳妇,又是二儿媳妇的侄,这样的身份,最适合制衡。 贾母想到这里心里面通透些了,此时再看贾政和王夫人夫妇有些僵硬的气氛,便笑着打圆场:“好,这样吧,代目也跟着环儿,只是不是环儿的小厮,全当家里的亲戚礼遇,昀儿,也跟着环儿吧。” 法子两人各退步,贾政知道代目是个机灵鬼,有他跟着环儿昀儿定掀不起大风大浪,王夫人见贾母发话,也只得头应下。 等出贾母的院子回荣禧堂,王夫人把贾政留到自己房里,让丫鬟们都去廊上守着,屋里面就只剩下贾政和王夫人两个人,时候王夫人才道:“老爷,环儿是的儿子,宝玉就不是的儿子吗,样做,把宝玉的脸面置于何地?” 贾政看着王夫人面上冷冷的,王夫人见过迂腐严肃的贾政,见过后来变得温和的贾政,却从没见过这样的贾政,被他这样的眼神盯着,王夫人感到一阵心神不宁。 “你打量我不知道昀儿是个什么东西吗?”贾政冷哼声:“连亲娘的裤子都偷去当,有钱银子都要拿出去懒赌,让这样个人跟在环儿身边,你安的是什么心?”贾政说着,自己心里也更加难受,前生他是个老师,所以他更清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环儿才两岁多,即便聪慧过人,也终究是个孩子,若是真被这样的人给拿捏住,比直接一刀杀了他更让人心寒。 “什么?”王夫人听贾政的话也懵了,他是确实不知道昀儿是这么个下作的东西,原只想着找一个教唆着贾环淘气贪玩不上进的自己人,到时候学无所成的贾环自然就会被贾政给厌弃,谁知道竟是这么个东西,王夫人现在心里也着实气恼。 贾政见王夫人惊讶的样子不似作伪,可是他现在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还能相信什么,究竟看到的是对方真实的心情还是层层的面具:“总之今天在老太太面前给你留脸面没有戳穿这小子,接下来的事儿你自己掂量着办!” 贾政完转身离开王夫人的房间,王夫人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把宁环叫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骂。 那宁环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只一个劲儿的认错。 王夫人骂够了,脸上却依然没有开晴,叫来自己的陪房周瑞家的,吩咐道:“明儿从账上出四十两银子,连哥哥嫂子家四个人每人十两,都打发出去吧。” 宁环听脸色刷下丝血色全无,刚刚只想着太太在气头上也就是骂几句,抑或是气急打顿,却从没想过会被撵出去,此时见王夫人发花,宁环哭喊着:“太太饶遭吧,也着实是不知道昀儿是那么个下贱东西,太太看在向忠心不二的份上,饶了我吧。” 王夫人没做声,周瑞家的使了一个眼色,两个粗壮的婆子走进来硬生生的把宁环拖出去,宁环时候还不停的向王夫人求饶,那周瑞家的大声道:“本就是家生的奴才,按理就算是把卖给牙婆子都是没话的,如今太太慈悲还额外给你们家每人十两,不知好歹的小蹄子还不知足,在这儿嚷嚷着什么!” 廊下的丫鬟们一个个的看着,有些年纪小的吓得腿都软了,另有些年纪稍大一些心思也众,知道宁环素来是王夫人面前第一得意的大丫鬟,如今被打发出去,王夫人的房里可就缺了个肥缺,可是他们的大好机会啊! 他们只想着他们也能如宁环往日般穿金戴银,却将眼前宁环蓬头垢面硬生生被拉出去的模样丝毫也没有看在眼里。 王夫人眼看着宁环被拖下去,心里稍稍舒坦了些,可再一想,贾政近来虽然也管着家里的事,可怎么就么巧,偏偏对昀儿的事儿知道的一清二楚? 想到里,王夫人把昨夜里守夜的婆子叫进来:“昨儿老爷回来后,可有人去找他?” 那婆子想想道:“出了珠大爷,再没旁的人了。” 王夫人点头,打发了婆子出去,待婆子离开,王夫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好啊,还倒是谁,竟原来是自己的好儿子! 不对,王夫人攥紧帕子,珠儿如何知道些,只怕是李纨教唆的!想到里,王夫人对媳妇生丝不满,还好,凤哥儿就快进门,到时候他们姑侄一心,纵使是老太太也是无法的! 却宁环家得四十两银子,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宁环恨死哥哥嫂子连累他到如此地步,每日都冷言冷语的讥讽,哥哥嫂子脾气都软弱加上心里面的确愧疚便都忍了,宁环见他们如此更是变本加厉。 而那昀儿,知道太太给了四十两银子,又是哭号又是撒泼的从娘手里骗走二十两,输了个一干二净之后又打起其余银子的主意,可银子全在宁环的手里握着,任凭他怎的说,也是一文钱都不给了。 昀儿气急了,和他那些狐朋狗友们说了,有心思歪的,便出了主意:“昀哥儿,贾府出来的丫鬟个个都跟水葱似的,卖出去,也不止二十两的价钱。” 那昀儿一听眼睛就亮了,跟这些人商量,先找人熟悉的牙婆子,商量好价钱,而后让其中人假作是小厮前来宁环的哥哥嫂子面前提亲,是户田庄的庄主,家里有十余亩好地,他家的少爷还有着秀才的功名。 他哥哥嫂子听了觉得真是不错,可是知道宁环的脾气,只说道:“我们问问姑娘。” 宁环在后面听,如何能不心动,满口应下了,待迎亲那日上花轿被抬出城外,才知道自己竟是被昀儿给卖了! 哭天抢地又跑了三遭,每次都被抓回来,最终被去卖个远离京城的穷乡僻壤之处给人做媳妇了,终其一生也再也没有回过京城。 而那昀儿得了银子自然又是豪赌,可这次再输光却是一分钱也没有了,拖欠了几次之后,被赌坊的老板砍断双手,沦落为街边的乞丐。 他爹娘见儿子这副模样双双病倒,不久也都死去了。 昀儿的事儿成了贾府小厮们口中的谈资,每个人嘲笑过他之后都还会觉得,他那是烂赌,自己是小赌怡情,无大碍的。 再说贾政,他从王夫人的房中离开之后带着代目去贾环的房间,如今赵姨娘被关在改成佛堂的暖阁闭门思过了,贾环就住在赵姨娘原本的屋子里。 此时屋子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人,院子里面正浇花的小丫鬟见贾政进来忙过来行礼。 “环儿呢?”贾政问道。 “大早二姑娘、宝二爷就来找三爷,到现在还没回来。”那丫鬟如实回答。 贾政看着整个院子里只有小丫鬟人,不由皱皱眉:“吴嬷嬷他们呢?” 那丫鬟愣了,支支吾吾的不说话。 贾政也不难为丫鬟,转身带着代目离开,待走出了院子,代目才在贾政旁边道:“院子里的婆子们无事的时候都聚在一处打牌,想必吴嬷嬷也是趁着环哥儿不在的空去玩两把。” 贾政如今最听不得“赌”字,听到代目这样,再想起昨天贾珠和自己说的那些话,脚步停了下来。 刚要开口说话,却见外面急急忙忙跑进来一个小子,见到贾政连忙过来请安而后道:“老爷,东府的蓉哥儿来回老爷事。” 贾政微微有些惊讶,他并没有托贾蓉什么事,贾蓉来找他做什么?没有多问,贾政便带着代目回荣禧堂。 贾蓉见贾政进来连忙过来请安,贾蓉的爹贾珍还要叫贾政声二叔,到贾蓉里整整矮贾政两辈,因此见贾政自然是无比恭敬,贾蓉旁边也站着个和贾蓉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两个人俱是风流俊俏,看着跟画上的人似的。 贾政没见过贾蓉旁边的少年,便多瞧两眼,眼里也带着些疑惑。 贾蓉见连忙介绍道:“您不认得他,他也是我们府上正统的玄孙,自小父母没,养在爹爹那里,学名叫贾蔷。” 那贾蔷也过来给贾政见礼,贾政虚扶了一把,心里面暗道声音好生熟悉,正想着,却听贾蓉开口道:“前些日子给琏二叔收拾新房,听府上还缺几样板子,正巧我爹那有些门路,那家料子全又便宜,因此着我来问问。” 贾政才明白贾蓉兄弟二人的来意,这件事虽然逐渐的移交给贾赦去做,可是贾赦做惯了大爷,哪里耐得住性子管这些琐碎的,便让邢夫人代为管理。 邢夫人好容易尝到回掌权的滋味,焉能放过,可实在是没有管家的才能,只置办这么摊子事儿,既舍不得花钱又图脸面上好看,最终做的是上不上下不下,贾母见着实不喜,贾政无法,也只得再度接手过来,好在离去述职的日子还有半月的时间,才忙得过来。 “确实是有缺,不过……”贾政还真放心不下,世上哪有什么物美价廉的东西,多半是以次充好。 那贾蓉一听知道有戏,连忙道:“那家是专做板料营生的,只是他老家的母亲生疾病不得已才着急将店里的存货都卖出去,好带着银子回老家。” 贾政才点头:“少不得我跟你亲自去看看,若是不错,就定下他们家,如果觉得不好,也别怪我驳你的面子。” 贾蓉点头:“这是自然。” 而后贾蓉又看了一眼贾蔷,对贾政说道:“还有一件事想要劳烦您,蔷弟如今也大了,总在府上住着也不是个理儿,想要分出去单住又没有营生,咱们府上的月钱也不够使,因此想着能不能领个差事做做。” 贾政一愣,贾蔷既然是贾珍养在身边的,自然是宁国府的爷们,怎么好端端的要到自己这边讨差事? 秉性有差世事两难 那贾蔷也是个机灵的,见贾蓉提到自己,连忙走了两步到贾政面前躬身行礼请安。 贾政笑着问了他多大了,可曾娶了妻。 贾蔷恭敬的回答:“年方十三,还未曾娶妻。” 贾政略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贾蓉,这才说道:“刚才你们说的这件事到也可商量,只不过你终究是珍儿那一支的子弟,这件事若是要应下,还要珍儿允了才是。” 贾蓉和贾蔷脸上的笑容都僵了僵,随即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贾政见他二人神色有异,心中明白这里面恐怕还有些他不知道的文章,但此时也不宜多问,便只催促贾蓉道:“现在的时辰还早,刚晌午,不如现在就去这家铺子看看,你们说如何?” 贾蓉连忙点头应了,于是三人便出了府,贾政乘了小轿,贾蓉和贾蔷二人骑马,三人一路到了闹市,再走了半盏茶的工夫,便听到贾蔷吩咐轿夫停了下来,贾政下轿一看,眼前正是一家商铺,商铺门口的匾额都已经取了下来,旁边乱糟糟的,摆放着很多杂物。 刚往前走了几步,就听见里面传出声音:“这位爷,我这些板子都已经被人订走了,只是还没派人来取,您还是去别人看看吧。” 此时另一个声音响起:“都订走了?好大的手笔,订给了谁家?” “这……”听声音掌柜的似乎十分为难,“这小的可不好说,您还是别问了。” 听到这里贾蓉的眉梢一挑,迈步走了进去,边走边说:“是爷我全都订了!”说罢,贾蓉斜着眼睛上下打量那和掌柜的说话之人,见他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心中更是轻视了几分,因此那神态更是端的目下无人起来。 贾政在门口听着,暗暗摇头,心说这贾蓉年纪不大,这纨绔的脾气倒真是十足十的,贾政早听出了那和掌柜的说话之人正是弘皙。 贾政是知道弘皙那脾气也是块爆碳,当年一言不合就抡鞭子抽人的主儿,虽说这些日子以来他那脾气收敛了很多,但是这贾蓉今日着实太无礼了些,就算弘皙真教训他一顿,也没人会说他的不是。 想到这里,贾政连忙走进去,刚迈过门槛,却听弘皙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那语气并没有贾政想象中的怒意,多了几分沉稳和不以为然。 “这位——”弘皙打量了贾蓉一眼,说道:“既然是买家,我也就不为难掌柜的了,你开个价,多少银子肯把这些版料都让给我?” 贾蓉见眼前这人语气平和,更加笃定了他虽然衣着不俗却最多也不过是什么殷实人家的小哥,先前贾蓉就阴阳怪气的,现下更是冷哼一声,刚要开口,却听背后响起了贾政的声音。 “你如今这脾气真是变了。” 贾蓉一怔,不解贾政何出此言,却是贾蔷一直冷眼看着,分明看到贾政的眼神正是对上了和贾蓉说话的那个年轻人。 而那人,虽然刚刚说话态度温和有礼,但脸上那淡淡疏离的神色以及不经意间显露的骄傲却看在贾蔷眼里,可是此时,贾蔷却发现了他在见到贾政之后,这些疏离和骄傲却一扫而光,脸上的笑容让贾蔷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而眼神更是柔和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贾蔷忽然觉得这份笑意和眼神刺眼得很。 无暇多想,贾蔷悄悄的拽了拽贾蓉的衣袖,贾蓉看过去,见贾蔷向自己努了努嘴,贾蓉这才后知后觉的变了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您认识二爷爷?” 论辈分,贾珍要称呼贾政一声叔叔,那作为贾珍的儿子,贾蓉理应称呼贾政为“二爷爷”,可是,家里贾兰刚刚出生还是个奶娃娃,自己有了这么大点儿的孙子贾政都觉得,古人结婚生子太早这一点真是别扭,更何况眼前这贾蓉已经十三岁了,因此贾政一听到贾蓉叫自己二爷爷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贾政正别扭呢,弘皙没有回答贾蓉的问话,而是只对贾政笑道:“我也是听身边的小子说,这家有好板料急着脱手,我想着你家里如今正是用这些的时候,又怕被人快一步买走,这才打算先买下再跟你说,没曾想你却比我快了一步。” 贾蓉听到弘皙对贾政说话这般客气,心里揣测兴许这人是贾政同僚的子侄,因此赔笑着说道:“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 贾政咳嗽了一声,对贾蓉和贾蔷介绍了弘皙的身份,二人一听都愣了,尤其是贾蓉。 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的身份竟然如此尊贵,再想到刚刚自己先是出言不逊,而后又和人家正宗的皇孙攀“自家人”,贾蓉的脸色瞬间白了。 这事儿若是传到他老子耳朵里,贾珍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贾蔷先回过神来,拉着贾蓉给弘皙行礼,而后对贾政说道:“连贝勒爷都说他们家的板料不错,二爷爷您看这宗买卖如何?” 贾政点了点头,既然连弘皙都想要替他买下来,可见贾蓉所言非虚,此时贾蔷一问,贾政便叫来代目给掌柜的清算了银子,代目又叫来了马车,将这些板料往府中运。 贾蓉尴尬的站着,想要搭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贾蔷见状,心里想着与其在这里不知道哪一句话又说错了,还不如先跟着这些马车回府,因此便给贾蓉递了个眼色,而后对贾政说道:“二爷爷,我和蓉哥儿还是看着这批料子进了府门才是,不然总是放不下心。” 贾蓉也连忙点头,附和着贾蔷的话,贾政也想和弘皙说说话,有他二人在这里也不方便,因此便点头允了,而后交代代目也一同跟了去。 他们走后,贾政看日头到了正午,便和弘皙一同找了家酒楼吃午饭。 两人找了个雅间坐了,伙计端来了上等的茶水,又点了几道小菜,二人吃了一阵,贾政又把想要让代目跟着贾环的事儿与弘皙说了。 弘皙一笑:“你做主就是了,代目是个机灵的,有他跟着你也好放心。” 贾政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 弘皙此时对贾政的性子也是十分清楚,不由感慨道:“你对这庶子这般好,恐怕是个家宅不宁的祸端。” 贾政一愣,随即苦笑的摇头,弘皙这话说的的确没错,自己这么做,恐怕王夫人更加记恨贾环了,可是除此之外,他真是没有任何的法子了,因此只说:“由她去吧。” 弘皙摇了摇头:“纵使如此,你也该对你那宝玉也同样才是,偏爱过分,更加不好。” 贾政这才听出来,原来弘皙的意思是怕贾环和宝玉两兄弟之间因为这件事生分了,因而笑道:“这你就不必担心了,我那宝玉,断然不会如此。” 贾政对此是一百二十个放心,如今虽然宝玉和贾环年纪都不大,但是从他们日常的琐碎事上就能看出这两兄弟的不同。 读书的偏好还是其次,这些日子贾政在家里忙碌,也经常去贾母那里请安,几个孩子也总能见到,这贾环和宝玉都称呼这些大丫鬟们做姐姐,贾环中规中矩,而宝玉却多了分亲昵,也许有些举动在大人眼里有些放浪,但贾政却从宝玉澄澈的眼里知道,这份亲昵并无过分的杂念。 贾政心里不由得感慨,这宝玉,当真是个奇葩,若说这样的宝玉会嫉妒身为庶子的贾环也得父亲的宠爱,这可真是笑话了。 弘皙听了贾政的话也不禁诧异,而后又有些担忧:“按你夫人的脾气,如果发现了宝玉如此,恐怕又是一场祸端。” 贾政心里也明白,王夫人把宝玉当成了最重要的宝贝,现在宝玉还小,因而王夫人还不太在意这些,待宝玉再大一些知晓了人事,恐怕王夫人就要集中注意力在宝玉和这些丫鬟的身上了,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暴风雨。 想到这里,贾政也是脑仁生疼,喝了口茶水,叹道:“待宝玉再大一些,我会想个法子提点提点他,这事现在着急也没有办法。” 弘皙点点头,半晌有些怅然,看着贾政,眼里多了分动容,他原以为贾政是因为生性比较绵软,这才把后院弄的一团糟糕,可是看如今他办理他那侄儿的婚事,却是有条不紊精明的很,这样的他,却独独在贾环和宝玉的事上犹豫不决,可见在他的心里,果真是没有嫡庶之别,只有父子之情。 想到这里,弘皙又想到了自己的阿玛,自己并不是嫡福晋所出,只是自己年纪最长,其他的弟弟又太年幼,又得皇玛法的喜欢,这才被称呼一声“长孙殿下”,纵使是宗谱上的嫡长孙,也是嫡子的长子,而不是嫡子的嫡子,这身份,也是他的一块心病。 他时常想,如果嫡福晋有了亲生骨肉,那么阿玛还会像现在一样对待自己吗? 可是看到阿玛如今被圈的下场,弘皙又有些感慨,阿玛身为嫡子又怎么样,皇族中,骨肉亲情远远敌不过那张椅子的诱惑,当初,自己不也是因此差一点错走一步,失去拥有自己喜欢人的资格吗? 想到这里,弘皙看着贾政的眼神更加深邃了,眼前这个人好不容易才对自己敞开了心,他决不允许任何事和任何人阻挠他们两个人,就算是自己的也不可以,就算那把椅子再诱惑,如果坐上去后真的成了孤家寡人,这个代价,太沉重了。 可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自己曾经为皇玛法的宠爱而自鸣得意,可是如今看来,却是最大的鸡肋,没有皇玛法的宠爱,他如今是废太子的长子,就算是一起被圈也无可厚非,可皇玛法的宠爱越盛,那么新皇……弘皙心里清楚的很,皇玛法年事已高,自己不可能一辈子都依靠他的宠爱,那么,现在必须是时候决定把砝码压在哪一位的身上了。 弘皙心里想着自己的心事,贾政也不放心家里的事,那些板料运回去怎么妥善的安置,还有给车夫的打赏,各种琐事也让他心不在焉,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待吃过了饭,贾政也不跟弘皙客气敷衍,直说了担心家里,弘皙一笑,说自己要坐一会儿,就不送贾政了。 贾政离开之后不久,就有人轻叩雅间的墙板:“爷,家里出了事儿,您快回去看看吧!” 弘皙听了把酒杯放回桌上:“进来回话,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门帘被拉开,一个十四、五岁大的小子从外面快步走进来,先给弘皙行了礼,而后低声说道:“贝勒爷,福晋请您快些回去。” 福晋?弘皙闻言一皱眉,既然是福晋派人过来,那必然是事关后宅,他这嫡福晋是三姑姑家的长女,自幼便和他十分熟识,二人成亲这五年来,兄妹之情着实胜于夫妻之情,也正因如此,自己的后宅也是格外平静,他的两个侧福晋一来家世不如福晋尊贵,二来没有子女傍身,也都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 因此弘皙更是分外纳罕,究竟是什么事? 按下弘皙这件事暂且不提,且说贾政回了贾府,此时还没到给贾母请安的时辰,因而贾政便径自去了荣禧堂后面正收拾着准备给贾琏成亲的那处院子,他原本着急原本已经收拾的差不多的院子被今天运回来的板料又弄的不成样子。 可进了院子一看,却见原先屋中的各项器物全都搬到了院中,有两个小子在一旁守着,另有工匠拿着活计在屋中测着尺寸,挑选板料,有些手脚麻利的已经裁好了板料的雏形,那些废料残渣也被清扫到了一处,并没有四散开来,还有两个婆子在这些废料中挑拣着什么。 贾蔷站在一边和代目说话,手里还拿着个本子,贾政又看了看,没看到贾蓉的身影。 贾蔷眼尖的看到贾政回来了,连忙小跑过来作揖道:“二爷爷,叔叔叫蓉哥儿回东府那边有事相商,蓉哥儿便先回去了,未能亲自和您告辞,礼数不周,给二爷爷告罪了。” 贾政点点头:“既然是家里有事自然是该回去的,何罪之有,蔷儿不必如此。” 代目也帮腔说道:“老爷,今儿多亏了蔷二爷帮忙,不然现下这院子怕是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贾政听罢便明白了这一切都井然有序的源头竟然是贾蔷,便笑道:“麻烦蔷儿想得周到。” 贾蔷脸上并没有得意洋洋的神色,听了贾政的话只是露出了一丝得体的笑容,依然十分恭敬的说道:“不敢,蔷儿还有一事要告罪。” 说罢,贾蔷将手中的本子递到贾政面前:“这是板料的账本,总共买了多少板料,现下用了哪些,用了多少,都记在上面,这账本我原不该插手,可是又怕等二爷爷您回来之后出了偏差,这才越俎代庖。” 贾政结果账本,只见上面字迹清秀,条理分明,心下暗暗点头,笑道:“这事你做的不错。” 贾蔷闻言眼神亮晶晶的,又指着那正从废料中挑拣东西的两个婆子,解释道:“那些板料都是裁过了的废料,放在一旁,扔了也怪可惜的,交予这些妈妈们从中拾一些可用的,倒少浪费些,这件事也是我的自作主张,是我莽撞了。” 贾政听后更是心中称奇,想不到这贾蔷小小年纪胸中还有这样的心思,再想到晌午时贾蓉提起,要给贾蔷在自己这边讨个差事做,心中便有些活动。 过几日自己就要去部里述职,家中的事又没有了主事之人,往日里贾琏做事虽然并不出挑,却也还没什么大的不妥,马马虎虎还过得去。 只是此时是要给贾琏的亲事忙碌,贾琏本人是要避嫌的,这才分外忙乱。 如今一看,这贾蔷倒是个可用的,办事谨慎,说话又得体,只有一点让贾政放心不下,这就是他并不知道这贾蔷的秉性如何。 想到这里,贾政没有透漏口风,只说:“难为你有这样的心思,将来必是有大出息的。” 贾蔷心中欢喜,谦虚了几句,见时候也不早了,便告辞了。 只这贾蔷并未直接回宁府那边,而是从荣府这儿的一个角门出了去,拐进了旁边的街里,进了一家门面不大的铺子,那铺里的伙计见是他来了,忙起身迎了,回头去喊掌柜的。 不多时,掌柜的从里间出来,见是贾蔷来了,便笑道:“蔷哥儿今儿怎么来我这儿了?” 贾蔷拱拱手:“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老周大哥,今儿我是来求你一件事。” 那周大掌柜一听哈哈大笑:“咱们兄弟两个哪还用得着求字,蔷哥儿你只管说便是了。” 贾蔷这才说道:“先前我拿来的那副古画,原说好了是要送给老哥你,可我最近实在是有大用处,少不得出尔反尔了,老哥您多担待。” 那周大掌柜的闻言连连摆手:“这有什么出尔反尔,我一个粗人,也不懂这些字儿画儿的,放在我这里还是平白糟蹋了它,蔷哥儿你如果有用,就尽管拿去。” 说罢,那周大掌柜便转身进到里屋去,不大一会儿便捧了个匣子出来,递给了贾蔷。 贾蔷谢过了,将匣子抱在怀中,刚要走,却听那周大掌柜又叫住了他。 贾蔷心里一惊,心说莫不是周老哥又反悔了不成?正惊异不定呢,却见周大掌柜又让伙计拿出了一个十分精美的匣子和两块布料来,一块是灰黑色的麻布,另一块是上好的布料。 只听那周大掌柜对贾蔷说:“蔷哥儿你既然要回了这画,我想你多半是要送给什么人,这画自然是好东西,可是俗话说的话,人要衣装,这画还是换个体面的匣子才能看上去更金贵!” 贾蔷一听,心中一热,自己竟然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刚要开口,却听那周大掌柜的继续说道:“你用这块好料子把这新匣子裹上,外面再用这块糙布,千万小心别让你叔叔看到了,不然他多半是要要去的。” 这周大掌柜的不收藏这些,可是他开铺子的,却也见过很多人就对这些古画如痴如醉,当初贾蔷把这话放在自己这边,也是不想让他祖上传下来的这些东西全都入了贾珍的口袋,如今贾蔷没有想到的细节,周大掌柜为人精细,也都替他想好了。 贾蔷听了这话,当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觉得说多少谢字都不为过,倒是周大掌柜的爽朗的连连摆手。 贾蔷抱着这画离开了铺子向贾府走回去,想着周大掌柜,这周老哥原本与他也是萍水相逢,当时自己不过是借了他十五两银子开了个小摊子,不曾想几年的光景,却让他做大成了一个商铺的掌柜,不但连本带利的还了他银子,还一直对他这般好,贾蔷原本还觉得兴许是这人图些什么,可是日久见人心,这些年却是周老哥帮他的时候多,却也并不要求什么,是真的把自己当做了弟弟一般看待。 再想想宁国府里那些和自己真正血脉相连的亲戚,尤其是叔叔贾珍,想到他那双手在自己身上游移的感觉,和他那双充满的眼神,贾蔷脸色一阵惨白,那对自己甜言蜜语的贾蓉也只会在事后安慰,却并不能把他从那种窒息感中解救出来。 他也曾想过分家出去,有骨气的活着,可是,他才十三岁,原想着靠着读书博功名,可他却无论如何也只能勉强写一写庸俗的诗词出来,那些正经的文章却是做得一塌糊涂! 他也想过投靠周老哥,为他做个分铺的小掌柜自己还是不成问题,可是他始终咽不下一口气,自己说什么也是宁国府这边的正派玄孙,可怜自己父母死的早,家产全都被贾珍吞的一干二净,他总想着说什么也要从中拿回属于自己这一支的才是! 如今眼前就有一个机会,他也冷眼看着,这荣宁二府里,眼下也只有荣国府这边的二老爷贾政最有前途,如果自己能得了他的赏识和提携,不怕心中所想之事不成! 而且今天听贾政的意思,自己想要差事这事儿有门儿,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他却偏偏不吐口,贾蔷想来想去,心道多半是自己两手空空的缘故。 思忖了一阵,想着这位是个读书人,定是对这些字画如痴如醉,自己不如送他这件,投其所好,这差事就多半成了。 又看了看怀中的字画,贾蔷更是感念周大哥的古道热肠,心中暗暗发誓,若有一日自己真得偿所愿,定不会忘记周大哥对自己的恩情! 贾蔷这边心思百转,贾政那里也是一样,在贾蔷走了之后,代目便凑上去问道:“老爷觉得蔷哥儿怎么样?” 贾政瞅了眼代目,笑道:“你小子倒处处帮着他说话,还真少见!” 代目嘿嘿一笑:“老爷,刚刚蔷哥儿跟您说是怕浪费板料,这才让那两个婆子从中挑拣,这事儿啊,蔷哥儿说的厚道,其实才不是这么回事,您听我跟你说……” 原来,那贾蔷和贾蓉送了板料回来,贾珍那边果然是叫贾蓉回去,剩下贾蔷和代目,眼下这些板料都堆在地上,屋里面也乱的很,代目心里也着急,贾蔷虽然不是荣府这边的,却也是贾府的正经主子,因此代目见贾蔷开始做事,也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一直从旁看着。 见这贾蔷做事有条有理,代目心中也是大吃一惊,毕竟,这贾蔷在下人中的风评可不怎么样,他没想到,贾蔷竟然做的这样好。 那些工匠不是贾府的人,贾蔷让他们做事时先给了些赏钱,工匠们得了银子,自然是卖力气的,那些小厮也比较听话,只是那些婆子们却一个个的人五人六的,自诩资格老,不把贾蔷放在眼里。 贾蔷见状也没恼,反而提出了她们如果清理了这些废料,那么废料里面能用得上的东西就任由她们自己拿走,这婆子们一听可来了精神了,也不用人催了,一个个的也开始卖了力气。 听了代目这番话,贾政心中对贾蔷的评价更高了一层,于是便问了代目:“你素来是消息灵通的,这贾蔷有本事我今儿也见到了,只是不知道,他的品行如何。” 代目稍微迟疑了一下,叹了口气:“老爷,兴许您并不知道,这外头是怎么说这贾府,咱们荣府这边还好一些,如今东府那边被珍爷弄得,真是不像个样子,外头都说,这东府里除了门口那两只大石狮子,没有一样是干净的,看着是尊贵无比,内里头却是迷乱龌龊!” 贾政闻言苦笑一声,也听出了代目的话中有话,低头看了眼贾蔷给自己的这本账目,感慨道:“外头的人也不知道,咱们府上看着是风光无限,实际上也是越发的紧了。” 前些日子看府上的账目并没有看出什么,可自从操办贾琏的婚事,使银子的地方一多,这账目就开始千疮百孔了,原本的光鲜表面只是假象,实际上的内里已经是入不敷出了。 贾政心里明白代目定是知晓的,因此也不避讳他,直言道来。 贾政所料不错,这代目是个分外晓事的,又在下人中如鱼得水,冷眼瞅着府里这些个爷们和他们手下那些人花钱如流水一般,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揣测。 此时听见贾政并不遮掩反而对他实言相告,心中更加感念贾政没有把自己当做外人,此后在贾政的授意下到了贾环的身边也更是尽心尽力,这是后话不提。 眼下代目听了贾政说完,便说道:“老爷,说实话,往日里这蔷哥儿的名声可不太好,东府那边没人不知道,这蔷哥儿可是珍大爷的宝贝,又和小蓉大爷不清不楚的。” 代目这话说得十分委婉,实际上,那些下人口中说出的话难听到了极点,代目此时对贾蔷的看法有了转变,因而便也替他遮了一些难听的话,接着道:“可今儿见了他行事的气度和心思,却和传闻中不大一样,可见这传言也多半是乱嚼舌头。” 贾政听后心中一动,怪不得他听着这贾蔷的声音如此耳熟,原来竟是那天夜里他听到的两人中的一个! 而那个喊着“好蔷儿”的,不是贾蓉的声音又是谁? 正在这时,听见外面一个小丫头的声音:“老爷,东府的蔷哥儿来了。” 贾政吩咐小丫头把贾蔷带到堂屋,然后对代目说:“昨天夜里我从外面捡回来那个坏掉的灯笼你可见着了?” 代目点了点头:“我把它放到了书房,老爷没说扔掉,我也没敢动。” 贾政点头:“好,我先去书房,之后你把他也带来书房。” 代目应下了转身出去,贾政也起身去了书房,不多时,贾蔷进来了。 贾蔷先对贾政作了个揖,而后捧上了那用布包好的长匣,此时那破布已经被扯了下来,只剩下那段华贵的布料,原来,贾蔷走到宁国府的门口时越想越觉得夜长梦多,因此折身回去又从荣国府的角门进了去,直奔贾政这里来。 先前贾政让他在堂屋等着,他还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这样突兀的又来了,贾政会不会见自己,当代目出来说老爷请他去书房时,他这才松了口气,到了书房门口便把那破布扯了下来藏在袖中,这才捧着光鲜亮丽的匣子走了进去。 贾政见贾蔷递过来这东西是个长条形的,外面又裹了精美的布料,也没伸手去接,只是瞅着贾蔷。 贾蔷见贾政不说话,忙开口道:“这是蔷儿机缘巧合得的一副古画,蔷儿是个俗人,不懂得这些,二爷爷却是最精通这些的,因而拿了过来,正所谓宝马赠英雄,这古画在您手中,才不算蒙尘。” 贾蔷掌权荣宁心思 贾蔷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并没有过分的谦卑,不会给人低声下气的感觉,可同时却也并不会让人觉得对方态度不诚恳。 贾政心里微微叹气,这贾蔷果真是个玲珑的人物,也许,自己真的可以赌一把。 想到这里,贾政笑着把贾蔷手上的画接了过来放在桌案上,刚要开口,门口代目便提了灯笼进来,递到了贾政手上,复又退了出去。 贾蔷的目光落到了贾政手中的灯笼上后便是一惊,脸上的笑容也顿住了,抬眼瞅了瞅贾政的神色,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指尖慢慢冰冷了起来。 贾政将这灯笼随手摆放在了画旁,轻啜了口茶,这才开口说道:“先前总有些小人诟病谣诼,传些不好听的腌臜话,不过君子坦荡荡,我也不大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可是昨天拾到这个灯笼之后,眼见为实,我却不得不信了。” 贾政说完,脸上的表情并非严厉,却也没有什么笑容。 贾蔷看着贾政的眼色,心里揣测贾政的心思,看他脸上并无怒色,贾蔷不禁心中疑惑,再想到刚刚贾政特意提了昨天晚上亲眼见到的事说给自己听,难道——贾蔷心中惊疑不定。 他从来没听说过,荣国府的政老爷还好这一口啊! 咬咬牙,贾蔷心中暗暗想着,若真能换个差事,他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反正,他也不怕再被人糟蹋了。 想到这儿,贾蔷一笑,原本就十分俊美格外风流的脸上,此时更是显得分外动人,眼神一转,轻笑的说道:“二老爷,您这话蔷儿可就不懂了。” 这模样若是叫贾珍、贾蓉之辈看到只怕骨头都酥了,可惜眼前的人是贾政,贾政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想差了,无奈的摇了摇头,贾政的将茶杯重重的放到桌上,冷哼了一声。 贾蔷见贾政变了脸色,心中一颤,垂了头不敢再说话。心里面着实懊恼,一时间百种念头都涌了上来,心灰意冷,脸色煞白,心道:罢罢罢,今儿算是自取其辱了! 想到这里,贾蔷也不想再在这种尴尬的氛围中滞留,站起身来,对贾政作了个揖,转身就要离开,刚走到门槛,却听贾政喊道:“回来。” 贾蔷身形一顿,转回身来看到贾政变得十分温和的神色,心中忐忑,不敢再胡乱揣测,只站在那里。 贾政摆摆手,指着左手下侧的椅子:“坐吧。” 贾蔷迟疑了一下这才坐下,刚坐好,只听贾政说道:“近日这边一直都忙着链儿成亲的事,府上可用的人却也没一个称心,大爷爷他一贯是不理这些的,我原本赋闲在家还能管着,可皇上的恩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14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15部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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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事既然有了可以托付的人,便放宽了心,好好在朝廷做事。”贾母和煦的说道。 贾政自然是连连点头应下,之后这才出了贾母的院子,径直去了宁府那边,宁府那边得了信儿知道贾政要来,早就告诉了贾珍,贾珍此时刚从自己的爱妾房中起来,睡意朦胧的,听到一大早的贾政要来,连忙更衣洗漱。 贾政刚进了宁府,早有小子迎了过来:“政老爷。” 贾政问道:“们珍爷可在家不曾?” 那小子连忙回话道:“我们爷正在书房呢,政老爷您请。” 贾政跟着这小子到了书房,贾珍笑着迎了出来:“二叔今儿吹的什么风,把给吹来了?” 贾政也不拐弯抹角,直说道:“我今儿还真是有事,来是为了向讨一个人。” 贾珍闻言一愣:“向我讨人?什么人?” 贾政笑道:“我看着蔷儿如今也大了,说话办事也还不错,因而想着要他过来帮衬着贾琏的事儿。” 贾珍听后哈哈一笑:“我倒是什么事儿呢,若不嫌弃他年纪还小自己都没娶妻,操办链哥儿的事儿添了乱子,就尽管使唤他。” 贾珍心里其实也是不痛快的,就算他在宠着贾蔷,毕竟贾蓉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贾蔷嘛,最多不过是比较喜欢的玩物,论身份地位,都是低着一等的,如今竟然抢着出风头,真是个蹬鼻子上脸的东西! 可同时贾珍也不是傻子,他心里清楚此时荣国府忙得不可开交的现状,也明白蔷儿的确是比蓉儿拿得出手,这过去帮衬可是大事,若是办好了,宁国府这边在老太君面前也能增光添彩不是! 贾政没想到贾珍答应的这么爽快,心中想好的一套说辞全都没派上用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这才从东府回来。 贾政走后,贾珍便把贾蓉和贾蔷两个人都叫了来,先是劈头盖脸把贾蓉一顿臭骂,贾蓉不敢和他老子顶嘴,最多心里嘟囔一两句,低着脑袋听着。 骂完了贾蓉,贾珍对贾蔷的语气就和缓多了,但和往日里的温柔大不一样:“到了那边,办事切莫出大风头,那边可不像我这里,凡事都依着的性子,明白吗?” 贾蔷听了这话心中也知道贾珍不痛快,连忙点头应了。 贾珍继续说道:“做事讲究中规中矩就成,最重要的是,这次那边的珠大爷也管一些这事儿,平日里他也不来应酬,都有些生疏了,眼下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若能利用这个机会把他笼络住,我自然不会亏待。” 贾蔷心中冷笑,这贾珍从前可是一口一个“书呆子、短命鬼”的称呼贾珠,全因这贾珠从小就一门心思读书,也不大懂人情世故,又体弱多病,贾珍认为这样的人是决不能飞黄腾达的,因而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谁曾想现如今这贾珠却是平步青云了,如今荣国府那边这贾政一房风光无限,贾珍看着心里也活络了,他不恼恨自己平素慢待了人家,反而怪上了贾蓉和贾蔷不好,没能和年纪相差不大的贾珠搞好关系。 贾珍说完这些后便让贾蓉和贾蔷都出去了,之后在书房没坐了一刻钟,就心痒难耐的又想要去找新纳的那小妾,刚出门,就见自己最得力的小厮阙德笑容满面的跑了过来。 “爷,您看小的给您找来的好东西!”那阙德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贾珍狐疑的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只见里头是一条大红色的汗巾,上面还绣了一首词,末了提了一个“卿”字。 贾珍一见这帕子,立刻就想起了前些日子自己无意间在撞见的一个姑娘来,那姑娘手里的帕子就是这一条。 贾珍大喜,对这阙德说道:“小子果然有些门道,不妄爷我疼。” 阙德嘿嘿笑道:“爷疼小的,是小的福分!” 贾珍啐了他一口:“快说正事,既然小子能把这帕子弄到手,其他的事还用爷张口问吗?” 阙德挠头傻笑:“看爷您说的,小的正要回禀呢,这姑娘姓秦,乃是营缮司郎中秦邦业抱养的女儿,如今刚刚及笄,还没有许过人家呢。” 贾珍点了点头,心中想着,这秦邦业的身份并不高,这秦氏又是抱养的女儿,想来以自己的身份,娶她进门做姨娘,这秦家必定是乐意的,因而大悦,让阙德去把京城最好的媒婆给叫来。 这媒婆来了之后一听贾珍要娶姨娘,她是知道这位珍爷在这种事上一向是舍得花钱的,连忙问了是哪家的姑娘,可一听了是这秦氏,这媒婆的脸色为难了起来:“他家这闺女,生的当真是万里挑一的,在我们这一行里也是出了名的,打她十三岁起,托我们上门提亲的可不下少数,可她这老爹心性高的很,可是个目下无人的主儿,您这事儿可不好办呐!” 一盆冷水浇了下来,这贾珍心里面着实不痛快,把脸一沉:“哼,这些事我不管,只一点,若是能让爷我称心如意,五百两黄金的媒礼,就是的了。” 这媒婆被这黄金砸的都找不着北了,连忙点头应下了,急急忙忙回家,想破脑袋也要想出个主意来,把这黄金赚到手。 这媒婆子想了什么馊主意暂且不提,且说贾政这边,贾珍允诺了让贾蔷来帮忙的事,贾政回府之后自然去贾母那里说了一声,而后回了荣禧堂和王夫人说了这件事。 王夫人听了这话心里没什么想法,毕竟贾蔷是东府那边的人,来这边也是暂时管事,绝越不过线去。 这贾蔷也是有心人,自从这差事定了之后,贾蔷便不动声色的揣摩着荣府里面的关系,他的差事多半都要经王夫人手,这王夫人又是管家太太,贾蔷对王夫人的态度自然是一百二十个恭敬,王夫人见着贾蔷办事不错又听话,更是对自己的儿子们全无威胁,哪里还会刁难他。 而贾蔷在对王夫人恭敬的同时,也总去贾母那里请安回话,论辈分,他是最小的,贾母可当真算得上是老祖宗了,这贾母原本就喜欢热热闹闹一大家人,奈何贾珍着实荒唐,贾母便也对东府那边淡了,只把惜春抱在自己房中,现在又多了个贾蔷,嘴又甜办事又不错,人长得也是俊俏,贾母如何能不喜欢? 贾政看着贾蔷却是不错,逐渐便放手让贾蔷全权负责,几日后贾政也正式去部里述了职,贾蔷俨然成了荣国府这边的管事主子,那些个下人们也不敢乱嚼舌头了,一开始还有些自恃有些体面的,对贾蔷的吩咐很是怠慢。 贾蔷冷眼瞅着,从中挑了两个空有资历却已经不得王夫人欢心的婆子,在众人面前杀鸡儆猴了一回,王夫人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说蔷儿这孩子有魄力,下人们见了,哪还敢怠慢了这位小主子,一个个也都赶着奉承了。 贾蔷忙着这些事,自然和贾蓉就有些疏远了,贾蓉是个馋嘴的最是耐不住寂寞,此时在家学里面相中了一个模样俊俏的远房亲戚名唤清尔的,也就把贾蔷撇在脑后了。 贾蔷知道这件事后,把最初对贾蓉还有的那一些念想也全都掐死在了心里,夜半无人的时候贾蔷把脸埋在枕头下面,想着往日里贾蓉的甜言蜜语,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脑海中不断闪现贾珍的丑态,心中更是一片冰冷,这时,耳边忽的又响起了贾政的话,慢慢的,贾蔷的眼神中的的痛苦和迷茫一点点的消失不见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一定要赌一把,就算是输了,他也还有他贾蔷的尊严,不是一无所有! 王熙凤嫁入荣国府 贾政述职一个月后就到了五月,这边贾蔷协理荣国府的事做得十分漂亮,荣国府上上下下没有不竖大拇指的,却是宁国府那边贾珍十分不满意,一来是贾蔷风头太胜,二来是贾蔷完全没有帮他搭上贾珠这个人情。 待五月十五凤姐进门之后,贾蔷自然也没有理由再参与荣国府的管理,自是回了东府那边,贾蔷去给贾珍请安回话的时候,被贾珍横挑鼻子竖挑眼,当众奚落了一番,贾蓉站在旁边心思全放在那最新勾搭上的小倌身上,也没替贾蔷说一句好话。 东府那边的奴才们原本还担心贾蔷如今在荣府那边得了势,他们当初私底下传的闲话会被抓住把柄整治,现在看到贾珍和贾蓉都对贾蔷没有了曾经的喜欢,一个个心里都暗自庆幸兼幸灾乐祸。 贾蔷却连脸色都没变一下,只是静静的听着,嘴角慢慢弯出了一个冷冷的弧度。 贾珍训完了话,瞪了眼贾蔷:“回去闭门思过吧!”之后看也不看他一眼,对贾蓉说道:“去换身衣服,是时辰到荣府那边去了。” 此时的荣国府正是热闹非凡,整个荣宁街的人都出门看这场奢华的亲事,邢夫人原本还心疼自己掏出去的银子,可是此时看着自己的儿媳妇送嫁的队伍如此声势浩大,那嫁妆车队足足比得上当初李纨嫁进门时的三倍都要多,心里那些不痛快早就烟消云散了,脸上挂满了得意的笑。 王夫人看着邢夫人这幅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面冷笑一声,面上不动声色,站在王夫人身边伺候的李纨脸色也不太好看,小心翼翼的看着王夫人的脸色,自从上回贾环的事情之后,李纨就察觉的到了王夫人对自己的不满。 不过李纨的担心并没有成为现实,王夫人不满李纨破坏自己计划是一码事,就算现在让王夫人重新选,她也绝不会因为嫁妆的多少而选择放弃李纨,毕竟贾珠是她的儿子,她心里清楚珠儿想要的是什么,李守中这个岳父还是十分有分量的。 至于贾琏,王夫人心里清楚得很他是个什么德行的,就算王家肯扶植他,他也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至于嫁妆,王夫人瞥了眼邢夫人,凤哥儿的性子她是清楚的,想掌权,好,如今府上已经是千疮百孔了,正需要有人填补这些空缺,自己正好趁这个机会以退为进,凤哥儿那么多的嫁妆,正好派上用场,之后……王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李纨在旁边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王夫人在想些什么,但王夫人的眼神她心中一颤,犹如一盆冰水直直的浇在心上。 做长辈的各有心思,而小辈们,贾琏是新郎官,他虽然曾经见过王熙凤,但那时候贾母还没有透出口风要把王熙凤嫁给他做妻子,因此他也没有在意一个毛丫头,因此对王熙凤的印象已经模糊了,因此心中有几分期待,又想着一定要趁早振起夫纲来,因而亢奋的很。 迎春在姑娘们年纪最长,这是府上第二次办喜事了,上一回贾珠成亲的时候还是元春大姐姐在家帮衬,这一次这差事就落到了迎春的身上,因而迎春也是格外忙碌,即使这样,却也没有出什么差错,毕竟在元春府上锻炼出来的迎春已经脱胎换骨了,又有司棋这样机灵的丫头在旁边查缺补漏。 邢夫人看着更得意了,挑衅的看了眼王夫人,自己这一房的小辈今儿算是出尽了风头!贾母没理会两个儿媳妇之间的波涛汹涌,她对如今的迎春十分满意,这样的女儿才是公侯家的小姐,既要知书达理,又能操办家事,也是时候提前给迎春物色物色人选,免得大儿媳妇那个目光短浅的在二丫头的婚事上再出什么差错。 宝玉、贾环、探春、惜春还小,府上办喜事热闹的很,他们玩的也开心,是最无忧无虑的了。 贾珠跟着贾政、贾赦在外面应酬宾客,也没有到后院里来,这时贾珍带着贾蓉来了,贾政见贾蔷没有跟来,贾珍的脸上又有些不自在,心里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心说不知道一切会不会如他所料,贾蔷究竟是否会选择踏出那一步。 外面宾客觥筹交错,内宅女眷各安心思,而新郎新娘也终于在繁复的礼节过后被送入了洞房。 揭开了红盖头,今夜的王熙凤凤冠霞披妆容艳丽,那双丹凤眼在盖头掀起的那一刹那瞥向贾琏的时候带了几分羞涩几分好奇,让贾琏的骨头都快酥了。什么振夫纲给新娘子一个下马威,在此时统统都忘光了。 王熙凤对贾琏也十分满意,贾琏比她想象中的更加英俊倜傥,夜里更是对待她无限温柔,一贯犀利的凤哥儿此时也多了几分小女儿的情怀,然而这种期待,在婚后的第四天就被打破了。 王熙凤带来了四个陪嫁的丫鬟,两个是从小就伺候她得,还有两个是出嫁前母亲派到她身边的,这两个母亲身边的样貌都十分风流俊俏,为的是和贾琏原本的通房丫头争宠。 王熙凤对母亲的安排没有异议,那时候她心里想的全都是嫁过去后和姑姑一起掌管贾府的大权,可如今不同了,新婚之夜过后,她便开始想着如何能把贾琏原本的那些通房丫头们撵出去,又如何肯再多两个碍眼? 可偏偏,贾琏是个看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王熙凤虽然美艳动人,但终究是吃到嘴了的,如何比得上那没得到的动人? 那两个丫头也不是省油的灯,见了贾琏这样的英俊如何能不动心,比起年纪到了配小子,无疑做个通房丫头是体面的,如果真得了宠做了姨娘,那也就成了主子了,因而她们也是逮到机会就献媚一番。 比起她们两个,那两个从小就伺候王熙凤的平儿、易儿聪明的多,她们两个是知道王熙凤做姑娘时的手段,又是贴身的丫鬟,王熙凤眉眼间的变化自然了解的很,此时恨不得往脸上摸两把灶灰努力在姑爷面前做个透明人。 王熙凤在未嫁之前对贾府就并不陌生,进门之后去贾母面前立规矩,王熙凤嘴甜得很,竟挑些贾母最喜欢听的话来说,这贾母对王熙凤的印象本就十分满意,此时更加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对这王熙凤更是十二分的喜欢。 邢夫人惦记着王熙凤的嫁妆,自然对这媳妇十分体贴,俨然一副慈祥婆婆的模样,王熙凤原本是看不起邢夫人的,因为做姑娘的时候就从姑姑王夫人的口中听了很多这邢夫人的行事气度,可是此时王熙凤心里正盘算着怎么能把贾琏的房里人给清理清楚,这邢夫人是最好利用不过的了,因而也耐心的讨好着。 很快就有了机会,邢夫人的娘家一个姨婆去世,此时王熙凤已经在贾母的授意下帮着管家了,成了王夫人、李纨之外的第三个管家太太,王夫人此时有意放权,因而凡事都不大管着,李纨素来就是个不吭声的,因此虽然说是三个人管家,但实际上却是王熙凤的一言堂。 邢夫人本以为王熙凤是自己的儿媳妇,这一次自己的姨婆死了,理应多给些银钱才是,谁知道王熙凤只给了二十两命人送去,邢夫人早就在娘家夸下了海口,这一次被打了脸如何肯罢休,怒气冲冲的找王熙凤算账。 王熙凤等的就是邢夫人来,邢夫人一进门,就看到王熙凤一脸愁眉不展的模样,桌上还摆着一个敞开的小匣子,里面摆满了银元宝,足足有三百两之多。 邢夫人见了银子更生气了,尖酸刻薄的数落了一顿王熙凤,平日里那副慈善婆婆的模样全都不见了。 王熙凤早料到了如此,一副委屈的模样,垂着头听着,眼圈都红了,半晌才有些哽咽的说道:“媳妇刚进门还不大懂规矩,就蒙老太太错爱帮着管家,这次的事我也不好拿主意,给少了太太生气,给多了,这下人们乱嚼舌头定会说我徇私偏袒,因而媳妇就去找二太太商量,二太太却说她是弟妹不好管,让媳妇自己拿主意,这事儿媳妇也不好去找嫂子,因此找了二爷的丫头清荷,她是家生的奴才,又是太太给二爷的,自然对府里的规矩和惯例最是了解不过的了,她告诉媳妇,按着惯例,只十两就够了,媳妇觉得太少,这才私自加了十两,没曾想会惹得太太大动肝火,都是媳妇的不是。” 这席话说下来,邢夫人那怒火早就全都烧到了清荷的身上,见邢夫人脸色变了,王熙凤连忙火上浇油说道:“这三百两银子,媳妇想着让平儿偷偷给送去,这样一来成全了脸面,又免得惹人口舌。” 邢夫人一听更觉得自己错怪王熙凤了,心中既欢喜这王熙凤肯拿银子,又懊悔自己刚刚无缘无故发脾气,因而着实好言安慰了王熙凤一番,当天就寻了个由头把清荷给撵出去了。 邢夫人又想着这些丫头跟着贾琏的时候也不少了,恐怕也都起了别的心思,今日有一个清荷,明日难免不会又有其他人这样,不如一块撵了出去。 这贾琏是个喜新厌旧的主儿,清荷这些人连残羹剩饭的资格在他眼里都没有了,又如何能在乎,他现在满脑子都想着王熙凤带来的那两个美艳丫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王熙凤看在眼里,心里不痛快,她一向自恃貌美,却没想到自己的相公竟然会垂涎那两个姿色不如自己的丫头,虽然听懂了贾琏的暗示,却装作不懂,也找机会把她们两个都打发出去了,贾琏气得捶胸顿足也无法,把王熙凤着实冷落了一阵。 王熙凤本以为把碍眼的都撵出去了贾琏就消停了,没想到贾琏竟然冷落自己,心里更加恼火,却也没有办法,此时正赶上元春婆婆的寿辰,满查府上设宴,贾母前些日子略感风寒正刚好一些便没去,王夫人便带着王熙凤、李纨两个贾府的媳妇还有迎春、探春、宝玉他们一同去了满查府。 王熙凤还是第一次仔细打量元春,两个人都是管家的好手,不同的是王熙凤手段颇为辛辣不留余地,而元春则凡事精雕细琢取其最优之策,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竟对彼此都有些好奇和好感。 王熙凤听说过元春的事,对元春是如何能拢住丈夫的心自然是万分渴望的,而元春瞧着王熙凤的气度和见地,心里也暗暗惋惜,这样一个人物竟被贾琏给糟蹋了。 元春看出了王熙凤提到贾琏事眼里淡淡的难过,心里明白,嘴上不好说什么,只让王熙凤有空便来找她说说话,王熙凤也十分欣赏元春,自然满口答应了。 一来二去,王熙凤也认识了不少经常去元春府上做客的少奶奶们,其中两个对王熙凤的影响最大。 一位就是那贾琏曾经的狐朋狗友李尚汝的妻子董佳氏,一位是兵部尚书卫庆的长子卫若梅的妻子张氏。 这董佳氏是满族女儿,出了名的善妒泼辣,把这贪花好色的李尚汝整治的服服帖帖,稍有不满,骂上个把时辰还是最轻的,有一回这李尚汝偷偷在外面养了一个唱曲的小丫头,被董佳氏知道后,当场就把瓷瓶摔碎到了地上,让这李尚汝跪在瓷瓶碎片上跪了一个时辰,这碎片扎进他的腿里,疼的他是连连求饶。 这李府满门都拿这位姑奶奶没有办法,人家娘家三个兄长,全都是八旗的将领,表哥表弟们全都是蒙古大汉,一个个拳头都比这李尚汝的胳膊粗,他哪敢有一点反抗的念头? 而这张氏则不然,这卫若梅房里有两个姨娘,三个通房丫头,还有些没有名分的林林总总也是不少,张氏生了一个儿子,那两个姨娘分别是一儿一女,通房丫头还未有所出,可这张氏却稳如泰山,对待妾氏一碗水端平,也不妒恨,对待庶出的子女也不刻薄,因而这卫家上下没有不说她贤惠的。 这样的两个人也能成为朋友,这是王熙凤不能理解的,在她看来,这应该是水火不容才是。 “哼,他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谁也别想把他分走。”董佳氏豪言壮语。 “他只是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亲,就是这样。”张氏别有深意的看着王熙凤。 王熙凤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回了贾府一夜未眠,想着这两个女人的事,她究竟在在意什么? 一半是因为自己对贾琏的几分真心,一半是因为自己的脸面,王熙凤心里明白,这脸面恐怕还占了上风,自己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落了面子栽在了嫂子手里,第二次就是贾琏,如今哥哥尚未纳妾,这贾琏如果真纳了妾,这件事指不定被嫂子怎么拿来奚落自己,她着实是咽不下这口气! 可是,若要她像董佳氏这样扯破脸皮,她还没有董佳氏的背景依仗,那就只有……王熙凤心中犹豫不决,最终决定再给贾琏一个机会,看看他究竟值不值得。 这一次,王熙凤放下身段软言软语的哄好了贾琏,贾琏见王熙凤一脸的憔悴和小心翼翼,心中颇为洋洋得意,王熙凤投其所好对贾琏费劲了心思,倒真把贾琏哄住了一阵,可没过半个月,贾琏就又看中了平儿和易儿,这一次,王熙凤的心彻底冷了。 如果说,那两个丫头她还能给贾琏找理由是被勾引的,那这一次就彻彻底底是贾琏的不是,平儿和易儿的性子她最了解,是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王熙凤把她们两个一起叫到了身边,平儿和易儿不知道小姐怎么了,但是看她的脸色不好,心里也十分着急。 “昨儿二爷说,要讨你们两个做个通房丫头。”王熙凤也不废话,直接说了贾琏的话。 平儿和易儿一听脸都吓白了,扑通一声全都跪下了:“小姐……” “不用说了,我都懂,不是你们的错。”王熙凤抚着额头,摆摆手,让她们两个站起来,先看着易儿,说道:“易儿你是被卖进我们王府的丫头,如今还有家人在,如果你愿意,我就给你卖身契,销了你的奴籍。” 易儿一听眼眶红了:“小姐不要易儿了,都是易儿不好。” 王熙凤苦笑着摇头:“咱们主仆这么多年我也舍不得你,可是若是留下你,也是白白给他糟蹋,我不逼你,你自己选吧。” 易儿咬着嘴唇,最终给王熙凤磕了三个头,含泪接过了卖身契,自此回到家中,她家还有一个弟弟,当年爹娘卖了她得了银子置办了个小摊位在闹市,如今也有了个小铺子,弟弟也娶了媳妇。 她在王府做小姐的贴身丫鬟,又不是犯错被逐出而是到了年纪特被恩赐放了回来,早有殷实人家得了风声派人来提亲,这易儿跟在王熙凤身边多年,又经历了贾琏这事儿,挑人也十分慎重,最后嫁给了自己家里一个憨厚老实的长工,两个人帮衬着家里做事,日子越过也越红火了。 平儿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王熙凤,跪在地上含泪说道:“小姐,我知道你疼我们,这才让我们出去,可那些个没良心的噪嘴婆子却会说是小姐善妒,连我们这样的都容不下!小姐,我宁愿留下来伺候您和姑爷,只是为了我的一份心,如果小姐认为是平儿我被猪油蒙了心想要攀高枝,那平儿我宁愿撞死在这里!” 王熙凤听了心里好一阵难受,拉起平儿,主仆两个人都流了眼泪,当天夜里,王熙凤就开了口把平儿给了贾琏做通房丫头,贾琏喜得跟什么似的,这平儿虽然不及王熙凤美艳,却别有一番不同的清秀在里面,贾琏神魂颠倒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身下清秀的平儿眼里一片冰冷。 而此时独守空房的王熙凤也彻底断绝了对贾琏的那一份期待,你若无心我便休,王熙凤苦笑变成了冷笑。 自此,王熙凤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管家上,又把贾母给哄得喜笑颜开,俨然成了孙媳妇中最得意的,而王熙凤也不是傻子,看出了贾府的账目如此亏空之后,就明白了王夫人为何这么爽快就放了权。 眼前这丈夫是再无指望的,自己的婆婆眼光短浅,自己的姑姑又在算计着自己,面对这样的复杂情况,王熙凤的斗志却更高涨了,她就不信,别人的心她无法控制但是自己的可以,所以她放弃了贾琏,放弃了愚蠢的自己,但是其他的,她决不允许自己再犯错。 忙户部贾政有猜测 王熙凤深知自己姑姑的脾气,她是断不可能拿出自己的银子去填补府上的亏空,那之前王夫人管家的时候,究竟用了什么法子才把这账目填补的如此巧妙? 王熙凤知道无论是什么法子,王夫人身边一定有心腹人帮忙,若想知道这其中的猫腻,还是要从中下手,只是王熙凤心里面清楚,既然能称为是心腹人,这口风必定是紧的,而自己嫁进门的时间还短,身边除了平儿也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做这件事自然是难上加难。 王熙凤想到这里,暂时把心收了收,这件事还要做长久打算,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能度过这个关卡,她现在不能得罪王夫人,还要哄着她。 咬了咬牙,罢,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自己少不得还是要往里面填补一些自己的嫁妆。 王夫人不知道王熙凤心里已经对自己起了猜忌,看着王熙凤每一日在贾母面前言笑盈盈逗得老太太比往常都要开心,连连在自己面前夸奖王家会□女孩儿,这让王夫人心里是十分得意的。 再加上虽然现在王熙凤掌控了贾府的内务大权,但是但凡有些分量的事,王熙凤还是会到自己房里商量,最后才会定夺,这让王夫人也更为满意,想着这凤哥儿到底还是自己的内侄女,虽然先前对她亲近邢夫人有些不满,但王夫人心里面也清楚,邢夫人终究是王熙凤的婆婆,做媳妇的理应如此,她怕的是自己引狼入室,现在看来,却是自己多虑了,这凤哥儿果然是个聪明的丫头。 王熙凤这边一边少量的把自己的嫁妆投到贾府这个无底洞里面暂时缓解,一边暗地里想法子搞清楚王夫人的伎俩,王熙凤这边一无所获,不代表另外一个人不知道。 贾政已经在户部任职一个月多,同僚上上下下也都熟悉了,户部尚书是雍亲王胤禛,他是个出了名的冷面王爷,户部的官吏们都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是个最厌恶贪污的,因此个个都小心着,生怕被这位爷给拿住了。 雍亲王胤禛之下最有权利的莫过于弘晳了,他对这四叔还是颇有好感的,当初在朝堂上,大叔叔和八叔、九叔他们对阿玛是步步紧逼。 唯有四叔不同,他是唯一一个对阿玛从未有过恶意的人,即便是上一次彻查江南道一案,也是秉公办事,虽然这件事是阿玛被圈禁的直接原因,但是弘晳心里面清楚,皇玛法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才圈了阿玛,而是早就有了这样的心思。 因而弘晳对胤禛还是十分恭敬地,原本有些人还幸灾乐祸的期待着他们两个产生矛盾自己好浑水摸鱼,谁知道如意算盘落空了,这一回,上面又多了双眼睛盯着,更难从中捞油水了。 到了六月,户部更忙了,首先是内务府又开始修缮宫殿了,要户部拨银子。 这件事正在和内务府讨价还价银子的数目呢,又有甘肃大旱急需剥下赈灾粮食和赈灾银款,这数目也还没定下。 第三件事又冒出来了,御史陈汝咸带着招抚了的海寇陈尚义面见康熙,详细说明了近年来海上的情势和洋船的形质,康熙听后急招工部、兵部和户部,最终决定在金州安置水师营,这造船的钱,还有拨给水师的军饷也都要户部来出。 三件事齐齐的压在户部的头上,整个户部都忙碌起来,首先内部分出轻重缓急,在雍亲王眼中,自然是第二件事重要,甘肃一向是兵家重地,不能惹出任何乱子,以防有乱党勾结回部趁机作乱。 尚书大人这样说,底下的官吏自然也都同意,然而弘晳却不同,康熙本人就所学广泛,因此教导弘晳也并不局限于四书五经这类的典籍,一些天文地理方面的知识弘晳也懂得,当初他只是好奇和新鲜,并没有往心里去。 自从贾政做了他的侍读后,却对这些事有着不一样的看法,最初弘晳认为贾政想的事太杞人忧天,并没放在心上,可是这一次看了那海寇陈尚义所写的详细情况,弘晳这才发觉,也许贾政所说并非虚言,如今大清的骑兵自然是攻无不克,但这水师确实是疏忽了。 因而弘晳更加赞同全力支持水师营的建造,这和雍亲王胤禛的想法并不相同,两个领头人起了分歧,这件事自然只能交由康熙定夺,只不过两个人意见一致的是,修缮宫殿这件事可以忽略了。 而偏偏,此时负责内务府的,正是八阿哥胤禩,原本修缮宫殿是每年太后离宫避暑山庄时都要做的,已经属于例行公事了,但是由于今年事情多再加上康熙现在看这个老八不顺眼,因此就着这个由头着实发作了一番。 一顶枉顾民生疾苦、社稷大事的大帽子扣下后,八阿哥被彻底剥夺了内务府的差事,在府中闭门思过。 这下子,胤禛和弘晳算是被康熙当枪给使了,老九、老十他们不敢对康熙有什么意见,暗地里恨死胤禛和弘晳二人了。 老十暴跳如雷,当即就要冲去户部找他们算账,被老九给拦住了,九爷漂亮的丹凤眼一眯,透出一抹狠厉来:“这个节骨眼上你就不要再惹皇阿玛生气了,不要挑战皇阿玛的底线了!” 老十心里面不甘心:“那就这么不了了之,我可咽不下这口气,九哥,你一向是最有主意的,你看这事怎么办才好?” 九爷冷笑一声:“四哥那里我也拿他没办法,不过弘晳嘛,他小子浑身上下都是弱点,这一次不让他栽个大跟头,我就不是胤禟!” 老十一听这话可来了精神,眼睛都发光了:“九哥,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你就说!” 九爷嘴角一勾:“我知道荣国府里有你的人,我需要你去帮我找一样东西。” 老十一听不干了:“不是教训弘晳这小子吗?和他们家怎么又扯上关系了?九哥,你是不是嫌我没用,故意支开我?” 九爷一瞪眼:“叫你去做你就去做,这件事做成了,你也就明白了。” 老十摸摸脑袋,想的脑瓜仁都疼了也没想出来九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索性也不去想了,风风火火的回了府里,开始调动他的人了。 此事康熙那里已经有了裁断,康熙还是觉得甘肃那边虽然重要,可是有大清的驻军驻守在那里,回部早就是被打怕了的,不需要太过担心,还是海防更重要些,可恨那些岛上的小国竟然也敢窥探大清,因此让户部鼎力支持置办水师的事。 这样一来,无形中却是弘晳压过了胤禛一头,两个人倒觉得没什么,康熙下了圣旨自然是尽心做事,但是其他人却开始传起了口舌来,这嘴巴长在别人的脸上,贾政在下面自然是听到了许多风言风语。 贾政心里面暗自叫苦,这位未来的雍正爷可不是吃素的,城府深得很,谁知道眼前这个对弘晳十分和善的雍亲王心理究竟有没有因为这件事有了什么别的想法? 一方面贾政觉得这位未来的雍正爷虽然行事果断、做事狠辣是个不折不扣的抄家皇帝,但是他确实是赏罚分明很有作为,并不像是眼前这些人说传言的那样心胸狭窄,会斤斤计较这些。 但有一点贾政担心,那就是在这件事上,康熙明显认同弘晳的看法,并且夸赞他目光深远,胸有沟壑,这就不是简单的心胸狭窄斤斤计较的问题,而是涉及到了最敏感的地方。 如今弘晳才十九岁,待到了雍正继位之后,弘晳正值壮年,这样一个年轻有为颇得康熙喜欢,又有远见的原太子的长子在,哪一个皇帝能放心,不然也就不会出现未来八爷党们凄惨的下场了。 贾政却不能对弘晳说这话,因为眼下的雍亲王当真是低调得很,又一向是铁杆打着拥护祖宗规矩立嫡子为储的名号拥护太子,虽然自从上次办案以来逐渐显示出了他的才能,可却没有明显的结党迹象,康熙对他也不是与众不同,贾政没有任何的理由可以提醒弘晳他的这位四叔就是未来的新皇。 也就更不可能近而做些什么,更何况,贾政心里面明白,他一直在刻意的忽略一个问题,这是贾敏曾经拿来劝说他的,也是他一直不想去触碰的,那就是弘晳他,究竟有没有野心想要成为皇帝。 贾政一边看着面前罗列的账目,都是申请款项的,一笔笔复杂的很,一边又想着这些,不一会儿就觉得脑袋发胀,再做下去也是做无用功,因而贾政便放下这些,走出户部的衙门,到后面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喘口气。 这里离衙门的后门很近,这后门一般都是锁着的,然而今天却是虚掩的,贾政以为是管事的忘了锁上,因此便走了过去,刚碰到门环,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说话声。 “李大人,这是这个月的利钱,放在老地方。”言罢,只听见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了。 贾政一愣,待门外彻底没了声音之后这才推开了门走了出去,这衙门的后门所在的是一个巷子的最里面,前面没有能出去的路,因此鲜少有人烟出没,贾政四下看着,仔仔细细的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贾政想了想,还是进了衙门,看到一个堆放杂物的房间正有一扇窗子对着后门,因此便先进了那房子里,瞧瞧扯开了窗纸,不多时,就见一个身材不高却十分圆润的人影走了过来,贾政认得,他就是户部的员外郎李哲。 难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15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16部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16部分阅读 道他就是那个人口中的李大人?贾政聚精会神的看着,只见他小心的看了看四周,站定在门口,等了半天,狠狠的跺了跺脚,扭头回去了。 贾政微愣之后这才想到,刚刚那人误把自己当做了这李哲,因而对自己说了那话,现在李哲本人来了,没有听到外面传的消息。 这件事贾政对弘晳说了,弘晳一听就怒了:“放利钱是明令禁止的,身在户部还做这样的事,就为了那几个利钱真是连命也不要了!” 贾政摇头:“就是因为在户部,所以被逼成了这样,捞不着油水,自然就起了其他的门道,咱们户部账目庞大,从中贪污自是会被发现,但若是拿户部的钱出去放利钱,可是没本德买卖,亏空的账目不大,又能及时填补,你也别小瞧这利钱,也是笔不小的数目!” 说完这话,贾政自己愣住了,对啊,放利钱!他怎么先前没想到?! 在负责贾府账目的时候,贾政就发现了贾府账目的蹊跷,亏空就像是黑洞,如果只会越扩越大,然而贾府的亏空却不然,总是保持着一个稳定的趋势,这是绝对不符合实际的,那也就是有人在里面不停的补着亏空。 能做这件事的人只有王夫人,毕竟之前她是全权管理贾府的事宜,可是王夫人哪里来得这么多钱? 嫁妆吗?这不可能,王夫人的娘家虽然显赫,当初的陪嫁也不少,但是里面最多的还是首饰、器物这类的宝物,真金白银却并不多。 贾政也在调查新近管家的王熙凤,现在填补这黑洞的人换了她,不过是这几天的功夫,王熙凤就暗地里让平儿卖掉了两样首饰。 现在,因为这个王哲放利钱这件事,贾政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也许,王夫人用的办法和着王哲一样! 但是贾政却不好亲自调查,首先在贾府中,除了代目,他没有信任的人选,其次王夫人做这件事恐怕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了,都没有被发现马脚,这件事贾母究竟知不知道?贾母的态度也是贾政必须弄清楚的。 这样一来,王熙凤无疑是一个投石问路的好人选,但是怎么样才能让王熙凤往这方面猜测呢?贾政在这里犯了难。 弘晳见贾政说话说到一半脸色就开始变化,不解贾政为何如此,一问之下才知道贾政竟然在怀疑王夫人放利钱。 “这件事可不是小事,可不能马虎了,一定要查个清楚,若果真如此,可是件麻烦的事!”弘晳也是大吃一惊,这件事如果被有心人利用,恐怕是场不小的祸事,如今贾政刚刚被起复,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出现这样的纰漏。 “我也明白,只是这件事现在追查难上加难,一来我没有证据只是怀疑,如果兴师动众最后却是错怪好人,就不好了,可如今她已经把账目都交到了琏儿媳妇手上,琏儿媳妇为了补亏空已经在拿自己的嫁妆钱了,如果真是她做的,如今她已经收了手,却连等她露马脚的机会都没有了。”贾政叹气说道。 “这可未必,人总是贪心不足,要收手又谈何容易。”弘晳却不以为然,“这件事交给我,如今部里正是忙乱的时候,千万别因为这种事分了心,我那个铁面四叔可是睁着眼睛瞧着呢,你可别因为家里的事惹了篓子。” 贾政无法也只得点头同意,可是看着弘晳离开的身影,贾政却不由得又在想,弘晳自己也说,人总是贪心不足,难以收手,那么,弘晳他自己呢? 摇了摇头,贾政命令自己清醒一点,开始不去想这些,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政务上。 弘晳如今跟在四爷手下也学了不少,做起事来比之前更是缜密了,调查了一番后同样把突破口放在了王熙凤身上。 当弘晳得知王熙凤此时最信任的人是平儿之后,心里有了主意。 露马脚三女齐管家 弘皙为何有把握能从平儿入手,这还要从那位含泪离开凤姐回到家中的易儿说起。 这易儿所嫁的是自家的长工,而这长工一跃成了女婿,便与丈人商量,想要把自家的弟弟也赎买出来,那易儿的爹知道自己这女婿是个老实人,目前商铺也正好缺一个可用的人,便答应了,这一打听,一家人犯难了,原来这易儿男人的弟弟,正是在弘皙府上做事。 这可和一般大户人家府上不同,易儿她家虽然如今也略有家底,却是市井的商贾人家,和皇家全无任何干系,根本没有办法。 易儿从小就在王熙凤身边伺候着,在这件事上倒比她爹有主意,便和她爹说,这事也不是全无办法,最好还是从那下人中间寻一个中间人才是。 再一打听却是巧了,原来这贝勒府上一个管着车马的管事正是易儿他爹一个远房的侄子,她爹于是顺着这条路子打听到了那弟弟在弘皙府中的情况,说了想要赎买出去的念头。 那管事的如今也算是个小小的头头,觉得自己就算只是贝勒府上的下人,也是比自己这叔叔一介市井平民要强得多,如今见有求于己,更是要卖弄一下自己的体面,满口就应下了。 那易儿男人的弟弟此时在弘皙府上也是个本本分分的花匠,既没有突出的才能又没犯过事,那管事的寻了一日弘皙心情不错骑马出门时,亲自牵着弘皙的爱马鞍前马后的伺候,而后说了这件事。 “这家的女儿还是从贾大人府上被赎出去的,听说是贾大人侄儿媳妇的陪嫁丫头,也算是有些渊源了。”这管事的怕弘皙不允,又说了这易儿家和贾政他们家的关系。 弘皙一听果然挑了挑眉,略想了想便同意了,这件事如今却有了用处,弘皙把这管事的叫来,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这管事的巴不得帮着主子做事好往上爬,点头哈腰的应了。 当天晚上,易儿家里吃晚饭的时候,易儿男人的弟弟就说起了今儿从管事的口中听来的,有关京城里许多贵族人家还在放利钱的事儿。 “这朝廷三令五申不许放利钱,前些日子还有王大掌柜的偷放礼钱被抓了起来,没想到那些做官的主子们,也都在干这事儿!”易儿弟弟嗤笑道。 易儿他爹一瞪眼:“这事儿自己家说说就行了,别处去乱说,让别人听了去,小心找你的麻烦。” 易儿弟弟摸摸脑袋:“知道了,爹。” 易儿没说话,却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如今易儿家做的是香料铺子,因着和王熙凤的关系,便成了固定往贾府送香料的铺子之一,也能和平儿、王熙凤见面,毕竟是多年的主仆,感情自然不比旁人,王熙凤也和她提起过管家的事。 易儿也暗暗替小姐着急,这次弟弟的话触动了她的心事,第二天一早,她就连忙去了贾府。 进了府里面,因为这天并不是固定送香料的日子,平儿正忙着,等了半个时辰这才见到平儿,平儿也不知道易儿为何急着见她,等听了易儿的话,平儿的脸色也变了。 “你且等等,这个时辰二奶奶正在老太太那里,等过会儿她得了空,我再带你去见她。”平儿搁下话,又等了半个时辰,这才又回来带着易儿去了凤姐房里。 凤姐听了易儿的话也是大吃一惊,心里面暗暗猜测着可能性,待让平儿送走了易儿后,凤姐开始盘算,如果王夫人也是通过这样的手段敛财,那么她会安排谁做这件事? 贾府的人恐怕她是信不过的,那就只有,当初姑姑嫁到这里来的陪房!范围缩小到这里,王熙凤反倒笑了,要真是贾家的人还不好办,可这些陪房原本都是王家的人,虽然现在在贾家有了位子,但她们的亲戚还有不少依然在王家做事。 使尽了手段,王熙凤终于撬开了王夫人陪房张大娘家侄儿媳妇的嘴,这侄儿媳妇不但经手过王夫人放利钱的事儿,还私下里记了一本小账簿,虽然只有王夫人托她放利钱的这些证据,但这些已经足够了。 王熙凤把这些拿到手后却有些犹豫,放利钱虽然冒险,却是个填补亏空的最好办法,王夫人做了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把这亏空也补得干净漂亮,本身不但没有亏还有余利,如今自己管着家,已经捉肘见类,也许,她是不是也该试试这个办法? 王熙凤想了很久也没拿定主意,这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在户部偷放利钱的李大人,被雍亲王胤禛拿了个正着,这件事一个折子上到了康熙那里,康熙大怒,开始下令严查这件事。 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李大人是个倒霉催的,这次是死定了,但是八旗那些大贵族却是不能动,负责这件案子的顺天府府尹最后抓了几个在市集放利钱的大头目,又报上了两个衰败的世家,这件事才走向尾声。 虽然牵扯不大,但是这件事却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王熙凤刚刚起的苗头立刻就打消了,只把王夫人放利钱的证据藏好,而后盯紧了王夫人。 这利钱自己都没开始放,就已经惦记着动了心,姑姑已经做了这么多年,又赚了这些银子,怎么可能会轻易罢手?王熙凤心中所想和弘皙正是一样,如今手中虽然已经有了物证,但王夫人在贾府经营多年,只凭这些恐怕还不够,最好还是要人赃并获。 既然已经知道了王夫人的秘密,那王熙凤有的是耐心,很快,机会就来了。 这一次,王夫人果然栽了个大跟头,这件事让贾母气得差点中风,等贾母清醒过来,立刻派人去门口等着贾政和贾珠,待他们一回来立刻到自己房里来,另叫鹦哥去把李纨叫来,然后扫了眼屋中跪在地上的王夫人,站在一旁垂着头的王熙凤,最后对着屋里面的丫鬟们沉声说道:“这件事要是传到了其他人的耳朵里,我唯你们是问!” 屋里伺候的丫鬟们都吓白了脸色,一个个都说不敢,不多时,李纨来了,见屋里这阵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给贾母请了安,然后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杵在那里。 贾母招招手,让李纨和王熙凤坐到自己身边来,然后对王夫人说:“你也先起来吧,坐在一旁,等他们回来再说。” 王夫人现在心里又恨又怕,恨的是自己竟把这么一个白眼狼放到了身边,怕的是待会儿贾政回来自己不知道会怎样,贾政因为先前贾环的事已经厌弃自己了,这一次……王夫人心里面越来越惊慌,不会的,他们这么多年的夫妻,自己又生了珠儿和宝玉两个儿子和元春这个女儿,又是王家的小姐,贾家是绝不会休掉自己的! 李纨看着王夫人灰败的神色和贾母难得一见的冷峻,心里也是惴惴不安,屋里面一阵寂静,时间过的异常的缓慢,终于,贾政和贾珠分别从户部和宫中回到了贾府,所有的人都到齐了,贾母这才让王熙凤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在场不知道的三人。 贾政早就有了猜测,因此听了这话神色未变,贾珠和李纨则完全被这件事给震惊到了,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母亲。 贾母看着王夫人:“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此时已经心里想了很久的王夫人倒少了最初的惊慌恢复了冷静,此时见贾母问话,便抬了头,脸上有三分后悔三分委屈和三分冷静,语气十分的恭顺:“千错万错都是媳妇的错,但媳妇这么做,也是为了府里,自从媳妇做了府上的管家太太,一干采买、应酬等事都是媳妇在做,府上的情况老太太也清楚,没了位高权重的爷们,咱们府上的银子拿出去应酬,却是只出不进的,媳妇也是没有办法,这才走错了这一步。” 贾母脸色微变:“你的意思是,你做这些都是为了贾家,若真是如此,眼下已经是链儿媳妇管事,你却又私自放利钱,这还是府上的情况逼你的不成?” 王夫人咬着唇不说话了,只是眼里还有着一丝不服,贾母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贾政他们:“这件事也是件丑事,更严重了说,还会是件祸事,最近京城里面闹得风风雨雨的事儿你们不会不知道,那秦家是怎么被抄的?你们说这件事该怎么办?” 贾珠是王夫人的儿子,此时虽然心里面明白这件事是王夫人大错特错,可作为儿子,他却是不能指责母亲,听到贾母问话,贾珠和李纨都垂了头不敢吭声。 贾母的眼光落到了贾政身上,贾政心里叹气,他是想过直接休了她是最干脆的法子,可是看到贾珠,贾政再想到宝玉,她毕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这样的情况下若是被休了,恐怕不是寻死就是出家了。 贾政想到这里也着实为难,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全凭老太太的意思。”直接把这烫手的问题又踢回给了贾母。 贾母见贾政这样说,也无法,她心里也是明镜似的,知道这王夫人是休不得,如今也只好这么办了,便说道:“你便去那佛堂自己闭门思过吧,这府上的亏空你全都补上这件事便就此揭过,这管家的事,你就再不要插手了。” 贾母收回了王夫人的一切权利,让她去了赵姨娘闭门思过的佛堂,王夫人铁青着脸色看着赵姨娘从里面出来,得意洋洋的对她撇了撇嘴,跟着老太太的人走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赵姨娘以为自己永远也见不到环儿了,而王夫人也做梦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亲自住到这个地方来。 管家的大事贾母全权交给了王熙凤和李纨,如今王熙凤也不逞强了,当贾母说完这话的时候立刻说道:“老太太,是我愚笨,辜负了老太太的期望,如今这亏空虽然是都补上了,但是二太太说的没错,这府上如今花钱如流水,出得多,进的少,长此以往,终究还是个无底洞,还求老太太给个示下。” 贾母心里也犯了难,当初她管家的时候,正是贾府最风光的时候,当初那可是别的家巴结着贾家,好东西都来孝敬着,哪里有这样的烦恼? 李纨也没有任何的主意,但她却想到了迎春:“老太太,迎丫头如今也是个好的,她书读得多,又是元丫头带出来的,保不齐能想到好主意。” “这……”贾母有些犹豫,王夫人放利钱的事可是个祸事,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因而出了贾政这一房没人知道,迎春自然也并不知道。 凤姐倒是赞成,见贾母犹豫,连忙说道:“老太太,迎丫头是个最聪慧不过的,咱们这边瞒着她,她恐怕也不会相信那放出的风声,多半也是会猜到些,不过她却不是会说出去的,老太太尽管放心。” 贾母一听便也无话可说点头允了,便让人去叫了迎春过来。 此时,对于王夫人去佛堂吃斋念佛的官方理由早已经出炉了,说是王夫人做了个梦,梦醒后便说什么都要去佛堂住着,说是为贾府祈福,老太太怎么劝业没能打消她的念头。 这种说法漏洞百出,迎春早就心里面嘀咕着呢,她从小在贾母这边长大,和王夫人接触的时间比邢夫人要多,她不喜欢邢夫人,却也没有喜欢王夫人,她看得出来,她们两个对自己虽然态度不同,但其实内心里都是一样的。 可是纵然如此,她却看得出王夫人是真心疼爱元春大姐姐,大姐姐待她最好,她就算是为了大姐姐,也要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迎春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贾母的人到了,迎春连忙与她去了贾母那里,这才知道了一切,迎春还来不及消化王夫人的事,贾母又开了口:“迎丫头你来说说,可有什么法子?” 迎春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但她却记起了贾蔷那时候协理琏二嫂子婚事的事情,便和贾母说道:“当初东府的蔷哥儿曾经让婆子卖掉废弃的板料,节省了一笔开销,当时没觉得这十多两银子如何,现在想想,每处若是都能节省这些,积少成多,却是笔不小的数目!” 贾母三人一听眼前俱是一亮,贾母心中十分高兴,便对王熙凤和李纨说道:“好,你们两个果然没有说错,这迎丫头如今可是个好的。” 于是贾母便让迎春跟着王熙凤和李纨一起管家,迎春在元春那里学了不少,此时也是有些跃跃欲试,李纨素来是不争这些的,也是乐得有人分忧,她好有更多的时间陪儿子贾兰,王熙凤知道这迎春是姑娘,早晚有一天是要嫁出去的,就算现在管家也不会对自己的地位造成什么威胁,这迎春又是自己公公贾赦的女儿,自己对她亲近也能让邢夫人那边更满意,又何乐而不为。 三个女人管家都各有各的欢喜,倒是促成这一切的贾政最近日子不好过了,这王夫人去佛堂闭门思过去了,这荣禧堂没了女主人,赵姨娘俨然成了第二个女主人了。 贾政的妻妾只有这三个,王夫人不在,周姨娘是个闷葫芦一向不吱声,赵姨娘身份最高又生了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此时可是风光的很,把这些丫鬟使唤的是苦不堪言,这荣禧堂每天都充斥着她尖利的嗓音。 就连贾环都待不下去了,每天早早的跑出去躲到赵姨娘找不到的地方,而贾政呢,这些日子户部忙的不可开交,回到家里想要休息一番,可这赵姨娘却不让人消停,要么絮絮叨叨的和他告状,这个丫鬟不规矩了,那个丫鬟又放肆了,要么就是端着些奇奇怪怪的补药诸如虎鞭这类的给他喝。 弘皙看着这几天来贾政越来越憔悴的面容,不由得心里面诧异:“那放利钱的事不是解决了吗?怎么看你这模样却更憔悴了?” 政事家事个个皆忙 贾政叹气的看着眼前脸上带着关切神色的弘皙,吞吞吐吐的把赵姨娘最近做的事说了出来,弘皙听了脸色古怪的看着贾政,强忍着笑,憋得脸都扭曲了。 贾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想笑就笑吧,别憋着了,要是真把你这脸给憋成这样,有你哭的。” 弘皙嘴角一弯,靠近贾政,说出话来吐出的气都打到了贾政的颈项上:“不知道憋坏的人是谁呢,那虎鞭什么的可是大补啊,不知道,可怜的小东西有没有哭。” 弘皙说着,眼神还带着三分邪气的盯着贾政的小腹,让贾政的脸腾一下就红了,看到贾政脸红,弘皙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你够了,我跟你说这件事可不是要你来取笑我的。”贾政努力做到让自己的语气严肃起来,可是脸上未消的红晕却让他的话十分的没有说服力。 弘皙叹了口气,脸上有几分落寞的神色,从后面把贾政环在了自己的怀中,语气也低沉了:“我是不是在取笑你,你心里应该清楚,我也是个男人。” 贾政背对着弘皙,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是他话中的低沉却清清楚楚的传进了自己的耳中,贾政抬起小臂,双手反扣住弘皙抱着自己的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是不是赵姨娘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真的有效果,贾政觉得,只是这样拥抱着,自己的身体就有了难以启齿的变化。 理智告诉他,这样不行,贾政用力想要推开弘皙,咬牙切齿的说道:“这里还是户部!” 弘皙眼睛一亮:“这是我办公的地方,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进来,你在担心什么?还是说,如果这里不是户部,你就会……” 话还没说完,门外就响起了雍亲王胤禛的声音:“弘皙,你在里面吗?” 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连忙分开,贾政整理了一下被弘皙弄皱的衣服,继而瞪了一眼弘皙,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呼吸从急促恢复过来。 “四叔,有什么事吗?”弘皙过去开了门。 胤禛扫了一眼在屋中的贾政,而后视线落到了地面上,贾政和弘皙顺着他的眼光看了过去,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地上那东西,正是弘皙送给贾政的那块同心结。 刚刚贾政想要挣脱弘皙太用力,竟把这同心结的线给挣断了,它掉落在地上的时候正是胤禛开口说话之时,是以两个人都没有听到它坠地的声音。 贾政连忙弯下腰把这同心结拾了起来,迅速的放进了衣袖里,胤禛也没有问话,只是深深的看了眼贾政,对上雍亲王那双黑色的眸子,贾政没来由的,身上打了一个冷战,然后安慰自己,离着这么远,那字又刻得那么小,四爷绝对不会看清楚上面是什么。 “四叔?”弘皙见气氛凝固住,连忙开口打破了这僵硬的气氛。 胤禛掉转回视线,对弘皙说道:“今日甘肃御史八百里加急上了三封折子汇报灾情,皇阿玛传旨你我二人即刻进宫。” 弘皙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郑重的点了点头,而后换了朝服,和胤禛一道进了宫,直到户部已经到了关门的时间,他们也没有回来。 贾政心绪不宁的回了贾府,夜深人静时这才从袖口把那同心结拿了出来,放在手中反复抚摸了一阵,这才拿出了一个不大的锦盒,锦盒上有一把小锁,贾政把这同心结放了进去,而后小心的锁好,把钥匙藏到了一个砚台的一个凹陷处,这才把锦盒复又放回了桌案下最隐蔽的地方。 当时只被这份心意所感动,两个人的名字心心相印的幸福让他忘了,这同时也是一个最致命的证据。 伸手抚了抚原本配着同心结的胸口,贾政觉得那里面空荡荡的,从前没有过的感觉都蜂拥而来,快要把他吞噬掉了。 这天晚上,弘皙也并不好过,他刚从宫里回来,如今甘肃的灾情严重的不能再拖了,必须紧急调运赈灾的粮食和灾银,可是有了前番江南道发生的事,康熙却是不敢轻易地把这笔钱发下去了。 “朝廷播下去了银子和粮食,可是老百姓们却没有吃到一粒米,老四,这是你上一回跟朕说的,那么这一次,朕要从播下去的每一粒粮食都能发到老百姓的手里!”康熙这话点名胤禛说着,可是他的眼神却十分严厉的落到了旁边吏部尚书的身上。 甘肃的官员,康熙已经无法信任了,此时他想要指派钦差大臣亲自押运这批粮食和银两,这一次,不容有失。 吏部也是心中叫苦,只低着头不敢说话,脸上的汗都要滴下来了。 “皇阿玛,儿臣推荐一个人,如果是他,那么一定不会辜负皇阿玛的信任。”胤禛的话让康熙和吏部尚书同时眼前一亮。 “是谁?”康熙问道。 “扬州盐政林如海。”胤禛回道。 “是他?”康熙微微点头,“他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可是扬州的盐道也是不容有失,朕把他调到甘肃去押运粮草,那就缺了一个盐缺。” 康熙说到这里,眼神中闪过一丝猜忌,难道连一向最省心的老四都开始玩这些猫腻了么,想要安插自己的人到盐道这一块肥缺上去?想到这里,康熙的脸色慢慢的变了,然而语气却依旧没有变化:“老四你说说,这扬州的盐政由谁补上?” 胤禛恭敬地回道:“是儿臣考虑不周。” 康熙倒愣了,难道是自己多疑了,老四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仔细看着胤禛的脸色,康熙心里这才松了口气,脸色也和缓了起来,忽然想到了什么,便笑道:“不,还是让林如海做这个钦差,扬州,哼,扬州这帮大小官员们恐怕早就饿坏了,朕把林如海调走,他们,就该露头了。” 弘皙在一旁干着急,想要阻止康熙,却又想不出什么理由来,难道他还能说,林如海的夫人如今正怀着身孕,且林夫人身子羸弱,此时若是跟着林如海折腾到甘肃,命恐怕就没了这样的理由吗? 待走出了乾清宫,胤禛和弘皙走在一处,胤禛淡淡的说道:“刚刚在大殿上你就心绪不宁,怎么了?” 弘皙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去年我曾到扬州住在林如海林大人府上,当时林夫人刚怀了身孕,算算日子,也快要生了。” 胤禛脸色微变,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第二天贾政到户部的时候,弘皙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他,贾政一听也心里着急,贾敏如今怀胎已经九个月了,算一算日子,离临盆也没有多少时间,怎么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两个人正都心烦着呢,胤禛却带来了一个让人惊喜的消息,康熙得知了林如海的情况,特许林夫人不必搬出盐政官府,另开行馆为新任盐政办公所用。 弘皙和贾政知道这件事必然是四叔插手了,因而十分感激。 胤禛却摇摇头:“林大人一身清廉执政有方,大清就是需要这样的好官,我并非是刻意帮他,你也不必谢我。” 贾政心中暗暗感慨,这未来的雍正爷是出了名的严酷无情的主儿,可如今看来,却还是十分心细又有人情味,可见世上的人,还是要亲自打交道才能看出他的本性。 两个人都只顾着高兴,都没有看到胤禛落在弘皙脸上若有所思的神色,而弘皙也显然忽视掉了,林夫人是贾政的胞妹,他感激高兴是理所当然,那么他呢,他充其量不错是在林府上借住过一段时间,他如今的表现,实在是太惹人猜测了。 就在贾政这边公务缠身的时候,贾府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王熙凤、李纨和迎春三个人管理家事,迎春仔仔细细的把贾府最近两年来的账目清算了一遍,而后先去了贾珠的院子去找李纨,两个人一起去了王熙凤的房间。 迎春心知肚明,自己这个珠大嫂子是无心于此,但是琏二嫂子却不同,日后这个家只怕还是琏二嫂子管着,自己是个姑娘,老太太给自己这个体面,她却不能真拿着鸡毛当令箭,凡事还是要三个人一起商量,最后还要琏二嫂子同意才可。 迎春想的周到,李纨也不笨,当然明白迎春的意思,她也乐得迎春通透,她倒怕迎春把着大权不放,到时候自己夹在她和凤丫头中间里外不是人。 到了凤姐的院子里,凤姐见是迎春和李纨一起来了,知道定是有事,笑着把她们迎了进去,让平儿去沏了茶水进来,三人先和了盏茶,迎春这才把账本拿了出来。 “如今这亏空全都补上了,从这个月开始,这账目就是清清白白的,琏二嫂子,珠大嫂子,咱们可要好好筹划筹划,千万不能再出了亏空,我瞧着前面的开支,别的倒还好些,只是这给底下人的月钱却是一笔糊涂账,我算着咱们府上人虽多,却也多不到要拿出去这么多的月前。” 迎春说完后,王熙凤也是冷笑一声:“我正要和你们说呢,我昨儿找了负责放月钱的周大娘,原先这发月钱的事儿是太太管着,我从没插过手,如今全都要经手,我又嫁进来的时间短,这府上的人哪能全都脸熟,便让周大娘帮着我,免得有些心思活络的,钻这个空子一个人拿了两份。” 王熙凤说到这里,迎春和李纨都频频点头,异口同声的说道:“正该这样。” 王熙凤漂亮的丹凤眼挑了一挑,继续说道:“可谁知这周大娘竟然说,这月钱的数额都是定了的,每月就按这些全数给了她,她就是负责分发下去,从前就是这样,怎么偏到我这里就要改了。” 迎春听完脸一沉,周大娘,她知道这个所谓的周大娘相比就是二太太的陪房周瑞家的,难怪会这样说话,想来,王夫人身边的人一定恨死她们了。 “看来这件事还必须要管一管了,琏二嫂子,你可有什么主意没有?”迎春心里已经有了腹案,但是这种时候,还是要先问问王熙凤才好。 果然不出迎春所料,王熙凤心里已经有了法子,听见迎春这么说,她也不谦让,径自说道:“我想着明儿开始,分批把这些人都叫进来,先从婆子,再是丫鬟,最后是小子和外面的男人,每个人的名字和他们负责管的事儿都要记录下来,好好清算一下咱们府上的人,这放起月钱来,才好有个数,到时候还要二姑娘动笔。” 迎春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只有一点,迎春说道:“别的还好说,这小子和男人,我怕是不好见的。” 王熙凤听后也点头:“话是这样,那……”王熙凤把眼神落到李纨的身上,“少不得要大嫂子到时候帮忙了。” 李纨一笑:“我看,这还是先和老太太说一声为好,若是老太太准了,我是没二话的。” 三个人都笑了,晚上去贾母房中请安的时候,贾母听了她们的话,微微沉吟了一阵,忽然想到了贾蔷,这才开口说道:“当初蔷哥儿来帮忙的时候做的不错,既然要见这小子和男人,我想着,还是找蔷哥儿过来,他机灵的很,也是能帮上忙的。” 说到这里,贾母便让人去请贾政过来,让他过去东府那边去和贾珍说一声,再把贾蔷要过来帮忙几天。 贾政听了贾母的话无奈的一笑:“老太太,您还不知道,蔷哥儿如今不在东府那头了。” 贾母一愣:“怎么说?” 贾政回道:“珍哥儿的意思是,蔷哥儿如今也大了,是时候分出去自立门户,便给了蔷哥儿五十两银子,和家庙那边的五亩地,谁知道这蔷哥儿却并没有去那边,现如今也没人在京城见过他,却是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贾母一听眉头就皱紧了,这贾蔷虽说不是贾珍的儿子,可也不是什么旁支,而是宁国公那边地道的正派玄孙,就算是大了,分家也不该分到家庙那里去,这个贾珍,竟这么容不下旁的人吗? 可贾珍如今是贾氏家族的族长,这件事又算是他的自家事,贾母纵然不悦,也无能为力,只叹了口气:“苦了蔷哥儿了,也不知道这孩子如今怎么样了。” 王熙凤没有见过这个贾蔷,但是也听说了自己如今所住的院子还是这贾蔷张罗的,嫁进来这些日子以来,看到了如今贾府这些男丁们,贾政和贾珠是一门心思从政,而自家公公和丈夫却只知道吃喝玩乐,旁的却是不管不顾,王熙凤以为这已经很过分了,却听平儿说了东府那边比这还要夸张,如今这东府还有这么一个人物,王熙凤心里有些好奇,看老太太这神色和语气,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的她连忙开了口。 “这蔷哥儿我也听过,据说是个不错的,老太太也不要太过难过,蔷哥儿既有本事,说不定现如今已经在别处置办了房宅,正张罗着娶妻生子呢,赶明儿抱个大儿子回来给老太太请安呢。” 贾母听了这话脸上的阴霾也散了开,笑着拍着王熙凤的手:“你呀,真是个猴儿,这全天下人的机灵劲儿都让你给长去了!” 贾政看着贾母和王熙凤她们又聊起了家常,心里面也松了口气,刚刚对贾母所说的当然是公开的版本,而实际上,贾蔷先是因为到荣国府这边帮忙太过出风头的事惹得贾珍不快,再来贾珍再次向他寻欢的时候被贾蔷拒绝了,这才恼羞成怒把他扫地出门,说是给了他五十两,其实一毛钱都没给。 贾蔷也是个有骨气的,这些年来贾珍和贾蓉送给他的那些贵重的东西,他一样也没带走,当时贾蔷对贾政说道:“那些脏东西,还是留给他们吧!” 贾政看出来贾蔷对贾蓉有几分情谊,见他如此决绝,不由说道:“你这一去,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回来,你就不去和他告别吗?” 贾蔷冷笑一声:“他?他如今正在那小柳儿那儿快活着呢,我可不去找这没趣!” 说罢,贾蔷瞅着贾政,“二爷爷,我原以为你会是对我最不屑的,却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若不是当初你拒绝了,我还以为你也喜欢男人。” 强聘不成东府祸事 贾蔷这话让贾政愣了一下,随即一笑,摇摇头没有接过贾蔷的话,而是又叮嘱了一句:“我刚刚和你说的,你可明白?” 贾蔷点头,眼神是从没有过的认真:“二爷爷如此信任蔷儿,蔷儿若是辜负了您的信任,就是猪狗不如了。” 贾政看着面前如此认真的贾蔷,忽然有些恍惚,对面是十三岁的孩子,十三岁,在那里只是个初中的孩子,而眼前的贾蔷却已经成为了一个男人。 贾政又想起了弘晳。最一开始,弘晳是他眼中的孩子,后来他变成了他的情人,可即便是情人,他也在心里觉得,自己比他成熟,可最近发生的很多事都让他慢慢的开始发觉,也许成熟只是一种错觉,不,应该是那个男孩的成长速度超乎了他的想象。 “二爷爷?二爷爷?”贾蔷见贾政愣愣的,不由得开口说道。 贾政回过神来,对贾蔷点了点头:“你去吧。” 贾蔷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给贾政磕了一个头,而后起身,离开了贾府,离开了京城。 扁舟之上,少年的模样倒映在水波中,是对这里最后的留恋。 贾政想着那天的事,又看着眼前王熙凤三人对贾母回禀,贾政心里叹息,他希望,自己给贾家留的这条后路,永远不会有成为现实的那一天。 贾府的下人们很快就尝到了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滋味,登记在册之后,每个月发给下人们的月钱竟然比从前少了一半还要多,可见那些浑水摸鱼之人数目的夸张程度,王熙凤利用这次的机会,把那些王夫人的心腹人有些撵了出去,剩下一些年纪太大的嬷嬷们也都送到了府外的田庄上去,名义上是给她们养老安享晚年,实际上,王夫人这么多年在贾府的人,这一次几乎全被清理了出去。 贾母默许了王熙凤的这种行为,王熙凤也聪明的没有把自己带过来的陪房们利用这次的机会全都□来,这让贾母对她更为满意了。 而最近府上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莫过于是赵姨娘的自取其辱,王熙凤清扫王夫人人手的这个举动,让赵姨娘觉得王熙凤和自己有了同一个敌人,巴巴的跑去找王熙凤套近乎,还摆出了一副太太的派头。 王熙凤早就听说过这个姨娘的是是非非,此时见她这副嘴脸,又可笑又可气,当众给了她没脸,自从被放出佛堂之后,赵姨娘简直是兴奋过头了,这一次一盆冷水泼了下来,看着旁边丫鬟们幸灾乐祸的眼神,赵姨娘又羞又恼,幸好她还有点脑子,知道王熙凤如今是手握大权,她可不想失去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只得恨恨而去。 不过就算如此,第二天王熙凤把王夫人原本的丫鬟们都分到了别人的院子里,赵姨娘任意使唤荣禧堂丫鬟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身边又只剩了一个丫鬟和一个嬷嬷——就连周姨娘都有两个丫鬟伺候。 这下子赵姨娘彻底消停了,眼看着贾政对自己越来越冷淡,贾母是压根就不待见她,就连亲生女儿探春和儿子贾环都对她能避则避,赵姨娘一下子恐慌起来了,人也老实多了,后来赵姨娘想了想,老爷现在都已经不举了,也不会再有任何一个女人了,自己如今生了一儿一女,又是姨娘的身份,好像不需要再争什么了。 不得不说,赵姨娘一向缺跟弦的脑子此时终于清醒了过来,相通了这一点的赵姨娘明显有了变化,虽说不上讨人喜欢,最起码不让人那么厌恶了,这倒让贾政吃了一惊,他还以为,这个女人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什么变化了。 贾府的后宅在经历了这一系列的动荡之后,虽然还有些流言尘嚣直上,却最终还是流于了平静,就在荣国府的这一切都开始步入正轨之时,宁国府那边贾珍却十分的不高兴,起因就是那个眼高于顶的秦可卿。 当日媒婆夸下海口一定会把这亲事办的漂漂亮亮,这媒婆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为了贾珍给的高额的报酬,竟向贾珍说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那秦家的女儿是个心性高的,自恃美貌,这玉女总想配金童,我看着老爷您府上的蓉哥儿就是个不错的,人长得俊俏风流,这秦家的女儿必定是喜欢的,家世又没得挑,配她都是委屈了蓉哥儿,又是正房太太,这秦家还有什么课挑的,到时候人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16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17部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17部分阅读 嫁进门,还不是任您揉捏,您说是不是?” 这主意荒谬之极,纵使是滥情无节操如贾蓉者,听了这一席话也差一点把刚喝进口中的茶水喷出来,然而贾珍却哈哈大笑着抚掌说道:“不愧是京城第一媒婆,好主意,就这么办!” 等这媒婆欢天喜地的走了之后,贾蓉不甘心的想要劝他爹,却被贾珍一个眼神给憋了回去,郁闷的贾蓉回了房,把一套他最喜欢的茶碗摔了个粉碎,这可是他的嫡妻啊!不但要给他娶一个无权无势无背景的三无女人,还没进门呢,就昭示着自己的未来要头顶绿油油了,并且将来这秦氏纵使怀了孩子,他都要想想,这肚子里面的究竟是自己的儿子,还是自己的弟弟! 这个时候,贾蓉忽然开始怀念贾蔷来了,如果他在,也许能给自己出一个主意,可是他怎么偏偏就被爹给赶出去了呢!贾蓉懊恼的想着,心里面对贾珍更不满了。 贾珍和媒婆想的倒是好,实际上在外人眼中也是如此,这秦家的家世门楣本就比起贾府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再加上这秦可卿还是包养的女儿,更是低了三分,可是世事难料,荣国府这边王熙凤扫地出门了不少好吃懒做有把柄在手的下人,这群人心里面恨死了贾家,出了门之后还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贾家本来就不干净,被这群人一说,简直成了妖魔鬼怪群集了,市井之人本就喜欢听这些深宅大院里的丑事,一传十十传百,这贾家的名声在民间,已经不剩下什么了,秦家自然也听说了很多,在这种情况下,秦老爹任媒婆把贾蓉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也决计不肯把女儿嫁进他们家。 秦可卿的态度更坚决了,她平日里虽然脾气温柔,可在这件事上却难见的果断,自己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只要和他们家沾上一丁点的关系,这名声就毁了,她可绝不想这般。 媒婆碰了个大钉子,恼火的很,把心一横,让自己的姑爷把贾家的蓉哥儿中意秦氏的话说出去,想着借流言的力量逼秦家低头——当世人都知道,贾府的少爷看上了你们家的女儿,那还会有什么好听的话出现吗? 而媒婆所料的确不错,这件事刚刚传出去的时候,大家在议论贾家,可是渐渐地,这口风就便了,不知道是谁先提出的疑问:“这秦氏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贾家好歹也是名门望族,怎么会注意到她,并且还要娶她做正房?” 这话一说出来,各种猜测纷纷出炉,甚至有人开始说,是秦氏先勾引的贾蓉,还有人猜测,说不定这秦氏如今已经珠胎暗结了呢。 这种留言把秦老爹气了个倒仰,最开始他还和妻子一起瞒着女儿,可这流言愈演愈烈,最后却是瞒不住了,秦可卿当场就哭昏了过去,老两口好一顿劝说开解这才让女儿慢慢平复了心情。 可是全家人都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除了贾蓉,不会再有任何人会娶秦可卿了,秦老爹虽然憋着口气,想着无论如何也不同意这门亲事,可是又顾忌着女儿的想法,但是这一回秦可卿却先开了口。 “我就算绞了头发到庙里面去做姑子,也绝不会嫁进这样的人家,嫁给这种卑鄙小人!” 其实,贾蓉还真冤枉,秦可卿不想嫁,贾蓉还不想娶呢。 在京城里的流言越来越难听的时候,秦家偷偷地把秦可卿送到了京城西郊的一座小庙里避避风头。秦家这种死硬的派头彻底惹恼了贾珍,贾珍一股邪火冲上了脑袋,他如今可是世袭了将军的身份,又是贾氏一门的族长,就连那些京中的权贵见了他也要点头哈腰的应酬,你秦家不过是区区一个小吏,竟然敢这么不给面子! 贾珍此时是非得到这秦氏不可了,原本还想着名正言顺的娶给贾蓉,给她一个不错的名分,现在贾珍却想着,连个姨娘都不给她,让她做个通房丫头都是抬举这个贱人。 明的不行贾珍直接派人去抢了,打听到秦氏所在的地方,贾珍直接派了十个人高马大的家奴堂而皇之的冲了过去,秦家做梦也没想到贾珍能如此嚣张,荣国府这边也是半点风声都没听到,之前只是听说贾珍想要给贾蓉聘一个妻子却被拒绝了。 当时贾母打听了秦家是何许人之后还十分困惑,这贾珍怎么会给贾蓉娶这么一个妻子,被拒绝了也好,贾母倒觉得这秦家挺识趣,知道两家门不当户不对,这才不敢高攀。实际上,贾母若是知道人家不同意的原因是因为觉得贾家太脏了,老太太估计会被活活气死。 不过,眼下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合该贾珍倒霉,就在他派人去抢人的这天,这所小庙来了尊大佛,当朝的御史郑守宁为母守丧三年孝期已满,回京述职时在这小庙里休息了一夜,这做御史的,你没毛病他还要挑点儿刺儿呢,更何况是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了。 一本奏折参了上去,康熙本就想要整治一下这些世袭子侄中的败类,八旗贵族暂时动不得,贾珍算是个什么东西,康熙再一查,这贾珍还经常在府中设宴宴请当朝大臣,一度和大阿哥、八阿哥都来往过甚,被自己儿子们夺权结党搞得十分敏感的康熙,此时这一点已经成了他的逆鳞。 康熙下令严查宁国府,下面的人看着皇上震怒,都拼命地翻着案底,宁国府的罪证都快垒成一座小山了,最终康熙下旨查抄宁国府。 荣国府与此事无关,没有受到责罚,却依然受到了波及,虽然没有被降职,但是贾政和贾珠都被叫进了乾清宫训话,跪了整整三个时辰,父子二人回到贾府的时候,膝盖都已经青紫一片,走路一瘸一拐的,让贾母心疼的跟什么似的。 贾母心疼的让贾政和贾珠都回房休息,现在老太太也没空感慨贾珍了,一向敏锐的贾母忽然间有些心慌,荣宁二府血脉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宁国府已经如此,荣国府又将何去何从? 老太太愣愣的出神,王熙凤知道贾母此时心事重重,正有事和贾母说此时也不敢开口了,离开了贾母的房里,王熙凤往自己的院子那边走,没走了两步,忽的掉转回身,去了李纨那边。此时贾珠已经回了房,李纨正心疼的给他的腿上药,淤血已经积聚在了一处,看上去分外骇人。 “珍大哥哥好生糊涂,为了给蓉儿娶那秦氏,不但害的祖宗留下来的产业家破人亡,就连咱们这些人也都被牵连在里面!”纵然是李纨,此时也忍不住怨怼起贾珍来了。 贾珠苦笑一声:“哪里只是因为这秦氏,今日听皇上的意思,恐怕珍大哥哥掺和进去了皇上最忌讳的朋党之争里面,这才是祸事的根源。” 李纨听后一愣:“结党?珍大哥哥结党,怎么可能?” 这东府的人,什么荒唐事都干过,就是不干正事,说他们会结党,李纨却是觉得不可思议。 贾珠叹了口气:“也许珍大哥哥只是接收了大阿哥厌弃的戏子,或者是给八阿哥府上的总管送过银子,这些正常的应酬在皇上眼里,却都成了结党的证据。” 当一个帝王想要抄了一个家族,无论他们家做了什么,白的都能被扭曲成黑的,跟何况是这种本就十分暧昧的事? 正说着,外面有人通报说琏二奶奶来了,李纨这才去了前面见王熙凤,王熙凤说的话让李纨大吃了一惊。 “今儿我婆婆说要支五千两银子,说是八阿哥府上的总管太监生辰送礼用,这笔银子数目不小,我本想着和老太太商量呢,可老太太今儿也因为珍大哥哥的事正操心呢,我也不敢去烦她,眼下也只得找大嫂子你商量了,这笔银子是给还是不给。” 李纨的脸都白了,刚刚贾珠说的话还犹言在耳,这东府是怎么没得,不就是沾染了这些? 王熙凤见李纨变了脸色心里十分诧异,忙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李纨点头:“这件事一定要去回老太太,你千万不要支出去,明儿一早再说!” 王熙凤心中纳闷,但她是知道李纨的性格,能让她这么郑重其事的,一定不是小事,因此便应了下来。 王熙凤走后,李纨和贾珠说了这件事,贾珠一听脸色也变了,顾不得腿上的疼痛,穿戴好衣服立刻就要去荣禧堂,李纨心疼的好歹拦了他一阵,让四个小子准备一个小轿抬着他去了。 此时贾政正在房中擦药,没有假手任何人,贾政手中这一瓶还是弘晳特意让人送过来的大内御制紫金丸,就连被板子打烂了的伤口用了它都能痊愈的很快,更别说是这样的伤痛了。 一边擦着,贾政一边想着宁国府的事,他都快要把秦可卿这个人的存在给忘记了,刚开始听说贾蓉要去她的时候,他心里还在想,有关这个女人的故事,谁知道事情竟然会发生这样的变化,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太突兀的变化,让他觉得似乎一切都有些走样了,不过至少,这秦可卿和贾家,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而这,也让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改变了什么——虽然这件事他一点都没插手。 擦好了药,在这样的环境里,贾政突然觉得有些寂寞了,摸了摸胸口,贾政一瘸一拐的挪到书房,拿出了那个隐秘的小匣子,打开之后,贾政的脸色瞬间没了血色——里面的东西不见了。 就在这时,贾珠的轿子也已经到了书房门口,贾珠轻敲着书房的门,语气十分急切:“爹,爹,出大事了。” 夜访夫人贾珠伤怀 “珠儿?进来,什么事?”贾政迅速的把空盒子放回到桌案上,稳了稳心神,把贾珠叫了进来。 贾珠进来之后把事情和贾政一说,贾政也是大吃一惊,他从没有过任何风闻,贾赦竟然也和八阿哥府有关系!东府那边他不知道很正常,可是贾赦这边,荣国府的帐目从前都是王夫人管着,以她的性格,不可能平白无故的给贾赦支银子去应酬这些,这可都是无底洞啊! 贾政想到这里,看着贾珠:“你怎么想?” 贾珠此时脸色虽然依然十分苍白,但是眼中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慌乱,似乎只是待在有父亲的地方,他就能迅速的冷静下来。 “儿子有事情还想问一问母亲。”贾珠的神色越来越严肃,心里面有着一个不敢相信的念头。 贾政微微有些诧异,最终点点头:“咱们一起去吧。” 紧张和压抑的气氛让父子二人都忽略了身体上的疼痛,待到了王夫人所在的佛堂,已经是夜半了,佛堂的油灯已经熄灭了,从外面看过去,黑压压的三间小房隐藏在角落中,看上去阴森森的分外撩人。 贾政敲了敲门,佛堂里只有一个伺候的丫鬟正在守夜,听见外面脚步声杂乱还有灯笼的光亮,丫鬟便叫醒了王夫人,刚喊了声“太太,外面来人了”,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把灯点上。”王夫人吩咐丫鬟道,声音虽然平缓,但是却还是能听出惊讶来。 屋里随着油灯的光亮逐渐明亮起来,王夫人在丫鬟的伺候下穿好外衣,这才让贾政和贾珠进来。 贾政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眼贾珠,既然是贾珠执意要来,他也想听听,贾珠究竟为什么一定要见王夫人。 王夫人看着父子二人的表情,尽可能的露出了一个和平常一样的笑容,语气也是一般无二的说道:“昨儿听到府里乱哄哄的,依稀好像听到有人说什么抄家,怎么了?” 贾珠沉默了半晌,开口说道:“珍大哥哥结党营私被皇上抄了家,如今东府已经被诚亲王封了府,东府里的人,从珍大哥哥这些主子,到门房这些下人,统统都被关押起来,留待皇上发落。” “是吗?”王夫人听后脸上微微有些变化,很快就又恢复了最初的平静,只是紧紧攥成的拳头轻轻的在颤抖着。 贾珠的眼里闪过了些什么,看着王夫人继续说道:“母亲知道什么是抄家问罪吗?抄家没收的一切家产,并不只只是那些黄金白银珍珠翡翠,就连人也一样,都是要被没收的‘东西’,而不再是人了。” 王夫人一愣,神色冷了下来,眼里却开始慌乱了起来,看着贾珠:“你对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贾珠一笑:“我的意思很明白,如今珍大哥哥和蓉儿是脱不了被治罪的命运,包括珍大嫂子在内东府上上下下三百多名女眷、丫鬟、小子们,要么被皇上赏给诚亲王做奴婢下人,要么被充官拉到人市上去卖掉,如果不是皇上开恩,就连四妹妹也会被拖出去关起来留着被卖掉。” 王夫人的眼神闪了闪,复又强硬的看着贾珠的脸:“我刚刚就说过了,你对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东府的事,与我有什么干系?” “珍大哥哥的事自然和母亲无关,只是儿子想要知道,大伯父和大伯母会去和八贝勒攀关系,是不是母亲教唆的?”贾珠也不再绕弯子,直接问出了口。 这话一说出来,贾政也愣住了,迅速的抬头看到了王夫人脸上的诧异,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贾珠的脸上。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教唆?有这么和母亲说话的吗,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连孝字都不认识了吗?”王夫人的声音骤得变得激烈起来,脸色也开始涨红,颇有几分色厉内荏的味道,可这严厉却丝毫没有震撼到贾珠。 “儿子一直都很尊敬母亲,可是母亲却不停的让儿子失望。”贾珠露出了一丝苦笑:“母亲真的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吗?可是母亲错了,大伯父他最喜欢花天酒地的日子,恨不得每天都醉死在美酒和女人中,而大伯母呢,府上都知道她不是官宦人家出身,压根就不懂这些,试问他们又怎么会忽然间对八贝勒府热络起来?” 王夫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听着贾珠咄咄逼人的问题,王夫人忽然笑了:“不愧是我的儿子,不错,的确是我让人告诉大嫂子,八贝勒如今贤名在外,这储君的位子除了他不做第二人选,若是攀上了八贝勒一门,将来封王拜相不在话下,哈,她真是蠢,听人这么说就信了,就连她这么多年攒下的私房钱都开始往外掏了,真看不出来,她身上的银子还真不少。” 早在意料之内的事实没能激起贾珠心中的波澜,但是王夫人尖酸的话却让贾珠心里一阵翻腾。 看着丈夫和儿子脸上的表情,王夫人却冷冷的笑了:“如果不是你们两个都这么懦弱,我会这么做吗?贾政,你我夫妻这么多年,你扪心自问,我哪点对不起你们贾家?是,我是放利钱,可那也是被你们逼的,你除了沽名钓誉一个清高的名头之外,你还为这个家做过什么?还有你珠儿,我是你娘,你是从我的肚子里面爬出来的,我为你娶了妻子抬举着你中了举做了官,之后呢,你也和你爹一样。我不甘心,我辛辛苦苦的管家这么多年,到头来有朝一日分了家,这些家产还要分给那个蠢妇一半,甚至更多,凭什么?” “所以你就撺掇着大哥和大嫂做出这种事,为的就是拿到他们的把柄?”贾政看着眼前有些疯狂又难掩慌乱无措的女人,心里透骨的冰冷。 “没错,这个家是我的,我的心血我付出了一切,都是我的!”王夫人冷静的仿佛刚刚那个有些疯狂的女人并不是她一样,“你们是我的丈夫和儿子,却还在为别人说话,你们才是真的可笑。” “不要再说了母亲,你太让我失望了。”贾珠站起身来,眼里有止不住的悲伤,说完就离开了佛堂。 贾政紧跟着追了出去,房门被狠狠的甩上了,力道猛的两片门板撞击在一处又狠狠的分开了,王夫人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 “失望?是我对你们失望才对,我做的这一切全被你们给糟蹋了,马上他们就可以去死了,这个家就全是我们的了!”王夫人忽然开始轻笑了起来:“让我想想,你会怎么做。” 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无论是曾经那个一眼就能让人看透的迂腐书生,还是如今这个心软到让人唾弃的清高的家伙。 心里小小的质疑声被王夫人下意识的压下去了,没关系,自己是二房,贾赦他们是大房,大房就算出了事,也连累不到二房的,虽然同是荣国府,可皇上不是最英明不过的了,一定不会有事的,就算被连累到了,还有王家,哥哥是不会坐视不管的,对了,还有老太太的史家,还有妹妹的薛家,王家和史家在朝中有人,妹妹家又有钱,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王夫人越想越觉得理所当然,脸上也慢慢有了轻松的笑容,这次是她离开佛堂重新掌握到贾府大权的最好机会,她一定要从这里出去。 贾政急着去追贾珠,佛堂外面一片寂静,抬轿子的小厮们都在院外等着,伺候王夫人的小丫鬟也远远的站在门口,脸上全是害怕的神色,贾政追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贾珠的影子。 “看到珠儿了吗?”贾政尽可能的放缓脸上的表情和语气,然而小丫鬟却早已经惊慌的说不出话来,只哆嗦着手指指着东南角的黑暗处。 贾政走过去的时候,贾珠正面对着一颗参天的古木蹲在那里,就像一个被丢弃的孩子一样,贾政慢慢的也蹲下身来,看到贾珠的眼里竟然含满了泪水。 “爹,小的时候爹您最严厉了,不管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那时候见了您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那时候都是娘和老太太护着我,每次您要打我的时候,娘都抱着我求情,爹您那时候就会叹气的骂‘慈母多败儿’,可是我都好想顶嘴,说娘其实总跟我说,说爹你年轻的时候也最喜欢读书,性子最然迂腐了点儿,却是个最上进的,没能通过科举出身入朝为官是您最遗憾的事,这才总是敦促我要上进,还说千万不要让我辜负了您的期望。” “珠儿……”贾政看着眼前一边流泪一边说话的贾珠,心里也一阵难受,自己不是那个贾政了,他听着珠儿回忆他,心里的愧疚不断的升腾着。 “我那时候还想将来好好读书中个状元回来,让爹夸奖我,让娘也高兴。后来,爹你就变了,自从老太太把赵姨娘给你做了丫鬟,您就很少去娘的房里,那些下人们传的闲话我都知道,那时候娘还怀着宝玉呢,后来我多了个弟弟,赵姨娘也生了二妹妹,我却知道,娘心里更苦了,看着爹你对宝玉和当初对我一样,对娘却是越来越冷淡了,娘那时候和老太太一起,最疼的就是宝玉了,我当时心里都有些嫉妒他了,衔玉而生的宝贝,就连名字都和我们不一样。” 贾珠说着,脸上一片苦涩,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来,沾湿了他的衣襟。 “后来爹你就变了,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不是那个会让人望而却步的爹,而是会让人想要依赖的爹,可是娘却也变了,变得越来越陌生了,我永远都忘不了小时候娘的怀抱,我也知道爹和老太太都没有做错,的确是娘咎由自取,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却止不住的难过,我都不知道现在在难过什么!”贾珠说完,用衣袖擦着眼泪,眼睛红通通的。 “珠儿,不是你的错,我有错,老太太也有错,你娘也有错,只有你没错,不要逼自己了。”贾政看着这样的贾珠,心疼的把贾珠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 “爹,咱们该怎么办?”贾珠迷茫的抬起头看着贾政的脸。 “先不要跟老太太说,我来想办法。”贾政看着贾珠迷惘中又带着惊慌和期待的眼神,重重的点了点头。 给贾珠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渐渐恢复了心情的贾珠脸一红,心里面暗自羞恼自己都已经是做爹的人了,怎么还会哭哭啼啼的像个女人似的,这要是让小兰儿看着,将来一定会笑话死自己的。 把贾珠送回去后,贾政回到书房,这才觉得膝盖上钻心的疼,褪下裤子的时候,这才发现伤口早就裂开渗出了鲜血,鲜血凝固后把亵裤黏在了腿上,这一扯动,带动了刚刚结好的痂,硬生生的扯下了一块皮肉来,让贾政忍不住的呻吟出声。 血肉模糊的膝盖,桌案上空荡荡的盒子,刚刚在佛堂中王夫人的话,贾珠的眼泪,还有明天要用什么说辞去面对贾母,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同一时间涌上心头。 他该怎么做?贾政盯着又开始出血的伤口,忽然抬起头,看向窗外,眼睛渐渐的出现了深思的神色。 他一直都小看了王夫人,也一直被一种观念给误导了,他一直以为贾母、王夫人她们是管着贾府这一大家子家宅中的一切琐事,家这个大门隔绝了两个世界,外面是男人的世界,而里面却是女人的天下。 可是,刚刚王夫人所说的话却让他明白了自己的错误,两个世界的界线本就是不存在的,王夫人她一直都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管家宅宁的管家太太,她是官宦人家出身的小姐,是朝廷的诰命夫人,政治和家事,她都懂。 既然如此,那事情就没这么糟糕。贾政的眉头慢慢的舒展了开,王夫人会做出这样的事,她就一定有她的理由和目的,甚至一定想好了解决的方法,她会想要什么呢? 贾政眼前浮现了那个偏僻角落处孤零零的,仿佛与这个繁华的荣国府隔绝开来的三个凄凉的院子。 她不仅没有疯,而是清楚的很,清楚什么能拿来利用,利用什么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既然如此,他就静观其变好了,看看她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可是……贾政盯着那个空荡荡的盒子,窗外刚刚有些明亮的月光再度被乌云掩藏了光芒。 而此时的九贝子府上,老九漂亮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危险的笑容,盯着面前讪讪的老十,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九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让我查那个东西嘛,我的人回报说查到了那东西就在书房里,可是我再派人去拿的时候,那东西就已经不见了。”老十知道自己这次又办砸了事,语气诺诺的,看着九哥的阴笑,脖子缩了缩。 “你长没长脑子,还进去第二次不见了?!还第二次!!”老九简直想把老十的脑袋给卸下来,看看里面都是什么东西! “九哥,也许是人家换地方了呢?要不,我再让我的人去……” 老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九一记眼刀给打断了:“去什么去,你给我老实的待着吧!” “那,东西……”老十愣愣的,九哥是什么意思,东西不要了? “你用你的脑子给我好好想想,还换地方!我看你应该换一换你的脑子,肯定是别人,会是谁呢,谁能知道这件事……”老九一开始还在骂老十,可说到最后,老九心里也琢磨开了,他会知道那个东西的存在是个偶然,并且那个时候他和弘皙都在金陵,难道说,当时金陵还有别人的人也看到了什么不成? 可是这也不对,如果是别人,怎么会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要赶在自己动手的时候横插一脚,分明是搅他的局! 难道说,弘皙这小子还有什么猫腻?老九眼神一凛,如果真是弘皙提前一步拿走了东西,那他还真是小看了自己这个侄子! 这块让老九和贾政都睡不着觉的东西,此时正静悄悄的躺在一个谁都没想到的人的桌案上。 提议分家阿凤不甘 贾政和贾珠有意想要先瞒着老太太,可是有人已经忍不住了,第二天去贾母房里请安的时候,邢夫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凤姐给奚落了。 “老太太,媳妇虽然不是什么官宦人家出身,可是却也懂得几分道理,眼下东府的事让人怪忧心的,咱们这边也要早作打算才是,如今这外面谁不知道,只有这位爷——”邢夫人说着拿手指头比了个“八”字,“那才是一等一的,未来的主子,可咱们府上却把人家给得罪了。”邢夫人说着又看了眼贾政和贾珠,脸上露出了一个遗憾的笑容,“所以我这才急急忙忙的想要给咱们家搭上桥不是?可偏偏她人小心也不通透,这点子道理都看不清楚!” 邢夫人的话说完,凤姐把牙都快给咬碎了,心里面对邢夫人简直是绝望了——自从她嫁进来,对这婆婆可是极为恭顺的,眼下这时候自己刚刚掌握了贾府的大权,她却在老太太面前说了这种话,当众给自己没脸,不就是自己没有答应支给她银子吗,就因为这一件事,她之前的努力逢迎就全被忽视掉了? 老太太听完之后气得手直哆嗦,指着邢夫人,好半天才颤颤巍巍的说道:“你这是在作死呢你!” 邢夫人正得意的等着老太太的笑容呢,结果却等来了这么一句斥责,邢夫人脸也一下子沉了:“老太太,媳妇是一心为了咱们贾府……” “够了,你说,你之前有没有给那府上送过东西,你说!”老太太声音骤然拔高了一筹。 邢夫人被贾母的语气和神色吓住了,磕磕巴巴的说道:“也没送过什么,就是,就是……” “好了,你别说了。”贾母疲惫的打断邢夫人的话,听到这里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之前,恐怕也没少来往。 邢夫人被唬的不敢吱声了,可心里还是很不甘心,她明明没有做错啊,老太太怎么会偏心到如此的地步? 如今官方还没有对宁国府的事做出明确的裁决,邢夫人耳目一向就不灵通,只知道是贾珍仗势为非作歹强抢民女,倒霉的被御史撞个正着,至于什么结党营私,那是宫里面传出来给负责抄家的诚亲王的,这宫里的消息自然有其他的渠道传到贾政他们的耳朵里,邢夫人却是不知道的。 把邢夫人给撵了回去,贾母揉了揉发疼的脑仁,看着噤声不语的众人,徐徐的开口:“祸根已经埋下了,你们都说说,该怎么办吧。” 贾政和贾珠对视了一眼,王熙凤在旁边瞥见了贾政父子的眼色,心里面有种不好的预感,眼里闪过一抹沉思,李纨向来都不出声此时也没主意,迎春看着二叔和嫂子的脸色,事情又涉及到自己的父亲和继母,也是不好开口的。 贾母见所有人都不说话,重重的叹了口气,气氛一阵难堪的压抑,“罢了,你们都回去吧,让我这个老婆子自己烦心吧!” 这话压下来,所有人都坐不住了,正尴尬着,却听见外面一个丫鬟的声音响起:“小绿,你作死呢,跑到这里来!” “鸳鸯姐姐,是,是二太太她让我过通报的,说是老老太太有急事。”那小绿的声音听起来都带着哭腔了。 “鸳鸯,让她进来。”老太太发话了。 贾政向门口看去,只见帘子一挑,一个穿着水葱色衣裳的小丫头哆哆嗦嗦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小脸发白,眼睛也有些惊恐的乱转,看着老太太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老太太,是太太要我过来传话,我不敢不来。”小丫头语无伦次的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这几句话。 贾政和贾珠都看出来了,她就是那个在佛堂伺候王夫人的那个小丫头。 贾母面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听着这丫鬟磕磕巴巴的说着,最后说道:“鸳鸯,去把二太太给我请来吧。” 一个“请”字,说的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到现在这时候贾母哪里还看不出王夫人在这件事上动了手脚,好啊,她这个媳妇是越来越能耐了,设个套让她这个老婆子往里面钻啊! 贾母的脸色阴沉的下人,王熙凤的脸上也一阵青一阵白,心里有了一个十分不利的想法,姑妈,她该不会是想着……不,不可能,老太太绝不会允许的。 不多时,王夫人就来了,看着一大家子能说上话的人都在,唯独没有邢夫人,王夫人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她所料的果然不错,她这个嫂子,真是有够蠢的。 “珠儿,还不让你母亲坐下。”老太太不温不火的开口。 贾珠和李纨都站了起来,让出了位子,王夫人也不推让,径自坐下了。 “老太太,现在这个时候,若是想避祸,还是分家为好,大房过大房的,二房过二房的,老太太若是愿意,我们二房自然是会好好的孝敬您,也不会堕了荣国府自国公爷以来的荣耀。”王夫人说的直截了当。 王熙凤的脸瞬间没了血色,果然是分家嘛,分了家,她这个大房的媳妇就没有任何的理由继续执掌荣国府的大权,以老太太对二叔和珠大哥哥的偏爱程度,这荣国府还会是他们大房的吗? 贾母听后笑了:“好,好,好,撵走了凤丫头和二丫头,剩下我这个活不了多久的老婆子和珠儿媳妇给你拿捏。” 王夫人垂下头:“媳妇不敢,老太太想多了,媳妇只是就事论事。” 贾母胸口憋着一口气,气得老太太肝都疼了:“好啊,你……”老太太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过去了。 “老太太!”大家都乱了,贾政连忙叫人去请太医来,太医还没到,贾母先醒了,她刚睁开眼睛,众人都围了上来,贾母只觉得耳朵旁嗡嗡直响,无力的摆了摆手:“你们都走,都走吧,鸳鸯,鸳鸯进来,你们都走。” 贾母执拗的摆着手臂,贾政他们没有办法,全都退了出去,院中,贾政冷冷的瞥了一眼王夫人,转身回了荣禧堂,贾珠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的踌躇了片刻,也拉着李纨走了,迎春咬着唇带着司琪在贾母房门口待着,王熙凤和王夫人对上眼神,彼此的脸色都很玩味。 王夫人看着王熙凤苍白的脸色撇了撇嘴角,冷笑一声,不再理会,王熙凤知道眼下不是争这气的时候,也只得咽下这口气,转身带着平儿回了自己的院子。 待回了房中,王熙凤气得直哆嗦,她为了处理好贾府这本烂账,得罪了多少人,耗费了多少心神,最终好容易慢慢的想好了各种路子,眼下这贾府不但不亏空了,还渐渐宽松了,就在这个节骨眼下,王夫人却横插一脚,哼,分家,分了家二房谁当家?老太太又能当几年的家?!将来老太太若是去了,还不是王夫人最大!她所做的这一切就要被王夫人不费吹灰之力的给拿走了,王熙凤怎么能不气的恨不得吞了王夫人! 王熙凤正气着呢,贾琏从外面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嘴里还哼着小曲。 想着自己为了这个家劳心伤身的,他却逍遥自在,还哼曲子,王熙凤没好气的剜了贾琏一眼,却瞧见他手里拿着一个看上去有些粗糙的同心结,王熙凤的脸刷拉一下更阴沉了。 “你手里是什么东西?”那么粗糙的东西,看上去就不值几个钱,绝对不是贾琏的买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平儿你看看,枉费你那一等一的好针线,咱们琏二爷可不稀罕,就稀罕外面那些糟烂的!” 贾琏闻言脸色也沉下来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可是二叔的东西!” 王熙凤一愣,伸手把它拿了过来,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没想到贾政平日里瞧上去挺清心寡欲的,竟然会有这种东西。 这是什么?王熙凤仔细看着那上面刻得字,心里面犯了嘀咕,“皙”可不是一个姑娘会取得名字,等等,王熙凤抬眼看贾琏:“既然是二叔的,怎么会在你手里?”自己不是又被他给骗了吧?王熙凤眯起了眼睛。 贾琏一听眼睛就亮了,嘿嘿一笑,八卦的跟王熙凤说道:“我前儿和朋友打赌……” 自从凤姐不再管着贾琏后,贾琏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前一阵子他还真是被这个老婆给管的怕了,此时见她变了,还以为是自己前一阵子冷落她把她给吓得,得意了好久,旧态复萌,又开始和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开始喝酒听曲找姑娘,这一日,酒过了三巡,这群人开始吹侃开了,这话题越说越下道,最后扯到了春宫图上。 其中有一个问了这么一句:“你们说,哪个男人的房里没有一两幅珍藏的春宫图?” 另一个人瞅了眼贾琏,嘿嘿的笑了:“你还真别说,兴许还真有人没有,琏二爷的荣国府里可不就有一个!” 贾琏一听眼睛瞪圆了:“谁呀?我怎么不知道?” 那人笑容□的说着:“你们那政老爷都不举了,还要春宫图干什么?” 贾琏一听觉得没道理:“我二叔又不是一直不举,以前兴许有呢,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 另一个人也说:“可不就是,听闻那政公可清高的很,人家道学先生,怎么可能会有这东西!” 那人一听也不干了:“我呸,越是道学先生越爱这调调!” 两伙人争论不休,最后双方打了个赌,贾琏力挺自家二叔是绝不会有这种东西的,并且自告奋勇去夜探荣禧堂,于是乎,杯具的贾琏在搜寻了贾政书房一圈之后发现了被藏的十分隐蔽的小盒子。 打开之后,不是春宫图,贾琏送了口气,继而又想着,自己总要拿点什么做证据,不然他们不相信自己真的夜探荣禧堂怎么办?于是乎,贾琏就把这同心结给拿走了。 凤姐听了贾琏一番简略版的叙述,眼睛一眯,不经意的问道:“打赌?你们在哪儿打得赌?” 贾琏正得意呢,顺口就说了出来:“万花楼。” 这话一出口,贾琏就知道不好,他最近手头紧,还想着管凤姐要点儿钱使使呢。 凤姐冷笑一声,果然是狗改不了□,罢了,现在她也没心思管他,等以后再算账,她虽然看清楚了这个贾琏的德行,可这并不代表她可以无条件纵容他下去,什么香的臭的都敢沾染! 不过……凤姐想着贾琏刚刚的描述,在贾政的书房,又藏的十分隐蔽,还放在一个盒子里面,王熙凤又想着那个刻着的“皙”字,猛然间,凤姐的笑容僵硬住了。 不会吧,不可能,虽然他做过他的师傅,可是他们……凤姐越是这样想,就越觉得有可能,再一看贾琏还准备把这玩意拿出去当作证据,立刻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凉飕飕的。 “这东西你还是还给二叔吧。”王熙凤尽可能的放松了语气,“如今这都快要分家了,你还有心思打什么赌,本来老太太就不待见咱们这一房,你打赌这件事若是传出去,捅了马蜂窝,到时候一毛钱也别想分到手。” 这钱是贾琏的死|岤,一听到分家,贾琏也愣了:“什么?要分家?凭什么,咱们是大房,就算是分家也是他们二房出去!” 贾琏这个道理可是想的明白的,就是仗着如此,他才敢这么有恃无恐,看着贾珠拼了命的去考科举,贾琏可是心里面偷笑了很久,不就是因为是二房,所以才要这么拼命么! “凭什么?就凭老太太的一句话!现在珍大哥哥已经不是族长了,老太太的身份辈分都是最高的,老太太放了话,族里还有谁敢反驳?更何况……”王熙凤冷笑一声:“如今二叔和珠大哥哥可都是有身份地位的,族里的人还会为了你这嫡孙说话?” 贾琏一听也感到不妙了,刚刚还哼小曲的轻松劲儿早就不见了,贾琏也精明着呢,从前还没娶妻的时候,他爹是个不理俗务的,贾珠一门心思奔着仕途,贾政也是只有在罢官的时候才开始管家,这荣国府的外当家一直都是他,虽然贪花好色了些,但贾琏确实还是有些算计的。 虽然对王熙凤一直管着他十分不满,但是贾琏也很清楚自己这妻子的能耐,如今这荣国府俨然就是他们夫妻在管着,贾琏心里面还是很有计较,老太太一向是希望家和万事兴,起码在贾母死之前,是绝不会有分家这一说,如今老太太身子骨硬朗,少说也有个十年的活头,这十年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17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18部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18部分阅读 里他和王熙凤里外应酬着,所有人的眼睛都瞧着呢,就算到了分家那一天,也是二房出去。 贾琏看着手里的同心结,心里面打起了小算盘,看二叔宝贝它的程度,兴许这一次自己还误打误撞拿了个把柄呢! 想到这里,贾琏转身往荣禧堂走去了。 贾政做梦也没想到,这东西竟然会被贾琏给拿走,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贾琏自然不会蠢的把打赌的事告诉贾政,贾政也知道就算现在问贾琏,贾琏也不会说实话,两个人都选择性的忽略了事情的起因,贾政直接开口说道:“你来找我,不会是特地要把它换给我,说罢,你想要什么?” 贾琏把这同心结递还给贾政,笑道:“二叔这话说的,侄儿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贾政似笑非笑的看着贾琏。 贾琏讪讪的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二叔如今也是手握实权,珠大哥哥也是前程似锦,将来少不得也是封侯拜相的,兴许这日后,咱们家没了宁国公府,又多了个侯府也说不定呢?” 贾政听了这话倒微微有些意外,抬头看了眼贾琏,笑道:“你的意思我都明白,这嫡长子继承家业一向就是规矩,你二叔我,又怎么会坏了规矩?” 贾琏没想到贾政答应的这么爽快,也有些意外,虽然心里有些犯嘀咕,但是贾琏清楚,贾政没有必要骗自己。 贾政的确是这么想的,王夫人想要的,不就是这荣国府吗?好,他就偏不让她得意,分家就分家,长子嫡孙继承家业谁能说个不字,金陵祖宅那边已经打理好了,苏州蔷儿那边也悄悄置办起了产业,现在唯一的障碍恐怕就是老太太了,贾政心里面明白,贾母是绝对不会放心把荣国府教给贾赦的,她是绝不愿意看到荣国府像宁国府那样被毁掉! 可是,贾政更明白,如果现在不放弃什么,将来等到再想放弃的时候,就一切都晚了。 分家,势在必行。 只是王夫人,注定要失望了,贾政送走了贾琏,转身去找贾珠。 贾珠抓狂力劝贾母 贾珠听了贾政的意思当下便点了头,说实话,分家这年头他之前就动过念头,自从进了南书房,看的折子多了,军国大事也让贾珠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单纯的书生了,回想起当初自己还是秀才时,和那些同学们一起议论国事时的慷慨激昂,贾珠现在都会臊红了脸。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明白,皇上究竟想要一个什么样的臣子,你可以才干平庸,你也可以小贪小摸,但是你绝对要对皇上完全忠心不二,只要不掺和到任何一个阿哥中间去,就不会惹来任何的祸端。 他们贾家已经够惹眼的了,祖上的功绩世袭的荣耀,本就已经树大招风了,再掺和到结党这种事情中来,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宁国府的事就是皇上敲得警钟,如果荣国府再不能悬崖勒马,荣国府就是下一个宁国府。 “可是老太太那里……”贾珠犯难了,贾珠也同意贾政的想法,只要在朝中好好做官,他就不信不能给封妻荫子,何苦非要把荣国府给抢到手,既然是二房,那就按照祖宗规矩来办好了,他也没这个心思!可是老太太年纪这么大了,若是分了家,跟着大伯过活,还不得给活活气死! “老太太那里我去说,就算退一步,大房和二房分不开,我也要想办法把你和你媳妇分出去。”贾政看了眼贾珠。 “爹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太太若是不肯走,你也要陪着?”贾珠一听不干了,眼睛都瞪圆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老太太真不想走,就算担了一个不孝的罪名也要把老太太给弄出去,无论用什么方法,父亲怎么还会在这件事上退让? “老太太年纪大了,我……”贾政还没说完就被贾珠给打断了。 “就是因为年纪大了,才更不能让她再被刺激到了,眼下老太太已经给气病了,跟着咱们分出去颐养天年才是最好的选择,爹,这件事上你可千万不能糊涂!” 分了家,一切就尘归尘土归土,贾珠心里面清楚得很,就算是老太太不想走,大伯和邢夫人恐怕还不想留呢,邢夫人这么多年被老太太压制着,心里面肯定是不服气的,只是被二房的人压着她不敢有什么动作。 如今东府珍大哥哥已经被下了狱,还有结党这么个大帽子扣着,就算是满门抄斩也不为过,贾家的族长原先是珍大哥哥,现在可就要换人当了,最有资格的,只有贾赦了。 到时候贾赦是族长,又是荣国府的嫡长子,这分了家后,邢夫人恐怕就能翻了天了! 贾珠越想越是这么回事,继续说道:“再进一步想想,如果老太太不肯离开,到时候真到了抄家的地步,老太太这么大年纪还要跟着被牵连,岂不是我们的不孝?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老太太跟着大伯他们。” “事情还没糟糕到这个地步,你大伯虽然糊涂,可若是好好规劝一番说不准还能……”贾政还有心再说什么,贾珠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爹,你是怎么了!”贾珠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贾政,不是他冷血,实在是大伯都那么大的人了,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还规劝?爹在发什么疯? “爹,你不是告诉我,你也同意分家只是为了和娘置气吧?这么幼稚的想法你也好意思说出来?”贾珠快要被气疯了,现在也顾不得什么长有尊贵,恨不得一棒子削下去让自家老子清醒清醒,“现在就是应该和大房撇清关系,他们做什么与我们有什么相干!” 爹你善良过头了吧?贾珠硬生生的把这句话给吞了回去,只盯着自家老子无奈。 贾政面露难色:“郑庄公和共叔段的故事珠儿不是不知道,如果我们真这么做了,又和养成其恶有什么区别?” 贾珠看着眼前一脸犯难的父亲,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大伯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了,还需要你去规劝?更何况大伯是爹你的长兄,说到规劝,也轮不到爹呀?现在爹你就是看见这一艘船快要沉了,还犹犹豫豫不肯弃船,等到陪着一起死了,还在想自己有没有错?爹呀,你清醒一点,这样好了,你去找大伯父,跟他说清楚这里面的关系厉害,只这一次,之后不管他们大房闯出了什么祸事来,你都不许管了,都和我们无关了!” 送走了贾政,贾珠不明白了,当初那个在酒楼上还言语犀利的告诉自己,汉臣与满臣之别的父亲到哪里去了? 李纨见贾珠一脸阴郁的回了房,还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事,连忙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坏消息吗?” 贾珠摇摇头,苦笑了一声,对李纨说道:“你说,我是不是变了,变得心狠了?”大伯是他的至亲,可是他真的对他没什么亲情在,他尊敬老太太、父亲,对母亲感情复杂,对宝玉他们这些小辈都来得比伯父亲,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难道就只靠血脉才能维系吗?冷漠如斯,就算是至亲血脉,如今他也不会对他们有任何的怜悯之情了。 “是变了,但也没什么不好,我也在变,你会觉得我不好吗?”李纨轻轻的反握住贾珠有些冰冷的手,她不是笨蛋,只是早就和贾珠一起存了分家的念头,她看着王夫人管家的手段,学着迎春的行事考量,也把王熙凤的杀伐果断记在心上,一切就等着她的丈夫为她支撑起一个新的家,她为他守护好他们的家。 她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只知道恪守三从四德的那个李宫裁了。 “也许,大家都在成长,他却在拒绝接受。”贾珠心中暗暗叹道,看来,这件事不能交给爹,这可是命运攸关的大事,不容有差。 贾珠说到做到,就在贾政采纳了贾珠的意见,心急火燎的去找贾赦时,贾珠往贾母的房中走去,来到门口,见迎春的丫鬟司棋正站在门口,贾珠停下脚步,开口问道:“老太太如何了?” 司棋见是贾珠,连忙行了个礼,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太医刚刚离开,开了房子,厨上正熬药呢,老太太已经清醒过来了,只是说累了,想要静一静,谁也没让去传,二姑娘正在里面陪着呢。” 贾珠点点头,对司棋说道:“你进去通报一声,说我有要紧事要和老太太说。” 司棋犹豫了一下,还是挑帘子进去了,不多时,便出来让贾珠进去。 贾珠迈步进去,见贾母正躺在炕上,脸色已经回转了不少,迎春坐在旁边,还握着贾母的手,眼圈还是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哭过。 贾珠心里面明白,迎春怎么说也是大伯父的女儿,如今老太太显然是给她的爹和继母给气倒的,迎春心里面比谁都不好受,他也心疼这个妹妹,可是他真的不顾的这么多了,不是他狠心,是只有先把自己给摘出去,将来才能再作打算,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大伯他们将来真的走到了被抄家的那一步,他也有能力和命在外面周旋把二妹妹从人市上给赎买回来。 “珠儿,过来吧。”贾母向贾珠摆摆手,让贾珠走过来,“你是个有出息的,现在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你也不用顾忌我了,有什么话,只说吧。” 贾珠看了眼迎春,迎春脸色微微变了变,随即轻轻的摇了摇头:“珠大哥哥,既然是老太太问话,你就说吧,有些东西,知道了也好。” 贾母也点头,拍了拍迎春的手:“二丫头,我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不会委屈了你去。” 贾珠见状,心里面叹息一声,但愿老太太不要像父亲一样瞻前顾后拿不定主意。 “分家的事,珠儿还是想要知道老太太的意思。”贾珠没有回话,反而是先问了贾母。 分家是贾母心里的大痛,听到贾珠提起,贾母面上不由得带了些悲戚的神色:“这家若真分了,我就没脸去见死去的列祖列宗了!” 贾珠心中暗道果然如此,这才继续说道:“珠儿自然是知道,咱们家不是满人,没有出身的高贵,全凭着祖宗们的血汗才得了一个国公府,这其中的辛酸不足为外人道,这祖宗传下来的基业,老太太定是想要守护住的,不仅仅是老太太这么想,珠儿每每想到这里,都会觉得心里面难受。” 贾母的脸上出现了唏嘘的神色,还带着一丝怅然和骄傲,她当年嫁进来的时候,正是贾府正风光的时候,当初的她一半是史家的小姐,一半才是贾府的媳妇,可是到如今多少年过去了,她儿孙满堂,这贾府如今的基业里也有她的心血,已经是她生命力不能分割出去的一部分了,要她眼睁睁的看着这份基业败落,她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啊! 贾珠看着贾母变换的神色,继续说道:“可是老太太,正因为如此,才更是树大招风,老太太是顶通透不过的了,不会看不清楚,东府为什么会倒,珍大哥哥不过是私下里给阿哥们送了些东西,说穿了不过是应酬,一没有参与谋反,二来珍大哥哥那职位都是虚衔,根本就不可能干扰到朝廷,却还是被以结党的名头给抄了家,可见皇上对东府早就存了心思,东府尚且如此,咱们荣府又能好到哪里去?” 贾母沉默了,眼里也出现了深思,贾珠的话一字一句都撞到了她的心坎中去,再看着面前句句在理的贾珠,还有一旁脸上也带着思考的迎春,贾母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贾母能一步步走到今天,从来就不缺少壮士割腕的决心,想到这里,贾母慢慢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好,好,不愧是珠儿,只要你们还在,就算荣国府也倒了,贾氏一族,也没有倒掉!”比起固守一份已经日暮西山的荣耀,贾母更希望在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另一轮冉冉升起的朝阳,而贾珠,她已经能看到他的未来了。 贾母这边松了口,贾珠的目的就达成了,从贾母的房里出来,迎春跟在他身后,贾珠看着眼前脸上还犹有泪痕的二妹妹,心里面也有些不好受。 “二妹妹。”贾珠开口刚要说什么,迎春却摇了摇头。 “珠大哥哥,我都明白,一切都已经回不了头了,也没有再拖延下去的必要,珠大哥哥和嫂子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将来若真有那么一天,还望珠大哥哥能顾念到你我兄妹的情分,好歹把我拉出去。”迎春脸上没有凄楚的表情,反而多了份刚强来,让贾珠心里面的难受全都变成了赞赏。 “还有一点,这分了出去,珠大哥哥可要想好了,二太太要怎么办,可千万别小瞧了二太太去。”迎春最后说道。 连二妹妹都已经想到了这里,爹,你究竟想怎么样?想起贾政,贾珠就一阵挫败,不行,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家老子的脑子短路到这种程度,他就算把爹给打昏了,生拉硬拽也要让他跟着一起分家! 他可不信,他的大伯能被爹的话给点醒,若是能醒,就不会醉生梦死这么多年了!不是他刻薄,这是事实。 果然如贾珠所料,贾政在贾赦那里费了不少的口水,换来的是贾赦的白眼和冷嘲热讽。 “我都知道,你不就是看上了这族长的位置吗?如今你们二房可是风光的很了,就想把我们给踩在脚底下了是不是?你可别忘了,我才是世袭爵位的嫡长子,这家早就该分了,你占着荣禧堂这么多年我说过什么了没有,现在要分家了你看形势不妙,就来跟我说这些有的没得,你省省吧,来人啊,送二爷出去。” 贾赦是半点情都不领,贾珠看着贾政的脸色,心里面很不厚道的暗爽了,自家老子就是不碰南墙不回头,这下可好了! 贾珠也没心思劝贾政了,直接把贾母同意分家的话说了出来:“老太太都没意见,并且愿意让咱们赡养,爹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此时此刻,贾政还真没什么想法了,点了点头,却又说道:“再过几日东府那边的案子就会有结论,珍哥儿和蓉哥儿恐怕是不好了,眼下咱们还要合计合计如何能赎买些无辜的人回来,珍哥儿媳妇总不能流落在外面给人为奴为婢。” 贾珠心里面暗爽立刻变成了跳脚,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东府? “爹,现在是链儿媳妇在管家,眼下马上就面临分家了,你还想着让链儿媳妇拿银子出来赎人?” 贾政一愣:“链儿媳妇嫁过来后,珍儿媳妇也没少和她走动,于情于理她也不能放着不管。” “哈,爹你这就错了,如今咱们府上的亏空刚补上,链儿媳妇手里也没有多余的闲钱,这分家之后恐怕还会乱上一阵,到时候链儿媳妇恐怕连自己都顾不上来了,还能管到东府那边去?你当邢夫人不存在吗?”贾珠现在都可以想象到,等分家之后邢夫人和王熙凤之间的冲突了。 “再者说,链儿媳妇能听爹你的话吗?如今咱们府上,就连下人都唯链儿他们两口子马首是瞻了,爹你还在想这些有的没得,真让人可笑!”贾珠今天是豁出去了,爹还想着把大伯给点醒呢,现在在他看来,爹才是该被骂醒的那一个。 “你这是什么意思?”贾政被贾珠难得的狂风骤雨给刮楞了。 “爹你都没发现吗?你书房的摆设明显被人动过了,书也有好多本被放倒了,我那天去书房一眼就看出来了,当时叫了管书房的小子过来一问,才知道是链儿去过了。”贾珠顿了顿,这书房可是贾政办公的地方,自己经常去书房和父亲谈论事情,门上的小子不拦着他便也罢了,什么时候连贾琏都能自由出入了? 贾政一听这才觉出了滋味,当时东西在贾琏手里的时候他光想着失而复返的心情了,倒把贾琏怎么会从他书房里拿走东西这一茬给忘了,此时听贾珠提起,这才发掘出不对劲来,敢情贾琏这小子不是偷偷摸摸进去的,而是正大光明被看门的小子放进去的! 看到贾政脸上的表情也变了,贾珠这才松了口气,要是话说到这份上爹都不为所动,那可真是无药可救了! “爹,东府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咱们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也没必要管这么多,每个人你都要顾及到,只会把你活活给连累死!”贾珠扔下这句话,转身回房和李纨商量怎么处理王夫人的事情了,娘的事,要是再交给爹,只怕又是一团乱麻,现在有多少不舍和难过也都要先压下去,就算是娘,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错过的事如何弥补 贾政被自家儿子训了一顿,心里面有些不是滋味,看着当初那个连和自己对视都会胆战心惊的贾珠变成了如今这个头头是道自信超拔的男人,贾政心里某根弦被触动了。 这不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吗?当初看着贾珠一副风一吹就倒了,还不通俗物就死读书的样子他心里着急坏了,来到这个陌生地方的所有的不安都被强烈的责任感给击败了,他心里有一个明确的目的,那就是让当初那几个粉琢玉砌的小包子们都幸福。 那么现在呢?贾珠如今已经是能撑起来一个家的男人了;元春嫁得敦厚老实的扎德又生儿育女,俨然收获了幸福;他在苏州和金陵都安排了后路,置办的家产足够宝玉、探春、贾环他们衣食无忧了,那么,现在他究竟被什么给绊住了脚步?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仿佛又回到了前世,自己就站在半空之中,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曾经在自己身上发生的点点滴滴,那个听到了别人的闲言闲语也只会默默走开在心中苦笑的自己,那个看着妻子毅然决然的离开却没能说出半句挽留话的自己,妻子再婚后来见他,脸上那个嘲弄的笑容都一清二楚,她冷冷的对自己说,就算当初自己用责任来挽留,她都会留下,可是他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也许,自己前生做过的唯一一件能够让自己欣慰,还是扑过去推开儿子的那一刹那吧,那时候他的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 是啊,什么都没想,他总是瞻前顾后,太多的犹豫和太多的取舍,最后选了最糟糕的一个决定。 忽的,他又看到了最初在这里清醒的自己,看着当时自己面对着第一次见到的儿女们,眼里的那种坚定,却是有生以来最绚烂的色彩。 他一直在想,弘皙总是说他爱自己,那么自己究竟有什么值得他爱的地方呢?他不年轻,已经是个中年的老男人了,端正的五官没有漂亮的容颜。 现在,他有机会好好看清楚,他曾经没有注意过的东西了,当初他为贾珠挡下了弘皙的鞭子后,他只顾着贾珠,却从没有回头看一眼,当时弘皙脸上的表情,现在他看到了,那是种迷茫和震动,而那时的自己,还是心中全是坚定的为了守护孩子们的自己。 那么现在呢,现在的自己弘皙还会喜欢吗?心里忽然一阵尖锐的刺痛,他终于想起来,自己还忽视了什么? 他怎么会这么失败?想要守护孩子们,可是他都做了什么,贾珠的成长这么快,可是珠儿在自己心里最清晰的印象还是那个单纯的孩子,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贾珠成了现在的他,自己一无所知。 元春的幸福,他又做了什么,如果不是弘皙,他不敢想象,元春如今是不是在吃人的皇宫中艰难的生存。 他想要守护的,都是别人在做,那他自己呢?他甚至都没有为自己做过什么,扪心自问,重新来过,他也想要一份真挚的感情,可是他却只是这么想想,他做了什么?他当初当着贾敏的面说得好听,可是一直到现在,在维系他们之间感情的人只有弘皙一个,甚至,甚至到了今天,他和弘皙都没有发生过一次关系! 这算什么?脑海里渐渐的清醒过来,贾政慢慢的睁开眼睛,盯着黑洞洞的房间,眼里一阵酸楚,心乱如麻,他该怎么做? 现在开始守护吗?可是他拿什么来守护!为什么到现在他才惊觉到,自己在这个贾府,除了弘皙给他的代目,他连一个可以委以重任的心腹人都没有,一个都没有! 还能有人比他更失败吗? 从床上腾的坐起来,贾政披上外衣,推开房门,在外面守夜的丫鬟被惊醒了,见贾政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外,小丫鬟激灵了一下,连忙说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贾政抬起头,看着已经有些泛白的天空,微凉的风带着一丝潮湿,带着阴冷的感觉,在六月的天气里也着实的让人感到心寒。 “去把大少爷叫来书房。”贾政说完,转身向书房走去。 负责书房的小子被脚步声惊醒,见是老爷,连忙从地上站起来,点起了灯笼的灯芯,为贾政推开门,殷勤的说道:“这么晚了,老爷有事?” 贾政迈步走进书房,看着正殷勤的点着桌上油灯的小子,不答反问:“你负责这里多长时间了?” 那小子不知道贾政为何这么说,但老爷问了,他便也规规矩矩的回道:“两个月了。” 贾政“嗯”了一声,声音慢慢的冷了下来:“既然两个月了,也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算是做了不该做的事,连请罪的话也不会说了吗?” 那小子心里面咯噔一下子,手一抖,滚烫的灯油全都撒到了桌面上和他的手上,他也不顾的手上的疼痛,跪在地上磕头:“是小的的错,老爷恕罪,千万饶了小的这一遭。” “你错了?错到哪儿了?”贾政看着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手上的皮肉都被烫的已经不成样子的小子,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也能这样狠下心来。 “我,我……”小子心里也拿不定主意,下人们都说这二老爷是最和善不过的了,对下人们也仁慈,不比链二爷和琏二奶奶,尤其是琏二奶奶,稍有犯错,一顿板子都是轻的,可还没听说过这位二老爷罚过谁。 “说呀,难道你错得太多,都不知道该说哪一件了吗?”贾政看着地下的小子,一边磕头,眼珠子却滴流乱转,显然在转着什么心思,心里面更冷了,从前他从没注意过这些。 “小的冤枉,小的冤枉啊老爷!”这小子心里面飞快的开始回想最近发生的事,也没什么大错,不过就是那天链二爷说要到老爷的书房找几本书,自己放他进去了,只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从前二老爷是一向不管的啊,难道说,小子想起这两天府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分家传闻,小子觉得自己想明白了,这要是分了家,这贾府就是琏二奶奶他们那边的了,自己更是不能得罪链二爷!小子这么想着,打定了主意就是不吐口,反正老爷是个心善的,大不了就是把自己给撵出去,待日后琏二奶奶当了家,他再去求链二爷不就完了。 贾政一直在盯着他的脸色,看着他眼里的神色慢慢变得狡诈,再也忍不住真的彻头彻尾的凉了。 他一直不赞同以暴制暴的手段,可是如今看来,却是他错了,错的太离谱了,成了让人拿捏住的弱点,他的底线一退再退,妄想别人会有所感动,却换来的是得寸进尺。 其实,每个少年都有过英雄梦,幻想着一手是饮不尽的烈酒,一手拎着仇人的头颅,残忍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却被世间的规则道德压制在了内心的深处,相比之前世,这个时代更能诱发这些,他用三十多年已经被定型了的性格在抗衡这种诱惑,却从没想过,是他太幼稚,太矫枉过正了。 他可以善良,却不能没有底线,有些笃定,错了时光。 “爹,怎么了?”随着书房的门被打开,贾珠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的眼神掠过了跪在地上的小子,脸上浮现一抹惊诧。 贾政看了眼跟在贾珠身边的四个下人,两个丫头在前面打着灯笼,两个小子在后面紧紧的跟着,贾珠衣着规整,一副大家公子的派头。 贾政指着贾珠身后的那两个小子,对贾珠说道:“借你的人用用。” 贾珠一怔,再度扫了眼跪在地上那小子,又看着脸上从没出现过这么阴冷表情的父亲,眼底闪过一丝惊喜,点了点头。 那小子也被这阵仗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抬头有些慌乱的看着贾政,开口说道:“老爷,我……” 贾政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慢慢恢复了温和:“如果我没记错,你是被卖进府里的小子,签的是死契,是不是?” 那小子懵懂的点点头,贾政也跟着他点点头:“好,你们两个,把他带出去,一百板子。” 那小子一听吓蒙了,一百板子这打下去可是要死人的,慌忙磕头,还要说什么,贾珠早就眉毛都立起来了,对自己身后那两个小子喝道:“还不拖下去,也想挨板子不成?” 那两个小子也不顾的愣了,连忙连拉带拽的把地上的人往外拖,贾珠听着他哭号的声音十分不耐烦,呵斥两个丫鬟道:“馨儿去把他的嘴给我堵上,宁儿去找大奶奶,给我革了他们一家子半年的月钱!” 两个丫鬟面无血色的连忙各干各的去了,外面那小子的喊声很快就悄无声息了,贾珠看着绷直了身子坐着的父亲,脸上终于有了欣慰的笑容:“爹,这样的人,早就该被打出去了,这次您总算没糊涂。” 贾政抬头看了看贾珠脸上的笑,脸上闪现一丝苦涩来:“珠儿长大了,爹却越活越回去了。” 贾珠一愣,脑海中又闪过了去殿试的那一天永远都忘不了的那一幕,嘴角也溢出了苦笑:“爹,没有人能拒绝成长,尤其是你亲眼看过了什么才是现实,那些今日是金銮殿上的权臣,明日就被抄家问斩的都数不胜数,我曾经还想着有朝一日辞官不做,带着宫裁和兰儿,归隐山林,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可是如今咱们家这种状况,我若是还想着这些,那才是没心没肺。” 贾政听了鼻子一酸:“都是爹不好,原本,这个家的顶梁柱应该是我才对,可是我却一味的在逃避,把这个重担压在了你的身上。” 当初他的犹豫,比那些亲手把贾府蚕食而空的人还要可恶,他完全有这个资格做一个自上而下的改革者,可是他却亲手把它给推出去了,他犯了最不该犯的错误,荒芜了本能够破茧成蝶的贾府,只留下满心的悔恨和遗憾。 “爹,现在还为时不晚,既然已经决定分家,就是要狠下心丢开所有的一切,不要再管别人了。” 父子二人,在走过了多少弯路渐行渐远之后,终于又找到了一个交叉的路口。 第二天一早,贾政昨夜一百大板打死了一个小子的事,传遍了整个贾府,王熙凤得知这小子就是负责书房的人后,心里面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告诫那些前来这里打听口疼的婆子和媳妇们:“不过是一个签了死契的奴才,死了也是咱们家的鬼,二老爷打死一个奴才有什么大不了的,竟然还敢传的沸沸扬扬的,一个个都想挨板子了是不是?要是再让我听到什么闲言闲语,仔细你们的皮!” 众人没想到凤姐竟然这般行事,一个个也都蔫了,各干各的去,约束了自家手下的人,不敢再嘟囔了,那些曾经做过亏心事的,也都一个个战战兢兢的,生怕这二老爷秋后算账,自己成了第二个倒霉的。 而此时贾政没有心情去翻旧账,分家的事已经被敲定了,今日晚上就召集贾氏族人议定此事,白天在户部做事,终于把家里的事给想明白的贾政这才发现,他已经好几日没有和弘皙说上一句话了。 两个人彼此大眼瞪小眼了很久,贾政这才发觉,一直以来,自己都在滔滔不绝的和弘皙说着自己家里的那些事,然后弘皙就会一边听着,一边给他拿主意。 到了现在,当他不想再让他们两个人的话题围绕着贾家的那些事的时候,他才惊觉,他们两个人,竟然无话可说了,他一点都不了解弘皙,他有没有烦心事,他的府上有没有发生什么,甚至就连弘皙有没有孩子他都不知道! 弘皙瞅着脸色阴晴不定的贾政,手里一直在把玩着桌案上的镇纸,空气里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最终还是弘皙先开了口:“你终于发现了,我一直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发现了。” 贾政面色一僵,心里面涌起了无限的愧疚:“对不起,我……”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吗?”弘皙的眼神越发的锐利起来了,看着眼前这个手足无措的男人,弘皙眼前闪过了最初让他心动不已的那个人,他们真的是一个人吗?他都开始怀疑了。 他贪恋那份宁静儒雅的感觉,想要那样坚定不移的守护,所以他开始纵容他,纵容他不断的扩大他的保护圈,把越来越多不相干的人都纳入了进来,想要去守护他的那份干净纯粹,所以才会替他把所有会脏了手的事全都拦了下来,可是结果呢? 结果就是,他慢慢的变得只能看到太阳闪耀的光明,却忘了黑夜的天空中依然闪烁着耀眼的星光,这是无可置疑的错! 弘皙看着眼前的他,想着这些日子自己所做的一切,继续说道:“你总是把能接受我当做了最大的恩赐,可是你却从来都不知道,我为你放弃了什么?当你的眼里只有你们贾家那些烂泥扶不上墙的被乱棍打死都不为过的亲戚,你有没有为我想过一丝一毫,我的阿玛我不心疼吗?我的额娘我不难过吗?这么大的一个贝勒府,里面有多少别人的眼线,我一个一个的去猜,去试探,我累不累,你又想过吗?对,我是高兴你在我面前从来不掩饰你的心情,可是你从来都没看透过我隐藏起来的心情,这让我真的开始怀疑,你真的爱我吗?” “就你们贾家那些破事,明明可以用一个月时间全部解决的被你拖了多久?你浪费了多少时间在这上面,却让我一直等一直等,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你的孙子贾兰都娶妻生子了,你是不是还要继续操心你的重孙子?好,他们也就罢了,就贾珍贾赦那些货色,他们做过的那些肮脏事,你就都看不见了?他们有什么值得挽救的,现在都打死了才是干净!” 把压在心里无数次的话一股脑的都吐出口,弘皙看着贾政煞白的脸,心里面那丝不忍很快就被他压制下去了,他不能再放任这个男人任性下去了,他没有可以任性的时间和资本,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设计好的一切,只有这么做才是最好的。 他就是太宠着他了,才会变成现在这种局面,他不忍心伤害的人他就放弃最有效直接的方法,绕了无数个弯子帮他解决,现在不会了,他不管他会怎么想,哪怕他会恨他,他也会用他的方法来解决一些事,之后,弘皙心里面没有一次这么坚定过了,他就应该被关起来好好的感受一下他的爱! 所以,现在他们没什么好说的了,弘皙不管贾政心里多么难过,冷冷的下了逐客令:“出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你,现在是办公时间,贾大人还是办正事要紧。” 荣宁分家圣旨南调 贾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弘皙的房门,熬到晚上回家的,整整一天,他的耳边不断的回响着无数个声音,眼前也叠加起来无数个闪过的画面,他竟然从没发现,当年的弘皙和如今的弘皙,他一直都在改变。 究竟是当年的弘皙稚嫩的能让人一眼看透,如今的弘皙终于变得雍容大气难以捉摸,还是当年的自己没有被那些琐碎的东西遮蔽了双眼,如今的自己却变成了一个该死的瞎子? 当年那个青涩又倔强的少年,他从没想过他的脸上会露出那种冷冽的神情来,明明是六月的艳阳天,却比飘着雪花刮着北风的冬日还要让他觉得寒冷刺骨。 他的一字一句都扎在他的心上,每一次回想,就会狠狠的抽痛起来,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成熟,成熟到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他甚至曾经骄傲于自己能够还有勇气再去爱一个人,爱一个有野心并且很有可能被这种野心推到万劫不复境地的人,可是他曾经的骄傲和自以为是的成熟,在弘皙今天的这番话面前,全都成了笑话。 最让他痛苦的,是他连痛苦的资格没有,因为弘皙的每一个字都让他无从反驳。 短短的两天时间,他所构建的世界全然崩塌了,贾珠的蜕变,贾府的风雨飘摇,弘皙的雷霆,他从没想过,自己能够无措的像一个孩子。 究竟是为什么呢?上天给了他另一个生命,他曾经怀着最虔诚的心去感激过,并且决定珍惜这段生活,可是到如今回头看,他得到了什么呢? “爹,老太太那边传过话来,酉时在宗祠召开族会。”贾珠看着父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心里有着隐隐的心痛,“爹,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贾珠以为,父亲依旧在挣扎于府里的事。 贾政忽然抬起头,看着贾珠,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贾政的脸色变得更加灰白了,他刚刚还一直在安慰自己,弘皙只是在发脾气,等到明天他心情好一点,自己再去找他说清楚,可刚刚这句话却让他一阵恐慌,难道弘皙并不是发脾气,而是真的打算和他一刀两断? “爹,你上哪儿去?!”贾珠看着自家老子脸色越来越难看,忽的猛地站起身直愣愣的往门口冲过去,连忙跑上前拉住贾政的胳膊。 “酉时之前我一定回来。”贾政冰冷的手攥住贾珠拉住自己胳膊上的手,贾珠松开手,愣愣的看着父亲渐渐远去的背影,手上还残留着刚刚父亲手掌的冰冷,贾珠的眉头皱在了一处,转身走到了外面,叫来自己的心腹小子。 “招儿,你去跟着老爷,别让他看到你,明白吗?” 贾政纵马狂奔,这个时候弘皙已经回府了,从贾府到贝勒府,贾政第一次觉得这段路竟然会这么长,马匹在小巷中穿梭,阴冷寂静的小巷和外面热闹繁华的街市犹如在两个世界。 到了贝勒府的角门,贾政翻身下马,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弘皙,可是一向都对他笑脸相迎会把他请进府中的门房下人,此时的脸上却有着高高在上的表情,说出口的话让贾政愣在了原地。 “贾大人,贝勒爷吩咐,府里不欢迎您,您还是回去吧!” “你进去告诉他,我有话要跟他说,很重要的话,让他无论如何也见我一面。”贾政努力克制住心底不断传来的刺痛,沙哑的声音尽可能的保持着平稳的语气。 “这……”门房下人犹豫了一番,看了眼旁边的,点了点头,“那我去给您问问。” 贾政站在角门的台阶上,手指紧紧的攥着缰绳,紧得连手指甲都嵌进了掌心里,原来,等待的时间是这样的难熬,从前,弘皙是不是也在这样的等着自己,他一直都知道爱情是自私的,只能容下两个全心全意的心,知道却还是没有做到,比起他从来都不知道,更让人难受。弘皙是不是一直也在这样的期待着? 终于,那下人从里面出来了,脸色十分难堪,说话也开始阴阳怪气的了,很显然是在里面被弘皙斥责了一番:“贾大人,您还是快走吧,不要再在这里待着了,可怜可怜小的,可经不起这么折腾了!” 朱红色的大门,夕阳打在树冠上的阴影斜斜的洒落下来,正好把它全都笼罩了进去,暗淡的光鲜让它看上去那么的遥不可及。 贾政这时候才发觉到,自己从来都是被弘皙“请”来他的府里,却从来没有哪一次,是他主动到这里来,等到现在他想要主动进去的时候,它那么宽敞,却容不下一个他了。 来时纵马飞驰,去后步履蹒跚,胸口一阵甜腥一直不停的向上翻涌,从唇边溢出了刺目的殷红。 酉时差一刻,贾政来到了祠堂,坐在了贾母右手下方的第一把椅子上,贾珠已经来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18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19部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19部分阅读 了,确切的说,贾珠是看着贾政回府才赶来的,却还是比贾政快了一步。 此时的贾政已经换了一身淡青色的衣裳,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可是贾珠却深深的记着,刚刚贾政回府的时候,眼里是如同枯槁一般的呆滞,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痛苦无助,惨白的脸色甚至连嘴唇都已经有了一层淡淡的灰色,也正是如此,那抹殷红异常的刺目。 贾珠垂下眼帘,隐藏起眼底的一丝探究和猜测,不动声色的看着贾政不自觉还在发抖的双手,心里面的疑团越来越沉重。 门口一阵喧闹,贾赦的出场那么的引人注目,俨然是一副未来族长的派头,身边跟着的小子也一个个的都趾高气昂,贾母坐在最前面,贾赦进门后得意的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贾政,径自走到贾母面前请了个安。 “儿子给母亲请安。” 贾母摆摆手,“既然大家都来了,那就开始吧。” 贾氏家族所有辈分在的全来了——诸如贾代儒这种虽然已经不再风光但身份和资格却摆在那里的老人,其实他们也都在观望贾母的态度。 贾府二房的出色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他们在来之前心里就有了小九九,虽然祖宗的规矩是该贾赦继承,可是,如果老太太有了明确的念想,那么他们可不会蠢到和贾母对着干,毕竟,他们还要指望着贾府生存。 可是贾母接下来所说的话却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大家似乎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贾母怎么会说是让二房搬出去? 就连贾赦都有一瞬间的呆滞,他心里面其实也是觉得母亲一向偏心弟弟,这一次恐怕他要费些周折才会得到他应该得到的位子,却没想到贾母这一次竟然会这么说! 直到所有人都向贾赦行礼,贾赦这才如梦方醒一般,可贾母接下来的话却让贾赦如同一盆冷水浇头。 “母亲说的这是什么话?您自然是要和儿子一起过的,儿子从前纵有万般不是,日后也会改了,还请母亲千万不要如此。”贾赦扑通一下就对贾母跪下了,不孝这个名头压下来,贾赦绝对承受不起。 “好了,我心意已决,你就不要再多说什么了。”贾母让人把贾赦扶起来,却始终都不肯松口,固执的坚持着要和贾政这一房搬出去。 刚刚还很热络的气氛骤得冷了下来,贾赦族长的身份在此时看起来异常的尴尬,贾赦心里面在羞愧过后也有丝气恼,他知道母亲一直都不喜欢自己,可在这样的时候当着全族有头有脸的人面前,这般落自己的面子,这让他情何以堪? 狠狠的剜了一眼依旧在一旁坐着面无表情的贾政,贾赦不敢对贾母有什么恨意,只觉得只贾政教唆着,他这个弟弟一向都把什么规矩的挂在嘴边,一副多清高的样子,还不是惦念着家产,要不昨天他怎么会对自己说出那些话来? 好啊,他现在看得不到家产,就撺掇着母亲也离开跟着他们过活,好让他这个族长做的尴尬,真是好毒的心思!贾赦越想越觉得如此,心里面对贾政更愤恨了。 这时候作为二房的贾政应该站出来说话来圆场,可是此时贾政的心思早就不在这上面了,木木的没有任何反映,贾珠在一旁看着着急,不停的给贾政使眼色,可贾政却全然没有丝毫的感觉,贾珠一见,也沉默了,父亲究竟怎么了? 当天晚上荣国府设了家宴,大房、二房和贾母,最后一次聚在一处,家宴中王夫人也被放了出来,桌上的气氛异常的诡异,大概除了邢夫人之外,所有人都吃的异常堵心吧。 贾赦心里面不能释怀贾母搬出去的事,王熙凤心里面盘算着日后和邢夫人的相处之道,贾琏看老婆不怎么开怀哪敢露出半点得意的模样。 贾母纵然已经听进去了贾珠的话,可是面临着偌大的荣国府马上就要支离破碎心里面还是十分难受,贾政就更不用说了,就算现在百花齐放,他都不会有任何的开心之情了,王夫人面沉如水,看不出她的心思,贾珠担心父亲,李纨担心分家后和婆婆的关系。 桌上的大人们这样,孩子们也都慢慢的长大了,迎春不用说,现在就连探春也知晓世事了,她的个性本就比迎春更为外向些,看事情也毒辣,又有迎春从旁指点着,如今对府上的形势也都知晓个七七八八,敏感的她如何察觉不到大人们的异常。 宝玉的眼神一直落在母亲和嫂子身上,自从王夫人被关在佛堂面壁思过,李纨俨然就成了宝玉身边的王夫人,不同于老太太的溺爱,李纨在疼爱宝玉的同时还是有着底线在,因此小宝玉对大嫂李纨还是很敬爱的,反而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的母亲感觉到有些陌生了。 贾环和宝玉还不一样,他对王夫人,不仅仅是陌生,还有一丝惧怕,到如今府里关于他不是父亲亲生骨肉而是野孩子的传闻还没有彻底消失,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位他曾经觉得十分慈祥和和善的王夫人,那个他曾经真的发自内心想要叫一声“娘”的人。 再看看桌上,他的亲生母亲还没有资格出现在这个桌上,贾环想着母亲的德行,心里面也黯然。 这场堵心的家宴终于结束了,贾珠回了房后找来了招儿。 “你把你所看到的,都原原本本的说出来,记住,是看到什么说什么,别给我加你的猜测!”贾珠严厉的瞪了一眼招儿。 招儿一缩脖子,不敢出错,把他跟着贾政所看到的所有都跟贾珠说了。 贝勒府?贾珠听后眉头皱的更紧了:“你真的没听到那门上的人对老爷说什么了?” 招儿连忙点头:“小的不敢靠得太近。” 贾珠挥手让招儿下去,心里面却更加的疑惑了,贝勒府吗?正想着,李纨从屋里走了出来,打断了贾珠的想法。 “刚刚王二媳妇过来说,东边新置办的那宅邸已经弄得差不多了,三间大的院子都已经侍弄出来了,正堂给老太太,东院给老爷、太太、赵姨娘、宝玉和环儿,西院咱们用,还有花园没有侍弄好,不过可以搬进去后慢慢再做打算。” 贾珠点点头:“老太太的意思呢?” “老太太说,既然已经差不多了,明儿就搬了吧,把这边空出来,给邢夫人和凤丫头好做打算,二姑娘是不能跟咱们走的,但是四姑娘老太太却一定要带在身边,四姑娘还小暂时就跟老太太一起住着。”李纨顿了顿,抬头看了眼贾珠,有些担心的说:“我看老太太的意思,是还想把宝玉也带在身边,可是太太那边……” 刚刚家宴结束后,宝玉亲昵的站在自己身边,而有些怯怯的看着王夫人,已经让太太很不满了,李纨现在十分担心,自己究竟该怎么样和婆婆才能相处在一起。 “这件事到时候再说,你就不要太操心了,你最近总是累,脸色也越来越不好,仔细自己身子熬不住。”贾珠握着妻子的手,眼底有着担忧。 李纨心里面一暖,觉得再累也值得了,笑着点点头,李纨轻轻的靠在贾珠的肩膀上,嘴角溢出了幸福的甜意。 轻轻的搂着妻子的肩膀,贾珠心里面也慢慢的温暖了起来,暂时抛开了一切的疑虑。 窗外下起了暴雨,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雨中,抬着头,也许只是想再看看,明亮的月光。 第二天,二房搬出了荣国府,贾府分家的消息也在京城里传开了来,新的宅邸挂名贾府,在京城的东南角,是一处旧宅子,原本的主人是一个富商,后来南下经商,这宅子便空了出来,这主人是史家的世交,因此当贾母决定分家之后,史家就做中间人把这旧宅子卖给了贾家。 宅子原本就不破败,再收拾起来也很省力,大家在还没有对这个新宅子有归属感的时候,贾政大病了一场。 前来庆贺乔迁之喜的同僚和世交只能靠贾珠在前面应酬,他们心里都想着贾政一定是因为没有得到荣国府才会气急攻心引来了大病,尤其是有人悄悄打听了来给贾政诊治的太医,从太医的口中更是证实了他们的猜想,有人不屑的冷哼道:“人家大爷可是皇上钦赐的世袭,皇上可是最重规矩的,这贾政这般不识抬举,恐怕离失宠也不远了。” 康熙的心思似乎总是没有人能猜准,就在这些人心里面想着贾政也许马上就要被贬官的时候,皇上一道圣旨,外放贾政到苏州做知府。 这可是苏州啊,提起江南最富饶的地域,这苏州可是首屈一指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咋舌,这贾政究竟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户部的京官说出去好听,可他们这些在朝廷里混的谁不知道,那位户部尚书可是铁面判官,想在他手底下玩猫腻那是纯粹找死,这外放出去,可是个大好机会狠狠捞一笔! 相比于这些旁人的激动,作为当事人的贾政却没有他们十分之一的感触,病的七荤八素的贾政接了圣旨谢了恩,犹豫了好久,决定再去一次贝勒府。 可是这一次,却依然是被拒之门外,贾政从傍晚一直站在月上中天,这才慢慢的踱了回去,贾政刚刚离开,贝勒府的角门就轻轻的拉开了一个缝隙,弘皙站在门口,神色复杂的看着那个人越来越模糊的背影,旁边的雍亲王胤禛淡淡的开口:“值得吗?” 弘皙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愣愣的看着,眼里滑过一丝不忍,最终恢复了最初的坚定:“嗯,等事情都结束了……” 痛定思痛前路微光 “珠大爷,老爷有请您去书房。”自从那一日贾珠从招儿口中得知了贾政是去了贝勒府,心里就一直放不下,而后父亲又病的如此严重,若是在平常,弘皙贝勒就算不央人过来探问,也会置办药材补品一类的遣人送来,但是这一次,贝勒府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而贾珠在朝中任职,也并未得到户部有什么嫌隙,可见这和公事似乎并无干系。 贾珠在心里留了意,便让招儿放下手上的事,一门心思的盯着贾政,这不,招儿刚刚回禀过老爷在领了圣旨后又去了贝勒府,并且依然被拒之门外后,贾政就派了人请他去书房,贾珠心里面着实纳罕,此时也不得深思,便起身去了。 新宅里贾政住在东跨院,东跨院紧挨着府正中的花园,这花园修盖的不似江南园林的小巧精致,透着几丝大气来,这东跨院和这园子在一处,也并非小巧的格局,统共十余间房,端的是气势不凡,这书房就设在正方的偏殿里,门上有小子守着,见贾珠来了,忙起身恭迎,将贾珠让了进去。 贾珠进去的时候,贾政正坐在书案旁,虽然面容依然有着大病初愈的憔悴,眼里却不再呆滞麻木的让人心惊胆战。 “珠儿坐。”贾政见贾珠进来,让他坐下,把手中的书放下,又轻咳了两声。 “爹,你这病来的凶猛,虽然如今大安了,可恐怕还是有病根在,若不好好调养,如何使得?这一次远去苏州,虽说江南之地最是养人,可爹你的身子还是要自己多加留意。”贾珠担心的看着依然不住咳嗽的贾政,出言劝道。 贾政微怔了一下,随即轻轻的点了点头:“我省得,珠儿不必担心。” 贾珠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他怎么能不担心?前次父亲被拒,回来的时候脸色那般吓人,怎么这一次却跟没事儿人似的,这也太不寻常了,贾珠越想越觉得心惊,可是又问不出口,心里更加焦急了起来,正所谓常言道“人若改常,非病即亡”,父亲…… 贾政却好似全然不觉贾珠难看的脸色,径自说道:“我这些日子病得糊涂,好容易才清醒过来,却又要外任,若是就这么糊涂的走了,我心里也放不下总是惦念着。” 贾政清楚,分家可不仅仅就是从贾府里搬出来这么简单,原本两房共有的田庄土地家庙学堂下人这一系列的事务都要交割清楚,就凭贾母是跟着他们一起分出来,就知道自己这一房绝不可能是净身出户。 贾珠听父亲这般说,也暂时把心里面的不安按捺了下来,心里暗自安慰自己说,好在父亲如今还有着牵挂,不然他真要觉得父亲这般行事说话,颇有几分遗嘱的味道来了。 “家庙和家学自然是大伯管着,虽说纵使分了家宝玉和环儿也是贾家的子弟,大伯也说,家学是去得的,但那家学是个什么状况我是过来人自然是清楚的,因而却是不能再去了,我从岳父大人那儿结交了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他那里也办了个私学,却是风气顶不错的,我想着把宝玉和环儿送到他那儿去。 田庄族里分给了咱们城西的庄子,虽说破败了些,佃户也少,可若是好好休整一番收成也未必会错了,这一次跟着咱们分府出来的男人小子们我心里都有底,那些个不好的,待过年的时候便放出去咱们这是不能再留得。” “老太太那边放了话下来,太太还是在佛堂祈福,这管家的事如今是我媳妇在做,丫鬟婆子们有她管着,她做事我也是放心的,这几个月先留心看着,哪个心大了,过年的时候也合该放出去了。” 贾政听着贾珠的话,不时的点点头,待贾珠全都说完了,这才说道:“如今既然分了家,咱们这一房的吃穿用度也切莫过于铺张了,原先府里面不要说是爷们姑娘,就连丫鬟们的吃穿用度都比得上是富庶人家的小姐了,如今却是使不得的,你也千万不要为着面子,把家底都给掏空了,你媳妇也不容易。” 贾珠却真没想到这些,听到贾政提起,心里面一动,再看父亲,眼底有着一丝喜悦,难不成这一场大病终于让父亲清醒些了?当日分家的时候,父亲木讷的模样让他着急的跟什么似的,现在看来,却是因祸得福了。 贾珠这边心里面高兴的离开了,贾政心里却是说不出什么滋味,二次被拒之门外,他才知道,原来痛到一定程度,就不会知道痛是什么感觉了。 他一路走回这个贾府,想了那么多,却越想越觉得心里悲凉,忽然觉得有些委屈了,他的确有错,可是弘皙你就一点错都没有么?有些事,真的是你不说,我就不知道。 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可是自己却从来没有发觉过,自己确实是忽视了他的感受,可是自己的人生中并不仅仅有爱就足够了啊,他顶替了贾政的生命得来了新生,在他睁开眼睛看到这个陌生世界的开始,他就不仅仅是赵熹微,也不仅仅是贾政。 他的家,他的亲人,他的责任,他的生命,他要为统统的这些负责,他不是没有想过像某首歌中唱的那样,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对酒当歌享受人生繁华,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可是他却做不到。 因为他心里始终记得,他不仅仅是贾政,他能把贾政的亲人当作自己的亲人去尊敬、孝顺、疼爱,却没有办法去惩罚他们,是,赵姨娘蹬鼻子上脸,他也想过直接把她撵出去,王夫人机关算尽,他也想过潇洒的一纸休书,还有贾赦一流,他也不是不痛恨,可是贾珠能做的,他不能做,因为贾珠是他们实实在在的血亲,而他不是。 赵姨娘是贾政的姨娘,王夫人是贾政的妻子,贾赦是贾政的大哥——而他,却不是贾政。 究竟有什么是他能做的呢?这几天病着他也一直在想,似乎身体上软弱下来,头脑却更加清楚了,他第一次这么深的来剖析自己为什么会做出之前所有的一切,然后他觉得,他就像一只乌龟,背着厚厚的壳,爬得慢吞吞的却又想的那么多,忽然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里,顿时四脚朝天了,明明就爬不动了却还以为自己一直在前进,明明都已经把脑袋缩到壳里去了,却还想着这是本性只能如此,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每一天都在变。 性格不是可以懦弱的理由,长大的代价难道就是放弃吗?他想着,然后把它否决了。 他现在要做的不是放弃原来的信念,而是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他应该做的是学习,而不是放弃。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候他想的这么清楚,如今贾府已经是新的贾府了,一切尘埃落定,他已经错过了这些,就不该再错过别的了,他不仅仅是家族中的族人,更是朝廷的命官。 这个官位,实实在在是自己的,一方知府,也许不能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却也足以让治下的百姓享几年的安乐。 软弱和悔恨于事无补,他要做的,是面对生活,弘皙……刚刚才露出的一抹温柔的笑容掺上了淡淡的苦涩,也许,他们终究是不应该有交集的两条平行线吧,他是展翅待飞的海冬青,目标是高远的天空,而他却是地面上一只不起眼的小乌龟,只想着平稳的往前走。 与其让自己成为牵绊住他的牢笼,不如把那双翅膀还给他。 他只想正直、善良、脚踏实地,不求破茧成蝶,只要无愧于心,说他自私,他也认了,谁叫人最不想去委屈,又最想被成全的,永远都只是自己。 贾政抚摸着那块同心结,一遍又一遍,脸上一片虔诚,表情是弘皙最迷恋的温润,眼里却第一次出现了弘皙没有见过的决绝和刚强。 我们都该学会如何去正视自己内心的软弱,还原它原本应该具有的刚强。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座钢铁的城堡,也许它的表面此时长满了柔软美丽的花草。 康熙五十二年七月,贾政带着一名家仆,奉旨南下苏州,同月,扬州盐政宅邸,贾敏平安生下一个男孩儿,八月贾政行至运河之上,贾敏携爱女、幼子并林府家人从扬州搬回苏州林家祖宅,九月,贾政至苏州知府述职,贾敏遣人邀贾政过府,兄妹二人再聚。 华灯初上,林府一派热闹,贾敏让奶娘把小娃娃抱出来给贾政看,一旁的黛玉小脸也红扑扑的,看着弟弟眼底有着止不住的笑意,小娃娃似乎也格外喜欢姐姐,咿咿呀呀的张着嘴对着黛玉笑,口水都流出来了,贾敏看着姐弟二人的模样,脸上也是一派幸福的笑容。 贾政看着贾敏面色红润心中的担忧冲淡了不少,却还是说道:“还是该请个大夫过府好好诊一诊,虽说这一次不必上一回艰难,但到底还是亏损了元气,此时看不出来,待日后一并发作了,就悔之晚矣了。” 贾敏笑着点头,有些嗔怪的看着贾政:“哥哥不必说我,你也是如此,珠儿的信前些日子到了我的手上,他心里还说,你临出门前刚刚大病了一场,也是该小心调理的,免得留下病根。” 说罢,兄妹二人相视而笑,贾政点着头笑道:“好,既是这样,明儿请来大夫,一并诊了,咱们谁也不用再念叨谁了。” 贾政又逗弄了小娃娃一会儿,便问了可曾取了名字没有,贾敏摇头笑道:“||乳|名便叫他浩玉罢了,从了玉儿一个玉字,也承了浩然之气的底蕴,至于学名,待老爷回来再定吧。” 贾政闻言点了点头,贾敏从贾珠和贾母的信中也得知了京城里发生的事,原本心里准备了不少话来劝慰哥哥,可是此时见贾政面色如常,并没有想象中的颜色,便先把这席话给按在了心里不提,只说些家里的琐事,正说着,贾政却忽然说道: “如海也曾在苏州任职,又是苏州的原籍,妹妹嫁过来这么多年,这苏州怕也是第二个故乡了。” 贾敏怅然点头:“是啊,在苏州的时候还未觉得,自从他点了扬州的盐政,统共在扬州待了一年多,我却开始想念苏州了,此时再回来,心里也安稳。” “既是如此,如今我做这苏州知府,少不得要请妹妹做个女军师了。”贾政这话全没打趣的意思,他初来乍到,既然是想为百姓做一些事,那熟悉本地错综复杂的势力,就是必上的一堂课。 贾敏一听脸色也收敛了刚刚的自在轻松,多了几分赞许之意:“哥哥这话说到了点子上,哥哥既到了苏州任职,少不得要和本地的乡绅宗族打交道,这苏州和别处有差,别处士农工商,这商贾之流是最低贱的,可在苏州却绝非如此,本地最有权势的莫过于这织造绣染行当商家,纵使是官宦世家,也轻易不敢开罪他们。” “我来时就听人说,杭州的丝绸和苏州的刺绣是最精致不过的,从皇上的龙袍也是这两处负责织造就可见一斑。”贾政点头,心中记下了苏州织造。 “最迟不超过两日,恐怕你不去拜会,他们家也会来人请你,你可知道如今朝廷任下的江南织造是谁?”贾敏笑道。 “莫不是和如海有些瓜葛?”贾政揣测道,说到底林如海也是这苏州的世家,又做过几年苏州的官。 “哥哥这就错了,如今的江南织造正是甄家,甄家和贾家是世交,当初我还未嫁的时候,每年年上的时候,两家互送的年礼跟流水似的,这么多年来这关系一直都不曾断过,听说当年皇上下江南这甄家接驾手头颇紧,还是从贾家借了五万两银子过去,这笔银子如今可曾还上了还为未可知。”贾敏说罢看了眼贾政,见他并未因为有了这层关系而松了口气,脸上的神情依然有着思索和严肃,心下暗暗点头。 “就是有这层关系,才更难做。”贾政轻轻叹了口气,康熙是不会不知道甄家和贾家的关系,如今甄家盘踞江南这么多年,恐怕早就成了康熙心头的一根刺了,京中东府刚刚被抄,自家又闹分家,虽说如今贾氏家族已经从四大家族最显赫的头把交椅上衰落了下来,但是康熙究竟是对贾家放下了心,还是另有打算谁也不清楚,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被调任了苏州知府,稍有差错,不但会毁了自己,还会累及贾珠他们,真可谓步步皆不能放松。 贾政想着,自己有些后怕,如果不是想明白了最近发生的事,自己若还是一副浑浑噩噩的状态来到苏州,真的就连后悔都迟了。 学着这个世界的法则,无愧自己的良心,他想着,既然没有尝试过,他怎么会知道不能在这中间寻找一个平衡点呢? 收长随贾政识症结 贾政在京中就意识到自己身边没有可信的心腹人,虽说如今分了府新府由李纨管家不用再担心贾环的事,他可以把代目调到自己身边来,可代目怎么说也是弘皙的人,在这么尴尬的情况下,贾政实在是不想这么做,只有麻烦贾敏了。 林家是苏州的原籍,贾敏和林如海夫妇经营家宅这么多年,自然是贾政所比不了的,贾政和贾敏说了身边没有得力的人后,贾敏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正觉得哪里疏忽了,哥哥这么一说我却想起来了,如今不要说是甄家那边难做,上面的布政司、巡抚、总督也要一一拜会,就连你府衙内部,恐怕也须得整治一番才可。” 贾政一听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个道理?” 贾敏一笑:“哥哥从没外放过地方官,自然是不懂这些猫腻,这知府三年一任,间或被革了职一年不满的也是有得,可这府衙的典吏、衙役之流却是长久的,他们之间也互通亲戚,甚至有些势力大的,这职位倒成了他们家世袭的了,父传子、子传孙,联合起来欺上瞒下,从中谋利,更有些把知府都给拿捏住了,知府俨然成了傀儡的也不在少数。” 这些猫腻可是贾政闻所未闻的,此时一听贾敏说到这里,贾政更觉得这件事的严重程度了,只是:“这些典吏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敢架空长官?” 贾敏听后点了点头:“要说这些,还是要给哥哥推举一个人,当初如海在任,并无这等恶吏敢在如海面前玩弄权术,我也是从一个人口中听到的。”说罢,贾敏对身边的小子说:“去把刘保叫来。” 趁着那小子去叫人的时候,贾敏告诉贾政:“这刘保曾经就做过金陵知府的门子,后来开罪了知府,被寻了个由头辗转到了扬州服罪役,由盐场运盐做苦力,也是机缘巧合如海发现他是个有几分见识的,他也赌咒发誓的痛改前非,如海便给他脱了罪籍留在府中做小厮,这一年多我们也时常留意着,果然是个安分的。” 不多时,小子带着一个仆人进来,贾政抬眼看去,只见这人年纪不大,身量瘦小,微尖的下巴上还留着几缕胡须,长相带着些猥琐,但眼神却十分清明,这份清明中又带着一丝精明,却没有给人狡黠之感。 那人给贾敏请了安,又给贾政请安,之后站在了一旁,贾政心里暗暗点头,虽然看他的面相不像个好人,可是看他看贾敏的眼神的确是十分尊敬,心里也便有些放下心来。 贾敏把刚刚贾政的问题又说了一遍,这刘保是个最机灵不过的,刚刚太太叫他来时,他知道堂屋之中还有新任知府太太的胞兄,就猜到了太太叫自己的缘由,因此此时听了贾敏的问题便没有任何犹豫,便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太太和舅老爷有所不知,这典吏们大都都是本地出身,收税查人这类的差事都是他们在跑腿,有些人手里都有着小帐帐,那些乡绅们多有贿赂他们以虚报人丁、土地,尤其是咱们江南一带,富商们最是多的,也都和他们关系匪浅,以图少纳这税款,因而这些典吏虽然都是贱民,却是最趾高气扬不过的了。二来,这三年一任的知府鲜少有于原籍充任的,有许多老爷直到任期满了都依然听不懂当地的方言,这平日里处理公务、查办案件,就都要依仗这些典吏、衙役,纵然出现了欺瞒贪酷之事,这知府老爷恐怕是当真不知晓的,何来胆大之说?” 这刘保噼里啪啦一席话说出来,贾政心里面恍然大悟,敢情不是这些知府大人们自甘成为傀儡,而是成了傀儡却不知啊! 想到这里,贾政不由得有些后怕,好在如今苏州有贾敏在,不然自己,恐怕是也成了傀儡中的一员了。 贾敏笑道:“哥哥,这刘保你看着如何?如今你身边也缺个长随,不若就收下这刘保,若他是个好的,过三年哥哥任满回京,便把他也带回去,寻个机会脱了奴籍,便也成了堂堂正正的平民了。” 贾政知道贾敏这番话一大部分是说给刘保听的,这刘保怎么说也有前科在,林如海手腕是贾政远远不及的,纵使这刘保在林如海的手下十分安分,换了贾政这个主子,说不准会生出什么二心来,这才拿话来敲打他。 当下贾政点头:“我看他不错,妹妹既然肯割爱,我就却之不恭了。” 那刘保心里面也跟明镜似的,连忙跪下来叩头,说道:“太太和舅老爷大恩,小的没齿难忘,今生若有二心,老天也不容。” 贾政虚扶了一把,让他站了起来,自有下人带他去整理东西,贾敏想了想,又叫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四方大脸,浓眉大眼,看着就是个憨直的人,贾敏告诉贾政,这人名唤林寅,是林家的家奴,也是林管家的侄子,是个实心的人,她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油滑的刘保,便让这憨直的林寅一同跟了贾政去。 在林府用过了晚饭,贾政便带着这二人回去了府衙后面的宅邸,林寅话不多,看着人严肃,贾政让他做了暂时的管家,林寅虽然话少却不是木头疙瘩,好歹在林府这么多年又是林管家的侄子,对于这些事还是明白的,贾政对他也放心,当下他就去召集宅中所有的下人重新制定章程去了,贾政留下刘保,他还有很多疑问要向他询问。 贾政先闲话了几句,问了这刘保的身世,等这刘保都说了,贾政却愣了,这还真是巧了,你道这刘保是何许人也? 他就是那有名的“葫芦官乱判葫芦案”里的那个小沙弥门子! 这话说起来还和贾政有些干系,原来当日这贾雨村想要投到林如海的门下给黛玉做先生,贾政知道这人品性不端,便告知了林如海,这贾雨村没能谋得这个差事,便又辗转离开了苏州。 行至金陵的时候,可巧这甄家也在聘西席,贾雨村这一次谋得了这个位子,没做几年,这甄家的大老爷十分赏识他的才华,给自己做苏州织造的弟弟写了封家书举荐这贾雨村,这甄家的二老爷如今虽只是江南三织造之一的苏州织造,却上至京中高官、江苏巡抚都和他有交情,举荐信一上去,贾雨村就补了金陵知府,当地人称应天府府尹一职,至此更和甄家关系匪浅了。 而这小沙弥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刚刚做了门子不到一年,此时虽然还没发生香菱那件事,却另有一个当地的田庄主打死佃户的案子让他出了风头,只不过这结局却依旧如此,贾雨村恐他说出当日贫贱的事来,找了个机会便把他定了个罪给打发了,只不过这一次并非原本该发生的充军,而是成了做苦役,之后机缘巧合到了林如海的门下,如今又成了贾政的长随。 贾政心里不由得感慨,这件事和自己说有关系,关系不大,说没有关系,其中又有自己的一个作用在,还真是世间的事,兜兜转转谁能说得清呢? 这刘保自然是不知道贾政和贾雨村还有过一面之缘,此时听贾政提及,心里也是大感讶异,随即有些懊恼自己刚刚说话有些不经大脑,万一这老爷和那贾雨村不是只一面之缘且对贾雨村并无好感,自己说不定就把这新老爷给得罪了呢! 贾政看出了这刘保眼中一闪而过的后悔,心里面大概猜到了他所想,便把话题饶了开,故作不经意的提道:“你刚刚所说那资助贾雨村的甄家老爷,和这金陵世家甄家可有关系?” 刘保连忙回道:“并无,只是偏巧同姓罢了,若真能攀上一点半点的关系,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田地了。” 贾政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刚刚说道这甄家的小姐英莲走丢了,真是可惜了。” 刘保一听忙说道:“说也巧了,我在金陵做门子那会儿,恰好有一人租了我的门房住,身边带了一个女孩儿,那模样活脱脱就是当年的英莲,只是我如何哄她,她也只说这人是她的亲爹,既是这样,我便也没在多问,后来得蒙林大人恩典,当日也把这席话和林大人说过一番,林大人也听闻过甄先生的贤名,听了这话,便托人去金陵把这女孩子给买了来,如今在林姑娘身边做丫鬟呢,改名叫了香菱。” 贾政完全没想到竟然还会有这种事,听了这刘保的话心里面一阵感慨,没想到这件事还有这样的后续,这是他始料未及了,刚刚还在心里面犹豫要不要管这香菱的事,却是林如海解决了这个问题。 心里面暗自苦笑,自己应该给自己定一个准则,什么人该管,什么人不该管,既不能泛滥了手,又不能做到视若无睹,还真是个难事了! 贾政暂且抛开心里面的感慨,继续和这刘保把话题重新说回到了苏州任上:“你可知道前任苏州知府是怎么个始末?” 朝廷的调任发下来的时候他还浑浑噩噩的,竟忘了调查一番前任的是非,好做到心里有数,好在如今还有补救的法子。 这刘保虽然跟着贾敏到苏州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但是他原本心思就总往这些方面使劲,林如海临走前也交代府里的幕僚、宾客们打点好和地方官员的关系,他如何能不知道,此时他也不想过多的在金陵的过往事情上纠缠——就算心里面再怨恨贾雨村,他也知道,在新主子面前是不宜说太多对旧主子的怨恨,否则难免会让新主子产生不好的隔阂,如今这位舅老爷看上去就是个心软的主儿,这种人最是没主意又爱钻牛角尖的,自己可不要言多必失——这听了贾政说苏州的事,他心里更是乐意。 “老爷,这前任的知府大人,因为五月前的税收不到半数,被罢了官的。” “税收?”这贾政倒是知道的,在户部管的就是这个,每年地方任上是从二月开始收税到五月,之后一直到七月是农事的繁忙期要暂停税收免得误了农事,八月起再收到十一月底,若是地方官员没能收上来额定数目的税款,下至县令上至总督,都要受到责罚。 可是这税收收不上来,放在甘肃这种贫瘠的地方还是可以理解的,这苏州可是地处江南,富庶的很,今年又没遭灾,竟然也会税款收不上来! 想着刚刚听到的关于这些田庄的乡绅和富商们和典吏衙役勾结的内幕,贾政心里面有了计量,恐怕,和这些是脱不了干系的! 对了,还有甄家,贾政想到他们家又开口说道:“如今这金陵那甄家是什么状况你可知道?” 刘保晓得贾政所说的是那个甄家,连忙回道:“这甄家祖宅在金陵,甄家的老太君和大老爷就住在祖宅中,二老爷现任着苏州织造已经九年之久,大姑娘的东床白老爷如今是杭州织造,那江宁织造苏家虽和甄家并无姻亲,却也是世交,这江南织造,可以称得上是甄家一手遮天了。” 贾政听后一想,这么大的一个关系网盘根错节,下面又连着这江南的商家和农户,恐怕和这税收的艰难绝脱不了关系,便说道:“那你可知道这江宁、杭州两处税收如何?” 这可把刘保给问住了:“老爷,这我就不知道了,容老爷宽限几日,我这就去办这件事。” 贾政一笑:“能说的上之前那么多的问题,已经是不错的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刘保得了差事,自去办事不提,那边林寅也重新登记在册了如今府衙宅邸的小厮、丫鬟、婆子和他们各自的指责,一套家规定了下来,那群仆役本想着新上任的老爷是京官调任的,有可欺的空子,谁也没想到会空降下来这么一个本土的管家,竟然是个滴水不漏的主儿,便也都把那些心思收敛了不少,还有些胆大的以身试法,林寅也是个不留情的,该打得打,该罚的罚,一个个的都老实了下来。 后宅这边的事贾政放手给了林寅去做,待回了府衙办公之所,贾政把同知、通判、经历、知事、司狱、儒学教授和训导这些人叫了进来,把今年的文书命经历和知事三日内整理出来,分门别类各安其类交由各属的同知、通判现行过目,而后回报上来,又命司狱把至今的疑案和有异议的案件都整理出来,重新审过,最后问了官学的事宜。 经历和知事得了命令都先行下去整理文书,司狱也自去翻查案件,三个人面上都有些不虞,贾政装作没看见,这经历、知事和司狱是正经的官吏,和那些个典吏衙役并不一样。 按照大清的律例,这典吏和衙役虽然是在衙门口当差,却是属于贱民,和戏子娼妓乞丐可是划入了一批中去,虽说是比这些人体面些,可也是子子孙孙世代不得科举入仕务农经商的,断了这个由头,他们自然是全心全意敛财了。 贾政心里面虽然能够体会他们的苦衷,但这些人却当真可恨,律例更有一条,贱民不得与良民通婚,可这些典吏和衙役仗势欺人,动辄就强抢佃户或贫苦人家的女儿做妾,也没见律法拿他们如何! 更何况律法还有规定,他们若是有人保举,捐银子也是可以靠钱摆脱贱籍,虽是自他起到孙子辈依然不得出仕,但三代之后就可以科考了,然而他们却都贪恋这职位带来的权势和钱财,甘愿入贱民籍,这就让人不耻了。 贾政现在要做的,是笼络这些经历、知事、司狱一类的正统官吏,再对付这群典吏和衙役,他可不想孤军奋战,更不能把这些可能成为同盟的人推到敌对那方去,不过,他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处处孱弱给他们一种他软弱可欺的表象,贾敏治家的法子他不也看到了吗,正所谓严厉中带着甜头,谁能经得住这种诱惑? 何况贾政就不相信,他们真的甘愿和那些典吏为伍。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19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20部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20部分阅读 儒学这边,这官学的事是由朝廷派下来的学政管辖,江苏省的学政正是三年到任,已经回京了,新的学政还没有点下来,因此官学的事暂时无法动作,这儒学的教授和训导只是负责教书,是不干预政事的,因此倒是最为轻松的了,贾政叮嘱了他们几句,便让他们下去了。 安排好了这些事,就用了两天的功夫,第三天的时候,刘保就把江宁、杭州两地知府的情况都打探清楚了,贾政听了刘保的回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郑重起来了。 告状子青衣连甄家 江宁、杭州两地的知府却是风光的很,不但没有因为税收的问题而被降职,反而是一帆风顺,甚至前任江宁知府因为上半年就缴纳了比去年全年还要多出不少的税款,而被朝廷嘉奖了一番,有消息称,若无意外,江宁知府不是回京升迁做京官,就是直升江苏巡抚了。 江南这三处,江宁、杭州两地无事,却是苏州这般多事,贾政眉头皱在了一处,让人把知事叫来,吩咐他把上半年下面知县、知州递上来的文书先行整理出来,索性这知事分门别类的时候最先就把这类文书整理好了,听到此时贾政要过目,便立即回去取了來。 贾政一份份的看过后,眉头慢慢的舒展开了,这些知县、知州的文书大部分都围绕着税收一事,而前任的批复,却每一份都叮嘱了且不可私自加税滥权扰民,还有一小部分的文书是汇报各地育婴堂和普济堂的情况,除了常州两堂俱备之外,其余县、州皆上书陈情筹办不到可用的银子。 贾政看完这些,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案,如此富庶的苏州地界,连纳税都处处受阻,就更不用说是修建这些育婴堂和普济堂了,不过从前任发放到下面的文书来看,前任倒是个清正爱民的好官,而从他反复提及的不可私自加税这一条就能推测得到,和苏州情况应该并无二致的江宁、杭州两处是如何做到非但不拖欠税款,反而还能受到朝廷褒奖了,无法从那些田庄主和与织造局关系紧密的富商手中拿出银子,就变本加厉的克扣平民百姓吗?这种官吏竟然还会受到朝廷的褒奖,真是可笑! 不对,贾政刚刚露出的一丝冷笑复又变成了深思,想了半晌,贾政提笔给贾珠写了封家书,向他询问前任苏州知府被降职回京后所受的处罚,贾政现在知道,他必须弄清楚,康熙对于江南这一带的事情究竟知道多少,把他调来苏州究竟想让他做什么。 正这时,门上来人通秉,说是青衣徐升一人在府门外鸣冤,贾政一愣,昨日他问儒学的教授官学中可有何不妥之事,那时还回禀说并无,怎么现在反倒来了一个青衣鸣冤? 坐了正堂,旁边衙役早已摆开了阵势,贾政刚刚坐定,便有人将那青衣带了进来,贾政向堂下看去,只见这人年纪不大,看上去二十岁上下,纵使此时这般田地,却仍然不减脸上的傲气。 贾政瞥了眼坐定在一旁的师爷,这人五十岁上下的年纪,白须垂冉,面相倒不似j邪之人,贾政还未曾得空传唤这师爷,因此心中对他先保留了几分,那师爷也发现了贾政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微微抬头对上了贾政的眼睛,却又不显得不恭敬,眼神中有着岁月积淀的一丝睿智,确是没有丝毫油滑的模样,贾政心中不免对他又高看了几分。 暗道自己这些日子是被那些个欺上瞒下的恶吏的事情给弄得杯弓蛇影了,对旁人还未曾了解就先多了一丝晦暗的想法,先入为主的把他们都划入到了那一边,确实是有些偏颇了。 此时不及多想,还是问案要紧,这青衣跪在下首一听知府问案,便朗声回道:“学生系苏州府一等癝膳生员,如今已连五年,不料遭小人诬陷,于学政大人面前诬告学生孝道有亏,学政大人遭小人蒙蔽将学生罚为青衣,请大人为学生做主。” 贾政闻言一愣,这青衣这是什么意思? “你要告学政?”前任学政已经任满回京,此时信任学政还未到,就算是要告前任,也犯了民告官一条,且学政的官位犹在知府之上,在一省仅次于巡抚,就算是要告,也是到巡抚衙门去告,怎么会告到他这里来? “学生不敢,学生要告官学附生陈保林、童生金龄山勾结诬告,以图私欲。”青衣徐升一脸从容,但眼里没有掩饰住的担忧依然让贾政捕捉到了。 看来这件案子,还真有些不同寻常,这徐升是什么来头,他所告的陈保林、金龄山又是什么来头,他还一概不知,贾政一边发了签文命人去把这徐升所告之人带到堂上,一边瞥了眼师爷的脸色,发现他一脸欲言又止的犹豫表情看着自己,贾政心里面有数,恐怕这师爷是知道几分内情的,因而暂时退了堂,将师爷叫道了内堂来。 师爷先给贾政请了安,贾政虚扶了一把,笑道:“师爷不必多礼,还未知如何称呼?” 师爷连忙又施了一礼:“敝姓王,未曾到老爷府上去请安,是我的不是,还请老爷恕罪。” 贾政笑道:“有何失礼,倒是我疏忽了,王师爷在这府衙不知几许春秋了?” 王师爷听贾政这般问,不知他是何故,心里辗转了心思,面上却依然如故恭敬的说道:“十余年了。” 果然是老资格了,贾政心中微诧,随即想到自己先前推测前任的品格,既然前任能容下这王师爷,一定意义上也足以说明这位师爷还是有一定才干和德行的,既然如此,贾政便开口说道:“即是如此,想必刚刚那位青衣的事,你是知道的了。” 那师爷心中一动,抬头瞧了眼贾政的脸色,便如实说道:“这徐升在本省颇有些才情,当年也是童生的案首,正是得意之时,不了他娘亲病故,为母守孝三年,当时学政大人念及他的才学,特批他为官学一等癝生,到三年孝期期满,不料这徐升却在院试中晕厥过去,这便又误了功名,但院试前的科考中他已是成绩超拔,因此虽没能中秀才,却依然是一等癝生,到如今已满五年,既有这资格,明年大比,又是能进院试的,可偏巧这时候被罚了青衣,青衣若是再被罚,就是发社回去,怕是要从童试再开始了。” “?既然如此,又和那两人被告有何关联?”既说是诬陷,那必定是有缘由的,不是个人私怨,就是利益相悖,贾政想着那徐升脸上的骄傲劲,恐怕是这两者都有些关隘了。 那王师爷一听连忙继续说道:“老爷想必是知道的,这癝生的资格若是坐满了六年,是可以直接充吏的,那些有才情的自然是想要一路院试、乡试过去,还有些资质愚钝如我一般,便盼着坐满了这六年的癝生,之后充为师爷、幕僚,也总好过黜退为民。”说罢,王师爷自己也自嘲的笑了一下。 不过王师爷笑罢过后脸色刷拉一下子白了,他怎么忘了,这位新上任的知府老爷非科举出身,自己刚刚那一席话,可是把这知府老爷给生生的得罪了!当下闭了口,不敢再说。 贾政正听到关键时候,却见王师爷变了脸色不再言语,他是不知道自己的底细早就被人家师爷给摸清楚了,不由得催促道:“师爷且在说那二人因何与这徐升过不去。” 王师爷心下忐忑,忙回道:“这癝生、增生、附生的名额都定额,新晋的童生纵使是才华显赫,也是要看上头的癝生有没有空额才可,自从徐升被罚了青衣,便有一增生补了癝生,那陈保林如今已升了增生,金龄山也已进了附生,适才徐升依旧称呼他们原初的身份,是心中不服。” 贾政听罢心下了然,说道:“这徐升既然在本省颇具才名,这二人竟敢明目张胆的诬告,也不怕招人非议,这两人恐怕也不是简单的书生吧?” 王师爷犹豫了一下,既而说道:“这陈保林倒还好说,只是这金龄山确实是有些来历的,老爷必是知道苏州织造甄家的,这金龄山正是甄家二太太的表侄。” 又是和甄家有关系!贾政眉头一蹙,自从到了苏州,不管是哪方面的事,绕来绕去都绕不开这甄家,还真是盘根错节好一个江南世家啊! 当下贾政点了点头,此时外面已到了那陈保林来,却不见金龄山的人影,却是来了金家的一个小子,那小子伶牙俐齿的,见了贾政也不胆怯也不倨傲,噼里啪啦的回道:“秉老爷,小的家少爷被甄家老爷叫去训导了,如今却不在府上。” 人家直接拿甄家的大帽子给扣下来了,贾政一听心里面本只有一分的火气变成了心下了然的冷静,瞅了眼负责去拿人的衙役一眼,冷笑说道:“老爷命你们去拿陈、金二人,既然知道这金龄山在甄府,为何不去甄府拿人?” 那衙役一听连忙回道:“小的先前并不知道这金龄山人在甄府,还是刚刚老爷问那小厮小的才知道的,小的冤枉。” 贾政心中自然是不信他这番说辞,可那小厮和这衙役却是一口咬定了先前的说辞,贾政就算有心要那这衙役杀鸡儆猴,也寻不到错处,师出无名也只得暂时作罢。 被告还缺一人,这案子却是审不下去的,贾政刚要再发签文去甄府那人,却见师爷频频给他使起了眼色,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便先按下了签文,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贾政便直接退了堂,那徐升脸色十分难堪的往外面走,陈保林趾高气昂的从他身边走过,大摇大摆的还冷哼了一声,那徐升顿了顿,脸色更差了,身子也一栽歪,险些栽倒了下来。 贾政把这些都看在眼里,这陈保林一个狗仗人势的东西都如此嚣张,未出公堂就这般目中无人,可见那至今还未见到的金龄山是个什么德行了! 那师爷刚刚也是想了不少,他自以为刚刚说到科举的事已经得罪了老爷,当下心中便想着总要找个机会表现一下自己的用处,若是能做好老爷的得力助手,自己这位子还保得住。 此时师爷凑上前来,开口说道:“看老爷刚刚的意思,是想要直接上甄府拿人了?” “有何不可?”贾政问道,他也需要用这件小事来试一试甄家。 “依我之见却是有些不妥,老爷试想,这金龄山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依仗甄府,老爷您也和甄家有些交情,既是如此,就有些情面在,这堂而皇之的去拿人就是当众落了人家的脸面,这事弄不好就反而不美,既是有私交,何不私下里传个话去,必是能有些两全其美之法的,衙门里那些小人也知道了老爷和甄家有交情,必是也不敢再怠慢的了,此事一举三得,还请老爷三思。”王师爷这话说罢,贾政心里也是转了好几个弯。 刚刚还十分浓郁的火气也渐渐的消了,王师爷这话的确不错,更何况,这件案子还是小事,这甄家还牵扯到纳税的事上,正所谓拔出萝卜带出泥,若是意气用事,恐怕还会得不偿失,到时候这萝卜没□,陷在土里,他就被动的很了,原本他就失了先机没做到知彼,如今确实要谨慎行事。 想到这里,贾政一笑:“是我有些急躁了,师爷这话说的在理。” 王师爷心里面送了口气,连连说着不敢,贾政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回了后面的宅邸,屁股还没在书房坐热呢,门上送来了帖子,却是甄家请他今晚过府一叙。 呵,真是好大的派头啊,寻常人家请人过府,总要提前三至五天,给客人富裕的时间安排,这甄家可真是不含糊,竟然只提前了两个时辰派人来送帖子,还一副自己不得不去的样子,贾政此时真是怒极了却一点火气都没有了。 他还怕甄家按兵不动他没缝插针呢,既然对方先有了动作,他就不怕从里面找不出什么漏洞来! 想到这里,贾政让人回贴说今晚定去赴宴,当下叫来了刘保,又换下了身上的官服,着了一身的便装。 刘保看了贾政身上的衣服,不由开口道:“老爷,这也太过素气了些,恐叫人看低了去。” 贾政低头看了看,笑道:“这样便好。咱们走吧。” 摆筵席甄家宴贾政 贾政从宅邸的角门出了来,刘保已遣了轿子在门口候着,因非公事,便没有动用府衙的轿子,而是雇了顶小轿,贾政本也不欲张扬,见到这轿子心中知道这刘保果然是个办事细心的,心中对他更添了份满意。 上轿往甄府走,贾政微微打开纱窗往外面看去,此时已经是华灯初上,夜中的苏州半点也不逊于白日的繁华,两旁的商家门口挂着的灯笼红彤彤的连成一片,远远看去颇有几分现代霓虹前兆,随着街市一路蜿蜒过去,宛如一条亮丽的小溪般。 又走了一刻钟的时候,轿子拐进了一条街中,这街道格外肃静,和外面俨然两个世界一般,道路铺的是青石的方砖,宽敞平坦,再走不到两分钟的时间,看到背面四盏红彤彤的大灯笼挂在空中,在灯笼的映照下可以看到朱红色的大门转眼肃穆,大门前蹲着两只硕大的石狮子,远远看去煞是气派。 轿子在门口停了下来,刘保上前去递了名帖,贾政这时仔细端详,只见这正门上一块大匾,匾额上写着龙飞凤舞的“苏州织造府”大字,再看那大石狮子,比之荣国府门口的还要大上一圈,这甄家还真是有恃无恐,这种规格已经违制不是一点半点了。 门房看了名帖,便让小厮打开了西角门,刘保的眼神闪了闪,走过来看向贾政:“老爷,这……” 这苏州织造论品级是正五品,自己这苏州知府是从四品,比对方高了一个等级,虽说因为这织造都和皇家有密切的关系,不是皇亲就是皇帝的心腹,所以纵使是一方的巡抚或总督,也都要给织造官几分颜面的,更不用说知府了,但是即便如此,品级摆在那里,贾家和甄家又是世交,如今甄家竟然只开了一个角门,也难怪刘保犹豫了。 贾政见状点了点头,刘保也不再多说,轿夫重又抬起轿子从角门走了进去。 贾政心里面寻思,如今荣国府已经分了家,贾氏一族的族长是贾赦,这甄家和贾家的世交,此时却是不知道究竟会偏向于有贾母的自己这一房,还是和贾赦那一边更亲密些。还有金陵山那件案子,甄家必定是知道的,门口那事,多半是甄家给的下马威了。 贾政心里面想着,轿子复又停了,这一次到了正厅,贾政下了轿子,见正厅的门口站着四个小厮,身上俱穿着灰蓝色衣裳,虽不花哨却也能看得出来不是下等的布料,一模一样的衣裳穿在高矮胖瘦差不多少的人身上,煞是整齐,四人俱给贾政行了礼,然后将贾政迎进了正厅。 正厅中一个一身锦衣华服的中年男人也迎了出来,见到贾政双手一抱拳:“贾世兄,久仰久仰,今日赏光,真是甄某的荣幸。” 贾政也还礼说道:“甄世弟客气了,往日里家中也互有书信往来,既然同在苏州为官,又岂有不来相见之理?” 贾政言罢,两人俱笑了起来,那甄二老爷把贾政往里面让,正厅里已摆好了筵席,四个年轻男人站在一旁,贾政看着这四人,只见左手边第一个是略长脸,皮肤有些蜡黄,一副病容,看上去十分憔悴,他旁边的男子却是年纪不大已经大腹便便,纵使此时也是屏气凝神一脸的恭敬,却依然掩盖不了身上纨绔的习气,再旁边的两个男子模样有些相仿,身上的衣服也不比前两人的华丽,神色恭敬之中还带着些紧张。 甄二老爷一一给贾政介绍了一番,贾政这才知道,这面带病容的正是甄二老爷的长子甄琰,那一身纨绔习气的正是那今日被告的金陵山,另外两个是甄家的旁支子弟,一名叫甄璘,另一个名叫甄琼。 这甄家这一辈也从了玉,和贾家却是一样,四个人都给贾政见了礼称世伯,甄二老爷又笑道:“我还有一个不孝的幼子名唤宝玉,如今在金陵那边老太太将养着,却是不肯让我带来,此次却是见不到了。” 贾政闻言也笑了:“还真是巧了,我那幼子也是名唤宝玉,也是老太太偏爱着,为了他,连荣国府都住不安稳了,可见这做老太太的都是偏爱小的。” 甄二老爷微微愣了一下之后随即恢复了常色,心中不免嘀咕着,他是知道贾家如今在京城里面先是倒了宁国府,之后荣国府也分了家,这还不算,那贾家的老祖宗竟也跟着二房搬出去了,前些日子他收到贾赦的信,里面颇有愤愤不平之气,自家的老太太和贾家的老太君可是老姊妹了,母亲的意思自然是偏着贾家的老太君,可贾赦毕竟是族长,他想着却是不好撇下他却去和已经分出去的二房交好,如今听这贾政的话,只字不提大房的是非,只推说是老太太疼爱幼孙,论这份气度却是贾赦不及的,甄二老爷这样想着,心里面的天平更是倾斜了几分,心里面暗暗有些懊恼,自己吩咐门房只开角门这件事。 当下甄二老爷做了筵席的正坐,让贾政坐在左手边的第一张椅子,贾政是客又是在座除了甄二老爷之外的唯一长辈,这位子自然坐得,甄二老爷和贾政都落座了之后,四个小的也依次坐了。 丫鬟捧着菜流水一般的上了来,另有伺候碗筷酒水的也都摆了上来,贾政看着这满桌的酒菜,端的是小巧精致,一道比一道讲究,贾政对贾府日常的饭菜已经是觉得过分了,此时看这甄府,贾府却又是不及了。 贾政心里面想着,从一进门到用膳,这甄府真是和贾府处处相似又处处胜之。 这席上自然免不了觥筹交错,贾政虽不胜酒力,但这样的应酬却是不得不喝,好在江南的酒比北方温和的多,贾政倒也喝了不少才微微有些醉意,主客尽欢,小辈们挑着恭敬的话奉承着,甄二老爷也把这话往甄、贾两家从祖辈开始的世交之上,一时间,气氛真是好的亲如一家了。 贾政只字不提苏州税收和金陵山,甄二老爷也乐得揣着明白装糊涂,酒宴持续了两个时辰,贾政这才离开了甄府,甄二老爷和四个小辈将贾政送了出去,直看着那小轿一路离开了街道,金陵山讪笑着对自家姨夫说道:“您看我那案子?” 甄二老爷一笑:“既然刚刚他没发作,就是无碍的,你大可不必担心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免得你娘担心。” 金陵山又是拱手又是作揖的,之后才带着自己的小厮乘了轿子离开了甄府。 旁边的甄琰本就身子有病,又喝了些酒,此时吹了风不免有些发晕,咳嗽了两声,甄二老爷眉头一皱看着自己这孱弱的大儿子:“见了黄汤就不要命了,偏你就不会说一两句推脱的话!” 甄琰本就晕晕乎乎的难受,再一听父亲的斥责,不免脸色又惨白了几分,懦懦的应了,自有一直伺候大少爷的两个小厮上前扶着他回了房,待他离开了,甄二老爷眉头也未曾舒展开来,面色不虞的叹了口气。 旁边的甄璘一见眼珠一转,凑上前去:“二伯父,侄儿这边托人打听到了一个家世清白的姑娘,她老子娘生养了五个儿子,到她才是个姑娘,如今已经及笄,多少人见了都赞她必定是个好生养的,您看是不是托人去说媒给大哥哥做个姨娘,一来也是冲喜,兴许这姑娘是个有福的,大哥哥的身子也能好转,二来也能快些开枝散叶,岂不是没事?” 这甄琰如今已经二十了,家里已经娶了一房妻子两个姨娘,却连个蛋也没下出来,甄二老爷正犯愁呢,一听这话眉头也不皱了,看向甄璘的眼光也带了笑意。 “亏你有这个心。”说罢,甄二老爷看甄琼的眼光就带了点儿不满了。 甄琼见了这目光心里面一凉,知道这二伯父对自己有了不满,当下也不言语,只是垂下的眼帘里闪过一丝不屑来,那甄琰得了夸奖,飘飘然的很,两个人结伴往回走,甄琼有些不满的对甄琰说道:“大哥哥那身子这般不好,你何苦把好好一个清白人家的姑娘往火坑里面送,若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岂不是糟蹋人吗?” 甄琰冷哼一声:“你这木头脑袋,难怪到现在也没出息!” 甄琼眼睛一瞪:“我就算没出息,也不像你这样!” 兄弟二人本就不对付,此时话不投机更是不再言语,各自回了各自的家,甄琼的父亲死得早,自小和母亲相依为命,刚进了门,却听见里面传来了母亲的笑声和另一个人的声音,甄琼听到后脸上也有了分笑容。 掀开帘子走了进去,甄琼对坐在母亲对面的男子笑道:“蔷兄今儿竟这般有空,和母亲说道这个时辰了。” 这男子不是贾蔷还是谁?只见贾蔷站了起来,对甄琼佯怒道:“这可就是琼弟的不是了,琼弟既然知道是这个时辰了竟还不还家,也放心的下?” 甄琼一听就急了,连忙对母亲说道:“娘,难道拿无赖又来纠缠于你了?” 甄氏一听忙道:“这倒没有,如今我总算是得了安静了。” 甄琼的母亲守寡多年,如今虽然已经年过三十,却依然是个端庄的女人,这甄琼口中的无赖名唤郑佘,是苏州本地有名的一个大商户,这人如今已经年过六十了,家里早已经是妻妾成群,这家商户和甄家也是合作多年,关系不比寻常,年中之时甄家设宴,甄琼和母亲也去了,原本母亲只在后宅和甄家的太太们说话,却不曾想还是在离开甄家回家的当口被这郑佘给瞧见了。 这郑佘自那日起就百般纠缠,直把这甄氏气得险些悬梁了,把郑佘送来的东西统统给退了回去,可这郑佘铁了心想要这甄氏,见她这般不从,心中恼怒,便使人天天到甄琼家门口说些不着边际的狂言浪语,惹得街坊邻居一个个也都对甄氏指指点点的,甄琼无法,去找甄二老爷帮忙,谁知对方非但不应,还拐着弯的让他劝一劝他母亲,这可把甄琼给气坏了,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甄琼还指望着人家给差事做好养家糊口呢,也只得忍气吞声了。 就在这时候,甄琼认识了前来苏州置办产业的贾蔷,两人也是一见如故,这甄琼便把事情的原委都给贾蔷说了,贾蔷一听眉毛都立起来了,当下冷笑道:“老子娘让人这么欺负,你还不吭声,还是做儿子的不是?” 甄琼听了脸色也难看,虽说贾蔷所说字字在理,可是他也有无奈之处,当下说道:“若我真吭了声,恐怕我娘和我都要饿死了!” 贾蔷最听不得别人说这话,一听之后更怒了:“男子汉大丈夫,有何差事做不得,偏要指望着他甄家不成?你再说这话,也不怕人笑话!” 甄琼一听心里面也动了几分,当下和贾蔷一合计,贾蔷是个心思灵活的,条条框框的跟甄琼一说,甄琼眼睛也亮了,再听到贾蔷说又要置办土地又要置办产业的,能拉他入伙,不出本金,只从利润里面扣一部分抵押,这种天上掉下来的好事甄琼求也求不来,当即就对贾蔷千恩万谢的。 这甄琼在苏州多年,哪里地皮便宜地点又偏好颇有发展前景的自然是比初来乍到的贾蔷清楚,两人合作也是互利,贾蔷这才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内摸清楚了苏州的门路,两个人的交情也更为亲密,贾蔷把甄琼当成自己弟弟一般看待,贾蔷自幼父母双亡,也把甄琼的母亲当做自己的母亲孝顺。 这甄琼赚了第一笔钱腰杆子也直了,把郑家的人好一顿驳斥,又亲自去郑府门口,口口声声说要告上官府,这郑家没想到甄琼会做出这样的事,一来本地知府是个硬骨头,这甄琼真要去告,这知府大人恐怕还真是会给他没脸,划不来,二来,这甄琼虽然是远亲,但也算是甄家的人,他甄二老爷虽说不碍事,可他还真不敢太得罪了,也只得暂且罢手了。 甄琼自此辞了甄府的差事,只逢了祭祖这类大事才去甄家,甄家见他这样,反倒对他比之前还好了几分,甄家的太太也时不时的派人来接他母亲去那府上闲聊,甄琼至此对贾蔷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此时甄氏见甄琼回来了,这才安心去睡,贾蔷和甄琼在外面低声交谈,甄琼这一次去甄府,一来甄二老爷派人来请不好推脱,二来也是为贾蔷打探事情,此时便把从金龄山口中打听到的事情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这么说来,这金龄山的资格还真是买来的。”贾蔷听后冷哼一声,“就他那样的德行,若是也能中,这世上的读书人都该投河去了!” 这金龄山虽不是甄家的子弟,却是甄二奶奶娘家那边的,如今在甄二老爷面前比甄家子弟都得宠,跋扈的很,甄琼对他也没有任何好感,此时听贾蔷这么说也叹道:“也是可惜了徐升的才华,这着了青衣,叫信任的学政见了第一眼就不喜了,这学政是主考,不得他的青眼,又如何能中?” 贾蔷看向甄琼:“这科举的事我可不懂,不过听你的意思却是明白得很,看你平时也喜欢拽文弄墨的,为何不试试也走这仕途?” 甄琼摇头叹气:“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从童生一路考来,最后能进那皇宫殿试的又有几个,况且就算侥幸最后能中了,留下母亲一人我又如何放心?如今我也算是想明白了,还是你说的在理,这哪一个行当都是能赚的银子的,又何苦非要奔着一个胡同去。” 贾蔷点点头,笑道:“你有这志向,将来定是有造化的,说不准,这苏州提到甄家,可就不是只有那织造府的甄家了。” 甄琼也乐了:“你还别说,那府里,如今看着是顶富贵荣华一派峥嵘,实则早已经不复当年了,就我知道的,那里面不知道亏空了多少,自家亏空,又亏着朝廷里面的,两相加在一处,只怕如今也只剩下一个空架子了。” 贾蔷听罢心中一动,不由又多问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开了,一路贾蔷边走边想,第二天一早,就到知府宅邸去见贾政,贾政一听是贾蔷,连忙让人把他叫了进来。 贾蔷正要给贾政行大礼,被贾政扶了起来,贾政仔细打量了贾蔷,叹道:“你看着是清减了不少。” 贾蔷笑道:“二爷爷严重了,我却觉得如今却是轻松了不少。”言罢,贾蔷把账目拿出来给贾政过目,又依次详细的说着如今苏州的各项田地产业,末了,贾蔷提到了甄家。 贾政听到“亏空”两个字,心头一颤,眼前一直迷蒙的黑雾终于开始渐渐散了开来,就在这时,外面门子进来通报:“老爷,外面学政大人的轿子进了城没去府邸,竟停在了门外,说是要见老爷您。” 两方会审贾珠回信 学政?贾政一愣,新任学政进了苏州城没去府邸直接到了知府衙门,这是什么意思? 贾政不及多想,连忙用最快的速度到内堂换了知府的官袍,而后亲自到门口去迎接,这学政在地方上的地位在知府之上,和巡抚平级,甚至有权利密折弹劾一方总督,贾政此时身为知府,见了学政还要执属员礼呢。 贾蔷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出去的,因而暂时在府内回避,贾政一路小跑到了门口,只见学政的轿子稳稳的正挺在宅邸的正门口,轿夫也都是官家的官差,轿子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腰间还别着一把长刀,剑眉虎目,看上去不似汉人的相貌。 贾政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可一时间想不起来究竟在哪儿见过,那人见府邸正门大开,贾政穿着一身知府的官袍走了出来,对轿子轻声说了一句话,接着轿帘掀了开,那人扶着轿内的人走了出来,贾政这才恍悟,原来这轿内之新任江苏学政,正是京城文华殿大学士嵩祝,而那年轻人是他的侍从巴尔布。 贾政曾经在翰林院任职时,顶头上司之一就是这大学士嵩祝,两人也算是同僚一场,因而贾政上前见礼的时候,一向十分严肃的嵩祝十分难得的给了贾政一个微笑。 贾政把嵩祝迎进知府府邸,到了正厅,吩咐丫鬟准备茶水,两人分主次落了座,贾政这才问道:“一路舟车劳顿,原应是下官先去拜访才是。” 嵩祝看了眼贾政说道:“你我二人也算是同僚一场,不必这般拘谨,以‘你、我’称谓就是。” 贾政也没推辞,含笑应了,他知道这嵩祝是满人,于这些上不比某些汉人大儒一般讲究,若推辞过了,反而得不偿失,贾珠如今还在翰林院做事又兼着南书房行走,因此他们父子二人也都算是和这嵩祝关系匪浅,这应酬上的事是免不了的了,如今他算是摸透了,这应酬二字解释起来不过是四个字,投其所好。 嵩祝和贾政闲话了几句,又提到了贾珠,嵩祝的眼里多了几分赞赏:“他是个不错的孩子,我看着将来前途未可限量,只是可惜了……”嵩祝说到这里深深的看了眼贾政,把后面的话转成了一丝叹息。 贾政苦笑一下,心中却暗暗紧张了起来,自古父子同朝为官,怕是鲜少有儿子的官位比父亲要高的,本朝更是罕见,因此这嵩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显然是在说,自己如今这官位不上不下虽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却真是耽误了贾珠的前途,只是,贾政心里面不解的是,他和嵩祝虽同在翰林院,可交情着实是泛泛之交,为何这嵩祝今日却对自己说出这么惹人深思的话来?贾政心里面清楚得很,能做到正一品文华阁大学士的嵩祝,绝不可能对自己这个泛泛之交推心置腹,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在抛出诱饵,想要钓上来什么东西。 贾政心里面想着,口中却说道:“你也说他还是个孩子,将来的事谁说得清楚呢,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如今我也只想着,把苏州这一方管理明白,不负圣上的信任就足矣。” 嵩祝听了这话笑道:“这话说得在理,那我就不得不过问一件事,我这轿子刚刚进城,就有一老妇人当街拦轿,口口声声喊着冤枉,说如今的儒学里面有人鱼目混珠诬陷了他孙子。” 贾政一听立时就反应出了徐升,脸色立刻就变了,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看了眼嵩祝,贾政揣测不出他的意思,因而便把这徐升击鼓鸣冤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而后又说道:“这件事原该由学政大人主管,只是当时情况大人还在路上,因此只得逾矩了。”说回了公事,贾政便收回了刚刚闲聊时的称谓。 嵩祝点了点头说道:“也不尽然,这件案子便由咱们二人会审吧,既然这原告、被告都已经明了,何不尽快审明,之后我也好安排岁试。” 贾政心里面苦笑了一下,这嵩祝的到来彻底打乱了他原本的节奏,只不过这样也好,由嵩祝出面对付金龄山,只不过,这甄家既然和皇家也有密切的联系,那他还真要查清楚,甄家和嵩祝有没有什么关系,免得自己所做的准备功亏一篑。 贾政想到这里,打定主意过一会儿审案子自己尽量不说话,在旁推敲着嵩祝的意思,也好做到心里面有底。 待二人坐了堂,嵩祝坐在主位,贾政做了旁位,徐升、金龄山、陈保林三人俱被带到堂上来,三人都看到了大堂的异样,徐升眼里闪过一丝希望和惊喜,而金龄山最初的不耐和倨傲也在看到另有一人竟坐了正位后收敛了不少,陈保林哆嗦着,显然有些被吓到了。 贾政把他们三个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再瞥了眼嵩祝,看他此时面沉如水,也在打量着下首的三人,很显然,他放在徐升身上的目光比起另外两人要多许多。 贾政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而看向下面三人,说道:“这位就是新任的学政大人,你们三人都是儒学的生员,合该称呼一声老师。” 徐升率先开了口,自称学生,语气十分激动,另外两人也都醒悟过来,连忙也开口,嵩祝的眉头皱了一下,冷声说道:“陈保林,你控诉徐升孝道有亏,然而今日本官进城之时徐升的祖母当街拦轿哭诉,声称并无此事,你有何话说?” 陈保林此时是最胆战心惊的,他父亲是苏州本地的一个小商户,家里仰仗着金家,他自打帮忙金陵山这件事之后,金家却是许诺了原本的好处,最开始他是十分得意的,可日子久了,就有些后怕了,这徐升的名头实在是太大了,自己当初就应该劝服金大少爷挑一个软柿子捏才是!可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陈保林琢磨着,以金家的权势,就算是眼前的阵仗,恐怕也奈何不了金陵山,到时候只怕自己就要成了背黑锅的最佳人选了! 咬了咬牙,陈保林心里头想的是,自己若是背了这个黑锅就彻底和仕途无缘了,不过好处也是很明显的,金家是绝对不会亏了自己这个人情,将来更大的好处有的是! 可是,陈保林此时心里头还有些念想,也许这件事还没坏道这般田地,因而听了嵩祝的话,一口咬定自己没有诬陷,一脸委屈的说道:“老师明鉴,这证人系徐升的祖母,直系至亲如何能做证人,学生着实冤枉!” 徐升气得脸都涨红了,可是大堂之上他却不敢不问自答,只拿眼睛恨恨的盯着陈保林。 嵩祝冷笑一声,从袖口拿出一件东西,着衙役拿到堂下:“你看看这是什么?” 三人的眼睛都盯在了衙役手上,只见那是一块白色的绢布,上面赫然是一份联名的保书,徐升的眼圈立刻有些湿润了,这是他的街坊邻居十几户人家的联名,有些人家并不识字,却把手印按了上去,徐升心里面知道,这些街坊们是冒着被甄家和金家报复的危险在为自己作保。 陈保林一看这个,心里面越发心虚了,低下头沉默不语,眼珠子滴溜溜直转,想着如何开脱。 嵩祝见他模样心中更是不喜,沉声喝道:“你还有何话说?要本官动刑不曾!来人啊!” 陈保林一听到“动刑”两个字腿肚子都转筋,登时就磕头喊道:“招,我全招了!” 金龄山眼珠子都瞪圆了,偏过头看向陈保林,陈保林一见立刻把自己刚刚心里面想好最坏情况下的说辞,一股脑的全吐了出来,不外乎说的是自己妒忌徐升的才华,因而才出言诽谤,又害怕自己事后遭到报复,这才拖着金龄山下水。 金龄山原本以为陈保林要把自己给卖出去,心里面正气恼着呢,一听陈保林这话连忙开口说道:“对,对,我一切都不知情,都是他干的!” 贾政瞅着下面热闹的场面,又看了眼嵩祝越来越黑的表情,心里面有了谱,看来,这嵩祝是不想给甄家和金家的面子了。 果然,只见那金龄山和陈保林话音刚落,嵩祝就命人把陈保林压下大牢,而后对金龄山说道:“既然你声称自己名正言顺,这也好办,一个月后举行岁试,如果到时候你交上卷子,你是不是冤枉的,自然就知晓了!” 一堂审下来,陈保林的诬告是坐实了,被剥去了资格,留待之后定罪暂时关押在牢中,徐升系冤枉,恢复了癝生的资格,重新穿回蓝衣,金龄山留待岁试之后再行审问,暂且发放还家,不过为了防止他逃跑,嵩祝派了自己带来的两个侍卫守在了金家。 嵩祝这不给面子的做法着实惹怒了甄家和金家,可嵩祝和贾政不一样,嵩祝是满人,赫舍里氏,满洲大姓之一,也是世袭的官位,之后一步步走到了大学士的位子,甄家想要和他叫板,还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了。 贾政此时看的有些明白,这嵩祝恐怕和甄家真是毫无关系,那么,贾政心里面只剩下一个疑问,这嵩祝明面上是学政,可是做官的都知道,一方学政等于一个隐形的钦差,究竟嵩祝到苏州,只是为了选拔乡试的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20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21部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21部分阅读 生员,还是另有其他康熙的旨意。 更详细一些,究竟他一进城就把矛头指向了和甄家有千丝万缕的金家,究竟真是为了那拦轿喊冤的老妇人和那封联名的保书,还是说,他早就把目标锁定了甄家?这其中,康熙有没有在其中做过什么,如果真的是康熙的意思,那么康熙对甄家的态度又是什么,这是贾政必须要弄清楚的。 可是,人家嵩祝可是带了自己的亲信来,十几个满洲勇士铜墙铁壁一般,自己手头就这么几个人,贾敏的两个和贾蔷是绝对信得过的,那个师爷态度暧昧还需要再观察一番,可即使他也是可以信任的,就凭这四个人他去查嵩祝?这不明显是以卵击石吗?可是他又不能不有所动作……就在贾政进退两难的时候,贾珠的回信给他拨开了云雾。 前任苏州知府于进,康熙三十一年进士一甲,四十五年迁礼部员外郎,四十八年迁礼部右侍郎……这些履历看上去平淡无奇,可是配合着贾珠后面的话看,就能看出些不同寻常的味道来了,贾珠比贾政消息灵敏的多,他是知道是谁被点了苏州学政,因此贾政虽然没有交代,他却已经把嵩祝的生平也给附在了上头,康熙四十八年,嵩祝恰好是礼部尚书,并且贾珠在这里注上了一句:私交甚笃。 而贾珠在信中提到的其他方面也让贾政心里面有了底,这于进回了京康熙只是训斥了一番,就另外点了官位,虽然被降了两品,可是已经是十分荣宠了,而贾珠身为南书房行走一个很大的便利就是能够有机会看到奏折,他在这里告诉父亲,如今江南道御史弹劾江南织造的折子数目着实不少,康熙对此十分震怒。 根据这些,贾政心里面琢磨,嵩祝学政身份背后很有可能还兼职着钦差的任务,这位于公于私都看甄家眼眶子发青的大人,又从家世到如今的荣宠都要比甄家腰杆子更硬,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帮手。 贾政想到这里,开始盘算这位嵩祝大人的可利用空间,抬手把信纸在火烛上点燃,看着它全都化为了灰烬,贾政这才看向前来送信的信差——贾珠在信里提到前来送信的是他的心腹,颇有几分拳脚功夫,并且让他留下来帮自己的忙。 在感慨手上全是文弱书生的时候忽然来了一个武夫,贾政心里面瞬间更是敞亮了,把赵宁交给林寅带下去安置,贾政把贾蔷叫了出来,安排他去做几件事,贾蔷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二爷爷放心,蔷儿自当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您等着好消息吧。” 贾政目送贾蔷离开,心里面想着,这甄家的一步棋先埋进去,之后,该是时候把府衙内部的蛀虫清理清理了,这个师爷,倒是个可以拿来试探那些典吏们的好人选。 这些典吏们的背后可都拴着偷税漏税的大户,只要能把他们捏在手里,还怕税收这一部分填不上来吗?更何况,贾政眼里难得闪过一丝冷芒来,前任在任的时候就是因为不肯压榨百姓,这才交不齐税收被罢了官,那么其他能够交的上的前前任乃至之前的那些知府,恐怕用的都是一个法子,无所不用其极的罗列税收款项,的确,经商赚取利润无可厚非,可是百姓何其无辜,竟要成为他们偷税的替罪羔羊! 那么,现在也是时候让他们为百姓做点儿什么了,嗯,育婴堂要办,普济堂也要办,贾政划拉划拉,制定几个计划,算一算需要的欠款,这一次,该让他们大出血了,一个个都肥的流油了,多榨些出来也是为他们好,贾政弯了弯眼角,心里面呼出了一口气。 终于紧绷的心情有了片刻的松缓,贾政的眼神落在了地面上的灰烬,眼里闪过一丝挣扎来,多少次他也像像刚刚那么干脆利落的烧毁书信一样把那只同心结也烧的一干二净,可是每次拿起它,心里都会闪现之前和弘皙的一幕一幕,然后,下不了手。 他只能把那上面的字迹磨了下去,然后安慰自己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装饰品了,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了,可是每次对自己这么说完,他都知道这是自欺欺人。 他有时候都想自己是不是犯贱,明明都已经被拒绝的那么干脆了,还忍不住去想念他,想着他如今是不是消了气开始有一些后悔了呢,想着如今京城的天气越来越凉了,他会不会生病了。 越是这样,他就越唾弃自己,可是唾弃了之后,他也终于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在自己心里竟然已经这么重要了。 他在心里给自己下了一个最后通牒,等解决了苏州的事,他回京之后,那时候他们两个人也应该都整理好了心情,到时候无论如何也要面对面的好好谈一谈,不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他也都能平静的接受了,总好过像现在这样。 贾蔷保媒甄府来访 第二天一早,贾政原本打算带着刘保便衣出去苏州城转一转,就在这时门上来人通秉,说是甄家下人递了名帖进来,贾政接过来一看,不由得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呢,上一回甄家派人来请自己过府,说事请,却有着一副“我请你是给你面子”的成分在里面,可是这一次,这名帖言语周全得处处透着小心和逢迎,在拐弯抹角的说明了想要来府拜访的意思之后,也并没有安排时间,而是一切可着贾政的意思来。 贾政拈着名帖,心里面大概猜到了甄家的意思,嵩祝虽然一点面子都没给甄家留,但是却留下了余地——岁试见分晓。甄家也的确是能屈能伸的主儿,别落了这么大的面子后,居然能拐着弯的找到自己这里,无外乎是想让自己做个中间人,打探一下这学政大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见是不见?贾政在屋里踱来踱去,心里面转着念头,嵩祝对甄家的态度直接来源于皇上,那么皇上这一次是想借着这个由头彻底把甄家连根拔起,还是说,皇上心里还念着旧情,打算给甄家一次机会? 联想到金龄山那件事的态度,贾政心中的天平慢慢偏向了后者,如果是这样,那自己这件事就不好办了。贾政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苏州税收,一大半就源自于和织造府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商铺们,那些典吏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欺瞒上司也和织造府的势力庞大脱不了干系,如果嵩祝真一门心思对准了甄家开炮,那自己就可以借着这个东风,可如果不是…… 贾政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名帖,皱起的眉头慢慢的舒展开了,对啊,兵不厌诈,既然甄家现在有事求到了自己的头上,那么,他们家也总要付出点儿代价是不是,至于之后结果如何,那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不是?贾政眼睛弯了弯,第一次笑容里带了丝油滑来。 想到这里,贾政派人回了帖子到甄府,然后心情愉快的带着刘保出了门,第一站先去了贾蔷那边,如今贾蔷在苏州置办起来了两家商铺,一家经营布料生意,一家则是茶庄,贾政先去了布料那边,一进门,贾政脸上的表情顿了顿,对面那人刚刚扬起的笑容也略僵了僵——那人正是在甄府见过的甄琼。 贾政是知道贾蔷和甄琼合作的关系,但是他没想到甄琼如今竟会在商铺里面帮忙,他不知道贾蔷有没有跟甄琼说过自己和他的关系,因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心中着实有些尴尬。 这甄琼的的确确是不知道贾政和贾蔷的关系,贾蔷虽然为人古道热肠,但对于他自己的事却鲜少提及,甄琼也秉持着君子之交的态度,也没有过问过贾蔷的家事,只是多多少少从贾蔷平日的言谈中猜出了贾蔷父母双亡的事,其余却是一概不知,他此时是惊异于贾政这位知府大人竟然会便衣来了这家商铺——要知道,他们的这间商铺不同于其他大商户遍布绫罗绸缎,他们的布料主要的客源是普通百姓,因而价钱上十分便宜,又是新铺子,在苏州也不出名,地点也不在十分热闹繁华的地段。 两个人心里都是心思百转,大眼瞪小眼之间,商铺里雇佣的另一个伙计却不知道这些门道,见二掌柜不吱声傻站着,连忙开口说道:“这位爷,看点儿什么料子?” 伙计话音刚落,内室的门帘掀了起来,贾蔷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本账簿,边走边对甄琼说道:“昨儿刚刚进来的那十匹料子……”说着话贾蔷抬起头,这才看到贾政站在柜台外面。 “二爷爷,你怎么来了?”贾蔷这一开口,甄琼的眼珠子差一点儿掉出来。 贾政一笑:“今日衙门清闲,我便想着来了这里这么多天也没出来逛逛,今天日头不错,这才出来走走,怎么说也要来你这里看一看。” 贾蔷拉了拉旁边一脸呆愣的甄琼,彼此介绍了一番,甄琼还是有些呆呆的对贾政见了礼,贾政笑道:“在甄府已经见过了,若从甄二弟那边论起来,你也算是我侄儿。”说罢,贾政看了眼贾蔷,嘴角微微弯了弯。 贾蔷一愣,这,自己是孙子辈的,甄琼是侄子辈的,敢情这么论起来,自己还得叫甄琼一声叔叔?! 甄琼显然也反应过来,脸上也多了份笑意,刚刚尴尬的气氛此时却是一扫而空,三人都轻松了起来。 贾蔷看出来甄琼虽然轻松了起来,却还是有些不自在,大抵是碍着贾政和甄家的关系吧,贾蔷心里面按下这件事,便和贾政说要带他去茶庄那边看看,甄琼留下来看铺子,贾政也把刘保留在了这边,之后便和贾蔷一道走了出去。 一路上,贾蔷便把上回没有来得及细说的有关这甄琼的事又和贾政说了一遍,贾政一边听一边不时的点头,而后想到了自己吩咐贾蔷的事,不由的说道:“上一回我在甄府,这甄琼一来不是直系,二来看那甄老爷的态度对他似乎并不是十分疼爱,如果你提到的人是他,恐怕这件事是行不通的。” 贾蔷摇头说道:“自然不是他,那人是谁,待事情确定了下来我再找机会和二爷爷你说,此时却是只有些眉目,不过,二爷爷看甄琼这人如何?” 贾政一愣,不解贾蔷的意思,不过还是回道:“听你刚刚所说,他却是个孝顺勤快的孩子,秉性却是不错。” 贾蔷点了点头:“二爷爷,我倒想给他做个媒人。” “?”贾政一听心里面一动,这甄琼秉性不错,但是家境的确贫寒,但是看现在的架势,日后也是个有出息的,只是:“他如今多大?” 贾蔷一拍胳膊:“瞧我这笨嘴,竟把最要紧的给忘了,他如今十六岁,比我小上一岁,二爷爷,你看他这般年纪,和谁最般配?” 贾政略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迎丫头?” 贾蔷点了点头,贾政心里面也活络了,只是有一点:“他倒是个不错的,只是迎丫头怎么说也是大房的,这婚姻大事就连老太太也做不了主,更何况你我?这件事咱们可真要好好想一想办法。” 贾蔷也叹道:“正因如此才更让人觉得可惜。” 贾政瞅着贾蔷不解的问道:“我却不知道你倒是这么热心的人,会管迎丫头的事。”贾政可不认为他认识的贾蔷会是一个会管这种事情的人。 贾蔷却正了正脸色,有些感慨的说道:“二爷爷有所不知,我和二姑姑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候他协理着荣国府置办贾琏婚礼的差事,一番下来劳心劳力不说,也得罪了不少人,除了贾政之外,迎春是第二个对他说过一句“辛苦了”的人,他知道自己的名声究竟有多差,他也不是看不见包括王夫人在内很多人对自己报以的是什么样的眼神,可是迎春清澈的眼睛让他十分动容,而后她又问了自己很多关于管家方面节省开支的事,很多时候他都在想,他之所以能够下定决心抛弃在东府的一切重头再来,这句暖心的话和清澈的眼神在其中有多大的分量。 这些话贾蔷却是无法对贾政说出口,微微失神了一瞬,贾蔷接着说道:“我把甄老弟当做我亲生弟弟一般看待,如今他也到了合该娶妻的年纪,我也问过他的意思,他却直摇头,说是想找一个既能帮着他管家又能孝顺母亲的妻子实在是太困难了,性子太过温顺或太过强硬都不好,一听这话,我就想到了二姑姑,她是个顶合适的人了。” 贾政闻言点了点头:“不过,迎丫头的年纪还太小了些,纵使是十三岁成亲,十五岁圆房,也还要再等上几年,如今这甄琼已经十六岁了,恐怕有些不妥吧。” 贾蔷奇怪的看了眼贾政:“二爷爷难道你的意思是不准他在二姑姑进门前先纳通房丫头伺候吗?这若是传了出去,二姑姑还要担上一个善妒的名声。” 贾政立时语塞了,他又把这一点给忘了,不由得心里面苦笑了一下,这才说道:“这件事还要先问问迎丫头的意思才是,先不要和甄琼提起。” 贾蔷这才点头:“这我晓得了。”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茶庄,一进门,淡淡的茶香扑鼻,贾政看着这不大的铺子却收拾的整齐干净敞亮,心里也觉得心情更好了,贾蔷又带着贾政去看了他在苏州置办的田产和宅子。 一路逛回去,已经日头西斜了,两人回了布料铺子,贾政把刘保带上,之后推辞了贾蔷要一路送他回去的念头,这回府的一路,贾政便开口向刘保说道:“刚刚看你和甄琼已经很是聊得开了,你觉得他这人品性如何?” 刘保想了想,中规中矩的回答:“我与他只今天一天闲谈的交情,若说到品性恐怕还不会了解的很全面,只不过看他说话行事的路子,却是不错的。” 贾政点了点头,回到府中,贾政便修书一封给贾珠,托他找机会问一问迎春的态度,派人送了书信走,贾政心里面琢磨着,这件事纵然有困难,可却也不是毫无办法,贾赦这个人,从旁观者的角度仔细一揣摩,却是有无数弱点的人,只要有弱点,就有空子可钻。 按下迎春这件事不提,却说那边甄府那边得了贾政的回帖自然是把心放下了一半,第二天一早,甄二老爷便带着大儿子甄琰前来贾政府上拜会。 先是客套了两句,而后甄二老爷的话头就慢慢的转到了金龄山的身上:“我这个侄儿真是交友不慎,好好的一个孩子竟然被牵扯到了这里面来,唉,这孩子被学政大人训斥了一番,回府就急火攻心病倒了,如今我看着他那憔悴的样子,也大不忍心。” 甄二老爷只字不提金龄山的过错,和陈保林的打算一样,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得一干二净。贾政闻言心里面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既是如此,学政大人明察秋毫,定是不会冤枉了他,世弟你做长辈的合该去劝慰他一番,免得这孩子弄垮了自己的身子,明年的乡试可怎么熬得过去?” 贾政心说着急的是你不是我,既然是到如今还不肯说实话,那咱们两个就耗着,看谁先憋不住了。 果然,这种车轱辘话说上两轮,甄二老爷心里头急了,不由露出了些口风来:“这孩子也是求功名心切,不然也不至于险些有了牢狱之灾。” 贾政一听这话知道他先忍不住了,越是如此,贾政心里头越发沉稳了:“十年寒窗苦谁不是为了这功名呢?这一步步从童试考到最后,能进了殿试的又有几个,我那珠儿也是这般一路走过来的,个中的辛苦真是不足为外人道。” 甄二老爷听了这话眼前一亮:“可不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他虽是我的侄儿,可却是最懂事不过的,我心里一直把他当做我儿子一般,他如今萎靡不振,我心里着实心焦,是可惜我和学政大人素昧平生,若冒昧去求见,只怕弄巧成拙。” 甄二老爷说到这里,接下来的话不言而喻,再加上他眼中的期待让贾政是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同时,贾政也分明看到了,当甄二老爷诉说他和这金龄山情同父子的关系时,从进门就没开口说话的甄琰脸色可是变了几变。 贾政装作没看到甄二老爷眼中的期待,只附和着他刚刚的话:“是啊,这好心办坏事却是最让人头痛的,世弟千万三思而后行,这学政大人可直接关系着令侄的前途。” 甄二老爷见贾政一直不肯搭言,心里面不由得嘀咕了起来,贾政和学政可是曾经的同僚,又是贾政长子贾珠的顶头上司,若说他们两个没有交情,他是不信的,那么,贾政这种态度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学政大人的态度——想到这里,甄二老爷的心里越发着急了起来。 贾政能想到这学政背后兴许还有着钦差的影子,这甄二老爷如何想不到?尤其是在自家亏空了朝廷庞大数额的银子时候,这种顾虑可不是杞人忧天! 看到甄二老爷沉吟不语,贾政知道火候到了,这才徐徐说道:“不过,既然学政大人只把那姓陈的打入了大牢,却还给令侄一次机会,这件事就还有回旋的余地,世弟也莫要太过忧心了才是,一切顺其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甄二老爷一听心里面暗暗骂自己糊涂,刚刚光想着那一档子事,竟把最关键的给忘了,不错,这也是他会想找贾政帮忙的原因,他也是觉得学政大人的态度还是留有余地的,因而笑道:“这话极是,我曾听闻世兄曾和学政大人是同僚,既然世兄这般说,我这心就稍稍安稳了些。” 贾政闻言自嘲的叹道:“我哪里能和学政大人相提并论,如今学政大人身为内阁大学士,又被钦点了学政,保不齐还是明年大比的主考官,这般的荣宠,朝中能有几人?我这一方小小的知府,说不准到了年底,就因为这空空的税银被皇上罢官严惩,到时候可真是一云一泥了,世弟你说是不是?” 得口信贾政心疑惑 贾政这话说出口,甄二老爷心里面瞬间亮堂了,他不怕贾政借此有什么打算,他怕的是他油盐不进!既然贾政给出了这个话头,那就是能帮忙的意思,甄二老爷笑道:“世兄这话说的,堂堂苏州府,世兄又是才能卓绝,如何能落得那般地步,若世兄实在忧心不过,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甄二老爷把话搁在了这儿,贾政闻言也笑道:“呈你的吉言,如今也是晌午时候,我也不留你在这用膳了,这时候学政大人应该在学馆休息,我还有事要去拜会他。” 甄二老爷一听连忙站起身来告辞,贾政命人送了他们出去,而后回想着刚刚在他刻意观察下甄琰的脸色变化,暗暗记下了,而后乘了轿子去了嵩祝的下榻的学馆,作为父母官,贾政有义务和责任帮衬着学政组织岁试,因此没下拜帖就上门也不算失礼。 学馆的门子一见是知府大人到了,连忙进去通报,不多时里面出来了人,贾政一看竟然是嵩祝的贴身侍卫巴尔布,心里面倒有些讶异,像巴尔布这样的侍卫,虽然此时还是下人,可却也是比普通人还要尊贵些。 两人往里走去,刚走了不一会儿,一直沉默的巴尔布却突然开口说话,音量很小却也能让身边的贾政听得清清楚楚。 “老爷子心里面着实还放不下曾经的情分。”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却实打实的让贾政诧异万分,略一想贾政更是惊讶的侧头看了眼巴尔布,他所说的老爷子不可能指的是嵩祝,那唯一能被用这种称呼替代的,就只有当今圣上康熙爷了,放不下曾经的情分,也就是说,这一次嵩祝被钦点江苏学政,果然是为了查甄家的亏空么! 可是,他为什么会告诉自己这句话?如果是嵩祝的意思,大可不必拐这个弯,以他的身份要求自己协助,是理所当然的事,如果说是碍着贾家和甄家的关系而信不着自己,就更不应该让人告诉自己,难道说,巴尔布的身后还有别的人不成? “你……”贾政不由得开口。 巴尔布截下贾政的话头,微微摇了摇头:“受人之托,莫要再多问了。” 看着巴尔布又恢复了之前冷漠的样子,就仿佛刚刚那句话并非出自他口一样,贾政心中的疑虑更深,却也知道不便开口再问,只得把这份心思压在心里。 岁试的考棚安排、时间规划、考场维系纪律等等方面都商议妥当了,时辰就已经不早了,贾政推辞了嵩祝留他用膳的话,告辞回了知府衙门,进了书房,贾政越想今日巴尔布的话,就越心乱如麻,其实,想要知道巴尔布背后的人十分简单——他身边能够为他做这种事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贾珠不可能,巴尔布身为嵩祝身边的最亲信的人,他怎么可能会帮贾珠? 那除了贾珠,就只有一个人了——弘皙。 贾政心里此时什么滋味都有了,呆呆的盯着桌案上随着风而忽明忽暗的油灯火焰,嘴角慢慢泛出一丝苦涩来,如果还在乎,为什么却连一面都不见,如果不在乎,又何不做这些事? 贾政这边心情辗转,弘皙那里也没好到哪儿去,那天对贾政说出那些话,是积累了许久的情绪加上迫切要做的事累加的结果。 先是他送出的同心结太惹眼了,本来以为十分隐秘,却不想接二连三的出纰漏,九叔那边动作频频,贾政家里竟然治家这么松懈,连书房重地都这么不着调,就算他一直都知道贾政是个连庶子姨娘都在乎得不得了的软绵人,好吧,好歹庶子也算是血脉至亲,那些小厮却也这般纵容,弘皙心里面是十分恼火的——这种恼火又在得知贾政狠下心整顿了书房的下人后,变成了担心他做了这些心里面会不会难受。 他的温柔、平和以及他周围总是温暖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的沦陷,如果晚遇上他五年,也许那时候他已经成熟到不会渴望温暖,留恋的是触手可及的皇权,可是偏偏让他在尚且稚嫩的时候遇上了,自此再也无法自拔,四叔曾经问过他值得吗,如果是从前,有人会为了一份感情放弃尊贵的地位和权势,自己都会嗤笑他的可笑,可如今同样的情况落到自己身上! 他原本想着,他放弃了争夺那个位子,日后做个清闲皇族,又能和贾政一起逍遥快活,何乐而不为?可是一件件的事接二连三的发生,逼得他不得不承认,之前的构想太过荒唐。 先是自己一向平静的后院起火,兰侧福晋意外滑了胎,里面的猫腻不用查也知道可能是谁下的手,福晋已经给自己最可能的人,只是她的确做得十分隐秘,一丝把柄也没有留下,兰侧福晋哭哭啼啼,福晋也劝他安抚安抚,并且隐晦的暗示,她入宫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太后提起过他如今尚未有子嗣,原先有过两个,却都不到一岁都夭折了,说是明年选秀的时候给他再安排两个庶福晋进府。 福晋的言语间有些不虞,他知道不是她吃醋,而是太后一定言语间认为她做嫡福晋的失职,甚至可能扣下善妒的大帽子,要知道,有八婶的先例在,如今善妒这个名头对于这些嫡福晋们来说有多么的难以忍受。 可是他现在真的提不起任何兴趣和她们敷衍了事,只把话题查到了别处去,晚上独寝书房,他的脑子里面全是那份充盈在那个人平静眉眼中的幸福感,这个时候他压下了心中对他绵软性子的不满,因为他害怕,如果他变了,那么他还会不会是自己喜欢的那个他了呢?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不得不急躁,九叔和四叔都发现了,那么,也许未来的某一天,皇玛法也会发现,他不能想象,如果皇玛法知道了自己和他的事,事情会变成一个多么恐怖的存在! 他不会妄想皇玛法能够被他们之前的真情所打动,皇玛法本身就吃过一份真情的苦头——当年董鄂妃和顺治爷之间的真情是皇玛法心中到如今都不能释怀的死结! 如果被皇玛法知道了,贾政他必死无疑,这让他心里面的不安越来越大,就在这时,四叔给了他一个选择,他手中还有阿玛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一部分势力,还有自己这些年埋下的亲信,用这些当做筹码足够了,可是,四叔究竟能不能信任,他这可真是压上了身家性命的赌博。 他考虑了很久,首先眼下的情况,四叔不至于在皇玛法面前对自己不利,皇玛法如今对他的叔叔们已经够防备的了,四叔如今已经以沉稳的态度成为了皇玛法比较放心的一个皇子——由于想要合作,四叔也给他看了一些他以前都不知道的事,他这才发现,自己这位沉默的四叔真是深藏不漏,这样一个人,他还是很肯定他不会这么做。 那么,还有阿玛,想要夺那个位子的不止阿玛一个,可是下场最悲凉的如今当属阿玛,不论阿玛究竟是对是错,后世的史书会对他有什么样的评价,他始终是生养自己的阿玛,其实,阿玛如今下场悲凉,只要能活着,从长远看却也许比别人更有利——新君无论是谁,都不会公然对废太子下手,这不是明摆着给人留一个不容兄弟的把柄? 但是,自己阿玛的性格他最了解,如果阿玛真的能忍,也不至于落得今天的下场。 事情一步步逼到这种田地,他已经没有时间再不作出抉择了,可是他不能无所保留的交出去,总要有些保命的本钱在,还有四叔提到的能安排自己诈死遁世的计划,这些细则部分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他输不起,就在这时候,贾政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提着府里的事,之前被压下的不满一股脑的都倾泻了出来。 看着他受伤呆愣的脸,他心里也一阵难过,可是真的没有时间了,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可是这些他都不想和他说,他不想让自己在他眼里永远只是一个孩子。 既然最初就错了,就干脆一路错下去,把他调开京城,只为了让自己和四叔的计划更完美的进行,还有既然他都打算遁世了,就让他自私一把,他一个人多孤单不是?可是该死的,他绝对放不下贾家那些人!所以,他来解决好了,如今宁国府已经没了,贾赦那群人也该收拾收拾,贾珠已经不错了,他一把老骨头了还折腾什么!还有那王夫人,见识过女人狠下心要动手能滴水不漏到什么程度,弘皙对女人可不敢小看了,虽然这王夫人之前的事不见得她有多聪明,可是女人天生对自己丈夫的感情归属就有着异乎寻常的敏感,如果到时候被她给坏了事,弘皙眼神眯了眯,动手的话,贾政一定会生气,不动手呢,也许贾政把命都搭进去了! 想到这里,弘皙心里面明显有了主意,只不过,这手段还是要能把自己撇的多清就撇的多清,以贾政的性格,只要自己不露出马脚,他是不会想到自己在里面掺和了。 好吧,他是自私了,他也错了,不过,他可不是他那样软心肠的,就算用绑的,也要把他绑走! 只是,甄家的事竟然在这种时候被捅了出来,皇玛法派了嵩祝去苏州,他还真吃不准贾政会不会因为甄、贾两家的世交而又心软了,这可是不能有半步的差池! 好在四叔曾经有恩于嵩祝身边的侍卫巴尔布,能够提点一下他,不然,弘皙不确定自己还会忐忑多久,还有,这口信捎了过去,那个呆子能不能猜得到是自己呢?弘皙心里面也后悔自己当初态度太恶劣了,一点儿余地都没留,如果贾政他对自己绝望了怎么办? 如果他猜得到是自己,心里面会怎么想呢?弘皙心底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也彻夜未眠了。 两个人,一个在苏州,一个在京城,同样的辗转,于公于思。 第二天弘皙顶着熊猫眼得知了一个有用的事,荣国府昨天热闹得很,贾赦的儿子贾琏,竟然闹到了族里去要分家!起因更是荒唐,这贾赦自从掌管了荣国府的财政大权,便变本加厉的穷奢极欲起来,最近又迷上了收集古画,不知道听谁说城里一个穷秀才有一副家传之宝宋朝宋徽宗真迹,这贾赦便让贾琏去买。 可这穷秀才却是个硬骨头,无论如何也不肯把家传的东西卖出去,贾琏无奈只得俱实告知了贾赦,挨了好一顿斥责,谁知道更荒唐的在后面,贾赦心里憋着气,非要这东西不可了,如今贾赦身边也有很多清客,此时争相卖好,一个个想破了脑袋要把东西给贾赦弄来,其中一个想出了个馊主意,把念头打在了这穷秀才相依为命的五岁女儿身上。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东西到手,贾赦得意的很,又把贾琏叫过来责骂,说他是废物,无能的蠢货,贾琏不服气,顶撞了他几句,结果贾赦气急败坏把他一顿好打,据说差一点就打死了。 这下子炸庙了,贾琏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要分家,而且颇有骨气的声称不要家产,而他的妻子王熙凤也表示,除了她自己的嫁妆,她也不会要任何的东西。 也不知道贾家族里的老人们是怎么想的,这事竟然被同意了,弘皙听了都觉得匪夷所思,这贾琏可是贾赦至今唯一的儿子啊,竟然就这么分家了?再详细的调查一番,却是王家在里面动了手脚。 弘皙见此,心里面对王熙凤的印象又上了几分,这女人果然不简单,怕是看出了贾赦的荒唐将来恐怕有大祸,竟然用这种法子来避祸,那贾琏看上去是个不着调的,没想到竟然也有这样的见识! 也好,这样贾赦就更好对付了,喜欢古画?弘皙眼睛一弯,他记得,十六叔也有这嗜好,只不过纵使是身为皇子、年轻气盛的十六叔也没有像贾赦这样! 不过,如果让贾赦招惹到十六叔头上,这贾赦不死也得脱层皮,他要好好安排一下! 事实证明,贾赦的确是个十分好算计的主,弘皙放出了一个手里有名画之人的信息给贾赦门下一个清客,这人邀功心切只确定了这传言是事实后,立刻就去邀功了,贾赦自然是不肯放过,亲自上门到那人家中索购,他却不知道,这人已经在之前的一天把画说好了要卖给十六阿哥。 卖画的人看贾赦带着一大群人一副不好惹的架势,好汉不吃眼前亏,假意答应把画卖给他,说是要回老家取,让贾赦三天后再来,之后悄悄的把东西送去了十六阿哥府,三天后,等待贾赦的不是名画,而是一顿胖揍。 贾赦这一次堪比之前他打贾琏了,贾琏年轻恢复的快,贾赦却不行,之后还落下了毛病,一条腿瘸了,贾赦不知道是谁暗算了他,只道是那人的伎俩,派人去抓人,人家早没影儿了,查来查去,终于查到了十六阿哥头上,这能怎么办,自认倒霉呗,人家是皇阿哥,谁惹得起? 可贾赦却偏偏忍不下这口气,心道这无缘无故殴打世袭的将军,就算是闹到了皇上那里也是他占着理字,他又不是抢东西,而是明码实价的买东西,这一次他可是没错! 可惜他只有世袭的名头却没有实差,哪里能见得到皇上,这话也是他大觉没了脸面和清客们闲谈时说的狠话,却不知道隔墙有耳——尤其是在已经被弘皙盯上了的情况下——没几日,这话就传到了十六阿哥的耳朵里,原本他就是打算教训贾赦一顿罢了,在得知贾赦竟然还要到皇阿玛面前去告状,十六阿哥怒了。 如今皇阿玛对他们这些儿子的态度可微妙的很啊,自己受罚也就罢了,这事儿若真到了皇阿玛耳朵里,指不定还会连累到额娘呢,十六阿哥一想,还是先下手为强,派人搜罗贾赦的罪证,这一调查,对方还真是有不少把柄,之后把这些透漏给没毛病也要挑刺的御史手里,贾赦可倒霉了,十六阿哥一直关注着康熙的反应,据说,皇上看了御史的弹劾折子之后脸色都青了,不过却没什么动作,十六阿哥不免有些失望,不过心里面的大石头也放下了,就算之后贾赦真的给自己上眼药,也要看皇阿玛信不信了。 弘皙到此已经十分满意了,他知道,皇玛法是在顾忌远在苏州办差的贾政,虽然是分了家,可是毕竟是亲兄弟,如今苏州甄家的事还很复杂,如果真抄了荣国府,让贾政有了兔死狐悲之嫌,和甄家再瓜葛上,事情还不好办了。 等苏州甄家解决了,贾赦的事就该浮上水面了。 苏州事顺贾敏心思 苏州甄家如今却不知道自己家已经被皇上惦记上了,原本甄二老爷还有些动了心思怀疑是亏空的事漏了陷,可是自从贾政答应了帮忙,甄二老爷自己又通过关系得知了前任知府和学政大人之间的关系后,越发觉得学政大人为难自家,是因为私人恩怨,与皇上无关。 这样以为着,甄二老爷原本紧张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了,甄府也恢复了以往的热闹和轻松来,甄二老爷给金陵母亲那边去了信,说是一切都妥当了,请她不要挂心,这边也兑现了他的承诺,主动要求治下的商铺把税款全都补齐。 上头的甄家放了话,商铺的老板们自然不敢不从,只不过,让他们忽的拔毛,他们也是不愿意的,因而开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托各种关系到知府衙门疏通关系,上门收税的典吏们可是拿银子拿到手软了。 贾政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吩咐刘保暂时不要有所动作,把这些人都一一记着,他要一起算账,而其中,张师爷的角色最为微妙了。 这张师爷的底细贾政摸清楚了,说起来也是个书生出身,自小也有过神童的美誉,也曾经考取过案首,只可惜到了乡试那一关却连年不过,最后只得做了个师爷,贾政看着这师爷的经历和做过的事,发现了他骨子里的矛盾来,一方面放不下曾经的读书人的骨气,一方面又不得不在现实面前低头做些违背自己初衷的事。 在这种情况下,他抛出去的橄榄枝,就是张师爷的救命稻草,他迫切的需要做些什么,好对自己说,自己起码赎了曾经的罪孽。 因此,张师爷完美的完成了贾政交代的任务,在典吏们面前把贾政塑造成了一个初来乍到只是仰仗着身边两个能干仆人的菜鸟,贾政也十分默契的配合着师爷的话,期间几次升堂处理案子的时候表现出了十分仰仗师爷的模样,这让那群典吏们一个个都放下了心,收起钱来更肆无忌惮了。 甄二老爷冷眼看着这种情况,心里面还是存了几分看贾政笑话的心情,如今他的担心都放下了,对贾政自然就不像之前了,既然和学政大人是私人恩怨,就没什么大不了了,虽然出于承诺和甄、贾两家的关系他开了口,可是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多少流了出去,他也是肉痛了。 最终,当那些典吏们的罪证一个个都搜集的差不多了,加上以贾蔷为首的小商贩们的人证,贾政突如其来的发难让这些人措手不及。 一批商铺通通被查封了起来,监狱里面的空位也都住进了曾经锦衣华服的老板,苏州的市场重新洗牌,贾蔷这批人堂而皇之的挤进了曾经固若金汤的行当。 至于甄家?他们这些人可不害怕甄家,他们本地人都清楚,这甄家啊,如今只是看着风光,内里已经空了,就剩个骨架子在那儿看着吓人,他们联合起来,甄家想要动他们,也要掂量掂量分量,再加上三年内有本地的父母官护航,足够他们用了。 贾政也没赶尽杀绝,把这批人通通下狱之后,贾政又透了口风给他们,张口闭口就是最近穷的很,马上就要进入秋汛了,防汛修坝扩宽河道需要用钱,储备粮仓需要用钱,修建育婴堂、普济堂需要用钱,科举考试也需要用钱,林林种种的一大堆,贾政发现,这罗列项目真是好用的很! 那群富商们此时哪一个不肯乖乖掏钱换一个平安,听到这个话头,一个个都抢着捐钱,数目的可观程度大大出乎了贾政的预料,全程贾政都让师爷、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2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22部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22部分阅读 刘保参与到其中,一笔笔的数额都记得清清楚楚,花销也都写的明明白白,贾政知道自己这么大的动作,保不齐要对康熙报备一下,自己这钱可半文也没进自己的腰包,一笔一笔都花在了老百姓的身上。 贾政这边事情顺当,他的一举一动嵩祝也都派人盯着,他如今想要查甄家苏州织造上的亏空,想要避开本府知府是绝无可能的,只是先前他不能确定贾政会不会坏事能不能信任,这才一而再的出言试探却滴水不漏,此时看着贾政的动作完全没给甄家脸面,嵩祝的心里也有了打算。 这一日,他便亲自到了知府衙门,开门见山就对贾政说了这番话:“你倒是好算计,利用我摆了甄家一道,真是佩服佩服。” 这话虽然说得阴阳怪气,但是嵩祝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丝毫的不虞,贾政听了这话,想起之前巴尔布透给自己的风声,心里明白,嵩祝忍不住了。 事实的确如此,俗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嵩祝带来的人再有能力,却终究在苏州没有什么人脉,他看中的首先是贾政和苏州的世家林家交情匪浅,又是本地的知府,这一次通过惩治典吏和商铺这件事,他也看到了,这贾政不但有两把刷子,并且已经有了本地的亲信,那么,自己如今和他联手,自然是事半功倍。 因此嵩祝在贾政含笑谢罪之后也不再拿着捏着,直接说道:“如今咱们都是给皇上办事,这事情办得好,功劳也有你的一份。” 先给个甜头念想么?贾政心中想着,脸上却还是一副欣喜的模样:“大人能给下官这个机会,真是让下官无以回报。” 嵩祝先笑了笑,而后叹了口气:“如今甄家亏空的事定然确有其事,只是这证据却是不足,现在只要能拿到一样关键的证据,这件事就算尘埃落定了。” 贾政闻言说道:“连大人都这样说,下官更是惶恐了,不知大人可否有什么良策,有需要下官的地方,下官一定万死不辞。” 嵩祝也没指望贾政能立刻给出什么好方法来,听了这话也在意料之内,只笑道:“万死倒不必了,只是想要借你的人用用,不知可否?” 贾政心中笑了,听这话,嵩祝还是没怎么看得上自己的能力,而是把眼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边的人身上,笑了之后,贾政心里面也叹息了一声,之前的自己,真的是太平庸了啊! 嵩祝那边不动声色的查甄家,明面上又主持着岁试,贾政这里忙碌着最近的几项工程,贾政心里面清楚负责修建这些的人肯定会中饱私囊一些,但是水至清则无鱼,而那些人也没有做的过分了,他便也没有细究,想着这些都完成之后给老百姓们带来的好处,贾政的心里终于升腾出了一丝满足。 他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只希望自己能尽自己的努力,为平民百姓们做点儿实事。 如今刘保被嵩祝要过去帮忙,张师爷借机跟在了贾政身边,当记下来的一笔笔账目转化成了眼前浩大的工程,他心里原本琢磨着如何逢迎讨好的心思此时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曾经,他立志求功名的时候也存着这样为国为民的心思,可一再受挫到如今,如果不是遇到大人,恐怕他也不会转变了心思。 贾政并不知道,只是眼前一瞬间的震撼,就真的改变了张师爷原本矛盾挣扎的心情,文人的骨气总是最难消磨的,当心底压抑许久的良知和激|情被唤醒,从牢笼中解放出来,就能粉碎一切的贪欲和恐惧。 待贾政卸任之后,这位张师爷就辞了师爷的位子,师爷不同于衙役并非贱民依然可以参加科考,师爷重新从童试开始,这一路却是顺顺当当,最后还得了三甲的第三名,殿试的时候康熙知道他就是当初苏州事件中的参与者对他十分赏识,先是考取了庶吉士到翰林院观政了几年,而后外放从知县做起,也算是兢兢业业,恪守本分,雍正即位后,他连连升迁,虽然已经人过花甲,却也是老当益壮,成为了官吏史上的一个传奇——这些都是后话了。 贾政这时候回了府,贾珠来了家书,信中的事让贾政不由得变了脸色:王夫人病了。 贾珠的信里没有明确说明,但是送信的人却是个嘴巴伶俐的,得了贾珠的吩咐,便把事情统统跟贾政说了。 原来,自从搬进了新府,贾珠媳妇李纨管家,老太太指点着,王夫人依然被要求在自己房里自省,可是即便贾母放了话,可李纨终究是媳妇,少不得要去给王夫人请安,这一来二去的,李纨虽然也不是傻的,但终究稚嫩了些,被王夫人套了不少话出去,细细想来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却已经来不及了。 李纨也的确是太累了,如今贾兰年纪还小她也不放心全都交给奶妈子带,贾母虽然把宝玉、探春、惜春带在身边,可终究年纪在那儿摆着,李纨也是要帮着的,还有贾环,他如今还是和赵姨娘一处,却是个懂事的,李纨也要提携着他一二,这些再加上管家的重担,李纨真的有些吃不消了。 王夫人却是清闲的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想方设法把权力给拿回来上了,这种悬殊的情况下李纨如何能应付的下?王夫人巴不得李纨越忙越好,于是提出来要去庙里吃斋念佛几日为老爷祈福,这里有够正当的了,贾母也不好拒绝,这下子李纨又要安排出行的人、车马、路线和安全等等一系列的问题,更是□乏术了。 可全都安排妥当了,最后还是出了大事,就在王夫人刚刚踏出府门的时候,从旁边的小巷里冷不丁的窜出一个女人来,这女人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声音凄厉的对王夫人喊着什么,手里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直愣愣的扑了过来。 旁边的仆人反应迅速,最终王夫人只是手臂被划了一个口子,那疯女人被大家按在了地上,嘴角都磨出了血,却依然厉声喊着:“我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陪葬,我辛辛苦苦服侍了你那么多年,最终却得了这么个下场,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 王夫人又是受惊又是受伤,这庙里也不用去了,直接回府疗伤吧,这身上的伤好了,王夫人却真的病了,只要一合上眼睛,她就会看到那个疯女人的脸,府里面新来的丫鬟不明白那疯女人的身份,其实跟着贾母过来的曾经的丫鬟们也都不记得那人是谁了,不过王夫人那些年跟在身边亲信的大丫鬟没几个有好结果她们是知道的,因此听见这些小丫鬟们打听,便把心里的猜测当做事实说了出来,越说越觉得自己所说不错,这些新来的丫鬟们一个个都瞠目结舌了,她们印象里的太太可是个和善的有着菩萨心肠的老好人,怎么会这么可怕呢? 接下来,守夜的丫鬟们每天晚上都会被王夫人的惊叫声惊醒,贾母不得不加派了好多人手到王夫人的房里,可即便这样,王夫人的情况却越来越糟糕,太医直说并没有病只开了些安神的药,这药吃了不少,却依然没有好转。 王夫人一天天的瘦了下去,身体也越来越虚弱,后来太医也连连摇头,说是怕是不好了,让他们准备后事,贾珠这才写信让人立刻给贾政送了过去。 看着母亲如今这样,贾珠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他还可以说一句自作自受的风凉话,可是现在,他心里复杂的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感觉了。 而那个疯女人究竟是谁呢?没有人去关注她了,不过是一个疯子,贾母放了话看她可怜没有为难她,府里的猜测也越传越真,到了贾珠的耳朵里也便信了,因此贾珠错失了唯一一个知道这件事的背后藏着弘皙的机会。 王夫人解决了,赵姨娘不足为虑是个蠢妇罢了,弘皙的心里两块大石头落了地,至于自己那个让自己拿不到把柄的侧福晋,弘皙的眼里闪过一丝狠辣,他势必要辜负他的结发妻子,那么,最起码他为她解决掉这个曾经堵了她的心的人吧,嗯,就让她陪葬好了! 弘皙拿定了主意,从书房离开,去了这侧福晋的院子,接下来的时间里,整个贝勒府的人都知道,侧福晋关佳氏极尽贝勒爷的宠爱,贝勒爷除了她的房里,没去过别人那儿!这关佳氏着实风光了好一阵,得意的她并不知道,她最终得了多么悲凉的下场。 弘皙一步步的把所有的障碍一个个清楚,贾政那边却听过下人的回话后久久没有言语,王夫人落得这样的下场是他始料未及的,他心里有感慨,却没有了怜悯——看过了苏州穷苦百姓集聚的地方,看过了因为水患无钱治理沦为乞丐的农户,他如今的心肠再也不会为王夫人而动容了,说句不厚道的话,大抵这就是所谓的多行不义必自毙了,贾政叹了口气,给贾珠回了信,让这下人带了回去。 送走了下人,这件事是家务事,那么必然要告诉一下贾敏,贾政便去了林府一趟,贾敏听了这话也是唏嘘了一阵,她未出嫁的时候和二嫂的关系只是平常,她也隐隐约约能察觉到二嫂和颜悦色的后面总对自己有着一丝敌意,待出了嫁,自然就更淡泊了关系。 只是贾敏想到母亲这般年纪,分了家和二哥他们过,二嫂又这副模样,母亲和珠儿媳妇身上的胆子更重了,只怕母亲也累坏了可怎么办。 又想着林如海寄回来的家书,说是边关的事有了变化,恐怕上面的意思,他还要留任不知多久,贾敏想着林府这边已经没有什么大事,她和林如海本不是奢欲过多的人,府上人丁也不繁盛,用不了那么多人伺候,因此府里现在很是清静,管事的又是自家的老人,没什么问题,这样想着,贾敏不由得动了去京城的念头。 自从出嫁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母亲了心理着实想念,而且黛玉如今也大了,身边兄弟姊妹半个都没有着实孤单,她看着黛玉小小年纪就沉浸在书海里面,若不是她总是带着她管家,让她也学这些这些,她那性子说不定现在成什么样了,她既喜欢女儿才思敏捷又有风骨,不想让太多的世俗改变女儿身上这些闪光的地方,又怕女儿的性格发展成了孤僻,再加上二哥也总是说家里的两个女孩儿,贾敏便想着,也许黛玉身边多一些年龄差不多的姊妹会更好。 这念头一生成就抹不下去了,贾敏决定,回京探亲。 黛玉进京贾政善财 贾敏要带着黛玉回京城探亲的事让贾母非常高兴,老太太一想到自己就要见到最疼爱的小女儿,恨不得这运河上的船都长了翅膀像鸟儿一样能飞过来,原本因为劳累而有些低靡的精神头也瞬间抖擞了,老太太开心,底下的人自然也松了口气,而王夫人,终究没有熬过一个月,就在一个月光明亮的午夜挣扎着死去了。 贾敏到了贾府的时候,正是王夫人的丧礼的筹备期间。 顶着诰命夫人的身份,又有贾珠这儿子,王夫人的丧事也不可草率了,李纨从来没有办理过丧失,又有着这么大的压力,更是憔悴了下去,这时候贾敏的到来,着实让贾母和李纨二人缓了一口气。 贾敏在路上就听说了贾府事多,便不想麻烦本就已经忙坏了的贾府,便让人不要通知她们确切靠岸的时间,因而当贾敏一行人的轿子已经到了贾府门口,贾母才知道她们到了。 贾母心中又气又喜,连忙让人到门外去接,不多时,贾敏带着黛玉、浩玉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进了贾母的房间。 贾母早就从炕上下来,站在门口等了好久,旁边鸳鸯和珍珠搀扶着她,贾敏和黛玉刚踏进房门,就见贾母满头银发颤巍巍的眼里还含着泪光,贾敏鼻子一酸,也禁不住眼泪掉了下来,母女二人抱在一处,贾母颤抖的摸着贾敏的发丝,嘴里不住的说:“好,好,这么多年了,可算回来了。” 贾敏也哽咽着说着:“母亲,女儿回来了。” 李纨也得了信赶了过来,方一进门就见老太太和一个容貌俊丽的夫人抱在一起两个人都流着眼泪,便知这必定就是敏姑姑了,连忙上前含笑说道:“老祖宗,敏姑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这可是大喜的事,该笑才是。这想必就是黛玉妹妹了吧,往日也常听父亲提到黛玉妹妹满腹诗书,如今这一见了,才知道什么叫做腹有诗书气自华!”李纨说着又看着被奶妈子抱着的小浩玉,对贾母说着:“老祖宗您看,这小浩玉也是个机灵的小家伙!” 李纨的一番话让贾母和贾敏都笑了,贾敏这才拉着黛玉给贾母行礼,说道:“这就是你外祖母。” 黛玉福身一礼,叫了声外祖母,贾母把她扶了起来,细细打量了一番,连连点头:“好,好,比你母亲小时候还俊些!” 接下来又把李纨介绍了一番,黛玉叫了声珠大嫂子,而后贾母让人去把宝玉他们都找来,贾敏一听他们都在上学,便连忙摆手道:“母亲不急,如今我也是一下了船就到府里来给母亲请安,这带来的东西和丫鬟婆子小厮们还没安置到宅子里去,待这些都稳妥了,我再带着她来府里,到时候自然哥儿姑娘们都下了学,岂不是两全其美?” 贾母一听急了:“家里又不是没有地方,如今这东北角的院子还有着三间房,充作客房之用,已经收拾妥当了,你们在这里住下就是了。” 贾敏一笑:“母亲,林家在京城里也有宅子,这么些年也只是派人打理着,也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可有人玩忽职守私下里背着我们用它做别的营生,往日里在江南鞭长莫及也便罢了,如今既然来了,哪有不去照看一番的道理,母亲想我,我也十分思念母亲,待我把那边安置妥当了,再回来这里住着,母亲以为如何?” 贾母听了这话便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于是贾敏带着黛玉先行去了林家在京城的宅子,那宅子里的下人们却还是不错的,虽然难免照顾不周致使宅邸有些破败,却也没有像某些人家一样,用宅子做别的营生私下里谋利,贾敏把东西和这一次带回来的人都安置好了,然后把所有人聚集在一处,各自分工,采买东西,重整园子,待所有的事项都分发出去了,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贾敏这才带着黛玉、浩玉又去了贾府。 此时宝玉、探春、贾环和惜春俱已下了学,都听说了今天来了姑姑和姑表妹,因此都聚在贾母的房里等着见客,贾敏带着黛玉进来后,先是宝玉他们给贾敏见礼,而后是小辈们互相见礼,探春和惜春见黛玉容貌俊秀气度不俗,心中对黛玉很有好感,黛玉见探春惜春也各有风采,她从小就没有姊妹,此时也是心里面有些欢喜。 旁边贾环倒是对贾敏多瞅了几眼,心里面很是羡慕贾敏的通身气派,这完全是古书上写的那种端庄又不失灵气、温柔又不减风骨的女子,也是贾环心中对母亲这个女人的最怅然的蓝本。 宝玉的眼睛自从见了黛玉就再也没移开过了,乍见的第一眼宝玉就觉得分外恍惚,仿佛好像认识了许久一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让他有种久别重逢之感。 黛玉此时也正看向宝玉,两个人的眼光碰到一处,宝玉看着黛玉的眼神中有一丝慌乱,这才惊觉到自己太唐突了,竟然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看,不由得不好意思的稍稍低下了头,黛玉也红了脸垂下了眼,心里却觉得有些奇怪,若是往日里哪个人这样看自己,她定不会如现在一般,只是,这个哥哥的眼神太明亮太清澈了,那里面满满的,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一般耀眼纯粹。 贾母十分满意小辈们相处愉快的模样,因而笑道:“你们切莫让我们给拘束了,去里面玩吧,待会儿传饭的时候自有人去叫。” 小辈们到了后面的里屋去聊天,黛玉因还想着刚刚的事,因而对宝玉有些拘谨,只和探春、惜春说话,三个人互相问了可读了什么书之类的,见彼此也都是腹有内秀,聊得更有些开怀了,宝玉却是早把刚刚的尴尬给抛开了,也兴致勃勃的参与到了里面,贾环原本还因为不太喜欢脂粉气比较浓的诗词而兴致不高,可当大家一路聊诗聊到了作诗之法的时候,见识不凡的黛玉让贾环也不禁开始插话了。 直到丫鬟进来传话,她们还意犹未尽呢。 晚饭的时候,贾敏见黛玉脸上多了几分愉快的神情,兄弟姐妹之间的气氛也十分要好,心里面更是觉得自己带她来这边的决定是正确的,浩玉虽然还小这般折腾她心里有些不忍,可这小家伙却是很争气,现下更是高兴。 贾敏带着黛玉姐弟两人自此在贾家住下了,开始帮衬着打理这边,作为妹妹协理嫂子的葬礼有些逾矩,因而两相权衡之下,还是李纨主持,贾敏在一旁指点着另外帮着府里其他的事。 李纨跟在贾敏身边,瞅着贾敏的行事气度,心中对她越发钦佩了,再看着小黛玉年纪不大,那通身的气派品格却是万里挑一的,小浩玉也是聪明伶俐的,如今姑姑当真是儿女双全了!李纨自从生了贾兰之后,心中也有些想着儿女双全,只可惜却一直都没有再怀上,此时看到了黛玉,心里面更是想要也生个女儿了。 有了贾敏的帮忙,王夫人的丧事处理的妥当自不必细说,却说贾政那边的两大工程已经相继完工了,普济堂开放的第一天就接纳了不少贫苦之人,其中有因为水患而一无所有沦为乞丐的,也有无子女赡养过活不下去的老人,贾政在得知了这一情况后,更是努力敦促河工,并且承诺绝对会把各家的土地一亩都不少的还给他们,并且召集了全衙门的人反复重申了不允许强行胁迫原土地的主人把地卖给当地的大地主——这种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吞地的人实不在少数。 贾政的政策让老百姓们感恩戴德,也无形中几乎得罪光了本地的大地主,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本地的望族,他们原本是处于观望阶段,甚至在看到贾政用手段把那些富商们都给榨了个一干二净后心里还有些痛快呢,他们一向是自持身份的,士农工商,他们可是上等人,那些商贾之辈不过是满身铜臭,竟然在苏州风头都压过他们去了,如今有人收拾他们,这些大地主们心里面可是一个个拍手称快呢。 可当这场暴风雨也袭击到了他们头上时,他们的痛快立刻转成了痛恨,几个大家族一商量,直接找到了巡抚,贾政这知府的顶头上司那里去。 巡抚对贾政这下属也是颇有些微词的,到任这么久也不说到巡抚衙门来拜会,更不要说是孝敬孝敬了,不过眼看着贾政的政绩的确惹眼,他也挑不出毛病没法子发作,更别说还有一个学政在,学政虽然和他平级,可权限却还在他之上,又是皇上的亲信,这可是他都要巴结的主儿。他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必要为了置这口气而得罪学政大人。 这时候这些人找到他头上,可让巡抚颇有些为难,似乎是看出了巡抚的犹豫,董家老爷心里面不快,当即就要告辞,巡抚是知道这董家和总督大人是姻亲,见他变了脸色,巡抚连忙赔笑安抚了一番,并且信誓坦坦的说必定解决这件事。 送走了这些人,巡抚开始琢磨了,这时候贾政那边送来了文书,写着河道已经修缮了大部分,如今还缺三十万两银子,是请求上面拨款的文书。 巡抚眼睛亮了,这可是个机会,于是按下了文书就是不发银子,贾政那边左等钱也不来,又等钱也不到,这河工可是耽搁不起,于是贾政着人去打听这件事,巡抚那里之前拨银子还很痛快,没有道理此时只短了三十万两却没了消息,打听出来的消息,让贾政登时就明白了,原来是有人把黑状告到巡抚那边去了。 贾政权衡了一番,他倒是有办法可以凑齐银子,但是如果这么做了,等于直接打了巡抚的脸,这么做太过鲁莽了,因而贾政还是亲自登门去了巡抚衙门。 巡抚自然意味深长的说了一番话,而后重点落在了土地的归属问题上,言辞之间,暗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贾政听了心里面不痛快,但也还是言语恭敬有礼的回道:“大人,耕者有其田,是身为父母官的责任,下官自然是不敢有丝毫怠慢的,还请大人放心就是。” 巡抚没想到贾政竟然会完全不理会他的暗示,用这种官腔答话,脸色一下子就沉了,冷哼了一声:“既是如此,那你还在这里耽搁时间做什么,还不快回去你的衙门口敦促河工,若是耽误了事,你刚刚的话可就成了笑话了。” 贾政闻言也不多说,直接走了,出了巡抚衙门的大门,贾政微微勾了勾嘴角,巡抚大人,这可是你说的,让我好好敦促,可不是我擅自做主越权办事啊。 贾政回了衙门又广发帖子去把那些富商们又都请了来,富商们见了知府衙门的名帖脸都绿了,可也没有办法,只得忐忑不安的去了,等听到贾政说出短了三十万两银子,本官很是忧虑之后,他们的心都放下了,不就是三十万两吗,他们三十多号人,一人拿出一万两,还不算多,又能给知府大人好印象,何乐而不为,便都捐了,纷纷掏银子。 贾政却阻止了他们的举动,吩咐他们把身上的银票都兑换成银子,让下人们抬着,而后到了普济堂门口,当着那些老百姓的面,亲自验收,并且转交到负责河道修缮的人手上。 看着周围围着的旁观百姓和普济堂里跪在地上磕头谢恩眼泪汪汪的喊着“好人有好报的”灾民们,那些富商们心里面也多多少少动摇了一些,谁能不喜欢被人这样崇拜着呢,尤其是,原本伴随着他们周围的总是“满身铜臭味”、“不过是比贱民稍微高贵些的罢了”和“无j不商”这些恶意的话,这种强烈的反差,让他们恨不得再多掏些银子出来了。 贾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如今他在任上可以督促着他们,可是他终究还是有卸任的那一天,待他走了,这些富商们会不会心疼曾经掏出去的银子,开始变本加厉的从老百姓们身上讨还呢? 如今,他们和老百姓们之间终于产生了一种看不见的羁绊,贾政相信,随着这种羁绊的越来越强烈,终有一天能变成根深蒂固的信念,这就够了。 董家的老爷此时偏巧从此路过,从轿帘向外看着这一切,他的脸上也露出了复杂的神色,这个知府……董家老爷第一次觉得,也许这一次是自己做错了。 大地主们都沉默了,有人却坐不住了,不是巡抚还是谁?他一边气恼贾政这般不识抬举,一边又害怕这件事最后让皇上知道,自己乌纱不保,也有些埋怨董家他们,害他两面不是人又撒手不管,只不过,现在没有人关心他的心情了。 修缮河道的工人们也都是当地百姓,他们也感动于此,因而接下来做的更加卖力,很快河道就完善好了,被淹后形成的盐碱地之类的弊病也着手开始处理,这一切都妥善了之后,贾政还组织了人手帮助这些难民重新修建房舍,分放土地那些商人们此时主动帮忙,送布料的,送农具的,送织布机的,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虽然并不是多么值钱的东西,却也让大家都心中感念。 贾政这边如火如荼的同时,也随时都留意着嵩祝和甄家那边,刘保也会找机会向他说明嵩祝让他做的事,虽然嵩祝也是心思细腻经验老道的人,可这甄家虽然看上去松懈不堪,可若说道机密如书房一类的地方,却真是如铁桶一般,他们能打听到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真正有用的,却是半点都没有。 嵩祝这边千方百计的想要寻一个能在甄家内部击破的人,却是苦寻不得,贾政这里绝大部分的心思都花在治理地方的身上,留意甄家也是一小部分,却有机会亲自送上了门来。 这一日,贾蔷带着贾政去见一个人,说是只要这人肯帮忙,甄家的事易如反掌,贾政心里面有些疑惑,这样神通广大,莫非?贾政心里面暗暗有了猜测,待见了这个人,正好印证了他的想法。 贾政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心中叹息,果然是他。 甄家罢官贾政回京 眼前的年轻人颀长的身材一身月牙白的袍子,脸上脸色有着病怏怏的苍白,不是甄二老爷的长子甄琰是谁? 甄琰见贾政来了,起身给贾政行了个礼,两个人见过之后,贾政没有开口,甄琰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也没说出口,贾蔷瞧着忙开口说道:“甄兄是个明白人,这才托了我想和二爷爷您谈一谈,要一个承诺。” 承诺?贾政抬眼看向甄琰:“你的意思是?” 甄琰点了点头:“若我能帮你们,还请世伯看在两家的交情和我的面子上,放我甄家人一条生路。” 甄琰心中着实苦涩,他自小本有雄心壮志,奈何身体孱弱耽搁的连功名都难以考取,自从断绝了科考之心便开始帮衬着家里,这样一来,甄府如今亏空朝廷的数额之大甄琰看在眼里,心中着实忧虑。 皇恩浩荡又能浩荡到几时,今日有多荣宠,待帝王的心思一转,甄家只怕跑不了满门抄斩的命运!想到金陵老家的老祖宗、母亲、大伯父大伯母,还有自家的弟弟妹妹,甄琰心中的忧虑越来越重,身体也因心中的郁结之气越发的衰弱下去了。 到了新的学政大人一到就拿金家开刀,父亲现在肯定对方只是私怨作祟并无他意,但是他还是觉得十分不安,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这一次贾政的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两家几代人的世交,贾政的性子人品,还有对父亲打算强聘好人家的女孩儿给他做妾的不满情绪的激化,让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这个时候,贾蔷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这个和惟一一个他比较欣赏的族弟甄琼交情匪浅的年轻老板。 甄琰想到这里,心里的念头更加清晰,看向贾政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期待。 贾政暂不开口,眼底出现了深思的神色,半晌,贾政这才开口:“我有办法可以保你们甄家合家平安,但是你父亲他会不会有牢狱之灾我不能确定,性命却是没有危险。”既然皇上对甄家还留有几分不舍的为难之情,那么就不会对甄家痛下杀手,这一点贾政还是能够给与承诺的。 甄琼听后眼睛一亮,贾蔷在旁看着但笑不语,贾政看着甄琼瞬间有了些血色的脸颊,心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贾珠,这个甄家,真真像是另一个贾家,如果一切都没有改变的话,这个大家族的氛围,也足以压垮一个有抱负的年轻人。 不过,贾政想到嵩祝,这件事虽然嵩祝和自己说出了要自己协助,可是自己如果真的拿到了确实的证据,也算是抢了嵩祝的功劳,对方会不会心有不满他可不敢确定,他现在不再敢以完全的善意揣测别人了,尤其是处在嵩祝的立场上,这件事怎么透漏给嵩祝知道,也要有技巧,否则,对方如果从中下绊子,自己的承诺,会不会出现波折可是说不准的事。 想明白了这点,贾政心思转了转,想到了刘保,而后对甄琰叮嘱道:“若是某日学政大人派人找你过府,你这些话但说无妨,只是,莫要提起我来。” 甄琰先是一呆,而后有些恍悟,再看贾政的眼神又变了变:“听闻世伯在苏州地界的一系列政绩侄儿已是佩服,如今世伯这番话,侄儿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甄琰也不是傻子,这可是个大功劳,贾政完全可以自己上报朝廷,虽说听了贾政的一席话,甄琰原本对学政大人意图的担忧变成了现实,这学政大人的确是对自家有着圣谕的,可是贾政是苏州父母官啊,他若是上折子也完全不会是逾矩,可他却完全没有这么做,甄琰知道,贾政这么做是为了能确保甄家的安全。 贾政微微一笑,又安抚了甄琰几句,待送走了甄琰,贾政回府等着时机,待刘保下一次对自己汇报事情的时候,贾政便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刘保心领神会的离开了,他是个机灵的,先是在交代嵩祝交给他调查甄家内部人的时候,汇报之时重点说了甄家大少爷的情况,而后又提起了甄家大少爷曾经和甄二老爷多次起了冲突。 嵩祝听后虽然不觉得甄家大少爷会出卖自己家,但是本着试一试的态度,也让刘保继续查下去,而后刘保给出的答案,让嵩祝喜出望外,于是乎,甄家大少爷终于在某一日被秘密请到苏州一个十分清静的茶楼喝茶去了,雅间中一身便装的正是嵩祝。 甄琰的合作和之前刘保在汇报事情的时候每每对甄琰的极高评价,让本就先入为主对甄琰有几分好感的嵩祝此时对这个年轻人十分赏识,心中感慨甄家竟然也会出这样的人物,再一听甄琰的请求和他苍白的病容,更是觉得这孩子挣扎于忠与孝之间,却是个不错的孩子,再想到皇上对甄家的旧情难却,当下满口答应了。 终于乡试即将开始的时候,嵩祝搜集好了甄家所有亏空的物证和甄琰这个人证,密折上报了朝廷,康熙勒令甄家补上这些年所有的亏空,罢免了江南三处织造所的官吏,重新派人接管。 树倒猢狲散,甄家一倒,当初那些趋炎附势的人也全都变了嘴脸,甄家连金陵祖宅那边能变卖的器物古董都卖得一干二净,这才勉强补上了所有的亏空,这样一来,偌大的一个甄家,彻底变成了一个空壳子。 甄二老爷得知了儿子所做的事,把甄琰一顿好打,若不是此时甄二老爷和甄琰已经搬回了金陵祖宅,有老太太中间赶过来拦着,恐怕甄琰一定会被他父亲打死,不过饶是这样,他也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月才能下地走动。 甄家却是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贾政在这里面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而刘保却怎么说也是贾政的人,这一次贾政的人帮了大忙,又没有分走功劳,嵩祝也是十分满意的,因而之后给朝廷上的密折里也提到了贾政在苏州的政绩,皇上最近解决了甄家,既除去了这个毒瘤,又因为甄家孩子的主动上报而避免了血流成河,成全了康熙念旧情的心情,因而康熙自然是心情舒畅,再一看还是苏州,又是政绩斐然,更是大悦,不过,想到了之前御史弹劾的贾赦,康熙沉吟之后,决定提前把贾政给调回京,另外指派了在扬州做盐政政绩斐然的另一个年轻人。 贾政原本有些担忧自己在任期间太短,换了新的知府怕是之前的努力都付之东流,可是到了交接的时候,听新接任的年轻知府说话,贾政不觉莞尔,这人言谈风趣却也看得出没念过多少书,眼睛里透着机灵劲儿但是也没有那种老油条的狡诈,看着他带来的家眷,一个一进门就拉着贾政说着:“哎呦喂,我在驿站的时候就听说了你可是个好官!”旁边一个娇憨的小丫鬟也点着头迎合,那看着像是知府夫人的年轻女子一身的书卷气,大眼睛里也满是赞许。 贾政看着总觉得哪里十分的熟悉,不过交接在即他也没有多想,又嘱咐了几句,又把张师爷叫出来介绍了一下,这才准备离开苏州,刘保要跟着贾政,林寅却是回林府去了,临走的时候,贾政依稀听到后面传来了新任自信满满的声音:“我总不能叫四爷把我看扁了不是?” 待回了京城,贾政迁了户部侍郎,康熙特准他三日后述职,贾政在家的第一日,贾府可算是门庭若市了,这些来恭贺他政绩斐然升迁之喜的同时,都隐隐有那么点做媒的意思,含蓄的打听着他是否想要续弦。 外面这些大人们十分含蓄,在内宅和老太太说家常话的官夫人们可就只白多了,甚至她们彼此之间都弥漫起了硝烟了,这贾政三十多岁还不算老头,如今又是前途大好,哪家没有几个庶出的女儿想要送过来联姻?虽说这贾大人有些隐疾嘛,但是只要是正经上了家谱的填房,只要不犯七出,哪有可能被休呢? 贾母倒是十分心动,如今有贾敏帮衬着,自己终于轻松多了,可是贾敏终究是回来探亲而不是长住不走了,却是不能一直帮着,不过老太太这一次可谨慎多了,生怕弄出了第二个邢夫人和王夫人来,不过如今贾政也不小了,贾母虽然有权利直接敲定,但老太太还是想要先听听儿子的意思,因而只是说考虑考虑,让官夫人们送来画像和生辰八字。 贾政却是半丝续弦的意思都没有,王夫人是原版娶得,他现在既然对女人一点意思都没有,何苦糟蹋人家好好的女儿,因而忙推辞了外面的大人们,待回了内宅,贾母又提这件事,贾政苦笑了一下对贾母说道:“老太太,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贾母却道:“你外任这些日子是不知道家里的事,如果没有你妹妹来,如今我这把老骨头恐怕早就撑不住了,这家里没有一个能管家的女人,还是不行啊。” 贾政心里叹气,就算当初王夫人还是管家太太的时候,小事她自己做主,大事还不是要来找老太太商量,虽然顶着管家太太的名头,可是真正的管家还是老太太啊!不过贾政也知道,贾母的年纪越来越大了,确实也有些力不从心了,不过——贾政却笑道:“老太太,何必呢,我看珠儿媳妇也慢慢的学了不少,也是可以为您分忧,宝玉和环儿也慢慢长大了,将来等他们定下了媳妇,就更不愁没人管事了,如果现在儿子娶了续弦,待宝玉他们都成了家,恐怕这家还要乱上一阵了!” 贾母一听心里面一凛,是啊,这等宝玉娶了媳妇,也是名正言顺要帮着管家的,这贾政续了弦,儿子的身体又这样,那女人若是因此起了什么不好的心思对宝玉媳妇横加刁难,这可就不妥了,不是亲生的到底隔了一层,珠儿媳妇这般温顺的性子,自然是可以的。 因而贾母终于点了点头:“你说的极是,这样我就回绝了她们吧。” 晚上和家人一起吃了顿团圆饭,席间贾政看着孩子们心里十分开心,越看越觉得宝玉和黛玉相配极了,心思早不知道飞哪儿去了。宝玉没察觉到父亲眼神的诡异,黛玉心思细腻看出舅舅眼神不大对头,却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被这么瞧着心里有些慌慌的,便只低下头吃饭。 却是贾敏看着自家哥哥的眼神总在黛玉和宝玉身上打转,再想起前几日宝玉忽然问黛玉可有玉没有,黛玉回了有,并把贾政曾经在她周岁时送给她的玉拿出来给宝玉看,宝玉喜得跟什么似的,也把自己的玉拿了出来。贾敏知道宝玉是衔玉而生,却是不知道那玉上还有着字,现在仔细一看,也发现了竟然和哥哥给自家女儿的那玉上的字竟然是一对!贾敏当时就明白了哥哥存的是什么心思,不觉有些哭笑不得。 好吧,她知道自己的小黛玉生的俊美可爱,可哥哥这么早就想着把两个孩子绑在一起也言之过早了吧,不是她挑剔,她的女儿这般人物,她可要为她好好瞧清楚了未来的夫婿,这宝玉现在看着是好的,待长大了如何却是未知,她可放心不下这么早就定终身。 却是贾母从那日起就对黛玉更好了,这探春和惜春都要靠后了,黛玉虽也有所发觉,但也只觉得是外祖母疼爱没做他想,探春和惜春也真心喜欢黛玉,并不为这种事情吃醋捻酸和黛玉生分,宝玉也恨不得天天和姐妹们待在一处,如今的宝玉和黛玉都还小,彼此亲密却也是性子相投,并没有其他的念想。 贾母乐呵呵的看着贾敏狠狠的瞪了眼贾政,她是十分喜欢黛玉的,虽然一开始觉得这孩子看着有些弱柳扶风眉目间有种傲气,可是慢慢观察下来,贾母不由得十分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2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23部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23部分阅读 傲,不愧是她最聪慧的敏儿教出来的女儿,身子虽然如此却并不赢弱不堪,眉眼间的傲气却非盛气凌人反而是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这小小年纪就明白事理,再听说黛玉在苏州的时候就曾帮着孕中的贾敏料理家事,就更心动她做宝玉的妻子了,这两个孩子站在一处,跟金童玉女似的。 此时看贾政也有这个念头,贾母能不高兴嘛,不过贾敏舍不得女儿她也是能理解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女儿这样的相处,贾母恍惚间觉得,似乎时间退回到了贾敏还未出嫁,他们都还小的时候。 家宴过后,贾政自是去了书房和贾珠说话,贾珠对贾政在苏州的政策十分感兴趣,信里面说不清楚,此时面对面的,贾珠成了问题宝宝了,贾政自然是耐心的一一解答。待父子二人聊完了之后,天色已经很晚了,贾政回房看着窗外明亮的月亮,眼睛睁得大大的,失眠了一夜,明天,也该是时候再去找弘皙了。 担风袖月江山爱人 贾政想过很多和弘皙见面时候的情况,无论是再度被拒之门外还是被狗血淋头的臭骂一顿他都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甚至都准备好了反驳他的话——就算兔子急了还跳墙呢,好吧,他的确是有错,可是难道弘皙就没错了?他现在可也正觉得委屈呢!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贾政歪过头,看着躺在身边正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弘皙,那专注和放纵的眼神让他一边心里对自己说淡定,一边不禁浑身燥热了起来。 昨天他没有再贸然去弘皙府上,这些日子在苏州也好,回京的路上也好,想起之前自己在京城做的事,贾政都觉得后怕,他该感慨自己运气好吗,那几日自己失魂落魄到弘皙府门口遭遇了那么多事,如果被有心人看在眼里,说不定会传出什么流言来!因而他改成名帖派人送去了弘皙府上——好歹他也算是弘皙曾经的侍读,如果现在有皇长孙党,他就跻身在此,因而外放回京,他下帖子到贝勒府是理所当然的事,如果没做才会被人背后说忘恩负义不知礼数。 之后他在忐忑的等待中,贝勒府派人通过代目把他带到了城郊的一处宅子里面去,然后呢?贾政瞪了一眼旁边不安分的又开始伸爪子在自己身上四处点火的弘皙,他明明是要和他好好谈谈的啊,怎么会最后演变到两个人滚床单了呢? “你……”那只爪子要命的放在了男人最脆弱的部分,贾政伸手想要拿开弘皙的手,却被弘皙另一只手一起按住,顺便翻身压了上来。 贾政真想抬腿把他给踹下去,可是此时腰腿的酸软让他这想法刚刚付诸行动就无力继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个人,这么长时间没见,似乎他又有了变化,脸庞的线条越来越挣脱了少年的稚嫩微微带着婴儿肥,变成了如今看着稍显刚硬的轮廓,鼻梁不那么硬挺却和他的脸型配合的那么好,蔷薇色的嘴唇微微弯起,给他此时略显硬朗的轮廓平添了几分温柔。 贾政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生怕像刚才那样被他的眼神吸引到全身失控,在这样亲密无间的状态下,稍微一丁点的变化都能被对方察觉到,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小兄弟不争气的抬头了,他就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贾政却没看到,弘皙的眼里也闪现着与他的表情不符的不安和摇摆,贾政离开的日子里,他的计划排的满满的,一步一步,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他以为这么繁忙的时候,对他的思念就会不那么难熬,可是如今他却知道,他错了,越是被压制住,等到爆发的那一天就越让人难以招架。 昨天当那扇门被推开,油灯的光线中他的面容就像是一把钥匙,把那扇被锁的紧紧的门也一并推开,相处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回忆都一窝蜂似的奔涌而出,那些以前觉得可有可无的小事在此时也变得能牵动他的心情,他原本酝酿好的那些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他知道他是最讲道理的人,纵使他之前所做的这些事已经伤害到了他,可是只要他一字一句的把这些因果缘由一一解释清楚,那么一切就都释然了。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全都被消了声,他看着对方有些胆怯却又挺直的腰板,看着他眼里的神色有些倔强,也有些激动,他心里面忽然觉得有些难过又有些庆幸,他当时兵行险招,万一,万一他不回头了,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患得患失之下,他心中的野兽脱笼而出,然后,在对方的半推半句之下,两个人竟然如同久别的新婚夫妇一般直奔主题,这还真是,造成了现在两个人在床上面面相觑互相别扭的现状。 低下头,弘皙堵住了贾政刚要说话的嘴唇,不同于昨夜的疾风暴雨,这一次的吻细细腻腻,一点一点的啃噬,犹如朝圣一般的虔诚,一点一点把这些日子的思念填满。 贾政所有的思绪都沉溺在了这细密的吻中,他移开眼神对上弘皙没有闭上的双眼,他眼中的神情让他不由得心底升腾出了酸涩的感觉,不用说什么,此时彼此的心意都纠缠在了吻与眼神中,再也放不开了。 一吻过后,弘皙紧紧的抱住贾政,头枕在他的肩膀后面,贾政只听见耳旁轻轻响起了弘皙的声音:“你离开之前对我说过对不起,现在,我也该对你说一句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嗯,我听见了。”贾政伸出手紧紧的环绕着弘皙压在自己身上的后背,努力不让自己偏过头——只有正正的躺着,眼泪才能不流出眼眶,稍偏一分,他不允许自己这么轻易的就掉下眼泪来。 后背忽然觉得一阵湿润,贾政再也忍不住的偏过头,是谁先开始哭泣的呢?这个问题直到很久很久之后都没有得出答案。 一日之计在于晨,只不过,他们的时光注定消磨在床上了,弘皙虽然贼心不死,可是他心里也明白,再做一次,贾政恐怕要一瘸一拐的回府了,想一想那情形,弘皙摸摸鼻子,只怕自己再想吃到嘴里,就困难了!自从从苏州回来之后,他的脾气和以前倒变了一些,那份恬淡和温润还在,只是眉眼间却多了几分冷静和自信,越发的让人不舍得移开视线了,弘皙想着,心里面不由得泛起一阵骄傲,有多少文人墨客都折药在纸醉金迷的繁华中,偏偏是他,依然能从淤泥中洗涤出那一份芬芳,这就是他爱的人! 贾政的一夜未归并未在贾府引起什么波澜,早在屋里的油灯被熄灭的时候,机灵的代目就回了贾府禀报贾母,说是老爷和贝勒爷要彻夜长谈,这事也不算稀罕,只不过,目睹过父亲自从去过贝勒府之后失魂落魄模样的贾珠却暗暗皱起了眉头。 父亲和弘皙贝勒,怎么看怎么透着奇怪,如今贾珠也算是跻身京城权贵之中了,尤其是贾政外任苏州的时候,平时父亲顶上的应酬都成了贾珠的事,觥筹酒宴少不得叫戏班子助兴,那台上的美娇娘卸了妆虽是男子,却也平添了份柔媚之感,周围的权贵中嗜好豢养戏子的不在少数,贾珠看得多了,可是那可是低贱的戏子啊,可父亲和弘皙贝勒,不可能,他们两个人的身份绝不会是这种关系,弘皙贝勒的身份不可能,父亲的性格,又怎么会做别人的玩物? 贾珠越是在心里面这样抢白,疑团就越来越大,还有一种可能,可是,那样的人,怎么会……好容易挨到父亲回了府,趁着没人打扰,贾珠还是犹犹豫豫的把事情问出了口。 贾政现在满心都在消化在城郊那宅子里弘皙对自己说的话,弘皙风轻云淡的说要诈死遁世,并且什么时候弘皙和雍亲王还结成了一伙儿?这些足够贾政震惊的了,而且,人家雍亲王凭什么要帮弘皙,就算是为了弘皙背后的势力,难道弘皙就不怕狡兔死走狗烹吗? 好吧,他知道弘皙之前和自己吵架,为的就是自己瞎操心的性子,可是此时就算再吵一架,他也不得不管,这件事兹事体大,弄不好身家性命都赔了进去,弘皙怎么能这么做,只要安安稳稳的做他的贝勒,顺其自然的直到最后,不也是很好吗?他已经想通了,既然已经身处这个时代,他也要学着妥协。 可是弘皙却直摇头,贾政看得出来,弘皙说话时语气里也有着没有掩饰好得难过,为了这份爱,他割舍下去的东西比自己要多得多,甚至连爱新觉罗?弘皙的存在都要抹杀掉。 就在他心中难过的时候,贾珠的话无异于另一道天雷,贾政震惊的抬眼看着贾珠,见儿子的脸上有着疑问、不解,却没有他最害怕看到的轻蔑和鄙夷,贾政全身紧绷的神经慢慢松缓下来。 “父亲,我只想知道,贝勒爷他,是不是在玩弄你?”贾珠看着贾政的表情,就已经知道了答案,这份他之前已经猜测到了的答案,那么下一个…… 贾政毫不犹豫的摇头:“珠儿,我们彼此相爱,虽然我知道,也许你会讨厌这样的我。” 贾珠却出乎意料的露出了笑容:“这样便好。” 前世因为喜欢同性而被人厌恶,这份最深的自卑在来自至亲的理解和祝福中,终于得到了救赎。 贾政有些微愣的看着贾珠带着笑容转身离开了书房,心里升腾出了暖意和动容,原来,真的只要往前走,总会找到一条又温暖又迷人的路。 贾珠踏出房门后走了几步,复又回过头,脸上的表情已经从笑容转化成了复杂,他已娶妻生子,他喜欢看着她抱着兰儿,听着她不快不慢的说着家里的大小诸事,她善良却也有些小手段,可是他喜欢纵容她这样,因为他知道她永远不会成为那样的女人,他喜欢和她睡在一张床上,他应酬的时候见多了美艳的女子,可她那张并不美丽夺目的面容却最让他心安,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书中所说的爱情,可是他知道,自己想和她过一辈子,没有其他女人。 将心比心,他希望父亲能够幸福,可是,真的能够幸福吗?那个人,高高在上的贝勒,皇家子嗣,他真的对父亲不是玩弄吗? 越是担心,越怕父亲受到伤害,他就越要对父亲露出笑容,现在的父亲很好,他不想再看到曾经的父亲了。 贾政到户部述职没多久,弘皙称病,太医和珍贵的药材流水一般往贝勒府送,可是即使是这样,太医带回宫的消息却一次比一次更糟糕,康熙听了这些,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 作为一个玛法,弘皙是他最疼爱的孙子,如今成了这般模样,做玛法的如何能不心痛? 可是他同时也是皇上,在太医说完“怕是不好了”之后,他又忍不住的想,也许这样也好,弘皙的身份本来就太过敏感,又这般得宠,如今这孩子还小还很单纯,没有那些心思,可以后呢,当初太子不也是这样么,自己倾尽心思的栽培到最后又怎么样呢? 弘皙的病拖了三个月,之后贝勒府传出了噩耗,康熙看着贝勒府呈上来的弘皙的遗言笔录,不由得心中大恸,良久,龙椅上的帝王沉声说道:“准奏。” 依弘皙临终的请求,弘皙之前最得宠的侧福晋关佳氏殉葬。 弘皙百日之后,嫡福晋三额驸之女喀喇沁乌梁海济尔默氏准回蒙古,另可再行婚嫁。 京中的权贵都以为,以皇上对长孙殿下的宠爱,这一次,恐怕是要大病一场了,太后已经叮嘱太医院做好准备,可出人意料的是,康熙却没有因此悲伤过度卧床不起,太医们松了口气,终于可以不用提着脑袋过日子了,而权贵们则开始啧啧的私下里互相说着,看来,这长孙殿下也没有传言中那么得宠嘛! 这流言在贵族中流传的很广,不过他们也知道这话决不能传到上面去,只不过,这话虽然康熙没有耳闻,此时安然无恙隐匿在雍亲王为他准备的宅邸中的弘皙,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弘皙苦笑了一声,他之前想着要诈死的时候,最担心的是两个人,一个是阿玛,另一个就是皇玛法,谁真的疼他,他不是看不出来,可是现在他却真的怀疑了,皇玛法对他的感情中,究竟亲情占得比重更大,还是君臣之情呢?钻了牛角尖好一会儿,弘皙自己也觉得这么想真是傻透了,可是心里还是释怀不下。 不过,很快那些权贵们就笑不出来了,康熙颁布旨意,封弘皙为多罗理亲王,葬皇陵,官停音乐、嫁娶百日,军民一月。 这,太后和太妃去世,也大不过这个规模,权贵们心里嘀咕了,这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们心里面想是想,嫁娶偷着娶,戏也偷着听,这是一贯的传统了,他们也没放在心上,贾赦更是不例外了。 上一次被御史给参了,贾赦还着实恐慌过一阵,可慢慢的瞅着,这风平浪静的皇上一点反应也没有,贾赦的尾巴又翘上天了,周围的清客们一附和起哄,更是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这贾赦的荒唐劲儿,比从前更胜了几回。 这些日子以来,贾赦就看中了戏班子新来的一个学徒,模样长得着实齐整,第一日上台唱一个小丫鬟,那一亮嗓子,贾赦的骨头都酥了,可惜,这孩子角儿是小,心气却是高的很,好说歹说才下来陪了一场酒,可他越是这样故作清高,贾赦就越心痒痒,这好不容易他的小宝贝松了口肯过府给他单独唱戏了,他哪里肯错过这个机会。 贾赦可不知道,那顶小轿子,抬进来的是一个没有吃到嘴的可人儿,换来的却是抄家论罪的圣旨。 既宁国府被抄之后,摇摇欲坠的荣国府终于也垮了下来,贾母听到了这个消息,老太太的脸上悲痛的神色带着惆怅,哀叹一声:“冤孽啊,冤孽!” 李纨在旁边劝着,待贾母的情绪恢复了不少后,李纨这才说道:“那二丫头,老祖宗看着?” 贾母这才缓过神来:“对,对,到底是你提醒着。” 原本贾政是想等着去人市上把迎春给赎买回来,可是谁知道这次负责抄家的大人和元春的丈夫扎德有些交情,按照律法,抄家的官员有权利收录犯官的家人充做私用,因而便直接把迎春带了去,送到了元春那边。 元春连忙带着迎春去和贾母相见,迎春抱着老太太痛苦了一场,而后又拉着好久不见的探春、惜春、宝玉和贾环他们不住的流眼泪。 贾母叹息了好一阵,让迎春去换衣服梳妆打扮,又吩咐李纨道:“给你妹妹准备间房子。” 李纨应承了下来,连忙去准备,迎春这时候已经止住了眼泪,这才发觉多出了一个从没见过的妹妹,不由得有些脸红自己刚才的狼狈模样,众人介绍了黛玉之后,互相见了礼,迎春再看,黛玉看自己的眼神不但没有一丝的厌恶和嘲笑,心里更是对这妹妹有了不少好感。 待贾赦论了罪,贾氏家族派人来请贾政,说是商讨族长的事宜,话里话外想要推举贾政做这个位子,可若是从贾赦那儿论下去,也该是贾琏才对,贾琏只是和贾赦分了房,又没有被逐出宗族,理所应当继承这个位子。 贾琏那边也确实有这个想法,王熙凤素来喜欢手掌大权,之前分府也是看出来了贾赦的不着调,生怕日后出了事被牵扯进去,如今已经到了这个时候,王熙凤也在揣测着贾政他们的心思,尤其是,老太太还在呢,她可不能太过张狂了。 贾母也看出了儿子志不在此,如今这链儿也够她操心的,好在凤丫头是个好的!既然这边不想要继承这个族长,贾母自然是属意贾琏夫妇的,因而这族长的位子便落实了。 如今贾琏身上也有一个小小的官衔,还是买来的,王熙凤拿主意,让贾琏把这官给放弃了,免得到时候这件事被人揪住尾巴闹个因小失大。 果然,康熙把贾赦一家子给抄了,怎么会忘了他还有个儿子,如今一看,这儿子倒是个识趣的,康熙也不想斩尽杀绝让活着的人寒心,再一查,这贾琏还不错,在之前御史上告的事情中虽然于孝道上又亏,却还是个好的,康熙再想到贾政一家子,还有前些日子老太妃大寿,也曾和自己提起过贾家的老夫人,康熙便下了旨,将荣国府宅邸赐给贾老太君、贾政一房、贾琏一房居住。 如今已经不能叫荣国府,只能称之为贾府了。故园重回,贾母心里面着实百感交集,王熙凤和李纨两个孙媳妇一左一右,女儿贾敏也抱着重外孙走在自己身边,看着被抄家的人马毁得有些狼狈的家宅,所有人心里都忍不住有些难过。 这就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么,贾珠心里面怅然。 贾政在京城又做了一个月的官,之后奉旨外调,先做了三年浙江巡抚,又点了三年浙江总督,扶摇直上的速度让外人为之侧目,而外任的这六年,贾政身边多了一个年轻的亲信,见过他的人都暗叹可惜,如果不是独眼龙,那该是个多么俊俏的少年啊! 没错,这少年就是已经死去的弘皙,这几年从浙江到福建,真算得上是不远万里,四叔信守承诺,而他也不会辜负四叔的希望,这六年,几乎踏遍了整个南方的土地,就算在玉谍上已经是死去的多罗理亲王,可他依然是爱新觉罗的子孙,四叔曾经看着亲信汇报的贾政在苏州的政绩信函叹息着对他说:“现在恐怕就算你想把一切责任都放下,他都放不下吧?” 事实也是如此,看着他们在一起的这六年做过的事,弘皙越发明白了,为什么有瑕的才是玉,原来,那份他曾经最头疼的善良过头用在百姓身上那么恰到好处,他也看得到,那份岁月的积淀终究在那个懦弱的老男人身上凝结出了最坚韧的支柱,这份纯粹让他越来越觉得,他的决定没有错。 他最愧疚的是阿玛和额娘,可是,真的对不起,这个世界上也许本来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他不想背叛自己的心,只能选择让他们伤心了,只希望,自己的“死讯”能让额娘放弃追寻权利的顶点,他心里明白,四叔对自己的承诺有容忍的底线,他现在已经不怀疑,那个最终的胜利者是谁了。 康熙六十一年,康熙皇帝病逝,传位雍亲王胤禛,雍正帝即位,新的皇朝拉开了他的序幕。 雍正元年,浙江总督贾政辞官归田,雍正帝准奏,另迁云南盐道继任浙江总督,雍正四年,吏部尚书贾珠以病请辞,不准,雍正六年,再辞,准奏。 京城中曾经起起落落的贾氏家族,在贾政、贾珠父子的相继辞官之后,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与此同时,金陵城中,一处闲置多年的大宅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 而年迈的贾老太君在她最疼爱的孙子宝玉和孙媳妇黛玉拜堂成亲的第二日喝过递上来的茶水后,含笑而逝,贾老夫人逝世之后,贾家大家长贾政也只带着身边一个亲信人,离开金陵,游历山川。 与此同时,雍正皇帝成了地方官吏最心惊胆战的,他们都怀疑,也许皇帝真是天子天生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不然,为什么自己这么天高皇帝远,跟头都能栽得这么狠这么准呢! 而他们却不知道,一切的源头,正坐在船头,一个闲适的钓鱼,一个眯着眼睛晒太阳,弘皙一边享受着阳光的暖意,一边心里面想着,自己真是,越发的懒散了,都是被某人带坏了! 贾政半闭半睁着眼睛钓鱼,心里盘算着,下一个目的地,钓哪条大鱼呢? 黯淡了曾经的声名显赫,远离了京城的耀眼繁华,如今一叶扁舟不再承载着愁思牵挂,责任和爱情的天平也终究随着白鸽飞往紫禁城,成为了埋藏在历史中不为人知的永垂不朽。 本作品由 【面具下的叉子】整理收藏。 本文由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 本书下载于肉书屋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roushuwu 番外 巡抚衙门的两只 弘皙自从第一次把贾政吃到嘴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之前苦恨聚少离多,又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好不容易在户部里面偷偷摸摸的还没喝到肉汤呢,就已经心惊肉跳了,如今贾政被调任出任浙江巡抚,弘皙乔装打扮了一番装作是亲随,弘皙心里面能不激动嘛,可以朝夕相伴,又暂离了是非圈——这一次的调任纯粹是皇玛法看中了贾政在苏州的一番作为,没有了附带的政治目的。 路上弘皙已经强忍着了,之前那一次做的稀里糊涂的,这一次怎么说也要好好吃一顿不是? 好容易到了杭州安顿好,当天晚上弘皙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捏着两只酒杯,打算先情调一番,再推倒之,可惜,推开房门,弘皙不由得叹了口气。 眼前的人专心致志的看着桌案上一大摞的文书,偶尔停下来用笔勾勾画画,左手边还摊开了一本小册子,不时的在上面标注着什么。 “先过来歇一歇再看吧,这经年累月的,一天之内也看不完,小心累坏了自己。”弘皙把手中的东西放下,半强迫的把贾政从书案旁边的椅子上拽了起来,双手压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 贾政之前还不觉得,弘皙这么一说,再看看外面的天色,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这一动弹,这才觉得后背酸疼酸疼的,不由得把手从后面伸到后背敲敲打打。 “我帮你。”弘皙心疼的伸手上去。 “嗯,对,就是那儿,哎呀,轻点儿。”弘皙的手劲儿不小,可贾政可没看见,站在身后的弘皙因为这几句话眼睛都冒火了。 该死的,他总是这么不知不觉的在诱惑自己!弘皙的爪子不由得自动偏离的敲敲打打的番外,开始不安分起来了。 “时候不早了,你看……”弘皙暗示性十足的说着,露出一个自认为十分迷人的表情,只可惜,弘皙忘记了,他现在还是独眼龙造型,这副模样有没有魅惑力还两说,贾政现在全部心思都放在公文上,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听到弘皙这么说,贾政说道: “的确不早了,这样吧,你帮我看公文,咱们两个一起,还能做的快点儿。” 弘皙脸上的表情挂不住了,牙都快咬碎了,可怜他的小兄弟,都已经抬头了,却硬生生的被贾政的话给强行按住灭火了。 好吧,弘皙扫了眼桌案上的文书,目测了一下数量,他们两个人一起做,一个时辰总能够做完的!不然,贾政他心里面牵挂着这些,也做不尽兴,弘皙一边安慰自己,一边也拿了把椅子坐在书案后面,开始埋头看公文了。 看着看着,弘皙揉揉眼睛,偏过头看着贾政,桌案上的油灯闪着微微有些晕黄的光,他低着头专注的神情让他觉得心跳越来越快,这样专注的眼神,他想要把它据为己有。 “怎么了?”耳边久久没有弘皙的写字声,贾政还以为弘皙所看的那卷文书出了什么纰漏,偏过头刚要问,却直直的对上了弘皙的眼神,他也是男人,自然明白弘皙眼里的火焰不仅仅是桌案上油灯的影子。 夜晚似乎总给人某种暗示,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这样的眼神,贾政的脸也微微有些发烧,情不自禁的想到了之前的那一次。 弘皙捕捉到贾政的变化,哪里还按捺得住,手上的毛笔也扔掉了,站起身子伸出手一拉贾政的胳膊,把他整个人从椅子上带起来,狠狠的吻上了他张嘴欲说话的唇,舌尖直接纠缠住了他的,这一瞬间的感觉,让弘皙本就抬头的更加难以遏制。 激烈的吻让原本想要努力保持清醒的贾政也意乱情迷了起来,长久以来的禁欲只得一次发泄的结果,就是现在越来越敏感的战栗。 两个人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沉重起来,贾政的双手也环住了弘皙的腰,紧紧贴合在一起的两个人,彼此都察觉到了对方身体的变化。 弘皙手臂一用力,贾政整个人被他推倒在桌案上,砚台掉落在地上“啪”的一声裂做了几瓣,墨水溅落在飘洒而下的文书上,满地狼籍。 “你……”贾政不由得分心,而后很快就被弘皙捏住下巴用更加激烈的吻占据了他全部的精力。 手指迅速的解开自己和对方身上的衣服,很快就□在空气中的上身让贾政不由自主的想要后退来避开弘皙身上的热度,刚动了一下,立刻被弘皙牢牢的按住在了桌案上,欺身上去,两个人的下身彼此摩擦着,贾政从和弘皙交缠在一处的口中发出了含糊的呻吟。 就在贾政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弘皙终于结束了这个吻,贾政不停的喘着气,身子随着呼吸大幅度的摇摆着,弘皙蹲下身躯,轻轻一扯系带,裤子从腰间落下,弘皙看着眼前小腹上那道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却依然狰狞的伤疤,将唇凑上去,细细的亲吻着。 经年的伤疤已经不会痛了,却随着弘皙的细吻,变得开始敏感了起来,伤疤周围的皮肤已经升腾起了温度,弘皙的吻慢慢的扩大范围,舌尖灵巧的移动着,牙齿在对方白皙的小腹上啃噬着,留下一个又一个深深浅浅的印记。 “别……”当下腹那处坚硬被骤然包裹进温热的口腔里时,贾政不禁瞪大了眼睛,手也按住了弘皙的头,脑中的某根弦骤然之间断了。 身体的永远那么诚实,随着前端不断传来的强烈的刺激,贾政很快在弘皙的口中到了极致,弘皙察觉到贾政抓着自己头发的手指越来越紧,更加坏心的加快了吞吐的速度,原本就快要溃不成军的小兄弟在这种刺激下投降了,贾政再也忍不住,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下身也不由自主的开始往前□着,最后终于在他的口中一泄如注。 ————————河蟹路过,拉灯—————————————————————————— 第二天一早,贾政睁开眼睛看着抱着自己睡着的弘皙,那张年轻的脸上满是满足和笑意,嘴角慢慢勾起了一个弧度,看着对方紧闭着眼睛无害的模样,贾政忍不住往前探了探身,想要吻他,可这一动,下半身开始叫嚣了起来,整个腰部以下就好像不是长在他身上,这份酸软疼痛让昨天晚上的一幕一幕迅速的在眼前回放。 他是怎么哭着求饶让弘皙不要再来!轰的一下,贾政咬牙切齿恼羞成怒了,双臂一推,把弘皙整个人给推下了床。 “哎呦!”弘皙疼的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贾政瞪着眼睛的模样,还十分无辜的问道:“怎么了?” 贾政语塞,他总不能说是被做到腰酸腿软而恼羞成怒吧?眼神移了移,看着地下散落的文书已经被摔碎的砚台飞溅出的墨汁给糟蹋了个不成样子,贾政伸出手指了指那里:“看看你干的好事,这下子可好了,让别人看了成什么样子?” 弘皙捂着摔痛的头笑了一声,爬上床,搂住了贾政的腰,温柔的轻轻的吻了一下他的唇角:“我爱你。” 好吧,没有什么比情人口中说出这句话更能让人怒火全消的了,贾政心里面的恼怒全都化为乌有,刚想要回应一句“我爱你”,却听弘皙接着说道:“一日之计在于晨,我们再做一次吧!” “滚下去!”谁说大叔不能炸毛? 当等待在巡抚衙门口的各府知府、各县知县、巡抚衙门的各级官员等等看着黑眼圈重重的总督大人贾政,大人身边一脸菜色的亲信长随,发到手里的文书上面全是斑斑的墨迹,所有人的心都咯噔一下,不约而同的想着:巡抚大人看了文书之后气得把砚台都给砸了! 越是这么想,再听着巡抚大人平和无波澜的语气,他们心里面就越恐慌和焦急,正所谓他们错了也给个理由啊,这样下去,他们连哪里触怒了大人都不知道! 于是,很多时候,误会都是十分美好的。 大观园合家庆团圆 自从贾敏带着儿子、女儿合家来京省亲之后,一边帮衬着母亲打理贾府的事宜,一边教导李纨,她也发觉,珠儿媳妇是个好的,只是出身书香门第并非世族因而秉性淳厚却少了掌管人员复杂的大家族的敏锐,再加上之前王夫人的教导也很有限,因而才会现在这般,虽然没有错,却也并不出彩。 贾敏心里面清楚,自己帮忙也只是暂时,毕竟,她不仅仅是贾敏,更是林家的夫人,因此对李纨更是上心,李纨本就是通透的人,跟在贾敏身边看着学着,心里着实感激姑姑。 待到大房那边遭了祸事,贾府奉旨搬回了曾经的荣国府,看着曾经那面象征着荣耀和地位的“敕造荣国府”的牌匾被摘了下来,大家的心里也十分难受,在门口碰到一同奉旨过来的贾琏王熙凤夫妇,王熙凤一见到贾母眼圈就红了,哽咽着喊了一声“老太太”,贾母一见心肝儿似的叫了两声,把王熙凤抱住,好容易大家伙才哄好了。 搬回了宅邸,除了贾琏夫妇搬进了贾赦曾经的院子里,其他人还是各安所住,因为孩子们都大了,又空出了房间,因此贾母便提出来,把那几间房和花园连在一处,既节省了空间,又能让孩子们的住处别致可人。 贾母的看法大家一致同意了,之后便开始改建,王熙凤主动拿出了自己的嫁妆,贾敏也出了不少钱,贾母分了大份,那些曾经御赐下来的珍品,贾母也放了话说在仓库里摆着也是蒙尘,就拿出来给孩子们装饰屋子,这样一来,又节省了这一部分的开支。 元春原本也想掏出来一份的,但是被贾母给劝住了,毕竟已经是满查家的媳妇,如今贾家这几年几沉几浮,满查家却是步步高升,已然是满族新贵了,却没有因此开始嫌弃元春来,贾母已经十分欣慰了,怎么能让元春再拿钱出来——就算是元春的嫁妆也不成,哪有出嫁了的姑娘拿嫁妆钱给娘家用的,虽然满查夫人和元春提过好几次如果有捉肘见类的地方尽管开口,可贾母还是不同意。 等到园子都整修完毕了,正值大好春光,贾母派人去请了元春来,又带着贾敏、李纨、王熙凤和一众孩子们一起去园子里去游春,也同时看看孩子们都喜欢哪处,选定了好让人安排东西。 宝玉自然是兴致勃勃,他在园子还没有建好的时候就经常去转了,早就心痒难耐了,一路上宝玉的话是最多了,这一次没有老古板父亲的压制,却多了大哥贾珠的循循善诱,长嫂如母的李纨温柔知礼,所以贾母的溺爱也并没有让宝玉在这种环境下变得分外骄纵。 因为这一次入的学先生很有德行,因此收学生也是分外严格的,原本先生不想要女学生,但是自从见过了贾府这几个女孩子的冰雪聪明,先生也点了头,眼下姑娘们都大了,不能再和外男在一处,所以都不再去上学,而是在家里由李纨教导着,但是终究见过外面的世面,眼界也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们要开阔些——自从不上学了,宝玉就是唯一一个能给他们说一说这些的,因而宝玉担负着姐妹们的众望,也不是从前只知道赏花弄柳的公子哥儿了,谁让姐妹们的眼光高,竟往大事上盯呢? 姐妹们之中,宝玉和黛玉更是与别个姐妹不同,最初只是因为是新来的妹妹,所以倍感新鲜,可是随着年龄一年比一年大了,两个人因为亲密无话不谈,越发发现彼此喜欢的分外相同,宝玉虽然也在读四书,可着实不喜欢仕途,倒是大部分的精力都花在了别处,时而看看老庄、佛经,又喜欢吟诗作词,探春都时常笑成他颇有魏晋贤士的风流了,哪里像贾环,明明比宝玉还小两岁,却看着跟小大人似的了。 宝玉听了哈哈一笑,也不同探春说什么,但是他心里面明白,探春口中是褒自己贬环儿,可是实际上,却是对自己这种态度的不赞同。 唯有黛玉却从来不同他说这些话,他们两个还一起些玄诗,黛玉参悟的比他还通透呢,更别说作诗了,宝玉更是甘拜下风。因而,随着日子长久了,宝玉和黛玉更是亲密无间,贾母乐见其成,贾敏虽然有些不满意宝玉,但她也不是顽固的母亲,想着还是要看黛玉的意思,因而也没有多加干预。 想比于宝玉的兴致勃勃,黛玉和三春走在一处,四个女孩儿不时的说着话,看着前面宝玉的姿态掩嘴而笑,贾环走在旁边,小脸上神色虽然严肃,可到底眼里的光采出卖了他心里的不平静。 大人们走在一处,走的慢些,身前身后也簇拥着丫鬟婆子们,一路慢慢的走着,看着曾经熟悉的景色如今已经成了新的模样,一处处院落各有各的风情,在花草流水的围绕中别有一番滋味,不禁也都心情大好,听着宝玉在前面一处一处的给这些院子命名,元春含笑说道:“宝玉这才学真是长进了,我听着倒别致的很。” 贾母本就疼爱宝玉到心坎里去了,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连忙笑道:“好好,既然这样,就用宝玉取的定匾额吧!” 宝玉一听更开心了,忙不迭的和姐妹们讨论自己的想法,最后再一锤定音,黛玉和三春们也不管他,看着他指着某一个地方,说了好几个名字,然后因为难以取舍头痛的样子。 “瞧瞧他这样儿,林妹妹就是你平日里总惯着他,看他都成贾岛了!”探春一边看着黛玉,一边笑着说道。 黛玉啐了探春一口:“你还说我呢,前几日他写了那首梅花诗,你不也拍手叫好直拿他比陆少游么,听的我都想为少游一哭了!” 探春一听哭笑不得,直作势要拧黛玉的脸颊:“好呀好呀,瞧你这小嘴厉害的,我可说不过你,要直接动手了!” 宝玉那边依旧乐呵呵的掺和着:“哎呀哎呀,你们可轻些玩闹,这天气刚转暖,若是发了汗着了凉可怎么是好!” “呸,你可别在这里咒我!”探春气喘吁吁的说着,旁边司棋连忙递上来了汗巾,探春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问道:“你快决定,这里叫什么!” “就叫怡红院好了,我就住这儿了!”说罢宝玉吩咐人到后面对贾母汇报——他们走的快,贾母特意让他们自行逛着,免得大人们一多给拘束了。 大家继续往前走,到了一处翠竹悠悠的院子,黛玉一眼就看中了此处的幽静,迎春看到黛玉眼里的喜欢,对着黛玉笑道:“瞧瞧这里,真真是为林妹妹定做的一般,你若不在这里长住了,可白糟蹋了多少人的心思。” 黛玉一听,脸微微一红,还没说话,那边宝玉正好□来说道:“这里好,正有个现成的好名字,就叫潇湘馆如何?” 大家说了句好,没再说别的调笑的话,又往前走去,宝玉瞅着大家讨论前面的那被水波环绕的一处,逮着空走到黛玉身边轻声说:“我住怡红院,咱们两个这下子住的又近了。” 黛玉含笑不语,指了指前面:“还不快去,要不一会儿,让院子的主人把名字取好了,有你捶胸顿足的时候!” 宝玉一笑,又快步跑到前面去了,一边跑还一边喊:“这可是个好地方,你们谁要了?”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了一个清爽的声音,还带着微微的气喘声:“你们怎么把我给忘了?!老祖宗可说了,她还给我准备了院子呢!” 大家一回头,只见不远处一个人影往这边走来,速度还不慢,不是史湘云是谁? 自从贾母跟着贾政一房搬了出去,史家那边也不时的派人到贾母那里说话,史家这两个兄弟,虽然严肃愚笨了些在朝堂上有些不得志,但对贾母还是十分孝顺的,小湘云也经常出没贾府,贾母也喜欢她坦荡的性子,却也时常叹气太过心思宽大了忽略了细致一面。 说起来,还是湘云和宝玉相识在前,黛玉在后,乍见黛玉的时候,湘云看着宝玉围着黛玉团团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23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24部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24部分阅读 转忽视了她,不由得心里面大不是滋味,还嚷嚷着“爱哥哥偏心”呢,可是和黛玉相处下来,立刻喜欢上了,两个人经常联诗联到夜半还不睡,惹得黛玉的奶娘王嬷嬷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如今湘云就算再大大咧咧,也看出来了宝玉对黛玉渐渐不同的感情,少不得拿这事儿出来惹黛玉脸红,她拍着手大笑,让黛玉每每都一边追着她打,一边说着:“等将来有了云妹夫,看你还怎么贫嘴!” 湘云也不脸红,还嚷嚷着:“还是先让我见见林姐夫吧!” 惹得黛玉更是面红如霞了,不过在这种时候,吃瘪的通常都是宝玉,他一出现,湘云笑得更欢了,可待着宝玉伏低做小一阵儿,三个人又聊到一处,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此时见她来了,宝玉拍着手说道:“妙啊,我看这里给你住着最好不过了,你名字占了个湘字,这里又是四面环水!” 湘云一看也喜欢了,也跟着拍手叫好,迎春过去拉着湘云的手:“前儿老祖宗派人去你家接你,说是有事情来不了,今儿怎么又能来了?” 湘云难得的有些红脸,拿话把别的给岔过去了,直叫大家不由得疑惑起来,见湘云嘴硬得很,大家也没多问,待晚上的时候大家知道贾母房里的珍珠一向和湘云最亲近,便从她口中打听,这才知道,原来有人去史家想和湘云结娃娃亲,后来这事情还是不了了之了,湘云这才被允许出门,大家唏嘘了一阵,尤其是迎春,眼下,她也快到要定亲的时候了,看着珠大哥哥和珠大嫂子的恩爱,自家哥哥的拈花惹草,这两相对比,迎春心里面孰好孰劣立竿见影,这些都是后话了,此时却是湘云和宝玉争执着给这处取名字呢。 最终还是宝玉的紫菱洲略胜一筹,只不过接下来每个地方都从宝玉的一人独大,变成了宝玉湘云争执不休,更是平添了几番乐趣。 逛到最后,大家都选好了自己的住处,就在最后的秋爽斋等着贾母她们,等着的时候湘云议题,给每个原子都题一首诗,宝玉自然是最欢迎的了,大家正说着,来了小丫鬟传话,说贾母逛到一半觉得乏了,便到了前面的亭子暂时歇着,而后要回到前面去,让哥儿姐儿自己玩吧。 这下子得了话,大家更是放开了,宝玉吩咐丫鬟去拿笔墨纸砚,大家即兴作诗,一直到了前面传晚饭了,这才回了去。 晚上贾政和贾珠都从朝中回来,全家人聚齐了,贾母感慨了一回,想着曾经团圆夜的时候浩浩荡荡的一大家子,如今只剩下这些人还在眼前,再看着已经长大了不少的孩子们,贾母心里的难过这才冲淡了不少。 晚饭过后吃了茶,宝玉开始献宝似的给父亲和大哥说今天游园的事,还把诗作拿出来给他们看过,贾政和贾珠对视了一眼,都称赞了宝玉几句,贾母听了更是开心,最后合家传阅了一番,元春给这院子取了大观园之名,大家都点头称号。 贾政和贾珠已经摸透了宝玉的性子,贾政原本就对子女保持着放养的态度,贾珠原本还头痛宝玉的“不学无术”,可是自从在官场里越走越深,又经历了抄家分家这一系列的事,贾珠自己都已经想要撤出官场了,更别说逼着宝玉进学了,现在他只想着从旁提点着宝玉,纵使不走经济仕途,也不能走了歪路,成了一无是处的纨绔。 看过宝玉的诗,虽然是辞藻华美有些华而不实,但到底也有着几分底蕴和气度在,不似那些大家公子的轻浮空泛,再看看其他姐妹的诗,湘云大气坦然,黛玉自有风骨,更是跃居三春之上,贾珠心里面更是宽心了,看过黛玉的诗,再想想刚刚宝玉的诗,却是不知不觉中深受黛玉的一些影响,难怪能做到华而不俗,身边有这些姐妹,也不怕宝玉走了歪路。 贾政已经和贾珠交了底,知会了他在苏州和金陵置办的产业,贾珠算着,日后宝玉如果真能和黛玉成了亲,自然是要分这些土地庄园,到时候以黛玉的聪慧,打理这些自给自足总也够了。 贾敏还家薛家进京 孩子们刚刚在各自的院子安顿下来,林如海那边传来了消息,圣旨已经到了边关,林如海奉旨还京。 贾母一干人等自然是欢喜极了,贾母也是好多年没有见过姑爷了,全家人都忙碌起来筹备为林如海接风,唯独宝玉闷闷不乐了起来。 原因无他,宝玉如今在外面进学,也识得几家哥儿,其中一位的父亲是位将军,正和林姑父同在西北,听他说,林姑父这次回京定是加官进爵,保不齐是留在京中做京官还是外任做总督去,宝玉一听就蔫了,京官还好些,若真外任去了,姑姑定是要带着林妹妹和弟弟一起走的! 宝玉越想越不自在,在这合家都快活的时候越发显得突兀了,迎春等人猜到他心里想的,一个个也都不理他,黛玉心里也有些不自在,也有些心事重重的,贾敏见了,便得了空把黛玉叫来了她的院子。 黛玉进去给母亲请了安,而后坐在了母亲身边,贾敏先问了黛玉几句在潇湘馆住的可习惯,这才说道:“昨儿李妈妈又跟我说了,云丫头性子跳脱年纪又小些,你们姐妹二人相处着,千万要互相照看着,切莫再每每夜半才睡,这亏损的元气,再吃多少丸药也是补不过来的。现在我还在一旁唠叨着,待我回去了,可怎么放心的下?” 黛玉一听这话不由惊异万分的说道:“娘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待你回去了?” 贾敏叹了口气笑道:“你父亲早些时候就给我写了家书,如今皇恩浩荡,他刚从西北回来,却已经得了口谕,怕是要再调任云南了,我身子也好了,自然是带着你弟弟一同和他过去的,只是你如今年纪也越发长了,和这里的姐妹相处的这般好,云南那边虽比西北强上好些,却也比不得这里有你外祖母、大嫂子和姐妹们,还有宝玉,我看着,他也是个不错的孩子。” 黛玉脸微微一红,轻声说道:“母亲说的我可不依,我也想念爹,这次也要和母亲一起回去,我是林家的女孩儿,你和弟弟都离开了,我自己在这里算什么呢?” 贾敏看着黛玉脸红的样子,更是笑了:“好好,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你爹也心疼你,你自小身子骨就不必旁的孩子那般,云南这么远,又不知好歹,我们哪里放心的下呢?” 黛玉一听这话,也不辩驳了,只是看着贾敏的眼神里面有着不舍。 贾敏叹了口气摸着黛玉的头,语气变得有些语重心长了起来:“我回去了之后,就留你一个人在这儿,可京城的宅子还是在的,你外祖母疼你,姐妹们也都是好的,你大嫂子也是个温厚的人,单有一点,我知道你和宝玉自小一起长大,自然是不比旁人,我知道你的性子,断不是那样的女孩儿,家里老太太他们也都明白,可还有些浅薄的小人看着心里不舒服,少不得在背地里嚼舌头,你若受了委屈觉得在这里住不惯,自管回去咱们家里住着,千万莫要委屈了自己。” “娘……”黛玉的眼圈红了,她也着实忐忑过,自从发觉到和宝玉的感情变了,她也慌过一阵,那戏文里面痴情儿女的词句她也颠来倒去心里自是感动,可平日里所学的礼数女四书这些又在心里面不断的挣扎,她有时候也十分迷惑,也与宝玉闹过脾气,可闹过了之后,看着宝玉伏低做小的模样,又心里面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独独对宝玉这样使性子呢? 一来二去的,她也能从宝玉的态度上肯定自己的想法,他们两个和戏文里是不一样的,他们是清清白白、两心相印、发乎情止乎礼。她越是这么想,也越来越留心旁的人的想法。 姐妹们打趣她都是善意的,她只是有些害臊但也高兴她们懂自己,可有些婆子丫头,那眼神她不是看不懂,只是碍于母亲在这里的地位相当于半个管家太太这才不管放肆,因而心里面也有些苦闷。 此时听母亲说出这话来,黛玉心里的委屈立刻就全都涌了上来,抱着母亲掉起了眼泪,贾敏一边抱着她一边安慰着,心里面叹气,黛玉的心思这般敏感,又经常憋闷在心里,日子久了终究是个隐患,现在自己不能一直陪在她身边开导着,这可如何是好? 贾敏这边心里面想办法想寻个人为自己劝解黛玉,这样留心观察下来,贾敏看中了贾母身边的一个二等丫头名字叫鹦哥的,这丫头平日里就和黛玉投缘,眼界也开阔些,贾敏既有了这样的心思,就经常和她说一说话,话里话外的听着,发觉她从脾气秉性到心思宽细上都是个出类拔萃的,因此就和贾母说了,把她讨过来给黛玉做了丫鬟——原本贾敏还很喜欢晴雯,这丫头手艺一等一的好,性子又直,只可惜这脾气太暴躁了些,因而贾敏也只得放弃了。 贾母听了贾敏要鹦哥的话笑道:“我这些日子还想着缺些什么,是了,现在他们都有了自己的院子,按照惯例也该填些丫头去伺候着,这花花草草的也都各院子归各院子的人管着,省着到时候罗乱。” 因而便把宝玉他们都叫了来,如今贾府的下人数目早就不比当初,贾政分家出去的时候带走的那一批也有些年纪大了给放出去了,原来府里的因为抄家的祸事都被贩卖到人市去了,李纨和贾母留心了一些原来就是好的给买了回来,纵使是这样,也不复当初的动辄几百人,贾母也深感如今府里面还是收敛些好,天恩难测,树大招风啊! 因而这人少了,自然给每个院子分的人就有限,于是贾母便让他们自己选一选,好用着称心,黛玉已经有贾敏要了鹦哥,身边又有从林家带来的雪雁,她们两个负责屋里的事,另配了两个粗使的小丫鬟管着花花草草这些。 三春身边也都有自己的一个大丫鬟,此时又都选了一个帮衬着,也是照例陪粗使丫鬟,到了宝玉这里出了些偏差。 原本贾母是十分中意珍珠的,这丫鬟素来沉稳细致,可偏偏这日湘云也在,她和珍珠素来是最亲密的,因此便先开了口想要珍珠到她的紫菱洲去,贾母见湘云开了口,便允了,只得把另一个也很稳当的麝月连同手巧的晴雯也给了宝玉。 贾母也知道晴雯的脾气有些爆碳,但是贾母想着宝玉的性子是个没脾气的,那些小厮也都和他玩笑,生怕他因为这脾气被人给欺负去了,有晴雯看着,她还能放心些。 丫鬟们给主子请了安,黛玉因屋子里面养着一只宝玉送的鹦鹉,这一喊鹦哥,是人也应声,鹦鹉也应声,好不热闹,便给鹦哥改名字叫了紫鹃,紫鹃素来就十分喜欢黛玉,此时被调到了黛玉这里,更是尽心尽力自不必心说。 三春那边也相安无事,倒是这湘云自从和珍珠在一处,听着珍珠劝她莫要这般大而化之,也该学一学女儿家的矜持,原本只是偶尔听听也没什么,现在天天有个人念叨着,湘云心里面也有些烦,脾气一上来,珍珠也觉得委屈,心里面暗自垂泪。 天气越来越好,姐妹们到院子里面的活动也越来越多了些,湘云简直都玩疯了,看着什么都能作诗,惹得黛玉频频取消她:“古人有诗中仙人、圣人和鬼才,我看云儿活脱脱是个女诗狂。” 湘云听了不但不生气反而拍手叫好:“这话我最爱听,狂字我也喜欢!林姐姐一说我才想起来,咱们这些日子作诗总是姐姐妹妹的听着总不那么顺耳,不如我们也弄个别号如何?” 大家一听都觉得这主意妙,这下一来,作诗吟词的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宝玉也乐得东园子逛逛,挨着串门子,这一日到了湘云这里,正见到珍珠坐在窗子边绣东西,宝玉错过去看,只见是顶漂亮的牡丹花,不由得说了句:“好花!” 珍珠被吓了一跳,被针刺到了手指,宝玉一见流了血,连忙帮她擦,结果这一伸手,一个不注意,自己也给针给扎到了,珍珠连忙又反过来帮忙宝玉,两个人忙乎了一阵,珍珠是贾母的丫鬟,宝玉原先就和贾母住着,两个人也很熟悉,忙乎完了宝玉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忙问:“云儿又跑哪儿去了,我正有事找她。” 珍珠忙道:“云姑娘刚说要去园子里摘些什么,我还没细问她就跑开了,若是有急事,便让人去找找。” 宝玉一摇头:“等她疯够了就回来了,不用劳烦这个,我也没什么急事,不过是找她去和林妹妹商量明儿开海棠社的事儿!” 珍珠听了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前儿我还听人说,环三爷的文章做的好极了,却怎么不见他也写诗呢?”珍珠试探的问道。 宝玉却没想那么多,只笑道:“环儿是不喜欢这些的,我们何苦强拉着他!”虽然现在贾环总是形单影只的,但这并不代表两兄弟的感情生疏了,只是各有各的喜欢罢了。 珍珠一听忙又说道:“宝二爷还是哥哥呢,更要有这个样子才是,如今我看着云姑娘整日诗啊词啊的,跳脱的不像样子,心里面也着实难过,前些日子还有人说娃娃亲呢,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宝二爷也好歹劝着些云姑娘才是。” 宝玉一听就不乐意了,但也没有发作,只把话题饶了开:“珍珠是什么时候进府的?是咱们家的还是外面的?” 珍珠不明白怎么话题突然变了,但也俱实回道:“我家里姓花,是外面的。” 宝玉一听笑了,直说:“古人有句诗是花气袭人知昼暖,我看你这性子道真真贴切,莫不如就改叫袭人多好,珍珠翡翠的,俗气了。” 珍珠脸一白,这时候湘云正好从外面回来,听了宝玉的话眉毛都竖起来了:“好好的,跑我这里来挤兑人来了,说我的人名字俗气,我可知道,你琢磨着给晴雯麝月两个改名字,人家都不依,你才又把脑筋动到这里来了!” 宝玉连忙赔笑,哄了好一阵这才好了,两个人又说说笑笑的去潇湘馆了,珍珠看着两个人走了,心里面叹气,她是一片心为了宝二爷和云姑娘好,怎么他们就是听不进去呢? 刚到潇湘馆说了一会儿的话,就见前面贾母派人来叫,说是林姑爷已经到了,黛玉激动极了,到了外面见到风尘仆仆的父亲,黛玉强忍住眼泪给父亲见了礼,被林如海拉了起来,父女二人抱在一处,林如海的眼圈也有些红了。 这一夜林如海带着贾敏、黛玉和儿子浩玉一起到了京城的宅子里,一家人吃了晚饭,说了这些年的事情,着实温馨的很,第二天才合家又回了贾府去拜会,这天晚上在贾府用的晚饭,席上一向话最多的宝玉也拘谨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如今贾政已经到了福建述职去了,家里面除了贾母,就是林如海辈分大了,宝玉又因为黛玉的关系,对林如海的心情更是有些恐慌,只低着头呐呐的吃饭。 林如海却是昨天晚上听妻子说了宝玉和黛玉的事,他原本也有些不愿意,这做父亲的总是觉得混帐小子配不上自己的女儿,不过看着宝玉还算老实,便也没说什么。 果然没过多久,朝廷下了旨意,林如海奉旨调任了云贵总督,贾敏带着儿子一起跟着过了去,留下黛玉一个人依旧在贾府住着,王熙凤和李纨心里都明镜似的,对黛玉更是亲厚了。 宝玉更是欢喜不已,一扫之前郁闷的心情,正开心着呢,传来消息说,薛家因为要查京城铺子的生意,合家进京了。 这薛姨妈是王夫人的姊妹,如今王夫人已经去世了,但是薛家和贾家的关系并没有因为王夫人的死而改变,每年依旧互相送着东西和礼钱,又有王熙凤这个侄女在,因此薛家进京必然是要到贾家来见上一面的。 薛姨妈原本想要去哥哥那边,谁知道王子腾却偏偏奉旨调了外任,这下子打乱了薛姨妈的计划,少不得赶忙叫人收拾京城的宅子,这才对宝钗说:“早知道原先就听你的,先收拾出来才是。” 宝钗含笑不语,瞅了眼兴奋的薛蟠,对薛姨妈说道:“这宅子的事倒好办,只是我总想着,哥哥的事着实难办了,当初贾家姨夫在金陵的时候,哥哥可是太荒唐了些,如今想要和他家结亲,只怕是困难了。” 薛姨妈沉吟了一会儿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我打听过,他们家的二丫头迎春,年纪和蟠儿最是相配,又是被抄家了的大房的女儿,倒是个会管家的,只是她这样的身份,咱们光明正大的娶她做嫡妻,你姨夫又如何不肯?更何况如今你姨夫在外任,这事只要贾家的老太君同意了,就无妨了。” 宝钗却心里还是放心不下,这些年薛家也是风雨飘摇,自从太子被废,薛家又因为太子的事得罪了九爷,虽说九爷没有赶尽杀绝,可见风使舵的人多了,薛家称霸金陵这么多时候早就被人看着眼红了,更何况如今甄家被撤了织造府的职位合家回了金陵,这甄家也是老家族,盘根错节的很,和薛家俨然已经有分庭抗礼之势,甚至凭着曾经织造府的人脉抢了薛家不少绸缎丝质的生意。 这样的情况下,若不是薛家铺子的老仆人们忠心耿耿,只怕早就关门了不知多少家,越是这样,宝钗就越感念贾政当初的一席话,又心里面有些遗憾自己终究是女儿,不能匡扶家业,而哥哥那样子,哎,她也想给哥哥娶一个善打理家事的嫂子,管束着哥哥一些,可是贾家真的能同意这门亲事吗? 薛姨妈和宝钗两人心思不同,薛蟠在前面却是脑袋空空高兴的很,他早听说京城的繁华之处更别有一番滋味,当初听了母亲说要去舅舅那里老大不愿意了,如今舅舅外任,姨夫也外任,看谁能约束自己,这下他可要好好玩一通! 如今的薛蟠,小胳膊小腿中等身材,摇着扇子长相白净,倒也有几分俊俏模样,只可惜,别人看着好,薛蟠自己可不喜欢,这身材太没有霸气了,他就喜欢虎背熊腰大肚翩翩那种震撼劲儿,只可惜自从被那位爷给折磨了之后,他这身子就出了毛病,不管怎么吃,就是不长肉! 薛蟠心里面气坏了,可他虽然有点儿傻可却也知道那位是块铁板,一百个薛家都不够人家伸伸手指的,只得心里面想起来咒骂一番,旁的可做不得了。 现在他只想着,快些到贾家,拜见过了亲戚,然后回了自家院子,嗯,今天就从八大胡同的第一条开始逛! 宝黛口角薛蟠挨打 薛家合家进京,如今王夫人不在了,王熙凤这个侄女的身份自然就成了维系两家关系的最好人选,虽然王熙凤出生之时薛姨妈早就嫁去了薛家,两人虽说是姑姑与侄女,却并没有见过面,可是这并不影响两个人见面之后的亲热劲儿,只是两个人各自的心思却是不为外人所知。 虽然这些年贾府已经渐渐减少了多余的应酬,可是亲戚之间年节之时的互送礼钱却依然保留了下来,毕竟也互有往来,不过是拿别人的钱再送回去罢了。就账目连年看下来,王熙凤自然察觉到,薛家这些年来不但没有因为当家男人的早逝而萧条,反而越发沉稳下来,虽然并没有多么明显的变化,可是却已经让王熙凤上了心。 而贾琏现在是贾家的族长,又无实用的官位在身,自然就成了贾府的外当家,从他的口中,王熙凤自然是打听到了薛家男丁的为人,这薛蟠的风评可差得很,说他不学无术实不为过,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撑的起那样的薛家? 王熙凤自然是不会认为是宝钗的功劳,她下意识的认为,薛姨妈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心里也不觉有些惺惺相惜之感,若她是个男人…… 因而王熙凤对素未谋面的薛姨妈先入为主的有了些好感,薛姨妈那边,也不想失去贾府这个亲戚,如今王夫人已经不在了,在贾府里只有王熙凤和她有血脉的相连,她如何能不对王熙凤亲热呢? 各怀心思的姑侄二人进了府,先去拜见了贾母,姐妹们听说来了一个新的姐姐,也都出来见面,宝钗自然是十分注意迎春,她心里细腻,留心观察着贾母介绍几个姐妹的眼神,自然发觉出贾母对黛玉的不同寻常,也看出贾母对迎春是真心疼爱,因而不由得心里面对母亲想要给哥哥提亲的事又多了份担忧。 贾母忙命人治席接风,在这空档便与薛姨妈说话,得知薛姨妈家的宅子还未收拾妥当,便留他们在贾府住下。 “如今刚刚给他们这些孩子置办的院子,正巧还空出一间,我看着给宝丫头住正好,待你们那边置办妥当了,再搬开也不迟。” 薛姨妈听了眼角扫了一眼迎春,心里面打定了主意这才笑道:“老太太这么说我也便不再推辞了,只有一点,这吃穿用度还是一概全免了吧,不然我住着也不安心。” 贾母听了心里有些不快,但也知道薛姨妈是不想被人认作是投奔贾家,便点头应了,然后命人去收拾院子去,这样一来,宝钗便住进了蘅芜院,薛姨妈则和薛蟠住在了王熙凤院子旁边的厢房院子里。 原本宝钗想要和母亲住在一处,可薛姨妈却不依:“如今姐妹兄弟们都在那些院子里住着,我看着那里也是别致精巧和别家大有不同,花红柳绿的霎时好看,我知道你平日就不喜欢这些花儿柳儿的,可如今你也大了,还这般性子将来可如何是好,可叹你哥哥他不争气,不然也不至于……”薛姨妈说到这里,又唉声叹气了起来。 宝钗见母亲如此,连忙劝慰,薛姨妈这时又说道:“再者说,那二姑娘也住在那边,你们在一处熟稔了,将来也好相处。” 宝钗点头应下了,面上不动声色,心里面却暗暗摇头,她瞅着迎春的气度模样,还有贾母对她的疼惜,如何肯把她嫁给哥哥? 想到这里,见母亲还要继续说,宝钗便把话岔了过去:“母亲先不要说这些了,刚刚母亲对老太太说的话,有一句我觉得不妥,心里面也有些在意。” 薛姨妈一愣,素来薛家就是宝钗当家,她对宝钗现在可是无条件的信赖,一听宝钗这么说连忙问道:“怎么了?” 宝钗摇了摇头:“如今咱们在亲戚家暂住吃穿用度自己的自然是长处之法,也省的被人说闲话,只是母亲这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却是不好,我看着老太太的神情就有些不快。” 这话若是私底下和贾母或是王熙凤只会一声自是好的,可如今被薛姨妈当众说出了口,却也许会被听出了别样的味道来,好似贾家负担不起他们薛家人的用度似的。还有另一点,宝钗在心里没有跟母亲说,就是黛玉,如今这林黛玉也是住在贾家的亲戚,母亲这么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只怕是件祸事。 宝钗心里想着这些着实千头万绪不提,就在宝钗住进蘅芜院的第二天,宝玉张罗要起桃花社,正在潇湘馆中和黛玉商量定题目、韵脚。 湘云此时被叔叔接回家去了,宝玉感慨少了她这桃花社便少了好些热闹,这时便想起宝钗来,因而和黛玉说道:“也不知昨日来的宝姐姐会不会作诗,如果会,咱们找了她来,也更热闹些!” 黛玉瞅了宝玉一眼:“会不会你自去问问不就知道了,问我做什么?” 宝玉笑着对黛玉道:“云妹妹家去之后,正巧宝姐姐来了,她身边就只有一个丫鬟,老太太便让珍珠先去她那边伺候着,待云妹妹回来了再回去,我想着你房里的紫鹃曾经和珍珠是一起的,不如让她去打听打听,若是会呢,咱们就给她下帖子邀请,若是不会咱们当面问了,不是平白让人尴尬么!” 黛玉似笑非笑的看了宝玉一眼:“紫鹃和珍珠从前是一起的,难道你那怡红院的晴雯和麝月就不是了吗?偏要我这里的人使唤,你这是什么意思?” 宝玉讪讪的说道:“我和晴雯刚开口,她就给了我没脸,让我自个儿去,你也知道她那个脾气。” 黛玉冷哼一声:“那麝月呢?合着你以为我不知道麝月的脾气吗?说这些话哄谁呢!” 宝玉见瞒不过,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那天薛姨妈说的话,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面去,那些丫头婆子们整日无事就是乱嚼舌头……” 宝玉这话刚说道一般,黛玉的心都凉了,脸色也沉了下来,冷笑道:“你这没嚼舌头的比嚼了舌头的还利害呢!” 宝玉一见黛玉这模样,心里面咯噔一声,他原本是怕这些风言风语传到黛玉耳朵里让她伤心,又恼那些婆子们着实可恶,这原本没什么的话经由她们嘴里面说出来就变得异常尖酸难听,他心里面想着都是自家亲戚,因为这些势利小人生分了就不好了。 “好妹妹,你知道我没旁的意思,我就是怕你生气憋坏了身子!你若是恼了,就拿我撒气,可憋气坏了自个儿!”宝玉越是这么说,黛玉就越生气。 宝玉所说的那些昨天紫鹃愤愤不平的回来时就说了:“那些眼界子都窄到小拇指头缝里去了,他们只看到薛家如何如何,却不想想,夫人当日在时做了多少事!”紫鹃口中说的自然是贾敏,当初若不是贾敏来贾府帮忙,又帮着贾母出了许多维持生计的主意,这贾府几经波折被耗空了的底子,哪是这么容易就恢复过来了? 当时黛玉被紫鹃这话还给逗笑了:“这嘴巴长在旁人的脸上,谁能管的着了?何苦和她们置气?” 紫鹃听了还有些愤愤不平:“姑娘,这宝姑娘也太会做人了些,不就是给了她屋里伺候的粗实丫头们两个小金锭子,如今这园子里都传开了,说她行事大气,待人宽和,是个大家小姐的风范!姑娘你听听这是什么话?合着谁是贫民丫头了?” 黛玉也不恼,淡笑道:“这有什么可气的,她喜欢做什么是她的事,和咱们有何相干,若和这样的事置气,你气也气死了,若哪一日连我也听不下去了,咱们就搬去我们林家的宅子,不就罢了。” 紫鹃这才不说话了,黛玉也没往心里去,如今听到宝玉这番话,当真宛如雷霆了。 就算一千个人一万个人都这么想她,她也以为,就算全世界都误会她,宝玉也会是唯一一个懂她的人,而如今呢?就连紫鹃都不是怕她生气,而是气不过旁人的闲言闲语这才和她说过那样一番话,可宝玉却以为她会为了这些事斤斤计较,忽然间,黛玉觉得万念俱灰,忽然间的知己变成了陌生人:“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说着话,黛玉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宝玉一见手足无措,心里面又着急,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给揪下来:“林妹妹,我若有这种想法,我就是猪狗不如,合该着天打雷劈!” 黛玉道:“你若不是这么想,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说罢,黛玉的眼泪掉的更急了。 宝玉捶胸顿足的解释道:“姑姑、姑父和弟弟刚刚离开,宝姐姐却和母亲、哥哥一道来了,我也是怕你触景伤情思念过度,又怕那些小人的话让你忧上加忧!” 黛玉听了前半句心里面一软,一听后半句又恼火了:“你怎么知道我就会为这些话生气?” 宝玉连忙道:“我听了都大动肝火,何况是林妹妹你?” 黛玉听了这话,眼泪有些止住了,心里面一动,不由问道:“和你无关的事,你凭的生什么气?” 宝玉急忙说道:“怎么和我无关?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吗?” “呸!什么你的我的,好不要脸,也不嫌害臊!”黛玉脸一红,直要拧宝玉的胳膊。 宝玉“哎呦哎呦”的求饶着,黛玉还以为真拧痛了他,连忙松开了手,宝玉却忽的拉住了黛玉的袖子:“林妹妹可别恼我了,你一恼,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黛玉脸色一变,作势要捂他的嘴:“什么死啊活的,这话可不能乱说!” 宝玉嘿嘿一笑:“林妹妹这么说,就知道你不恼了。” 黛玉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理他,不一会儿,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又都笑了,又在一处开始讨论桃花社来了,就在这时,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宝玉一听就听出来了是晴雯。 “晴雯在外面吗?”宝玉喊了一声。 脚步声想起,帘子一掀,晴雯和紫鹃一起走了进来,紫鹃对黛玉说道:“姑娘,晴雯来要上回宝二爷送过来的丸药。” 宝玉奇怪的问道:“晴雯要这做什么?谁要你过来的?” 晴雯一笑:“厢房那边出了大乱子了,合着你还不知道,那薛家的少爷,让人满身是血的给抬回来了,据说是被人给打得遍体鳞伤,这不琏二奶奶记着前些日子给过你一个上好的丸药,对这外伤最是有效不过的了,这才差人来要,我这一找,才想起来是被你拿走送给林姑娘了。” 黛玉一听也想起来了:“是了,那药是你拿来的,我听了是这药,还问你给我做什么,你却说那瓶子最是漂亮,非要让我留着。” 宝玉一拍手,连连点头,继而又问道:“薛家大哥哥因何成了这样?” 晴雯一听,嗤笑道:“这可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他前脚被人抬了回来,后脚这起因经过就传遍了,是调戏一个戏子不成,反被人给教训了,听说被仍在郊外了一夜,亏得现在天还暖,若是上了秋,冻也冻死了!” 还有些不堪的话这里还有姑娘在,晴雯也不好说,宝玉是个好热闹的,听了就要去看看,出了潇湘馆这才又细细打听了。 原来,还没进京的时候薛蟠就心心念念的想要去好好玩一玩,这和母亲、妹妹一路上来京城他都规规矩矩的,早就憋坏了,好容易在贾府吃过了晚饭,就迫不及待的出了府门直奔八大胡同而去。 谁曾想刚走到半路就被一个戏班子的热闹场面给吸引住了,进去一听这台上的真是好嗓子,模样扮相又俏,薛蟠这心就痒痒起来了,待戏结束了,薛蟠给戏班子的伙计使了银子偷偷摸到了后台,见那戏子卸了妆也依然俊俏,不由得色心大起,那戏子百般推拒,薛蟠却得寸进尺,咸猪手正要摸一摸人家的小脸蛋,冷不丁就被人给打趴下了。 这人就是柳湘莲,这柳湘莲是父母早丧的世家子弟,却颇喜欢刷枪弄剑串词唱曲,因而和戏班子里许多戏子都有些交情,此时见薛蟠这般丑态心里面大动肝火,这才一拳打了过来。 这薛蟠被揍了一顿心里面气急了,抬头一看,所有火都没了,眼前这男子,生的模样俊美,就连生气的模样都让人心里面喜欢的紧! 薛蟠这表情柳湘莲能看不出来意思吗?此时更怒了,此时戏班子老板过来,这老板可怕惹麻烦,好一顿劝解,柳湘莲也不想老板难做,便佯作和薛蟠和解,说要去吃酒,薛蟠哪有不依的,两个人离开了戏班子,柳湘莲又说要去郊外散步,薛蟠此时色迷心窍,也没想着这大晚上的散什么步,傻愣愣的跟着去了,结果,被胖揍一顿仍在郊外,柳湘莲也不知他身份,只是出了口恶气,心里面舒坦。 于是,一身伤痕又昏迷了大半夜的薛蟠,终于在第二天被遍寻不到的小厮给发现了。 薛姨妈此时是又心疼又生气,心疼宝贝儿子被打成了这样,生气儿子这么不争气,这话已经传开了,让她如何跟贾母开口为他说媒?罢罢罢,合该他没这个福气!薛姨妈遂把想要给薛蟠说亲迎春的念头放下了。 待薛蟠醒了,一边疼的直哼哼,一边让人去把戏班子给砸了,薛姨妈在一旁气得都哆嗦了:“我的儿啊,这里是京城不是金陵,若是在金陵,多少戏班子你砸了也不怎的,如今你就不能让娘省省心?” 薛蟠见母亲动了真火也不敢再说,只是心里面这火气可放不下,等到宝玉来看望他,他便对宝玉说了这事儿,恨恨的说道:“宝兄弟,哥哥我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不认识几个人,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宝玉听了薛蟠的描述立刻就想到了,除了柳湘莲,再无旁人是这样的模样秉性了,只是若不说,将来薛大哥哥免不得自己打听出来了,到时候还是要抱负的,还不如现在告诉了他。 宝玉这边告诉了薛蟠柳湘莲的身份,那边便托人去告诉柳湘莲先出去避避风头,柳湘莲也听说过薛蟠这个呆霸王的名号,心里面也有些后悔,又怕自己走了连累的戏班子,忙到了戏班子和老板只会一声,老板听了脸都垮了,这可真是祸从天降! 老板没法子,只得去求和自己有些交情的董爷,这董爷是九爷的亲信,自己的戏班子也多去九爷那里唱戏,如今有人要砸场子,他去求求董爷,也不算过分。 九爷一听薛蟠的名字,立刻就把曾经那个金陵的小子给想起来了,好啊,这小子又撞到他的枪口上来了?九爷漂亮的丹凤眼眯起来了,对身边的小子说:“去十爷那儿一趟。” 宝钗生病薛蟠闯祸 薛蟠边消停的养病,薛姨妈烦心了一阵也只得把想要给薛蟠娶迎春的念头彻底放下了,该为张罗王熙凤帮着给他寻一个厉害些的媳妇管教着。 王熙凤笑着应下了,待薛姨妈走了,才冷笑了一声,王熙凤两天留心看了,越看越觉得薛姨妈不像是自己想象中的厉害女人,反倒是那个薛宝钗,年纪不大,却倒是个能拿得起的女子。 平儿见王熙凤冷笑不由得也叹了口气:“二奶奶你许是没听说,外面那些人都叫他薛大傻子呢,但凡模样有些的,都对他避之不及的,哪个好人家的女儿嫁了他,都是给白白糟蹋了。” 王熙凤点了点头,忽的说道:“前儿那个叫柳儿还是香儿的,不是想给琏二爷做妾吗?么想要攀高枝,不如我就卖姨妈一个好,把她给薛大傻子做个屋里人算了。” 平儿有些不忍的说道:“你何苦呢,二爷是什么人都么多年了,何苦为了他生气,倒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前儿请的那个王大夫不是说了你现在莫要动了真气,好好将养着身子,嫁过来么多年了,有个孩子傍身才是正理。” 平儿话说到最后,有些埋怨凤姐的味道,但凤姐知道平儿是真心心疼自己,因而并没有动怒,反而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些:“罢了罢了,我就当作给我肚子里面的孩子积德了吧,算她好造化!” 平儿心里送了口气,才又说道:“你身子还不打算告诉老太太,让她也高兴高兴?” 凤姐叹了口气:“原本打算说的,结果姨妈他们来了事情一忙,就搁下了,如今家里面人又多了,那些丫头婆子的没有人盯着就尽出乱子,珠大嫂子又是个从不做黑脸的,我哪里放心的下?” 平儿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你看着二姑娘和林姑娘怎么样?” 凤姐点点头:“她们两个都是好的,只可惜,如今二姑娘年纪越发大了,也到了做亲的时候,我打探过老太太的意思,老太太想着,如今咱们家的地位不上不下尴尬的很,若是二姑娘平凡些将来嫁给殷实的人家也是个好事,到时候是咱们家挑人家,自然能挑到好的。若是有些人家看中了二姑娘的能耐,嫁过去只怕还会吃些苦头,男人哪!”王熙凤现在是有些看透了,看看贾琏找的那些香的臭的,哪一个照照镜子,比自己模样标志?可偏偏,他就是爱那个调调,还不就是她脾气闹的!男人,就是见不得女人比他们好! 平儿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老太太的意思是不想让二姑娘太惹风头,那林姑娘那边怕也是个道理,现在咱们府上还有些嚼舌头的呢,若真让林姑娘帮忙管了家,那些人还不知道说什么呢!” 王熙凤点了点头: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24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25部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25部分阅读 “正是个理,我才心里面烦闷着呢,罢了罢了,不想些了,我呀,就偷偷懒,让老太太心烦吧!” 晚些时候王熙凤就对老太太说了自己身子不爽利的事,贾母一听凤姐不舒服,连忙叫人找太医来,一诊脉,诊出了喜脉,贾母大喜,再一听太医说因为王熙凤忧思过重有滑胎的危险,更是说什么都让王熙凤卧床静养,让她暂且不要操心了。 把王熙凤安顿好了,贾母又让鸳鸯去找黛玉,鸳鸯去了潇湘馆一打听却说黛玉不在,去了宝钗那里。 却说宝钗边,原来自从薛蟠卧床养病之后,薛姨妈忧心不已,宝钗也是心里面烦闷,晚上便睡不安稳,翻来覆去,如今宝钗一家上京没有带多少人,宝钗也只带了自己一个贴身的丫鬟莺儿,不贾母让珍珠过去伺候宝钗,珍珠比莺儿年纪大心思细,莺儿到了贾府遇到么些同龄的丫鬟们,原本莺儿性子就跳脱些,宝钗对她也不如何严厉,因而她便有些玩心重了,一夜守夜的是珍珠。 珍珠听到里面的动静,便出声问了句:“宝姑娘可要喝水?” 宝钗从床上坐起来,整了整衣裳,让珍珠进了来,左右也睡不安稳,宝钗便和珍珠闲聊了起来,她到府上不过两三日的时候,只是第一日和兄弟姐妹们见了一面,而后便没什么交往,如今哥哥又闹出了样的事,宝钗不免有些不自在。此时慢慢的和珍珠聊着,几句话,便大概知晓了府上姑娘们的性子来。 待听到珍珠说:“云姑娘性子爽朗老太太也喜欢,可再怎样也该有个分寸才是,般玩闹,若是传了出去,让人诟病,可如何是好?” 宝钗心里面不由得对珍珠高看了几分,没想到她还有样的见识,便更加和颜悦色了起来,又说了一会子话,宝钗才睡了。 谁知道就是夜睡的不好,又发虚汗,着了凉,宝钗就病了,宝钗一病,老太太他们都去探病,怕她是从南面过来不习惯边,还特意吩咐厨子为宝钗做些清单的甜口的吃食。 宝玉、贾环、黛玉和三春姐妹也都来探望,他们都还是第一次到宝钗的蘅芜院来,待进了宝钗的屋子,宝钗书案和书架子上的书让宝玉眼睛一亮,对黛玉一笑:“也不必开口了,宝姐姐必定也是个会作诗的。” 黛玉点点头没说话,大家进去和宝钗说了会儿话,宝钗一向圆润,说话也得体,没几句话的功夫,大家就熟稔了起来。 待宝钗病好了之后,宝玉又开始张罗他的诗社了,一次正好有了理由,给宝钗庆祝病愈,宝玉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和宝钗说一说,毕竟她还没别号呢,又想了想,还是先到了潇湘馆去找黛玉,然后约好了两个人一起去,自从上一次两个人闹了别扭之后,关系反而更亲密些了,越是亲密,就越会闹些小别扭,也越在乎对方的想法。 到了宝钗那里,正巧莺儿几日听府里的丫鬟们提起了宝玉的玉,便有些好奇,又听说宝玉性子极好从不会和丫头小子们生气,便大着胆子提出来想要瞧瞧。 宝玉见莺儿一脸好奇天真烂漫的样子,他本来也不怎么把自己玉当作宝贝,可是自从知道黛玉也有玉之后,玉的意义就越发不同起来了,是而他是越发小心的对待了,一次也是小心翼翼的给莺儿看,莺儿也知道东西贵重,看过了之后也小心翼翼的还给了宝玉,嘻嘻的笑道:“上面果真有字儿,我看着和姑娘你的金项圈上那几个字儿倒是一对儿!” 宝玉好奇的问道:“什么金项圈?” 宝钗把金项圈的事儿简略的说了一遍,而后对黛玉笑道:“我听闻林妹妹身上也有一块玉,可能给我瞧瞧?” 黛玉一笑:“母亲临走前着实舍不得我,便把它一道带走了,全当是我了。” 宝钗遗憾的说道:“就是我没眼福了,听琏二嫂子说,咱们府里的两块玉,上面的话十分有趣。” 莺儿好奇的想要问,被宝钗叫去倒茶了,宝钗才把话岔开,问了诗社的事,宝玉立刻就精神了,说要宝钗取一个别号来,宝钗也没费精神,直接用了蘅芜君三个字。 诗社的事定下来了,宝玉和黛玉还没走呢,那边鸳鸯就过来了,说贾母找黛玉有事,黛玉心里面着实纳罕,她早上才去老太太那里请安,眼下又有什么事? 黛玉跟着鸳鸯去前厅不提,却说黛玉走了之后,宝玉一个人坐着和宝钗说话,不由问道了薛蟠的事,刚问了几句,却听外面有人走动的声音,帘子掀了开,却是薛姨妈来了。 她见了宝玉一愣,宝玉连忙站起来给薛姨妈行礼,想着薛姨妈应该是找宝姐姐有事,宝玉也连忙告辞了。 宝钗见母亲来找自己,连忙问是何事,薛姨妈笑得眼睛都眯到一处了:“你哥哥可终于让我放心了,他病刚好,正巧咱们家有批货要从京城运到山西那边去,你哥哥说要自己亲自押送,也跟着老掌柜学学东西。” 薛姨妈把薛蟠说的话给宝钗重复了一边,眼角眉梢全是欣慰:“真是你爹爹在天有灵保佑咱们薛家!” 宝钗心里面虽然觉得转变太快了些有些疑惑,但还是十分高兴哥哥的变化,宝钗和薛姨妈并不知道,薛蟠一次着急离开,并不是为了什么自强自立,而是被吓跑了。 原来,薛蟠养病的时候,身上疼不说,心里面越想越憋屈,好容易等伤好的差不多了,薛蟠立马叫上了人手要去找柳湘莲的晦气,结果一打听,柳湘莲竟然畏罪潜逃了!薛蟠心里面又得意又生气,得意的是果然那小子怕了自己,自己蟠大爷的威风不减当年,气的是自己还没撒火呢,人就不见了! 如同柳湘莲所料,薛蟠找不到他的人,便把股火气都撒到了戏班子里,柳湘莲能跑,戏班子跑不了不是?薛蟠带着人气势汹汹的来砸戏班子的场子了。 谁知道九爷十爷正在戏班子的二楼看着楼下的闹剧呢,十爷看着楼下那熟悉的场面,一个小豆丁站在一群壮汉中间,颐指气使的也拎着家伙,那神态和动作倒是标准的威风凛凛,可是配合着他那小豆干一样的小身板却是说不出的滑稽! 十爷咂了咂嘴,不由得感慨道:“爷我倒有些想念当初那个小胖子了!” 九爷眉一挑:“话说出来还是你自己弄得,你记不记得你饿了他那些日子?我的人打探到的,小子自从那一次后身子被饿坏了,他自己倒也着急了,整日喝十全大补汤,补的鼻血直流,人却没见长肉,离着远看不清楚,待会儿近些看看,别成了骨头棒子才是,唉,当初我可是答应了他死去的爹,要帮衬着薛家几分,啧啧,他若真样了,自己作孽也就罢了,别连累了爷我对死人失言。” 十爷嘿嘿一笑:“爷我也没怎么的他,大不了,到时候找太医给他看看,有病,得治不就完了!”十爷剽悍的说完,继续低头看好戏。 九爷也不说话了,两个人津津有味的看着那小子仗势欺人的模样,还有老板头冒冷汗不停向自己边求救的模样。 只听那老板不停的告饶:“位爷,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若是心里面有气儿,我让梅香出来给您赔罪可好?” 薛蟠那边吊着个嗓子不依不挠:“我告诉你,爷我今儿就是冲着柳湘莲那小子来的,你给我听好了,我知道跟你没关系,可爷我找不着他,就拿你们泄火,你能把爷怎么着?爷今天就要砸了你场子!你给爷听着,爷砸一次还不痛快,砸了一次你得给我再修好一次,爷我哪天心情好了,再来砸!直砸到柳湘莲回来为止!” 九爷在上面似笑非笑的看了十爷一眼:“小子比你当年还狂呢!” 十爷两眼放光:“主意不错,我当年咋没想到?九哥,你不够意思,也不提醒提醒我!不行,哪天爷我也试试种砸场子!” 九爷冷笑一声:“如今九城兵马司可是归四哥管着,怎么,你想撞枪口上去试试?先不提四哥,事儿要是让八哥知道了,还能有你的好果子吃?若是再被皇阿玛知道了,你如今般年纪,还想拿年少无知做借口不成?你不害臊,宫里的娘娘你也不想一想?” 老十耷拉脑袋,不吱声了。 再说下面,那梅香看场面太尴尬,忙出来给薛蟠赔罪,还答应亲自给薛蟠唱一天的戏文。 谁知道薛蟠一点儿都不动心,还冷哼一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你模样,爷我那天就是喝多了才会看上你,你知不知道爷曾经见过什么样的美人,啧啧,若不是他的身份,唉,算了,爷跟你说些干什么!哼,你若是也长了他那张脸,伺候爷喝点儿小酒听个小曲,再给爷暖暖床,还差不多!来人啊,给我砸!” 九爷早就不见了踪影,十爷看着被九爷捏碎的酒杯,还有被内力震碎了桌子,不由得一边狂笑不止,一边拿着酒壶对口闷,薛蟠小子太给力了,竟然还肖想九哥呢!你死定了,薛蟠! 薛蟠跑路迎春订亲 薛蟠正仰着个脑袋斜着眼目下无尘样儿呢,结果就听耳边响起了噩梦一般的声音:“你小子真是好本事,现在来砸爷的场了!” 薛蟠的脖子一下子就僵住了,转个头都像脖子转筋了似的,好半天这才看向了声音发出的地方,这一看,那张脸真是太熟悉了!薛蟠响起刚才说的话,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几巴掌,心里面这个后悔啊,刚才那话…… 正心惊肉跳呢,忽然听到脑袋上方响起来“哈哈”的大笑声,薛蟠抬头,只见那恶魔就坐在上面的楼梯旁,薛蟠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己眼瞎了不是?刚才仰那么高的脑袋咋就没把眼神也往上面瞟一瞟呢! 薛蟠这心里面一哆嗦,大脑也瞬间短路了,看着面前这两尊大神,薛蟠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字了——跑! 刚跑没两步,就被抓回来了,十爷一边笑,一边从楼梯上走下来,看着像拎小鸡一样被拎起来的薛蟠,九爷眉梢一挑,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漂亮又危险。 于是,可怜的薛蟠被九爷给拎走了,到了九爷府上,薛蟠瞅着坐在桌子旁边慢悠悠喝茶的九爷,和一旁眼珠子不断转着的十爷,装着胆子说道:“你,你们就算是皇亲国戚,也不能无缘无故的把我给抓来了,你们,你们这叫仗势欺人!” 说罢,薛蟠的胸脯挺了挺,似乎他的话也在给他自己打气,打着打着,薛蟠心里面也有些动摇了,那股子又二又呆的劲儿一上来,薛蟠的腰板挺的更直了。 九爷瞅着他变化的表情,越来越觉得有意思:“仗势欺人?那你刚才在戏班子里的举动又叫什么,嗯?” 老十眼睛一瞪:“九哥,跟他废话什么,仗势欺人,爷我今天就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仗势欺人!” 说罢,老十就打算叫人进来把薛蟠给架出去,却被九爷给制止了,九爷瞅着薛蟠这张脸,圆润白皙的脸庞,有着江南之人特有的质感,个字不高身材也不壮硕,却也没有给人阴柔之感,他不是没玩过男人,上过他床的娇媚男子数也数不过来,不过,像眼前这个又呆又二的,他还真没尝过! 九爷拖着腮帮子动了欲念,他游戏花丛这么多年,好容易碰上一个有趣的,可不能轻易放过了去,嗯,这么可口的美味放跑了,可不是他的作风! “九哥?”老十知道自己九哥的毛病,一看他那眼神老十就悟了,不过十爷没那断袖之癖,转过头看看薛蟠呆呆的样子,心里面嘀咕了起来,这小子还没九哥前一阵子最宠爱的玉怜长相的十分之一呢,九哥怎么就看上他了? “你,你们想干什么?快放我离开!”薛蟠也是个青楼常客了,虽然一开始没明白过来,可是被一个男人这么红果果的眼神直愣愣的盯着,他要是还没明白过来,那他就真傻了。 “爷让你侍寝是你的荣幸。”九爷一手扣住他的肩膀阻止了他的后退,一手扣住了他的下巴,一俯身,唇到了他的耳边:“若是让爷高兴了,你砸爷场子的事儿就一笔勾销如何?” “爷,九爷,九贝勒爷,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您就饶了小的这一遭吧!您,您要是有性趣,小的也认识不少可人儿,小的都给您找来!”薛蟠听了吓的脸都白了,他也玩过小倌、戏子,可是喜欢玩和被人玩是两码事。 薛蟠剧烈挣扎着就想往外跑,被九爷的手死死的按住:“哼,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九爷心里面不痛快了,往日里他是小手指头一勾,多少人心甘情愿的自荐枕席,他也一向自诩是风流不下流,还从没干过强迫别人的事儿来,今儿他可不想在这小子身上破了例。 九爷心里想着,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来,他有的是办法,让这小子哭着喊着求饶让自己干他! 想到这里,九爷横了眼旁边目瞪口呆的老十:“你也想尝尝鲜?” 老十也不知道自己心里面叫嚣着的感觉是什么,不过他一向是遵从自己身体的反应,于是,点了点头。 薛蟠哭着喊着要往外跑,无果,被九爷一爪子按到了床上。 一个九爷薛蟠就挣不过,更别说还有一个比九爷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十爷,两双大手在他的挣扎间,很快薛蟠身上的袍子、亵衣都被扯了下来,薛蟠一边躲一边喊着:“救命啊,杀人啊,来人啊!”而后又不断哀求:“爷,只要你放了小的,小的给您做牛做马都成!” 软的硬的都不好使,薛蟠的声音听在两个男人的耳中,更增添了两人的征服欲,就连刚刚只是微微有些感觉的老十,都觉得下身变得燥热起来。 薛蟠在看到两个人的眼神越来越不善之后,这才猛的回想起,自己当年在金陵的青楼里买下那个清官的初夜时,越是看对方流泪喊疼的小脸越是兴奋,于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措是自己给自己挖坑的薛蟠,终于闭嘴了。 妈的,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就是那里给他们捅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老子出去之后,找十个八个小倌再给捅回来! …………………………河蟹路过……………………………………………………………… 苦短,在薛蟠这里,可真是苦长了!当薛蟠终于疼到昏过去了的时候,他心里大喊一声,老子解脱了! 当薛蟠再恢复意识的时候,身边早已经没有了那两只禽兽的踪迹,身上也换好了新的亵衣亵裤,旁边还站着两个俏丽的丫鬟笑盈盈的看着他,一见他睁开眼睛还用脆生生的声音说着:“公子,爷说了,您要是醒了,就自行离开吧。” 薛蟠瞬间热泪盈眶了,他刚才还提心吊胆着呢,这句话让他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了,他再也不想在这鬼地方待着了!刚想站起身,这一动弹就扯动了昨天被使用过度的后面,薛蟠脸上的五官立刻拧在了一处,那丫鬟是个有眼力价的,立刻过来扶着,薛蟠一手扶着丫鬟的手,一手捂着腰,这会儿他可没心思摸一摸那丫鬟白嫩嫩的小手了,他现在满眼都是自己刚才低头时见到的床单上的鲜红了! 妈的,这算什么? 可惜,人家贵为皇子,这口气怎么的也得眼下,薛蟠也只得自认倒霉,对柳湘莲更是恨到骨头里去了,要不是你,蟠大爷我至于遭这份罪吗啊!姓柳的,蟠大爷我不弄死你,我就改姓! 薛蟠这边一瘸一拐被丫鬟服侍着穿戴好了,九爷也算贴心的给他准备了轿子送他回贾府,薛姨妈原本还为薛蟠彻夜不归而焦急呢,薛姨妈原本想着儿子总算有出息想要争口气了,谁知道刚许了他差事,他就又不知道到哪儿风流快活去了——鉴于薛蟠曾经的不良记录,薛姨妈下意识的认为,他定是去留恋烟花之地了! 可谁知道,他竟然被九贝勒府的轿子给送回来了,薛姨妈简直是喜出望外了,儿子还真有出息了! 薛蟠这边回了家立刻就跟母亲说要现在就动身,薛姨妈巴不得他收了心思,哪有不同意,立刻这边就打点行李,那边让人去通知店铺的掌柜的,而薛蟠心里面嘀咕着,自己最近倒霉得很,先是被柳湘莲给揍了害的自己在哥们儿面前抬不起头,现在又遭了这份罪,不行还是出去避一避,万一那两个畜生又变态了怎么办? 于是,薛蟠是背生双翼般的迅速逃离了京城,九爷那边得了消息,冷笑一声,跑的挺快,本来想着昨天晚上他也确实受了罪让他好好养一养,结果这刚开了笼子,就长翅膀飞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让你飞,你还能不落地了不成? 薛蟠那边犹如惊弓之鸟,九爷这边稳坐钓鱼台,瞪着只笨鸟自己扎进池塘里面来。 薛姨妈看着薛蟠终于肯上进了,原本已经绝了的为他提亲迎春的念头又冒了出来,就在他刚想开口的时候,却传来了消息,迎春已经许了人了。 原来贾政保的媒,把迎春许给了苏州一个富商,和当年的甄家还有关系,是甄家的表亲,名唤甄琼。 贾母一开始有些不快,因为这甄琼年近二十,迎春却是刚刚及笄,这二十岁的男人尚未娶妻,保不齐是有什么问题,在仔细询问了对方果真没有娶过妻子、身边只有两个通房丫头后,贾母看着贾政在信里言之凿凿的对对方人品的肯定,便也有些动心了。 真正触动贾母的,还是王熙凤察觉到的,薛姨妈的打算,贾母一听说薛姨妈竟然有把迎春许配给薛蟠的意思,顿时就不快活了,那薛蟠确实看着模样是个好的,家境也不错,可那人品,谁家好人家的姑娘嫁给他不是遭罪去了? 而此时根据贾母的吩咐派人去苏州那边探探甄琼底子的人也回来禀报,说对方在当地也是颇有善名,去他们家保媒的人都踏破了门槛,那回禀的人又道对方因为是府上蔷二爷的结义兄弟,这才一直推了别的亲事,就等着咱们府的二姑娘呢。 贾母一听,两相再一对比,孰优孰劣立竿见影,立刻就拍板了,对方也是个知道礼数的,纵然男方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却还是给了一年的时间再娶亲,这时间足够迎春好好筹备嫁妆和甄选带过去的人了。 贾母越发觉得对方不错,姐妹们也私底下也多拿未来二姐夫的事情调侃迎春,把迎春闹了个大红脸,少不得闹了一阵,而后姐妹们就又说又笑的给迎春准备嫁妆了。 贾家不缺善女红的丫鬟,因而嫁妆里的女红自然不是小姐们身上的活儿,可是作为新嫁娘的迎春少不得亲自绣一些,姐妹们也各自做了一些送给迎春做礼物,其余的都是丫鬟们在绣制,好在时间富裕的很,手工也都细致的很——丫鬟们都知道,苏州的刺绣那是最精致不过的了,每个也都憋着气不想让那边的人看贬了京城的小姐! 这一次黛玉可忙了起来,上一回贾母刚刚把她和迎春叫过去让她们帮着李纨管家,把凤姐换下来安心养胎,可巧却偏偏赶上了迎春定亲的事儿,黛玉一边又要忙府里的事,一边又要帮着管迎春的事儿,虽然她是个未出嫁的姑娘不好掺和,但是因为出身苏州,所以指点指点这刺绣,还是可以的。 贾母也知道黛玉的身子骨不是很好,怕她再累着就得不偿失了,因此少不得权衡一二,让探春帮着管家,又从薛姨妈那里借来了宝钗。 这下子,府里面的下人眼睛都瞪圆了,这宝钗和黛玉,两个外人都开始进入到贾府的家事里来了,那究竟,老太太是属意哪个做宝二奶奶呢? 再忙碌的日子也不能堵住丫鬟婆子们八卦的心思,另一波的流言蜚语尘嚣之上,宝钗听到装作没听到,黛玉一向是清者自清也不去理会,宝玉自从上一次的事情后也撇开手不去管了,下人们却是说的没意思了,这流言也就慢慢的止住了。 薛姨妈也听到了些风声,她的心思倒是喜忧搀半,喜的是这贾府的确是一门不错的人选,忧的是薛家全靠宝钗撑着,她若是嫁来了京城,蟠儿又刚刚开始上进……罢了罢了,蟠儿还没娶亲呢,哪有妹妹就选婿的道理,当务之急还是给蟠儿找个妻子!这迎春是别人家的了,薛姨妈心里面遗憾也无法了,谁让她没有早说呢,哎,凤丫头也是的,自己暗示的那么明显她也没听出来,早知道她就挑明了。 薛姨妈不知道,就是因为凤姐听明白了,这才着急把迎春嫁出去呢! 薛姨妈现在还想着,蟠儿出息了,挑女孩儿也能多些选择!薛姨妈现在满心期待的就是薛蟠这一次外出顺利归来,不过,都道是天不遂人愿,薛蟠在外面,还真出事儿了! 他们这行人原本和镖局谈好了日子,谁知道薛蟠突然提前了时候,镖局的师傅们都还未回来,别人家的又抬价钱,薛蟠上来一股子蛮劲还非不用别人家,任凭老掌柜的怎么劝也执意要孤身上路。 结果,到了柳州地界,就被一伙儿山贼给盯上了,薛蟠就是个银枪蜡样头不顶用,商铺的伙计们面对着对方的大片刀也都得瑟了,就在这时候,偏巧这柳州就是柳湘莲避难的地方,这柳湘莲也是个侠胆义肝的,虽然和薛蟠有嫌隙,可看到人命关天的时候,还是挺身而出把他给救了。 这不但没有损失货物,又被救回了性命,薛蟠之前还发毒誓不弄死柳湘莲自己就改姓的事儿,早就被他望到爪哇国去了,拉着柳湘莲就要磕头结拜,柳湘莲推辞不过,原本他救这薛蟠只是不想看到无辜的人被杀死,实则还是很不屑这薛蟠的,可见他那张白盘似的大脸盘上圆溜溜的大眼睛满是感激和敬仰的看着自己,柳湘莲也啼笑皆非的和他结了拜,这一路上走下来,柳湘莲也改变了一些自己对薛蟠的看法,这小子虽然混账了点儿,但还不是人渣,倒像个不懂事儿的小孩儿! 现在在薛蟠的眼里,柳湘莲就是从天而降的大英雄了,柳湘莲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因此柳湘莲也没少劝他日后莫要做些欺男霸女的事儿,薛蟠听了委屈极了:“我平生也没干过这些,他们不是青楼女子,就是戏子,我不过就是调戏一番,若真不愿意,我也没强迫人家。” 他现在是恨透了被强迫了!薛蟠一想到那两个人,就肝颤。 这柳湘莲也是个风流子弟,平生也喜欢混迹青楼、戏院,在这方面,两个人还真是臭味相投了,待柳湘莲友情护送了薛蟠把商铺的货物打理好,再置办了一批回京之后,薛蟠和柳湘莲就哥俩好的一起去逛八大胡同去了。 据说,今天晚上,一个新的清倌要□呢!这翠香阁的老鸨可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人物,这一次的□大会,京城里面有头有脸的经常在青楼挂名的世家子弟都被邀请到了,这薛蟠也不例外,这薛蟠家世虽然比不上那些,但人家是大主顾啊,老鸨可对他亲热的很,连带着对落魄的柳湘莲也多了份笑模样。 柳尤再遇终成良缘 薛蟠和柳湘莲坐了个单间,位置刚刚好,旁边有姑娘伺候着,薛蟠一边喝着小酒,一边问着这次这姑娘是什么来头。 待人出了来,薛蟠看着也就那么回事儿,愣是没看上眼,两个人待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柳湘莲此时想起之前的戏班子,拽着薛蟠就要去,薛蟠知道那地方时那两个人的,哪敢去啊,死活也不去,最后去了另外一家,正巧,上面正唱着呢,薛蟠和柳湘莲进去的时候,正演着一出《贵妃醉酒》,薛蟠一见那戏子眼睛都直了,嗓子亮堂模样俊俏,薛蟠叫来班主就要打赏,这才知道,今儿上面那角儿还是个女子,这可是奇闻了,素来这戏台是男子的天下,也只有些深宅大院官宦之家里嗜好圈养些女戏子,给夫人太太们取乐,恐着y乱后宅。 薛蟠如何能不稀奇,就连柳湘莲都来了几分兴致,素来女戏子就稀罕,更不要说这嗓子这般可人的了。 不说不知道,这人薛蟠还真听说过,这人是谁,还要从宁国府被抄家那时的源头追溯。当初贾珍娶了尤氏,这尤氏还有两个妹妹,东府被抄了家祸及尤氏,但尤氏的这两个妹妹却没有被连累在其中。 其中这尤二姐自小定了夫家张华,当年这张家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庄上大户,谁曾想自从尤家攀上了贾家的亲越发飞黄腾达了,这张家却日渐没落,到了这些年时,又遭了官司,败落了家产,连媳妇都娶不起了,心心念念的想着这娃娃亲总算的数,却依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尤二姐天生丽质被贾珍给看中了,后来又和贾琏搅在一处,心也越发高了。 东府没落之后,尤二姐就越发和贾琏一心一意,贾琏原本垂涎着尤二姐的美貌和温柔,也赌咒发誓要纳她做二房,可就在这时候,荣国府里面也是接二连三的出事,若不是王熙凤眼光独到看准了时机和贾赦也分了家,当年那场荣国府抄家的祸事定是免不了的,经历了这件事,贾琏这胆子越发的小了,对凤姐也是越发敬畏,虽说现如今又和贾母她们住在了一处,开始成了如今贾府的外当家,可贾琏心里面也明镜儿似的,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他们两口子可算是另类的寄人篱下,若真有一天再分开,他不还得靠着王熙凤和王家,他哪敢再提什么娶二房啊? 原来还打算以凤姐进门这些时日还未生育为理由去求老太太呢,现在她又怀上了孩子,全家人都当宝贝似的供着,他现在闹腾这些,不是自寻死路吗? 因此对尤二姐越发疏远起来了,这心思变了,想起尤二姐就越发不是滋味,总觉得他捡了贾珍的旧鞋穿,那尤二姐没有办法,她名声都坏了,好人家哪还能嫁得出去,因而又想起了张华来,尤三姐见姐姐这么打算,不由得心里面不快,直说姐姐糊涂:“先前悔婚他必定怀恨在心,你若嫁了过去,指不定如何糟蹋,若真如此,倒不如不嫁!” 可尤二姐却不这么想,她倒觉得妹妹这性子越来越放纵了:“咱们女孩儿家总得嫁人去,当日他那般央求,可见是个真心的,如今失而复得,哪有不倍加珍惜的道理?” 尤三姐无法,看姐姐嫁了过去,果真如她所料,那张华对尤二姐百般挑剔,动辄非打即骂,尤二姐和公婆哭诉过一次,却被婆婆冷眼给骂了“不要脸的小娼妇”,后来怀了孕也不见张华对她好过,生孩子的时候因为难产孩子保住了,尤二姐却香消玉殒了。 尤三姐心痛万分,她本就是个刚烈的主儿,对姐姐是又气又恨又心疼,如今看着姐姐生生被糟蹋死了,尤三姐一时怒火冲天,闯到张华家里直喊着让他偿命,在争执的过程中,张华也是骂得分外难听,又动起了手,结果尤三姐一个不慎,抄起旁边的锄头,一个寸劲儿把张华生生的给打断了一个胳膊。 这件事最终闹到了官府上,尤老娘经过三个女儿的打击一病不起,尤三姐在公堂上也是死不认错,这张家也没什么钱去贿赂衙门,衙门老爷也有些见识,见尤三姐这般刚烈倒心生几分欣赏,最终判了个平,两家互不相欠,张家含恨走了,尤三姐回了家看着病歪在床上的老娘,痛哭出声,这日子,可怎么过下去? 迫不得已,尤三姐便想起了自己之前和贾珍、贾琏这些人胡闹的时候,他们都曾夸过自己好个好嗓子,因而决定抛下脸面以此为生,连走了几个戏班子都被拒绝了,好容易才在这里谋得了个位子,也为着多唱几出少不得和旁人有染,她也渐渐绝了安定生活的念头,尤老娘有了钱治病渐渐好转了,却心里更加郁卒,见女儿如今这样,做娘的如何不心疼,可奈何现落得这般田地,又能做些什么? 现如今悔不当初,就算女红好些,都能谋一份营生了。 也合着是天作的缘分,这尤三姐曾经就与柳湘莲有过一面之缘,也正是自那次之后因着有了心上人,这才收敛了之前的放荡,原本以为今生与他再无缘分,却不曾想,在此时此地竟然又遇见了。 只可惜,对方依旧,自己却已经比之前更加不堪了,尤三姐心里面说不出什么滋味,一看到柳湘莲的脸,眼圈就红了。 柳湘莲对尤三姐也是惊艳,但也至于惊艳,这东府当初的龌龊事,满城风雨几个不知?他自然看出了尤三姐对自己有意,可越是如此,心里就越觉得对方轻浮,因而眼底便露出了几丝不屑来。 尤三姐满心满眼都是柳湘莲,如何看不出对方神情的变化,当时心底无限羞愤,越看越觉得自己污秽不堪,更觉了无生趣,心里一绝望,一股邪火冲上心痛,竟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猛的往旁边的柱子上撞了过去。 众人被这出其不意的反应吓了一跳,好在旁边有个武旦,眼明手快拉了她一把,可纵使这样,也已经撞了个头破血流昏迷不醒,鲜血落在还未曾全部卸掉的妆容上,惨白中带着鲜红,震撼住了所有在场之人。 班主跺着脚喊着倒霉,也怕出了人命,连忙叫大夫,薛蟠和柳湘莲面面相觑,都摸不着头脑,这好端端的,人怎么就自寻短见了? 大夫来了,说了性命无虞,只可惜头上怕是要落了疤痕,也不知道是谁通知了尤老娘,尤老娘颤颤巍巍的来了,扑到女儿身上痛哭不已,指着班主就骂他丧心病狂,众人好一阵解释,尤老娘这才把眼光落到柳湘莲身上,更是捶胸顿足起来。 “都是我啊,都是我害了三姐,若不是当年给我办寿宴请了你来——”尤老娘伸出手指指着柳湘莲连连摇头,“我那女儿又怎么会自此死心塌地念念不忘了!她如今落得这般,再见了你,除了死,还能怎么办呐!” 柳湘莲听了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原本想着是个□罢了,谁知道竟然还有这般的气节,再一听尤老娘说着自从那一次之后尤三姐竟为自己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固守贞节,更觉迷途知返难能可贵,往日之失足全然成了今日的敬佩,看着面前面上全无血色额头上还有着伤口的尤三姐,柳湘莲非但没觉得她丑陋,反而觉得她标致得更胜刚刚台上的美艳,又是这等刚烈的女子! 柳湘莲不由心里感慨,他一向目下无尘,本有愿定要娶一个绝色的女子,可他柳家如今落魄了,他又喜欢混在戏子堆里,烟花楚馆之地,自己又长得俊俏无双,免不得被那些不知事的轻贱了去,眼光高的看不上他,稍微差些的他也绝不屈就,是以到现在这终身还未有着落。 此时此刻,柳湘莲第一次觉得,也许,他该定下来了,和薛蟠拱手告别,决定回柳宅去取他的鸳鸯剑,决定待尤三姐醒了,便做一聘物。 薛蟠听了柳湘莲的想法也拊掌叫好,拍着胸脯说要帮柳湘莲把这亲事办得漂漂亮亮的,这边柳湘莲回家去取剑,薛蟠也风风火火叫人去取了银子,给了戏班子老板不少,又给了尤老娘操持嫁妆的钱,这位财大气粗的很,一番下来,戏班子里其他人也都被他划为了娘家人番外之内,好一顿打赏。 这亲事,就在尤三姐还昏迷着的时候订下了,当尤三姐悠悠转醒,还没从自己被救了回来的无颜难过中缓过神来,就被这天上掉下来的好消息给砸懵了,若不是额头上的疼痛提醒着她这并不是梦,尤三姐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薛蟠在这边大张旗鼓的办事,却不知他的一言一行早就在他进京的当天就被那位知晓的一清二楚,听到他一回京就去了青楼妓馆,老九的漂亮脸蛋上阴沉了下来,再听说他还在一个戏班子充当了财神爷好一顿散财,更是风雨欲来了,再一听说竟然是为了旁人的事,九爷挑了挑眉头,而后脸上的表情不见好转反而眉头更加蹙在了一处。 一旁的老十瞅着九哥的表情,开口说道:“九哥,那小子良心还没坏透了,你怎么也不高兴?” 九爷摇了摇头:“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玩物,爷会为了他高兴或不高兴?” 老十摸摸脑袋,再瞅了一眼九哥,翻了个白眼:“我虽然脑袋不大灵光,可也看得出,你就是为了他心里面有事儿!” 九爷眉梢一立:“合着你到我这里就是隔了嗓子是不是?你要是太闲了,就多去宫里给娘娘请安,少在外面混!还不该干嘛干嘛去?” 老十被训了一顿,一边往外走一边小声嘀咕:“切,还说拿人家当玩物,我看是玩出火了,玩出火就玩出火了呗,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哼,你不稀罕,我还上瘾了呢,嘿嘿,找那小子玩去!” “回来!”九爷坐不住了。 这边薛蟠忙东忙西的给柳湘莲的婚事做准备,毕竟尤三姐的身份和贾家有着脱不开的关系,贾母也过问了这件事,自然没有人跟老太太说当年尤氏姐妹的荒唐事,只说了是时运不济沦落至此,贾母听了也好一阵感慨,直说既这么着,便让尤三姐从贾府出嫁,也算是她半个娘家了。 凤姐知道当年贾琏和尤二姐的关系,如今人都死了,她又怀着孩子心肠也软了几分,便也积极的应了,晚上贾琏提心吊胆的生怕王熙凤翻旧账,谁知道凤姐非但没有,还和贾琏合计着尤三姐的身段,说是把她新做的,但因为身子的关系暂时穿不上的衣裳们都送给她去。 贾琏心里面暗暗称奇凤姐这有了身子还变贤惠了,更是喜得抓耳挠腮,情话说的山盟海誓的自是不提。 尤三姐心里面感激不已,给老太太恭恭敬敬的含泪磕头,对凤姐也是十分惭愧,她当初可骂了不少母夜叉这类的话呢。 宝玉原本就和柳湘莲有交情,他是个没事都要忙的,如今有了事儿哪有个消停劲儿了,这柳湘莲的婚期定的紧,他这个无事忙比新郎官还要忙,和薛蟠忙在一起,两个人白玉娃娃似的,让大家都忍俊不禁。 宝钗和黛玉都各自捂嘴笑了,如今薛姨妈全部的心思都放在给薛蟠搜罗媳妇上了,这不,就想起了一门远亲夏家,如今夏家也在京城中,门第和薛家也很般配,薛蟠和夏家的女儿是姑舅兄妹,虽然好些年没走动了,可薛姨妈还依稀记得这夏家姑娘小时候也是个水灵孩子,因此便存了个心思,想以走动亲戚的名义,带着薛蟠和宝钗去拜会夏家,目的自然是看看人家的姑娘。 这薛姨妈上了心思,就等着薛蟠忙完了柳湘莲的事。 最后大操大办之下,柳湘莲和尤三姐的婚事办的风风光光,夫妇二人成婚后不久就搬离了京城,一来是想要从他乡从头再来,那里没人知道他们的过往,尤三姐虽然洒脱,但终究流言蜚语最是毁人,柳湘莲也打算认真做个营生。 薛蟠一边懊恼和柳兄弟刚刚交好就要兄弟分离,一边也佩服他们两个,自然是资助了一大笔,宝玉知道贾蔷如今在苏州过的不错还有自己的营生,他便去和柳湘莲说了让他去苏州会一会贾蔷。 柳湘莲也听说过这位的姑娘,也有着几分想要相交的心思,夫妇二人便真去了苏州,贾蔷是东府出来的,如何不知道尤三姐,看她如今这般和往日大不相同,心里面也着实感慨情字真叫人捉摸不透,又想起那个毅然决然选择离开的女子来。 原来,贾蔷之前帮忙贾政在苏州甄家周旋的时候,和甄府里一个名叫龄官的戏子,有过一段不解之缘。 正文 贾府流言薛府炸庙 话说这龄官本不是戏子出身,全是当初甄府善仿风月因而在府内买了十几个年纪不大有副好嗓子的女孩子进府,请了师傅来教习,这才成了一个全由女子给夫人小姐们赏玩的戏班子,因而虽然说着是戏子,实则却不然。 这甄家还兴盛之时,贾蔷忙着帮贾政周旋一二,少不得频繁出入甄家,这群女孩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25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26部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26部分阅读 练习的地方选的偏远,盖因甄府生怕她们惊扰了太太小姐们的休息,因而却是离西侧角门颇近,这一出二进的,贾蔷和着龄官彼此皆有了那么丁点的意思。 当日贾蔷只是起了心思,却因着正事,把儿女私情暂且放在了一旁,谁知道这甄家被罢了官,合家要搬回金陵老宅,府上的奴仆,家生的要带走,外面买来的,甄家老太太那边放下话,说是该放出去的就恩典放出去,也算是积福。 这龄官是死契卖身进来的,逢了这个机会,竟毅然决然的选择离府而去,贾蔷得知再想打探,却已经是杳然无踪了,原本的几分好感,不由得在这种怅然若失间成了思念。 当日甄府那么多的女孩儿,却有几个有龄官的气魄说走就走,大多都哭着喊着要跟着伺候太太小姐,心底实是舍不得这比外面锦衣玉食多了的日子。 这人一走,贾蔷心底朦胧的感觉日渐清晰,到了今时今日,却是非卿不娶了,只感慨世间女儿多,如此之人却少之又少,因而见了柳湘莲夫妇,听说了尤三姐的事,心里更是触动了他的一丝感慨。 看到柳尤二人一波三折的缘分,贾蔷心里面原本已经渐渐失望的念头不觉又抬了头,思前想后良久,这才提笔给远在广东的贾政写了书信,请他在那边也帮忙找寻一二。 贾蔷这边心里有了主意不提,那边是儿子不急急死老娘,薛姨妈几次三番的催促着薛蟠,终于合家到了夏家去拜会,也该是缘分,这夏家奶奶第一眼看着薛蟠就禁不住的喜欢,两家人生疏了这么多年,这一见面竟比谁都亲热,叫了女儿出来相见,这夏金桂也是出落的人如其名,薛蟠这眼睛也有些直了。 薛姨妈心里面喜欢的很,又问了几句可曾读书识字这些,见那夏金桂举止有度应对得体,更是喜欢了,两家又互相来往了一月,薛蟠这次可积极了,央求薛姨妈替他去求亲,薛姨妈喜气洋洋的自不必细说,贾家这边也热闹起来了。 贾母笑着说道:“姨太太大喜啊,这连着三喜临门,真是喜事啊。” 先是迎春定亲,而后柳尤成婚,现在薛蟠的亲事也有了着落,贾家可就连着办了三场喜事了。 薛家在京城的宅子已经安顿完毕了,这薛蟠娶了亲,就要回那边住着,薛姨妈原本让宝钗住进蘅芜苑是存着和迎春亲近亲近的念头,如今人家已经别嫁,薛蟠又有了别家,薛姨妈自然是想把宝钗带走了。 宝钗也点头应下,反倒是莺儿有几分不舍,她这些日子在贾府里面可是玩疯了,又和珍珠很是亲密,心下觉得她是个敦厚老实可信的,因此少不得悄悄和珍珠说了好些贴心话,珍珠却是也舍不得宝钗,她平素自恃最是知礼守礼,本着本分少去劝慰宝二爷和云姑娘一些,却始终不被理解,如今好容易心里十分敬慕宝钗,可偏偏还是要走的。 因而莺儿和她两相叹气之时,珍珠也叹道:“我本想着,待云姑娘回来,定是喜欢宝姑娘的为人,我们人轻言微,宝姑娘若是肯教导云姑娘一番说不定就有了效果,谁知道偏偏,哎!” 不过等到薛姨妈一家和贾母拜别之时,贾母却是分外舍不得宝钗,好说歹说也要留宝钗在贾府再住一段时日,薛姨妈拗不过贾母只得答应了,走之前便叮嘱莺儿好生服侍宝钗,不可因为贪玩误了事情。 莺儿如今也大了,心里面自有她的想法,听到薛姨妈吩咐,身旁又没有旁的人,便大着胆子说道:“太太,这些日子在园子里住着,莺儿瞧着,兴许,这贾府里能有姑娘的终身也说不定呢!” 薛姨妈一愣,沉默了半晌,这才言道:“我看你也是年纪大了,这心也活了!” 莺儿急得连连分辨:“太太若是这么想,莺儿宁愿现在就死了,莺儿这心全是为着太太和姑娘,绝不敢有别的念头。” 薛姨妈眼珠转了转,忽而笑了:“你是从小就在府里面长大的,你是什么样的人品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吗?宝丫头这孩子,就是太冷了些,凡事也总不为自己想着,有你这样机灵的在她身边,我也就真的放心了。” 薛蟠的婚事定了下来,薛姨妈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宝钗的终身,她是瞧着宝玉不错,贾家的门楣也好,又有金玉良缘一说,可是,薛姨妈想起黛玉来,心下不由感慨,这林家也不是好相与的,老太太又偏疼黛玉些,这宝玉的婚事,还不是要老太太做主,况且那两个孩子站在一处,真真是一对璧人,就连她见了也心里面喜欢,不过,老太太先前让黛玉和宝钗帮着李纨一起管家,是不是心里面也放进了宝钗去? 薛姨妈越想越迷糊,于是待在薛府安顿好了,便亲自带着补品借着看凤姐的由头,略略提了几句这事儿。 凤姐如何听不出薛姨妈的意思,三言两语也点了薛姨妈几句,话里话外,黛玉的地位确认无疑。 薛姨妈这边绝了和贾府结亲的心思,但却忘了这莺儿她没提点到,这贾府里,有关金玉良缘的说法,因着有心人的传播,不胫而走了。 这件事传到薛姨妈耳朵里的时候,原本就已经卧床的她更是气的差点儿昏了过去,你倒薛姨妈如何又卧床了呢?这话还得从薛蟠大婚说起,这夏金桂却是是个俊俏又通文墨的,只可惜有一点薛家却不知道,这夏金桂因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儿,自小娇生惯养的很,脾气又是一等一的暴躁,身上毛病可多得很。 一进门,先没去婆婆身边立规矩,倒给府里下人们立了规矩,这话里话外,带不得“金桂”二字,谁若是不小心说了这两个字眼,定是要被毒打一顿才能解她心头之恨,就连桂花也遭了秧,愣是被改了名字叫“嫦娥花”,原本薛姨妈对夏金桂的举止行为还能解释为是大家小姐的气性,得知了这事儿,薛姨妈气的无言以对了,这不是无理取闹是什么? 薛姨妈现在十分能明白儿子的感受了——自从娶了夏金桂,薛蟠浓情蜜意了不到一周就腻歪了,最开始夏金桂闹,薛蟠还哄着,可薛蟠也是个豹子脾气,就连被尊贵如九爷、十爷那样的人欺负了,也不服气的在心里面骂几句老子如何如何,更何况是对夏金桂了! 这夏金桂的丫鬟宝蟾也不是好相与的,她也是个心高的,眼看着姑爷房里也没有个通房丫头,这心思就更是活络了,这夏金桂正一步步的打算着在薛家立威呢,结果没提防自己身边倒先反上了! 这一日宝蟾给薛蟠端茶时眼角眉梢的竟是挑逗的姿态,把薛蟠的心头火也给勾起来了,薛蟠笑嘻嘻的刚想摸一摸她的小手,不巧夏金桂正从外面走进来,见了眼前这幅模样,气的这夏金桂恨不得把宝蟾给生吞活剥了。 夏金桂眼神凶狠,到底碍着身份在哪儿摆着,只得冷嘲热讽了几句,哪里知道薛蟠今日马上就要得手宝蟾了,被夏金桂给破坏了不说,又听了这话,不由得火更旺了,当场把宝蟾手里的茶杯整个往夏金桂身上砸了去。 夏金桂哪能料到薛蟠竟然动了手,她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冲上来就要扭打薛蟠,她力气也不小,倒真和薛蟠扭打到一块儿去了,薛姨妈那边听说儿子和媳妇竟然在府里打起来了,连忙赶了过来,好容易叫人劝开了,一问缘由,薛姨妈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就是想要一个通房丫头吗?本来这陪嫁过来的就有这个意思在,你夏金桂善妒不说,还跟丈夫动了手?! 薛姨妈这一次懒得劝了,直接一病不起了,宝钗那边在贾府正因为尘嚣直上的金玉良缘不自在呢,这边薛府薛姨妈卧病的消息传到了她耳中,她连忙向老太太请辞,说是要回家侍奉汤药。 贾母如何不知道这府里的传言,她暗地里调查了一番,得知竟然是从宝钗的丫鬟莺儿嘴里传出来的,贾母心里对宝钗有些不喜,贾母没有想到是莺儿的擅作主张,还倒是宝钗的心思大了,此时宝钗自己提出来要走,又是母亲病了的理由,贾母很痛快的就准了——连带着珍珠也给了宝钗去。 宝钗回家,夏金桂那边正和薛蟠闹的不可开交,一看小姑子回来了,婆婆已经和她不同心了,她自然也要拉拢别人,可惜,宝钗已然从薛姨妈那里得知了这嫂子的无理取闹,自然是对她不假颜色,时不时的还以暗语弹压一番。夏金桂见宝钗如此,知道她是个不可犯的,便又把注意打在了她带回来的丫鬟身上。 那个什么莺儿的无须多虑,左右是薛家长大的,那个死鬼若是有意思也留不到今天,倒是那个珍珠,模样俊俏,身段丰腴,又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谁知道那个死鬼动没动心思? 在这种时候,不得不说,知夫莫若妻,这薛蟠的性子,没到嘴的都是美人儿,到了嘴的就是没事儿人!薛蟠早先在贾府就觉得珍珠是个尤物,此时见了竟被贾老太君给了妹妹,更是琢磨着想要过来。 薛姨妈听了是一百二十个同意,这珍珠的品性薛姨妈最喜欢不过了,若是真和蟠儿在了一处,多加劝解着,兴许这个家就没那么多事儿了! 宝钗那边,虽说是贾母给了自己的,但也终究是贾家的丫鬟,又是卖身契进府的,宝钗便先问了珍珠的意思,若是想要还家,薛家也不查着几个钱。 这珍珠却是自愿给薛蟠做屋里人的,她本就不愿意回到家里去,在贾府也好,在薛府也罢,也总好过家里,更何况,珍珠心里面想着薛大公子白玉娃娃一样的脸,少女的心哪有不动摇的? 于是,薛姨妈力压夏金桂的不满,开脸把珍珠给了薛蟠做屋里人,夏金桂恨,宝蟾却是比她还恨,她好不容易得了姑爷的青睐,这哪里来的小贱人竟然横插一脚,把自己的好事儿给搅黄了! 夏金桂也不傻,她看出了宝蟾都快把帕子给拧碎了,眼珠一转,对珍珠和颜悦色了起来,夏金桂此时,起了坐山观虎斗的心思。 夏金桂露算了一点,她想拿珍珠制衡宝蟾,却不知道,只有把宝蟾也给了薛蟠,才是让宝蟾最快失宠的好方法,这薛蟠得了珍珠,也是新鲜了没几天,又故态复萌了。 宝蟾可是下了狠心要做姨太太的,终得了一日机会,和薛蟠有了夫妻之实,夏金桂知道了还是死活不肯给她名分,薛姨妈那边心疼,她自然是希望儿子多多纳妾开枝散叶才好,便把宝蟾从夏金桂那里讨了来,夏金桂情知拗不过,也只得给了。 宝蟾在薛姨妈这里更好和薛蟠曲径通幽了,夏金桂心里面明镜儿似的,却也只能指桑骂槐的说几句,这宝蟾因为是要用“偷”的,格外刺激了薛蟠,他对宝蟾的兴趣倒持续不减,结果也该着宝蟾,竟然怀孕了,这下子,薛府可炸了庙了。 薛姨妈欣喜万分,宝钗虽然觉得正妻还未有动静竟是连个名分都没有丫鬟怀孕说出去,不免有些家风不正,可因这夏金桂的品性,宝钗对此保持沉默,她也看出了宝蟾也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珍珠不免有些黯然,这和她理想中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夏金桂则是暴怒了,先哭着回了娘家哭诉夫家的冷落,痛骂宝蟾的无耻,夏家疼这个女儿到了心坎上,哪里能让她受这般委屈,夏家上门来讨理,薛姨妈正憋了一肚子的火儿呢,见亲家来了,也把夏金桂的所作所为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薛家觉得过分的,夏家却不觉得,夏奶奶眉毛都立起来了:“我们家金桂嫁给你们家薛蟠,是他的福气!他是个什么德行你以为京城里谁不知道?这事儿我也不怕闹没了面子,真闹大了,理亏的还是你们薛家!” 名声是个棘手的东西,薛姨妈心里面也明白,更何况,就算夏金桂再不好,也是不能休妻的啊,这夏家是什么人?京城中桂花局都是他们家的,脸宫里的盆景都是他们家供应着,可不是一般的富贵,薛家若是曾经在金陵一手遮天的薛家也还罢了,如今,薛家是不宜和夏家正面冲突的,可这孙子,薛姨妈说什么也不能让宝蟾肚子里的孩子出了意外! 夏家奶奶自然拿捏的住薛姨妈的心思,她一个女人带着女儿过活还支撑起这么大一个夏家,见识自然老辣,见薛姨妈面色,就知道她心里面想什么,也不废话,指明点姓要薛蟠出来说话。 叫了半天,薛蟠连影子都没有,薛姨妈让人去叫,来得小厮支支吾吾了半天,这才回道:“刚刚大爷他带着两个护院,约了卫公子,去八大胡同去了。” 这话说完,薛姨妈脸上简直都成黑色的了,夏金桂也顾不得哭了,手都气哆嗦了,夏家奶奶眼神锐利的盯着薛姨妈:“哼,你们家这儿子,我真是长见识了!” 在场气的恨不得把薛蟠碎尸万段的女人们并不知道,薛蟠现在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哪里如她们想象一般软香暖玉抱在怀中? 薛蟠看着在自己身上狂野粗暴的十爷,心里面一边问候着满清的列祖列宗,嘴里一边求饶,那眼神,都快望穿秋水了,谁来救救他啊?他错了,今天就不该来妓院! 正文 薛家完毕改朝换代 老十吃抹干净心情舒爽,嘿嘿,他可不是嘴硬的九哥,喜欢就吃,不吃就被别人给叼走了!看着躺在旁边已经沉沉睡去的小白玉馒头,老十那一向都显得几分蛮横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软意。 “砰”的一声,房门被重重推开,脸色阴沉的九爷扫了一眼屋里,脸上更加阴云密布了,甩上房门,九爷快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抬着头看着自己的老十:“你跟我说你今天晚上有事,就是这种事?” 老十从容不迫的从床上站起来,扭过头看了一眼睡的正熟的薛蟠,嘿,这小子果然是累坏了,被自己累坏的!想到这里,十爷十分飘飘然的走神了——第一次对着九哥走神。 九爷的脸都快能拧出水了,看着老十那模样,心里没来由的烦躁起来了,再看看床上的薛蟠,九爷不得不承认,一路上心里面究竟为什么变得如此烦躁。 “九哥,这种事可不是小事。”老十脖子一埂,晃晃脑袋:“要不是我来得及时,这小子就爬到别人床上去了,哼,九哥要不是你拦着,我还能让这小子娶那个什么桂花兰花的!”老十这话里面有着浓浓的不满。 九爷一愣,随即想到今天听人通传的那些话,不由得笑了:“若是不让他娶,他就一直惦记着,现在娶了这么一个老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娶了。” 老十看着九哥脸上的笑也来了精神,他就知道九哥的消息一向十分灵通。 九爷看着老十脸上的神情,眼里慢慢浮现了凝重的神色:“你是认真的。” 老十低头看了一眼睡的沉沉的,连这么大动静都没有被吵醒的薛蟠,复又抬头看向九哥:“我从不开这种玩笑,上一次我就说好了,是你自己不要的。” 九爷眉梢一挑:“现在我反悔了,你有意见吗?” 老十嘿嘿一笑:“我可不傻,这小子一根筋,我这里暴力镇压万一镇出毛病可怎么办?九哥你脑子好使,有你在,总有我的肉吃不是?” 可怜的薛蟠,还不知道,自己在睡梦中的祈祷并没有成为现实,现实十分残酷的,由两个家伙确定了他未来的命运,当第二天他终于浑身酸痛的醒来时,熏香缭绕的嫣红阁房间弥漫着熟悉的味道,然而,自己周身上下的於痕却清清楚楚的告诉他,之前的一切都不是梦,嗷,他既然又被那个混蛋给上了! 薛蟠缩了缩脖,看看周围,确定屋里没有其他人,眼睛瞪得圆圆的,开始破口大骂:“我呸你个……” 话还没说完,门“吱嘎”一声被打开,薛蟠吓得连忙闭嘴,口水猛的被呛在了嗓子里,呛得他猛的咳嗽起来。 “公子,你怎么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薛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女人的声音? 薛蟠迅速的抬头,也不顾得自己正咳嗽的昏天黑地,瞪着大眼睛紧着劲儿的瞅,果然眼前站着一个穿着水葱色的俏丽女子,门口站着几个穿着鹅黄|色衣裳的小丫鬟,正费力的抬着一个木桶往屋里面走。 那女子笑盈盈的给薛蟠行了个礼:“公子,爷吩咐,您若醒了,就让您沐浴更衣。”说罢,女子把手上一套崭新的衣裳放在了椅子上,而后挥了挥手,那几个小丫鬟放下手中的木桶,齐刷刷的退了出去,那女子也一福身:“奴婢告退。” “等等。”薛蟠连滚带爬的从床上起来,也不顾的自己身上只穿着亵裤还裸着上身,一把就拉住那女子的手,手上传来的软软滑滑的触感让薛蟠好一阵荡漾:“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笑道:“公子叫奴婢碧儿就是。” “碧儿,你让公子我一个人沐浴更衣?”薛蟠一边笑,一边拉着碧儿的手不放。 碧儿脸上的笑容一僵,那位爷可是吩咐了,不让人伺候的,她就算知道让客人自己沐浴更衣不合规矩,可也不能不照办呐! “公子,不要玩了,碧儿还有事。”纵然心里面急坏了,可碧儿也还得对薛蟠软言软语的,可这小子就是一个吃硬不吃软的货,一个劲儿的不放手。 还一边叫嚣着:“碧儿你乖乖服侍爷我舒服了,到时候爷心情高兴,给你赎身回去做姨娘!” “娶回去做姨娘?你还没娶够吗?”就在薛蟠拉拉扯扯大放厥词的时候,门被推开,九爷似笑非笑的站在门外,双手环着横在胸前,一侧的眉梢微微挑起。 薛蟠吓的立刻松了手,像受了惊的兔子似的往后退,紧绷在一处的神经终于让迟钝的他察觉到了身体某处传来的钝痛。 碧儿也脸色苍白的站在一旁垂着头,九爷挥了挥手:“下去吧。” 碧儿这才如释重负的连忙走了出去,九爷瞥了眼盛满了洗澡水的木桶,又看了看站的远远的薛蟠,说道:“是你自己进去,还是让我把你扔进去?” “我自己进去,自己进去!”薛蟠一边点头一边往木桶旁边走,边走还用床单围着上身提防着九爷,生怕他突然扑过来似的。 九爷看着薛蟠这模样,原本没想怎么着,这时候心里面都觉得,不把这小子好好虐一虐,都对不起他那表情! “妈呀!”薛蟠迫不及待的进入木桶,热水涌进了昨晚又被弄伤了的地方,让薛蟠像虾米一样猛的弹了出来,这下子,床单也撇了,胸口两颗小小的红豆子因为这下也悄然战栗了起来,让一旁的九爷真真欣赏了好景色。 “不好好的洗干净,可是会生病,来,爷亲自‘伺候’你。”九爷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木桶边,一手用力在薛蟠的肩膀上,不由分说的往下一按,另一只手自然十分准确的找到了需要清洗的地方。 “别,我错了,疼……”薛蟠眼泪汪汪的看着九爷,看起来分外委屈。 “现在只是这里疼,但是如果不清理一下,那这里……”九爷的手往上移动,覆盖在薛蟠的小腹处:“这里会更痛。”九爷语气轻佻的,热气蒸腾上来,给九爷漂亮的脸上染上一抹氤氲的朦胧,让色胆包天的薛蟠又看呆了。 所以说,自作孽不可活,薛蟠在彻底被九爷清洗了之后,很快就又需要再清洗一次了。 这一整天,嫣红阁不停的进进出出送热水的,送干净衣裳的,送吃食的,一扇大大的屏风横亘在窗前,遮住了所有人好奇的眼睛,却拦不住里面的狼哭鬼号。 “你td吃什么药了,呜,你就不能歇一会儿,药吃多了,小心以后都不举了!” 药?!九爷眼睛一眯,狠狠的又来了两下,让你小子话多,还是有力气! “呜,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您没吃药,您怎么能吃药呢,您要不给我吃点药吧,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死的!”薛蟠眼睛都长了,这个变态,他自己已经两次了,他却连一次都没有呢,再这么下去,他两个地方都会废掉的!不要啊~ 九爷看着身子下面紧皱着小脸直嚷嚷的薛蟠,忽的心里面一阵难以言说的感觉涌了上来,随着动作的轻柔,他慢慢的低下头,吻上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接吻了!薛蟠一瞬间当机了,第一次,那个人的吻,这么让人……让人意乱情迷。 于是,薛蟠迷迷糊糊的热情回应了九爷,九爷的眼睛随着对方的热情越来越迷离和深邃了,果然,没有放开他的手,是对的。 没心没肺的薛蟠,被对方的温柔攻势给攻陷了,鼓着小包子脸,薛蟠拖着下巴,下面凉凉的,据说是最好的药,捂着腰,薛蟠动了动嘴,看着睡在一旁的美人,薛蟠包子脸更鼓了,切,都怪自己这身子,怎么吃都吃不胖,不然,在上面的一定是他! 薛蟠做着白日梦,嘴角都弯了,而此时另一个人,却笑不出来了,九哥太狡猾了!老十听着手下人的回禀,咬牙切齿的想着,把自己支开处理那小子的家事,然后他去吃好的去了!哼,不行,晚上他得讨回来! 于是乎,当十爷晚上回到那里时,薛蟠还心存侥幸的扯着九爷的袖子,希望能够逃过一劫,毕竟,九爷今天那么温柔,还给自己上药……只是,九爷接下来的话让薛蟠泪奔了。 “上了药好得快,就是为了晚上再用嘛,乖。”九爷的声音温柔如水,听在薛蟠耳朵里,薛蟠温热的小心肝都结成冰了。 嗷,他造的这是什么孽啊! 是夜,被翻红浪,红烛高燃,而薛府则是又一番景象了。 夏家被施压,夏金桂不得不返回薛家,只不过薛蟠不在家,珍珠有薛姨妈护着,宝钗稳如磐石,她所有的火气都只能冲着自己的丫鬟宝蟾使了。宝蟾也是个刺头,又仗着薛蟠前一阵子对自己伏低做小的好不殷勤,哪里就忍让得了她家小姐。 夏金桂还顾及着几分大家小姐的颜面,宝蟾可无所顾忌,几个回合下来,夏金桂被气得不轻,直接把宝蟾打发回了娘家,让她母亲找牙婆把宝蟾给打发了,宝蟾这下子可吓坏了,想跑回去找薛姨妈做主,可夏家看的紧紧的,她哪里有机会,再者,薛姨妈也知道宝蟾被赶走了,不过她可不想管,这姨娘,就要像珍珠这样,温柔恭顺,那宝蟾是个不省事的,留着也是个祸害。 原本夏家奶奶还顾及几分情面,吩咐着牙婆子把宝蟾卖到别人家做丫鬟,或是找个庄稼人给嫁了,谁知道因为这宝蟾的模样俊俏举止又轻佻,那牙婆子心生歹念,竟偷着把她卖到了妓院,宝蟾得知自己的处境简直有如天打雷劈一般,死活不从,竟然投井自尽了。 这件事在老十的插手下给闹大了,一传十十传百,竟成了夏家逼良为娼,夏家为了摆平这件事可煞费苦心,不过夏金桂的名声,彻底的给毁了。 薛姨妈只觉得这是一块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当薛蟠终于回了家,薛姨妈也顾不得教训他八大胡同的事,立马就让他写休书,薛蟠也早腻歪了这夏金桂,之前母亲一直压着,现在他巴不得的写呢。 不过在考虑续弦的问题上,薛蟠想起昨天晚上九爷和十爷的威胁,薛蟠缩脖了,他哪还有什么精力对付女人啊,那两只禽兽! 瞥了眼珍珠已经有些隆起的小腹,薛蟠自我安慰,最好这一胎是个儿子,他薛家也算是有后了。 十月怀胎,果然珍珠生了一个儿子,薛家大喜,薛蟠趁机跟母亲说,干脆给珍珠扶了正算了,薛姨妈心里想着是珍珠毕竟是丫鬟出身,名不正言不顺,可薛蟠又旧事重提,说道:“若是再娶进门一个桂花,咱们家可怎么办?” 薛蟠又央求了好久,薛姨妈这才点头同意了,只不过这扶正的仪式却是草草的办了了事,珍珠自知自己身份,能有一个少奶奶的名分就知足了,也不拿主子架子,和从前一样,薛姨妈这才舒服了些。 薛姨妈是舒服了,可薛府的下人们心里可不这么想,每个丫鬟都既嫉妒又瞧不起珍珠,都是伺候人的,谁比谁高贵?不就是肚子争气吗?敢情谁不能生啊? 现在母老虎已经被休掉了,她们看珍珠也是软弱的,都卯足了劲想要争薛蟠的宠,只可惜,现在的薛蟠,已经是硬不起来的小龙了,哪里能应付她们呢? 每日只规规矩矩的,除了去九爷府上办事,回家就进屋睡觉,那些丫鬟还以为是珍珠霸占着主子不放,气的牙都要咬碎了,可她们也不知道,每日同床却如同寡妇一般的生活,珍珠自己,也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 好在还有孩子,珍珠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教养孩子身上,尽力想要做一个贤妻良母,可是,薛姨妈实在是放心不下珍珠的出身,生怕她对孩子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却是连碰也不让她碰的。 这下,真成了闲妻凉母了,珍珠无法,也只得安安静静的,每日在薛姨妈面前立规矩,做做绣工,和宝钗说一说话,待宝钗嫁人后,她的日子,真的就只能用枯槁来形容了。 无数个夜晚,她也曾幻想过,如果当初拿了卖身契回了家,会不会,就不是现在这般模样了呢? 没有人在意这个女人的黯然神伤,一向没心没肺的薛蟠早已经在沦陷了身体后终于把那不知道在哪儿的心都给沦陷了,薛家也因为这个戏剧性的转折,在雍正初年的风雨飘摇中保持了完好——当然,这其中薛蟠努力的按照两位的指点做到急流勇退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 曾经辉煌的薛家,终究还是卸下了皇商的名头,回归了金陵的古老大宅,而最能消磨人抱负的爱情,也终于在尘埃落定知道终究还是输了那个位子之后,让在雍正初年受封亲王的九阿哥成功的转型成了闲散亲王。 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两个兄弟准备退出朝堂,八阿哥第一次对两个弟弟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四哥,你赢了,连老九和老十都背叛了我。”当八阿哥这样新皇说话时,并不能预知到,未来的自己,会为这句背叛黯然神伤。 当新皇的位子越来越稳,曾经的八贤王终于被他的兄长圈禁,他昂着头对他的四哥说:“谁不知道抄家皇帝的名号,你就算杀了我,这个朝廷,谁敢说一个不字?” 雍正皇帝看着斯文扫地的八弟:“朝野上曾经敬你为八贤王,可是这些年来,你的所作所为,可担当得上一个贤字?” 八阿哥第一次被这个沉默寡言的四哥说愣了,贤吗?他忽然笑了:“四哥,有你这句话,我死也死得不冤。” “我不会杀你,我答应过老九,只要他能把国库充盈成原来的三倍。” 这番话掷地有声,八阿哥想起曾经的那句背叛,这才知道,原来荒废了这些年的人是自己。 雍正六年,就在雍正皇朝一切都蒸蒸日上的时候,年轻的雍正皇帝驾崩于圆明园,留下了一道让人侧目的遗诏,皇六子即位,起复被圈禁的八皇子为摄政王。 而这位从人生的谷底陡然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正拿着雍正留给他的密诏,交给了准备垂帘听政的皇太后钮钴禄氏,彼时皇六子生母已丧,寄养在钮钴禄氏的名下,清朝的历史上,第一个出现了年幼皇帝登基,太后无法垂帘听政的历史。 原本呼声最高据说被秘密立为太子的宝亲王弘历,据说,此时正秘密在江南游玩呢,雍正帝的葬礼,为了等待这位私自出京的亲王,延迟了整整三天。 新皇登基第一道圣旨,在摄政王的授意下,降宝亲王为贝勒,勒令闭门思过。 历史的车轮,在偏离了一刻后,继续向前前进着,若干年后,当乾隆皇帝十六岁大婚亲政,这位摄政王果断还权,却依然被顽固的小皇帝扣留了请旨回盛京老家的折子,被恳求留在紫禁城中,据野史传,皇帝终其一生,在摄政王面前始终不肯称朕,也终其一生,敬摄政王如父。 正文 弘瞻胤禩番外 十六岁大婚,年轻的乾隆帝弘瞻在夜半惊醒,看了眼身边睡的沉沉皇后,眼前浮现的还是梦里清晰的一幕,亵裤里黏腻的触感时刻提醒着他,梦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那个在自己身下压抑着低声呻【吟的人,是八皇叔。 这不是第一次了,再也无法成眠的弘瞻睁着眼睛盯着黑沉沉的天花板,他以为,大婚之后,他能收起自己一切不应该有的心思,就像皇阿玛对待皇额娘那样,帝后情深,可是,越是这么想,心里面那心思就越是无法消除。 皇额娘曾经告诫他要提防八皇叔,他当然知道哪些宫女太监们都在传,自己不过是个傀儡皇帝,可是,他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甚至觉得他们有些同病相怜:皇阿玛的遗诏那么突兀,那时候旁人都说,是自己抢了四哥的位子,那时候他记得清清楚楚,原本脸带微笑的熹妃神色变得那样惨白,后来他才知道,熹妃宫里都传,将来是两宫太后的盛世。他也从没想到,自己能成为皇帝,他才十一岁,皇阿玛曾经赞许四哥文武双全的时候,他还为背不下来完整的尚书被太傅斥责,谁能想到皇阿玛会选中他呢? 就像没有人能够相信,八皇叔会成为摄政王一样——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父丧,民间守孝三年,身为帝王只需三天,三日后他登临大宝,从六岁入学到如今十一岁,皇阿玛从来没有让太傅教导过他为君之道,祭天的时候他手心里全是汗水,生怕出错一丁点儿贻笑大方——往年跟着皇阿玛祭天的从来都只是四哥弘历。 皇额娘微笑着看着他,眼里都是鼓励,可是他的心却抑制不住的越发惊恐了,直到八皇叔的那双沉稳的大手握住了他的,一步一步,带着他到了家庙,他看不见群臣惊恐的神色和悚然的抽泣声,他也不觉得这是逾矩,他需要这双手。 他年幼无法亲政,下了朝堂坐在摆满了奏折的乾清宫,他坐立不安不知所措,八皇叔却耐心的给他讲着奏折、讲着天下大事,引导他提出自己的看法。 待到他慢慢长大,他和八皇叔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多,不,这不能称之为矛盾,自己太过,八皇叔太宽。 终于,要亲政了,辗转反侧的弘瞻想着这五年来和八皇叔的一切,心头莫名的情愫越来越让他心乱如麻,一边为着梦中那张隐忍中带着□的脸庞抑制不住的口干舌燥,一边又想着若是真被他知晓了怕是连叔侄都做不成了。 第二天,亲政第一天的弘瞻带着硕大的黑眼圈出现在了金銮殿上,望着站在群臣之首的八皇叔,弘瞻心里更是说不出的复杂了,强迫自己整理好了心情,他不能在亲政的第一天给八皇叔丢脸。 他亲政半年,傀儡皇帝的名号销声匿迹,可是群臣再多敬仰在他心里却敌不过八皇叔一个赞许的眼神时,他明白,自己终究还是逃不开这张网。 就在他拼命压抑的心情马上就要达到顶点的时候,那张请旨回盛京老家的奏折捅破了天,他拿着那封奏折,上面是熟悉的八皇叔隽秀的字迹,心里一向犹豫的天平终于倾倒了一边,做不成叔侄,那就成为情人吧,他是天子,天下人的帝王,也是他的帝王! 这一夜,梦幻变成了现实,他卑鄙的在他震惊和绝望的神情中,终于拥有了他,并且一而再再而三的索求,直到他累得昏厥了过去,一遍一遍的亲吻着他的唇,把想象中的味道印证了现实。 之后不顾他的强行反对,把他困在了紫禁城里——“你是我的。”这是他心里最真挚的承诺,因为他没有办法说,“我是你的”,他是君王,就不可能是他一个人的,这还是皇叔你教导我的。 朝野上所有的揣测都在他下了这道圣旨后消停了下来,他知道,从前,他们都说,如果八皇叔不能架空他,那么八皇叔就会成为第二个多尔衮。 如今,一切的结论都让他们闭嘴了,他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八皇叔的荣宠,古今无双,多少荣宠备至的宠臣皇亲最后的下场都那么凄凉,唯独他这里不会,因为他还年轻,而八皇叔已经不惑之年,八皇叔终究是要死在自己前面的,这样多好,他能保证八皇叔的一生,不会和从前那些人一样,晚景凄凉。 就算现在,也许八皇叔会恨他。 乾隆十九年,紫禁城的永安殿,二十岁的乾隆帝弘瞻亲自端着寿面,讨好的看着胤禩,像小猫一样笑眯眯的看着八皇叔把最后一口汤都喝到了肚子里,这才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还带着微咸的面汤滋味。 四年的时间,足以把一切变成习惯,即便八皇叔不爱他,可他却已经能够主动回应他的亲吻了不是吗?他有足够的时间等待。 “你看,前几天那个英国的画师詹姆士给咱们两个画的画像,可比宫廷那些画师强得多。”弘瞻把立在画板上的红布掀了开,指着那幅油画,上面他和八皇叔并肩坐着,一个身穿五爪龙袍,一个是四爪龙袍,不仔细辨认,还以为是两个皇帝。 胤禩叹了口气:“还是该穿朝服才是,这成何体统。” 弘瞻挑了挑眉:“我就喜欢这样,你看,画的真好是不是?”说到这里,弘瞻忽的又说:“粘杆处传来的消息,果然皇阿玛没死。九年了,我都快忘记他的模样,宫廷画师画的糟糕透了,若是有机会,还该让西洋的画师再画一幅。” 胤禩抬头看着有些失落的弘瞻,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他总是会忘记,眼前的人虽然已经成为了帝王,却还是个从小就离开了父亲的孩子:“如今四海升平,他去看看这大清江山,你们父子二人,一个高举庙堂,一个远处江湖……” 弘瞻猛的把胤禩抱住,成功让他后来的话没能说出口:“我知道,你一定恨我困住了你,你也想像父皇一样,看看这大好江山是不是?” “我……” 弘瞻叹了口气继续说:“其实我也想看看,从十一岁登基,除了祭天,我连民间都没私自去过,可是想是想,我却知道自己不能去玩,你告诉我的,身居何处,就有着应该肩负的责任,所以大清就在我的心中,就算不能亲眼看遍了,我也无悔了。可是我还是会寂寞,所以你要陪着我,我决不会放开你。” 固执的话带着些许的别扭,却让胤禩心中动容,每次都逃开,这一次却无论如何都逃不开了,一直以来,他都在两人中扮演着心不甘情不愿被困住的海东青,可是弘瞻他却不知道,其实自己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低下了骄傲的头颅和渴望天空的梦想。 “我,会一直陪着你,弘瞻。”可是,他却依然说不出口那三个字,说不出,他只能,不再喊他“皇上”。 弘瞻的眼神随着这一句话亮的如同此时璀璨的星辰,他猛地直起身子,看着胤禩有些闪躲的眼神,他从他的脸上看到了真诚。他终于叫他的名字了,这还是第一次! “胤禩,胤禩……”他呢喃着,轻吻着他的唇,慢慢的侵蚀,随着他的回应慢慢变得越加热烈,他们两个人都没有闭上眼睛,看着彼此虔诚的神情。 权利与爱情,他们彼此都为对方留有一线余地,后世评价乾隆王朝,总是感慨,严苛的帝王,宽仁的摄政王,相辅相成得偿盛世,何其幸哉! 人人都说,如果不是摄政王当朝,大将军王胤禵早就反了,哪能驻守边关一去十年屡战屡胜攘除外患? 康熙朝末年的波涛汹涌缔造了乾隆朝的盛世前奏,虽然他卸下了摄政王的头衔,然而史官却掷地有声的记载着他的荣耀,一个贤字,是他终其一生的追求。 弘瞻翻看圣祖康熙时的史料,在看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26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27部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27部分阅读 到皇玛法对胤禩的评价后剑眉倒竖,然而在一旁的胤禩却一脸的释然。 “是非功过,留与后人评说吧,何苦为了我篡改史料。” “皇玛法错了。”弘瞻的拳头攥得紧紧的。 “人谁无错呢,曾经我也错过。”胤禩一笑,轻轻把手覆盖在弘瞻的拳头上面。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他做到了前者,已经不再在乎后者了,因为心中,多了其他的羁绊。 正文 小六老八番外(二) 稀,京城夏夜刮起了风吹散了压抑热气,然而紫禁城中,永安宫,太医们战战兢兢围在一处商讨,不停有宫女和太监们进进出出,每个人都行色匆匆面色谨慎,像是在畏惧着什么。 就在这时,从西面急匆匆跑来一个宫女,看到永安宫灯火通,宫女也不由得脸色变了变,畏缩在门口犹豫了片刻,这才硬着头皮往里面走。 “冯公公,皇后娘娘身体不适。”宫女低声说道。 大太监冯歆是自小伺候弘瞻长大老奴,弘瞻登基后,他也自然而然也成了皇帝身边第一亲信,而皇上和八王爷关系,他也是知情者。 “身体不适?”冯歆顿了顿语气,如今整个太医院太医都被皇上调来了永安宫会诊八王爷病情,也难怪皇后那边传不到太医了,可是,这种情况下,冯歆心里清楚得很,皇后那边是决不能回绝,而皇上这边,皇上刚才神情阴沉让他这个老人都有些战栗,在这种节骨眼上,和皇上说皇后要传太医,那不是没事找事么?如今太后娘娘已经薨了多年,偌大后宫,再没有人能制住皇上脾气了,皇上也不是当初那个战战兢兢胆怯孩子,而是一位君王了。 冯歆想到这里,先让宫女在面候着,而后进到殿内,扫视了一眼聚在一起正在商讨太医们,低声问道:“皇后娘娘经常传哪位?” 胡太医应声抬头:“公公。” 冯歆点了点头:“皇后娘娘身体不适,你先去坤宁宫一趟吧。” “这……”胡太医犹豫看着冯歆,这边皇上命令他们全都要在这儿候着,这个时候离开,万一…… “你且去吧,有什么事咋家承担就是。”冯歆知道他心中犹豫,开口说道。 胡太医这才往走去,待他刚要走出殿门,冯歆忽出声叫住他:“慢着,到了那边,要记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若是说了不该说惹怒了皇上,小心你脑袋。” 胡太医神色一变,想到刚刚皇上眼神,不由得冷汗都冒了出来:“多谢公公提点。” “你去吧。”冯歆心里也有些忐忑,若是这件事引出什么风波,他也讨不了好处去。 那边胡太医跟着宫女往皇后寝宫走去,不多时,太医们终于研究出了个所以然来,不过让谁入内和皇上禀报着实难住了这些太医们,最终太医院御医总管张太医颤颤巍巍担下了这个任务。 殿内,年轻帝王坐在床上,一脸担忧看着床上依旧昏迷不醒胤禩,低垂眼帘在听到门声响动后抬了起来,看到是张太医,弘瞻冷哼一声:“皇叔到底生了什么病?” “王爷是风寒束表,肺卫失宣,加之往日操劳过度,导致积劳成伤,医典中所谓曲运神机为心伤……”太医话还没说完,弘瞻就不耐烦打断了他。 “你们除了会在朕这里引经据典,还会做些什么?朕现在就想要一个完好无损皇叔,就只会说这些空话,哼!” 张太医额头已经隐隐冒出了汗珠,看着眼前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皇上,张太医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皇上,王爷病非一朝一夕所得,是平时太过操劳,再加上刚刚切脉,王爷身体似乎十分虚弱,元气更是大伤,臣等以为,王爷病,风寒还在其次,最重要还是元气,这元气不伤及生命危险,只是调养起来需要些时日。” 听到太医说道不伤及生命,弘瞻一直提着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些,挥挥手让太医下去调配补药,弘瞻转回头看着床上胤禩,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伸手来回抚摸着胤禩额头,弘瞻轻声用耳语声音叨念着:“你总是这样,天天都想着事天下事,把自己身体都累垮了,难道就这么不信任我能力吗,你快好起来,等你好了,你之前说我坏脾气我都改,定学着宽仁治,若是你敢有什么不测,你信不信,我就毁了你最爱江山!” 就在这时,胡太医从坤宁宫那边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一脸喜色宫女,冯歆认得,她是皇后身边亲信,雪鹊。 “冯公公,皇后娘娘有喜了。”雪鹊对冯歆施了礼,“皇上可在里面?”皇后娘娘吩咐,务必要让皇上得知这个好消息。 “咋家知道了,自然会告诉皇上,你下去吧。”这种时候去里面报告喜讯?冯歆心里无奈,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 雪鹊犹有不甘想要说什么,可她也不敢得罪冯公公,只得饮恨回了坤宁宫。 而这边冯歆扫了眼从里面出来张太医,心底犹豫了片刻,这才压低了声音问道:“王爷病情究竟如何了?” 张太医眼底挣扎了一瞬,人精儿似冯公公见他这般,就知道内里必定有什么,连忙追问:“怎么,对咋家也不能说吗?若是什么不好对皇上说事,咋家兴许能有什么法子,可若是你嘴巴太严,最后出了什么难以挽回纰漏,咋家也帮不了你!” 张太医这才咬了咬牙,同样低声对冯公公说道:“王爷脉息,似乎,肾失风藏,以致肾精亏耗……” “张太医,你和咋家说这些,咋家也听不白,到底是什么?”冯公公看着掉书袋一样太医,眼睛瞪了瞪。 张太医心一横,把话说了出来:“简单说,就是王爷纵欲过度这才倒置身体内虚。” 张太医说这话可是把脑袋都放到手心里面了,全天下谁不知道,摄政王一直局在紫禁城中,直到皇上亲政也没有离开,八福晋早就在先皇那时候就已经去世了,王爷也再没有续弦,这大内禁宫,王爷竟然脉象是纵欲过度,这种秽乱宫廷可是丑闻啊! 冯歆听后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对待忐忑不安张太医了,若是旁人兴许也和太医一般惊慌失措了,可是他是知道,王爷为什么纵欲过度,还不是被皇上给闹! 哎,他虽是总管太监,有些琐事自有下面小太监们做,可皇上和王爷事,可是不能大白于天下事,因而每每皇上夜半来寻王爷,可怜他老胳膊老腿就要亲自把风了,这也难免听到些响动,皇上正值青春年少,精力自然旺盛很,可是王爷却已经年过不惑,这纵欲过度导致身体内虚,罪魁祸首不是皇上还是谁? 罢了罢了,这找到病因了也好,皇上也该转转心性,这偌大后宫,当年太后还在时皇上有所顾忌还封了几位,如今除了初一十五祖宗规矩到皇后那里,后宫简直可以称之为冷宫了,虽然皇上还年轻,可是这子嗣问题,也不能不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冯歆便进了内殿,先把皇后有喜事禀了弘瞻。 “知道了,按照惯例,该赐什么就赐什么吧。”听闻有了孩子,弘瞻也并非心无波澜,只是此时八叔情况,他实在是没有心情去皇后那边了。 “皇上,奴才有话要说,还望皇上看在老奴从小服侍皇上情面上能耐心听奴才说完。”冯歆并未依着弘瞻话退下去准备赏赐事,而是跪下说道。 弘瞻眉头一挑,脸色沉了下来:“正是因为如此,朕才以为你是值得信赖,难不成现如今,你也认为朕错了?” “老奴不是这个意思,皇上,刚刚老奴仔细质询过太医,这才得知王爷病,这病因却是皇上。” “朕?”弘瞻一愣,连忙追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冯歆把太医话重复了一遍,弘瞻脸色也随着他话终于变了,想起之前自己夜夜索求,这可真不能怪他,谁让皇叔平日里总是一副古井无波模样,他就是喜欢看到皇叔在那种时侯控制不住身体,甚至会含着哭腔求饶模样,这才每每做到他昏死过去才罢休,哪知道…… “皇上子嗣着实不兴,长此以往,恐怕惹人口舌。”宦官不得干政,冯歆把御史二子给憋了回去。 “朕知道了,走吧,去看看皇后。”弘瞻叹了口气,又扭回头看了一眼床上胤禩,这才走了出去,而后吩咐面伺候宫女太监都小心着伺候着。 而此时皇后,原本羞涩满心期待皇上到来,却只从雪鹊那里得知了连皇上都没见着就被拦下来消息,皇后把手里帕子都快拧碎了,之前传太医也是,就算摄政王再如何,也不至于清空整个太医院只为一个人!还有自己这里……皇后原本由于太医三分不满,此时涨到了八分。 皇额娘去早,这后宫她唯一能倚仗人不在了,每一日不得宠她都如履薄冰,虽然皇上政务繁忙鲜少临幸后宫,可这也不代表她这后位就坐安稳,成婚多年如今好容易怀上了孩子,皇上还这般不闻不问,她都能想象到儿那些妃嫔们来觐见时脸上幸灾乐祸神情了。 就在皇后不满险些要爆棚时候,皇上驾到这几个字,简直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差了。 是夜,皇上宿在了坤宁宫,和皇后纯盖被睡觉,心里惦念着皇叔,然而就在皇上离开不多久,八王爷胤禩就转醒了过来。 太医们都松了口气,宫女太监们也都尽心伺候着,皇后有喜喜讯也听到了,夜半时分,静悄悄屋里,胤禩侧躺在床上面朝着墙壁,闭着眼中掩盖了神色,然而嘴角流露出苦涩却昭示了他心情。 年幼时候,为了额娘他总想着要给额娘争脸面,再后来一步步赢得了名声心里也装下了志向,更是步步都劳心劳力,额娘去世、又被皇阿玛厌弃,那时候他心里伤痛也只有九弟能知之一二,有时候他真羡慕老十,人怎么可以活那么没心没肺? 后来四哥坐上了那个位子,自己被圈禁了起来,那时候真是万念俱灰了,可谁又知道后来连他自己都没能想到还能比曾经更为荣耀,甚至,得到了一份真挚感情。 可是此时,他却不禁有些慌乱了,身体痛苦远远比不上睁开眼那一瞬间没能见到那个人失落——,按照规矩,他是不该在这里,可是他就是忍不住这样想。 自己都这把老骨头了,还在痴心妄想些什么呢?也许,他不过是一时年少懵懂,也许,是男人征服欲在作祟,自从自己亲口承认了爱上了他,就该做好被厌弃准备了不是吗? 于是,这一夜,就在弘瞻和胤禩两相胡思乱想中度过了。 第二天,早朝一毕,弘瞻飞似地冲进了永安宫,看着眼前只一夜就仿佛憔悴了十年胤禩,弘瞻怒火中烧,若不是胤禩拦着,他已经要砍了所有宫女太监太医脑袋。 “皇上,你……”胤禩好容易压下了他火气,一个眼色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屋子里此时空无一人,只有地上刚刚弘瞻暴怒之下摔碎花瓶碎片。 “怎么一病起来连我名字都忘记了吗?”弘瞻心疼抱着他。 温暖怀抱一如既往,让胤禩胡思乱想心有些许动摇:“听说皇后有喜,这可是天大喜事。”该替弘瞻高兴,可是话一出口,这味道却无论如何也有些发酸。 “你……”听到这话,弘瞻不但没生气,眼睛唰一下就亮了,看着此时他有些别扭模样,弘瞻心里面又痒痒了:“都怪你,总是这样子让我把持不住,才害得你病了。” 胤禩一愣:“不过是略感风寒罢了,哪里是你错?” 弘瞻低声在胤禩耳边说道:“不过是幌子罢了,太医也说了,这内因,是纵欲过度,哎,都是你,总让我把持不住禁不住一要再要。” 弘瞻这话说完,胤禩只觉得嗡一声,从脖子一直红到头皮,忍不住一把推开弘瞻,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弘瞻话让他回想起了每一个晚上自己在床上被他摆弄到哭泣求饶一幕幕场景,虽然他现在已经不似最初难以接受,可是,这种私密事被弘瞻常常拿来戏弄他也就罢了,现在就连太医都知道了,这,这让他情何以堪!丢脸都丢到没脸可丢了! “皇叔~”此时弘瞻可以拉长声敬称里,更是隐含着某些让人羞耻信息,原本就觉得丢脸到极致胤禩听了,更是面红耳赤了。 弘瞻低低笑着,皇叔就是这样,他也就是爱这样皇叔,总是波澜不惊却是心思比谁都重,更伤身体。 “你病这几天,我可憋坏了。”弘瞻委屈说道。 “太医不是说了么,我纵、欲、过、度,皇上你还是临幸你后宫去吧!”胤禩转回头瞪了弘瞻一眼,而后检讨自己此时和刚刚行为幼稚很,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都是生病闹,让自己不正常了。 努力恢复平素心性,胤禩慢慢收敛了脸上表情,整个人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看着皇叔又变成了那般淡定模样,弘瞻心理面懊恼,自己刚刚怎么不趁机再多逗逗皇叔,看他失控真是太难了——不在做那件事时候。 “我想出了好法子,决不让皇叔再纵欲过度了,你就好好养身体,病去如抽丝,若是落下病根我就砍了所有太医脑袋!”只有威胁最好用了,反正皇叔也没听见自己保证,弘瞻自欺欺人收回了之前说话。 “皇上,崔大将军求见。”门响起了冯歆声音,弘瞻这才离开了永安宫,去了南书房,路上弘瞻一副遏制不住嘴角上翘模样,让冯歆心理面直摇头,只怕,八王爷注定要纵欲过度下去喽! 正文 小六老八番外(三) 在补药如同流水一般不停送往永安宫同时,后宫陆续传来了喜讯,大选之时,除了给宗室子弟指婚之外,皇上自己也留了牌子——当然这对后宫那些原本就难得分得雨露女人来讲课不是什么喜事,如果不是她们宫殿里赏赐着实少得可怜,恐怕今夜有无数贡品就要粉身碎骨了。 众所周知,当今乾隆皇帝在吝啬程度上比先皇雍正有过之而无不及,自打他亲政以来,朝廷官员们一个个都苦哈哈,弘瞻对朝臣苛刻,对后宫也如此,甚至是他自己,而唯一一个能让他破例,就只有八爷胤禩了。 秀女们都被封了相应品级,弘瞻也一反常态雨露均分,一时间后宫春暖花开了起来。 然而,今夜□最足,依然是永安宫。 “皇叔,太医说了,你身体无碍了。”弘瞻笑眯眯,无比殷勤。 胤禩似笑非笑抬头:“丢脸一次就够了,补药吃一次也就够了。” 言罢,胤禩皱了皱眉,他最钟爱一件月白色缎面衣裳被补过头鼻血弄脏了。 弘瞻“嘿嘿”一笑,拉着胤禩手不放:“这一次我保证,绝对不会出问题。” 好久都没看到这小子露出撒娇一般表情了,胤禩愣了愣,不由得想起了登基大典那日,自己看到那个强作镇定却掩盖不住眼中惊恐孩子。 四哥孩子里面,有皇阿玛喜欢弘历在,其他孩子都显得那么黯然失色,在他印象里面,对于弘瞻一丝一毫印象都没有,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四哥为什么会那么突兀离开,把江山留给了弘瞻。 是,离开,若说四哥死了,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自从重新手掌大权,弘瞻对自己信任无以复加,甚至连四哥留下黏杆处也让他参与了进去,不得不说,四哥这一次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又或许是,他根本就没想对弘瞻隐瞒他诈死事实。 这几年来,弘瞻虽然严苛了些,但是对他那些兄弟却不错——四哥子嗣本就少,如今还活着也只有弘历和弘昼两个,如今弘历依然是宝亲王,同时身兼军机大臣、工部尚书;弘昼是敏亲王,身为户部尚书。 越是身居要职,越能看出一个人品性能力,当初那个被皇阿玛称赞弘历,如今在胤禩眼中,甚至连弘昼都比不上。 自大、骄傲、刚愎自用、好大喜功,当缺点逐一暴露,胤禩都有些怀疑,四哥是不是看出了弘历这一点,才会做出那样决定。 实际上,弘历之所以与皇位只差一步,只是因为一件事,当然,这是后话了,此时弘瞻看着八叔对自己难得撒娇无动于衷反而不知道想什么去了,明显在走神,心里面早就打翻醋坛子了。 欺身上去狠狠吻住胤禩唇,弘瞻差一点就推翻了自己好不容易做出决定。 “唔……”猝不及防情况让胤禩呼吸顿了一顿,唇畔传来熟悉感觉,养病这些日子弘瞻补药轰炸,胤禩本就不是什么清心寡欲,正值壮年他心里也在夜半之时难免泛起了欲望,欲望难耐之时自渎,脑海里总是那张年轻脸,而此刻亲吻,则把这些欲望引到了顶点。 “皇叔,皇叔……”弘瞻一遍呢喃着,一遍蜻蜓点水一般吻着这让他着迷唇,这些日子以来,无论身边躺着人是谁,都只能让他更渴望眼前这个人。 明亮烛火只残余了一盏,昏黄光亮给眼前之人白皙皮肤染上了一层迷离颜色,殿外冯歆遣退了宫女太监,偌大永安宫,此时只属于里面两个人。 ————————————河蟹,拉灯————————————————————————— 呜呜呜呜,谁来告诉他,这不是温文尔雅八叔啊! 弘瞻现在觉得,自己这只小狼一直叼着,可不是什么披着狼皮小羊,而是一头伪装成猫老虎啊!只可惜,为时已晚喽,谁让弘瞻你突发奇想想要做受了呢?那么,皇帝陛下,请一受到底吧! 是夜,这一次被做昏过去人终于易了主,年轻皇帝陛下被榨干了精力沉沉睡去,胤禩用手肘支着头侧着脸看着他俊朗睡眼,眼底慢慢浮上了能溺死人温柔。 俯下身轻轻吻了吻他唇,胤禩嘴角弯了弯,轻轻下床披了衣服,又用被子吧床上弘瞻严严实实之后,轻轻走到门边,拉开了门。 “王爷。”冯歆愣了愣,不由自主往殿内看,又看了眼神清气爽胤禩,不由得越发觉得匪夷所思了。 “把沐浴之物抬进来,还有,我病着那些日子折子,派人都送到这里来。”胤禩说道。 “这……”冯歆不愧是老资格,在刚刚愣神之后,马上就又恢复了精明,连忙下去准备。 不多时,早有冯歆心腹人两个小太监抬进了木桶和洗漱东西,另有厚厚一摞折子堆上了桌上,胤禩挥手让他们下去,先是轻轻摇了摇床上弘瞻,见他全无反应,这才把他抱起来,放进了盛满了适度水温木桶中。 □沾染到温热水,让弘瞻眉头皱在了一处,可是太过疲惫身体让他没有办法醒过来,折腾了一会儿,胤禩也是第一次这般伺候别人,好不容易清理干净,他自己也是累得满头大汗。 为他穿上新亵衣亵裤,重新盖好被子,胤禩这才坐回桌案旁,一本一本翻看奏章,一直看到了接近早朝时辰,这才叫醒了弘瞻。 弘瞻只觉得浑身酸痛好像不是自己身子,还来不及消化这陌生感觉,眼前桌上整摞奏章就让他变了脸色。 “皇叔,难道纵欲过度之后,你还要继续疲劳过度吗?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那你呢,你今后就打算这样,我累,难道你不是也一样,别以为你现在年纪小就肆无忌惮,等你老了可有你受。”胤禩看着弘瞻生气模样,心底涌起了另外一丝感动,和果然如此笃信。 什么叫做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种帝王心术,终究敌不过他们之间感情,这让他如何能不动容? “皇叔说是,可是最艰难时候都过去了,现在又算什么?罢了,皇叔你说对,我也是太严苛了些,让下面那些大臣们一个个都如履薄冰,一丁点小事儿都要上个折子,全无自己主意,这般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只是……”弘瞻皱了皱眉,不言语了。 “我明白,紧而松,最开始他们也许还会战战兢兢做事,可是这张弛之度却是很难把握,弄不好,只怕最后又是前功尽弃,不过我却想到了一个好法子。”胤禩自信勾起了嘴角,眼中有着笃定。 “是什么?”弘瞻眼睛也瞬间亮了,猛站了起来,却一下子扯动了□伤痛:“哎呀……” “慢点儿,让我看看,若是不好,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胤禩笑容,怎么看怎么让人不爽。 “哼,皇叔你是故意。”皇叔记仇本事,真是天下无双! “既然身体不适,今儿就免了早朝吧,你再多睡一会儿。”胤禩微笑抱住了弘瞻。 “皇叔,快点儿告诉我,你想到了什么主意,你这样让我怎么睡得着?”弘瞻如今真是心痒难耐了。 “当然是……”胤禩娓娓道来自己想法,弘瞻眼睛随着他话,越来越亮了。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他们那些人也在外面逍遥久了,也是时候让他们来京城一次了,远在江湖,也不代表没有用不是? 当天下午,黏杆处飞出了迷信,户部员外郎贾环寄出了一封家书,一道圣旨八百里加急奔去了边关。 正文 宫中家宴兄弟聚首 这一年岁末之时,宫里贵嫔、颖嫔、玉贵人都有了身孕,弘瞻对后宫一向赏罚分明,因为他态度,后宫女子们也都安分,这一次有孕、资格老且无过错都提了位份,有孕自然觉得意料之中,倒是其他人心里面滋味各不相同了。 原本弘瞻对后宫冷淡在新秀女入宫后有了转变,新入宫秀女们一个个春风满面,老资格自然就黯然神伤了,本就不得宠,这下子和冷宫也没什么两样了,这提位份可是意料之外惊喜,她们扬眉吐气了,新人们没得到想要,自然都一边恨着一边心惊胆战。 她们都是八旗出身女子,和养在深闺不谙世事女子可不同,选秀被留了牌子入宫就成了家族利益纽带,入宫之前也曾被提点过皇上寡情,可入了宫却发现情形大有不同,心也慢慢大了,想着一朝跃上枝头,谁知道结果竟然如此不尽人意。 后宫女子们也有人欢喜有人忧,弘瞻这边则满心期待了,反复翻看着黏杆处密折和皇阿玛在位时留下密折,心里感慨万分。 “这些年倒很少见你这副模样。”胤禩进到乾清宫时候就看到弘瞻半是期待半是忐忑表情,不由得笑了出声,这些年来弘瞻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懵懂孩童,行事杀伐果断,和四哥性子倒是越来越像了。 “我依旧想不通,皇阿玛为什么突然把皇位交给我。”弘瞻叹了口气看向胤禩。 “这一次他回来,你亲自问问他便是。”胤禩看着弘瞻脸上神情,眼底有着一如既往温柔,“不必担心,你当之无愧是个好皇帝。” “那是有你在我身边。”弘瞻看着胤禩,忽凑上去想要亲他唇,却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两人连忙分开,只听见小太监声音在门外响起。 “皇上,抚远大将军王、平疆大将军王、建威将军已经进了城门。” 弘瞻和胤禩相视一笑,他们倒是第一批回来,弘瞻命小太监下去,而后唤人进来,二人俱换了最正式着装,而后传令下去特准三位将军骑马带刀入宫觐见。 而此时京城,必经之路早有士兵把守拦住了百姓,抚远大将军王十四阿哥胤禵、平疆大将军王十三阿哥胤祥二人骑马并肩而行,建威将军扎德在他二人身后,扎德身后则是八旗各个将领,还有从边关回京士卒。 周围百姓们一个个都欢呼雀跃山呼皇上万岁、王爷千岁,今年岁末圣旨不仅大赦天下,且将凡在边关驻守年满五年士卒全部召回京城,论功行赏,抚慰伤员。 就在民声鼎沸最是热闹同时,一辆马车在平常小巷中穿行,京中几乎万户皆空全都拥挤到了夹道欢呼行列中,这两马车显得异常突兀。 “爷?”赶车之人是个中年男人,此时前路无路可绕,拿不定主意该如何做他停下马车低声询问。 “罗迁,等他们都过去了,咱们再过也不迟。”车里传来了沉稳声音,车帘微微掀开,露出一张冷硬面庞,这人不是雍正还是谁? 过了不多时,前面人都渐渐散了开去,罗迁正要继续前进,却听车里雍正吩咐道:“先不回宫,先去贾家走一遭。”算算时日,弘皙他们两个,也该到了。 罗迁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雍正所说是那二位:“是,爷。” 如今贾家众人早已都迁回了原籍金陵,只有贾家三少爷贾环因中了举留任京中做了京官,这些年来仕途也平步青云,因此便把一妻二妾并两个女儿都接来了京城,因此此时雍正口中所说贾家,早已不是当初那占据了荣宁街贾家,而是这贾环在京中居所——原本家宅,早已不知是谁家院落了。 马车缓缓离开了往紫禁城方向,而此时浩浩荡荡胤禵、胤祥一行人已经到了紫禁城门外,早有太监在门外候着,笑容满面给三位将军宣读了皇上旨意,另有旁人引着其余人马到了临时宫殿等候皇帝传召。 听了这旨意,胤禵剑眉一挑,这皇帝侄子还真是有意思,这一次虽说圣旨冠冕堂皇是上天恩赐皇嗣因而大赦天下,连带着边关驻守多年将士也都得了特赦恩准返家,可朝中心思却是各异,大抵都猜测如今边关日渐平稳,回部早已经是被打怕了,从皇阿玛那时候就缕缕窥视边境罗刹兵这几年也消停很,只怕皇上是要走狗烹了。 可如今看着架势,只怕那些人还真是白费心思了,如今八哥在,谁敢动他? 三人到了乾清宫,十四胤禵和老八胤禩感情打小儿就好,此时兄弟二人多年没见,自然是格外亲厚,看着他们两个紧紧抱在一起,弘瞻瞪了一眼胤禵,心里面小小吃了个醋。 十三和老八虽然当年感情不怎么样,可毕竟是骨肉至亲,也是多年没见,也多了分心底激动。 这几位都是皇亲,惟有扎德一人是八旗子弟,和皇家沾不上边,此时站在一处倒显得有些突兀,弘瞻便笑道:“几位皇叔久别重逢自然有说不完话,九皇叔和十皇叔也回了京城,不若今晚宫中就举办宫宴,咱们爱新觉罗家人,也该聚上一聚了,到时候再说什么也不迟,如今还是正事要紧。” 以皇帝至尊说出这样绵软话来,自然让十四和十三俱是一愣,尤其是这位皇帝侄子在大臣和民间风评可都是以严苛出了名,他们当年离京驻守边疆时候他还小,这些年没有见到,他们倒都以为,他会是和四哥一个模子印出来性子,如今说这番话倒真是让他们迷糊了。 胤禩扫了眼在一旁垂首而立扎德,知道弘瞻说这话用意,对弘瞻笑了笑,这才道:“这是我疏忽了,十四弟、十三弟和满查将军这几年在西北可谓是战功赫赫。” 扎德连忙道:“是臣本分,不敢居功。” 弘瞻笑道:“满查将军不必拘礼,满查将军操练八旗军营一改往日气象,当得镇公。” 扎德听罢不但没谢恩,反而跪倒在地说道:“臣有一不情之请,请皇上收回加封承命,臣另有一事想要求皇上恩典。” “哦?”弘瞻没想到他会拒绝,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才说道:“满查将军何事?” “臣家中二女,恳请皇上恩准,准自行聘嫁。”扎德说道。 “准了,不过,满查将军用世袭爵位换两个女儿婚事,竟不后悔吗?”弘瞻面沉如水说道。 扎德一向硬朗脸上,眼中微微温柔为这硬汉平添了一抹光彩:“臣不悔。” 弘瞻心中不禁动容,不由自主看了胤禩一眼,见对方也看向自己,两人眼中心照不宣让弘瞻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一旁十四看到了眼前这一幕,眼底滑过一丝讶异,不住在八哥和皇帝侄子身上打转。 晚上紫禁城爱新觉罗家宴,扎德回了府上,见了元春夫妻二人自然是感慨万千,元春眼里含着泪光,定定看着扎德久久都没说话,满查老夫人也是禁不住泪光,拉着扎德手上看下看,看到他胳膊上留下伤痕,更是难以遏制了。 扎德告诉了母亲和妻子,自己辞了镇公爵位,又求了恩典为女儿婚事,老夫人叹了口气:“你做对,这爵位是好东西,也不是好东西,这么多年,京中原本世袭子弟,都落得了个什么下场!” 元春也不住点头,贾家,不就是一个最好例子么? 是夜夫妻二人自是恩爱不提,却说宫里那边,宫宴之上,胤字辈几乎全到齐了,弘字辈只有弘历、弘昼在坐,各人分别按排行和长幼坐定,奇怪是弘瞻所作主位上,这一次却是两张椅子,在他身边还空了一张。 众人都不解这是何意,老十一向心直口快,此时满桌人都不言语,唯有他瞪着眼睛一脸不解看着弘瞻说道:“皇帝侄子,这位子……” 老十一张口,老九脸就黑了,他说了多少遍,虽然对方是侄子,私下里兄弟们说话时候叫叫也就罢了,可当着人家面儿,可不能这么口无遮拦!这老十,这么多年了,这性子不但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反而越发变本加厉了。 想到这儿,老九不由得想到了薛蟠,嘴角也不由自主弯起了一个玩味笑,这老十,和蟠儿倒越来越像一路货色了。 不独老九这么想,旁人也都觉得老十这话说有些逾矩,独老十一个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弘瞻也知道自己这叔叔脾气,况且十皇叔是和胤禩感情深厚,弘瞻笑了笑,只说道:“算算时候,皇阿玛也该来了。” 这句话一出,桌上大家脸色都变了,如老八、老九、十三、十四他们知道内情,脸上倒只是微微讶异,没想到四哥这么多年没露面,今天竟然会来。而其他兄弟连雍正没死都不知道,此时可是被着实吓了一跳。 弘历和弘昼却和叔叔们不同,弘历自小便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笃定了自己就是未来皇帝,群臣和宗室人,哪个不对他奉承讨好,可一切都在圣旨宣告弘瞻即位时候,风云突变了。 他一直不服这是皇阿玛意思,再加上更让人匪夷所思摄政王竟然是已经被圈了八皇子胤禩,更让他笃定,这是皇后和八王阴谋,偷天换日手段。 如今竟然弘瞻说,皇阿玛要来,这如何能不让弘历心思百转?难道,他一直笃信,是错? 弘昼担忧看了一眼弘历,他自幼额娘去世后就被弘历额娘抚养,和四哥也如同亲兄弟一般,弘历不忿,他自然也对弘瞻多有不满,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弘瞻却没有像四哥说,对自己兄弟二人下什么毒手,反而是恩宠有价,倒是弘历,这些年动作频频,他有些担心四哥所作所为,只怕是会无事招祸,此时听了弘瞻话,他在惊讶过后倒多了分期待。 眼下,也只有皇阿玛能让四哥收手了,他不相信,皇上真没察觉到四哥动作,只怕现下没发作,留待日后更难回天。 就在此时,一顶轿子从远处渐渐清晰了起来,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谁,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待得轿子停了下来,弘瞻站起身,轿子里人走出,大家这下不信也都信了,眼前这人不是四哥还是谁? 正文 是是非非浓情蜜意 雍正出现可谓一个不是秘密秘密,朝中重臣都有所耳闻,一个个心里叫苦不迭,这一个皇帝就够他们受得了,现在竟然还是双悬日月照乾坤! 胤禩和弘瞻打得就是这个主意,雍正存在就是一把悬在所有高官头上利刃,如今朝中重臣知道了,那么他们门下那些个门生也就知道了,而雍正既然不是长住京城而是行踪不定,那么地方上官吏们,也一个个还敢依仗天高皇帝远吗? 还有弘历小动作,弘瞻也打算把这个问题直接丢给雍正去解决。 两个大难题有了着落,因而这顿宫宴,大抵只有弘瞻和胤禩两个人吃最为畅怀了。 宫宴结束后,弘瞻将雍正请去了乾清宫,父子二人秉烛夜谈,雍正对弘瞻这几年政绩还是颇为满意,因而也放心把手中另外一股势力也都交给了他,弘瞻对雍正印象早已经模糊,此时父子二人谈心,兴许是血脉天性,竟丝毫没有生疏之感。 乾清宫宫灯一直亮到深夜,永安宫中也是一样,胤禩看着依然如同当年模样老九和老十,眼底浮现了激动、怀念和愧疚,当年,他还说过他们是背叛者,却不知道他们为了自己付出了什么,而自己却一直在一条错误路上走了很久。 “八哥,嘿嘿,皇帝侄子对你可真是不错,我在江南都听说了,你事可是说书最爱讲,每次只要一讲到你故事,那听书馆可是场场爆满!”老十咋咋呼呼声音冲破了宫殿里有些伤感气氛。 胤禩一笑:“十弟你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也都老大不小了,这性子还这般跳脱,若不是有九弟看着你,还不知道如今成了什么样。” 老九眼睛一眯眉毛一挑:“这年纪大了,还添了不长记性毛病,刚刚在桌上那番话,换个人,仔细了脑袋。” “嘿,皇帝侄子怎么会要我脑袋?就算他想要,八哥才不会让我把脑袋给掉了呢!”老十眼珠子一瞪,他可不傻,察言观色本事谁不会啊?刚在桌上,看那皇帝侄子看八哥眼神,他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嗯,就和老九看蟠儿眼神一样! 胤禩闻言叹了口气,连老十这样性子都看出了苗头,全天下还有哪个不知?更别提刚刚提到说书人了:“若是从前也许还会顾忌着,如今也算看透了,这一辈子,无愧于我自己也就够了,旁人怎么说我也不在乎了。” 老九一皱眉:“八哥你说这是什么话?难道,有哪些烂嘴传些风言风语不成?” 老十也说:“是啊是啊,谁敢,我撕了他嘴!” 眼前一幕这样熟悉,岁月分隔了他们彼此距离,然而却稀释不了这其中情分,胤禩看着他们两人眉眼间熟悉神情,不觉笑了:“老十都看出来了,还能瞒过谁呢?” 老九一听倒笑了:“八哥你这就想岔了,什么风言风语,我们可没听说过,他之所以这一次聪明了,不过是因也是局中人罢了。” 胤禩愣了,局中人?他倒是知道老九和薛家那小子事儿,只是却不知道,老十竟然也会喜欢上男子,不觉讶异看了眼老十,打趣道:“不知是江南哪个俊秀人物竟然消受得了老十这脾气。” 老九凤眼一抬:“他和蟠儿也都半斤八两,八哥,你该可怜是我才是,我没被他们两个给同化了,可多不容易?” “你们……”胤禩这下子彻底风化了,“你们三个怎么会?” 若是换在他身上,若是要和别男人分享弘瞻,他一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骄傲如九弟,又怎么会? “当时只想着玩玩罢了,谁知道竟把自己给玩进去了,再想出来却是晚了了,便宜了老十这小子,若有可能,我会让他碰蟠儿一根手指头?哼!”老九摸着下巴,不过他倒是有自信,薛蟠这小子绝对是喜欢自己胜过老十。就看薛蟠那小子整日琢磨着想要反攻自己,却从没想过要反攻老十就知道了。 不过他倒是喜欢极了这小子在这件事上不长记性,每次反攻失败后惩罚都让他心满意足很,到了京城,这小子现在怕是已经和他曾经那群狐朋狗友聚上了,到时候……那小子肯定又不长记性起了心思,啧啧,正好这些日子急着赶路他都没有痛痛快快疼爱他一番,这小子若是自己送上门了,他可就不客气了。 老九表情真实反应了他心中所想,看着一向邪气九弟脸上竟然露出了这么猥琐表情,胤禩没好气打断了他臆想。 “你这模样若是让外人看见了,准得吓掉了牙!” “敢?我挖了他眼睛!”老九冷笑一声,终于恢复正常了。 “呦,差点儿忘了,八哥,这是给你。”老十忽然一拍脑门,从怀里拿出一个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27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28部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28部分阅读 瓷瓶来,反复抚摸了好久才恋恋不舍放在了桌上。 “这是?”胤禩拿起来打开瓶盖,里面传来了浓郁药味。 “嘿嘿,八哥,这可是好东西啊,房事之前涂抹在后面,保管你晚上怎么被折腾,第二天依然生龙活虎,常用下来,对身体还有好处,这可是我和九哥悬赏千两搞来药方,只可惜之前不知道八哥你和皇帝侄子事,这些是给蟠儿准备,待我们回了金陵,再叫人给你把药方送来。”老十一副十分理解表情说着。 老九听了也不住点头,眼底满是挪揄神色:“正是了,皇帝侄子年轻气盛,八哥你吃得消吃不消?” 胤禩听了脸色不变,嘴角弯起眼睛里满是笑意,用手不断把玩着这瓷瓶,语气愉快很:“倒是有劳九弟和十弟惦记了,只可惜这药你们怕是给错人了,谁跟你们说,我是下面哪个,嗯?” 不是吧?!两兄弟都愣了,对视了一眼,老九忍不住笑直捶桌子,八哥果然是八哥,呐,他真想看看,四哥要是知道自家儿子是下面哪个,那张冷脸上会出现什么表情! 这边紫禁城中几大boss彻夜未眠,另一边因着十三府邸和十四府邸顺路,两人便同乘一辆马车。 想当年十三和雍正打小儿就亲,反倒是雍正一母同胞弟弟十四和老八他们更亲近,因而十三和十四关系也僵硬很,到了康熙末年那会儿十四还手掌着兵权,待得雍正登了级,十三也提议过几次把十四手上兵权给撤了,免得他趁乱生事。 可不知道是出于何种考虑,这件事最后竟不了了之,而十四竟也在康熙大藏之后借着边境不稳由头一去不回了,到了弘瞻登基后,十三更是越发觉得不安稳,便亲自请缨到边关去监视十四——当时摄政王圣旨太匪夷所思了,这要是八哥和十四联手可如何是好? 谁知道这一去,就是这么多年,相处时间里,十三越发觉得,也许自己原先,对十四有着先入为主偏见,看着十四这些年在边关作为,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后来隐约得了消息说是四哥不过是诈死,十三就更觉得还是四哥有先见之明,因而对十四夜越发放心了,今日兄弟几个久别重逢,十三心里面想着刚刚在宫宴上那场面,便开口对十四说道:“咱们兄弟里面,你和四哥是一母同胞兄弟,当年是情势所逼阴差阳错变得形同陌路,如今八哥和四哥都能言笑晏晏了,你又何苦一直崩着,看人怪难受。” 十四眼睛一亮,瞅着十三说道:“难受?” 十三看着十四眼睛,忽然打了个冷战,只觉得十四眼睛亮下人,像是草原上饿了好几个月野狼忽然看到了猎物一般,可他想一想刚刚说话,也并无一句不妥。 正当十三心里面疑惑时候,却见十四忽然激动伸出手来握住了十三手:“十三哥,没想到你竟是这样为我着想,可恨我之前一直防备着你,以为你到边关来是不怀好意。” 看着十四真诚眼睛,十三更觉得心里惭愧了,自己最初可不就是抱着这种心思么? “十四弟,我……”十三刚要说出口,却被十四又抢了先。 “十三哥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都明白,想当年咱们两个排行紧挨着,年纪最是相仿,打小原应是最亲密才是,就像八哥、九哥和十哥那样,可我那时候太不懂事,额娘又不许我接近四哥,你和四哥关系又好,现在想起来,我那时候却是闹了脾气,嫉妒了,哎,如今我一想起当年那些事,自己都觉得丢人。”十四这话说没什么不对,可是十三总是觉得哪里别扭很。 手背上传来十四掌心温度灼热烫人,十三动了动手指想把自己手从十四手中抽回来,可对方却握得紧紧,十三抽了一下没抽出来,也便不好意思再抽第二次,也只得任他握着了。 “这也怪不得你,兄弟之间总是难免亲厚不同,嫉妒也是人之常情,哪有什么丢脸不丢脸说法?”十三见十四脸色羞愧泛红,自然好言安慰,只是他性子一向豪爽,此时虽然想要说些什么,可却也翻来覆去只能说出这些来。 “这话我也只能跟十三哥说,我就知道,十三哥你是不会笑话我。”十四亮晶晶眼睛里盛满了信任,让十三更觉得惭愧了。 这时外面马车停了下来:“主子,到了。”说话是十四家奴。 十四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看了眼十三,好像下了好大决心这才说道:“十三哥,今天和你说了这些心里话后,我才舒坦了些,没想到咱们兄弟在边关朝夕相处,到了今日才对彼此敞开心扉。” 十三总是觉得十四话里透着古怪,可是此时他却没心思多想,只觉得十四一向都桀骜不驯脸上浮现了这般神情让他心里觉得一阵难过,不由得脱口而出:“今日你我兄弟二人喝个痛快,让之前不痛快都烟消云散了如何?” “好,十三哥,你还没来过我府上,我府上可是有陈年好酒,今儿就让它得见天日!” 十四闻言表情立刻收敛了刚刚伤痛,神采奕奕了起来,十三见了,嘴角也弯了弯,点头跟着十四一起进了王府。 是夜兄弟二人酒酣正浓,十三眼前一片朦胧,耳边也仿佛听到了十四呢喃着叫着自己名字。 “十四弟,你喝醉了……唔……”猝不及防,十四忽把脸凑了过来,温热柔软嘴唇印在了他唇上。 他应该推开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十三却一动都不想动,唇上传来温热触感更是令他不由自主心跳如鼓,他这是怎么了? 十四原本浑浊眼底深处划过一丝狂喜和精明,更是伸出手来抱住十三腰身,眼前这张有些茫然脸,向来硬朗线条也柔和了下来,随着急促呼吸声更是让十四全身禁不住更是加深了这个吻。 ————————————河蟹路过———————————————————————— 反攻失败反被双龙 话说老九老十去皇宫参加宫宴,跟着他们一起来京城薛蟠也没闲着,当年薛家在京城因为夏金桂事儿闹了个没脸儿,最终全家提前回了金陵,而此时老九也敏感察觉到了事态变化,因此借此机会,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有了老九在幕后,薛蟠撑起了整个薛家,薛姨妈被蒙在鼓里,还以为是儿子终于开窍了,激动就差捐钱修庙了。 而此时江南地界,贾政任职之时举措历经数任地方官员还依然保留着,江南本就是商贾之家居多,如今也都摆脱了满身铜臭恶名,薛家也不例外,如今当年那个呆霸王名号倒很少被人提及,人们都说薛大官人如何如何,倒让薛蟠不禁有些飘飘然了。 宝钗也因此嫁去了金陵望族李家,做了李家大少奶奶,一年后,更是亲上加亲,李家竟为二少爷聘了贾家探春为妻。 李家老爷素来是个开明之人,为儿子娶妻也不拘出身,宝钗是如此,探春依然,李老爷对贾政素来仰慕,更是不计较探春庶出了。 这宝钗素来沉稳,探春更多果敢,二人成了妯娌,李家太太也慢慢让她们开始管起了家事,这三家在金陵更是越发亲厚了些。 如今薛家这门亲事结好,薛蟠也倍儿有面子,到了京城里面,早有曾经那些世家子们得了消息巴巴来请。 薛蟠长了个心眼没敢去那些花柳地,最后选在孙家,这孙家少爷名唤孙绍祖,是京中有名一个纨绔,更是个贪花好色,房里姨娘、通房丫头浩浩荡荡不提,还和那些个小媳妇不清不白,更是穿出了夜御六女金刚不倒诨号。 薛蟠眼巴巴看着孙绍祖叫出来陪酒丫鬟们个个都水灵很,心里面打起了鼓,想到那两个人手段,薛蟠有贼心也没这贼胆了。 席间一人打趣道:〃孙兄好艳福,想当年嫂夫人刚进门时候,我们这些人还道这嫂夫人据说颇有几分手腕,只怕孙兄也要步薛兄后尘喽!〃 当年夏金桂事儿可成了薛蟠最大笑柄了,薛蟠此时也不生气,反而嘻嘻笑着跟着起哄:〃可不是,这母老虎滋味,可让兄弟我吃尽了苦头,却不知孙兄你是用了什么手段,竟把母老虎也给降伏了?〃 薛蟠是真真想要知道,此时他身边可还有两只公老虎呢! 孙绍祖神秘一笑:〃薛兄这有何难?一瓶醉步散在手,任凭怎么凶悍女人,都在我这□变成了绕指柔!〃 薛蟠一听无外乎又是□,不由得嘴角也耷拉了,他也不是没想过,可是那两个可精明很,这世上哪有无所察觉药来,尤其是这春1药,多是香气扑鼻,他可不会傻得自掘坟墓:〃我还倒有什么了不起,不外乎就是这么点子事儿!〃 孙绍祖一听眼睛圆了:〃我这药可不是那青楼妓官糊弄人玩意,这无所无味不说,用了这药,任凭是贞洁烈女也会乖乖给爷爷我乖乖躺下!〃 无色无味?!薛蟠精神了,嘿嘿笑着对孙绍祖挤眉弄眼:〃这药,真这么神?那可要让兄弟我见识见识了,不知,对男子可有效?〃 孙绍祖大方说:〃那是当然,我这药可是男女通吃,没想到薛兄弟你如今更是爱着道道了,薛兄弟你若是想要,尽管拿去,我这还有别好东西,一起先试试这滋味,包你!〃 接下来薛蟠心思可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在席间也多是应酬了事,心痒难耐想着老九那漂亮脸上意乱情迷哭着嚷着求自己玩弄模样,只觉得一股又一股热流不住往下面涌去,若不是好在衣裳肥大,早就出了乐子了。 宴席完毕后他也不待孙绍祖挽留,只说有事改日再来,忙不迭回到下榻宅子去了,这宅子是九爷在京中买下产业,他和老十不比十三十四还挂着朝廷名头,如今当年九阿哥和十阿哥在玉牒上早就是死人了,这当年康熙赐下府邸也已经易了主,自然是再无可寻了。 回了房里,薛蟠一见老九和老十两个还没回来,更是大喜过望,忙不迭把那小瓶拿出来,到了些粉末进去酒中,摇了几摇,拿鼻子嗅了嗅,果然是无色无味全无异状,心中更是信了孙邵祖话,嘴都乐得合不上了。 这等待时光更是漫长了,薛蟠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眼巴巴望着门口,好容易听见了脚步声,薛蟠心道:〃来了!〃 只见房门被推开,九爷和十爷说着话走了进来,见他还没睡,九爷愣了愣,反常必妖,这小子……九爷眼神瞥了瞥桌面,看到薛蟠倒好酒杯,心里一动,这小子,手脚够快嘛! 看着薛蟠一副故作没事儿人样子,九爷心里面可乐开花了,老十不自在看了眼薛蟠,对老九说:〃九哥,今晚……〃 〃路上怎么说来着,今儿是我,明儿才是你。〃九爷拦住了老十话,老十一愣,九哥啥时候说过这话了?刚要着急,却见九哥背对着薛蟠不住对自己打眼色,他虽然憨直,可在这种事上却异乎寻常敏锐,看到九哥这模样,也猜出了个大概,连忙点头应着。 〃是了,嘿,那明儿我再好好疼爱蟠儿。〃老十说着往外走,薛蟠一见更是大喜,九爷那张漂亮脸蛋,浮现那种表情是顶迷人不过,若是十爷……呃……薛蟠自己打了个寒战。 想到这里,薛蟠连忙狗腿走到九爷旁边嘘寒问暖:〃来,先喝点儿酒润润嗓子。〃 薛蟠殷勤递上去酒杯,九爷一笑,接过酒杯,递到嘴边,薛蟠眼巴巴看着他张了嘴,心道成了,更是克制不住傻笑了起来,却谁知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九爷却忽猛地把他往前一带,整杯酒,一滴也没浪费全都灌到了他嘴里。 〃咳咳……咳咳……〃被呛得够呛薛蟠掐住喉咙不住咳嗽,这嗓子还没爽利呢,药劲儿上来了,四肢慢慢软了下来,浑身上下也像是被猫抓了一样难受,偏偏脑子还清醒很,让薛蟠再迟钝也知道是自己又自作孽了。 九爷戏谑把薛蟠拦腰抱起,往床上一扔,笑道:〃原本我还体恤着你舟车劳顿想着让你好好歇一歇,没想到你却这么迫不及待,老十,进来吧,让咱们兄弟好好伺候伺候咱们蟠儿。〃 老十早就在门外候着呢,听到九哥一张嘴,便走了进来,手里还拿了不少东西,往九爷面前一递:〃九哥,这些东西是蟠儿偷偷带进来藏在偏房,瞧瞧,可有不少好东西。〃 薛蟠一听魂儿都飞了,这可是孙绍祖介绍好东西,据说是专门管教窑子里不听话小官儿! 〃哦?我瞧瞧。〃九爷似笑非笑从那大袋子拿出一根细软藤条来,往地下甩了两甩,这藤条柔韧有劲儿,薛蟠那边脸儿都白了。 尘埃落定终章落幕 新一年,就在所有人都没有从新年喜庆中回过神来时,朝廷却有了大动作,弘瞻突然发难一般罢黜了一干大臣,原本一直喊冤在看到确凿罪证后都变成了求饶,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皇上是如何拿到这么确实证据? 而位高权重者知道了那位爷存在,又如何猜不出皇上会有这些东西原因,自己心惊肉跳了好一阵,忙着去警告自己门生们都把手爪子放老实了,不然谁都救不了他们。 清扫了一批毒瘤,弘瞻提拔了一批年轻人到了任上,而留下一批,也并非全无过错,按照弘瞻意思,一并处理了才是,然而雍正临走前说话他也记着,贪官污吏是如论怎么做都没有法子彻底根除,水至清则无鱼,任人还有大学问。 留下那些确有真才实干,弘瞻也找了机会挨个敲打了一下,只能如此罢了。 做官胆战心惊,而已经远在江南几家人,就只剩共享天伦幸福了。 贾母过世、贾政云游,贾家当家人便落在了宝玉身上,宝玉自小便不喜经济仕途,而今贾环已经成就了功名,他也丝毫不以为意,贾政在金陵置办房产和田庄,这些年来府里面也俭省,也不贪图那些虚无面子,收着这份产业,宝玉也当真成了富贵闲人了。 每日在府里侍弄花草,偶尔和黛玉一起到下面庄子里面去也学学陶公情调,夫妻二人倒是志趣相投,贾敏看了也只得叹气道真是天生一对,又放心不下,夫妻二人一合计,便合家从苏州搬到了金陵来。 林浩玉性子和林如海一般无二,林如海虽然明白宦海沉浮最是难走,然而当今皇上广纳贤才,朝中青年才俊更是风起云涌,加之贾环也是风生水起,林浩玉也是一腔抱负,林如海便也不阻拦,只说是年轻人天下了。 贾珠却是看淡了一切,如今守着妻儿,他是曾经榜眼,又素有才名,便在家塾里做了夫子,远近慕名而来更是源源不绝,这贾家家塾,已然成了金陵一等一,其中更是不乏乡绅、官宦子弟。 而此时因着商贾之人名声好转,王熙凤也动了心思,拿出了自己私房,让贾琏在明面上置办了铺子,因和薛家关系,自然是生意兴隆,凤姐本就有好手腕,这下子从内宅施展变成了外面拿捏,竟比男人还要强悍几分。 凤姐那哥哥王仁两口子却是不安分,这些年整顿朝纲,王家也因为贪污舞弊被罢了官,王熙凤上下打点这才把父母给保了出来,王仁原本因为贾赦当年那事儿扬言和凤姐断绝关系,现在也眼巴巴过来巴结着。 那王仁媳妇更是个不省心,整日寻事想要把凤姐辛苦操持产业据为己有,可叹人心不足蛇吞象,而王仁却是迷在金陵秦淮温柔乡中,到了这边不到两年,就得了花柳病,夫妻两人都一病呜呼了。 王子腾夫妇独子身死,好在留下了个小孙子,悲痛过后也只得如此罢了,这孩子倒是个好,王熙凤瞅着不错,便也照顾了起来。 迎春和甄琼完婚后也是夫妻和睦,膝下两二一女,甄老夫人对迎春比对亲生女儿还亲,两个人虽然家产不丰,却是殷实有度,三个儿女也是精灵可爱。 宝钗和探春这对妯娌,也是深受王家家人喜爱,每每得了空闲,也都不拘着她们,亲戚间走动得也频繁。 惜春自幼就喜欢作画,如今这江南山水,更是合了她心性,每每画到痴处连饭都忘了吃,到了及笄时候,合家都知道她这性子,便给她千挑万选了一个老实本分殷实人家,她这性子,可真不是做当家奶奶料。 几家人如今倒比当年京城还要亲密,京城元春和湘云也常常寄书信回来,字里行间也全是想念。 当年贾家搬走之时,史家上下也只有史湘云是真为了老祖宗和一干姐妹伤心,自从贾母走后,湘云最后倚仗也没有了,她叔叔婶子见她也大了,便开始想着为她寻亲事也好帮扶着家中。 湘云心里面难过,如今贾母也走了,她也只有每年跟着她婶子去庙里进香时才能踏出史家,却也是天作姻缘,那一年进香时,竟然误把从小就带着金麒麟掉在了庙中,偏巧被卫家少爷卫若兰拾了去。 这卫家大少爷妻子和元春颇有交情,元春是认得这麒麟,元春也知道湘云处境,想起卫若兰那模样品性,和湘云正是般配,便从中撮合了起来。 原本卫家有些看不上史家,可如今满查家分量可是不轻,他们也不想得罪元春,再一打听这史湘云确实不错,便也做了亲事。 这卫若兰当年和宝玉也是好友,娶了湘云后,两个人更是有说不完话,小夫妻两人甚是恩爱,奈何这才成婚不到一年,卫若兰便得了皇命从军去了西北。 卫家太太最是偏爱卫若兰这个儿子,把他当成了心尖上宝贝疙瘩,此时儿子要去那又偏远又危险地方,卫家太太眼睛都哭红了,卫若兰走了之后,卫家太太本就对湘云有些不喜,总觉得是湘云带累了兰儿运气,偏偏史家又几次三番央求卫家帮着在朝中疏通,更是让湘云在卫家举步维艰了。 湘云自己也难过伤心不知道哭了多少回,直到后来边关传来消息,原来和罗刹人作战时候,卫若兰险些丢了性命,若不是扎德把他拉了回来,只怕现在卫家就要哭丧了,不过扎德也因此险些费了一只手臂。 这恩情砸了下来,有着湘云和元春关系,卫家人对湘云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湘云这日子才终于开了晴。 后来卫若兰也跟着回了京城,夫妻重逢更是喜极,湘云抱着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丈夫,更是对大姐姐元春说不尽感激。 老一辈羁绊已经划上了句号,然而新羁绊又在年轻一辈中纵横蔓延,情浓于水。 本书下载于肉书屋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roushuwu [红楼同人]穿越红楼之贾政 卧藤萝下 第28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