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颠覆香妃》 [还珠]颠覆香妃第1部分阅读 [还珠]颠覆香妃 作者:肉书屋 [还珠]颠覆香妃第1部分阅读 本文由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 〖还珠〗颠覆香妃 作者:水红袖 第一章 叫含香的都是折翼的天使 “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也不要再闹别扭了!现在,你已经到了这里,站在这紫禁城里。你是我们维吾尔族的珍宝,是天山脚下各部和平的希望,爹以你为荣,整个回部都在看着你啊!” 寒湘一睁开眼,便觉得好阵子天旋地转。 谁能跟他解释一下,眼前这个堪比咆哮教主小马哥的络腮胡子男究竟是怎么个一回事?瞧他抓着自己胳膊摇来晃去,眼睛无比气愤、无比感慨,却又无比期待的瞪着她! 阿嘞?大叔,我们家欠你钱啦? “你好好准备,不要再企图逃跑也不要总这么漠然以对,等一下,献完舞之后,爹就会把你献给皇帝陛下,我回部人民的未来,就落在你身上了!” 胡子大叔一番语重心长的训导之后,袍子一撩,手也不挥的走掉了。 留下寒湘仍站在原地发呆。 我不就是上班第一天睡过了头吗? 不就是拿老妈给的午餐钱打了个车,并在进写字楼前把那双顶她大四一个月生活费的百丽鞋活生生崴掉了跟吗? 不就是好不容易挤进电梯之后,因为超载又灰溜溜的摸着鼻子走了出来,并眼睁睁的看着众同事在她眼前闭门而上的吗? 为何当电梯再下来,寒湘再站进去的时候,电梯里的灯光猛然间灭了。 而等她眨了个眼,再睁开,自己竟已置身于这个地方。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公主,公主殿下!” 两个穿着紫色衣衫的年轻姑娘围住了她,一脸焦急又带着些无奈的对她说:“¥%……&——……” 寒湘一头黑线。 “你你,你们说什么?能不能慢点!” 两位姑娘对视一眼,然后放慢了语速,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而神奇的是,这种“叽里咕噜”、“叽里呱啦”的语言寒湘竟然听懂了! 天哪,她不过才英语四级。 难道说英语真不愧是国际通用语言,只要学好一门,就能触类旁通的把其它语言的听读入门也打开了? 好吧,不管怎么说,先整理一下从这两位姑娘以及现场环境中得到的信息。 总体来说,寒湘意识到,自己是穿越了。而且看自己跟两位姑娘的装束,大概还是个少数民族。唉,可惜不是穿到五年前去,不然高考时凭民族还能多加个几分。 嘛,现在不是遗憾这个的时候,现在的境况是,自己穿到了大清朝不知道哪一年的紫禁城里,这从旁边一水儿的辫子军身上就能推断出来,可麻烦的是,自己穿上身的是一位公主,还是位少数民族的公主,更是一位即将为大清皇帝献舞的少主民族公主。 据说,这将关乎两族的友好关系,以及边疆人民的安定统一。 可问题是,寒湘挠了挠头,苦闷的想到——我不会跳舞啊! 别说跳舞了,她连跳楼都不会!!! 但寒湘也算个实在孩子,既然用了人家身体,又是关系到人家民族生存的大事,总不能一甩手说不干就不干。 而且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不说,就光这“只带脑子没带肉”的魂穿,她除了继续顶着人家公主的头衔混下去,也没有别的办法。 跳就跳吧! 寒湘一咬牙,这可是你们让我跳得,吓着对面的皇上老儿,引起边境马蚤动可不归我管。 于是,在一众男舞者的陪衬下,一袭白色衫裙、白纱遮面的寒湘就这么被推到了舞台中央。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寒湘一横心,双手一扬,来吧! 不单是台下观众,连身外座上宾的阿里和卓也傻愣了眼。自家女儿跳得这舞蹈,怎么连他也没见过? 两根竹棍,端上分别系着两条白色缎带,就这么随着台上女子纤秀藕臂的挥动,在空中一圈圈的荡开,宛若碧波中晕出的涟漪,充盈着律动的美感。 更有那白衣女子曼妙的身姿,亮若晨星的双眸,以及白纱下那似隐若现的面容,衬得飘飘似雪,翩然若仙,叫人完全移不开双眼。 “哎呀,老佛爷,这跟咱们戏台上的水袖舞,有异曲同工之妙呢。”首位后面,一个明眸皓齿的姑娘笑着道。 “是吗?”那被称作“老佛爷”的仔细观看,点头笑道:“你别说,还真有点意思。” 阿里和卓闻言连忙道:“启禀太后,这是小女为此次进京献技,特意准备的。” 老佛爷一听对方如此识大体,还知道“入乡随俗”,笑容更加满意。而她身旁坐着的着明黄龙袍的儿子,却未发一言,目光始终流连在台上那一抹白影之上。 台下观众的反馈意见,寒湘是半点不知道,也顾不上。 她这带操已经多年没动了,小学毕业那会儿,教练就明示暗示过寒妈妈,您闺女这自身条件,练来练去也就这样了,别说奥运会,这辈子跟街道运动会都无缘。寒妈妈很是气闷,回来后不但将这练艺术体操的家伙事儿都束之高阁,更是勒令寒湘不许再要求什么素质教育全面发展,填鸭式的死背书考上大学才是正事儿。 若是寒妈妈知道自家闺女大学毕业后,上班第一天就被电梯“大神”送到了这儿来,还不得不重操旧业舞起了带操,估计会呕得吐血吧。 不过这会儿,寒湘可没心思想这些。这么多年了别说基本功,动作都快忘光了,好在这副身体的比自己原来那练过的骨骼还软,台下坐着的一群老古董又都不识货,自己这半瓶子醋的艺术体操,倒是给他们开了洋荤。 动作放慢,边舞边编,看起来,还真有点像那么回事儿。 正当寒湘沾沾自喜,为今天的舞蹈表演圆满结束而感到庆幸的时候,台下右手边一个姑娘忽然蹦了出来,大声叫起了好: “跳得好!太美了,简直太美了!美得不得了,了不得啊!!!” 寒湘的嘴角一抽,手里的竹棍就差点扔了出去。 算了算了! 她稳住节奏,心底不停的安慰自己,明星么,自然会有个把粉丝捧场,想人家演唱会上那人山人海的场面,自己可不能因为这一两声喝彩而怯场。 正当她调整舞步,顺便抬眼瞟下自己那首席粉丝的时候,台下又走出来一个姑娘,上去拉住那位首席粉丝,一边揽着她继续上蹿下跳,一边劝说道: “你坐着欣赏就好,不要那么激动嘛,小燕子。” 虾米? 小燕子! 寒湘手上一顿,错步正好踩在了自己的白色缎带上,然后,“啊啊啊啊啊啊……” 在自由落体运动的过程中,寒湘悲愤的想,谁尼玛没事儿把舞台扎这么高啊!照这个高度摔下去,我不成为第一个刚出场就领便当的穿越人士,也会成为第一个因跳舞而摔死的可怜公主吧。 呜呼,哀哉…… 耳畔风声呼啸而过,寒湘紧闭双眼等待着自己的悲催穿越命运,却忽然觉得腰间一紧,就这么一握一揽,便仿佛被人搂在了怀里。 随后,咦,脚着地了! 睁开眼,便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眸子。 “皇上,你没事儿吧?”老太太急切的声音响起后,“皇阿玛”、“皇上”、“皇帝陛下”在耳畔此起彼伏。 寒湘盯着眼前明黄|色的衣袍,跟灯光映照下那张牙舞爪的金线绣龙,难道说,这就是爱新觉罗家的不肖子孙,奶奶笔下的绿帽子皇帝,以一脸横肉名震荧屏的脑残龙? 不可能不可能! 寒湘使劲摇了摇头,甩掉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开玩笑,那可是十好几个孩子的爹了,能生出叉烧五、圣母花的男人,少说也要奔五了,怎么可能如眼前这位看上去还不到四十岁? 更何况那一脸横肉的凶狠像咱可是记忆犹新啊,再怎么着,脑残龙也不会是这位有点小帅的美大叔吧? 一定是自己耳朵不好,刚才听错了! 寒湘越琢磨越肯定,正当她心情舒畅,打算向面前的皇帝大叔道谢、并为今晚的演出完美落幕的时候,那首席粉丝的声音又这么大喇喇的冲了出来。 “哎呀呀,太美了,真是太精彩了,你刚才从台上舞下来这一段,是我见过的,最棒最精彩的表演了!” 呃,姑娘,我那是摔,不叫舞! 寒湘满头黑线的脑补着,却见眼前这姑娘一把就拉住了自己的手,一脸激动道:“你一定要教我,这么厉害的武功,这么漂亮的舞蹈,你一定要教我。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小燕子的师父了!” 寒湘眼皮直跳,“你,你说,你叫什么?” 大眼睛的,穿着红色旗装的姑娘拍拍胸脯,骄傲道:“我叫小燕子,你也可以叫我,还珠格格!” 我嚓! 你妹儿的獾猪哥哥! 你大爷的獾猪哥哥! 尼玛獾猪哥哥是咱们随便穿越的吗? 正当寒湘沉浸在这穿进脑残世界的晴天霹雳中,身后疑似脑残龙的大叔拍了拍她的肩膀,关切问道: “你没事吧?含香公主?” 含香!!! 寒湘回头迎着皇帝大叔问候的目光,心底内牛成河。 叫含香的都是折翼的天使啊! 第二章 容嫔 乾隆二十五年二月,回部首领阿里和卓带领子女、亲眷应诏来到北京,因在大小和卓的平叛之战中有功,乾隆亲自设宴款待,并封阿里和卓为奉恩辅国公,封其子图尔都为一等台吉。 阿里和卓有感圣恩,将自己最宝贵的女儿,维吾尔族人民心目中的圣女,含香公主献给乾隆。 大清自然也懂礼尚往来,四月八日,乾隆帝将汉女苏黛香赐给含香的哥哥图尔都为妻,并为其在长安街建回子营,留其长居北京。 至此,回疆各部落尽皆臣服,为乾隆一统新疆的大业,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如果,这场政治联姻的角色里,不包含自己的话——寒湘斜倚着清真味十足的拱形窗,无比惆怅的补充。 进京已快两个月,而她穿越那一日,正是含香入紫禁城的第一天。这个悲催的苦情戏女n号,已经真的化成沙、随着她的风儿而去了,却留下这个烂摊子,让她这个更加悲催的穿越女来收拾。 好在正式的册封仪式还没举行,虽然寒湘已奉皇命,搬到了宝月楼居住,可暂时还不需要担心被性马蚤扰的问题。 如何在这异世界生存下去,才是最令她苦恼的事情。 想跑,那是肯定的。 毕竟,谁也不愿死心塌地伺候个比自己大二十多岁的大叔,虽然他看上去远远没有那么老。可他毕竟是乾隆啊,那个被文人墨客不知道yy了多少回的乾隆,那个传说中没事儿就下江南、樱红柳绿团团围绕的风流皇帝,那个在历史上、堪与李隆基比花心的乾隆皇啊。 伴君如伴虎,一朝春尽红颜老,被皇帝弃如敝履不说,后宫佳丽三千,光是宫廷倾轧、勾心斗角,就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寒湘有自知之明,所以她决定跑。 可跑到哪里去呢?高墙深院、禁卫重重,皇宫内院可不是说来就来,说跑就能跑掉的。连她名义上的亲爹、亲哥,都只能按规定住在宫外,除非皇帝设宴,否则几日都见不上一面。 能够自由进出皇宫的,只怕就剩下花鸟组合那帮子人了。 但是……寒湘挠了挠头,在“老死皇宫”跟“脑残传染”之间痛苦纠结着,那种人来疯似的病毒,她实在不愿被迫染上,更何况自己并不是真的含香,不愿意委身皇帝大叔,也不代表自己就愿跟着鼻孔丹啊! 唉,还是见机行事吧,说不定花鸟组合真能把自己给弄出去,到时候再挥挥小手绢,跟鼻孔比眼睛还大的“风儿”永别,投奔自己大清朝的自由新生活吧! “在想什么?”浑厚的男中音响起,寒湘回头,乾隆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身后。 “含香拜见皇上。”寒湘双手交叉在胸前,维族礼已练习的十分自然。 乾隆低头望着眼前这张摘掉面纱的脸庞,更加明艳动人,随后将目光投向她身后,那是长安街,回民营所在的方向。 “想家?” 事实上,阿里和卓或许早就有献女之意,而乾隆,也说不定早就有娶个回部女子为妃、以巩固大清边疆稳定的想法。因为在含香来京一年半前,那传说中的宝月楼便已是建成了的。 登楼远眺,北可望三海、南可观街市、东瞻紫禁城、西望青山如黛。 对于含香,乾隆确实是优待的,不但楼内外尽显伊斯兰建筑特色,为免她思念故乡,更在楼对面建起了回子营跟清真寺,而含香的哥哥图尔都便将长居于此,使得她登楼就可见到家乡景色,家中的亲人,也仿佛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只是,思乡? 思你妹儿啊!!! 寒湘无比蛋疼的想,我心里思念着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说了你也不知道啊你个老古董!!! 乾隆见她低头沉默,更向前迈近一步,“含香?” 寒湘回过神来,条件反射的向后退却,这下背脊抵上了墙壁,已是退无可退。 乾隆皱眉,“你怕朕?” “啊?”寒湘讪笑装傻,谁不怕你啊,你可是出了名的好色啊脑残龙! 由于还未举行册封仪式,为表达对回部人民的友好善意,乾隆始终以礼相待,但这并不表示他就不想动,尤其是此刻美色在前,暗香浮动。 “为何总躲着朕?” 天下间女子对他无不趋之若鹜,后宫之中尤其如此,他的回部妃子对他却避如蛇蝎,父兄在时,便躲在父兄身后,父兄不在,就躲在婢女身后,实在避无可避,便学那让人索然无味的皇后,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活像根木头。 他记得,自己从舞台上救下来的女子,有一双婉转动人的眼睛,仿佛落入人间的精灵,可不是现在这副样子。 乾隆双臂拦寒湘在墙角,轻俯下身,气势逼人,再次发问:“为何总躲着朕?” 为何? 为防止你吃了我呗! 寒湘抑郁的吐槽,脸上却半点不敢显出异样。好在她还有点急智,眼珠一转,便给她想出个说法:“因为,因为皇上跟含香心里想的,不太一样。” “哦?”乾隆听出了点兴趣,“你心里想的,朕是什么模样?” 寒湘歪头轻笑,“我心里想着,皇上是大清朝最至高无上的人,是真龙天子,在万千子民眼里,是天神般独一无二的存在,就像我们维族人心目中的真主阿拉一样。我想,皇上应该是有九个脑袋,一千多只手,跺跺脚,整个北京城都要抖三抖,吼两声,整个大清朝都要刮风三日,山呼万岁,万民仰视……” 寒湘边说边比划,堪堪绕出了乾隆双臂环成的包围圈。 乾隆也不以为意,只哈哈笑道:“你说的那哪是天子?那分明就是怪物!” 寒湘吐了吐舌头,低着头在一边讪笑。 “现在呢?”皇帝大叔终是不肯放过她,他又凑了过来,虽不再进一步相逼,却在等着她的回答:“现在你见到的朕,是个什么模样?” 寒湘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去,有些扭捏,“现在的皇上,跟其他人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区别。” “其他人?”乾隆挑眉,“其他什么人?” 寒湘的声音更轻,却足以令对方听到:“男人……” “哈哈,哈哈哈……”乾隆放声大笑,“朕好像有些明白了,你怕朕,躲着朕,是因为朕不像你们的天神,而是跟其他人一样,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陌生的男人?” 寒湘仿佛鼓足了勇气,瞪大了眼睛,坚定的点了点头,“皇上若像我们的真主,含香会敬爱您、崇拜您,向你无比的靠拢,无比的接近,可是,可是皇上,是个男人……” 乾隆了然微笑,“我懂了,含香,你是在害羞啊!” 寒湘保持着45°低头俯视,虽不用明媚而忧伤,却继续扮演着纯情而羞涩。 至于皇帝大叔自己是如何脑补的,哎,我可什么都没说,不能算欺君哦! “也对!”皇帝大叔倒是能自圆其说:“朕对你来说,不但是陌生男子,就连朕的生活习惯对你来说,大概都是陌生的,即便是平常的伴侣之间,也不该有这样别扭的关系。” 皇帝大叔想了想,终是下了定论,“好,朕不逼你,给我们双方一个充足的适应时间,加深对彼此的了解,只是,朕希望这个磨合期,不要太久才好!” 只要能撑到我在你面前永久消失就行啊大叔! 寒湘在心底默默内牛着。 “明日册封仪式过后,你爹即将返乡,今晚朕为他设宴送行,想来,你不会介意随朕一同出席吧?” 寒湘佯装乖巧的急忙点头,不过是一起亮相而已,她当然没什么可介意的。 只是,她虽不介意,却有人很介意,介意的要命。 在宴席上坐定之后,寒湘就觉得仿佛有两道射线,气势如虹的向自己发射而来,恨不能将她脸上活生生烧出个窟窿。 不用抬头,她也能猜得出这道射线是属于谁的,当然,若她真的抬头,那杀人的射线里面就变得春风化雨、如水绵绵,蕴含流波的桃花眼,生生能将你溺毙在这温柔乡里。 进京两个月来,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令妃娘娘,您其实是四川籍的,学过变脸是吧? 而比令妃如芒在背的视线更加难缠的,就是那江湖上大名鼎鼎、雷翻一代又一代21世纪青少年的花鸟组合。 “含香,含香,太好了,终于又找到你了,你快起来,教我跳那个绸带舞吧!” “小燕子,明日册封仪式之后,含香公主就是我们的长辈了,你不能再这样称呼她。” “管她长辈晚辈呢,反正她就叫含香,含香就是她啊?含香你快来,大不了我叫你师父,你来教我那个绸带是怎么舞的,怎么我老是被绊倒呢?” “小燕子,你小声点,老佛爷在看我们了,你不要咋咋呼呼引人注意了好不好。” “那老太太真奇怪,好端端老看我们俩做什么?我才不管她,我就要含香教我跳舞。” “你先消停一会儿吧,等撑过宴会再说,你若想学,请含香公主去淑芳斋教你便是了。” “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紫薇你真是太聪明了,就这么说定了,晚上我在淑芳斋等你啊,含香!” 我嚓,你们俩是演双簧呢?真能自说自话。我就算是回部的礼物,也是送给你们皇阿玛的,又不是你们家的保姆、佣人、老妈子,还管你们随叫随到、包教包会吗? 寒湘愤恨的想,脸上却不动声色。好在皇帝大叔做了保证,不然被逼周旋在这一圈脑残当中,不被传染也会被憋死。 不行,等借机逃出宫,再也不能跟这些人有来往。 寒湘端坐席上,正表面蛋定内心蛋疼着,有的人,其实也跟她一样。 “老佛爷,”令妃一贯是温柔如水、纤纤娇弱的样子,她坐在皇后的下首,抬头仰望最上首的皇太后,语气很是诚恳:“这位含香公主一进宫,便越过了答应、常在跟贵人,直接封嫔,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 规矩? 皇后斜瞟了身旁的老对手一眼,心里忍不住冷哼,你个包衣奴籍出身的宫女,一路顺风顺水跟坐了火箭筒似的升到妃位,连带着自家的阿猫阿狗一块得道,你何曾守过什么规矩了? 多年的战斗经验已经赋予了那拉皇后一种本能,那就是,令妃说对的,那就一定是错的,令妃嘴里否定的,那就是要坚决拥护的。 正如此时,她条件反射似的就开了口:“含香公主的到来,象征着回疆人民对我大清朝的归顺,实现了边疆的安定统一,更彰显了皇帝的丰功伟绩。依臣妾看,皇上册封含香公主的等级越高,越表明了咱们对回疆的重视,以及维护边疆和睦友好的决心。只是封个嫔,还有些委屈了人家国色天香的公主呢。” 太后在一旁听得频频点头,本来她就更偏爱这个性格耿直的皇后一些,更何况她一口一字,句句都是在夸自己的儿子,让老太太怎么能不舒心? 只觉得果真如此,真该给那含香公主一个更高的品级才对。 也不急,过几天可以再升嘛。 正巧这时,乾隆转过头来向自己母亲表孝心,刚好听到了这番话,对这一向号称忠言逆耳、颇不得人心的皇后,有了些刮目相看的满意:“皇后此言,正得朕意。” 那拉皇后几曾受过这等当众的夸奖,红晕登时上脸,“国家大事,臣妾哪里懂,请皇上恕臣妾妄论之罪。” “不,这虽是国事,也是家事,而且朕觉得,你说的很对。” 乾隆的目光飘过去,落在图尔都身旁那一抹红色倩影上,果不其然,那白纱遮掩下的肤色便开始有些隐隐的泛红。 有趣,这样的小女儿情态,也是分外的动人! “朕亦觉得,只是封个嫔,未免太低了。” 这一晚,寒湘装纯情少女装的很辛苦,乾隆爷有肉不能吃憋的很辛苦,皇后甜在心头又要佯装严肃同样辛苦。 令妃? 令妃的指甲很痛苦——掐断了…… 第三章 你是风儿我不傻 尔和卓氏,秉心克慎,奉职惟勤,壸范端庄,礼容愉婉,深严拓馆。兹仰承皇太后慈谕,册封尔为容嫔。 这个结果,让寒湘很是疑惑。 怎么不是香妃? 难道自己穿的不是獾猪哥哥? 难道这里不是不脑残会死星? 难道说,自己这只小蝴蝶,真的有能量,煽歪了原来的剧情? 可有一点仍然按照原著的轨迹在发展,册封仪式过后,阿里和卓要返回天山了,而领命护送寒湘出城送别的,正是五阿哥跟福尔康。 “含香,听爹的话,不要再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了,我维族千千万老百姓的命运,都掌握在你的手中。爹知道,你会觉得委屈,可这就是你的责任,是你与生俱来的责任。你一人的牺牲,换来我回疆至少几十年的和平安定,爹替回部的人民,向你道谢了!” “爹……” 寒湘虽跟阿里和卓相处不足两个月,更谈不上什么血浓于水的父女亲情,但胡子大叔一番言辞恳切的嘱托,她还是认真听进去了。 如果她真的跑了,大概会害的边疆战火纷争、民不聊生吧…… 只是,她甩甩头,抛掉自己心底的内疚,原著里的香妃娘娘,不也是就这么跑了吗?何曾理会她的部落,她的族人? “爹,你放心吧!”图尔都见寒湘怔怔出神,还道她心底又起了别扭,向父亲宽慰道:“我会照顾好妹妹的。” 阿里和卓再望望眼前一对儿女,纵有千般不舍,也知道时辰不早了。随即招呼族人,翻身上马,奔驰而去。 “爹,保重,你要注意身体啊,爹……”图尔都挥手遥望那渐渐消失的队伍,不停的呼喊。 一时间,寒湘竟也有落泪的冲动。 她想,大概是这身体留下的感应的,离别情切,又或者,自己也忆起了异时空里,那注定再无相见之期的父母,忍不住伤感。 “是不是,该催她回去了?”永琪低声问福尔康。 后者点了点头还未出声,却忽然间远处黄沙漫漫,五个回族打扮的男子骑马冲了过来,领头之人白衣白裤、白巾蒙面,首当其冲的奔到寒湘面前,弯腰一提,便将寒湘拎到了马上。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跟我走!” 蒙丹! 趴伏在马背上的寒湘猛然间想到。 她努力扭头,去瞧骑马之人的面貌,虽有白巾遮面,却仍能见到健康麦色的皮肤,及一双朗若寒星的眼睛。 唔,好像没有电视上那么丑! 哎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快放我下去啊,呕……我快被颠死了,救,救命……上帝啊……” 蒙丹低头惊异的瞧着挣扎中的寒湘,就在这一愣神间,尔康的长刀已然劈到,“放了容嫔娘娘!” 图尔都急得大喊:“福侍卫,小心,不要伤了我妹妹,蒙丹,你快把含香放下来,不要再做无谓的争斗了!” 蒙丹武功再高,也不过只有五个人,怎敌得过众多侍卫。一个刀锋劈过,只得翻身下马。 图尔都急忙把寒湘自马上扶了下来,“含香,你有没有事,有没有伤到?” 我有事儿,我事儿大了! 寒湘愤恨的揉着肚子,喵的,这“猛蛋”到底懂不懂怜香惜玉啊,就这么把她往马背上一扔,这是救心上人啊还是扛麻袋啊! “你哪里不舒服?伤到肚子了吗?要不要紧?”图尔都依然在关切的询问着寒湘的情形,毫不留意身后越来越离激烈的战况。 寒湘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紧张。 果然啊,关键时刻只有亲哥哥靠得住。 一个福尔康,一刀劈过来险些要她的命; 一个蒙丹,头脑简单到以为五个人就能冲出侍卫的重重包围,还搭上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 另一个五阿哥呢,也没好到哪里去,咋呼着“大家一起上,不然提头来见”,这话许是有煽动性,但得分谁说,你连皇太子都还不是,就想掌握着别人的生杀大权?侍卫是都围上来了,可惜,出工不出力,真正跟几个回族武士缠斗的,看上去也只有五阿哥、福尔康而已。 寒湘揉着自己可怜的肚子,不得不做出暂时的决定,留下。 且不说重重包围,凭蒙丹五人之力能否冲出去,就算跟他一起跑路,自己终究还是要偷偷溜掉的。可在这二百多年前的泱泱中华,自己人生地不熟,要如何生存下去? 蒙丹对于她来说,也不过就是个陌生人,并不像原装的含香那样,是生死相依的恋人。 凭什么放着相对来说比较熟悉的哥哥、皇帝大叔,而跟个更陌生的男人跑路呢?难道,就因为他鼻孔大? 当然,这不是理由。 即便是原著中成功逃脱的风沙组合,也没有具体交代他们的下场,或许未来等待他们的,是更加崎岖、更加扑朔迷离、更加艰难的道路。 如果那样的话,寒湘宁可选择留下。或许以后还会有更合适的机会逃跑,但现在,她必须给自己创造一个最为安全的环境。 毕竟,周围有这么多双眼睛在看着呢。 “蒙丹,你不要再做搏斗了,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蒙丹停下了手中动作,惊诧的望着寒湘,而其他人也纷纷刹住了脚步,他们都在倾听。 一个回族武士来劫持皇帝的妃子,这种情况,无论如何都要把自己摘干净。 寒湘暗下决心,随即朗声道:“蒙丹,我今天再最后告诉你一次,我心甘情愿做皇帝的妃子,心甘情愿留在皇宫,这都是出于我自己的意愿,没有人逼迫我,你也不要再给我们族人添麻烦了好吗?” 对,最后一次,至于前边是不是真的有第一次、第二次和n多次,诸位侍卫大哥,你们自己脑补吧。 “蒙丹,”寒湘望着远处那一身白衣的男子,语气坚定:“请你回天山吧,回到我们族人中去,好好过日子。请和其他人一样,为皇上和我送上诚挚的祝福。请跟其他族人一起,祈祷我们回部永远宁静和平,永远不受战火侵袭,好吗?” “含香!”蒙丹双目欲裂,他想不到苦苦的追逐换来竟是这样的结果,他更加痛不欲生的是,含香受了多大的逼迫,才不得不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寒湘不再看他,脑补尚未成功,猛蛋哥你继续努力吧。 她把手伸向图尔都,“哥哥,请送我回宫。” 原著里猛蛋哥跟叉烧五、鼻孔君之间还有一段“催人尿下”的感情剖析,她就不留下帮助观众回忆剧情了。 总之,寒湘先众人一步回到紫禁城,却没想到那自己堪称极为熟悉的剧情,竟也起了令人始料不及的突变。 =我是猛蛋哥痛不欲生的分割线== “你说什么!” 龙椅上的九五之尊怒不可遏,厉声喝问。 永琪有些经受不住,如此盛怒的父亲,他也是极少见到的。他偷偷瞄了身旁的尔康一眼,心里忍不住着急。 这个尔康,说什么一切都由他来解释,怎么越解释皇阿玛越生气,而且,很多详情,他也没有提到啊。 福尔康却临危不惧,目光灼灼的直视着乾隆,坦然道:“不错,那个劫持容嫔娘娘的回人,已经被臣给放了,不过,臣实在是逼不得已,不想在边疆终于和平的当口,再引起战祸。更何况,容嫔娘娘与那回部男子的关系,令臣也不得不这么做。” “他们的关系?”乾隆的语气中隐露丝丝危险。 福尔康认为这也不能算是欺君,那两人之间的关系,他是听蒙丹单方面诉述的,皇上可没有就此细问。 刚才在城外,放了蒙丹的想法,是永琪提出来的,这个自认多情的阿哥,还真为蒙丹口中所说凄美爱情故事而感动。这么多年,自己从未驳过他的意思,可即便照着永琪的意思做,也要像往常一样,使自己获得最大的益处才行。 福尔康忽然想到前几天令妃对他说过的一句话,“这个宝月楼,荣宠也太盛了。” “启禀皇上,他们回部有这样一句话,翻成中文,是这样的;‘你是风儿我是沙,风儿飘飘,沙儿飘飘,风儿吹吹,沙儿飞飞。风儿飞过天山去,沙儿跟过天山去!’而容嫔娘娘跟那个回族男子,正是从小一起长大,一个是风儿,一个是沙。” 乾隆啪的一声拍了桌子。 福尔康却趁热打铁:“皇上,在那样的情况下,臣实在无法将那回人再捉回来。因为臣不希望娘娘恨皇上,今天这种情况,那人若被捉回来必然是死罪,到时候,恐怕不只是恨,娘娘说不定会以死殉情。” “以死殉情?”乾隆大惊,“你说他们,他们已经……” “皇上,依臣看来,娘娘对那回人用情极深,两人说不定早已……私情终身。臣不敢劝皇上成全他们,臣只能禀明臣的看法,若知晓那回人的死讯,容嫔娘娘必然是不会独活的!” “那他会死吗?”乾隆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咬牙切齿。 福尔康斟酌道:“他的伤势很重,臣推测,怕是熬不过今晚。” 他跟在令妃面前多年,说谎的本事自也学了不少,什么叫半真半假,什么叫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这才是谎话的最高境界,令人信服。 这一番话下来,永琪却是汗如雨下,这些分明都是那叫蒙丹的自说自话,他们从未找含香求证过,怎么就敢把这些来回禀皇上?但是,尔康既然已经这样说了,他若出口反驳,岂不是更糟。 而高居龙椅之上,乾隆的表情却有些阴晴不定。 他堂堂九五之尊、真龙天子,竟被一个小丫头给骗了。 说什么害羞,说什么陌生男人? 不是因为陌生,而是因为她早就有了别的男人!!! 乾隆越想越气,简直一刻都待不得。 “摆驾,宝月楼!” 永琪望着父皇远去的身影,心里不禁好些惴惴,“你说,皇阿玛会把容嫔娘娘怎么样?” 福尔康漫不经心道:“或许,会成全他俩,把她给放了吧。” “真的吗?”永琪一脸喜色,“我就知道,皇阿玛是位仁慈的皇上。” 福尔康瞥了眼天真幼稚的同伴,心底不禁嗤笑。 仁慈?绿帽子都待到头上了,没有哪个男人能仁慈,更何况他是万人之上的皇上。 至于下场嘛,或许是打入冷宫,又或许真的贬黜出宫,总之,不管哪一种,他的目的都已达到了。 龙颜大怒,荣宠,还能常在吗? 第四章 一树梨花压海棠 月光暗淡,宝月楼的二层灯火朦胧。 乾隆挥退左右,并命令带走原本守在门口的吉娜、维娜二人,气冲冲的推开房门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朦胧的烛光映照下,精瓷般白皙的肌肤闪着莹润的光,一缕缕水珠顺流而下。因蒸熏而泛起的微红印满全身,那饱满浑圆上的一粒茱萸,更是傲然挺立。 “吉娜、维娜,”听到脚步声,寒湘自浴桶中站了起来,招呼着自己的两名贴身侍女,“我泡好了,帮我拿浴巾过来吧!” 等她随着哐当的关门声,看清出进来之人后,“噗通”一下又坐了回去。 “你,你你,”情急之下她也忘了什么礼仪、什么身份,指着面前的乾隆尖叫道:“你怎么会进来的!” “朕怎么不能进来?” 此情此景,乾隆满腔的怒火已被情·欲所代替,尤其是沐浴过后,那满身异香非但不减少,反而更加醉心撩人,令他难以自抑。 他冲到浴桶旁边,一把将寒湘自水中提了出来,“朕是天子,整个皇宫,整个天下都是朕的,还有什么地方,是朕不能去的?” 望着这样盛气凌人的皇帝,寒湘不禁心底发虚。她一边拿手臂遮挡着完全·裸·露在空气中的胸部,一边告饶道:“皇上,你先放开我,求求你,咱们有话好好说,你你,你不是答应过不会逼我的吗?” “朕是答应过你,”乾隆的嘴唇凑到寒湘耳旁,语气中含着毫不掩饰的怒气:“朕答应,给你时间适应,却没答应,给你时间去想另外一个男人。你真是让朕失望,也大开了眼界。从没有一个女人像你这样拒绝朕,也从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像你一样欺骗朕,辜负朕的信任,玩弄朕的感情。” 怎么越说越严重了! 寒湘大惑不解,也深感委屈。 我做错什么了?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嘛。连那个倒霉的猛蛋哥,我都劝他回天山去了,我是想逃跑,我之前是有敷衍你,可我,可我确实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啊!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冤枉,于是抬头可怜巴巴的望着皇帝大叔,企图博取对方的同情,然后解除眼前的尴尬境况,给自己争取一个继续忽悠的机会。 可她却完全没有意识到,男人的危险性。 被眼前这氤氲流光的眼睛直勾勾瞅着,乾隆直觉的口干舌燥,小腹中积蓄的热气,便再也抑制不住。 “既然如此,朕也不需要继续等了。” 大力的将眼前佳人揽入怀中,双唇便在她的嘴角、脖颈、胸前,流连往返起来。 “别,别这样……皇上,你放开我……求你了,不要啊……” 因亲吻跟抚摸引起的陌生酥麻感觉使寒湘感到恐惧,但更令她害怕的,却是意识到,即将要发生的事。 可她拼命的挣扎在乾隆眼中,却犹如隔靴搔痒,根本毫无作用,“与其让你继续跟那个男人不清不白、藕断丝连,倒不如朕现在就要了你!” 说完也不顾寒湘身上沾水湿漉,将她自浴桶中打横抱了起来,兜手扔到了床上。 “不要,皇上,我求你,求你放过我吧……求你,求求你,皇上……” 身上男人粗暴的动作令寒湘感到慌乱、迷茫,但更多的仍旧是恐惧。 “放过你?好让你跟那个野男人双宿双飞?” 寒湘的求饶在乾隆耳中,显然被理解成了另外一种意思。或许他来的时候还存着一丝疑惑,但现在,蓄势待发,他已经顾不得去思考那些话的真伪了。 “告诉你,就算你已不洁,就算你已失贞,可你已受了册封仪式,你已经做了朕的妃子,就算你死,都只能死在这紫禁城里,而你的身子,也只有朕才能碰!” 怒火跟欲望的双重煎熬,已经让乾隆失去了理智。 他一 [还珠]颠覆香妃第1部分阅读 欲望文 [还珠]颠覆香妃第2部分阅读 [还珠]颠覆香妃 作者:肉书屋 [还珠]颠覆香妃第2部分阅读 手按住挣扎中的寒湘,一手托着她的后腰,猛地挺身,将早已高昂的欲望挤进了向往已久的紧致里。 …… ==我是圈圈叉叉的分割线,囧== 此时,延禧宫内,令妃懒懒的歪躺在美人榻上,眉宇间,一扫前几日的阴霾。 一个小丫头而已,八旗贵女个个都没能漫过自己头顶上去,凭她,就能翻出天了? 哼!瞧这两个月来,多少奇珍异宝、珍馐百味的往那宝月楼里送,皇上不过就是图个新鲜,身带异香的美人儿么,咱们都没见过,可也不过只能熏熏屋子、当个物件儿摆设罢了。 被捧得越高,摔下来的时候,就会越疼。 “你说,皇上会不会杀了她?”令妃心里,确实是想永绝后患来着。 “应该不会,”福尔康斟酌着措辞,“怎么说她都是回部的公主,皇上就是看在新疆统一的份上,也断然不会杀了她,最大的可能,是被打入冷宫。” “便宜她了,”令妃不屑的撇撇嘴,转念一想,却又笑了,“红颜未老恩先断,冷宫那种地方,哪是人能待的?纵然皇上不杀她,她就不会自己死么?” 福尔康了然谄笑,“还是娘娘睿智。” “这次你做的很好,”令妃看上去容光焕发,娘家人得力,她自然也心情舒畅,“只是那个回回嘛,就不要留着了,免得那丫头不死,皇上哪天指不定又会想起翻旧账。若他们真的有染,那是最好不过,若是那回回一厢情愿,岂不是要穿帮?” “娘娘放心,那个回人,已被臣安置在隐秘的地方,等适当的时候,臣会做处理。当时在场的侍卫,很多人都看到他俩相识,也都听到了那回人的叙述,在臣的刻意引导之下,他们也都当两人是决意私奔的情侣,就算皇上真的问起来,也出不了差错。只是,五阿哥……” “五阿哥又怎么了?”令妃对自己选中的这枚傀儡也时常不满意,若不是自己儿子还小急需个挡箭牌,而愉妃又好拿捏,她才看不上这扶不起的阿斗。 “也没什么,”福尔康嘲笑道:“他还真为这什么生死不渝的痴情所感动,刚才从养心殿出来,他就心急火燎的要去找小燕子、紫薇,让她们敢到宝月楼去救急,免得龙颜震怒,幸好,被臣给拦下了。”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令妃气的拍了桌子。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暗自祈祷这胎一定要再诞下个皇子才好,十四阿哥病病歪歪,听太医的意思,怕是活不长。唉,若不是当时自己为了把皇上从坤宁宫给拉回来,总是可劲儿折腾,这孩子也不至于先天不足。 不管怎么说,只要再生一个儿子,她的地位便能稳固了。至于五阿哥,哼,等她的儿子长大了,谁还稀罕这么个脑袋长在脚底下的东西。 有子万事足兼且娘家给力的令妃娘娘,一边回味着挡箭牌的白痴,一边嘲笑着入冷宫的小妖精,心情极其舒畅,看谁都觉得满意。 直到,她身边最得力的腊梅急慌慌走了进来。 “娘娘,”腊梅凑到令妃耳边,低声道:“敬事房传来消息,皇上今晚留宿宝月楼。” 啪! 令妃的指甲又断了一只…… 第五章 芙蓉帐暖度春宵 当一往无前的欲望遇到阻力的时候,乾隆心底就明白,自己是错怪她了。 她或许真的心有所属、情有所系,但起码恪守妇道,仍旧是完璧之身。 这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那无非都是进宫之前的往事了,她现在既已成为自己的容嫔,自己便有信心,一定能将她征服,假以时日,她自然就会忘却那昔日的恋人,只记得自己,当今天子,才是她该一心一意爱着的男人。 可惜……乾隆有一瞬的犹豫。 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纵然他觉得后悔,也已经退不出去。 只因这牛皮||乳|子般的肌肤太过诱人,而那处温润紧致,又太过蚀骨销魂,乾隆,显然没有柳下惠的定力。 一瞬的犹豫过后,一入到底。 随着仿佛永无止尽的律动跟毫无停顿的抽·送,寒湘终于昏了过去…… 望着紧缩在墙角、背对着他嘤嘤哭泣的人影,乾隆心底不免感到一丝懊恼。 他确实是怜惜她的,爱她明艳照人、冠绝六宫的容貌,以及时常害羞低头、浮上耳后的那一抹红晕,还有她妖娆曼妙、柔软至极的身子,换了正常的情况下,他一定会温柔的对待她,渐渐的引导她,而不是像刚才那样,疯狂又粗暴的占有她。 此刻,他却只能无奈的望着她因哭泣而不住颤抖的肩头,自背后将她拥入怀里,一遍又一遍的安抚,一遍又一遍的劝慰。 她不挣扎,却也不回头。 “含香,是朕唐突了,朕太心急,朕失去了理智,朕向你赔不是,都怪朕,都怪朕好不好?含香……” 乾隆有些手足无措,他这辈子恐怕都还没这么跟人低声下气过。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哄回怀中的小人儿,让她在自己面前,重展明媚的笑颜。 “含香……” 乾隆不劝还不要紧,一开口,抽泣声更大了。 只是,前半段是真的,后半段的翻倍音效,却是寒湘有意而为之。 她现在的这具身体,名义上是皇帝的女人,实际上……也已经是皇帝的女人。如果说刚来时她还想过要逃跑,计划着在紫禁城外的什么地方继续生存下去的话,现如今,那想法也已经随着泡沫消失了。 她不是保守的人,却也未见得多么开放,如果可能的话,“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她所期待的。不是有句老话么,“好女不嫁二夫”。这话放到21世纪,仍是很多已婚妇女的行为准则。就好像有那么感情破裂,有那么多红杏出墙,又有那么多小三、小四介入的,很多夫妻心中有数,却依旧死守着那一张结婚证,坚定的将残缺的婚姻进行到坟墓里去。 只因为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愿换个枕边人。 现在,乾隆就是寒湘的枕边人。 他也有诸多缺点,比方说风流,比方说时常脑残,比方说是个多功能的大插头,寒湘虽只能接受他这一个插头,但他却能插到很多插孔里去。 但是,这是古代啊,他是皇帝啊,既知如此,寒湘还能再要求什么? 哭泣的同时,也使她想明白了一件事。 纵然她这辈子只能永居皇宫,纵然她终此一生再也无法逃离这高墙深院,纵然她命中注定了必须跟四十多个女人共享一个男人,只能做那风流皇帝的妃子。 她也一定要做,最受宠的那一个。 脑残? 不来惹她便罢,若来滋事,她也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宫斗? 置身事外最好,若终有祸水泼向她,她也断不会忍气吞声! 她寒湘,绝不会任人摆布! 至于身后的男人…… 乾隆一个用力,已将那抽泣的小人儿翻身扳回到自己怀里,低头望着那梨花带雨的精致小脸,不禁更是心疼和愧疚。 “含香……” 还没等乾隆再次开口道饶,那挂满泪痕的小脸便在怀里抬了起来,红红的鼻头,泪汪汪的眼眶,还有那微微撅起的樱红小嘴,更显得楚楚动人。 “你冤枉我,你冤枉我,你冤枉我……” 娇声的控诉,伴着一连串的粉拳敲打在乾隆的胸膛上,那动作轻柔的,根本就像是在挠痒痒,搅得他心神又是一荡。 “含香!” 他低下头去想要堵住那诱人的嘴唇,却被她别过头去,两手撑在他胸前,赌气道:“你冤枉我,我不喜欢你了!” 汉语言的深奥之处就在这里,她说“不喜欢”,却又偏偏在后面加了个“了”字,这一个字的百转千回、余味缭绕,不禁让乾隆心中狂喜。 这小妞儿现在说不喜欢了,那分明就是喜欢过的。 他忍不住将佳人搂紧怀中,双手又是一阵揉搓,直惹得寒湘娇喘连连,只得转过头,泫然欲泣的正视着他。 “是朕不好,朕不该冤枉你,不该错怪你,今日的事,咱们就当没发生过,掀过去好不好?” “不好!”寒湘的柳眉倒竖,仰头瞪着他道:“我要跟你说清楚!” 瞧着她认真又可爱的模样,乾隆也乐了,“好,你说,朕听着。” “今天在城外劫持我的那个人,名叫蒙丹,他虽也是回人,却跟我不属同支,可他的母亲跟我的母亲有些亲戚关系,按照汉人的说法,他应该算我远房的表哥。” 或许是含香对于蒙丹的感情太过强烈,她的灵魂虽已不在,身体里竟像是被烙上印记一般,仍残存着关于蒙丹的些许事迹。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就像汉人诗里常说的,青梅竹马。他对于我来说,就像图尔都,跟亲哥哥没有两样。可我对于他来说,却不是,不是……” 乾隆插了话:“你在他心中,不只是妹妹。” 寒湘点点头,睁大着眼睛,无辜的道:“起初我也不知道的,我也搞不清楚,这之间有什么分别。直到有一次,我爹当众说,要把我,把我献给你……” 寒湘边说边低下了头,那含羞带怯的模样,惹得乾隆蠢蠢欲动。 他低头啃了她耳垂一口,湿热的气息喷在她耳边,“后来呢?” “后来,他带着我逃跑了好多次,每次,都被我爹跟他的人马追了回来。” “你跟着他跑了?”乾隆口气里含着毫不掩饰的醋意。 “因为,因为他骗我说,皇上又凶狠又残暴,我若是一个不小心,惹您生气了,您就会把我的手脚都砍掉,装到桶里,还会发兵攻打我们回疆,把我的族人,杀个片甲不留。” 简直是放屁! 乾隆心头火起,很想怒骂那个胡说八道、企图诱拐他爱妃的臭男人,还没开口,他怀里的爱妃却抬头仰视他,怯生生的问:“皇上,我汉语不好,片甲不留是什么意思?” 乾隆忍不住“扑哧”一笑,“都不明白什么意思,你就跟着他跑啦?” 寒湘委屈的瘪了瘪嘴,“我看他那副生气的模样,就猜到肯定不是好话啊。而且,而且他还说……” “他还说什么?”乾隆气闷的问,他倒像见识见识这个混账男人还说了他什么坏话。 寒湘的声音更低,“他还说,皇上的后宫里,有一千多个女人,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去看那个,怎么也轮不到我。我若想见皇上一面,至少要等上三年。” 果然是混账话! 乾隆又想开口骂人,却被他爱妃波光流转的眼睛、跟那小心翼翼的探询表情搞得心头一软。 “皇上,您会不喜欢含香吗?您会,三年才见我一次吗?” 那娇软酥绵的音调,跟怯怯的、不安的语气,令乾隆心底爱意更盛。“怎么会?朕恨不能时时刻刻都将含香带在身边,恨不能时时刻刻都跟含香在一起。” 他一个翻身压下,终将那两瓣樱红再次含在嘴里,厮磨、啃噬…… 寒湘知道,乾隆这是信了。 七分真、三分假的说谎技术,可是经韦爵爷验证、身经百战从未失手过的。 含香多次跟蒙丹逃跑,有心去查恐怕也瞒不住,但至于原因,至于这过程,至于他俩之间到底说过些什么,除了当事人,谁还能知道? 你问蒙丹? 乾隆已经对寒湘的话先入为主了,蒙丹说的,他会信吗? 更何况男人的自尊心,潜意识里,他也是愿意相信自己的爱妃对他是情之所系、始终如一的吧。 乾隆当然信。 他这一生中,见过的女子无数。有温婉柔顺的,有艳丽高贵的;有的是小家碧玉,娇柔若水;有的是大家闺秀,端庄贤淑;还有诗书世家出身的,端的是素淡如菊。 可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从未见过像含香这样的。难怪回人都将他的含香奉为圣女,她就像他们口中描述的,天山上最圣洁的雪莲花,那么无暇,纯洁的好像一张白纸,却又不失小女儿的娇憨、懵懂,天真跟无知。 但这恰恰,正是她可恋可爱之处。 趁着乾隆去烙印其他地方的空挡,寒湘终于喘匀了自己的呼吸,并轻轻推了推身上的男人。 “皇上。” 乾隆停下动作,看着他决定好好疼爱的女子。 “皇上,您不要追究蒙丹劫持的事情,不要治他的罪好不好?” “你还要替他求情?”乾隆的语气很不好,任谁都不愿自己的女人,在这种时刻提到其他男人的名字。 “皇上,”寒湘娇嗔道:“如果蒙丹被治罪,我爹会很为难,我娘会很伤心的!” 这个颇有孝心的答案,显然令乾隆大为满意。他低头轻蹭着小妃子的耳垂,调笑道:“朕若答应你的要求,你要怎么报答朕?” 怎么报答? 他的要求都已经气势汹汹的顶在入口了,寒湘又怎么会不明白他口中的暗示? 她斜瞟了乾隆一眼,又飞快的低下了头,两朵红晕,便顺着面颊,直染上了眉梢。 “那里,那里疼……” 乾隆一口气,好险才稳住。 瞧着那娇艳诱人的小脸儿,和浑身香喷喷的身子,还是……算了! 自己的宝贝,什么时候都能吃,可一晚上,若是两次都把她惹哭,那可就太……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乾隆不断的为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一把将仍在害羞的小妃子搂紧怀里。 “睡吧!” “嗯!” 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还是得早朝!!! 第六章 请安 侍寝后不起来伺候朕穿衣的,她还是头一个。 乾隆有些玩味、甚至是略带兴奋的想,一边由着宫女太监围着他忙活,一边回头去看那仍躺在床上的小人儿。 眉头紧蹙,脸上尚挂着湿漉未干的泪痕,只是嘴角那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却表露出她心底的惬意跟满足。 临起身之前,终于忍不住又要了她一次。 看着她从嘤嘤呻吟,到细细抽泣,再到最后终于支撑不住昏厥过去,乾隆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充盈着一样,被填的满满。 “让她睡吧,”他心情极好的挥了挥手,并尽可能的压低声音:“谁都不许吵醒她。” 待那吃饱餍足、春风满面的乾隆帝步下宝月楼,慢慢消失在上朝路上的时候,寒湘缓缓睁开了眼。 男人对于自己在情事上的凶猛表现总是能获得极大的满足感,这一点,九五至尊也不例外。更何况,在床上装晕厥,也不是多么高难度的事,毕竟酣畅淋漓的皇帝爷,还会传召太医来检验他身下的爱妃是否真的晕过去了不成? 不过,寒湘抬手揉揉自己的腰,还真他妈的酸痛。 从今天起,这世上便只有含香。 而她,就只是含香了啊! “维娜、吉娜,准备热水,扶我起来沐浴梳洗。” “公主,”四下无人的时候,吉娜还是不愿改换称呼,“皇上不是让您继续歇息的吗?” 皇上那等于是下了令,准她可以不守规矩,因为他是皇上。 可惜,我不是。 含香摇了摇头,“帮我把绿柔叫过来,我要问问她,跟太后、皇后请安需要注意些什么。” 含香很庆幸因着令仙子怀龙种,这后宫事物的执掌大权又回到了皇后手里。虽然皇后也未必是个良善慈爱的人,但她却有个优点,性子直。 宝月楼里,除了随含香一路从回疆来的维族人,其余宫女、太监等皆是按份例自内务府发派来的,要说里边没有皇后趁机放下的眼线,含香打死都不相信,除非她是个棒槌。 可依皇后的性子也不过传递个消息、偷听个墙角罢了,穿小鞋或许会有,那起码得等以后真的有了利益冲突,现在,皇后再傻也不会上赶着谋害皇上刚到嘴的鲜肉。 更何况,她不过是招资历高的宫女打听打听皇后、太后的喜好,兼且咨询需要注意的规矩。皇后要知道这位容嫔娘娘这么重视她,心里偷着乐还不一定呢。 所以,在进坤宁宫之前,含香就已经摆正了立场。 皇后再怎么不得圣心,终究是皇后,是大清朝的国母,她若看宫里那个妃嫔不顺眼,无非是怕人家夺了她独一无二的位子。可含香是维族,即便再受圣宠,乾隆爷也不会脑残到要把她拉上那个位子,别说祖宗规矩了,就是满朝文武冒死力谏都能够他喝一壶。 而令妃就不一样的,包衣出身,从一个小小的宫女,爬到能在皇后手中抢走掌宫大全,靠的,就是皇帝的宠爱。同样道理,她最失不起的,也正是皇帝的宠爱。想想昨天晚上乾隆闯进来时的愤怒,含香还不至于傻得以为是皇帝爷理解能力不足。昨天在场的有谁?五阿哥、福尔康,剩下的,就不用多想了。 令妃啊…… 含香轻摇了摇头,现在摆明立场还太早,不过人家若非要逼着她站队的话,呵,还是抱着乾隆爷跟他老娘的大腿才是正经。 你难道不知道吗?皇恩是皇上给的,皇上自然也有权利把它收回去! 我是坤宁宫请安的分割线= 那拉皇后对于这位新晋的容嫔还是比较满意的,规矩算是过得去,态度也谦和温顺,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身衣服……不过算了,皇上既然亲口准她无需换旗装,连带着也不用行咱们满人的礼仪,这点面子,她还是给得起的。 更何况她已经在册封的品级上表现了大度,口口声声为了边疆和平,又何必在这上面找不痛快? 她张了口,正打算提点提点这个刚“承恩露”的新人,以免她仗着圣恩奢望专宠,却不想一个娇柔水润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说今儿坤宁宫怎么这么热闹,老远就能听到众姐妹的说笑,原来是含香公主也来了。” 令妃一袭艳粉色的旗装,施施然的走了进来,虽有孕在身不显身段,却依旧不减半分柔媚,“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今儿有新对手在,她这请安的礼仪倒是难得做了足,只是,那拉皇后依旧皱了眉头。 姗姗来迟也就罢了,“这么热闹”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这坤宁宫平日里就冷冷清清,活像个冷宫吗? 其实那拉皇后真是错怪令妃了,她今天还真不是冲皇后来的。 先是压轴出场,打压对手的气焰,随即一句“含香公主”,仿佛昨天的册封仪式她就没出席似的,正儿八经的“皇妃侍寝”,楞给她歪曲成了“鸳鸯野合”。 含香却依旧保持着温顺的微笑,起身回了个维族礼,柔声道:“含香见过令妃姐姐。” 这一声“姐姐”叫的可是丝毫不错,令妃的笑容便硬生生的僵在那里,既不回话,也无表示。 含香无辜的望着她,再不解的扭头看看皇后,眨了眨眼。 那拉皇后的心情顿时大好。 这含香不愧是公主出身啊,即便是番邦,人也是谨慎守礼,哪像那些个趋炎附势的狗奴才们。人含香就知道这后宫中,还是皇后最大,这一言一行,还得瞧她的指示。 那拉皇后的政策依旧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敌人一力打压的,我就要坚决的扶持。眼见含香不知所措的晾在那里,小眼巴巴的瞅过来等她示下,皇后就决定出手,替她圆了这个冷场。 可还没开口,又被人给堵了回去。 “听说昨个儿送阿里和卓出城,容嫔妹妹受惊了?真是奇怪,北京城是天子脚下,多少年没生过什么乱事儿了,竟然还有光天化日敢劫皇妃的,容嫔妹妹,你没事吧?” 瞧,这会儿倒记得人家也是皇妃了。 不过…… “令妃姐姐,昨天你也去送我爹了吗?我记得,只有五阿哥跟福侍卫领了人去保护我的,原来令妃姐姐也在!你是坐车还是骑马?我怎么没有看到你?” 含香终于不用再保持躬身行礼的姿势了,嚯的一下直起腰来,一脸兴奋的盯着令妃,眼睛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喜悦。 好! 那拉皇后差点蹦起来鼓掌。 令妃啊令妃,平日里你与福家那两个不长眼的东西互通有无也就罢了,这后宫里的妃嫔,谁还能没个娘家,谁在宫外还能没个眼线?可这也就私底下说说,天知地知我们肚子里的蛔虫知,你今儿倒沉不住气的自己抖落出来了,唯恐别人不告你个勾结朝臣呐? 这也不能怪令妃沉不住气,任谁身怀六甲不能婉转承恩的时候,眼瞅着来了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又天赋异禀身怀异香的,都得着急上火。 令妃的嘴角上没烧起俩大火泡,就算保养的不错了。 皇后一边心里暗爽,面上还得做足样子。“行啦,都别在这杵着了,本宫瞧时辰也不早了,一道去慈宁宫给老佛爷请安吧。” 这慈宁宫请安,也不是越早越好。 早了,老太太还没起床,儿子大小老婆十几号人若是站门口,老太太心里准埋怨你们这是给我定闹钟呐? 晚了,也不行,老太太都梳洗完毕端坐上席了,难不成还有婆婆等儿媳妇儿的道理? 所以说,时间的拿捏很重要。 偏那拉皇后在这一点上就做的很好,兼且她脸上总有那么股一丝不苟的认真劲儿,连日常的请安都整的好似朝圣的架势,太后自然对她十分的满意。 如今,这位太后钮钴禄氏就端坐上方,跟她正经儿媳妇那拉皇后交代交代宫内琐事。这琐事嘛,上至八旗选秀、下至宫女外放,再有哪家王爷过寿要送什么礼啦、哪家的老福晋没了真是世事多变之类的,包罗万象什么都有。 老太太虽不喜欢烟视媚行的令妃,但对皇家子嗣还是很上心的,自然也要对孕妇交代几句。 值这些空挡,她都在暗中观察敬陪末座、沉静少言的含香。 总体说来,太后对含香的态度,与皇后基本一致。 回疆献他们最尊贵的公主给皇上,这本就是一种示好,彰显了大清朝的国盛民强。老太太虽是妇道人家不允议论朝政,但也多少懂的大清朝对含香的态度,直接影响着边疆的安定统一,她跟皇后一样,并不十分介意皇帝在某些方面给予含香的小小特权。 只要大节不错,小节她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况且这容嫔的封号,本就是老太太给的。 只要不霍乱后宫、不影响朝纲,老太太何尝不愿自己儿子的枕边人都个个漂漂亮亮、光鲜照人的?难道非要那些歪瓜裂枣长相的,才懂什么叫妇容妇德,什么叫贞静贤淑吗? 含香今早来请安,特意将那平日里遮面的白纱摘掉了,老太太瞧她没故意端着,更觉有面子。瞧这回疆来的公主,模样也确实动人,媚且不妖,美且不艳,难怪这两个月来自己儿子赏的东西快把整个宝月楼都塞满了。 只要懂规矩,知进退,太后不并不反对儿子特别喜爱某一个小老婆。 像另外一个,就不行了,太后在心底冷哼。 自打一进慈宁宫,令妃的目标就没换过,往昔知道自己不受太后待见,也少言寡语的很,今天却有了那么点豁出去的架势,东拉西扯,总是能把含香捎带上。 不管她说什么,含香总是或点头微笑、或点头称是,偶尔有容易引火上身的话题,她就眨着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睛,满脸疑惑的道:“令妃姐姐你说什么?我汉语不好,听不懂。” 每每看到令妃吃瘪的样子,老太太就打心眼儿里想笑。 不过含香并不傻,能从雍亲王的格格混到大清朝的太后,若说面前这老太太宫斗的断数不高超,含香可打死都不信。 所以,但凡老太太问话,含香总是目不斜视,认真恭谨的回答。 太后不禁瞥了那拉皇后眼,心底一声叹息,若皇后也有这么点玲珑心思,后宫便太平了。 今晨的请安,皇后脸上一派得意,令妃眼底暗藏怒意,太后心里比较满意。 含香? 含香依旧得小心翼翼。 这种小心,她一直坚持到返回宝月楼,却没想到里边,还有个更大的“意”在等着她。 意外! 第七章 花鸟初闯宝月楼 “含香,蒙丹就是我的师父。” “含香,五阿哥跟尔康已经把蒙丹安置在最安全的地方了,他的伤虽很重,但我们拼了命都会治好他的。” “我们今天来,就是要跟你商量,你跟蒙丹的重逢大计。” “不行,这里人多口杂不安全,不如到淑芳斋去。” “说走就走,含香,咱们走吧。” 喂,你们也太能自说自话了吧,我什么时候答应了要跟你们一起走?什么时候答应了你们那个什么大计? 含香郁闷的挣扎,奈何维娜、吉娜哪里是小燕子的对手,其他宫女太监也忌惮这宫里最野蛮的格格,谁也不敢真的阻拦。 含香就这样被二人拖拖拉拉的直拽到宝月楼门口,直到…… “紫薇,小燕子,你们在干什么?” 皇帝就是皇帝,即便不是怒目而视,也自有一股威严在,“花鸟”组合果断松开了手。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含香踏前几步,乖顺的被那身着明黄龙袍的男人抱个满怀。 “皇上。” “你没事吧?” 乾隆低头关切的望着怀中佳人,却见那双灵动的眼睛浮上迷雾一层,含香委委屈屈的将手腕递到他眼前,“疼。” 白如凝脂的细腕上,果然印了一圈乌青。 “小燕子,你到底想干什么?”乾隆只觉心底怒气上涌,他可没忽略刚才那蛮横拉扯的一幕。 平日里少些规矩也就罢了,天真烂漫也是一种性情,但对长辈竟然敢动手,这可不是活泼好动说得过去的了。 “皇阿玛,”紫薇见皇上准备动怒,急忙上前一福,解释道:“小燕子只是仰慕容嫔娘娘已久,一心想要拜容嫔娘娘为师,学她在台上跳得那个舞蹈。您也知道,小燕子有些粗枝大叶,又练过些拳脚,手上难免拿捏不住力道,绝不是有心要伤到容嫔娘娘,还请皇阿玛原谅。” 乾隆多少还是喜欢这两个女儿的,一静一动正好互补,颇有点相得益彰的趣味。听紫薇这么解释,他的怒气也顿时去了大半。只是儿女竟敢当众对他的妃子动手,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这位爷自动忽略淑芳斋跟坤宁宫的常年战斗,估计那个不受他待见的皇后,他也根本从未放在心里吧。 他低头瞅瞅仍泪眼婆娑凝望着他的小妃子,心想这架子还是要端一端的,好歹也得佯装训斥她们一番,给爱妃赚回点面子。 “小燕子,纪师傅交代给你的功课你都做好了吗?书都没念好,就有心思学跳舞?还对长辈不敬,你若再这么没规矩,老佛爷怪罪惩罚你,朕也不会替你求情了!” 小燕子这辈子最厌烦的就是缚手缚脚,偏偏进了这皇宫里到处都是规矩。本来乾隆金口玉言,免了她的诸多礼仪,谁知太后回来又变了卦,翻来覆去依旧是规矩规矩。她早就被这“规矩”搞烦了,又加上紫薇曾暗示她,不学好规矩连婚事都要告吹,她再听乾隆这话,立马七窍生烟,蹭的一下蹦了起来。 “皇阿玛,你怎么好意思说我?令妃娘娘伤心了这么多天,你有去看望过她吗?你有了这个含香公主,早就忘了令妃娘娘了!你说我对长辈不敬,可你对令妃娘娘就有情有义了吗?你还对紫薇说过什么动心痴不了心,留情守不住情,反正什么什么的我也记不住,借口,都是借口!你分明就是负心薄情,你辜负了令妃娘娘,你对她不忠!” 那句原话本是“动心容易痴心难,留情容易守情难”,是乾隆跟紫薇叹道夏雨荷时,宽慰他的一句话。 虽说道尽了男人的本性,可这并不代表乾隆愿意在这大庭广众下被一个晚辈吼出来,况且,还当着他新妃子的面。 “小燕子,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你撒野的地方吗?” 紫薇感受到了乾隆的怒不可遏,伸手去拉小燕子,可花鸟组合也有心无灵犀点了也不通的时候,更何况就算明白,小燕子又怎么可能压抑住自己那个骄纵的脾气,她可一直认为自己理直气壮来着。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是我的心里话!你是我的皇阿玛,就应该以身作则。永琪教过我一个词,叫上什么行,下什么效。你自己都没有做好,凭什么要吼我?” “闭嘴!” “我为什么要闭嘴?我偏要继续说,偏要继续说!你无情无义,你喜新厌旧,你……” “啪!” 小燕子目瞪口呆,乾隆自己也怔了怔。 他只是气极了,尤其是在含香面前,简直是让他恼羞成怒,但这一巴掌甩出去之后,他还是有些后悔的。 “你,你打我!” 小燕子不可置信,怒气冲冲的跑了。 紫薇却是委委屈屈,看了乾隆一眼后,也走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有些懊恼,也有些感触。 怀里的小人儿却在此刻抬起头,一双眼睛水雾蒙蒙,期期艾艾的道:“对不起,是不是,我给您添麻烦了?” 乾隆望着那张惹人怜爱小脸,顿时又把对两个女儿的歉疚抛到了九霄云外。 强闯宝月楼,还觉得有理了?! 做错事受到惩罚,还觉得委屈了?!! 哪像他的含香,被欺负了还在担心是不是给自己添了麻烦,还要道歉。 “不关你的事,”乾隆轻揉着那动人的脸颊,安慰道。 “皇上,其实格格来宝月楼找我,不是为了学跳舞。” 乾隆挑了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含香依旧保持很傻很天真的表情,坦白道:“她们说,蒙丹被他们藏起来了,而他们正在计划着,怎么把我也送过去。” 乾隆立马怒火中烧,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厉吼道:“你还想着跟他私奔!” “啊,疼!”含香童鞋虽没上过表演课,但原本乌青的手腕再次被捏痛,眼泪自然而然的就飚了出来。 “我若是想离开你,刚才就不会挣扎了。” 乾隆一想,也是,立马将一腔怒火化作了一片柔情,揽着美人哄道:“是朕不好,朕太心急了,朕一想到那个混账东西还在打你的主意,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这情话说的也不怎么高明,明明是自己生性多疑。但扮演着清纯玉女的含香同学依旧得配合的低头一笑,窝在怀里的身子更扭了扭,“就是皇上不好!” 乾隆爷立马心猿意马了,但是,等等! “那两个丫头,是怎么认识那个混账丹的?” 吆,乾隆爷,您都会给人起外号了呀! 含香忍住心底吐槽,仰起头一脸疑惑的道:“含香也觉得奇怪,我爹说过,宫里的女人,不管是格格、皇妃、还是宫女,都是轻易不能出宫的,蒙丹也是第一次进京,又没进过皇宫,他是怎么,认识两位格格的呢?”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乾隆心底自然已经想到,只是他并不愿想太多。 福尔康殿前汇报的语焉不详,以及他跟淑芳斋,乃至跟延禧宫的关系,乾隆自然心知肚明,他只是不愿去怀疑自己宠爱的孩子,以及自己一手抬上来的宠妃。 他自幼跟随在圣祖皇帝身边,后宫倾轧、妃嫔争宠,难道他就没见识过吗?难道他会比别人知道的少吗? 只是,女人吃醋、争宠,乃至用点小手段,在男人的眼里也不失为一种乐趣,他甚至是愿意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这说明她们在乎他,说明他依旧是她们的天。 当然,要有度! 想撺掇着自己的儿女偷个皇妃出宫,不,或许是借着给自己戴绿帽子好一举扳倒竞争对手,乾隆心底忍不住冷哼,那个女人的心未免也太大了,而后宫这池水,未免也被她搅的太浑。 不过,他暂时还是不愿苛责她的,毕竟那种小家碧玉的殷勤侍奉,以及努力维持的温存体贴,都还是让他留恋的。 只是,他现在,更沉醉于这懵懂小妞的娇憨,甭管她是真的,还是装的…… “皇上,你还在生含香的气吗?” 樱红欲滴的小嘴轻轻撅着,水汪汪的眼睛婉转流波,把乾隆看的登时食指大动,将她打横抱起,往楼内走去。 “朕怎么舍得生含香的气,只是,要朕心情愉悦,却要含香配合才行。” “含香,含香都听皇上的。” …… 一连十天,乾隆都留宿在宝月楼。 他嘴上是不肯承认自己好色的,只美其名曰,给那些恃宠而骄的一点警告。 只是,低头瞧着身下,肤如凝脂胸如兔,素腰纤纤若扶风摆柳,更兼满室幽香,且每次运动后,香气更重。 这也难怪,自己总喜欢拉着她,动一动…… 乾隆爷醉入温柔乡,却苦了令妃的指甲。 啪啪啪。不知又拗断了几根。 “娘娘,您又何必如此心焦,”腊梅倒是个机灵的,宽慰自家主子,“宝月楼那位初来,皇上自然还新鲜着,独宠几日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这后宫的规则,是雨露均沾,老佛爷那比谁看的都清楚。受宠可以,若说独宠,恐怕第一个就过不去她那一关。” 令妃眼珠转了转,心里便有了计较。 第八章 独一无二的爱 在爱新觉罗·弘历的眼里,后宫就是个大舞台。 幼年时候,他看着皇玛法跟他的嫔妃们在这里演戏; 青年时候,他跟着皇阿玛、额娘以及诸多兄弟姐妹们在这里演戏; 等步入壮年后,这里的主角终于换成了他自己。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这台戏最丰富,也最多彩。 有不学无术、整日介只想溜出宫的准儿媳妇,有娇娇弱弱、自诩满腹才情的“沧海遗珠”,有个满口规矩道理、扮贤妻扮过头的嫡妻,还有个柔情似水、假仁义假上了瘾的小老婆。 瞧,多精彩! 在乾隆爷的眼里,人生就应该像这样,充满了妙趣横生的意外。 比方说现在,他的那个不学无术的准儿媳妇前天晚上吞了一张纸,被老佛爷认定了是暗通西藏的信函,连同那个“沧海遗珠”的女儿一起关了一晚上暗房。今天下了朝,自己就被爱美人永远多过爱江山的儿子跟那个别有心思的福侍卫请到了慈宁宫,非要救出两个格格来不可。 老太太哪里肯?于是一场闹剧,就着当着请安后还没来得走光的众妃嫔的面,轰轰烈烈的开锣上演了。 老佛爷义正言辞,那拉皇后得理不饶人,令妃忙着扮母鸡护崽,而几个小辈们,却是插科打诨,“横也是死,竖也是死”。 乾隆爷倒没兴趣参与这些,他的目光,自进屋起就停留在那坐也不是、走也不敢的小人儿身上。 果不其然,那如羊脂般白皙的面颊慢慢染上了一层红晕,偏这张脸的主人依旧是正襟危坐,背脊挺的笔直,连眼睛都不瞟他一瞟。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乾隆爷心情愉悦的想,在慈宁宫里这一副规矩守礼的样子,哪还像昨晚那个对他又推又咬、直喊着“不要”的小东西。 不管是真懵懂也好、假无知也罢,他承认,自己对这个小东西确确实实上了心了,就像现在,真想撇下这场乌烟瘴气的闹剧,把她打横抱回宝月楼去。 “咳咳!”老佛爷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自己儿子的浮想联翩。 令妃那个狐媚子虽说不讨人喜,但偶尔说的也有道理。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在这后宫里,一花独放从来就不是春,百花齐开才能子孙满堂,而她,也才能福寿绵延。 “行了,全都回去吧。小燕子、紫薇,昨晚的事哀 [还珠]颠覆香妃第2部分阅读 欲望文 [还珠]颠覆香妃第3部分阅读 [还珠]颠覆香妃 作者:肉书屋 [还珠]颠覆香妃第3部分阅读 家也不追究了,省得你们背后嫌我这个当祖母的不够慈祥和蔼。可是皇帝,既然你已经册封了她们,天家儿女,就要守该守的规矩,你总这么放任自流不是宠她们,而是对她们的不负责任!” “儿臣谨遵皇额娘教诲!”乾隆话锋一转,“小燕子、紫薇,还不赶快谢恩,回漱芳斋去!一清早闹得朕头昏脑胀!” 太后挥挥手,连众嫔妃也一同退了出来,只等大家跪安起身的时候,“容嫔,你留下!” 含香怔了怔。 =我是被太后开小灶的分割线= 含香同学开始自我反省,自己的奋斗目标貌似定错了。 原来不是抱住皇帝大腿,把他拴在自己床上,同时谨慎守礼,在太后、皇后面前装乖巧就能在后宫里混得风生水起的。 事实上,没哪个当妈的愿意看着儿子为某个女人神魂颠倒的,皇帝或许只愿意跟他喜欢的女人睡,太后却希望他能跟后宫里所有的嫔妃挨个睡。 唉,这就角度不同的缘故啊。 更何况今天的热闹,给含香同学再次敲响了警钟——蒙丹。 她记得电视里是有“吞信”这一段的,不过吞的好像是她含香写给蒙丹的情书,至于这里,虽说她基本是摆明立场了,可保不齐福尔康那伙人仍不死心,这信,搞不好就是他们忽悠着蒙丹写给含香的。 蒙丹这个问题不解决,迟早还得捅娄子。 含香思考一番,决定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把那条色龙收服。 即便他打算雨露均沾,爬上别人的床,那心里念着的,也得是自己。含香很清楚,后宫里的妃子一旦失了圣宠,在这高墙深院里是个什么凄惨下场,清宫戏她看的一点都不少。她不但得让乾隆念着她的身子,还得念着她的人,念着她的心意,哪怕日后令妃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他也要坚定不移的相信自己才行。 所以,从慈宁宫出来之后,含香就去了坤宁宫。 “含香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那拉皇后对于能得皇上青眼、荣宠有加的女子,一向是不假辞色、难有好感。但一想到每天早上令妃那副想吃人的样子,以及眼线传来延禧宫又换了几套瓷器的消息,心情也就无端的舒畅起来,连带看着含香,也就没那么大怨气。 “容嫔找本宫,所谓何事?” 含香再次行了个回族里,恳切道:“回皇后娘娘,含香年轻识浅,不懂宫里的规矩,给皇后和老佛爷添了不少麻烦。含香正在努力的学,所以……所以,含香想求皇后娘娘一样东西。” “求我?”皇后有些纳闷,这两个多月皇上往宝月楼搬的什么东西没有,犯得着求到她坤宁宫里来吗。 含香认真的点了点头,恭敬道:“含香想求皇后娘娘,赏我一身旗装。” 当乾隆晚上再次摆驾宝月楼的时候,就见那灯光掩映下,一个身着水红色旗装的丽人,眉目如画,唇角含情,屈膝下蹲行了个完美的道万福礼。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乾隆微微一愣。 若说含香穿着维吾尔族的服装,红裙白纱,仿佛天山上的雪莲般摇曳多姿,那她换上满人的旗装,便如普照紫禁城的晨光般,清新透彻,美艳不可方物。 “皇上?” 乾隆轻轻一笑,就知道这小东西端不住,才刚想夸她行礼标准,她就不等叫起,兴冲冲的蹦了起来。 “皇上,”含香转了个圈,笑吟吟的望着他,“好看吗?” 好看自然是好看,旗装不但高雅贵气,更将女子玲珑妖娆的曲线显露无疑。乾隆伸手将含香捞进怀里,笑问道:“怎么想起来,换了这身衣服?” “含香专门去坤宁宫讨来的,容嬷嬷说这是皇后娘娘新做的,还没穿过呢。” 乾隆闻言,神色一凛,“是皇后命令你换的?” 含香心底直叹气,这那拉氏平日里得多不讨老公喜欢啊,一提及她就要生气,什么话都还没说呢,先把错扣皇后头上了。 她得说,是皇后自己无能呢,还是令妃的眼药上的太有效率? “皇上,”含香挽着他胳膊,娇嗔道:“这当然是含香自个儿的主意,本想等着你来夸我的,你怎么先想到皇后娘娘啊?” 乾隆讪讪一笑,心说我想到她可不是打算夸她。 “皇上,含香以前在回疆的时候,就听说汉人有句话叫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乾隆哼哧一笑,“那朕是鸡啊还是狗?” “皇上当然是龙了,是真龙天子!”含香把头枕在他胸前,柔声道:“皇上,老佛爷说的话,句句都有道理。我们回疆有我们回疆的规矩,这紫禁城里也有紫禁城的规矩。皇上宠爱含香,让含香不用换满人的服装,可是含香却不能恃宠而骄,坏了规矩,让皇上为难。而且,含香做了皇上的妃子,进了宫,就不再是回疆的公主了。” 她的眼睛晶莹澄澈,一字一顿,“含香,愿意做个满人!” 乾隆忽然有些感动。 这种心意,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或许,是他给了令妃太多荣宠,以至于,她连样子都已懒得装了。 而现在,又有一个女子给了他这种感动。比她更美好,比她更纯真。 他捏了捏含香的鼻子,笑道:“小东西,连恃宠而骄这个词都会了。” 含香用力点点头,笑得活像个闻到鱼腥味的馋猫,一脸“你夸夸我吧快夸夸我吧我汉语水平进步的多快”的表情。 乾隆又被她逗得发笑,轻咳两声,问道:“老佛爷留下你,就是给你讲这些规矩?” 含香灿烂的笑脸却立马耷拉了下去,“不是。” 瞧她恹恹的样子,乾隆有些心疼,还没等他开口安慰,怀里的人幽幽道:“皇上,您答应含香一件事好不好?” 乾隆自认并不是个昏君,虽然后世评价总爱说他好大喜功,可他却觉得那不过是随性而为罢了,若说到做人,他比他的皇阿玛、比他的皇玛法都要畅快恣意。 他虽不会为了女人霍乱朝纲,但若是为博美人一笑,要想法子摘下天上的月亮,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拍拍含香的背,轻声道:“你想要什么?” “我想,皇上明天不用来宝月楼了。” 乾隆微怔,“是老佛爷交代你的?” 含香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皇上,道理是老佛爷教的,可含香认为她说的对。皇上不只是含香一个人的皇上,是整个天下、整个大清朝的皇上。您也不是含香一个人的天,是属于真个后宫的。含香不应该任性,不应该自私的天天粘着您,这个道理其实含香早就明白,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一直没有说出口,因为,我不想让你走……” 乾隆不得不说,小东西确实任性,后宫佳丽,哪个不是装的善解人意、体贴懂礼,恨不能时时刻刻表现着她们的大方跟无争之心,便是令妃宠冠六宫的时候,也要笑着明示、暗示皇上是不是多去其他宫里走一走、皇上是不是该去看看哪位姐姐妹妹。 只有这个小东西,坦诚自己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自己就是不想让他走。 也只有这个小东西,让他有些心动。 “嗯嗯,我后悔了!”含香忽然摇摇头,环着他的腰仰头道:“皇上,刚才的话当我没说过好不好?” 乾隆失笑,“哪有说反悔就反悔的!” “嗯,我不管啦,”含香期盼的凝视着他,“你就当做不知道,明天还来好不好?” 乾隆板起脸,佯装正色道:“三天一次。” 含香低头不语。 “两天?”皇帝试探着。 含香抬头瞄了他一眼,又垂下去。 乾隆叹口气,“朕若一个月有一半以上的时间呆在宝月楼,皇额娘又要找你谈话啦。” “这样吧,只要白日里无事,朕就来看你,也可以招你去养心殿伴驾,至于侍寝嘛,只能两天一次。” 要知道,他也舍不得这水嫩嫩、香喷喷的小美人,可是,好歹在自家老太太面前也要过得去不是。 “好吧,”含香很是委屈的点点头,“不过,我不去养心殿,我爹走的时候吩咐过,叫我除了宝月楼最好哪里都不要去,我就在这儿等你。” 后宫水深,阿里和卓身为回疆首领,自然也推算的到。除了日常请安,不让她离开宝月楼的做法,是正确的。 乾隆点头笑道:“好,一切都依你!” 我是含香翘着小尾巴的分割线== 正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没做过布木布泰,难道就没看过《孝庄秘史》吗? 皇太极为什么最为宠爱的是宸妃海兰珠,而不是智慧过人、称得上首席贤内助的孝庄?不只因为海兰珠漂亮,号称科尔沁第一美女,更因为她对皇太极的爱,不是一位皇妃爱皇帝,而是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 这对于身处后宫的皇妃来说是危险的,因为对男人的独爱和对其他女人的嫉妒,时常让她忘形甚至发狂。但这对于皇帝来说却是极其幸运又极其浪漫的,出生在帝王家,竟然还能有一个女人,像爱普通男人一般爱着他,不是爱皇上,而仅仅是爱着他,他的心底会得到多大的满足? 含香不是海兰珠,所以不会像海兰珠那样患得患失、抑郁而终。 但她却要向海兰珠适度的学习,起码,要让乾隆觉得到,她能给予他的,是独一无二的爱。 含香偷偷摇着得意的尾巴,在向宠妃的位子上一步步靠拢…… 第九章 令妃的决心 “十五天?!” 哐当一声,延禧宫当值的太监宫女们心里一阵哆嗦,主子的瓷器,又该换全套了…… 令妃看着满地的碎片心里仍觉不解恨,若这锋利的瓷片能够划破小妖精那水嫩嫩的脸蛋就好了! 她心里纳闷怎么老太婆的话也有不管用的时候,皇上一向自诩孝子,上个月竟也在宝月楼足足留宿的一半的时候。 事实上,每次有新秀女进来的时候,皇上也会捡那特别出众的宠上一阵子,可也没见的这么经久不衰,更没见过这么离谱的。虽然剩下半个月,皇上也在各宫轮流留宿过,还招过几个贵人去养心殿伴驾,可从敬事房的记录上看,却是光暖床不行房,说白了,就是盖着棉被纯聊天。 这也不能怪乾隆,谁若吃惯了满汉全席,还能看得上青菜豆腐? 宫里现有的这些个妃嫔,三十岁往下的数不出几个来了,唯二的那两位娘娘,也是二十八九。若论水嫩滑润,这几年新入宫的倒有几个贵人,可八旗选秀直接就晋封贵人的,凭的可不是花容月貌,凭借的是你响当当的身家背景,比方说钮祜禄氏,比方说索绰罗氏。 再往下的常在、答应或许有姿色不俗的,不过可惜,就剩十五天,你们还真轮不着! 再者说,你们谁身上也没天赋异禀、满室幽香啊? 乾隆对令妃倒还存着几分情意,毕竟往日被她殷勤服侍管了的,可她现在身怀六甲,乾隆爷即便有这个心思,也没这个脸面,跟个孕妇腻歪的什么劲? 往往到延禧宫来陪着说两句话,宽慰阵子,一扭头又钻宝月楼去了。 令妃为此不知砸碎多少套瓷器,拗断多少根指甲,连带着慈宁宫吃斋茹素的老佛爷也被她埋怨上。 老佛爷其实也挺冤枉,虽说母慈子孝,她能提点儿子“你不要只守着小老婆啊也适当的去大老婆跟其他老婆那里光顾光顾、雨露均沾儿孙满堂才是福嘛”,可她总不能连儿子是搂着老婆纯睡觉、还是为爱新觉罗家谱上添砖加瓦也拿出来讨论吧?好歹儿子也算顺着她的话了,她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的了。 令妃只觉一口气堵着胸口,连带着看谁都不顺眼。 “娘娘,您保重身体,”冬雪心里也是直打颤,唯恐被余怒波及,急忙宽慰道:“就算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小阿哥打算啊!” 阿哥? 令妃眼前一亮。 当初那拉氏初掌凤印的时候,皇上碍于太后的面子,也着实宠幸了一阵子,使她三年里连续生了三个孩子。虽说其中有两个没成活,可当初,为了把皇上从坤宁宫拉过来,自己可没少费力气。尤其是那一年,肚子里怀着十四阿哥,皇后却在为十三阿哥的死悲悲戚戚,若不是自己串通了太医变着法的拿孕事做文章,皇上被那女人哭的心软,还不定会对她如现在般弃如敝履。 只是,这肚子里的孩子,却不能再折腾了,看十四阿哥整日离不开药罐子,就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气、体质差,太医也偷偷跟自己透露说,他恐怕熬不过今年。 既如此……一个活不长的阿哥,又怎比得上冠绝六宫的荣宠来的重要?更何况,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即便这不是个男胎,只要将皇上拉回自己身边,还怕生不出皇子来吗? 令妃一声冷笑,轻揉着自己的肚子,心里便有了计较。 自此以后,延禧宫的太监们却忙碌了起来,尤其是,深更半夜的时候…… 说起来,乾隆爷留宿宝月楼也是不合规矩的。 按照世祖皇帝定下的规矩,万岁爷要是打算招谁侍寝,是先翻牌子,再由太监将光溜溜的皇妃打包扔上龙床。皇上跟爱妃们在里面办事,敬事房太监还得在窗户外候着。若皇上兴致极高时间过久,总管太监还得负责喊一句“是时候了”,以提醒皇上保重龙体。 当然,规矩就只是规矩。 规矩还订了妃嫔的具体数额呢,康熙、乾隆两位皇帝的后宫还不是照样超标? 自世祖福临往后,康熙、雍正、乾隆,哪一个都不是好脾气的,别说时辰到了,就是人家“一夜七次郎”,也没哪个太监敢在窗外喊一嗓子。 乾隆这位爷更是随性,也不用你提前预备着,高兴了爱钻哪宫钻哪宫,敬事房你照常记录就是了,如果不高兴了,即便翻了你的牌子也未必让你上床。 现在,乾隆爷身边的小路子就异常矛盾。 你们说,我是该不喊呢还是该不喊呢还是该不喊呢?!!! 今晚上,延禧宫已经派人来催了三趟了,要是不报吧,回头主子迁怒遭殃的肯定是他第一个。可若是喊…… 唉,前几天也是这个时辰,主子爷差不多尽兴了,左不过抱着容嫔娘娘再说阵子话,趁这个空当也耽误不了什么事儿。可今天,回疆,容嫔娘娘的娘家差人送来一批瓜果,容嫔娘娘乐的跟什么似的,主子爷兴致也高,搂着娘娘说要教她几首咏瓜果的诗,耽搁到现在才歇下。这会儿主子正提枪跃马,打算一书胸臆呢,要是给自己打断了那可就…… 可要是不喊,万一十四阿哥真有个闪失,令妃娘娘借机发挥自己准是要陪葬的啊! 小路子欲哭无泪,心一横,眼一闭。 喊吧,横竖也是个死!我小路子在此起誓,下辈子投胎若还是个太监,我就找块豆腐活生生把自己给砸死!!! “启禀皇上,延禧宫来报,十四阿哥又咳血了!” 咳咳咳,咳尼玛咳!!! 乾隆爷若是学过咆哮体,非得这么吐槽不可! 他也不是不紧张最小的这个儿子,从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小脸苍白的让人心疼。可这就好比“狼来了”那个故事,同样招数用多了,早晚得失效。 令妃这回算是下了血本了,拼着阿哥不要,也得把乾隆折腾到延禧宫。可永璐身子本就不好,她再怎么折腾,也不能一被子糊上去把他给捂死。太医来了也只敢说句“身体虚亏,需慢慢调理”,这话听得次数多了,连乾隆都失了那种紧张的情绪。 更何况他现在是箭在弦上,美人儿早已衣衫尽褪、醉眼迷离的凝望着他,要让他硬按捺下·体内马蚤动,支着帐篷去看望儿子,他也丢不起这个人呐! “传太医!找朕有什么用?” 吼完这一句,乾隆爷立马将怒火转化成欲·火,直冲冲的顶进了那一处相思地,而他娇媚水嫩的小妃子也扭着水蛇腰缠了上来,兵来将往,乾隆爷转瞬就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窗外的小路子一边跟延禧宫回着话,一边在心里做总结: 招数用老,令妃娘娘,您仍需努力啊! 我是小路子郁卒的分割线 哐! 令妃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拿起瓷器砸地下,而是直接摔到了冬雪的头上。 “娘娘!”冬雪捂着血流如注的额头,噗通就跪下了,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看她这模样,令妃也有些懊悔,倒不是念她跟了自己许多年,而是身边用惯的就就这几个人了。从她当魏贵人开始,冬雪就侍候她,知道的秘密可一点都不少。 若连点笼络人心的手段都没有,她就不可能是今日的令妃,而仍旧是那个孝贤皇后身边的洗脚婢了。 “腊梅,快扶你妹妹起来。你看你,又没做错事,跪地下干什么?哎呀,都怪本宫,一时失手了。正巧,太医来看十四阿哥,让他也顺便给你瞧瞧。” 冬雪连忙摇头称无事,这么多年了,令妃的脾气她能不知道?她现在巴不得躲后边去,省得在眼前惹事生祸。 腊梅倒是个颇有心思的,“娘娘,您何必生闲气,白白气坏了身子。依奴婢看,万岁爷对娘娘情深依旧,前几次得了信儿,不是立刻就赶来了吗。皇上是天子,日理万机难免会有心情烦闷气儿不顺的时候,今晚这事儿,您又何必计较一时的得失?这十几年里,若论荣宠,六宫谁能盖得过您?” 荣宠? 令妃心底一声冷哼。 若说乾隆念几分旧情,她倒也信,可那又如何,跟皇上有旧的女人多了去了。这一个多月,乾隆依旧到延禧宫来,可她却连那些盖着被子纯聊天的贵人们都不如,慰问完她的身子,看望完十四阿哥,人家拐个弯又奔宝月楼去了。 这在以前是从未发生过的,不论是她怀七格格的时候还是九格格的时候,皇上起码也会在延禧宫留宿几晚。即便她身子不便,可她的体贴殷勤,依旧能让圣心大悦,绝不是现在这般敷衍。 空有情谊,没有兴趣,也只能独坐冷宫,做个让皇上偶尔缅怀的妃子罢了! 我绝不能这样! 令妃的眼角闪过一丝狠历。 我不是皇后,我没有她那样的家世,她那样的地位,我甚至都没有她那样一个健康的阿哥!我没法像她一样,事不关己的说一句“容嫔背井离乡,皇上多陪伴她也是应该的!” 我不能! 我有的,只是皇上的宠爱,而谁要敢夺走这份无上的宠爱,我就要谁死! “腊梅,通知淑芳斋的小邓子,叫他传话给福大爷,尽快到延禧宫来一趟。” 容嫔? 一个将要给皇上戴绿帽子的女人,凭什么跟我争?!!! 第十章 夜探宝月楼 福尔康最近很是郁闷。 延禧宫那位频频差人传来消息。虽说自己阿玛的大学士,是靠真才实学赚来的(只有你自己这么认为),但额娘却总是口口声声托了令妃娘娘的福。说的也是,凭他们家跟令妃的这点裙带关系,一荣俱荣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更何况阿玛、额娘整日介念叨着抬旗,抬旗?那哪是那么容易办到的,若非军功赫赫或政绩突出,便只能靠后宫得宠这一条了。令妃不能倒,令妃交代的事情也得办,但这件事还真是…… 何况还有个紫薇也不得安生。本以为皇上指了婚,他这个额驸是做定了的,晴儿再好,毕竟也不是皇帝亲闺女,老佛爷若是去了,她这个捧在手心上的贵女立马就得落到地上,哪有娶个真公主来的实惠,能给他们福家抬旗的道路上再添些砝码。谁知这个紫薇却有些随她娘,不着四六的很,堂堂皇女,连个市井出身的小燕子都压不住,频频在老佛爷面前出乖露丑。眼下婚事巍巍可及她不说着急,倒有心思跟他黏缠什么晴儿、金锁的问题。 另外的,就是他的一点小心思…… 当日阿里和卓进京,自宴会上惊鸿一现之后,那曼妙的身姿,便停驻在他脑海中,怎么都挥之不去。 紫薇也是美丽的,既有饱读诗经的书卷气,也有水乡儿女特有的温婉脾性。但又怎及得上那人凌波漫舞、翩然而落,虽轻纱覆面,却更叫人惊心动魄。 再过得几月,纯皇贵妃薨了,那整日足不出户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送葬典礼上,却已是一身旗装,雍容、高贵,去了轻纱的真容,更叫人惊为天人。 福尔康不得不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照令妃的意思,是要坐实了她跟蒙丹的私情,赐她一个不忠之罪。最好是处死,但碍于回疆的面子,恐怕打入冷宫的可能性更大。不过也无所谓,只要人进了冷宫,令妃还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但这却跟他福尔康没什么事儿,人若在他眼前就这么香消玉殒了,他说什么都觉得不甘心。 按他的想法,还是顺着小燕子等人的意思,把她给偷偷运出宫去。等出了宫,山高水远,他只需借口送两人一程,悄悄把蒙丹做掉,那浑身异香的美人儿不就是他的了?到时候,金屋藏娇,鸳鸯交颈…… 含香,含香…… 福尔康默默念着,陷入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中,仿佛此刻他已温香软玉在抱,巫山云雨共赴…… “尔康,我在跟你说话,你发什么呆?”永琪心下有些气闷,这么重要的时刻,他竟然还有心思走神? “咳咳,”福尔康急忙拉回心绪,“我是在想,等下你去引开值班太监的注意,毕竟你是阿哥,真若有什么突发状况,也能镇得住他们。我从后面摸上楼,将蒙丹的信交给含,交给容嫔娘娘。” 五阿哥不疑有他,“好!” 自从还珠、明珠两位格格闹了宝月楼,乾隆就下令不许两人再接近此地,甚至后宫其他妃嫔,没事儿也少找借口串门子。他有意把宝月楼打造成一个深宫中的世外桃源,北临三海,南接街市,它的地理位置本就是独特的,那他就下令,让它在后宫的地位也变得超然独立起来。 皇上也是人,是人就需要有放松舒心的地方。他不介意给含香这样的特殊,因为她给他的感觉,本就是特殊的,也是他所喜欢的。 这可是苦了小燕子等人,信誓旦旦的给蒙丹打了包票说你放心吧、一切有我们、一定会让你俩苦命鸳鸯破镜重圆的,结果却连人家面儿都见不到。乾隆是深知小燕子那些三脚猫功夫的,所以给宝月楼调配的太监,不仅机灵勤快,而且都会些拳脚。小燕子硬闯了三回,愣是连楼都没能上去。他们也实在没辙了,又都个个拿自己当圣母白莲花,一心要解救这对苦命的鸳鸯。 没办法,只好老规矩——夜探。 福尔康埋伏在暗处,远远看着永琪吸引了诸人的注意,纵身一跃,攀上了宝月楼的二层。他当然是有私心的,期盼着最好能赶上含香正在沐浴,那自然是宽衣解带,又或者侧卧酣睡,必然要春光乍泄…… 福尔康越想心越痒,迫不及待的轻轻推开了一条窗缝,却不想里边传出的动静,远比他想象中,更令他蠢蠢欲动。 “皇上,不要,啊……不要啦,嗯哼……啊……” 福尔康身心一荡,怎么也没想赶上了活春宫。 只怪他太过心急,从后面攀上来的时候,怎么也没看到守在前面的小路子等人。可如今他身形站定了,想转身离开,双脚却怎么也拔不动。 那调调也太过娇媚动人,福尔康只听这一声,半边身子都酥了。 他不是个未经世事的毛头小子,虽嘴上跟紫薇说着什么“山无棱、天地合”,什么“我只要你一个人”,可学士府里的通房丫头、娇奴美婢,一个都不少。他本就对含香抱着歪心,此刻想到屋子里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更是感到口干舌燥,思考不能。 喘息声、呻吟声,如江南小调般的娇哼声,以及雕花木床不堪撞击的吱呀声…… 福尔康不可抑制的陷入了一种如痴如狂的臆想中,想象着床上那不着寸缕的异域佳人,而在她身上纵横驰骋的人,则换成了自己。 这想法太过令人沸腾,以至于身上某些部位立刻起了反应,而他神思恍惚间,竟连永琪的高声示警都没有听见。 “什么人!” 太监大声惊呼的时候,乾隆刚刚释放完。随即,欲·火转变成满腔怒火。 混账东西!不分时候的一惊一乍!得亏爷没给你们叫萎了,否则,非摘了你们祖宗八辈的脑袋。 等他听了门外的汇报,更是怒不可遏。 混蛋!竟然还有人敢在皇妃寝宫外窥探!得亏朕的爱妃没有受惊,否则,非赐你们八辈祖孙都进宫做太监! 乾隆揪过锦被一把罩在余韵未消的小妃子身上,招呼维娜、吉娜贴身陪护,披上中衣就往外走。 临行,瞥了眼搁在床前的锦绣屏风一眼。 挡了贼子窥视,这屏风立了大功,回头查查谁进贡的,朕要大赏! 我是将要被大赏的御用小屏风== “你怎么回事?”通往景阳宫的路上,永琪忍不住埋怨尔康。没听他的暗示擅自行动也就罢了,连他示警撤离的信号都没听见,一晚上都魂不守舍,这哪还是那个精明能干的尔康。 “你,身体没不舒服吧?”永琪几乎怀疑起了他的健康情况。 福尔康略一抱拳,话也不答,转身竟就这么去了。 不提身体还好,一提,他更觉燥得慌,身上有一部分,自己怎么也抑制不住。 永琪诧异的看着福尔康眼去的背影,心说这家伙也越来越离谱了,自己毛手毛脚差点被逮个正着不说,还对他堂堂皇子如此不敬。 哼!不过就是个包衣奴才,别以为跟令妃有点裙带关系就是什么皇亲国戚了! 正儿八经的国舅老爷、军机大臣加太子太保,还不敢对自己这个态度呢! 永琪恨恨的拂袖,转身也去了。 “到底怎么回事?”乾隆爷这会儿真是怒了,当值的太监一个个支支吾吾,不说实话那就是欺君,把朕都当死了吗?!! “回,回万岁爷,”小路子也跟了乾隆多年,虽不及吴书来,可在圣驾前也算有些脸面。这时候他若不出声,大家恐怕都没完,“刚才,有个人影自窗户外一闪而过,咱们都没来及看清,或许,或许是个路过的侍卫吧。” 侍卫? 乾隆爷一听更来气了。宝月楼虽不属东西六宫,可好歹也是娘娘住得地方,皇宫禁院,什么时候成了侍卫来去自如的地方了? 等等! 乾隆忽然想到,若说能任意进出后宫的,还真有这么一个侍卫! “除了这个可疑的人影,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还,还有,”小路子支吾着,“刚才,五阿哥打这儿路过……” 果然是他们! 乾隆爷气的差点拍了桌子,一想到床上仍昏沉沉的美人,生生给忍住了。 福家这伙人,不要踩着鼻子就打算上脸。爷给他个台子供他们耍猴戏,没成想他们还真拿自己当了个人物。 至于永琪,被一群奴才牵着鼻子走,跟他娘一样,也是个棒槌! 乾隆倒没以为对方是要对他不利,这些人什么货色、什么胆量,他心底还有数。只是,光“窥伺帝踪”、“祸乱后宫”这两条罪,就够这位爷动了真怒了。 当初闯坤宁宫也就罢了,连宝月楼也敢觊觎,这帮混账东西还真是探上瘾了! 猴崽子们,可不要磨平爷看戏的耐性! 福尔康此刻可不知万岁爷已在心底惦记上他,更何况他现在也没心思注意那个,他现在的全副精神,都放在火烧火燎的狂躁上了。 这大晚上的,等出了宫再泻火已然来不及了。 好在,还有个地方…… “尔康,不行,不能这样……尔康,哦,尔康……” 紫薇几乎是半推半就的被放倒。 夏雨荷自己就是个未婚母亲,虽请了师傅教女儿琴棋书画,但碍于做母亲的尊严,总不能教育女儿说,自己这个母亲在社会上就是活该被人唾弃的吧。所以紫薇诗经读的不少,女诫、列女传等却从未翻过。在邻居的指指点点中,她大概也知道婚前与男子肌肤相亲是不好的,但具体不好到什么程度,她心底却没这个界限。要不然,也不会在孝期就跟男人私定终身。 在她看来,既然跟尔康两情相悦、又有婚约,那应该也,没太大问题吧…… 福尔康现在总算舒了燥热,在初次开垦的身体上攻城略地,嘴巴却是紧闭,任凭紫薇的千娇百唤也不开口,唯恐自己一个喊错叫出麻烦来。 他半眯着眼,盯着身下直哼哼的女子,慢慢的,跟脑海中另一个影子重合。 含香,嗯,含香…… 第十一章 偷鸡不着蚀把米 “容嫔妹妹!” 含香应声回头,嘴角直抽。 令妃这是肿么了?大脑被外星人侵占了?这一脸春风化雨、和煦可亲的迎上来,她是打算竞争大清朝第一亲善大使吗? 令妃心里其实也不蛋定。 尔康那个不长眼的孩子不知何时惹恼了皇上,寻个由头降了一级不说,这行走后宫的特权也收了回去。她心里其实清楚,这是因为自家尾巴太长,招摇过市的扫到皇上的龙须了。 看来这面上功夫她还得继续才行,不能因为怀了龙种就放松警惕。起码,等小妖精东窗事发的时候,皇上也挑不出自己什么毛病,不至迁怒于她。 “容嫔妹妹,”令妃这毫无瑕疵的笑容,让含香忍不住怀疑她是北电毕业的。 “好日子没见,容嫔妹妹气色真是越发动人了,难怪被万岁爷捧在心尖上。” 令妃娘娘您不是得了老年健忘症吧,咱不是刚一起从慈宁宫里请安出来?和着前几日连刺带挠刻薄我的,不是您老人家,是鬼上身啊? “妹妹终日在宝月楼也不常走动,姐姐有心亲近,想着沾沾你们天山上的灵气,又害怕突然寻上门去,叨扰了妹妹。” “呵呵,”含香继续傻笑,心说你一晚上派小太监来马蚤扰八回真当我不知道呐?我也就是没琢磨透皇上的心思,而且托福,由全场改成了只打半场,减轻了我的腰酸背痛,我还没封个红包谢谢你呢。 “前两天皇上还提及阿里和卓进京时候的事情,唉,想当日姐姐听说妹妹遇到了刺客,心里真是担心的要命。还好妹妹福大命大,菩萨保佑!”令妃拍胸顿足的,关心戏码演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含香冷眼旁观着,要说,奴才出身的就是奴才出身的。她长在新中国,没受过什么人分三六九等的旧观念涂毒,看宫里这些皇上、娘娘的,也没觉得自己低人一等,虽有意扮着温顺乖巧,但却从不畏缩怯弱,倒让太后等人赞叹,不愧是回疆奉为圣女的人。 此刻含香眼中的令妃,虽已贵为妃位,却依然摆脱不了那种奴才出身的殷勤奉承劲儿,举手投足间全无皇后那种尊贵大气,你说她娇柔妩媚也行,但若要含香评价,那就一个词儿——小家子气! “妹妹初入宫,皇恩再荣宠,总也有遗漏的地方。妹妹若短了什么,有何不便,尽管跟姐姐说,可别委屈自己。” 我要是真少了什么,也是跟皇后娘娘报备,这后宫谁掌凤印,我还不至于傻得拎不清楚。况且,我都进宫仨月了,你现在说这话,是不是晚了点? “容嫔妹妹?”令妃自说自话,面上难免有些讪讪。她身为贵妃,跟个嫔位的献殷勤已觉自掉身价了,这小蹄子竟然还不待见她,更让她恨得牙根痒痒。 “谢令妃姐姐关心!”含香自然也感觉到身旁突然高涨的杀气,秀和睦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前边去延禧宫就该拐弯了,你难不成还想亲自护送我回宝月楼不成? “妹妹客气了,都是自家人!”令妃笑得亲热,忽佯装想起一事,“对了,姐姐还要提醒妹妹件事,以后来坤宁宫请安,就不要穿这种鲜红亮紫的颜色,皇后娘娘看着不喜。” 含香连忙求教,“那我该穿什么好呢?皇后娘娘喜欢什么?” 令妃一脸得亏有我的神色,谆谆告诫:“皇后娘娘啊,为人最过恬淡,喜欢月白、浅灰、天青蓝之类娴静柔和的颜色。妹妹你不知道,娘娘在做贵妃的时候,封号就是一个娴字呢。” “多谢令妃姐姐提醒!” 含香嘴上叫得甜,心里却恨不能咬这笑面虎一口。 说什么皇后娘娘不喜红色,纯属放屁,我身上这件旗袍本就是皇后自己准备穿的,她若不喜欢这个颜色,是打算天天照镜子恶心自己呐?还什么月白、浅灰、天青蓝,家里是死人了啊穿这种颜色?娴静恬淡是不错,可你口口声声暗示的分明是柔弱娇媚吧?皇后若是喜欢你这个调调才有鬼!人家是上三旗贵女出身,你以为各个都像你一样,努力往扬州瘦马行列靠拢呐!!! 含香暗自把令妃家祖宗骂了十八遍,面上却依旧笑意盈盈的接受着令仙子的洗脑。 来吧,让爆料来的更猛烈些!你放心,这些我都会原封不动转给您心心念念的那位爷的! 所以,当天晚上,乾隆爷再次踏入宝月楼的时候,就见满地上铺的全是旗装。这些本是含香褪了维族服饰之后,他着内务府赶着定做的,还有他前前后后赏的首饰、珍玩、甚至瓷器,也都在地上摆了个满满当当。 “小东西,你这是要搬家哪?”爷口气里没含着怒气,倒是有些好笑。 “皇上!”含香眼前一亮,倒是也不回话,拽着一件旗袍就转了个圈,“您快帮我挑挑,我穿哪件衣服好看!” 乾隆不禁开始纳闷,兆惠凯旋宴早就过了,和嘉三月份大婚,连纯妃的葬礼都过去一个多月了,这丫头,为什么事儿搞得这么隆重? “皇上!”含香对某人的走神甚为不满,催促道:“到底哪件好看呐?这件,月白的,还是那件,浅灰色的?” 爷笑着回答:“都好看!朕的含香,穿哪件都好看!” “你敷衍我!”含香撅嘴,“我要听实话!” 乾隆心想实话是不穿最好看,尤其是在床上,可好歹也不能当着周围宫女太监的面儿说啊。他轻咳了咳,转移了话题:“今儿是什么日子,你怎么把这些都淘换了出来?可是有何喜庆?” “没喜庆我就不能讨人喜欢了?”含香拽出一件,突破满地狼藉就冲了过来,兴致勃勃在身上比量着,“您看?这件怎么样?天青色的,皇后娘娘会喜欢吧?” “皇后?”乾隆挑了挑眉。 “是呀,令妃姐姐说,皇后不喜欢鲜亮的颜色,叫我穿的素一点。哎呀,都怪皇上不好啦,叫人给我做的衣服,不是红的就是紫的,这样子,我明天怎么去请安嘛!” 乾隆爷瞧着美人嘟起的小嘴,觉得自己很冤枉。 这些衣服,本是着吴书来让内务府的人比着太后、皇后喜好来做的,就是怕她请安的时候不得眼缘,怕她吃亏。那两婆媳,一向爱显衬满人的贵气,巴不得宫里个个都穿鲜红亮紫,个个贵气逼人。什么时候,喜好过这些绿不绿蓝不蓝的颜色了? 令妃…… “还有这个,是我随身携带的《古兰经》。我听令妃姐姐说,老佛爷对我们回人信奉的经典很感兴趣,还有我们的真主阿拉。我打算,把这本经书送给老佛爷。只是我们回人有句话,翻译的《古兰经》是不能等同于真主话语的。所以我想从明天开始,就教老佛爷我们维语,跟她讲这本经书。皇上,你说好不好?” [还珠]颠覆香妃第3部分阅读 欲望文 [还珠]颠覆香妃第4部分阅读 [还珠]颠覆香妃 作者:肉书屋 [还珠]颠覆香妃第4部分阅读 古,古兰经? 乾隆有些傻眼,这小东西的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不是草包?皇额娘会学习古兰经?那她上五台山持的什么斋?别说佛教,就是宁可信我们老祖宗遗留下来的萨满教,也不可能去听你讲什么古兰经。 还有,怎么又是令妃…… “这个缅甸玉的长命锁,我要送给忻嫔姐姐。” 明知道她前年刚死了女儿。 “还有这个玉梳子,我打算送给愉妃姐姐。” 你是打算讽刺她四十六岁高龄,红颜已老,头生华发? “皇上,您再赐我个稀有的鼻烟壶吧。” 乾隆爷瞪眼,“你要那玩意儿干什么?” 含香眨着无辜的眼睛,“我把它送给庆妃娘娘啊,我听令妃姐姐说,她最喜欢闻这个啦。” 那庆妃陆氏鼻窦不适,最闻不得这烟熏火燎味儿。 乾隆忽然觉得头疼,望着他那一脸认真的小妃子,他真不知道是该夸她机警,还是该怪她惹自己烦躁。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终究,挑事儿的那个又不是她。 令妃? 哼,真是越活越倒退了! 乾隆揉着小妃子的蛮腰,觉得她这副傻乎乎的模样还是很惹人怜爱的。 于是,万岁爷不辞劳苦的,给他这笑容纯真、一脸“我不懂我不懂我什么都不懂”的小妃子上了一课。比方说,老佛爷的喜好是什么;比方说,皇后最看重的规矩是什么;再比方说,跟宫里这些个娘娘们来往,大体该注意些什么。 乾隆爷觉得,自己亲自教几个阿哥骑马围猎的时候都没这么累。 但看那亮晶晶的眼睛眨啊眨,小东西一脸憧憬的抱着他说:“皇上,您真是太厉害了,什么都知道!我真是太崇拜您了” 他又觉得,费这些功夫也是值得的! 当然,这些功夫也不是白费的。 乾隆爷打横抱起自己的小妃子,转身朝内室走去。 哼哼!付出的心思,总要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第十二章 见招拆招 令妃对于最近含香的表现很是不满。 她背后使的那些伎俩,对方一个都没中招,面对自己的有意亲近,含香也总是不冷不热的回应着,反倒是庆妃、舒妃几个,不知得了小妖精什么好处,人前人后的说她好话,真是让人气闷。 说起来,她也并非存心拉拢那丫头。开玩笑,她不过才三十三岁,趁着年轻还能再迷惑皇上几年,多生几个阿哥巩固地位,何必扶起个更年轻貌美的,给自己添堵? 可这头却不能由她出,于是,她想到了坤宁宫里那一位。 “臣妾代十四阿哥,谢皇上赐宴。” 没错,十四阿哥。 令妃心里想,只要她育有皇子,皇上就不会让她掉到地上去。至于恩宠,哼,来日方长,她还会斗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吗? “令妃起身吧,永璐也是朕的儿子,朕疼他本就是应该的,只是,”乾隆看了看奶娘怀里的苍白小脸,这都满三岁了,个头却还如人家十个月大的足,“永璐身子弱,抱他出来,会不会又添病症?” 令妃急忙表示:“臣妾问过太医,说十四阿哥近日已经大好了。今儿是家宴,又无外臣,况他从小常卧病在床,哥哥姐姐们倒还有一半没见过。臣妾想,借机会让永璐跟几位阿哥、格格多亲近亲近。” 染了病还要跟别的孩子亲近? 皇后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万岁爷也是,为个三岁的小娃娃摆寿宴,本就够贻笑大方的了。但好歹也是借机令各宫主子聚一聚,就当做笼络天家感情,她也就忍了。偏偏还要把个病病怏怏的药罐子抱出来,说是亲近亲近,是唯恐别的阿哥都健康成长的还是怎么滴? 令妃倒也没想着借机祸害别人家孩子,只是韩太医悄悄告诉她的实情,这十四阿哥也就这么着了,不是这个月,就再拖两个月。 最后的这点价值,她当然要好好利用。瞧今天这宴会的隆重,她也要借机向众人再次证明,这后宫中,到底是谁最得荣宠,谁的风头最盛! 还有就是…… “容嫔妹妹,这是姐姐吩咐御膳房为你特别准备的烤鹿肉、烤野鸭、羊肚片,你尝尝,味道可还好?” 麻痹的令妃,不惦记我你会死啊!!! 含香看着自己面前明显比别人分量多的盘盘碟碟,心里气闷的要命。 所谓不穿不知道,一穿吓一跳。含香穿到这该死的清宫剧里才明白,原来后妃的等级制度,不仅是谁给谁请安、谁见了谁行礼那么简单。连日常吃穿用度上,也有严格的标准。最令人咋舌的是,一个妃子每月能分几只茄子都是有规定的。 平日里她宝月楼离得两宫天高日远,乾隆爷如流水似的赏赐,“后”字辈的两婆媳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现如今令妃当众点破她的特殊待遇,这不明摆着刺太后、皇后的眼吗?尤其是皇后,那可是个最重规矩的主儿。 麻痹的还拿烤鹿肉、羊肚片来说事儿!!! 不知道我吃清真饭吃到吐血吗?不知道我多郁闷自己穿的是个伊斯兰教徒吗?不知道我们家往上数八百辈都没有一位维吾尔族吗? 最重要的是——麻痹不知道我想猪肉想到心都痛了吗?!! 令妃这儿还没完,仍是笑意盈盈,“听说万岁爷在宝月楼里,还专门为妹妹留了一位回族厨师?这御膳房的手艺啊,可比不上妹妹的那位专用厨师,还望妹妹不要嫌弃姐姐的一番心意才好。” 麻痹的你还敢提厨师?厨师?!! 你唯恐别人不知道那厨师是男的吗?!!! 对于这件事含香也很郁闷。 乾隆为了表示自己对回疆的重视,表示自己对回疆人民信仰的尊重,对于伊斯兰教徒的食物限制给予了充分的理解,特许图尔都将他们家族用了多年的老厨师努尔买提送进宫,为含香烹调清真食品。 若不是这个据说服侍过和卓氏几代人的老厨师在旁边虎视眈眈,含香早就能偷尝那久违的猪肉滋味了!!! 这老厨师一是因为年纪大,做含香的爷爷都有余,二是因为宝月楼不属东西六宫,乾隆爷对此也就放宽了限制。更何况那老头整日埋头在宝月楼的小厨房里,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变着法的做清真菜式,以抚慰他们可怜公主的思乡之情,连乾清宫的大门是朝东还是朝西都不知道,乾隆爷难道还怕他祸乱后宫吗? 可乾隆爷不介意,并不代表太后、皇后不介意。含香抬眼偷瞧,完,皇后娘娘的眉头都拧到一块去了。 偏令妃还嫌不过瘾,面向坐她上首的那拉氏,笑得更是妩媚。 “臣妾瞧皇上宠爱容嫔妹妹,便也想在皇上面前卖个巧儿,讨好讨好这位新妹妹。皇后娘娘,您可不要取笑臣妾啊。” 怎么着?因为皇上宠爱,你们就都要上赶着巴结?当这紫禁城里没有规矩了吗? 那拉氏这辈子不知道吃了多少次恪守成规的亏,被乾隆爷轻慢不说,也因此,最恨那些个恃宠而骄的狐媚子。 她本看着含香谦恭有礼,兼且少言寡语,是个知道进退的,也没有干预过皇上的过分荣宠。但这宫里若要因为她得宠爱就各个都捧着她,处处坏了规矩,她可就不能容忍了。 那拉氏不如太后沉得住气,知道在大庭广众还要给皇帝儿子留点面子,眼见她双手紧握,扭头就要“忠言逆耳”。 “启禀皇上。” 大厅当中,那抹红色身影盈盈拜倒。 “求皇上,赐给含香一样东西。” 皇后立马皱眉,正想说她,她怎么还当场开口了? 乾隆倒是来了兴致,他也想看看,小东西是怎么接招的。 “说,你想要什么?” 含香抬头,眉目流转,笑语妍妍:“含香求皇上,将左手边的小碟,赐给含香。”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众嫔妃、格格或许不清楚回人的信仰,但起码有一点听说过,这些回回是不吃猪肉的。而乾隆爷左手边放着的,金黄澄澄,赫然就是一盘佛手金卷。这道菜也没什么特殊的名目,但这道菜的主料,却是瘦猪肉末。 这个容嫔,她到底想干什么? 乾隆也未免疑惑,“你想,吃这个?” 含香坚定点头,“回皇上,含香就是要吃这个!” “含香初入皇宫,很多规矩都不懂,承蒙老佛爷、皇上、还有皇后娘娘的爱护,对含香诸多照顾跟优待。含香嘴拙,说不尽自己的感激之情,但有个道理,含香还是明白的。” 大厅当中跪立的女子,身形轻薄背脊却挺直,秋水般清澈的双眸定定注视着上首。 “在天山脚下的时候,含香是和卓家视若明珠的女儿。但自打进京以后,含香便不再是回疆的公主,而是皇上的容嫔。含香也不再当自己是回人,而立志要做个地地道道的满洲人。从前,真主阿拉是含香的信仰,古兰经是含香唯一的指路明灯。但从含香进宫侍奉皇上的那一刻开始,大清朝的律法、皇宫里的规矩才是含香行事的唯一准则,而万岁爷,就是含香唯一的信仰!” 太后被震撼了,皇后被震撼了。令妃揉碎了帕子,在场众人无不集体失语。 连乾隆也有些意味不明的紧紧盯着厅中身影。 他想,或许很多年过去后,他都不会忘记今晚这番话,和眼前跪着的这个女人。 自孝贤富察氏,跟慧妃高佳氏相继离世后,他已很久,甚至太久没有过这样的感情。 心中的澎湃并非因情/欲,对她的关注也绝非出自玩味,这种可以称之为动心的情绪波动,竟又在他的生命中出现了。 乾隆开始思考,或许,令妃的大戏已经唱够,可以准备退场了…… 第十三章 铁杵磨成绣花针 令妃的戏瘾显然还没过足,又或者说,老天爷还没看够。 这一晚,久不食猪肉滋味儿的含香终于开了戒,满盘子佛手金卷下肚,心里美得冒了泡。 这一晚,久未尝情爱滋味儿的乾隆爷也动了心,在床上折腾起来,没有了平日里的大刀阔斧、策马扬鞭,倒是极尽温存、极尽怜爱。 连含香也禁不住觉得,就这样子过下去,好像也还不错。 虽说她上辈子也是个雏儿,爱是谈过,但没做过。可好歹也是21世纪准毕业生一枚,大学四年,她虽然没有过实战,也在宿舍茶话会里积累了不少理论知识。 就她来评价,乾隆爷的技术还是相当不错滴。 想想也对,人那经验是久经沙场、阅变千帆磨练出来滴,又有太医院一众国医圣手给保养着,即便人过壮年依旧凶猛如昔,随手一撩拨,含香就立马溃不成军。 她在被折腾的意乱神迷的时候,忽然忆起了一句话。“扑哧”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小东西!”乾隆爷有些咬牙切齿,自己卖力她尽管享受不说,还敢走神发笑。一个猛力的撞击,顶的身下人惊呼出口,这位爷方才感到满意,“说,笑什么呢?” 含香一边含泪强忍着身上传来的异感,一边还得集中精力组织语言。“皇,皇上……我,我想到来京的路上,听到的一句,民,民谚……” 没有外人的时候,乾隆也喜欢她用“你”啊“我”的称呼,就好像她说的,他是她的男人,而不只是皇上。 “什么民谚?”乾隆眯起了眼。 什么话,能引得他的小东西在这种时候分神? 含香咬了咬下唇,“我,我若是说了,你不许怪我!” “怪你?这民间里,还有什么大逆不道话不成?”乾隆爷一见小妃子委屈的脸,立马松了口:“好,朕不怪你,你说吧。” 含香却又是踌躇片刻,又禁不住胸口憋着笑,方才环臂勾着他的脖子,凑到耳边道:“我刚才想到的,是一句话……后宫佳丽三千人,铁,铁杵磨成,绣花针!” 放屁! 乾隆立马瞪眼,火从心头起。 可回味一想,却又觉得好笑。这两句诗词搭的,虽然不伦不类,倒也有点意思。 尤其是低头一瞧,他的小妃子双颊酡红、眼波流转,白玉般的身子缠在自己身上,更没了追究的心思。 “小东西,爷要磨针,也只在你身上磨!” 这一夜,自然又是轻拢慢捻抹复挑,芙蓉帐里度春宵。 站在窗外照常守夜的小路子却长了个心眼,看到延禧宫的小太监事隔几日又半夜里来宝月楼报到的时候,自己可没傻乎乎的立马汇报。 等着主子爷折腾够了劲儿,搂着容嫔娘娘歇了一宿。四更天刚过,小路子准备伺候主子上朝的时候,方才把延禧宫的传话转达了一边。 内容无他,左不过是十四阿哥又病了。 只是这一次,令妃的预言竟然准了。 拖不过三天,十四阿哥就殇了。 我是十四阿哥杯具的分割线= 在含香看来,这令妃也是个人才。 先热热闹闹的过完了生日,又悲悲戚戚的准备忌日。一个阿哥,被她翻过来覆过去的折腾,倒还真是赚足了宫里人的目光。 甭管乾隆爷对她是个什么想法,对儿子倒是极上心的。也难怪,大清朝的皇帝,繁殖能力是一代不如一代,这对事事都要跟祖父比较的乾隆来说,也是充满挫败感的一件事吧。 十四阿哥的葬礼办的很隆重,虽还比不上传说中的端慧皇太子,但规格却是比照那拉氏所出的皇十三子来的,这让皇后脸上很不好看。而令妃,自然更加得意了。庶子按照嫡子的规格,她觉得自己最近没白折腾。当然,这喜色面上是不能让人看出来的。 于是,宫里便整日流传这样的消息:“令妃娘娘思虑过重,昏倒了”、“令妃娘娘思念爱子,忧虑成疾”、“令妃娘娘念子成痴,彻夜哭泣”…… 对于这些小动作,含香的评价只有一个字——“哼!” 可这些招数多少也管点用,起码,乾隆爷又被吸引过去了,一个月里倒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宿在了延禧宫。虽说令妃现如今仍大着肚子,俩人墨迹到一块儿也干不了什么。可她干不了什么,其他的嫔妃就更干不了什么啊! 宫里这么多女人,剩下的日子大家还要一起分。以前有个香美人儿霸着皇上也就罢了,人家好歹是年轻貌美、艳冠紫禁城的人物。现如今一个孕妇都能缠住皇上,还是个平时不招妃嫔们待见的孕妇,叫这些女人心里得怎么嫉恨? 但是……爱怎么斗怎么斗吧! 含香歪在美人榻上,懒懒的想。 她倒也并不是忌讳令妃。一个包衣奴才出身,除了擅长在主子面前卖乖讨巧,还有种不择手段的狠劲儿之外,从大方面看,她还真未必是含香这个本科毕业、正经管理学学士的对手。更何况,她背后还有回疆这道免死金牌。 令含香真正忌讳的,是令妃肚子里的那个。 嘉庆皇帝啊…… 含香抑郁的撇嘴,你怎么就不托生在皇后肚子里? 虽说在康熙、雍正、乾隆三代皇帝的光环笼罩下,嘉庆实在是个平庸到杯具的帝王,除去抄了和珅,还真没有过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绩,泱泱大清,竟然被天理教攻进了紫禁城。 丢人啊,十五阿哥,我都丢替你感到丢人! 可平庸不要紧,再平庸他也是个皇上。再丢人,他也是从令妃肚子里爬出来的。照说乾隆是个长寿的帝王,嘉庆要当皇上还要许多年。但他能被立为储君,那也肯定是个受宠爱的。母凭子贵的,令妃,早晚也要爬上统摄六宫那个位子。 与她势同水火,会不会太危险了点? 含香也异常苦闷。 她也不想的啊,可看样子,令妃是不打算让她好过的了,之前想挑拨她跟皇后对掐的策略失效后,令妃也不再笑脸相迎、着意拉拢,又恢复到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状态。 现如今,她刚丧子,行为还收敛一些。等她真的诞下十五阿哥,又多了一张王牌之后,还不得抖上天去? 含香摇摇头,坐以待毙,可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公主,和卓夫人来了!”维娜的招呼拉回了含香的思绪。 苏黛香,就是当日乾隆赐给她哥哥图尔都为妻的女子。 两人按照规矩见过礼,含香赶忙拉着她坐了下来,亲热的叫道:“嫂嫂!” 说实话,她对这个娘家嫂子很有好感。 温婉大方,含蓄有礼,这才是汉家女儿该有的样子。再想想淑芳斋里那两位格格……难怪满人不愿与汉家通婚…… 乾隆爷近日陪着那位丧子又坐胎的令妃娘娘,人是较少来了,东西却照样赏,大有不把国库搬空誓不甘休的样子。 当然,昏君形象只是含香无聊的脑补。事实上,她还是感谢那位爷的体贴的,起码在她久居深宫、百无聊赖的日子里,特许娘家嫂子进宫陪伴。 有人能说说话,也是好的,更何况,有的人还能办些事。 “哥哥那最近,可有蒙丹的消息?” 苏黛香听了这话,脸色就是一变。 这位小姑未进宫前那些惊世骇俗的事迹,她也是听自己夫君稍稍提过的。更何况,她这趟进宫,本也带着夫君的期望,急忙道:“回容嫔娘娘,台吉有几句话,命妾身转告娘娘。” “嫂嫂有话直说就好,何必如此多礼,”含香笑道。 “台吉希望娘娘,能以回疆统一大业为重,不要,不要在留恋宫外事,和宫外的人。娘娘现已是皇妃,请为,为和卓家族的繁荣着想。” 苏黛香这些话说的有些惴惴,因她实在怕图尔都的告诫起了反作用。眼前这可是个私奔了八回的主儿啊。 “请哥哥嫂嫂放心,含香已经不是不懂事的回疆公主了。我是皇上的妃子,终生都会呆在皇宫里,绝不会再有非分之想了。” 含香见对方眉宇间仍有顾虑,不禁又宽慰道:“皇上待我极好,非常好。嫂嫂也是做女人的,应该知道,女人的心并非是石头,在怀里捂得久了,终究是会化的。含香现在一心一意,只愿意做皇上的容嫔。至于蒙丹,这次请嫂嫂前来,也是想让哥哥打听他的下落,我想,他应该还在京城。请哥哥转告他,让他早早的回天山吧。不要再因他的鲁莽跟自以为是,给我们和卓部添麻烦。我,已经不是当年懵懂无知的回疆公主了,也请他,做个懂礼守法、有责任心的回疆儿郎吧。” “娘娘能够这样想,那就再好不过了!” 苏黛香有些激动,她兴奋的想要赶快回去告诉夫君这个好消息。事实上,图尔都确实无意中见到了蒙丹,才有了前面要她转告的那番话。如今含香的回答终于令她吃了定心丸。今后,她的夫君再也不用忧心这个自幼疼爱的妹子会招惹圣怒,而她的公公在回疆,也不用总是寝食难安、牵肠挂肚了。 “嫂嫂,除了这事,含香还有件事要麻烦嫂嫂帮忙。” 苏黛香急忙凑上前来,她亦出身官宦家,自然明白宫里的娘娘们想要站得稳脚跟,少不得需要娘家帮衬。 “请娘娘示下。” 含香淡淡一笑。 “我请嫂嫂,帮我寻些麝香。” 第十四章 刺客 “不会的,含香不会这样对我的,含香一定不会这样对我的!” 蒙丹仰天嘶吼,鼻孔怒绽,更比平日大了许多。 “蒙丹,你冷静点,”柳青劝道:“你这样激动,这样发泄,也根本无济于事!” 事实上,他更心疼的是自家的客栈。麻痹的这个回子要是把客栈砸了,他找谁说理去? 蒙丹经他一劝倒更来了劲,跳起来吼道:“一定是图尔都,一定是图尔都逼她这样说的。含香,我的含香,世上最美好的含香,她怎么可能会对我如此残忍?图尔都这个混蛋,从小他就嫉妒我事事比他强,样样比他棒,我跟含香每一次逃跑,都是他带人给捉回来的。他嫉妒我,他一定是嫉妒我,才编出了这些谎话,想让我绝望,想让我痛不欲生啊!” 柳青一巴掌拍自己脑门上。 麻痹的就是他一个平头老百姓也分得出来,人家是一等台吉,是仅次于辅国公的爵爷。他是个什么东西?寄养在和卓家的亲戚?麻痹人家嫉妒他?人家脑子被门挤了才嫉妒他! 他心里恨得牙痒痒,可小燕子她们却把这回子当情圣似的供奉着,他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扭头看着被自己找来的福尔康,摊摊手。 你的未婚妻、未婚干小姨子兼兄弟媳妇、兄弟兼未婚干妹夫弄来的麻烦,你看着办吧! 福尔康也恨不能上去踹蒙丹一脚。 这两天他也在为求而不得直上火,虽说还有紫薇这朵娇花,可心里那股痒劲儿却是持久不去,大有思忆成狂的趋势。若非如此,他何必来敷衍这个回子。只求把那香美人儿骗出来后,一刀就送这聒噪的男人去见阎王。 可眼下,还得好言相劝:“蒙丹,你不要这样激动,我想含香公主,也决不会辜负你的。他一定是怕你担心,怕你呆在京城有危险,才口口声声劝你回天山去。” “对!”蒙丹两眼发光,“一定是你说的这样,尔康,一定是你说的这个样。含香都是为了我,含香一切都是为了我!她在宫里受皇帝的折磨,还要担心我的安慰。含香,我的含香……” 蒙丹跳起来一把抓住福尔康的衣袖,“尔康,你快想办法,你们快想想办法啊!你们不是说过,会帮含香逃出宫来;你们不是说过,会让我们重逢,会帮我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吗?你们两个格格,一个阿哥,还有一个御前侍卫,你们帮助含香,不是举手之劳的吗?” 白痴,你以为偷个妃子出来就那么容易啊? 福尔康气的忍不住翻白眼,我要是有办法我早把她偷出来了,还用你跟我唧唧歪歪。格格怎么了?大清朝的格格多如牛毛!紫薇虽然是皇女,可她的名字没上玉牒,就不能算正经八百的公主。要不是看在皇上对她宠爱有加,我……哼! 至于我这个御前侍卫,以前被皇上默许能够进出后宫的时候自然是地位尊贵。现如今平白被贬去了顺贞门不说,连出入淑芳斋都要疏通关系,更别说皇帝正宝贝的那个宝月楼了。 永琪这个阿哥倒还管用,好歹皇上眼前也没有更出众的成年儿子。若非如此,你当我愿意处处迁就他、围着他转呐? “尔康,你好好想想,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蒙丹依旧不死心,“实在不行,我,我进宫去看她。只要能让我再见她一面,我死了也甘愿了。小燕子跟紫薇时常出宫,我看他们有时也带着小太监来去的,我扮成太监,我扮成太监你们就一定可以带我进去了,对不对?” 进宫? 福尔康心中却是一动。 “这法子倒是可图,容我想一想。” =我是鼻孔君包藏祸心的分割线= “这是苏州织锦厂供上来的雪缎,老佛爷特命奴才给容嫔娘娘送过来的。” “雪缎?”含香心底一咯噔。 “是啊,”桂嬷嬷不发威的时候,倒也是个面目和善的老太太,“听晴格格说,这雪缎是雪莹蚕丝织成,乃是布料中的极品。织锦厂送进宫的,统共也没有几匹。依老奴说,容嫔娘娘也是甚得老佛爷眼缘,除了皇后跟几位妃位的娘娘,老佛爷可是谁都没舍得赏,连晴格格那里也没有呢。” 老佛爷青眼相加,含香自然欢喜。可她听着这个雪缎,总觉得心里别扭,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给落下了。 不管怎样,先谢了恩再说。 含香吩咐维娜将雪缎收好,并示意维娜亲自送桂嬷嬷下楼,塞给她个令人满意的红包。 “维娜,这些雪缎原封收好,一动都不要动。” “公主,这缎子真的好漂亮,维娜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衣料,摸着也又轻又薄,真的不用吗?吉娜的手巧,让她给公主,裁制一件贴身的小衣也好啊?” “不!”含香摇摇头。 獾猪哥哥再红,也是十多年前播放的了。里面的每一件事,她也无法记得完全清楚。只是对这雪缎的印象,总是怪怪的。 保险起见,还是——“原封不动。” 雪缎带来的困扰并没有萦绕在含香心里多久,因为又过了半月,是乾隆爷的大寿。 乾隆二十五年,八月十三。 这位爷坐在上首,看着众大臣、亲王、贝勒、使节们照规矩行李贺寿,说实话,每年都是这一套,他也觉得无甚意思。 相较之下,乾隆爷更想知道后宫妃嫔们给他准备了什么寿礼。相比于亲王、贝勒们的依礼循旧、大臣们对清廉名声的顾及,他的大小老婆们才真正是极尽所能、花样百出。 当然,这个不急,要挨个宫里慢慢收才有意思。 随即,他就将目光投到下首,顺着位子一个个扫过去,当遇到那红妆丽人的时候,禁不住呼吸一滞。 几日不见,他的爱妃更加光艳照人了。 小东西! 乾隆忍不住心底哼一声。 这些日子因为令妃丧子又有孕在身,他甚少去宝月楼走动。可这小东西,不但没有因企盼圣驾而憔悴,反倒看上去越发的滋润了。 乾隆爷正生着闷气,却瞧见那被他惦记的小人儿似有所觉,悄悄抬眼遥望上首,一愣,又迅速低下头去。 耳根下蔓延出的红晕,渐渐爬到了面颊。 乾隆顿时心情大好。 他的爱妃粉装玉琢,盼的只怕也仅仅是他不经意的一瞥吧。 所以到了御花园赏烟火的时候,他吩咐吴书来,给含香安排了一个紧靠着他的位置。 反正这不过是宴后的余兴,又算不得正式场合,份位规矩什么的,就让它先歇着去吧。虽然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揽佳人入怀,但闭眼轻嗅,能够品味暗香浮动也是好的嘛。 “你看你看,又一个上去了!哎哎,又一个下来了!” “哎,好多火花,散开了!散开了!” “真是太漂亮了!太精彩了!” “快看快看,又上去了一个!” 热烈喜庆的氛围中,“花鸟一家亲”们也没有往日显得那般聒噪。连太后脸上也露出了慈爱祥和的笑容,在老太太的心中,也是喜爱的孩子们的热闹活泼的。当然,若能守规矩就更好了。 “什么人!” 福尔康的一声惊呼,却打断了众人的欣悦之情。 “何事吵嚷?”乾隆厉喝。 “启禀皇阿玛,刚才假山后人影一闪,疾掠而去,可能……”永琪略有踌躇。 “可能什么?” “可能是个刺客!” 众人大惊失色。 乾隆拦腰一楼,已将佳人抱入怀中。 “皇上!”含香娇声轻呼,不经意间抬头,却瞥到了令妃怨毒的目光,以及,一丝得意? “侍卫何在?” “皇阿玛请放心,尔康已经率人追着那人影去了,想必很快就能将刺客拿下。” 乾隆气的直想捶这个白痴儿子一顿。弃帅保卒、因小失大,还一脸得意的立在身前等着夸奖他布置得当。 调虎离山有木有?!!有木有!!!! “保护太后!” 乾隆爷一声怒喊,五阿哥才反应过来,也不瞎指挥了,跟着大内侍卫一起将皇上、太后、妃嫔等围在中间。 含香缩在乾隆怀里,却忆起了这个熟悉的场景。 她扭头看皇后跟容嬷嬷的神色,果然不像其他人那般惊慌。皇后紧紧将十二阿哥永璂搂在怀里,表情却镇定,还频频的向令妃投去冷冷的目光。 等等,怎么会是令妃? “启禀皇上。” “刺客呢?捉到没有?” 那回禀的侍卫有些吞吐,“奴,奴才等跟随福大爷将那黑影围追堵截,可谁知,谁知他跑进座楼里就消失了踪影。” 乾隆顿时怒了。 任谁家里偷偷溜进个陌生人都会暴跳如雷,更何况几十个侍卫都捉不住一个人,这不等于告诉他说自己养了一群废物? 乾隆爷声色俱厉:“他跑进了哪座楼?” “回万岁爷,是,是宝月楼!” 哎? 含香惊了。 耶? 皇后也惊了。 她扭头去瞅同样惊讶的容嬷嬷,心底不禁着急。 坏了,这巴郎安排的什么混账人手,怎么还能跑错了方向?!!! 第十五章 巫蛊 福尔康有些无奈,这跟他原本的计划大有出入。 但是……无所谓,把人打入了冷宫,他反倒更容易偷出去。 他瞥了眼跪在地上的淡薄身影,又抬头,等着乾隆的发落。那位爷手中,正捏着雪白的布娃娃。 “这个就是,在容嫔房间里搜出来了的?”问话的是太后。 福尔康答道:“回老佛爷,确实如此。” 太后望着乾隆手中那个扎满针的布娃娃,面色大变。那雪白的布料上,自然还有一行字。 “皇帝,你说怎么处置?” 乾隆心底也很震惊,明明是在追捕刺客,怎么竟然,搜出这么个东西。 起初,他确实是心寒的,想着赋予她的无上宠爱,想着他甚至连根本不该属于帝王的情爱都一并交给她,她的房间里,却藏着这样你个恶毒的事物,实在是叫他失望。 可他的满腔怒火,在接触到那双委屈无措的眼睛后,又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心软了,同时,头脑也冷静了下来。 这巫蛊之祸,自秦汉时期就有,但那都发生在中原大地,回疆也会有吗? 今晚的事又实在是疑点重重,那个刺客为何溜进宝月楼就不见了,而侍卫冲进来,本是捉拿刺客的,又怎么会注意一个小小的布娃娃? 还有,他不得不承认,小东西平时对他的倾慕与依赖,他实在不愿去怀疑她,更何况,这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可是,人赃并获啊…… 乾隆再次陷入沉思,他要找个什么台阶,才能将事态稳下来呢? 随着大部队一齐赶到的令妃此刻出了声,她没有像其他妃嫔一样各回各宫,而是跟着太后、皇后一路奔波追到了宝月楼,为的就是说下面这句话: “万岁爷,容嫔妹妹身子娇贵,宗人府那种地方,可不是她能够承受的啊?” 乾隆心底怒火狂烧,朕什么时候说过要送她去宗人府了?!! 令妃迎着乾隆爷狠历的目光,心底就有些哆嗦。但都到这个时候了,她也没机会退缩了。 “臣妾,臣妾也是一时心急冲口而出,请万岁爷恕罪。” 心急个屁!你是心急她还不死吧?宗人府那是人呆的地方吗? 乾隆还没来及发作,太后却又发话了:“皇帝,令妃的话倒是提醒了哀家,家丑不可外漏,这件事,就交宗人府查办吧!” 太后往日对含香虽还满意,但事情牵扯到自己儿子的安危,她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皇额娘,”乾隆斟酌着措辞,“含香是回人,这巫蛊之术,她搞不好连听都没听过。况且今晚之事还有许多需要推敲的地方,不可妄下定论。” “就是因为不能妄下定论才要送去宗人府查啊?”老太太一句话就把他堵了回来,“回疆有没有巫蛊之术,哀家不清楚。但谁又能保证,她不是回疆假意归顺后,给皇帝施的美人计?这个巫蛊娃娃,想必就是回疆打算叛乱的证据!” “皇额娘!”乾隆爷不禁佩服自己老妈的想象力,且不论阿里和卓唯一的继承人图尔都尚住在京中,就是如此反复、先和后叛对他来说,又有什么益处?但老太太的一片关爱之情,他又不能当面拒绝。 “不用再争了!”太后下了定论,“皇帝若认为容嫔是被冤枉的,请宗人府查一查就知道了!” 查尼玛查! 查你妹儿查! 查进了宗人府,我还能活着出来吗? 含香自打御花园喊“刺客”开始就跟上了剧情,终于想到了那雪缎为何令她如此的别扭。但当时她想的是皇后嫁祸淑芳斋,她乐得在一旁看戏。后来牵扯到了宝月楼,她也没有太过担心,毕竟这段巫蛊事件的最终结局,她还是清楚记得的。 于是她无措的跪在那里,睁着迷茫的大眼睛,委委屈屈的望着乾隆。她清楚自己这会儿跪多久、模样多凄惨,等真相揭露后乾隆的愧疚就有多高,而她的砝码也就有多高。 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 麻痹晴格格这会儿你装的什么哑巴?麻痹你不是能说会道吟诗作画的吗?麻痹你不是老佛爷贴心的小棉袄最清楚她心意的吗?雪缎呢?证据呢?你那叽里呱啦一套推理呢? 麻痹你不是因为看着跟福尔康、跟淑芳斋没有关系就打算事不关己袖手旁观的吧!!! 含香在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就差没跳起来自己辩解了,拼着丢了往日那娇憨可爱的形象,也不能进宗人府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却没想到有人突然开口了。 而开口这个人,恐怕在场谁都没有料到。 “哎吆喂!”容嬷嬷一声惊呼。 太后立刻皱了眉头,她知皇后手下素来稳重,不禁问道:“容嬷嬷,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容嬷嬷这声惊呼搞得皇后也很紧张,她也是始料未及,手足无措的看着容嬷嬷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回,回老佛爷,这布娃娃上写的是,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啊!” 此言一出,才真是满场皆惊,含香都愣了。 太后拿过乾隆手上的布娃娃翻看,也是她刚才太过激动,就想当然耳,断没料到这布娃娃上写的根本不是自己儿子。 “戊戌年……”太后惊,“这确实是皇后的生年。” 乾隆爷这会儿真是头大了! 这美人计一说还没把含香摘清楚,怎么又出来个咒魇皇后?这会他连说辞都替自家老妈想到了,左不过就是觊觎后位,妄图执掌六宫。 今天这大寿,是他这辈子过得最憋屈的一回了!!! “皇上!” 乾隆爷应声转头,怒瞪着皇后。这女人,她还想趁机会落井下石不成? 那拉氏却福了一福,正色道:“启禀皇上,依臣妾所见,容嫔是被冤枉的!” 众人又惊了,皇后何时变得如此大度? 太后也忍不住开口问:“皇后,你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因为那拉氏跟这做布娃娃的,乃是同道中人! 若说起来,皇后跟令妃,还真是清宫版的伯牙跟钟子期,一对知音。连对付对方出的招数,都几乎一模一样。 今晚上,与原先有些出入的是,皇后安排的人手并非去了淑芳斋。小燕子、紫薇跟含香不如原著中和睦,反倒是在含香有意的卖好之下,皇后跟她还更亲近些。既没有了强扒回服的戏码,也没有了御花园招蜜蜂,皇后娘娘此刻对淑芳斋的怨恨,远比不上延禧宫那位。原因无他,就是十四阿哥丧仪惹得祸。一个庶子,敢比照嫡子的规格,敢比照她的亲生儿子,这是公然在跟她叫板吗?再加上最近令妃时常托病不出,免了请安,皇后更是怒火中烧。 该给她一个教训,杀杀她的气焰! 而令妃呢?她的目标依旧是含香。 宝月楼并非铜墙铁壁,今晚上大家又大都跑出去看烟火,要放个人进去偷偷留下一个娃娃,对曾执掌六宫的令妃来说,绝非什么难事。更何况,带领侍卫追捕搜索的,正是福尔康。什么人影不人影?有没有人影、人影跑去了哪里,还不是由着他随便说。 不过,令妃并不敢在娃娃上写乾隆的生辰八字。她现在身边没有成年的阿哥,自己也很清楚,如果皇上在她依旧是宠妃,如果皇上不在了,凭着太后跟皇后对她的态度,她很可能什么都不是了。她没读过什么 [还珠]颠覆香妃第4部分阅读 欲望文 [还珠]颠覆香妃第5部分阅读 [还珠]颠覆香妃 作者:肉书屋 [还珠]颠覆香妃第5部分阅读 书,对这巫蛊、咒魇之事,还是深有忌讳的。 既然做了,就不如一箭双雕,把她的老对手皇后也捎带上。纵然含香没被定罪,被皇后记恨上,以后还能有舒坦日子过? 只是,令妃没有想到的是,皇后在这件事情上,倒跟她心有灵犀。换了别的也就罢了,偏偏招数跟时间都如此雷同,皇后第一时间就断定,这香美人儿肯定是被冤枉的。 没有了含香做挡箭牌,那拉氏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这后宫里既要置含香于死地,又记恨着她的,会是哪一个? 临来的时候,皇后悄悄通知巴郎,撤了今晚安排的戏码。也就是说,她皇后现在仍是光明磊落、身上干干净净,令妃的爪子却已经伸出来的。伸出来容易,想要缩回去,哪能那么简单?!! 皇后也没傻到哪里去,她也懂的趁这个机会,把这爪子给剁了! “皇上,臣妾以为,这么多大内侍卫追捕一个刺客,又是在深宫内院中,竟然还让人给跑了,这本身就很匪夷所思。况且,大内侍卫是进来搜人的,怎么会留意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娃娃?第一个进来的是哪个侍卫?首先发现这娃娃的又是谁?还有御花园那个人影,看清楚了没有,可不要最后才发现,根本是自己疑神疑鬼!” 皇后越说就越觉得此招太不谨慎,漏洞良多,暗自庆幸自己及时撤了回来,剩下的,就是看令妃的好戏了。 正所谓望风而动,没人吭声的时候,人人都打算做缩头乌龟。现如今皇后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倒有人的心思也活烦了起来。 “启禀老佛爷,”出声的却是桂嬷嬷,“这个缝制娃娃的白色锦缎,奴婢看着很是熟悉,好像,就是上次老佛爷派奴婢去各位娘娘宫里分发的雪缎。” 太后道:“桂嬷嬷,你可看得仔细?” “回老佛爷,这雪缎珍贵的很,奴婢亲手给宫里各位娘娘奉上,眼神错不了。若老佛爷不放心,可请容嫔娘娘把她分得的雪缎拿出来比照。奴婢记得很清楚,宫里的诸位娘娘中,妃位以下的,只有容嫔娘娘一人得了。” 桂嬷嬷此时出声当然不是为了给含香下绊子,平日里宫里这些娘娘们就含香出手最大方,给她封的红包也最厚,更何况那是万岁爷心尖儿上的人物。 桂嬷嬷在宫中摸爬滚打几十年,今晚的事儿她一眼就能猜得出其中猫腻。若因为这容嫔娘娘的处置问题上,老佛爷跟万岁爷起了争执徒生不快,她们这些当奴才的未必不会被拿来撒气。况且她若能从中摘出容嫔娘娘,不但万岁爷会念她的好,这容嫔娘娘素来品行也是端正的,备不住日后就有能帮上忙的地方,那可是万岁爷最爱听的枕头风。 而老佛爷呢?她最忌讳的是别人害她儿子,若换了是皇后娘娘,那可就差了一截。 所以,桂嬷嬷接着道:“启禀老佛爷,奴婢还想到,这雪缎各位娘娘分得多少,敬事房都有记录。而娘娘们是拿着自己用了,还是又赏了下边人,自己宫里自然也是有数的。只要拿出来一对比,就知道是不是少了一个娃娃的数。” 桂嬷嬷这句话已经不仅仅是在帮含香了,连皇后、令妃加容嬷嬷的脸上都变了颜色。 含香跪地叩首,抬头望着太后,“请老佛爷明察!” 第十六章 以退为进 慈宁宫 “这事儿你确定?”太后接过桂嬷嬷端来的参茶,却横了她一眼,“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侄子在奉宸院办差,跟魏清泰之间有些龌龊。哼,若让哀家知道你是狭私报复……” “老佛爷,”桂嬷嬷立马跪了下去,“奴婢跟了老佛爷几十年,为人如何,老佛爷还不清楚吗?今晚上的事儿,奴婢看的真真儿的。且不说奴婢一提及雪缎,令妃娘娘脸上的神色变化,单说今晚上领着众侍卫捉拿刺客的,就是那福尔康。刚才,奴婢私下问过当值的小太监,从容嫔娘娘房里搜出那布娃娃的,也是他。奴婢只是据实回报,内情如何,老佛爷明断。” 说起福尔康,太后心里也是一肚子火。 不说晴儿跟她有多亲,就是看在自幼长在她身边的份上,当日俩人一起“看雪看星星”的乱七八糟搞得宫里沸沸扬扬,老太太也都忍了,好歹指了婚把那丫头嫁出去就算堵了别人的嘴。这福尔康如今却又扒上了颇得圣宠的紫薇,把晴儿这么个黄花闺女就此搁下了,这不是明摆着打老太太的脸面,让宫里人都嘲笑她教养不出个知书守礼的格格吗? 一想到这福家跟令妃那不省心的狐媚子之间的关系,老太太更是堵得慌。蛇鼠一窝,沆瀣一气! “这群混账东西!” 太后把桌子一拍,桂嬷嬷紧忙上前佯装熄火,“老佛爷,既然万岁爷都说今晚的事情不追究了,您又何必再因此而动怒,图惹生气。” “咒魇皇后,陷害皇妃,天大的事,怎么能说不追究就不追究了?”看样子,火却越烧越旺。 “那,”桂嬷嬷一脸为难,“哪又能如何呢?皇上一言九鼎,若老佛爷继续追查,岂不是要伤了万岁爷的脸面?” “哼!是谁做的,哀家心中有数。就算今晚的事情不再追究,哀家也能从其他地方,将它找补回来!” 太后凤口一开,眼角闪过一丝狠历。 桂嬷嬷的心底,却透着一股子得意。魏清泰?不过是个内务府的内领管,就算有个当了贵妃的女儿又能嚣张到几时?这后宫里,终究不是令妃最大! 坤宁宫 “娘娘,实在太危险了,这事儿可不能再做了。”容嬷嬷吓得手仍在抖。 “你也是,坤宁宫里什么布料没有,偏偏要去用那雪缎!”那拉氏是又气又怕,可容嬷嬷跟了她这么多年,忠心耿耿,她也不愿再多责怪她。 “娘娘,那现在,咱们那个娃娃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那拉氏急的直跳脚,“快烧掉,赶紧烧掉……不行,回头若敬事房真查起来,岂不是正好少了一个娃娃的数量?把它剪开,随便做个什么香囊挂件儿的……这也不行,上面都是针孔,怎么再缝制物件?……” “娘娘,娘娘,”容嬷嬷见皇后如此,反而先镇定下来,“皇上今日当面宣布不追究了,那是金口玉言,绝无悔改的。娘娘您别紧张,不要自乱了阵脚。至于宫里剩下的那些雪缎,我明儿就让她们裁了去,绣花也好,缝荷包也好。桂嬷嬷不过就是那么一说,这布料裁的如此零碎,总也会有些扔了的下脚料,哪能真的一五一十对上数?” 那拉氏经她安慰也冷静下来,却又不放心,“别,容嬷嬷,别等明天,你现在就去办,现在就去办!” “是是,奴婢现在就去。”容嬷嬷领了旨意,转身就往外走。 “等等,”皇后忽然又开了口,“容嬷嬷,你说,皇上为何又不追究了?” 若像一开始,矛头直指含香,乾隆下令不再追究,那拉氏还能够理解。 可这雪缎的事情一提,含香将自己那份取了出来,可是原封未动。她那番“老佛爷赏赐的,含香没舍得用”的言论,可是把太后说的都点头欣慰。 眼见形势一片大好,皇上为何不肯再追究?难道,他也猜到了幕后的人是令妃?难道,万岁爷心目中,终究还是偏袒令妃多一些吗? “娘娘,圣心难测,奴婢不敢妄加揣度,”容嬷嬷道:“只是,这紫禁城几百年的历史,东西十二宫,哪个里面又能是完全干净的?说句诛心的话,恐怕慈宁宫也……” “你别说了,”那拉氏急忙制止,左右看顾一番。明知已提前遣走了其他人,心底仍未免不踏实。 容嬷嬷心底叹气,自家娘娘什么都好,就是这胆气跟心计,实在差延禧宫那位不只十万八千里,便是跟宝月楼那位主儿相比,也是不及的。 “娘娘,皇上不查,恐怕是为了两个心。” “什么心?” “查的过程,烦心;查的结果,揪心。” =我是烦心又揪心的分割线= 要不怎么说人老成精,这容嬷嬷在宫里混了一辈子,别的事情不敢说,揣度主子的心思、尤其是事关后宫的,总也能八九不离十。 乾隆爷下令不再追究的原因,也差不多就在于此。 自秦汉以来,“巫蛊事件”便从未断过。历朝历代,无论谁摊上这事儿,都是满朝皆惊,牵连甚广。最为轰动的便是汉武帝时的“巫蛊之祸”,死了几万人。 乾隆爷不是不想查,是不敢查。一个小娃娃,不知道会抖出多少秘密?牵连多少人?整个后宫天翻地覆不说,便是到时候,也未必能保得住他想保住的人。 这些话,他自然不会当着众人面明说。因为他不说,太后等人也明白,他不说,那幕后之人也该有所警觉,有所收敛。 况且,不查,他就不知道那人是谁了吗? 只是,这些话,他怎么跟他的小妃子说呢? 望着她忙忙碌碌的服侍他梳洗,为他宽衣,脸上似是并无异色。 只是,不哭,却也没笑。 “含香……” 他专门留下来安慰他的小妃子,可又不知道这安慰的话,应该如何出口。 “你,生朕的气了吗?” 因为朕没有查出那陷害她之人,因为朕没有当面惩处那幕后黑手,因为朕妄图将今晚一切揭过,令她白白跪了一个时辰,令她白白被众人指摘,令她白白受尽了委屈。 “皇上……” 含香声音刚出,眼圈便红了,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睁大眼不肯让它掉下来。 “含香不会生皇上的气,含香只是害怕。” 乾隆见她强忍泪意,心中怜爱更盛,拦腰将她搂在怀里。 “不要害怕。有朕在,朕绝不会让他们伤你一根毫毛。朕已经传旨傅恒,这宝月楼里的太监、宫女全套换过,要他亲自从内务府挑人。若再有差池,朕唯他是问。” “皇上,我不是害怕这个,”含香搂着乾隆爷的脖子,眼泪就簌簌掉了下来,“我怕,我怕你不要含香了!” “傻丫头,说得什么胡话,朕怎么舍得不要你?” “皇上,含香最近一直在努力学习规矩礼仪,还有我大清朝的历史跟法典,含香知道宗人府是个什么地方。含香害怕的是,今生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小东西,”乾隆抬手去擦拭美人儿的泪痕,揉着她细滑的小脸,“朕知道,今晚的事情把你吓着了,可你放心,朕绝不会让你进宗人府的。你落一滴泪,朕都会心疼,又怎么会舍得让你去那里受审问?” 含香依旧不住的摇头,“皇上,含香不是不懂事,含香也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今晚,缝制那个布娃娃用的不是雪缎,含香还能清白昭雪,皇上还能下令不再追究吗?含香怕再也见不到皇上,可含香也害怕,叫皇上为难……” 乾隆沉默了。 大清律法,祖宗规矩,若今晚没有当场证明她是清白的,他还真拿不准,自己是不是有办法帮她洗脱罪名。那个宗人府,他尽可以下令不让她去,可若因此拂了太后的意,终究非他所愿。 说到底,给他带来这些烦恼的,都是那个罪魁祸首! “皇上,你知道我要送皇上的寿礼,是什么吗?”怀里的小人儿仰着头,轻声问。 “什么?”他都快忘了今天是他大寿了,那该死的“刺客”。 “是我,含香要送给皇帝的礼物,就是我!” 乾隆爷会错了意,大手往||乳|峰上捏去,调笑道:“你不早就是朕的了吗?” “不是的,”含香羞着躲他,娇嗔道:“我爹送给皇上的是回疆的公主,含香送给皇上的,只是我。” 乾隆停了手,“有什么不同?” 含香却没回答,只凝神望了他一会儿,复又道:“皇上,你闻到这房间里的特殊味道了吗?” 乾隆闻言细嗅,确实跟往日发自她身上的幽香不完全相同,笑道:“光一个你就已经够香了,还要其他的熏香?” 含香柔柔的盯着他,眼睛晶亮,“是麝香。” 乾隆大惊。 他虽不擅岐黄之术,可宫中之人,谁会不清楚“麝香”的作用是什么? “是谁放进来的?!!”乾隆爷怒吼,眼睛里隐含着杀人的厉色。 “是我!”含香坦然道。 乾隆失语:“你……” “我说了,要把我自己送给皇上,只是我。除了我之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回疆诸部的支持,没有肩负和平的重任,甚至,都没有子嗣…… “皇上,”含香眼含泪水,痴痴的凝望眼前的男人,“这样,我是不是就能永远都不用离开你了?” 乾隆震撼了。 后宫里的女人争得是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皇帝的宠爱?真的,只是为了一个男人的喜好?!! 皇上的宠爱固然重要,可她们真正看重的,却是自己在后宫的地位。 什么能够稳固她们地位?三千宠爱在一身,六宫粉黛无颜色? 不,是子嗣,唯有子嗣! 皇帝的宠爱、显赫的家世、傲人的才貌,什么都不过是过眼云烟,什么都可能一朝覆灭,唯有子嗣。 可他的含香,为了能够跟他在一起,却连这些都不要了。 一个没有子嗣的妃子,再如何受宠,都不会成为后宫里永远的眼中钉的。 乾隆嚯的一下站起身,抱着他的爱妃就往外走。 “皇,皇上,”含香惊诧道:“你这是要去哪?” “偏房!” 乾隆一脚踹开了隔壁房间的门,没有了那该死的麝香味,他觉得舒爽极了。 把他的小妃子往床上一放,乾隆爷一抖被子就将两人卷到了一起。 “朕要你给朕生个孩子,”他的眼神温柔又坚定,“咱们俩的孩子!” 第十七章 备战 麝香能致不孕? 含香哼笑一声,简直是无稽之谈。 宫里的这些女人啊,摔了跤要怪地不平;心急失了宠,要怪娘家不给力;而生不出孩子呢,就更是有一堆的借口。 麝香有个作用是活血通经,看清宫剧那会儿她还特别查过。若说长时间接触大量麝香,确实容易令孕妇滑胎,但说它能够导致不孕,却是没有半点科学依据的。 不过,无所谓。只要宫里的人都认为它是导致后妃不孕的药物就行了,尤其是,皇上…… 含香轻抚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她这个月的月信,还没有来。 后宫女子,不说三千也差不多。单那有名位的便不下三十个,一个月怎么可能个个都轮得到?若赶上某个宠冠六宫、霸着皇上夜夜不放的,其他人也就只能自怨自艾、望梅止渴。 女人一个月才排一颗卵子,若那日没能赶上皇帝宠幸,想怀孕?除非她是雌雄共体! 不过,她就不同了。 自那日的巫蛊事件后,皇上命人撤了屋里那麝香,并夜夜留宿宝月楼,整整两个月,太后竟然也没有再提出意见。或许,她对含香也有补偿之意;又或许…… 含香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或许,延禧宫那位戏唱的不够精彩,连太后的逆鳞也触到,逼着老人家给她个教训了。 只是可惜,令妃的好运依然没有用完。 乾隆二十五年十月初六日,十五阿哥降生于延禧宫。 “公主,那位韩太医又来了,”维娜进来禀报。 含香冷哼一声,“说我去坤宁宫了,不在。哦对了,他若有兴趣,就一齐跟着来吧。” 韩太医得了这话,吓得腿肚子一哆嗦。他虽是太医可也是男人,没有奉旨哪敢随意进出后宫,就算是这宝月楼,若非另外那位娘娘…… “公主,这样瞒下去能瞒得住吗?”吉娜有些担心。 含香笑了笑,“皇后正为了令妃诞下阿哥一事着急上火呢,刚去了一个,又来了一个。这会儿功夫,她哪有心情翻看敬事房的记录。倒是令妃,出了月子就不得安生。” 韩太医是令妃的人,据说这位主儿怀着十四阿哥的时候,就专用他一人。想来那可怜的孩子就此夭折,他也花了不少的力气。这会儿子上赶着过来请脉,自是因令妃已看了敬事房关于月事的记录了。 不过是晚了三五天,着的什么急?她自己还没确定呢! “拖得一时是一时,怎么说这后宫的掌权也没回到她手里。纵然她身为贵妃,能以关心我身体为由,派个太医来诊脉,可她还不是皇后,我不看,她也没法逼我。” “那她会不会就此禀报皇后、太后,甚至皇上?”吉娜的担心还是有道理的。 “禀报皇上、太后做什么?”含香挑眉,“自她坐褥期满,皇上去过她房里几次?除了探望十五阿哥,皇上又留宿延禧宫几次?难得她又生了皇子,拉回点皇上、太后的目光,这时候若上赶着禀报,是嫌我荣宠还不够,想要给我平添些筹码吗?” 若非宝月楼内外都换了人,令妃的手插不进来,她也不会派个太医来探虚实。否则这会儿,红花、斑蝥什么的早就端上来了。 “至于皇后……”含香顿了顿,冲守在门口的维娜道:“把绿柔叫过来,让她陪我去趟坤宁宫,咱们给皇后去去火。” 顺便,也要投投诚…… 乾隆着傅恒亲自为宝月楼挑的人,这就相当于把含香的安全交到了傅恒手中,也相当于,把他最喜爱的女人再次跟富察家栓到了一起。而富察家,自打折了一后一妃(孝贤纯皇后、哲悯皇贵妃)之后,终于又跟后宫扯上了半点关系。 对于富察家这样重军功、真正的权臣望族来说,凭借裙带关系往上爬是为其所不耻的。但偏偏是他们这样满朝文武都忌惮的大家族,皇帝枕头边没个人又实在不行。可惜自孝贤纯皇后过世后,富察家实在再没有适龄的、能拿得出手的女儿,若送进去的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那还不如不送,何必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折了他们富察家的名声。 没成想这当口,乾隆爷抛出来了橄榄枝。 于是,三方赢面,何乐而不为? 只是换走的这一整批宫女中,含香独独留下了绿柔。 因为她知道,绿柔是皇后的人。她要卖皇后的好,同时也要安皇后心。只要皇后觉得她在宝月楼仍能耳清目明,就犯不着调转对着延禧宫的枪口,反过来对付她。 皇后也不傻,她也分得清孰轻孰重。 “含香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那拉氏略有些诧异,“容嫔怎么有功夫来看本宫?” 这会儿子,大家不都上赶着巴结那姓魏的贱人,沾沾新出炉阿哥的喜气儿吗? 含香微笑施礼,“含香是来谢恩的,谢皇后娘娘赏赐玉如意。” 那拉氏倒略微一愣。 前些日子因那布娃娃的事,皇上、太后虽明面上不好说,却轮番赏了不少东西给宝月楼,意思自然是为了安抚这位容嫔娘娘。她这个坐守中宫的,自然也要有所表示,于是就把那扬州上供的白玉如意送了一对过去。 只是,那都是三个月前的事儿了,现如今…… “你有心了。” 那拉氏也不算太傻,总归猜得到含香此来另有目的。 两人东拉西扯、闲话家长一段,终于慢慢转到了正题。 其实,也不过就是含香的一句话: “皇后不动,就已经是皇后了;皇后若动,岂不便宜了身后的人?” 我是容嬷嬷举着反令妃大旗的分割线 “容嬷嬷,你说,这,这含香公主来这儿是什么意思?” “娘娘,不能再叫含香公主了,”容嬷嬷纠正道:“她已经是容嫔了。” “嗨,”那拉氏不甚在意,“我这不是叫习惯了吗。” “娘娘,那您这习惯可得改,”容嬷嬷伺候皇后几十年,贴心贴意,说话自然也没那么多的忌讳,“她已经不把自己当公主了,您,也得把她当容嫔。” “这宫里的娘娘们,位份再高,也越不过您去。现如今来看,宠大过天,也越不过咱们这位容嫔娘娘。您两位一个坐镇中宫,一个邀索圣宠,在这紫禁城里,任什么样的狐媚子,还能翻得出天去?” 皇后心上一喜,“你的意思是,她是在向咱们靠拢?” 容嬷嬷点点头,“我看这容嫔娘娘,就是因为延禧宫诞下了皇子,怕咱们沉不住气,过来安娘娘您的心的。奴婢现在想来,咱们先前确实是反应过度了,她这句话说的极有道理。您什么都不做,就已经是皇后了,而十二阿哥什么都不做,就已经是嫡子。根本犯不着以身犯险,给敌人抓住把柄的机会。” “她来安我的心?”皇后依旧怀疑,“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现在她虽然才是嫔位,可以皇上对她的宠爱,爬到妃位是早晚的事,生下皇子也是早晚的事。难道她不为自己打算?不为孩子打算?不想让她的儿子……” 容嬷嬷及时打断了那拉氏的话,即便外面派了人守着,也还是要警醒。这些话,怎么好随便说。 “娘娘您忘了?她是回人,外族,这宫里,轮到哪位阿哥,都不会轮到她的孩子。” 那拉氏恍然大悟:“啊,没错!如此说来,她跟我们,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利害冲突。” “正是这个理儿,”容嬷嬷附和:“即便日后她能诞下皇子、皇女,也还不是要娘娘照拂,还不是要十二阿哥提携的吗?若使用得当,这对于娘娘跟十二阿哥来说,都是一股不小的助力。” 那拉氏面露喜色,可依旧不放心,“这容嫔来的也太突然了,容嬷嬷,你说咱们能相信她吗?” “娘娘放心,左不过还有绿柔在宝月楼看着,真有个风吹草动,咱们也能提前知道。况且,容嫔娘娘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希望您不要动。咱们就坐山观虎斗,看这位娘娘打算出什么招。若是娘娘您觉得可用,关键时刻咱们就拉她一把;若这容嫔娘娘不是延禧宫的对手,哼,那咱就两不相帮,左右跟坤宁宫没什么关系。” 那拉氏眼睛大亮,“对,就按你说的办!” 安抚了皇后,打发了太医,含香仰卧在美人榻上静静的想,再过两周,十五阿哥就满百了啊…… “公主,接下来咱们还要做什么?”吉娜问道。 “什么都不做,等!” “等?” “有件事,我要跟你们说,”含香的神色忽然变得郑重起来,“你们不远万里,陪我从回疆来到京城,远离家乡远离亲人,这份情谊我记在心里。当初爹爹返乡,我曾询问过你们,如果思念亲人想要回家的我绝不阻拦,一定会请爹爹将你们带回去。可你们都选择了留下。既然留下,就不要忘记来这里的初衷。我们都不是为了自己来京城的,我们是为了天山诸部,是为了回疆和平安定,是为了自己的亲人能够远离战火的侵扰,是为了天山上的雪莲永远圣洁灿烂!” “公主!”吉娜、维娜一齐跪了下来,声泪俱下,“我们愿意为公主做任何事情,我们愿意为回疆牺牲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请公主吩咐!” 含香拉起她们,叹了口气,“也不需要牺牲性命,从天山一起来的,就只剩你们两个了,我又怎么舍得让你们冒险?是我刚才的话说的太重了。” “公主!”两位侍女泪光闪闪的看着她。 “其实我要吩咐你们的,只有一件事。”含香脸色凝重,压低了声音:“对于蒙丹的事情,守口如瓶!” 事实上含香是多虑了,当初那位回疆公主能跟情人私奔八回,身旁的侍女们算的上功不可没。此次来京,阿里和卓既已下定决心,怎么可能还留着原先那些个不着四六的货色。 维娜跟吉娜,都是阿里和卓亲自挑选的,本身就出自和卓部的中等家庭,更让阿里和卓放心的是,她们两个俱都稳重、忠心,对回疆、对家族的热爱胜于一切。这俩姑娘本身就对公主私奔的事所知甚少,如今在含香的潜移默化之下,更认定了蒙丹实属狼子野心,蒙骗我们善良高贵的公主不说,还要置我们回疆的安定于不顾,实在该死! 含香对于现状已极为满意,一切准备就绪…… 她眺望窗外,碧波粼粼的三海,“只等,‘东窗事发’了啊……” 第十八章 “东窗事发” 十五阿哥满百那天,宫里依礼庆贺。 宴席上,小太监“意外”的将酒水洒到了容嫔娘娘裙角上,令妃“好心”的提醒含香回宫去换以免着凉,含香“乖顺”的听取了建议,并向太后、皇上请辞。 于是,不出意料的,在途经西华门的时候,含香“偶遇”了埋伏已久的獾猪格格等人,并被两位格格热情的“请”进了浴德堂,说是要讨教回疆舞蹈的问题。 留下一众太监宫女在屋外大眼瞪小眼,皇上下令不许这两位格格进出宝月楼,怎么就没没下令不许她们半路截人啊? 其实刚才在戏台上,萨满法师舞蹈一段,含香就已经看见了扮成天神的蒙丹,只是那时候离得远。如今蒙丹的脸近在眼前,双目圆睁,犹如晴天霹雳的一声呼唤:“含香!” 含香吓得连忙倒退三步。 麻痹的这猛蛋哥是吃什么长大的,几日不见鼻孔更大了…… 福尔康这次的地点没有选在淑芳斋,只因凭花鸟组合跟这容嫔娘娘的关系,还真没办法把人请了去。况且这事儿,他跟令妃心中另有计较,自然是尽量少引起太后迁怒的好。 “含香,你好吗?你在宫里过的习不习惯?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我有多想你。” 蒙丹激动的就想拉住含香的手,吓得她连连退到了墙角上。麻痹的先不说男女授受不亲,就说被你碰一下,谁知道会不会感染上脑残细菌。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过的不好,我就知道,你怎么会过的习惯呢?都怪我不好,如果我再努力,再努力一点,你就不用进宫,不用被那个皇帝糟蹋啦!” 含香实在受不了猛蛋哥的哭天抢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蒙丹,我不是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吗?请你回天山去,请你不要再给我们和卓家添麻烦了!我是心甘情愿的做皇上的妃子,我是自愿留在皇宫里的。请你不要再自以为是好吗?” “不,那不是你的真心话,你是被逼的!”蒙丹眼含热泪,含香真担心他的鼻涕也会跟着流下来。 “含香,我明白,你都是为了你爹,为了我们回疆。可你为了他们,不应该牺牲自己的幸福啊!你是那么美好,那么高贵,是天山上最圣洁的雪莲花。他们怎么能为了一己私欲,而亲手将你的幸福毁掉呢?我不能允许,我决不能允许。我要带你走,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呵,我的幸福难道就是天天对着您的鼻孔,比较是左边那个大还是右边那个大吗? 含香抬手拂额,心里咒骂着麻痹令妃你能不能快点?姑奶奶快演不下去了!想撤又不行,领衔主演还没登场呢,只能继续周旋:“蒙丹,我再跟你说一次,我不会跟你走的,我要留在这里,我要留在皇上身边。” “你凭什么留在皇阿玛身边,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鸟格格终于按耐不住,张牙舞爪的从旁边蹦了出来。 这个尔康,干嘛要拉着她,她要教训这个狐狸精很久了。 鸟格格气呼呼的想,指着含香的鼻子就开始大骂:“你这个狐狸精,就知道迷惑皇阿玛。要不是你,皇阿玛才舍不得打我;要不是你,令妃娘娘也不用伤心难过;要不是你,我师父蒙丹也不用整天心情不好,早就可以教我厉害的武功了。都是你这个狐狸精、扫把星,你怎么不赶紧离宫,离我们远一点?还赖在我们家不走想干什么?” 你们家? 含香忍不住好笑。这里是后宫,是天子的家。你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格格”,既没有三媒六聘、也没有八抬大轿,就这么提前住了进来。口口声声你们家,你跟谁的家?大清朝的玉牒上,有你小燕子这号人物吗? 紫薇上前福了一福,态度倒恭谨,模样也柔顺,只是说出的话却更加刺耳: “容嫔娘娘,我知道,你是奉了父亲的命令来我们大清联姻的。可我的皇阿玛是位明君,他绝不会因为你们回疆没有送美丽的公主给他,而发动边疆的战争。正相反,因为你的到来,却导致我们家庭不睦,父女离心。我们原本是一个大家庭,皇阿玛是我们所有人的父亲,而令妃娘娘,就像是我们每个人的母亲。因为你,我们的父亲冷落了母亲;因为你,我们的母亲终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也是因为你,让我们这个原本和睦幸福的家庭失去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容嫔娘娘,我听蒙丹说,您是回疆最美好的姑娘,也是回疆最善良的姑娘。您的心灵,就像是天山上盛开的雪莲花,那样洁白,那样无暇。请您大发慈悲,将我们的父亲还给我们,请您离开,让我们的家庭恢复往日的和睦,好吗?” 真是句句刺耳,字字诛心! 含香连冷笑都笑不出来了。令妃是你的母亲,皇后娘娘算什么?夏雨荷又算得了什么?她在地下能瞑目吗?不愧是大明湖畔养出来的女儿,三从四德、内训女诫指定没学过。教唆你的庶母跟人私奔,爱新觉罗家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才生出你这个不肖子孙!你这是要活生生的扇大清朝的巴掌,打那令你尊敬的父亲的脸吗?! 含香实在不愿再跟这些人啰唣,感觉跟他们说话都有可能被传染。她寻了个椅子坐下来,只等令妃等人粉墨登场。 却不料蒙丹以为她已经动摇,冲过来一把捉住她的两只手腕,紧接着就是一阵天动地摇,“含香,跟我走吧,跟我走吧!” 这威力巨大的直接超越了含香的忍耐极限,她条件反射的惊呼出口:“啊,你放开我!救命!救命啊!” 屋外候着的太监们可都是傅恒亲自挑的,个个都有些拳脚,此刻听到这惊呼,哪还顾得上主子召唤没召唤,原地蹦起来就要往里冲。 却听得殿外传来太监的唱喝:“皇上驾到!老佛爷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得!终于来了! 含香用力一挣,甩开了蒙丹的两只爪子,扭腰跌倒了地上。 我是奥斯卡影后小香菇的分割线= 自打他的爱妃被平白泼了酒水,乾隆爷的心气儿就不大顺,虽然在爱妃的宽慰下,他没有重重责罚那小太监,只是让吴书来领下去教训了事。但心底的躁动却还没有平息下去,他总觉得今晚会有什么古怪的事情发生。尤其是看着含香离席后的空位,这种不安的情绪更加强烈。 果然,西华门侍卫来报,发现可疑身影。 乾隆爷心底咯噔一下,那可是回宝月楼必经的路线。 老佛爷本是不用来的,儿子为了她的安全起见,打算派大内侍卫送她回宫。可老太太一看令妃那跃跃欲试的表情,还有满场见不到淑芳斋一干人等,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况且说是可疑人影,老太太哪里肯信,多半又是那个福尔康带着她那不成器的孙子弄什么鬼呢。 老太太一拍板,不行,我也得去看看。这个狐媚子,以为生个儿子就能兴风作浪了,她是真搞不清楚马王爷有几只眼啊! 于是,除去年纪较小的几位阿哥、格格,和一些位份不够恪守规矩的答应、常在,宫里这些个重量级的、半重量级的主子们齐齐出动了。 废话,老佛爷都冲前面了,咱们这些当妃子的还不更得争先恐后啊,万一真有什么可疑人士,这可是表忠心的大好机会。 什么,你说危险?你当大内侍卫都是死的啊?宫里三大主角在这坐镇,大内侍卫数量多的站都快站不下了,还有个活生生从房顶上被挤了下来。 这也得亏屋里功夫最高的那位正在深情嘶嚎,福尔康自然也发现了,可他却继续装做不知道。 最终,当侍卫一脚踢开房门的时候,乾隆爷就看见他心爱的小妃子身形单薄的趴坐在地上,苍白的小脸仰起头来面对着他,饱含泪水的眼睛里满是委屈,还有,欣喜…… 乾隆爷登时怒了。 麻痹的,不欺负她你们会死啊!!!! 第十九章 奥斯卡影后新鲜出炉 令妃依然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没朝着她预期的那个方向发展呢? 这一屋子里男男女女拉拉扯扯的,万岁爷不但没有震怒,反而一把就把那个小狐狸精拉起来裹进怀里。哦不,他也怒了,万岁爷的一声怒吼,差点没把整个浴德堂的屋顶给掀翻了,目标却是冲着福尔康等人: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最奇怪的是,连老佛爷也没有说什么,反倒是古古怪怪的看了自己一眼,又冷冷的扫过紫薇等人脸上,“你们谁能给哀家解释解释,把容嫔的随从全部关在屋外,拉着她在这屋里做什么?还有,她又怎么会跌到地上去?” 倒是皇后一针见血:“这个人的服饰怎么那么奇怪,不就是刚才在舞台上的那个天神吗?” 可问题是她目标转换的也快:“福侍卫,你不是负责送这些演出的人出宫吗?怎么绕来绕去把人带到浴德堂来了?见了皇上、太后还不行礼,他是想干嘛?莫非刚才西华门的可疑人影就是他?莫非,他是要行刺皇妃?” 令妃在心底恨得咬牙切齿,你们就不能抓重点,抓住重点吗?!!! 重点终于在福尔康添油加醋的叙说下展示清楚了,期间,永琪几次想要插嘴都被福尔康堵了回去。废话,小爷在家练了二十多遍呢,能让你随随便便打岔吗? 而小燕子根本就是个不知重点为何物的人,紫薇呢,在她心目中,尔康说什么是重点,什么就是重点。 蒙丹此刻已经呆了,被众侍卫押着跪下之后,眼光直勾勾的盯着伏在乾隆怀中抽泣的含香,连福尔康说了什么都几乎没听见。 所以,这次事件很快就在福尔康的口中,被定性为“私奔”。 私奔? 私你妹儿啊? 私你大爷啊? 私尼玛的奔!!! 含香趴在乾隆怀里,把福家祖宗十八辈问候了个遍,可却不能忽略太后投来的质疑的目光,连皇后的神色也略带闪烁。 行!脑残退散,该姑奶奶表演了! 她轻推开乾隆的怀抱,在众人的注目下,缓缓跪了下去。身形仍单薄,背脊却挺直。 “关于蒙丹的事情,含香很早就向皇上禀明过。含香是回部人民心中的圣女,犹如天山上雪莲花的圣洁化身,是任何人都不敢亵渎的。回疆的子民认为,只有把我献给最英明神武、最伟大的皇帝陛下,才是我最好的归宿,才能体现回部人民最真挚的诚意。所以,我来了,跟着我爹不远万里来到京城,把回疆最珍贵的宝物献给大清朝,把回疆人民的一片心意献给皇上。” 含香的声调不高不低,语气也不卑不吭,虽平铺直叙却恰到好处,抓住了每个人的注意力,也树立了极高的可信度。 “当然,人跟人的思想,本就不可能完全一样的。就像在蒙丹的心目中,含香也是最珍贵的宝物,但他却并不想献给皇上,而是因着我们幼时一同长大的情谊,生出些许私念,想要将我据为己有。他前前后后,劫了我不只三五次,可每一次,我仁慈的爹爹都把他给放了。而这,却给他造成了错觉,认为自己仍有机会,竟不惜万里,追到了京城来。” “在送我爹离开京城的时候,蒙丹又出现了。那是最后一次,我仍当他是兄长般好言相劝,也是最后一次,我再见到他 [还珠]颠覆香妃第5部分阅读 欲望文 [还珠]颠覆香妃第6部分阅读 [还珠]颠覆香妃 作者:肉书屋 [还珠]颠覆香妃第6部分阅读 。我跟他说的话,当时很多侍卫都在场,五阿哥、福侍卫也听见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情愿相信蒙丹的一面之词也不愿相信我,还珠格格跟紫薇格格三番四次的要闯宝月楼,也口口声声说是蒙丹的信使,要想办法送我出宫去。我是皇上的妃子,皇宫就是我的家,他们打算把我送到哪里去?” “是这样吗,永琪?”太后厉声问道。 前边回疆、宝物的绕得她晕晕乎乎,后宫不得干政,这些朝堂、边疆的事情她也不便过问,可听到后边,老太太有点回过味儿来了。敢情他们是要强行送一位妃嫔出宫,目的地是什么?企图是什么?背后指使的又是什么人? 当然,老太太也不会相信含香的一面之词的,这孙子再不成器,也终究是爱新觉罗家的孙子。她倒要问问看,五阿哥有什么说法。 “回,回老佛爷,”永琪这会儿在心底也已经把福尔康骂了祖宗十八辈了,麻痹的我想插嘴你就是不让我说话,这下倒好,把“蒙香恋”说的感人肺腑催人泪下,偏偏当事人却不认账了。 虽说他当初也把蒙丹的话当了真,打算成全一对有情人的,但看现在含香的态度,他心底也忐忑了。可他还没忘了自己是个阿哥,断没有替奴才背黑锅的道理。 “回老佛爷,永琪惶恐。宝月楼乃是娘娘寝宫,永琪不方便探视。小燕子跟紫薇一而再、再而三的擅闯宝月楼,也是为了向容嫔娘娘求证。因始终得不到娘娘答复,永琪,永琪等便误信人言,受其迷惑,闯下,闯下此等大祸。” 正所谓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对手。太后还没发话呢,小燕子倒先蹦了起来。 “永琪,你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师父对那个含香痴心一片,天地可什么、日月可什么的,你怎么能说他骗了你?你别以为我听不懂,误信人言纪师傅教过。我们可是答应过蒙丹,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太后被绕的头更晕了,“什么左一个师父,右一个师父的?永琪,这么说来,你们是明知故犯了?” “老佛爷,那个蒙丹武功了得,小燕子羡慕的很,于是拜了他做师父。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很轻易的就相信了他的话。永琪,永琪现在也搞不清楚他跟容嫔娘娘的话,孰真孰假,”五阿哥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请老佛爷明断。” 福尔康略一抱拳,“启禀老佛爷……” “住嘴!”皇后一声厉喝,“老佛爷没问话,岂容你乱放厥词?” 福侍卫没辙,只好跪下。 紫薇拧着帕子,尔康没来及表明态度,她也不知道劲儿该往哪头使,抬手一扯小燕子,俩人也跪下了。 太后一看跪了一地,满脸疑惑,只好转头看着自家儿子,“皇帝,照容嫔话的意思,这件事你是早就知道的了?” 乾隆当然知道,若没有京城外劫持的事件,就没有宝月楼的那个晚上。他并非没有过怀疑,事后他也曾招了随行的侍卫问话。含香对于他,他一直坚信是毫无二心的。但这种坚信在此时,在此地,却有了片刻的迟疑。 这些,都源于他身为男人的天性。一位皇妃爱皇帝,那是天经地义,可是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呢?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意,要的不只是容嫔的人,容嫔的心,还有含香,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的心。 他有了片刻的迟疑,只因为他不确定。抛却公主的身份,抛却边疆的安定,含香真的会舍弃青梅竹马,全心全意的只爱他一个人吗? 越在乎,反而越犹疑。 “启禀老佛爷,”趁着乾隆出神的空挡,含香却开了口:“求老佛爷准许含香跟蒙丹说几句话。” 太后有些诧异,但既是当面对质,也没有什么不可的,“哀家准了。” “蒙丹,当日在城外,我曾跟你说过。请你回天山,回到我们族人中去,好好过日子。也请你和其他人一样,为皇上和我送上诚挚的祝福。你没有听我的话,你悄悄留在了京城。苏黛香嫂嫂告诉我之后,我也曾让图尔都哥哥劝导过你。我是真心实意做皇帝的妃子,也是心甘情愿的留在紫禁城。你为何还是不肯接受这个现实?好,今天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我再说最后一次。” 含香的目光坚定,神色肃然,“我含香,今日在此起誓,生是爱新觉罗家的人,死,也只做·爱新觉罗家的鬼!” 蒙丹确实呆住了。 望着眼前徐徐而言的女子,这样的含香他真的不熟悉,这样的含香他根本从未见过。他终于开始相信,含香说的那些话都是出自真心。 她,绝不会跟自己走了。 这样的含香,却还没有说完。 她转过身,目光越过明黄|色的龙袍,扫视着一窝蜂赶来凑热闹的女人,感受她们或惊异、或鄙夷、或嫉妒的眼神。 庆妃、颖妃、舒妃,还有,令妃…… 哼! “皇上,”含香的目光,最终落到了那明黄龙袍的主人脸上,“你知道,我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这是她第一次,在公众场合称呼“你”、“我”。 乾隆为她担心,怕她因失了礼仪被太后责难;又为她揪心,她眼睛里包含的内容太复杂,实在让他有些无措;同时,又安心。 刚才的话,字字入耳。他的含香,心里终究只有他一人。 “是什么?”他问。 含香笑了,笑得有些凄然,“我最后悔的,是心不够狠,不该一次次的原谅蒙丹、放纵蒙丹;我最后悔的,是没有防患于未然,让别有用心的人有机可乘,累得老佛爷跟皇后娘娘受惊;我最最后悔的,是做了皇上的妃子,害您扫了颜面,被人置喙。” 她说着,朝妃嫔当中扫了眼,却令众人一阵哆嗦。谁知道那位善变的爷回过味儿来,会不会因为失了面子而迁怒与他们。 含香又笑了笑,眼睛里却闪着光,透着小女儿的娇憨劲儿。 “你放心吧,我不会给她们机会取笑你的。若要她们都闭嘴,只需皇上一声令下;若要她们连想都不去想,只需要……只需要我死了!” 乾隆爷刚伸出手,那抹人影却已撞到了墙柱。顿时便额头染红,鲜血直流。 “传太医,快传太医!” 他抱着软到在怀里的身体,心里说不出是懊悔,是怜惜,还是遏制不住的愤怒。 “你们都围在这里干什么?滚,都给朕滚!” 含香在昏厥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却是——麻痹的凝香丸,你可一定要给力啊!!! 第二十章 影后背后的故事 “两个月?已经两个月?!!!” 乾隆怒了! 老佛爷惊了! 太医们颤抖了! 院使大人汗如雨下,没有皇帝旨意、没有太后旨意,甚至没有皇后旨意,他一正五品的太医院院使,也不敢随意跑上门来给嫔妃娘娘们请脉啊。我又不是大罗神仙,哪能隔着皇宫就能算出哪位娘娘有喜,哪位娘娘没孕啊? 乾隆爷回过神儿来,狠历的眼神儿就转到了皇后身上。 皇后噗通就跪下了,“启禀皇上,上个月臣妾观敬事房记录,容嫔的月信便迟了七八天。但臣妾想容嫔自来京以后,身子便一直在调理中,这信儿偶有不准也属正常。臣妾断没想到这个月也……请皇上赎臣妾疏忽之罪。” 乾隆爷闻言眯了眼。 皇后真傻吗?我看不尽然啊,瞧刚才这话就说的滴水不漏。唯恐朕没注意到“上月”跟“这月”的关系,还反复强调。这是在暗示自己,不该收了她六宫的掌权,又给了令妃啊。 乾隆爷不知道的是,容嬷嬷早就打了边鼓,皇后刚才可是在心里推敲再三才确定的这席话。况且当日含香就通过绿柔给她传了信儿,皇上收了她的权她可是半分都没恼,就等着乖乖看两大宠妃斗法呢。 至于令妃,不用韩太医她也猜出来了。可她怎么会巴巴的在这个时候汇报皇上、太后,说容嫔有喜,这不是把好不容易来延禧宫的万岁爷再往外面推吗?她偷偷憋了这么久,就想着先发制人,把含香跟这回子私通的罪名坐实了,到时候谁还能说清楚这是不是龙种,这孩子还能生的下来? 可谁承想,不但皇上没信、皇后没信,连太后老佛爷都没相信。五阿哥这扶不起的阿斗当场就怂了,连着会宾楼藏人、连着混进戏班、连着哄骗容嫔进浴德堂,自打他脑袋瓜里能想到的都招了。当然,令妃他没说,可皇上的智商又不是小燕子,没有令妃,谁动用的了席间传膳的小太监、谁会去收买的西华门假报消息的侍卫? 自然,乾隆爷是没问她掌权期间,为何含香的身子无人过问。因为令妃娘娘当场被太后大手一挥,发落回延禧宫面壁思过去了。 至于面壁多久,呵,那要看容嫔娘娘的健康情况以及她的肚子了。 好在,凝香丸果然有奇效,不愧是还珠三部曲里第一玛丽苏之物,金手指一开,小命自然来。 十三位御医加院使、院判会诊后,集体回报,容嫔娘娘伤势并无大碍,且胎儿稳定,母子平安。经容嫔的贴身侍女禀报,将凝香丸捣碎后敷于额头,连疤痕都不会留。 乾隆心安了! 老佛爷心静了! 太医们心里默默牛内了! 麻痹的,终于保住命了!!! =我是太医们重获新生的分割线= “依皇后看,一干人等该如何处置?” 乾隆爷这会儿依旧不放心含香,舍不得离他的爱妃太远,就辟了含香卧室旁的一间偏房,处理起这件“私奔”案来。 除去含香的特殊身份,这件事严格意义上说只能算作家事,后宫现在由皇后掌管(老佛爷临走前从令妃那要回来的),这件事情的处理上,乾隆爷按照规矩,要听听皇后的意见。当然,最近他这位“忠言逆耳”的刚烈皇后让他舒心不少,他也想借机测试测试,皇后的宫斗级数,又上升了多少。 “启禀皇上,”那拉氏施了个万福礼,把刚才在心里过了三遍的说辞缓缓道出:“臣妾以为,那个蒙丹乔装潜入皇宫虽是死罪,但他毕竟是回人,交由阿里和卓处置比较合适。福侍卫渎职失察,这是政事,如何发落但凭皇上裁夺。至于五阿哥跟两位格格,他们年轻识浅,难免受贼人蒙骗迷惑,皇上教育他们几句也是应该,至于责罚,就免了吧。” 乾隆忍不住斜睨了那拉氏一眼。 她若是能早这么清楚明白、脑筋灵活,也不至于在这后宫的大舞台上,给令妃做了这么多年的配角。 “至于容嫔,”那拉皇后略微一顿,“臣妾想,容嫔妹妹无端遭此冤枉,又为维护圣上龙颜甘受重伤,此情此节,并非锦缎玉石的赏赐所能弥补。” 那拉氏跪地叩首,施了个全力,“臣妾凑请万岁爷,晋容嫔妃位。” “妃位?”乾隆不是没动过这个心思,但是,“无子封妃,恐怕……” 说起来,现如今这后宫里占据妃位的有四位。 愉妃生了五阿哥,这自然不必说;舒妃也曾诞下十皇子,可惜那个孩子早殇;至于颖妃,她是蒙古镶红旗人,巴林氏,也是现如今后宫里最高品级的蒙古妃子了,她的地位,多少跟满蒙多年的政治联姻有关;还有就是庆妃,她虽一直中规中矩,也没有太显赫的家世,但她是乾隆初年第一批选秀入宫的,能熬到今天的位份,靠的是自己的资历。 以回疆和睦为缘由,封含香一个妃位,乾隆不是没有想过,但她入宫还未满一年,已经惹人眼红的直接封嫔了,若是操之过急…… 乾隆爷叹了口气,只怕不光后宫里的这些女人别有心思,连朝堂上也难免会惹非议。 “这件事暂且放一放,朕自有其他的补偿,至于妃位,还是等她诞下皇室血脉再说吧。” 乾隆已暗自决心,不管这一胎是男是女,他都要把她抬上那个位置。 ==我是坤宁宫的分割线= “差点就有机会把她给咬死了,却偏偏只是面壁思过,”皇后对于自己这招“以退为进”的效果着实不满意,“早知道我就乘胜追击了,白白便宜了那个狐媚子,连淑芳斋一干人等都跟没事儿人一样照样当她们的格格。” 是皇后太过心急了,淑芳斋并非没事儿,而是连景阳宫的五阿哥在内,被罚禁足两个月。反正她们平日里也从不请安,正好省了给她们出来走动的借口。这对别人来说犹可,对于三天不上房、两天不揭瓦的獾猪哥哥来说,可真是要了亲命了。 福尔康更没好到哪里去,前阵子刚从一等侍卫掳到二等,如今再降一级不说,还被打发去了午门值守。午门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紫禁城的正门,离天子最远的地方啊。别说进出后宫了,他现在想溜达到太和门都不容易。 “娘娘,皇上从轻处罚并非是为了往日情谊,而是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想要低调处理,”容嬷嬷一把年纪,看的比谁都明白,“一个贵妃、一双儿女外加信任的侍卫,设计要将他最宠爱的女人偷出宫去,虽然并没有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而容嫔娘娘也在众目睽睽之下力证了她的清白,但这好歹是件令皇室面上无光的事。万岁爷纵然再恼怒,也不能大动干戈。否则,宫内外的议论就多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声令下众人封了口,外面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能封的住吗?”皇后对比表示怀疑。 “谁敢找不痛快呢?容嫔娘娘都把话说到了那份儿上。与其说是以死明志,还不如说是以死警告,纵然今后再有这些话流传出去,可就不是她容嫔娘娘的错了,而是今晚在场众人都有嫌疑,故意打万岁爷的脸面。人为维护圣上龙颜甘愿一死,两相比较,在场谁还敢多嘴?” 皇后点了点头。她身为嫡母,论理说紫薇、五阿哥都是她的孩子,可孩子竟然办了这样的事儿,别说皇上,她都觉得面上无光。她自然也巴不得这些话都烂在众人肚子里才好。 只是,“你说那个含香,真的是被冤枉的吗?” 皇后也是女人,关起门来也免不了八卦的潜质。 容嬷嬷嘿嘿一笑,“娘娘,说实话,以前的事儿咱谁知道?不过进京以后,真相许就跟容嫔娘娘陈述的差不多。且不论现在宝月楼里里外外都是傅恒的人,别说私会外男,就是香美人儿一天打几个喷嚏万岁爷都能知道的清清楚楚,就说打她一入宫咱就安排进去的绿柔,也从没回复过这方面的苗头。依奴婢看,若非趁着今晚的百日宴,令妃那一伙儿人没那么容易得逞。而且,最重要的是……” 容嬷嬷的表情忽然变得郑重,连带着那拉皇后的耳朵也高高竖了起来。 她说:“皇上认为她是冤枉的,她就是冤枉的,不是,也得是!” 那拉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现如今,她的身上已依稀有了点企业白领的感觉,当这个皇后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混职场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你能力强,不是你眼勤手快,甚至都不是小意奉承,因为那也得用对了方向。 职场手册第一条,跟你的上司保持一致性。 皇后的顶头上司依旧是皇帝,因为他不仅仅关乎她的家事,也关乎整个大清朝的国运,关乎她那拉家族盛衰。 皇上说是的,那就一定是;皇上说不是的,那就是也不是! 至于皇上喜欢的人…… 那拉皇后并没有丢掉她满洲贵女的骄傲与矜贵,也没有彻底放弃她的“忠言逆耳”,但这跟皇上过分的宠爱某个妃子并无什么矛盾,因为那个妃子,永远都不会成为自己真正的敌人! 第二十一章 胎教 绿柔本姓裴,乃是满洲镶黄旗包衣,乾隆二十年入宫。因着绣工精致、人又机灵乖巧,被挑到当时的嘉贵妃身边当差。嘉贵妃育有三位活着的皇子,虽是内务府汉军包衣出身,但在后宫中也曾是极为得宠的一位,风头绝不下于后来的令妃。 就在同期入宫的姐妹们满眼羡慕,酸溜溜的奉承着绿柔的好运气,跟了位隆恩浩荡的主子的时候,当年十一月十五,这位当时最会生儿子的贵妃却薨了。接下来就是一阵兵荒马乱,原本被姐妹们眼馋的好差事成了烫手的山药,等被捧得轻飘飘的绿柔冷静下来的时候,睁眼一看,自己却将面临被发配辛者库的命运。 好在关键时刻,有人将她摘了出来,这个人就是容嬷嬷。 在绿柔看来,她并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钉子”,因为她一直以来的工作都只是“汇报”,那些真正的动作从来都不用她去做。而且说实话,能被容嬷嬷安排进去的地方,从来都不会是东西六宫的焦点所在。就像延禧宫,虽然现如今圣宠大不如前,可依旧守得是密不透风,在这点上,绿柔倒是很佩服令妃。 所以,眼前这位容嫔娘娘在绿柔眼中,大可以算是“异类”了。她竟然做什么都不避讳她。 绿柔大概可以猜得到这位容嫔娘娘跟皇后结盟的缘由,也赞成她的决定。只是,不管是以前皇后着意拉拢过的多贵人、现如今的豫嫔,还是去年新入宫的伊贵人,对自己这个“监督人”的身份,总是有所忌讳的,哪会像现在这般做什么都不故意将她支开,甚至,甚至是皇上留宿的时候…… 当然,皇后娘娘也未必愿意听丈夫跟小老婆的私房话,尤其是那些让人脸红心燥的。所以,习惯性的,绿柔汇报的内容越来越少,越来越避重就轻,越来越无关紧要…… 她暗自安慰自己,这只是因为自己的总结能力越来越强罢了,绝不是因为容嫔娘娘对人不设防自己心生愧疚所致…… 自那日“私奔”事件过后,乾隆爷几乎日日留宿宝月楼。人家要安慰重伤又怀了龙种的爱妃,诸人即便拧碎了帕子也得忍着,谁让你肚子里没动静呢?可更叫人大跌眼镜的是,乾隆爷把召见群臣、处理政务的地点也从养心殿搬到了瀛台的涵元殿。那可是建在中南海之上,南边遥遥相对的就是宝月楼,其意,不明自喻啊。 对此,太后也没说什么。皇上在哪处理政务,本就不是后宫能干涉的。至于留宿,唉,人家一个孕妇,儿子就是日日搂着他也不能干点什么。所以老太太很自主自发的将这理解为儿子为国事殚精竭虑,晚上难免“性趣不足”。儿子也不是青年小伙子了,子嗣繁荣固然重要,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于是老太太自动的忽略了“专宠”的谣言,而是不停的催促着太医院抓紧给皇上整点虎鞭、鹿茸、九香虫等滋补着,再着御膳房给变换花式的做驴肉、鹌鹑、干贝等壮阳食物。 结果,乾隆爷杯具了…… 本来他就光看不能吃,最多也不过揉揉捏捏解解嘴馋,可他的小妃子自打孕后,母性光辉没多见,娇蛮调皮倒是更上一层楼,没事儿就爬过来撩拨他。要么拿纤长的手指轻刮他胸前小豆,要么挺着软绵的丰润磨蹭着他的臂膀,要么就是大腿在下面勾勾缠缠的不老实,偏只要自己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她就一副双眼迷蒙我见犹怜的表情说:“皇上,现在不行!” 我……乾隆爷险些没开口骂人!要是知道他现在这副欲恨难平的模样御膳房、太医院也有功劳,院使大人又该拉着总管太监一起颤抖了。 不过,虽然不能真的吃进口,欺负欺负总还是可以的,更何况还有那一双细滑柔嫩的小手。每次他的爱妃被自己强按着疏解燥热的时候,那白若透明的肌肤总是会染上红霞般明艳照人,扭过脸去直嗔“讨厌!” 乾隆爷决定,等肚子里的小小东西爬出来之后,一定要好好补偿自己。嗯,一夜七次的记录可以考虑破一下了。 “那个蒙丹,你哥哥已经差人送他回天山了。” “哦。”含香漫不经心的应了声。 乾隆爷仔细的看着他的小妃子,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捧着本诗书嘴里念念有词。看样子,不管是瓤儿还是皮儿,装或者不装,那个男人都没被她放在心上,可怜人家临走前还“你是风儿我是沙”的念叨着。不过,经此一事,他是终生别想离开回疆半步了。不但阿里和卓不会放松对他的禁锢,朕也绝对不允许。 “咦?”含香回过头来,指着书本问道:“皇上,这个词念什么?” 其实她装回人装的也很辛苦,明明是本科毕业生,却要时时扮做文盲!t_t “徽。”乾隆爷干脆的回答。 含香了然的点点头,于是捧着书,继续诵读起来:“往来旧院不堪修,教近宣徽别起楼。闻有美人新进入,六宫未见一时愁。” 说完又扭头,“皇上,什么意思?” 万岁爷尴尬了。 “呃,这个,”他踌躇了一下,支吾道:“就是说一年一度的包衣三旗遴选宫女,又有一批新人进宫伺候了。” “哦!”宫女?含香心底偷笑。 “那这首呢?欲迎天子看花去,下得金阶却悔行。恐见失恩人旧院,回来忆著五弦声。” 万岁爷抑郁了。 “这个是……还是那个宫女,在……弹琴……”万岁爷的汗都出来了。 “唔,”含香依旧不解,“天子,那不就是皇上吗?” “嗯,是呀,皇上,”皇上在擦冷汗了,“这个皇上是,唐朝的皇上,他在看花……” 含香偷哼一声,继续;“还有这首还有这首,夕殿下珠帘,流萤飞复息。长夜缝罗衣,思君此何极。皇上,是什么意思?” 万岁爷怒了,一把拽过书册,“你这都是念得什么,拿来我念。” 含香吐吐舌头,却听万岁爷接着念到:“泪尽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 再翻一页,“西宫夜静百花香,欲卷珠帘春恨长……” 继续翻,“君恩已尽欲何归……” 含香偷笑,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整理成的宫怨诗集。 “这,”乾隆爷面色有些发青,“这就是你整出来,要搞什么胎教的东西?” 没错,胎教! 教育要从胎儿抓起,我们二十一世纪流行这个嘛! 而且,据说早在西周就有了类似胎教的学说,绝对是经过先人反复应证过的智慧结晶。 含香拉过他宽厚的手掌,轻轻贴在了小腹,“我是在告诉他,做皇上的女人有多么不容易,做他的母亲有多么的不容易。” 乾隆微怔,“你,明白这些诗句的含义?” 含香淡笑,手臂环过他的脖颈,脸颊贴着他的胸膛,眼睛却仰视,静静的望着他,“皇上,你喜欢我久一点好不好?” 你喜欢我久一点,我们的孩子就能过的好一点。 在这重重禁宫里,虽都说母凭子贵,但是一开始,却是子凭母贵的。 皇帝的爱多一点,久一点,皇子或皇女的童年才能优渥一点,尊贵一点。 乾隆没说话,只是低了头,深深的吻上了那两瓣嫣红欲滴的唇。 去他的旧院,去他的新人。朕当然会喜欢你很久,越来越喜欢,久到连朕自己都没有想到…… “皇,皇上!”含香一把抓住了已经顺着领口探进去作乱的“龙爪”,一脸谴责。 乾隆嘿嘿一笑,“朕这也是在胎教,胎教……” 说着还用力在玉峰上捏了捏,这才孕期而已,竟然又大了不少。 含香翻个白眼,这条色龙! “皇上,万恶滛为首!”娘娘义正言辞。 “爱妃,百善孝为先!”万岁据理力争。 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含香气的直想吼,青天白日的,我那叫培养孩子文学素养,你你你,你竟然这时候就给孩子进行青春期性教育,是不是忒早了点啊啊啊啊啊!!! “皇上应该因材施教,万一,万一里边是个女儿怎么办?” 是啊,万一是个女儿怎么办?未出阁的姑娘家,总不能提前教育这个吧? 乾隆爷眉头一皱,干脆耍起了赖皮:“肯定是个儿子。” 肯定你妹儿啊! 含香却来不及反驳了,因为眼前这位爷两手用力,哗啦一声,已将她整个上衣扯开了。 莹白如玉的山丘,娇红欲醉的小樱桃,面对此景,乾隆爷可没那么好的耐力,低头张嘴就含上了一个,一只手攀上去揉搓着另一个。 含香也已无力抵抗,只剩了“嗯嗯”、“啊啊”…… “小东西,爷伺候你还这么多废话!”乾隆湿热的鼻息喷覆在颈间,随即一口要上了如珠玉般精巧的耳垂。 “啊……”含香愤恨的想,有本事你别让我伺候啊,有本事你放开我的手啊。心里排揎着,手里就不免用力。 “啧,轻点!”乾隆在耳边半抱怨半调笑:“给爷捏断了,以后怎么收拾你!” 含香扭头羞愤的瞪了他一眼,却被对方逮个正着,低头又如狼似虎的亲了上来。 于是,这场手跟手的“战斗”持续升温…… 但万岁爷多少还是有些不满足: 女人怀孕为什么要十个月那么久啊!!!!! 第二十二章 风摆荷叶小白花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作为后宫硝烟中存活下来的一批嫔妃,嗅觉敏感度还是很高的。不论是令妃禁闭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现如今的延禧宫算是门可罗雀、鲜有人烟,倒是远居三海之南的宝月楼,成了炙手可热的焦点所在。 当然,碍于皇上的旨意,后宫这些女人们可是不敢随意登门拜访的。但人虽进不去,东西却还得送。 含香因又是受伤又是有孕,太后、皇后均免了她请安,她也就应下了。倒不是她托大,在“后”字辈俩婆媳面前拿乔,实在是宝月楼离东西六宫太远,离慈宁宫也不近,已经到西苑的南门了,出去就是长安街。她身体还算康健的时候,天没亮就出发,到两宫折腾一番也就罢了。现如今她请安一趟回来,小脸就煞白,别说皇帝心疼,太后、皇后也不敢但这个责任,索性免了。不过含香也算懂事,时常寻别的时间单独去慈宁、坤宁两宫奉承,两婆媳倒也满意。 但这可苦了众嫔妃,含香这么深居简出的日子,众人上赶着巴结也巴结不着啊。 好在,还有容嬷嬷。 现如今,容嬷嬷可算扬眉吐气了。 想当初皇后娘娘不受万岁爷待见,连带着她这个国母身边一等红人也面上无光,只好端着恶嬷嬷的架势以凶制人。现在,东西六宫谁不知道容嫔娘娘跟坤宁宫走得近,得了万岁爷默许能出入宝月楼的,除了太后的人就是她容嬷嬷了。自然,上赶着到坤宁宫巴结的嫔妃多了,皇后娘娘的气儿也就顺了,而通过她容嬷嬷往宝月楼送礼的人多了,她那满是褶子的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 以德服人谁不懂啊?以前那是没条件,现如今,她容嬷嬷跟着皇后娘娘,做的也绝对不会比别人差。 说到底,容嬷嬷对含香也算真心喜欢。当然,这种喜欢是远远赶不上自己看着长大的皇后,但有个花容月貌的美人儿,每日笑脸相迎“嬷嬷”、“嬷嬷”的亲热叫着,谁也不会心生厌烦。更何况皇后今年四十有三,早就不奢望那男女之情了,只求自己地位稳固,十二阿哥前途有望便知足了。这个美人儿,既是助力,又无威胁,容嬷嬷乐得真心待他,恨不能三天两头的往宝月楼跑,跟这容嫔娘娘讲孕期注意、育儿心经。含香认真听着不说,完了也乖乖照做,还喜滋滋的汇报孕期心得,容嬷嬷更觉老怀甚慰,心想这容嫔娘娘要是住在坤宁宫附近就好了,自己跑着也方便点。承乾宫不错,翊坤宫也尚可,当然,现如今这宝月楼也不错,虽说规模远比不上东西六宫,但独立清净,也免了受那些狐媚子的打扰。哼,以为令妃倒了你们就能站起来了?真是不自量力。 就在这天,容嬷嬷正在宝月楼跟含香讲述哪宫的哪个贵人素来宽厚和气,哪宫的那个嫔却趁着请安在太后面前给她上眼药的时候,乾隆爷进来了,身后的小路子木木达达的又领进来一个人。 万岁爷坦白,自己去延禧宫看望十五阿哥,令妃便说自己娘家有位远方的表亲,本是戏班琴师出身,因年纪大了便退了下来,在家没事儿就教闺女唱两句,你别说,还真叫他教出个出谷黄莺来,那小曲唱的,真是绕连三日不绝于耳。 乾隆爷也不是傻的,就看令妃有什么下文。果然她说容嫔妹妹保胎期间,呆在房中难免烦闷,不如就叫这个姑娘跟前伺候,没事儿唱个曲儿还能给妹妹解解闷、疏散疏散心事什么的,上次的事是她勿听谗言差点害了妹妹,自当是给容嫔赔罪了。 万岁爷心想当初自己默许她把紫薇、金锁弄进宫,现如今倒也不好追究她是以什么名目把这姑娘弄进来的了,反正既自称她家表亲,就跟着入包衣籍呗,左不过是个奴才。乾隆对傅恒在宝月楼内外安排的人手很放心,也不在意令妃贡献只猴子给小东西耍戏看着玩。 龙首轻颔,准了。 于是,这身着月白衫子,行动如风摆荷叶、雨打芭蕉般袅娜摇曳的姑娘就跪到了含香跟前,看的容嬷嬷直白眼撇嘴。 这姑娘倒还算镇定,除了小家子气外规矩倒也不落下。只是等她磕完头,细声娇气的回话的时候,把含香惊的虎躯一震。 她说:“奴婢白吟霜,见过容嫔娘娘!” 麻痹的穿越大神,你把我发配到獾猪世界里也就算了,怎么把小白花也扔进宫来了?!!! ==我是香菇娘“震精”的分割线= 事情的起因是在半个月前。 那福尔康被打发去守午门,后宫自此跟他也就无缘了,他的“山无棱、天地合”自然也就见不着。这福尔康是个眼睛长脑门、鼻孔朝天的货,本来身为宠妃外戚,在御前侍卫中他就显得高人一等了,后来被指了个准额驸,更是连对着上司都敢颐指气使了。现如今从云彩上摔倒了地下,自然有些接受不能。 男人嘛,春风得意的时候花钱买笑,落魄失意的时候也花钱买笑。这福尔康好歹还有个当大学士的阿玛,一向好脸面的他也没好意思往勾栏院里钻,只听说近日龙源楼来了个唱曲儿的小妞,模样不错,韵致也销魂,就打算去见识见识。正巧,赶上了“恶霸欺压良女”的戏码。 “恶霸”并非真的恶,“良女”也未必真的良,但在某些被贴上了“nc”标签的人眼中,这戏就活生生是真的了。 福尔康闻声扭头一看,这被欺压的姑娘,活脱脱就是病态般的紫薇啊! 虽说他对含香有那么点歪心思,但不表示他心里就没惦记着紫薇。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男人的劣根性在他身上已被无限的放大。家里的那些娇奴美婢,哪比得上紫薇那种诗词歌赋蕴育出来的缱绻气质,在那些女人身上驰骋,又怎么会有把皇女压在身下所带来的快感。 他是思念紫薇的,思念到在眼前这个我见犹怜、梨花带雨的姑娘身上找到了影子。 于是,福侍卫怒了,大喝一声“住手”,一个纵身就飞上前去。 其实,富察皓祯也怒了,他一直就坐在台下的宾客中,眼见“恶霸”凶狠,正打算英雄救美,谁知自己还没来及大喝,就被人抢了先。 算了,声势上没有夺人,那咱就手底下抢先一步吧。 可不想他刚要提气纵身——“吧唧”,一个大脚印子就跺到了脸上。 在福尔康身形翩翩落到台中,挡在白吟霜身前的时候,皓祯世子脸朝地的摔了个狗啃屎,脑门上飞过一圈小鸟,晕晕乎乎的诅咒着——麻痹的,要让本柿子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踹了我,本柿子绝不轻饶! 在福侍卫用鼻孔大法瞪走了“恶霸”多隆,又用“大脚印”的功夫pk掉了准情敌富察皓祯之后,带着小白花父女来到了会宾楼。 出了这档子事儿,龙源楼的掌柜是死活都不肯留白花父女在自己店里了,大清朝本就不允许女子登台唱戏,自己仗着老字号经营多年在这四九城里也有些手段,但若惹着京城这些个纨绔子弟惦记上,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福侍卫鼻孔一张一合,就想到了会宾楼。 这事儿,其实柳青本来不愿理会。他孤儿出身,好不容易混到了如今的家业,虽有两位格格的庇护,可那两位惹事儿的本事也不小。前阵子大家忽悠着进宫,他就拉住自己妹子寻了个由头没去。你看,最后果然出事儿了吧。蒙丹被押送返疆不说,连五阿哥、两猪格格都被禁了足,到现在还见不到人。 可他多少也有点江湖情节,福尔康带上门来了,他也不能把人给撵出去,再者说那个大鼻孔他现如今也惹不起。后来,他从白、福俩人的眼神中琢磨过点味儿来,心说紫薇我这可不是给你挖墙脚,实在是人家互相已经递了干柴了,我最多就算是帮忙烧了把火。好歹先送走这位整天哭哭啼啼、含冤带屈的瘟神再说。 于是小白花就在柳老板“无意”的透露中,知道福公子乃御前侍卫、皇上面前的红人(红不红的他自己清楚),知道福公子乃当朝大学士福伦的长子(有没有学识他自己清楚),知道福公子更是后宫第一宠妃、延禧宫主子最疼爱的外甥(还是一句话,宠不宠她自己清楚)。 这白姑娘对福公子的情意,更是苍天可鉴、日月可表,就差没把心窝子掏出来了。 俩人是天雷勾引地火,福尔康想灭,奈何他也清楚会宾楼不是个合适的地方。于是找房子安置了白大叔,就带着白吟霜去见他那位“温婉大方”的额娘。虽然以白吟霜的身份,顶多是个通房丫头,但他还是很心疼这位对他“情深意重”的姑娘,打算以后紫薇进了门给她提个好名分的。 当然,如今要入福府,还得福夫人说了算。 只是这位学士夫人一见到白吟霜,眼睛就亮了,活像恶狗看到了白面包子,还是猪肉馅的。 “太像了,真是太像了!” 于是,福侍卫下半身的火立马就被摁灭了,但他心头的火焰却熊熊的烧了起来。 因为他额娘说:“令妃娘娘能不能东山再起,就看这位姑娘了!” 第二十三章 令仙子的心意 “小东西,过来!”乾隆爷翻着折子,斜眼瞟到那正抱着话本啃得津津有味的身影,心底忍不住一动。 含香现如今看的可不是什么宫怨诗集了,而是明清时代的小说。不过对于信息产业高速发展的21世纪来的娃,古代小说可没什么太过精彩之处。啊,改天撺掇撺掇这位爷,给自己整本原版的《石头记》就好了!(原谅这个孩子没文化,不查资料作者也不晓得红楼梦写成于乾隆四十九年) 看着明显有些不耐烦的万岁爷,有求于人嘛,含香明白这个道理,赶忙跑过去笑得一脸谄媚:“爷,有什么吩咐?” “你慢点!”乾隆爷吼着这个蹦蹦哒哒过来的小人儿,一把将她揽在怀里,牵着她的手就摁倒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给爷揉揉。” 含香瞪大了眼看着面前男人,这条色龙! “乖!”乾隆好言哄慰着,捉着那柔嫩的小手就缓缓揉搓起来。 “大,大白天的!”含香又羞又恼,想抽手无奈又气力不及,“你,你是在批阅奏折哎!” 乾隆爷可没有半分羞愧的意思,他认为任何正常的男人身处这种美人环绕、暗香浮动的环境里,都会有最正常的反应。更何况,要不是因为小东西有孕在身,他至于这么 [还珠]颠覆香妃第6部分阅读 欲望文 [还珠]颠覆香妃第7部分阅读 [还珠]颠覆香妃 作者:肉书屋 [还珠]颠覆香妃第7部分阅读 欲求不满么!(万岁爷自动忽略了后宫其他女人……) 乾隆几次传含香去涵元殿伴驾,小东西都不肯去。不过,他也明白她的顾虑,后宫不得干政么,那里好歹也是他现如今处理政务的地方,宠冠六宫她就已经惴惴不安了,何必再给自己找麻烦。 只是,乾隆爷苦笑着承认,自己竟半日都不愿离开她。跟朝中诸大臣议完事,自己就着小路子拎着折子,屁颠屁颠的赶回了宝月楼。 可惜,光能看不能吃,更痛苦啊…… “你都不想朕么?”乾隆一只手摁着小爪子在下面“劳作”,一只手解开领子捏上了诱人高峰。 想?还是不想? 含香有些羞于启齿。 食色性也。 穿越前做了二十多年的姑娘,要说含香同学对这个词儿,还真没有正确的概念。 可是现如今,经过开发的身体便像尝到了甜头般,随便一撩拨就春潮涌动,思想也跟着飘飘忽忽,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更何况是面对彼此身体如斯熟悉的男人,怎能不想…… 含香嗔哼一声再没开口,但她却有动。 小手暗暗的用上了些力道、花上了些心思,另一只却勾上了乾隆的脖子,方便他揉搓的同时,更将双唇送了上去。 俩人吻得昏天暗地,接着是喘息声、娇吟声,以及桌椅随之而动的吱呀声。 乾隆爷小心翼翼,避免颠碰到小东西的肚子。虽不甚尽兴,却也别有一番刺激的滋味在心头。 直到…… “启禀容嫔娘娘,冯太医已经到了,”白吟霜轻柔娇弱的声音自窗外传来。 对,白吟霜,就是这个白吟霜! 乾隆爷心头火气蹭的一下就冒上来了,麻痹的每次爷打算干点什么,这货总得腻腻歪歪的在旁边站出来,她这是想干神马!要掉脑袋直接说!!! 含香倒是整了整衣服心情大好的笑了笑,“哎呀,冯太医来请平安脉啦,那我就不在这儿陪你啦皇上!” 她站起身,看着这位憋屈的爷实在可怜,又勾着脖子在他嘴上啄了一下,“我很快就回来,等我哦!” 说完蹦蹦跳跳的朝外走。 “慢点,别摔着!”乾隆在身后怒吼。 含香扑哧又是一笑。 她当然知道白吟霜这是想干什么,不就是令妃么。 令妃被禁在延禧宫思过,乾隆除了去看望十五阿哥,几乎不再怎么理会她,两位格格也已被奶妈抱着进了西三所。她倒是也想继续表演自己的梨花带雨,可惜万岁爷没再给她提供这个舞台。令妃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时代恐怕要一去不复返了,但她又怎么能甘心? 她是什么人呢?她本是孝贤皇后身边的宫女啊。 她是怎么爬上龙床的呢?她本就是趁着孝贤皇后怀了皇七子不便侍寝才有的机会啊。 同样的招数,她怎么会不舍得用第二次?!! 从想清楚这一点开始,她就托表姐福夫人替自己物色对象,条件只有两个,身份低下,形貌像她。 身份低下,将来得了宠也好拿捏; 至于形貌?她很清楚乾隆爷喜欢温顺袅娜的女子,更何况爷爱下江南,而这姑娘也能唱得一口江南的小曲儿。 放在自己身边是不成的,她也已经意识到皇上没有留宿延禧宫的意思,如此看来,只能借机塞到小妖精的宝月楼了。若是让这丫头有机会爬上龙床,小妖精不是会更加怄气?!! 令妃的算盘打得是很精明,不过可惜,含香根本没放在心上。 梅花烙啊梅花烙,竟然被拆解成了现如今这个样子。好好的一个王府格格,改了包衣旗籍被送进宫当了奴才。可叹啊可叹! 含香甩了甩头,反正这些跟她都没关系。天底下想要爬上龙床的,她白吟霜绝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至于是福是祸,是助力还是阻力,哼,令妃你自己慢慢体会吧。 既然做了皇妃,就应该有所觉悟,后宫佳丽三千,难道还指望自己男人守身如玉吗?封建礼教教育出来的帝王,不管是为了江山还是为了家庭,都不会只有一个女人。更何况,她对乾隆爷的感情,还真没到那份儿上。 就算身旁有女人爬上龙床,她估计是会觉得呕心吧,但拈酸吃醋,想必不会。 对,是绝对不会! 含香临走前在门口看了眼白吟霜,“你进去伺候吧。” 白吟霜袅袅娜娜的施了个礼,脆生生答道:“奴婢遵命。” 乾隆爷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差点使劲拗断手中毛笔。 白吟霜俏生生的站在桌前一侧,爷不召唤,她也不敢乱动。只是心里,却像小鹿乱撞似的,惴惴不安。 令妃娘娘说,时间一定要掐的刚刚好,在爷身上有火,却还没来得及泻火的时候,自己的希望最大; 令妃娘娘说,爷喜欢温顺婉约的女子,爷说“是”,自己就决不能说“不是”,爷说“要”,自己就决不能说“不要”,一定要让爷尽兴; 令妃娘娘还说,爷在要的时候,自己一定要含着眼泪,却又不能真的哭出声,要让爷既怜惜又珍惜,自己得到位份的机会才最大。 令妃娘娘……哎呀,令妃娘娘教了那么多,怎么就没教过我,爷沉默不出声的时候,自己该怎么办啊?!! “你……” 白吟霜心头一喜,终于出声了。 她满脸娇羞又满脸期待的抬起头,却吓得险些跌倒地上。 在酒楼里唱曲这么多年,男人看女人什么眼神儿她自认还是分得清楚的。可,可万岁爷现在瞪着自己的眼睛,实在不像是有什么“需求”,倒,倒像是那些纨绔子弟家里的大老婆,追上门来敲打自己的。 乾隆恨恨的瞪着白吟霜,就吐出俩字儿:“出去!” 小白花腿肚子一软,噗通就跪地下了。 随后顺势叩首,悻悻的退出去了。 令妃肚子里的那点小心思,乾隆爷也清楚。 因为当年,富察氏跟她打得是一样的算盘。 要真说起来,他当年真正爱过的,恐怕只有两个女人。 一个是孝贤皇后富察氏,恪守妇道,孝思不匮,为他统摄后宫,免他后院之扰; 一个是慧贤皇贵妃高氏,贞顺婉约,楚楚动人,为他排解忧愁,驱散烦恼。 对富察氏,他敬爱多一些; 对高氏,他则怜爱多一些。 乾隆十年四月,高氏薨了,他曾一度郁郁寡欢。也是在那一年的七月,富察氏查出已怀有一月身孕。 对于富察氏将身边宫女塞给自己的原因,他是不想深究的。不管她是想要独垄六宫也好,还是仅仅为了慰藉他相思情也罢。总之,魏氏的到来,确曾令他心情舒畅。她的眉眼,她的仪态,甚至她说话时唇角的风情,都能找到高氏的影子。所以,她不过是包衣宫女出身,自己却一下就封了个贵人给她。 只可惜,昔日的魏贵人、今日的令妃,心太大了,她也毕竟不是高氏。 乾隆爷的唇角浮上一抹苦笑,就算是,这么多年,人的爱好也是会变的。 白吟霜这弱不禁风的模样不禁勾不起他的怜惜,反而令他厌烦。 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小东西,却仍旧是漫不经心,半点也不在乎的样子。 小东西…… 乾隆爷握着笔的手紧了紧。 这个白吟霜还得留着,终究,还有用处。 第二十四章 人体艺术了【补全】 白吟霜那个所谓江南小调,含香只让她唱了一次就崩溃了,索性丢开那什么琴,跟在旁边老老实实端茶递水的吧。 含香忍不住腹诽,那哪是怡情解闷,分明是死了爹哭丧呢。江南小调是那个样子吗?别侮辱人家吴侬软语了! 不过,对唱曲没什么兴致,她倒是对传说中那朵梅很感兴趣。 人体艺术啊,那就是大清朝的人体艺术啊! 含香兴奋的想。 自打当了孕妇,她体内那些个活跃因子便都蹦了出来,也不惦记着躲nc了,也不yy着斗令妃了,她现在是孕妇为大,怎么高兴怎么折腾。今天忽悠着一批小宫女集体背“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明天就命令一群小太监过两招,耍个把式,你还别说,傅恒给挑这批人还是有两下子的,绝不是鸟格格那种绣花枕头。 她以前听说有个产妇忧郁症,现在估摸着自己是因为穿越,基因突变了,忧郁症没来,产前疯魔症倒是害的不轻,想起一出是一出。 这不,现在,她又想搞人体艺术了。 “皇上,你快过来!”含香撅着嘴,还抛了个媚眼。 看到小妃子如此动作,乾隆爷很是激动,心想他的小东西长大了成熟了、终于开窍了,懂得跟他展现女性风情,不跟以前似的只会眨巴眼睛装可怜了。 万岁爷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却见唰的一下,他的小妃子背对着他,把里衣给褪了。白皙的背,如羊脂玉般细腻光滑,就这么赤果果的展露在他眼前。乾隆爷当时那个心怦怦跳的哎,忍住了抬手去摸鼻子看有没有流鼻血的冲动。 这也不能怪他兴奋,只怪小东西何曾这么主动,光着上身还扭头娇嗔着催促他:“你快点嘛!” 乾隆爷登时就扑了过去,心里遗憾这怎么为毛要赶上孕期啊没法展示他十八般武艺的,不过他也安慰自己,没关系,有一就有二,等小小东西出来他还就可以继续调·教。 含香坐在床上,等着私人画师就位呢,却忽然感受到一串热吻烙印在背上,两只“龙爪”顺着腋下就摸到前面来,抓住双峰就揉揉捏捏,还不忘抠弄着两颗茱萸,引得她浑身战栗。 这,这条精虫上脑的色龙! 她羞愤的想拿肩膀顶开他,“你干什么啊?!” 乾隆爷那练过武的身躯又怎能容她推开,湿热的气息喷覆在耳边,手上动作却半分未停,“小东西,想要了是不是?” “不,不是,皇上……”含香被他揉搓的身子发麻,好歹还没忘了自己真正的目的,“我是找你来画画的。” “画画?”乾隆爷终于顿了一顿,“画什么画?” 含香借机推开他拿衣服裹好前胸,转身白了他一眼,“皇上不正经!” 谁知那眼梢轻瞟更像是媚眼,那语气轻嗔更像是调情,乾隆立马心神一荡,勾手揽着她的细腰又裹回怀里来,“那好,爷就跟你继续不正经好了!” “不要不要,”含香急忙告饶:“皇上正经,皇上正经的很!” 乾隆终于打算暂时放过这小东西,他心里奇怪这大晚上的关起房门画的什么画。含香递给他支笔,又端起旁边那早就放置好的染料盘,指了指自己光裸的左肩,“皇上,在这儿,你给我画只蝴蝶吧。” 要说这含香公主引蝴蝶的特异功能,自己不稀奇那是不太可能,若是还在回疆,她搞不好是要亲自试验一回的。可这是哪儿啊,大清朝的皇宫啊。且不说自己不敢保证引来的一定是蝴蝶而不是蜜蜂,就说这“招蜂引蝶”的本事也断断不能搁紫禁城里显摆啊。还显自己不够受宠,还显自己不够出风头,还显自己被人羡慕嫉妒恨的不够深呐? 含香今日想到了人体艺术,就想自己干脆画只蝴蝶过过瘾好了。她着御膳房把那蒸点心用的色素调配了一些给她,纯天然无毒素,画的不好拿水一擦就掉,快捷又方便。 至于画师嘛,眼前就有一个,据说这位高宗皇帝的字画也看得过眼,再说,一朵蝴蝶而已,又不是什么大手笔。 “皇上,快开始吧。” 乾隆爷很郁卒的认识到这个“开始”不是他想的那个“开始”,不过算了,反正这个“结束”后就该是他想的那个“开始”了,他颇为无奈的接过画笔,随口又问一句:“怎么想起来搞这些东西?” “还不就是那个白吟霜啊。” “白吟霜?”乾隆爷皱了眉。 “是啊,”含香点点头,“我听绿柔说,她肩膀上有个梅花印记,是烙上去的,很是好看,就想自己也弄一个。” “烙印?”乾隆爷继续皱眉头。烙印这种东西,秦汉时候烙在马匹、奴隶身上,是私有物品的标记;宋朝喜欢在罪犯身上刺配,又叫“打金印”。这白吟霜一个姑娘家,在自己身上烙朵梅花做什么?江南有些反叛组织,倒是时常整些共同特征以便确认,还有秦淮河畔的女子,倒也喜欢搞这些调调以增情趣…… 乾隆爷想的太久远,等回过神儿来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小妃子已经铁青了一张脸,黑眼珠滴溜溜的瞪着他,“皇上,你对她很感兴趣吗?” “她?”乾隆爷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说的是白吟霜。 要说白吟霜刚来的时候,含香对她是没什么特别感觉的。后宫佳丽三千,照说起来乾隆爷还不是爱要哪个就哪个,自己若是存了那么点点醋意,还不早就酸死了。她想的很豁达,只要回疆不灭,自己地位不动摇,甭管是白吟霜还是黑银霜,别欺负到自己头上爱谁谁。 可这会儿,不知怎么的,心里感觉怪怪的。 她想,大概是孕期综合症吧。 乾隆倒很高兴,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笑道:“小东西,吃醋了?” 吃你妹儿的醋啊! 含香下意识的就要翻白眼,却生生忍住了。虽说孕妇最大,可人家是皇上,比孕妇还大。“恃宠而骄”这四个字,可是她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能犯的。怀孕也不能松懈,要琢磨个令龙颜大悦的答案。 “皇上,”含香轻推了推他胸膛,给了他个羞涩的笑脸,“含香哪会吃醋呢。含香只是想,若爷喜欢她,还是先跟令妃姐姐说一声的好,好歹是延禧宫出来的。含香,含香自然是欢喜多了个姐妹的,只求爷不要只见新人笑,忘了含香才好。” 瞧瞧,说的多有水平,既表现了自己的大度、无妒,又渗透出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这叫什么?这就叫语言艺术。 含香越想越得意,却抬头瞅见乾隆爷脸色不太好。 “皇唔……”乾隆猛的俯下身来,就着含香双唇就是一阵疯狂的噬咬。 “皇,唔……没,没气……唔……” 含香使劲挣扎,却引来一声厉喝:“别乱动。” 接着又是唇齿的纠缠…… 我也不想乱动啊,我还怕伤到肚子呢,含香愤恨的想。 接着自己的嘴巴终于再次恢复自由,能够大口喘气,而那炙热的唇瓣却沿着颈项,到肩膀,在那画了半只的蝴蝶上啃咬起来。 “你这没心肝的小东西!” 乾隆爷是又气又恨,冲着那光滑肩头使劲的同时,两只手也没闲着。一只捏着那一方雪||乳|,揉搓挑弄,听的她又疼又痒的直“哼哼”方才解恨;另一只手却蜿蜒向下,直伸到那令他呼吸都在颤抖的肖想之地。 “不要!”含香惊呼,急忙并腿,却被抢先一步。 “别乱动。”乾隆生怕伤了她,手脚虽轻柔,动作却如行云流水,快、准,一条腿撑开她两股间,中指就这么伸了进去。 “啊……”含香激动的弓起了身子。 要说不想,那是骗人的;可要说想,她又羞得难以开口。只能两臂环着他的肩颈,雪||乳|不停蹭着他胸膛,嘴中喃喃的呻吟道:“皇上,皇上……” 起初,乾隆爷只想着借机惩罚这个小东西,可看着她沉吟欲醉的样子,自己也被他唤得意乱情迷,只照着怎么让她舒服怎么来。 双手加上双唇的运作间,含香很快就丢盔弃甲,败军如潮…… 盯着怀中潮汐退后、昏昏欲睡的小脸,乾隆忍不住苦笑。这家伙倒是吃饱就睡滋润的很,留下自己,该怎么办啊。 他实在没有看着爱妃的睡颜自己处理的兴趣,所以,还是算了…… 抚了抚小人儿的脸颊,将锦被揪过来轻轻给她裹好,乾隆爷披了件外衫,决定出去冷静冷静。 四月天,夜里还是有些凉的。但不知是太医院的滋补太有效,还是御膳房的食补太给力,万岁爷在门外吸了两口冷风,体内燥热却半点不下,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绮丽画面。 那该死的小东西,生生要磨死朕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乾隆没好气的吩咐道:“给朕倒杯茶!” 脚步声一滞,身后人去了,很快又回来。 乾隆爷转头,语气更加不善:“怎么是你?!” “啪”得一声,茶杯掉地下了。 “奴婢该死,奴婢罪该万死,请万岁爷降罪,请万岁爷降罪!”白吟霜跪在地上不住的叩首。 “闭嘴!”乾隆听了听屋内动静,还好没有吵醒她。随后低头,盯着眼前跪着的女子。 若说令妃挑女人,眼光还是很准的,不但形貌、风姿,连跪在地上双肩轻颤、楚楚可怜的模样也跟她当年有八分相像。 “把头抬起来。” 白吟霜依言照做。 小脸煞白,双眼剪水。月下观美人,自是多几分朦胧,几分迷醉。 乾隆看一眼禁闭的房门,将地下美人一把捞了起来。 “皇……”白吟霜想要娇呼,却被一个冷冽的眼神制止。 乾隆踹开偏房的门,迈步走了进去。 这一晚,隔壁有男子沉重的喘息,和女子隐忍不敢出声的抽泣。 含香却裹着厚厚的锦被,带着甜甜的笑意,睡得很沉…… 第二十五章 摊牌 “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 晨暮中的宝月楼,临海独立,风光奇秀,却传出与这秀丽景色极为不和谐的乒乓声。 “出去,全部给我滚出去!滚!” 主子发话,众人焉敢不从,更何况是从未见过的、如此盛怒中的主子。 含香不见得是位脾气多柔顺的姑娘,但她好歹来自21世纪,没受过人分三六九等的教育。所谓因地制宜、入乡随俗,她虽从未无视清宫规矩、奴才主子不分凑作一团,但也从未跟底下人无故发过脾气,更别说打骂诸人。 现如今,宝月楼的奴才们在住屋门外跪成一片,连吉娜、维娜也不例外。除了她俩还敢大着胆子喊上句“公主息怒”外,众人更是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这其中,倒是有一位格外引人注目。 白吟霜只穿了一件月白色的单衣,跪在这晨间仍有些清冷的四月天里,身子忍不住瑟瑟的发抖。她嘴唇泛起了青色,眼睛无辜又无措的瞪着,看上去极为害怕,心底却透着一丝喜色。 昨晚上万岁爷的动作虽然粗暴狂躁,可那一定是因为他憋了太久,压抑坏了。他压在自己身上不住的喊着“小东西”、“小东西”,那股爱怜甜蜜的语调,可是任谁都听得出来。小东西?白吟霜心底禁不住得意,那一定是万岁爷给自己起的爱称,听起来多么贴切又甜蜜。 至于里边那位,白吟霜斜眼瞟了屋内一眼,压下唇角浮起的冷哼。这种大房撒泼的戏码自己以前在酒楼里见识的多了,何况她本身就是个妾,不过身份高贵点,嚣张的什么?等万岁爷越来越迷恋自己,什么容嫔,不过是过眼云烟。至于令妃,哼,这紫禁城自己都已经进来了,还怕她再把自己送出去吗?说到底,还不是看万岁爷的宠爱。 白吟霜心底打着小算盘,眼角却撇着院外。小禄子去请万岁爷了,怎么还没回来? 正搜寻着,那一抹明黄|色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线之内。 白吟霜心底一喜,身子抖得越发的厉害,眼角硬生生挤出几滴泪来,看上去果然是风吹欲倒、我见犹怜。 可惜,那袍子却一顿不顿的,从她身前越过去了。 “你在干什么?!” 正在白吟霜怔楞的片刻,乾隆爷怒吼的声音便响起了。 白吟霜暗自兴奋,发火了,果然发火了。她就说嘛,这种戏码她看的多了,怎么可能猜错?接下来就该一阵怒责厉斥,然后关心她这个无辜的受害人了。 她做好了随时被关注的可怜模样,就听乾隆又是一声大喝: “站着别动!” 乾隆爷瞪着屋内一片狼藉,字画、古玩、玉器,一样都没幸免,除了桌椅这种木制的大家伙她摔不动之外,地上洒满了各种物品的碎片。 而含香,正怀里抱着个青花瓷的瓶儿,怒目圆睁的瞪着他,若不是他疾声喝止,那瓷瓶早就砸在他脚下摔个满地碎片了。 望着眼前长裙曳地、胸膛起伏的小人儿,乾隆爷心底一揪,大踏步的迎了上去。夺过她手中瓷瓶看也没看的往屋外一扔,揽腰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还愣在那儿干什么?赶紧进来把这碎片都清理了!一屋子奴才都不知所谓!是谁服侍你们娘娘的,大清晨让她穿条裙子就下床,还没穿鞋?!!不想要脑袋了直接说,朕立马给你们摘了!混账,都是一群伺候不周的混账!” 等被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含香才勉强回过神儿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打早上绿柔悄悄告诉她那个消息,她整个人就像是癫狂了一般。一想到昨晚他帮自己,帮自己做完,又在隔壁跟别的女人翻云覆雨,自己心口就燃起一腔怒火,怎么压都压不住。站起身就将屋子砸了个稀烂,连带着满园奴才都战战兢兢跪到了屋外。 她想,一定是孕期狂躁症,对,一定是这样。 “吉娜,把你们公主那个凝香丸拿来。这脚上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流血的?还有上次太医开的那些伤药,都拿来。不行,”乾隆想了想又喊道:“小路子,你派人去把冯太医找来,让他请个平安脉,朕记得他治疗外伤也是有一手的,让他看看这伤口,会不会化脓,会不会留疤。” 小路子忍不住在心底翻个白眼,主子爷,容嫔娘娘的脚趾许是刚才被地上的碎片划了一下,才不过出了点血印子,你这又是凝香丸又是太医的,是不是夸张了点。可他半分没犹豫,扭头就照做。废话,那可是万岁爷的心肝肉,掉根头发都得怪风大,他可不敢怠慢等着吃挂落。 被这一通吼惊醒,含香的目光又落到那明黄|色的龙袍上。 “你走,我不用你管,我不想看见你!”含香双脚蹬踏,奈何力气小,轻易就被握在手里。 “别乱动,”乾隆急忙叫道:“小心伤到!” “小心伤到什么?”含香火气更大,气呼呼瞪着他,“小心伤到肚子是吗?你有那么多女人,哪个不能给你生孩子,稀罕我的吗?” 乾隆又气又喜,凑上来揽住她的腰,“别人的哪个都不是你生的。” 含香被他掣肘反而更急,一连的推搡,“你出去,我讨厌你,你别碰我,不许你碰我!” 乾隆是真怕她伤着,手上难免用了点力气,又怕捏疼了她,下意识的松手,却没想一条胳膊就势抡了过来。 “啪!” 乾隆愣住了。 含香也愣住了。 好在俩人在内室腻歪,外面的奴才扫完碎片便被绿柔赶出去了,屋里就剩下她跟吉娜、维娜仨人,也是吓得手足无措,禁不住开始发抖。 “别动!”乾隆爷的语气里终于露出丝怒意,含香是又心虚又心酸,乖乖的老实了下来。 乾隆坐在床边,把她受了伤的那只脚抬了起来,确实没流几滴血,想是瓷片在上面划过,连碎渣都没留。他把玲珑的小足举到唇边,张嘴允了两下,绿柔极有眼神的端来盆盂供他吐出血渍,随即轻轻的涂上药膏,裹上纱布。 含香冷静下来,看着他的动作,心底又是委屈,眼泪便簌簌掉了下来。 “弄疼你了?”乾隆赶忙冲那包扎完毕的伤口吹了吹,可那眼泪没有半分停下来的意思,小脸湿漉漉,很快就哭成了个泪人儿。 他叹了口气,把那纤秀的身子搂在怀里,抚慰道:“以后再怎么生朕的气,都不许伤到自己,这是圣旨,记住没有?” “你太坏了,你,你真是太坏了!”委屈的时候反而想不起骂什么好,翻来覆去就只剩了这一个词儿。 “好好好,”乾隆一迭声认错:“朕太坏了,都是朕的错,朕真是太坏了!” “你怎么能,你,你怎么能……”含香咬咬下唇,还是没能把控诉说出口。 乾隆盯着她的眼睛,有些神色不明,“东西十二宫,不论朕以前留宿哪里,招哪个侍寝,你何曾有过这般反应?” 反应啊?她当然有。 她会撒娇,会装痴憨,她的戏路很明确,尺度拿捏的刚刚好,何曾如现在这般,气急败坏? 含香不得不承认,一只朱钗,一条手帕,一盒胭脂,自己用的久了都会生感情,何况是一个男人。 她来这儿已经一年多了,便是成为乾隆爷的容嫔,也已经整整一年。这个睡在她枕头边的男人,这个跟她巫山云雨共赴的男人,这个把她捧在掌心上宠着的男人,她已经没法仅仅用演戏来安慰自己,没法只当他是观众,只当他是主子,只当他是她要刻意讨好的皇帝。 现在,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可能,可能是以前,宝月楼离着东西十二宫远,我没有,没有这么深刻的意识到过。”她替自己找了个借口。 “是吗?”万岁爷的口气里透着明显的不信。 “小东西,”他张嘴轻咬着她的下巴,带着点狠劲儿,又喜悦的说:“若不是朕这么刺激你,你又何时才会摘下这恼人的面具。” 故意刺激我?! 含香背毛一竖,立马就想发作,但是,等等…… “面,面具是什么意思?”差点炸毛的小妞儿立马一脸懵懂的问道,脸带着无辜的笑意,“皇上,含香不懂。” 哼,还打算装! 乾隆爷捏着她精巧的下巴,哼笑道:“刚才那只发怒的小野猫哪去了?什么皇上我汉语不好,什么皇上你说的我都不懂,什么令妃姐姐说、皇后娘娘说……” 乾隆爷话锋一转,声音低沉了起来,“小东西,是不是打翻醋坛子了?” 含香听得胆战心惊,正等着他跟自己算总账呢,忽听他换了话题,下意识就翻着白眼否认:“谁打翻醋坛子了,我才没有呢,我不稀罕,我……” 吐吐舌头,坏了,露馅了!白装了一年多的乖巧娇憨啊!t_t “小东西,”乾隆爷裹得更紧了些,嘴唇轻蹭着她的,“你喜欢扮什么角色朕都不管,只要你心里有朕就行。” 有吗? 含香讷讷的想,大概可能或许差不离,有那么一点点……她在心底偷偷比量着,对,就只有小指甲盖那么大! 可是……戏呀,这么久都白演了!t_t 人家是谁啊,九五至尊啊,皇太后的亲儿子啊,十二岁就混紫禁城的啊,我怎么就上了琼瑶奶奶的当,认为他宫斗级数不如自己,巴巴的打算在他眼皮底下蒙混过关呢。 现在惨了吧?被当面拆穿了吧?演不下去了吧? 含香瘪瘪嘴,略带不安的问他:“你,不生气吗?” 乾隆哼笑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你也不生气了?” 含香眼珠一转,不行,一码归一码,“我得跟你约法三章,唔,不对,一章!” 乾隆爷饶有兴味的挑挑眉。 “我不管东西十二宫怎么样,反正在我的宝月楼,你不许碰别的女人,”含香揪着他的衣领,大有你不答应我就咬你一口的架势,“你是我男人,在这儿,你就只是我男人!” 乾隆拧腰翻身,压下去就想吻她的双唇。 “喂喂!”含香急忙推他,“你还没答应呢。” “废话!”乾隆爷有点没好气儿。这还用说吗,要不是为了逼她摊牌,他才没兴趣碰别的女人。 “等等!”含香又拉住了刹车,“那,那个白吟霜,你打算怎么办?” “随便!”麻痹他连白什么霜长嘛模样都不记得了,还有心思管她怎么办? “再等等!”含香一声大喝。 乾隆爷终于快怒了,小东西,不知道自己已经蓄势待发了吗?!! “你,去洗澡、换衣服、漱口,要换十盆洗澡水,穿昨天没穿过的衣服,漱一百遍口!” 含香颇有气势的把话吼完。 乾隆想了想,虽说昨晚上完事儿他就已经洗过澡换过衣服了,不过…… 算了,只要他的小妃子高兴就行。 “好!”他转身打算迈步,袖子上却一紧。回头,一个窈窕的身影已经扑了过来。 双唇纠缠着他的双唇,双臂紧勾着他的脖颈。 他的小东西,等不及了…… 绿柔等人识相的退出去后,兵来将往,俩人很快便浑身赤·裸的躺在床上。 乾隆的一只手仍在小妃子身上点火,另一只手却已顺着伸到了那处泥泞之地。 “不!”含香拉住了他的手,掩不住羞涩娇意,“我要你!” 乾隆爷怔了怔。 “太医说,胎儿很稳定,而且,已经四个多月了,可以,可以适当的……”下面的话含香实在没勇气说下去,仅这些就已经令她全身透红了。 乾隆呼吸一滞,扭身便仰卧在床上,两只有力的胳膊钳着爱妃的细腰,堪堪悬在了那一处之上。 “再说一遍,”他呼吸急促。 “说,说什么?”小东西这会儿害起了羞,别过脸去故意装傻。 万岁爷唇角微翘,挺起腰身向上戳儿戳,直戳得佳人一阵战栗,身子便软了下来,“说,你想要什么?” 含香咬着下唇,泪眼迷茫,可那地方实在太痒了,“要,要你,我要你!” 手臂用力一按。 “啊……”俩人同时呼出声来。只因这滋味太久没有享受到,端的是蚀骨销魂。 万岁爷挺腰抽动间,容嫔娘娘就“哼哼啊啊”的唱起了江南小调。虽碍着她怀有身孕,动作幅度难免受到掣肘,但心意相知,岂是当初情·欲放纵可比拟的。 明媚的春光,跟满院子的奴才,就这么都被关在了门外。 小路子尴尬的朝冯太医点了点头,心里禁不住内牛,敢情万岁爷巴巴的把人家请来是听活春宫的。 冯太医呢,也没敢走,万岁爷没发话啊!于是,他的内在牛,他的腿在颤抖,等万岁爷出来应该不会追究他窥听之罪吧,大概…… 至于白吟霜,呵,这回柔弱不用装了。万岁爷丢出来那只青花瓷的瓶儿,正好就砸在她脑门上,登时破皮流血,不装也柔弱。 绿柔倒是走过来很“好心”的“安慰”了她:“这个瓶儿是老佛爷赏的,价钱倒在其次,主要是老佛爷记挂咱们主子的那份心意。唉,等主子心情好的时候咱们都去给你求个情,那五十棍子,就减半打吧。” 白吟霜一个哆嗦,趴在了地上。 当然,这二十五棍子最终也没有落下来。而且含香哄着乾隆爷,给她封了个答应。 “咱们这宝月楼地方小,容不下人家那么大的佛。既然她跟令妃姐姐是表亲,那还是住到延禧宫去吧,也好有个照应!”——重要的是,也好互相膈应。 乾隆爷自然吩咐人照做,只是奇怪,“打发她回去就是了,为什么非要给她个答应?” 要他说,这种别有用心的女人埋伏在他的小东西身边,打死了都不可惜。(爷这会儿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带来耍猴戏玩儿的) 含香却扬起下巴,狡黠之色尽露,“答应怎么了?我看答应就正合适。反正,答应了也是,白答应!” 第二十六章 两位孕妇 乾隆二十六年四月,万岁爷正在跟他的爱妃描绘着本年度的承德之行。 “皇上,我住哪啊?”含香绕与兴趣的问道。木兰秋弥,只听过可没见过。避暑山庄啊,那不就等于公费旅游了。甚好,甚好。 乾隆爷想了想,“你就住在致爽殿的西跨院。” 他拿起笔,将皇后呈上来的随行妃嫔名单上勾了两划。皇后最近表现不错,这次就准她跟着出行,她自然是要住在东跨院的。至于其他人,颖妃跟舒妃就不要去的,免得她俩比小东西位份高,这样安排就显得不合规矩。庆妃、愉妃留守后宫,令妃嘛,继续面壁,照顾十五阿哥好了。 “哦,那你住哪呀?”含香纯属闲极无聊,随口一问。 乾隆却笑得甚为得意,拉她揽入怀中,“小东西,舍不得跟朕分开?” 他的小妃子没去过承德,自然不知道皇上都是要住在致爽殿的。把她安排在西跨院,也是为了离得近便。 含香歪头想了想,给了个极为中肯的回答:“还行吧。” 乾隆爷自是不满意,照着她的颈窝就是一阵乱啃,痒的她只好开口告饶:“舍不得,舍不得,特别舍不得,皇上,我要跟你住在一起!” 万岁爷跟爱妃调笑的当口,自家老太太却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孙女。 “十五阿哥体弱多病、日夜啼哭,令妃娘娘为此很是焦心,时常整宿陪护,夜不能寐。幸好,十五阿哥跟我这个做姐姐的颇为投缘,每逢我前去探望,他总会喜逐颜开。求老佛爷恩典,准紫薇搬入延禧宫,协助令妃娘娘照看十五阿哥。” 太后也觉得很蹊跷。一个阿哥,奶妈宫女伺候的人一大堆不说,还有亲娘在身边,她没有遵照祖制,把孩子抱离生母身边就是开恩了,怎么还得劳驾一个格格去伺候?再说,搬个家而已,至于哭成这样吗? 不过老太太对于令妃这伙人,已经是失望透顶了,她们愿意关在一个门里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吧,反正是继续思过。这个紫薇,刚解了淑芳斋的禁闭,就迫不及待的进延禧宫继续禁闭了。 太后只是心底遗憾,怎么不把小燕子也一块带进去。 此时的延禧宫,令妃却歪躺在美人榻上,想着心事。 紫薇去慈宁宫求恩典,是她指使着去的。她倒也不稀罕寻个格格伺候,况且万岁爷对淑芳斋的荣宠也过劲儿了,这两个月来,既不怎么来她的延禧宫,也没听说去特别看望那两个禁足的丫头。 紫薇要搬来延禧宫,还是她自个儿巴巴的来求自己的。那日淑芳斋的禁期一过,她就带着金锁直奔自己这儿来了,迁走所有宫女太监,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令妃娘娘,您,您一定要帮我。我,我怀孕了!” 令妃立马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得出孩子是谁的。只是,等她了冷静下来,却索性把心一横。 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要拉着别人一起死! 她看着窗外,忽然有些感慨。 自己进宫,已经近二十年了啊! 我是延禧宫阴险狡诈的分割线== 福尔康提着一只棕褐色提盒,站在太医院的门口。 “福侍卫,又来给福大人拿药啊?” 福尔康听到招呼,尴尬的朝人笑了笑,扭身站到一个更不起眼的拐角处。 这太医院的太医们,并非只给宫里的各位主子,更何况看在令妃娘家亲戚、跟他爹官居大学士的面子上,也愿意给开几副清热解毒的药方。 福尔康借口替福伦抓药,每天这个点儿都会来太医院一趟,而且手边,总提着个提盒。 这个棕褐色的提盒不甚显眼,却是双层。上面,放着太医院帮忙熬的汤药,下面一层,却放着另外一碗。 没办法,这种药他不敢托人捎进后宫,只要药渣被发现了都可能是杀身之祸。这也是紫薇自请搬到延禧宫居住的原因,连小燕子都不能知道。 福尔康擦擦头上密布的细汗,眼睛却不住的张望。 这是最后一碗了,也是最至关重要的一碗。只要这碗紫薇喝下去,一切就都干净了。 只是,那个该死的小穗子怎么还不来呢?!! 小穗子是延禧宫的小太监,伺候令妃已经七八年了。他不是延禧宫最得宠最有脸面的,却是延禧宫最不可缺少 [还珠]颠覆香妃第7部分阅读 欲望文 [还珠]颠覆香妃第8部分阅读 [还珠]颠覆香妃 作者:肉书屋 [还珠]颠覆香妃第8部分阅读 。因为令妃娘娘很多私底下的事情,都会差他去做。像他这样不起眼的人,做起事情来才更方便。 他从太医院出来的时候,提着的是韩太医煎给十五阿哥的药。药方主治,百日咳。不过十五阿哥昼夜啼哭的毛病却一点都没有好转,原因很简单,因为这药他从来就没喝到嘴过。 小穗子从福尔康身旁走过,左右再无一人。他轻轻将手中提盒放下,再拎起福尔康脚旁那个一模一样的,若无其事的走了开去。 福尔康长舒了口气,最后一次,终于成功了。 他一身轻松的提着被换过的提盒,朝宫外走去,却不知换过药后的小穗子,这次并没有直接回延禧宫。 “夏公公。” 小贵子回头,就见延禧宫的小太监一脸亲切的迎了上来。 其实他只是个在太医院帮忙煎药的小太监,论地位还远远比不上延禧宫伺候的小穗子,万万当不起人家这一声“夏公公”。可自打他负责给宝月楼送安胎药以来,那真是水涨船高,连平时趾高气昂的总管太监见了他都是笑容满面。 这各宫的药论理说都是自己派人来取,可谁都知道那容嫔娘娘是万岁爷心尖上的人,小贵子进宫几年,也不会只想着做个太医院的小太监。自打他头一次去送药,得了绿柔姑姑的重赏,更是坚定了雷打不动天天跑腿的信念。 这会儿提着个一模一样的提盒,两人相携而行,相谈甚欢。 原来小穗子跟自己是老乡啊!原来御膳房的吴总管是他干爹啊!原来吴总管手下正缺个传膳的小太监,哎呀,这可是能常在万岁爷面前露脸的差事啊! 小贵子被侃得晕晕乎乎,也不知道过程是怎样的,只是当他走到宝月楼的时候,手里的提盒已不是刚才太医院出来时拎的那一个了。 可惜,他却没有发现。 当天下午,容嫔娘娘喝了安胎药之后,腹痛不止,□流血。 等乾隆爷火急火燎从瀛台赶回宝月楼的时候,只听见凄厉的惨叫声,自含香的寝室内传出: “皇上!” 第二十七章 福家的谢幕【真的不是大结局t_t】 该留的没有保住,该去的却存活了下来。 容嫔娘娘滑胎的同时,小穗子被人发现悬梁自尽了。 二十天后,原本受尽圣宠的明珠格格紫薇,只以固山格格之仪,下嫁三等侍卫福尔康,跌破众人的眼镜。而大学士福伦,却因殿前失仪、蔑视朝纲等罪由,连降三级。 五阿哥永琪出宫开府,万众瞩目的皇位最有力继承人,爵位仅是个贝子。小燕子坐着小轿被抬进新贝子府,身份仅是个格格。 可这还不够! 含香紧紧地握着拳头,这还不够! 没有生育过的女人,永远都不会知道身体里孕育着另外一个生命时的那种感觉。这就是人们为何常说,没生过孩子的女人,一生是不完整的。 对于孩子的到来,含香没有特别期待过;可对于孩子的突然失去,她却有一种无法承受的疼痛,痛的,仿佛心脏都停止跳动了。 “含香……”乾隆紧紧拥着他的爱妃,却换不来她一个微笑,一个挑眉,甚至一个眼神。 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她依旧不哭不笑,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个木娃娃,不管是爱抚还是亲吻,全都无动于衷,仿佛,已经彻底麻木了。 “你想怎么样?你要怎么样才肯好起来?只要你告诉朕,你要你开口,朕都会为你办到!” 他已经受不了她空洞的眼神,受不了她这样自暴自弃,受不了看着她如此痛苦,自己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小穗子死了,不管他是畏罪自杀也好,还是被人灭口也罢,他终究是死了。提盒下的另一份药、太医院的口供、还有学士府上的药渣,所有证据都直指福尔康。他百口莫辩,他却还不能死。 前面几服药只是调理身子的,只有最有一剂的作用才是堕胎。含香的孩子没了,紫薇的胎却没有掉。事发之后,她披头散发,哭的肝肠寸断在慈宁宫外请罪。可太医诊治,她的孩子也已经快四个月了,此时堕胎,一定会有生命危险。 除了福尔康,谁又能娶一个带着孕的格格呢? 乾隆是失望的,对于这个女儿,对于这个颇有才情而他原本甚为喜爱的女儿。但紫薇的哭诉,却字字都扎在他心口上。没有人教过她女诫、妇德,因为她的母亲,也是未婚生下的她啊! 乾隆爷不是愧疚,而是愤恨。老佛爷说的对,未出阁就生子的格格,大清朝丢不起这份人,爱新觉罗家也丢不起这份人。紫薇是他的女儿,他不忍心痛下杀手。福尔康是杀他孩子的凶手,他却绝不会就此放过他。成了亲又如何?他只是需要给紫薇一个名分,给皇家一个脸面,至于该算的账,他一个都不会落下。 “你想怎么样?只要你说,朕都依你!” 我想怎么样? 含香静静的望着他。 听说胎儿已经成型了,是个皇子;听说那药剂十分霸道,她有可能再也无法受孕了;还听说紫薇格格的胎儿很稳定,母子平安,学士府上下和乐融融。 她能怎么样?她还能怎么样?!! 含香抓住乾隆的衣袖,一字一顿,“我要,一命换一命!” =我是万岁爷痛下杀手的分割线= 紫薇回宫谢恩的时候,太后本是不欲见的,奈何她在慈宁门外哭哭啼啼,扰的老太太心烦,只得放了进来。 明珠格格是宫里嫁出去的,出入后宫侍卫不便阻拦,但福尔康却没这等资格。他颇不耐烦的等在熙和门之外,等着他新婚不久的妻子。 他心里明白,这次的事件是替令妃背了黑锅。但额娘不住的劝慰他,只有令妃娘娘不倒,他们家才能前途光亮,更何况他也确实没有能帮自己洗刷冤屈的证据,小穗子死了,搞到了格格的肚子却是实情。他也只能牙一咬,认了下来。 阿玛虽然被牵累,连降三级,但只要令妃东山再起,他还能不再爬上去吗?紫薇虽然是以固山格格的规格下嫁的,但宫里谁不知道她是皇上的私生女?凭皇上对她的喜爱,自己早晚还有起复的一天。 他心里,反倒还惦记着另外一个人。 那个香喷喷的回疆美人儿,不知道怎么样了。 紫薇也是好的,也是他心心念念想娶回家的,但纵观京城内外,穷其一辈子所见,也再也没有比含香更美的女人。 福尔康像着了魅魇一般,满脑子念着的都是那个容色无双的美人儿。自己这一次,算是害她无辜受累。不过这样也好,她没有子嗣,等令妃重掌六宫之日,便是她被抛弃冷落之时。到时候,自己岂不是仍有机会得偿所愿? 福侍卫正喜滋滋的做着白日梦,却见令他魂牵梦萦的那张面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四人抬的软呢小轿,轿帘微掀,堪堪露出个头来。 面容苍白,朱唇轻启,只有那双水波潋滟的眼睛,流转间艳光四射,仿佛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情愫。 福尔康心头一颤。 那顶小轿自他眼前缓缓走了过去,行至三丈远处,轿帘内突然伸出一只手,肤白如玉、娇柔若荑,就这么轻轻的,招了招。 福尔康的心头就像是被这只手挠过一样,瘙痒难耐。正所谓贼心不死,色心又起,他毫不犹豫的,缀着那顶小轿追了上去。 要说此刻,他也未必有什么不轨之心,非分之想,左不过追上前去多看两眼。若美人儿对他果真有意,也好定下私约,等着瓜田李下夜半无人才好。 想他福尔康玉树临风、仪表堂堂,连书香传家的紫薇都对自己倾慕不已,何况回疆之地来的无知美人儿。 他越琢磨,心跳得越快,丝毫未曾留意沿途并无侍卫盘查,更不见半个人影阻拦,就这么一路追到了宝月楼下。 含香已然上了二楼,独立窗前,对着楼下仰望的男子嫣然一笑。随后举起手中之物,是个银光闪闪、镶满宝石的匕首。 福尔康听说过疆外之人民风彪悍,就是他们满洲人未入关前,也常有互赠匕首、箭羽定情。此刻不免心花怒放,更感谢老天厚待,果然叫我得偿夙愿。 那窗前的人影却一闪,不见了。 福尔康心里一急,蹭的一下就飞身跃上二楼,那窗户边,果然还放着那银光璀璨的匕首。 他拿起匕首拔出一看,利刃,果然是利刃。 随即喜滋滋的就往屋内走,“含香,含香,你在哪?不要再躲了,含香……” “侍卫何在!”威严肃杀的声音自内室传来。 福尔康怔楞的当口,已被大内侍卫团团围住,他们手中紧握明晃晃的钢刀,可不是像他手中匕首般松松的提着。 “皇,皇上……” 雕花漆画的围屏后,不仅站着丽色无双的美人,还有怒目而视的君王。 “福尔康驾前呼喝,携利刃擅闯后宫,意图行刺圣上。着大内侍卫,将其当场击毙!” “皇……” 福尔康告饶的声音还没出口,已被蓄势已久的钢刀劈中的前胸,顿时血脉喷涌,翻滚到倒地。 乾隆爷急忙抬手去挡含香的视线,却被她拉了下来。 “我要看着,替我的孩子看着,害他的凶手,是怎么死在他面前的。就在这间屋子,就在他流掉的这间屋子里!” 乾隆二十六年五月,御前三等侍卫福尔康擅闯后宫意图行刺圣驾,被大内侍卫围捕,当场击毙。帝有洪量,免其九族株连之罪,命学士府上下以罪民之身,流放宁古塔。太后怜明珠格格孤寡,请帝从轻发落,贬为庶民,特赦其居学士府偏院之内。 乾隆二十六年五月,明珠格格受惊昏厥,失足滑胎。 乾隆二十六年六月,福伦夫妇在发配途中遭流民袭击,当场毙命。 乾隆二十六年七月,西藏土司差人送信,驸马福尔泰因病过世。 红极一时的福家,终于彻底退出了紫禁城的舞台。 可这还不算完,害死我儿子的凶手,远远不止一个! 乾隆二十六年四月,令贵妃魏氏对十五阿哥疏于照料,有悖妇德,降为令嫔,着十五阿哥由庆妃陆氏抱养; 乾隆二十六年五月,令嫔魏氏妄论朝政,有悖妇言,降为魏常在,七格格、九格格改记婉嫔名下,魏常在搬出延禧宫主殿。 乾隆二十六年六月,魏常在杖责宫女,其行可恶,降为魏答应;升延禧宫答应白氏为常在。 曾经宠冠紫禁城的延禧宫宫门紧闭,再无昔日来往之人。 尔容嫔和卓氏,端谨持躬,柔嘉表则,秉小心而有恪之,勤服事于慈闱,供内职以无违,夙协箴规于如史。兹奉皇太后慈谕,封尔为容妃。 乾隆二十六年五月,含香的“一代宠妃”之路,才刚刚拉开帷幕! 各种阐述 呃,因为小水是个话唠的人……所以每次有话总想在作者有话说里跟大家交代下,但又不想造成伪更,于是单独开辟一章,专门阐述些跟啰嗦有关的话题吧!!!t_t 1、小水为毛总拿回部跟蒙古作比较: 答:乾隆二十五年(1760),乾隆爷因图尔都家族在平叛大小和卓之乱中协助清军,论功行赏,图尔都的五叔封辅国公;六叔帕尔萨封三等台吉;堂弟玛木特封头等台吉;图尔都自己也是封了头等台吉。这些爵位本身就是清朝对蒙古贵族的封爵名,倒并非是乾隆爷拿他们两族来做比较,只是在他的眼中,对待这两族的态度应该是相同或者相近似的。 2、回部跟大清朝到底是不是敌对势力: 答:从维吾尔族跟满族的角度来说,我认为不是,起码不全是。 清朝是打下了回部,但当时回部的政权也不是独立的,当时回部是在准噶尔的武力统治之下。1678年,葛尔丹率兵进攻并占领了天山,准噶尔对回部的政策是扣押质子,以达到对回部的控制。乾隆二十年(1755),清军攻克伊犁,释放了作为人质禁锢于伊犁的大和卓波罗尼都、小和卓霍集占。 这就好比当初东三省被日本人占领了,又有一伙儿人打过来,作为一个中国人,你是站在小日本一边帮着抵抗新的入侵者,还是伺机报仇先把小日本打趴下,剩下的问题以后再说?我不知道别人,但我一定先打小日本。从一个自由的民族被迫成为一个被奴役的民族,和从被这个奴役到被另外一伙人奴役,我觉得仇恨值是截然不同的。当然作为被奴役一族,你也有可能被小日本强制拉去战场上服役,但你真心希望小日本胜利吗?答案可想而之。 回疆当时就被清军攻克了,准噶尔人口锐减、几近灭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回部人民自由了,但他们又重新面临了一个问题。西域这块儿地方在历史上一直就处于这么个尴尬的地位,它总是被周围势力抢来抢去。它人口不够多,势力又散乱,很容易就能被人逐个击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回疆就在清政府的卧榻之侧,这种尴尬关系,回部人民也能预料到。 于是回部当中就会出现两种声音,一种是以大小和卓也就是当初被质押那两位哥们为首的,他们认为回部人民应该争取完全的自由,应该恢复自己独立自主的领导权。回疆这块地域,在经过准噶尔的武力蹂躏、大清朝的铁骑践踏之后,依然要燃起战火,高举战旗,为了自由为了和平,冲啊!!!(当年辉煌一时的准噶尔都被灭了,作为曾被准噶尔统治的回部无异于以卵击石,若让小水评价此行为,只有一个字——二!) 另外一种声音就是以图尔都家为代表的,回疆已被清军攻克这是现实,回部的武力比大清弱小这也是现实,如何能在无法改变的现实面前为自己、为自己的族人争取最大的利益、最大权益,如何能让早已满目疮痍的家乡不再受战火侵扰,这才是目前的首要任务。所以在大小和卓纠集人马于1756年开始发动叛乱的时候,图尔都的家族并没有加入叛军,反而在后来主动配合清军,加入平叛行列。 (这里我顺便补充一句,其实这场叛乱最初的挑起人是准噶尔的辉特部首领,他的目的是为了给回部人民争取自由争取独立的政权?偏偏大小和卓就这么先后加入到叛乱中了,麻痹我真怀疑这俩哥们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 大小和卓之乱后,图尔都家族作为有功之臣,被乾隆召到北京,并封了爵位。而回疆地区自然也归附了大清朝。在这里我要再拿历史举个例子,可能未必恰当哈。大家可能认为同样是依附于别人,回部人民心中未必甘愿。但咱得想,被同为游牧民族的准噶尔领导,和被地广物丰又天高皇帝远的大清朝领导,哪一个的日子相对来说舒坦些?盛唐时期西域也是处于大唐的领导之下,唐在龟兹设安西都护府,管得就是天山到昆仑山之间这一片儿。那时候唐跟天竺也打,跟吐蕃也打,跟波斯还打,争得是什么?还不就是西域这块的统治权。那时候西域那么多小国,兵力还不如咱大唐一个镇的驻兵多,夹缝中求生存,只能谁打过来它就听谁的。但在唐朝出兵时,大部分地区还是派了援军,站在大唐一边。为什么?大唐有钱啊富庶啊盛世繁华啊!那时候他们作为大唐的附属,每年是要向朝廷进贡,可皇上高兴啊,一看这些部族首领那么听话,赏!大唐是什么地方,天朝上邦,赏的东西能差得了?诗经有云“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我觉得那时候唐朝对西域各族的态度是,投我粒小种子,我就给你发棵摇钱树!当然,这仅限于盛唐时期,安史之乱后,西域各族就基本上跟大唐say goodbye了!为毛?唐朝开始衰败了呗!我举的这个例子,运用到回部人民身上未必恰当,但就当时的情形综合考量,归附与处于盛事的大清,未必不是一个双赢的抉择。 当然,以后如何,要看事态走向,如果清朝派了个残暴的官员来管理回疆地区,正所谓阳奉阴违,乾大叔的目的或许是为了安抚回部善待回部,但下边这些货有明显的种族歧视恶意欺压回部、整治回部,那今后的势态发展,还真不好说。所以后面,我要为回部人民开第一次金手指,嘿嘿,你们看到就明白了。 顺便说一句,准噶尔是蒙古的一支,如果按照打仗就是仇人的道理,难道说当时满清之间也是敌对关系?很显然,不能以偏概全。 3、含香对于乾隆爷来说是战利品、是礼物、还是质子? 答:这个问题我最头疼,因为qy女士的金手指开的太大。原著里口口声声说你要为了回疆的和平,你是作为礼物献给大清皇帝,说的好像乾隆爷攻打回部就是为了抢人家一个女儿似的。 但事实上容妃进宫的时候已经27岁了。咱想想,若说遗传基因好,和卓家就真的挑不出个年轻漂亮的女孩送给乾隆爷,非整个几近而立的?而且那时候回部已经归顺了,他不是打仗过程中,说求求你们满洲老爷别再打了,我把女儿送给你吧,完全不是! 我还估计这容妃未必是回部主动献的,反而是乾隆爷为安抚回部奖励和卓家,主动说接你家的女儿入宫,这样清跟回就有了姻亲关系,对于和卓家族的荣誉越高,回疆的归附就越死心塌地。 爷还是很好面子的,而且“好色”按照中国传统观念,是极不名誉也不道德的。所以当时八旗选秀公开的两条标准,一是品德,二是门第。他没必要让天下人都以为,他发兵打了那么多年仗,死伤那么多八旗子弟、满汉儿郎,就是为了抢个女人?除非乾隆爷脑子被门挤了!!! 当然,大家一致认为獾猪哥哥里他脑子是被门挤了,所以小水一直致力于帮助乾隆爷及其爱妃和卓氏恢复正常形象,摆脱qy女士金手指的yy。除了一开始阿里和卓很nc的对女儿说教,“你如果baba,我们回部就baba”之外,之后大家还比较正常的。因为从第一章往后,寒湘就已经是被打上乾隆爷的标签了,如果这时候再跑,那回疆确实很有可能baba了,因为性质不同,这成了故意给爷带绿帽子了!t_t 我对含香的定义,就是巩固边疆和平,拉拢回部民心的政治联姻。是对和卓家的一种奖励,而非和卓家不得已而为之的奉献。 至于这种观念,唉,我很努力的往剧情中渗透了,奈何qy女士金手指的威力太强大,小水仍需继续努力!!!t_t 4、那拉皇后是个善良的人吗? 答: 史籍:未知,没有这方面的评价; 原著:不是,起码前两部qy女士是往恶毒反派的角色来塑造的; 5、那拉皇后聪明吗? 答: 原著:你们觉得呢? 史籍: 《清史稿》后妃传 皇后,乌喇那拉氏,佐领那尔布女。后事高宗潜邸,为侧室福晋。乾隆二年,封娴妃。十年,进贵妃。孝贤皇后崩,进皇贵妃,摄六宫事。十五年,册为皇后。三十年,从上南巡,至杭州,忤上旨,后剪发,上益不怿,令后先还京师。三十一年七月甲午,崩。上方幸木兰,命丧仪视皇贵妃。自是遂不复立皇后。子二,永璂、永璟。女一,殇。 一个为了抗旨而剪发的皇后,应该算不上太聪明。 6、那拉皇后是神仙吗? 答:不是。 一个普通的人类,身上就只有优点,只有光辉而任慈的一面,那她就不再是人,她是——圣母白莲花!!! 我朋友告诉我说,大家都是这样认为的,你不能说皇后半点不好,你说她不好是注定要被炮灰的! 我挠挠头,敢情她是观世音菩萨?受万民景仰世人爱戴,跟她利益冲突的那就都是坏蛋、脑残、要往死里虐,跟她利益相符的才是能存活下来的? 我认为只要她还是个人,就有人的两面性,一面是善,一面是恶。没有一个人是绝对的好人,一个好人一生中也许只做过一件错事,而一个坏人一生中也可能做过一件好事。你不能认为她跟反派是对立的,就认为她好,同样也不能因为她跟你喜欢的人物是对立的,就认为她不好。 她对于自己的儿子、对于容嬷嬷,永远都是好的,因为她的母性,和在宫里相扶持多年积累的情谊。但她对别人没有这种情谊,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对别人好?她如果是这种没原则的烂好人,早就在宅斗、宫斗中被炮灰,也熬不到皇后的位子了。 7、你会站在皇后的角度写吗? 答:不会。 我看过的还珠同人不多,其中大部分主角是那拉皇后。有几篇我觉得写得很好看,大家如果喜欢我可以推荐。但即便是同样写皇后同人,每个作者的构思不同,考量不同,写出来的剧情也完全不同,甚至皇后的性格也彻底不同。我的女主并非皇后,又怎么可能写出跟别人一样或者类似的内容? 很多读者也都是看过很多还珠同人的,人都有先入为主的习惯,比方说我看过一篇紫薇是女主的同人,我就会觉得其实紫薇也挺不容易,也不愿让她没好下场,但这毕竟不是本文,那样的紫薇那样的性格那样的行事也不是本文的紫薇所拥有的,如果我给她写个那样美好的结局,你们就可能觉得她不配了。 所以我建议大家,如果要看的话,跳出以前的固有观念来看。我小的时候还觉得白吟霜楚楚可怜美丽动人呢,现在不也得照自己的人设写? 那拉氏不是好人,但也绝不是坏人,她只是一个曾经称职,但确实不太聪明的皇后。 我不想像原著一样恶意丑化她,也不会刻意的美化她。在宫里,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她认为应该做的。比方说保护自己的地位,比方说保护自己的儿子! =以上问题都是小水根据史料记载的个人理解,肯定有不当之处,请谅解 第一章 狡兔死,走狗烹 乾隆二十六年四月至十月,帝弥补失子痛,容妃椒房专宠; 乾隆二十六年十月二十日,太医院冯御医请脉,报容妃有孕,龙颜大悦,赏赐如流水; 乾隆二十七年五月,遵祖制八旗选秀;五月十六日,帝慰容妃,晋一等台吉图尔都为辅国公,与其父同; 乾隆二十七年六月,容妃孕八月余,帝幸新进秀女某氏,容妃笑曰:“只闻新人笑,哪见旧人哭”,帝御笔亲封新常在,却未再面龙颜; 乾隆二十七年七月二十八日,皇十女诞于西苑宝月楼,帝大喜,赐名和靖,满朝哗然; 乾隆二十七年十月,帝设伊犁将军一职,于伊犁河北岸建惠远城,命图尔都为首任伊犁将军,总揽新疆军政大权。 和卓氏容妃,丽绝千秋、宠冠六宫,风华一时无两。因天赋异禀身带奇香,世人称之,“香妃”。 “我还是住西跨院吧。”含香对着仍在兴致勃勃策划的围猎活动的某条龙微笑道。 几乎年年都去,也不嫌烦?!! 可怜啊!她在心里感慨着,当皇上的,就这么点兴趣爱好了。 乾隆爷不知某人正在腹诽他,依旧对着随行名单研究。其中一份,是皇后递上来的。 那拉氏坐守中宫;庆妃带着十五阿哥随行;颖妃是蒙古镶红旗人,不去不好;愉妃、舒妃陪皇后留守。剩下的……含香在随行妃嫔中,仍不能排首位。 乾隆爷揽过爱妃的细腰,忍不住在她下巴上啃咬着,“小东西,快点给朕生个儿子吧!” 他早就想给她再升一级,奈何制度规矩,需要个借口,更何况儿子…… “还小东西呢?”含香轻白了他一眼,在万岁爷眼中却比媚眼还销魂,“和靖都快一岁了,我是小东西,她是什么?” 乾隆爷从善如流:“她是小小东西,你身上,还有个小东西的小东西。” 万岁爷一边说着,一边隔着衣料揉搓着||乳|峰上的那颗小东西,含香登时脸若朝霞,明艳诱人。 这得亏嬷嬷们抱着孩子下去了,其他人也都遣了,不然,她还不得找个地缝爬进去。 这条随时随地都能精虫上脑的色龙!!! 含香佯怒推开他,“正经点!”接着指着承德行宫的地图用力一戳,“我还住这儿!” 前年她不是就住在西跨院么?去年因为她身怀六甲,爷就没叫动。 “我觉得这儿就挺好。”谁稀罕什么东西之分了? “上次你不是叫人在西暖阁的床后面开了个门么,住那也挺方便……” 方便什么? 含香说着说着突然脸更红,开那个门还不就是为了…… “原来小东西是为了朕着想,”如此调笑机会,乾隆怎会放过? “放心,就算你住到如意洲去,爷晚上划着船也去找你!” “讨厌!” 一失言成千古恨,含香嘴上落下风的时候,向来是用撒娇、撒憨结束的。 却不想乾隆揽着她,没如往常般趁胜追击,“你看看,这名单上还有什么要填要删的?” 含香拿着那单子扫了一眼,当看到最后一个人名的时候,才明白这位爷让她看这份名单的用意。 那最后一位写的是:白常在。 啧啧啧,皇后娘娘出手了啊! 其实那拉氏对她的态度,含香真的摸不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 是从令妃降为答应,而她开始椒房专宠? 是从十格格的降生,并史无前例的以封号赐名? 还是从图尔都任伊犁将军,和卓家正式掌了回疆地区的军政大权开始? 那拉皇后态度的转折点含香不清楚,但俩人决裂的导火线却很明确,为了十格格的抚养权。 清宫的惯例,妃嫔不自己养孩子,怕皇子性格娇贵、软弱,也怕将来形成外戚专权。 但那是皇子啊,皇子!!!一个公主你使得什么劲?!!! 按照惯例,公主也是由姑姑、嬷嬷带着养的,但至少住所都在生母的宫区之内,孩子长到六岁才被送到公主所的。宝月楼离得远,规模又比东西六宫小,含香恨不能每天把她带在身边,太后对此也睁只眼闭只眼。可皇后却提出要以嫡母身份,代含香养这个孩子。 论理说皇后身份尊贵,被她抚养的孩子自然也高人一等,这换了别人许是巴不得的事情。可含香不是别人啊。且不论皇上的荣宠,人人巴不得把孩子往宝月楼送,以期在万岁爷面前多露露脸。就说含香21世纪人的思想观念,她也不愿意孩子被别人抚养。怎么这未来婆媳抢孩子的戏码,到这里换成了大房与小妾之争了?而她含香,很不幸的就是那个低人一等的小妾。 好在太后不愿多生事端,皇后在慈宁宫很强势的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乾隆爷不在眼前。但老太太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自家儿子是个什么意思。大手一挥,否了! 含香说不上记恨皇后,但起码有一点,坤宁宫再送来的东西她就不得不防了,因为皇后看她的眼神,日渐冷厉。 那容香联盟,就此解散了。 含香不知道的是,专宠、十格格、伊犁将军,或许都是让皇后嫉恨的潜在因素,但令皇后爆发单方面撕毁联盟合约的,却不过是一句话,一句童言。 那是一次家宴,乾隆奉着太后坐在上首,众妃嫔依次落座。十格格被奶娘抱了进来,那时她才不过八个月大,玉雪可爱,两只乌溜溜的眼珠不停的好奇转动,随即便停在了号称大清朝最有福气皇太后的那位身上,奶声奶气的叫了声:“皇玛麽。” 这是十格格学过的为数不多的几个词语之一,能顺溜的叫出来委实不易,连一旁端坐的含香都觉得闺女很给力,自己与有荣焉。 老太太果然喜出望外,笑得一脸慈祥不停朝奶妈招着手,“快把她抱过来,来,到皇玛麽这儿来!” 谁知和靖的表现还没结束,小眼一瞟,瞅到了亲爹一脸期待的模样,又来了表演欲望,“皇,皇阿……” 乾隆爷大喜过望的兜手就要去接过闺女,小丫头眼珠一转,又落到了含香身上。于是最后一个“玛”字硬生生给她吞回了肚子里,“额”字一打哏,只挤出来个——“娘……” 乾隆爷也不以为意,仍旧兴高采烈的抱着女儿转身对自家老妈道:“瞧这小丫头偏心的,皇玛麽就没叫错,到儿子这硬生生给改成了‘皇阿娘’!” 老太太笑得东倒西歪,却不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今天皇阿娘,那是不是明天就叫“皇额娘”? 她左不过在宝月楼养着,能叫谁皇额娘?!!! 那拉氏坐不住了。 她本就不是宽和大度之人,遇事往往便钻了牛角尖,兼且含香身上的荣宠也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年老色驰,只有一子傍身偏还怯怯诺诺,不得乾隆爷青眼。含香滑胎难孕的消息确实曾令她松气不少,但她终究还是生了皇女,下一次,会不会就是皇子? 她时常安慰自己番妃所生儿子,怎么都不可能继承大统。但说是一件事,做到又是另外一件事。 她忍不住多想,免不了紧张…… 结盟的本身,往往就是利益的趋势,而结盟的解体,说到底也只是因为利益的转换。 昔日的令妃不存在了,皇后跟含香共同的目标也就不存在了。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含香勾唇笑了笑,爷这是在问她的意思呢。 “挺好啊,皇后娘娘安排的,自然是错不了的。” 乾隆也没再说什么,只要他的小妃子心底不膈应就行,带谁不带谁,还不都是一样。 谁知他的小妃子又添了一句:“哎?要不把去年新封的那个秀女也带上?叫什么来着,新常在?” 乾隆爷老脸一红。 他不就偷吃了那么一回吗?坏了怀孕期间的全勤记录。可心里却也甜蜜的很,你看,小东西还是在乎爷的吧,醋劲儿真大。尤其是她拿眼角瞟着爷,简直勾人的要命。 万岁爷正想有点动作呢,容妃娘娘又开了口:“皇上,你看我是不是老了?” 乾隆哼哧一笑,“小东西,刺激爷呐?” “哪有!”含香故意挤了挤眼角,“你瞧你瞧,我都有皱纹了!” 乾隆爷哪能不明白小东西的心思?拉下她皱着眉头的手,又捏了捏她的脸颊,“说吧,想跟爷说什么?” 含香坐在他腿上,双臂勾着他的脖子,红唇一张一翕:“听说新晋的有个宁答应,精通音律,弹得一手好琴。” “啊,还有武答应,尤擅丹青,皇上没跟她切磋切磋?” “正白旗的永答应也是去年新入宫的,上三旗贵女,姿容端丽、温雅大方,爷虽然好那回风摆柳、纤纤较弱的,可偶尔换换口味也是不错!” 乾隆咬着她的耳垂,低声道:“爷好哪一口,你还能不知道?” 含香却一本正经,眼含哀怨,“可我终究会老的!” 乾隆爷叹了口气。 男人重颜色,这句话是不错。每逢有新人入宫,他心底也难免会澎湃一阵。每当在后宫看到可餐秀色,他难免也要起点别的意思。纵然他一个月大半时间留宿宝月楼,可还是得拨冗去其他宫里转转,温香软玉在怀,他确实没法保证什么都不做。这不仅仅出于后宫“雨露均沾”的规矩,这也是他作为男人,无法抑制的一点本性。 可是,终究是不同的。在男人眼中,女人跟女人,终究有所不同。 “朕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不明白吗? 宠是一回事,爱又是另外一回事。但经久不衰的宠,史无前例的宠,那大概,就是爱了吧…… 含香撅撅嘴,眼角尽是俏皮神色,“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有心意啊?有心意你就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有心意呢?虽然你很有诚意地看着我,可是你还是要跟我说你心里的意思的。你真的对我有心吗?你就说出来看看嘛!你不是真的对我有心吧?哎?你是真的对我有心吗? 乾隆显然不是孙悟空,所以根本没给伪唐僧这段表演的机会。他猛然站起身,抱着含香就往内室走。 “朕对你的心意,是要做出来的!” 我……含香郁卒的开始怀疑,乾隆爷搞不好也是穿来的!!!t_t 当然,这是句玩笑话,只是…… 皇后,你是国母我是宠妃,咱们本来可以井水不犯河水,我从未想过要坐你那个位子。但是,人都有尾巴,你踩我一脚我不计较,可你若是把我给踩疼了,就不要怨我回过头咬你一口!!! 白吟霜? 呵!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请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看作者有话说↓ 第二章 避暑山庄 “来来来,小和靖,快到皇玛麽这儿来!”太后满脸期待的冲着地上的小人儿招手。 其实“和靖格格”的由来,还真是个乌龙事件。 那一日乾隆爷守在宝月楼外,一听说喜得贵女,高兴地跟什么似的,当即振臂一挥:“就叫和靖!和平安定,佑我边疆永不受战火侵袭!” 乾隆爷一吼完,就觉得有点懵了。回头一看太后诧异的脸色,跟皇后神色不明的表情,就有点小尴尬,搓着手讪讪道:“皇额娘你看,儿子一高兴,把十丫头的封号都想好了。不过这两个字很合适,儿子想就先给她留着,等丫头大点再封。” 他哪里是一高兴想出来的,他分明是蓄谋已久。端、瑞、靖、荣、宪,一大堆吉祥字写满了整个小册子,翻来覆去的日日琢磨生出来的孩子封个什么好,谁知一不小心就脱口而出了。 这得亏是生了个皇女,若生的是皇子,他张口就来“靖亲王”,皇后那脸还不得黑的跟锅贴似的。 不过,这已算是破例了,哪有公主拿封号当闺名的? 老乾为了弥补自己当日这点小失态,事后也给闺女另想了个名字。说什么她母亲是回部的圣女,她的孩子就好比天山上的雪莲花。乾隆爷算是有些文化的,满、汉、蒙语不说,维语也颇为精通,随后就给闺女起了个维语的名字。 天山上的雪莲花?——呕的老太太差点没吐血! 她倒不是对孙女起个维族名字有什么意见,为了边疆和睦么,老太太也懂的识大体。但是,这个孙女的名字也太…… “塔,塔格依……力,斯……”老太太怒了!麻痹这是名字吗?这分明就是绕口令呐!!! 太后一拍桌子,“还是叫和靖吧!” …… 含香就很郁闷。 这宫里还没册封的皇女们都兴叫格格,像什么七格格、九格格,但她一想到自家闺女的名字,再跟格格联系到一起…… “和靖”、“格格”……“和靖格格”……和靖哥哥…… 矮油,我还和蓉妹妹呢!!!t_t 但是,反对无效。 和靖,就,和靖吧…… 和靖迈着小短腿儿,步履蹒跚的往前磨蹭着,白嫩嫩的小手一只支愣着,另一只却握在一个九岁大小的男孩子手里。 那是个极其漂亮又极其神气的男孩子,虽比十二阿哥还小两岁,个头却一点不矮,而且骨架更为宽阔,腰背挺直脸颊红润,眉宇间倒真有几分小将军的气势。 “皇,皇,皇玛麽……” 男孩把奶声奶气的和靖交到太后手中,恭恭敬敬的叩首行礼,“福康安叩见老佛爷,老佛爷吉祥!福康安叩见庆妃娘娘,庆妃娘娘吉祥!福康安叩见容妃娘娘,容妃娘娘吉祥!福康安叩见颖妃娘娘,颖妃娘娘吉祥!……” “好了好了,”太后笑得合不拢嘴,“你个小家伙,偏生 [还珠]颠覆香妃第8部分阅读 欲望文 [还珠]颠覆香妃第9部分阅读 [还珠]颠覆香妃 作者:肉书屋 [还珠]颠覆香妃第9部分阅读 跟你阿玛一样,这么多规矩。咱这一屋子人要让你每个都叩完了,得喊到明儿个早上了!” 对,就是福康安!!! 含香望着眼前的美正太,不由得想起后世关于乾隆爷的那些个风流韵事来! 其实第一次听到小家伙的名字,含香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她还曾故意逗这位爷,说要把福康安留着,把咱们家和靖指给他。历史上不就是因为这位最受乾隆爷器重的富察家子侄,没有尚公主,而怀疑他是色龙的私生子么? 可万岁爷听了之后也只是顿了一顿,沉吟着年纪差的大了点,福康安且得等着。其实在万岁爷的心目中,再优秀再出众的男娃也未必配得上他的宝贝闺女,不过傅恒这个儿子在这一众孩子中也算出类拔萃的了,家世也很说得过去。行,万岁爷一拍板,等闺女再长长,只要孩子没意见,朕就指给他。 含香一傻眼,得,把自己挖坑埋了!!! 不过福康安的小模样在怪阿姨们眼中那绝对是不错的,眉目清秀不说,还透着股子军人世家的干脆利落劲儿,不愧是富察家教出来的孩子! 含香心底琢磨,这福康安在历史上貌似活得不太久,貌似还是积劳成疾累死的。不行,回头要给色龙敲打敲打,别人家的孩子也不能可劲儿使啊,何况还是个极有可能成为我女婿的美人坯子! 坐在右首第一位的容妃娘娘正出着神,冷不防一只小胖手伸了过来,“……娘,……娘!” 这个小笨丫头,总是把前边那个“额”字活活给吃掉。 含香笑着搂过女儿,谆谆教导道:“叫额娘,额,娘!” 小眼睛无辜的眨巴眨巴,“……娘!” 把太后笑得东倒西歪,“行了行了,她才多大点儿啊,会叫一半就不错了!皇帝这么大的时候,还不如她会的词儿多呢!” 被老太太召集来“群聊”的一众命妇们自然也是随声附和,“十格格真是冰雪聪明”、“十格格端的是伶俐可爱”、“十格格有老佛爷疼着,自然是福气大的”、“十格格……” 含香听着偷偷皱眉,什么伶俐什么聪慧什么福气大,臭丫头分明就是看人下菜碟,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勤修苦练“皇玛麽”的目的是什么,还不就是惦记着慈宁宫小厨房特产的八宝参糕?那东西甜的要命,偏小娃娃就爱那口,每次被抱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总能忽悠个满载而归。简直把“皇玛麽”三个字儿奉为人生格言了,颇有点“一招鲜吃遍天”的架势。 不听话的丫头!叫你将来的额驸嫌弃你满嘴蛀牙! 含香作势瞪了她一眼。 小丫头立马举着小胖爪子捂住嘴,向首位上端坐的祖母投去求救的目光。 她,她还敢告状! 含香恨恨的想,小丫头太坏了!跟她老子一个德行,阴坏!!! 老太太收到信号果然立马发话,“快快快,把我的乖孙女抱过来吧,省得你又吓唬她!” 小丫头一听这话,扭头屁颠屁颠的朝救世主去了,这回没用人扶着,自己竟然也走得不错! 含香心底默默内牛! 这娃儿太随她了,知道后宫生存法则就是紧紧抱住太后老佛爷的大腿啊!!!t_t 老太太搂着孙女喜不自禁,又一个娇柔清甜的声音响了起来:“晴儿恭喜老佛爷,得了这么个乖巧可人疼的孙女!” 晴格格现如今已做妇人打扮,眼角带笑粉面含春,看样子婚后生活倒是不错,“晴儿不能侍奉老佛爷跟前,心里极是惦念,巴不得天上掉下个妹妹来,能接晴儿的班。可现在看着十格格这般乖巧这般贴心,再过几年,就能围着老佛爷前后转了。晴儿这心里,倒有些嫉妒了呢!” 自打“看雪看星星”事件之后,太后心里对身边这个丫头就有些不待见,总觉得自己一手教养出来的姑娘打了自己的脸面。但后来福尔康没了,晴儿那心思也就熄了,黯淡了一阵子便恢复如常,也没见寻死觅活的。老太太觉得这才是正经八百好姑娘的做派,心里又对她宽和了起来。 太后想着姑娘如今也大了,好歹愉亲王是为国捐躯,家里就留了这点念想,自己总不能因着使惯了她就拘着不叫她嫁人,索性把心一横,大张旗鼓的给晴儿置办了场婚事。 想到晴格格的亲事,含香就不禁大发感慨! 乱套,真尼玛能乱套!!! 小蝴蝶的翅膀,未必能在大清朝造成一场飓风。但含香这只小蝴蝶的到来,却在冥冥之中改变了原著的行进轨迹。 那一阵子她滑了胎,养在宝月楼里几乎日夜不出。福尔康终于如她所愿的伏诛了,但福伦夫妇的死以及紫薇的小产却是她始料不及的。她心里其实也清楚,福尔康要害她,委实没有动机,这十成十是令妃的手笔。但她当时恨得牙痒痒,令妃怎么说都是贵妃,又是十五阿哥生母,没有铁证如山她根本没法因此动她。福尔康虽不是主谋,却也一直存了害她之意,况且那碗堕胎药的起因本就是他。丧子之痛激发了她心底最大的戾气,她要看着他死。 可当福伦夫妇的死讯传来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恍惚。这些人,且不论手上沾没沾过血腥,但就谋害皇子这件事上,倒有七成是无辜的。宁古塔那种地方,蛮荒凄凉,若说长途迁徙遇流民袭击也是可能,但福尔泰远在西藏,又怎么会恰恰在这个时候死了呢? 含香没有细问,因为她明白,承受丧子之痛的本就不只她一个人,九五至尊的迁怒,有时候是威力巨大的…… 只是,紫薇啊。 当时知道自己的孩子没了,她的却还好好的,含香心里是嫉恨她的,可现在,却不免唏嘘。 乾隆爷看样子,是真的不打算要这个女儿了。 也是,一个当众质问自己道德操守的女儿,一个与外男珠胎暗结的女儿,一个累庶母受苦、累弟弟惨死的女儿,谁都要不起,乾隆爷也不敢要。 含香不知道这位爷私底下有没有再过问紫薇的事,但同为母亲,孩子掉了,那份哀痛她也清楚。她拖了嫂嫂苏黛香打探消息,却说紫薇过的还不错,虽受了打击人看上去有些憔悴,但起码生活质量仍有保障,有一对柳氏兄妹在照顾她。 柳青啊!含香感慨,若当初没有福尔康掺和,说不定,他才是值得托付的良人吧! 你看,说着说着就扯远了。 那阵子宝月楼是兵荒马乱,宫里的其他地方倒也没闲着。折腾的目的只有一个,给皇后那拉氏的养女兰馨公主选个驸马。 兰馨虽父母双亡,但好歹也是齐王府里出来的格格,也还是有家有亲人的。含香进宫前一年,正赶上齐王府的老福晋,也就是兰馨嫡亲的祖母过世。按理说为祖母守孝,一年之期也够了,况且兰馨已养在皇后名下。但齐王夫妇双亡,兰馨求得太后、皇上恩准,特特的赶回王府守了整整27个月的孝。连小燕子、紫薇大闹皇宫那会儿也没赶上。 这会儿回宫,也已经是十八之龄了,老福晋临去前留了话,求皇后看在母女一场的份上,给孩子寻个好人家。皇后自然也着急,张罗着一批又一批的命妇们进宫,就为了扫听那么点内部消息。好巧不好,让她听到了“捉放白狐”的故事。 没了白吟霜那一出“金屋藏娇”、“孝期苟合”的戏码,富察皓祯从模样上看,还算是个丰神俊朗的青年,身手、文采也颇得诸王公大臣的夸奖(吉祥话么,谁不会说)。 总之一句话,皇后娘娘为自家女儿是相中他了。 可还没等那拉氏给皇上透个消息,听听万岁爷的意见呢,就活生生让太后给截了胡。 老太太可没大张旗鼓的招命妇,她一看坤宁宫那架势,就猜个八九不离十。这皇后办事儿,素来严苛,挑女婿许也是错不了的。她回头一看自家晴儿,比兰馨还生生大上两岁呢。不行,截,这胡肯定得截! 太后抢先一步,皇上一拍板,皇后娘娘的黄花菜就凉了。 媳妇儿不能跟婆婆顶,那拉氏只好自认倒霉,退而求其次的挑了领侍卫内大臣阿里衮的儿子,时任三等侍卫的丰升额。照说这丰升额人品也不错,样貌也不错,身手更是不错,只是阿里衮才是个一等公,总不如富察皓祯那个亲王世子来的显赫。 自此,皇后心里免不了对婆婆存了些怨怼。殊不知在含香眼里,谁是福谁是祸,还两说呢! 在含香回忆的空挡,下首一位身着旗装的贵妇早已站了起来。她看上去虽已四十多岁,保养的却极为不错,肤白如雪、风韵犹存,想必年轻时候也是位难得的美人。 这人,含香自然认识。 去年因着含香临盆,乾隆爷免了秋狝盛会,今年值十格格满周岁,却有要大大操办一番的意思。不但王公大臣扈从,连部分家眷也蒙圣恩,特准随行。 眼前这位,就是晴儿的婆婆、富察皓祯的“亲母”、硕亲王的嫡福晋——雪如! 或者,你们可以称呼她为,老白花?!! 第三章 皇后的高招 那拉氏这辈子的婚姻生活,可以说历经坎坷。 在王府时虽同为侧福晋,高氏却凭借受宠处处压她一头。乾隆爷承大统后,高氏更是一举跃居皇贵妃之位,而她却只是个娴妃。终于熬到那娇滴滴的汉族美人去了,万岁爷却又将注意力转移回了孝贤皇后身上,仿佛这么多年才发现这位发妻的好处似的,恩爱无比、蜜里调油。等着富察氏也薨了,按照资历终于落到她做主中宫了,偏偏又冒出个延禧宫。孝贤皇后去了还不到四个月,原来的洗脚婢就晋封为令妃。也难怪,人家既有如高氏般汉家女儿的娇柔温顺,又常年伺候富察氏,懂的察言观色,知晓万岁爷的一切喜好。令妃的上位,不仅仅是偶然,而她也确实有那么点小聪明。 可惜,这一切优点遇到含香的时候,便荡然无存了。 那拉氏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因为令妃的得意忘形、失了分寸,她始终坚信这全都要怪男人喜新厌旧的劣根性,有了更貌美、更年轻、甚至更加神秘惑人的新宠,万岁爷怎么还能看得上身为三个孩子妈的令妃? 而她断定,能够在含香身上分宠的,也只能是新人。 “皇后娘娘,”容嬷嬷对这次的策略依旧有些忐忑,她是一心一意为自家主子着想,但掉过头去对付曾经身为同盟的含香,她心里到底有些戚戚然。 “您说这白常在,她行吗?若论及容貌,她确实比那魏氏还要秀丽几分,但比起宝月楼那位,终究是差了一截。况且身份低微,根基又浅……” “本宫看上她的,正是身份低微,”这样得了宠,才不会爬到自己头上,“听庆妃说,那丫头连个包衣奴才都不是,是个地地道道的汉人?哼,这样的身份,本宫还怕她飞上天吗?” “可她封了个常在之后,万岁爷可是一次都没有招幸过她啊。” “那是因为她住的地方不好。延禧宫?现如今万岁爷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的地方,又怎么想起这么个小小的常在来?但是容嬷嬷,”皇后顿了一顿,笑道:“你要相信,当初能趁着那位有身子的时候,在宝月楼爬上龙床的,又怎么会是万岁爷不惦记的容色?” 对于此,容嬷嬷仍有些怀疑。虽然宝月楼上下几乎都是傅恒的人,但她仍有些自己的消息来源,含香在屋里大发脾气,确实跟这丫头受了宠幸有关。只是具体如何,她又没地方求证,自打十格格抚养权的事件之后,不但那容妃娘娘跟她们坤宁宫远了,连绿柔那丫头都不再找自己汇报。 唉,容嬷嬷看了眼皇后,这也怪不得别人,实在是自家主子太过心急了。 “嬷嬷,你放心好了。那丫头咱们又不是没招来见过,那形态、那容貌,活脱脱又是个高氏。当初那贱人的风光,你可是知道的。这个白吟霜比高氏唯一的不足,就是没念过什么书,难免显得小家子气。可你想想那容妃是什么出身?番邦外族,刚来的时候连汉话还说的不顺趟呢!她能会吟诗?她能会作对?她就能跟万岁爷切磋那什么琴棋书画?哼,论才学,她说不定还不如这小小的常在呢!” 那拉氏越说越肯定,想起当初含香请安时那句“我汉语不好,我听不懂”她就来气,那人说的对,就是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外族,隐隐威胁到了她这个八旗贵女、中宫皇后的地位!!! “更何况,咱们还有高招!” 容嬷嬷不免心中感慨,自己果然老了,已经不能替主子出主意了。再过两年,皇后娘娘恐怕就真的不需要她了。她只能暗自祈祷,希望那位“幕后军师”,真的跟自家主子是一条心的。 皇后口中的高招其实也很简单。她始终认为,含香能够得宠,并且经久不衰,不只是因为无双的容貌,还有天赋异禀、出奇制胜。北京城里,谁不在谈论着这位容妃娘娘异于常人,身带奇香?这就是资本,这就是优势。 皇后娘娘得了指点也学聪明了,懂的造势的好处。很快,京城里的命妇们聚在一起群聊八卦的时候,最常说起的就是紫禁城里有位白常在,据说天生身上有块胎记,是朵形象逼真、破苞初绽的梅花。再然后,这也变成了京城里王公贵族交流时的谈资,男人谈论女人,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只是碍于宫中小主的身份,只能私下里谈。可平民百姓却不拘于这个,紫禁城里那点艳闻逸事,本就是他们茶余饭后的重点娱乐项目。 于是,皇宫里住着一位梅花仙子,便给生生的传开了。 含香听了之后,忍不住噗嗤一笑。 皇后,您找的这个打手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而且最重要的是,背生梅花传的满城风雨,难道硕王府那位嫡福晋会听不到? 难怪那位大婶儿最近来给太后请安的次数出奇的频繁,她是晴儿的婆婆,又好歹是亲王福晋,老佛爷面前也颇有几分脸面。这次随驾而行的宫眷本就不多,白吟霜也确实是个姿色上乘模样乖顺的,偶被叫到老佛爷跟前伺候也不是没有可能。 啧啧啧,说起来,那母女俩可是有八分像的啊,若说只听传闻还有些怀疑,这回硕王福晋可是能断定了吧。 事不关己,含香也懒得搭理。只是有些坏心的缠着乾隆爷天天翻白常在的牌子,翻得住在东跨院的庆妃都面露诧色。 “这个白常在,是不是要再晋一级了?” 含香暗笑不语。 白常在倒是天天来,而且是按照祖宗规矩,被扒个精光裹在披风里送来。可她光溜溜的躺在致爽殿的龙床上,一晚上就只能是干瞪眼了。没办法,皇上还没来,谁敢闭眼睡啊。 可惜,皇上一晚上都不来。 “我可没怂恿你捉弄人家小常在!”含香翻个白眼,说的是实话。 “对,爷就是爱天天缠着你,有什么办法?”乾隆爷翻个身,继续劳作。 致爽殿的西暖阁跟西跨院之间,早就被他命人开了扇小门,每日的晚点都是在此陪伴娇妃爱女用完。等哄着和靖睡下了,自然就是甜蜜二人时间,哪有功夫去理会外面床上躺着的那一个? 说起来,他天天宿在这儿也不是真的为了干点什么,他又不是年轻小伙子了,难道还不懂得节制,不知道爱惜身体吗? 但这就像一种习惯,上了瘾似的,含香散发的那种淡淡幽香,以及她玲珑娇软的身子,都已成为他身体里的一种深刻印记,如果睁开眼看见的不是她精致的小脸,他就会觉得好像心里少点什么,空落落的。 含香心里却想着她手上的那个小戳,不免有些抑郁。 这皇宫里,不是万岁爷翻了牌子就算完的,你得爬上龙床办了正事儿,回头太监还得问爷的意思“留不留”。爷要说“不留”,你今晚上就算白忙活,爷要说“留”,你才算是侍了寝,事后敬事房还要到皇后娘娘那里盖个戳的。 当然,自家这位爷脾气不怎么好,尤其是在她住的地方,总管太监没傻到问一句“留不留”,扫了万岁爷兴致。 但这次出门皇后没来,前后两个戳就分别落到了庆妃和她手里。回头那拉氏要是翻绿头牌的记录,一水儿的白常在,再翻她手里这个侍寝的记录,一水儿的容妃……估计,脸都得绿了…… 唉,小老婆也不好干啊!!!t_t “小东西,又在分神!”万岁爷恨得咬牙切齿。他的爱妃总爱挑战他的男性尊严,这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思想别的,这是在映射他的前戏不给力吗? 万岁爷腰一沉,直接进入正题。 “啊……”含香冷不防的娇呼出声,又急忙捂住自己嘴。 西跨院毕竟不如宝月楼大,自家闺女可正睡在隔壁呢,这,这算学龄前教育么!t_t 乾隆爷嘿嘿一笑,越发的得理不饶人。提枪跃马、大刀阔斧,只惹得小妃子不断的嘤嘤哭泣,低声告饶:“轻点,啊……不,不行,慢点……” 含香边哭边在心底咒骂着,太坏了!跟他闺女一个德行,阴坏!!! 第四章 指婚 含香撇撇嘴,还以为有甚奇特之处,不就是野蛮人的游戏嘛! 她心里虽这么想着,脸上却仍要保持喜悦欣慰的神色,时不时还要点点头,随着老佛爷赞叹两句。 什么?你问她在看什么? 唉,还不就是乾隆爷号称十格格周岁宴的开场节目,赛马嘛! 说它是赛马也不太确切,事实上它倒有点像蒙古人一年一度的传统盛会——那达慕。包含的项目不只有赛马,还有射箭、摔跤。 可是,她悄悄白了坐在最上首的那位九五至尊一眼,心里埋汰着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周岁宴,搞什么竞技运动?巩固满蒙关系就巩固满蒙关系嘛,干嘛拿我宝贝女儿做噱头? 不过想到刚才收礼物收到眼花,含香又觉得还是物超所值的。那位爷太黑了,专门挑满蒙聚会的时候大张旗鼓给女儿庆生,这不摆明了伸出手去管人家要贺礼么! 阴坏!就是阴坏!!! 含香正腹诽着,怀里的小丫头却突然跳着欢呼起来,“马,马马,安,马……” 鞍马? 含香挑挑眉,暗自疑惑难道自己闺女也是穿来的?莫非这穿越也是遗传?不然怎么能张嘴叫出这著名的国际体操项目? 等她抬头,顺着和靖目光望过去,才明白“鞍马”所谓何意——福康安,在骑马!!! 含香内牛了!!!t_t “安,安安,大马,大马……” 福康安的“福”字是爆破音,可怜小和靖牙还没长全,这个字儿对她来说难度委实有点大,于是便自发自主的给未来大名鼎鼎的福大帅,起了个颇为“娘气”的名字——安安! 福康安骨架虽宽阔,也不过才九岁,骑在高大的蒙古马上面,显得尤其较小尤其脆弱。但他却正襟危坐,肩膀挺直,看上去真颇像那么回事儿。 含香得承认,她口中所谓“野蛮人”的游戏也是有亮点有精彩之处的,但看美男骑骏马,纵然只是个准美男,那也是极其养眼的。 “十丫头!” 和靖虽然会的词儿不多,但是对自己的称呼还是极为敏感的。小脑袋瓜一转,看向身着明黄袍的她的父亲。 “等你长大了,皇阿玛让福康安坐你的额驸好不好啊?”乾隆爷状似漫不经心的说。 含香仔细聆听,群臣一片宁静。嘿,大家都竖着耳朵呐! 只是这指婚一说,他俩也不过私下里逗笑几句,这位爷为何突然当了众人面,把它给说了出来? 乾隆爷不理会众人目光,只静静望着自己的小女儿。 和靖哪里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叽里呱啦一通,她只听到了“福康安”三个字,这也是她唯一对的上号的。福康安?那自然是极好的。哪里好呢?比方说领着她走路,比方说背着她骑马马,比方说她摔倒的时候还会给她“吹吹”。 可她才一岁大,哪里会表述这些东西。她只能眨眨眼睛,使劲的拍手叫道:“好,安安,好!” 乾隆爷没再发话,只是唇角含笑的望向远处那个略显单薄的小身影,赛场上,还有他的一双成年的儿子:皇五子永琪、皇八子永璇。 老佛爷神色不明的瞥了他一眼,也没开口。坐下诸人的心思便开始活泛起来了。 只是,含香抑郁的想,你们别都偷偷看我啊,我也没提前获得知情权呀!!! =我是众王公大臣隐隐期盼的分割线== “上来!” “不要!” “快点!”催促的人已隐隐露出不耐。 “不要,就是不要!”拒绝的人却斩钉截铁。 开玩笑?让我骑马,你不如一刀结果我好了! 含香郁卒的回忆起当年去云南旅游,骑滇马体验茶马古道的悲惨经历。滇马又矮又小,瘦瘦干巴看上去没啥攻击力的,其实发起脾气来可一点都不小。丽江多雨,山上满是泥泞水塘,可怜她就这么被那匹小矮马以自杀式的方法不断撞击着路边小树,硬生生从马背上摔下来掉到泥塘里来个狗啃屎,最终只能手脚并用的自己从山上爬了下来。 什么?你问一共摔了多少次? 10086有木有!!!有木有!!!! 含香曾恨恨的发誓,今后面对马科动物,思想有多远,我就离多远! 何况是眼前这看上去足足比滇马大了两圈不止的蒙古良驹? 不骑,打死都不上去! 乾隆爷嘿嘿一笑,弯腰伸手就捞中了目标,“放心,爷摔不着你。” “啊!”含香吓得惊声尖叫,在空中死死抱着乾隆的胳膊。待被他放到身前,转而抱着他的腰,头埋在他胸前决定鸵鸟到底了。 乾隆爷哈哈大笑,随手往身后一挥,“都离远点!” 随后轻夹马腹,绕着试马埭的宽阔草地一溜小跑起来。 含香体验了一会儿,觉得这个速度跟颠簸程度尚在可接受范围,况且还有支撑跟保护杠,于是放了心,大着胆子抬头四处张望起来。 “你不会骑马?”乾隆爷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 呃,含香犹豫了。 照说维吾尔族是匈奴后裔,游牧民族出身,不论男女,不会骑马都有点说不过去。但是这个谎又不值得一撒,毕竟现实摆在眼前。再说了,不会就不会了,哪条法律规定回疆公主就一定得会骑马啦?!! 含香摇头坦白:“不会。” 但她还明白一个道理,想要对方不继续追究的方法就是迅速的适当的转移话题,于是她继续道:“下午在马场上,为什么当着众人的面那么说?” 她的直觉告诉他,这位爷是不介意她提问这个问题的。她的直觉还告诉他,这原因,八成跟她有关系。 果然,“军营不是那么好混的。” 图尔都虽然也是在马背上长大,在平叛大小和卓之乱时颇有建树,但在一般行伍军人眼中,他却依旧只是个贵族子弟。乾隆用他,有那么点以回制回的意思,放一个熟悉回疆又为他所信任的人来总揽回疆的军政大权,况且图尔都是回人,这在当地回部人民之中,起码不会产生不必要的抵抗情绪。但在随行清军兵将,以及北京城的这些王公大臣眼中,却明显只是靠皇帝宠妃的裙带关系才上的位,一举攀升一品大员,管着面积比云贵两省加起来还大的地方,叫人怎能不眼红? 皇帝宠妃之兄,皇帝爱女之舅,这些人面子上虽仍是恭恭敬敬,但军营那种地方,背地里能搞多少鬼不用说含香也能猜得到。 “你要富察家跟和卓家扯上关系?”富察家的男子向以军功为荣,他们在军营里的根基有多深,含香也能想象的到。 “可是,”含香依旧犹豫,一边是哥哥,但另一边却是亲生女儿,要拿女儿的终身大事来换家族的兴旺昌盛,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 “万一和靖长大了又有了心上人呢?万一瑶林也不喜欢和靖呢?万一他俩成了一对怨偶,万一……” “哪有那么多万一,”乾隆低头白了她一眼,怀疑这小东西是吃草长大的。“朕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何来万一?” 哎?含香愣了。 ——“让福康安坐你的额驸好不好?” ——“好!” 咦?这,这就没下文啦? 含香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位爷又把在座王公大臣阴了一把。你要说没这婚约吧,可人家万岁爷金口一开确实提过;你要说有这婚约吧,可人家万岁爷又没有下旨,没有明确表示。疑问句?疑问句能当圣旨么?!! 最惨的是富察家字瑶林的小家伙啊,生生的被他姑父给坑啦!以后万岁爷要是不提,富察家还敢上门来问亲事做不做准么?于是,只要和靖一天没嫁出去,福康安你就得打光棍啊!!!t_t 乾隆爷笑眯眯捏着怀里小妃子的脸,觉得她傻愣愣的样子格外可爱;而含香一边感慨面前男人的阴险,一边反思自己的智商是不是退步了。果然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自从延禧宫安静下来,她好像许久都没有动过心思了。 不行,在这后宫里,放松警惕往往就是死惨收场的前兆,以前她为了自己拼,现在她还要为女儿拼,她要打起精神,她还要继续熬下去。 可是,熬到什么时候呢…… 七月刚入秋,傍晚的气温有些凉爽,吹在人的脸上却极为舒服。乾隆爷就这么拥着他的小妃子坐在马背上,悠闲的遛着弯,偶尔细细轻语,说两句私房话。 突然,“什么人?” 第五章 新“花鸟”组合 “皇阿玛!”小燕子一声大叫。 含香听得直翻白眼,这货怎么也来了! 俩人的坐骑面前,曾经的獾猪哥哥气势汹汹的捋袖子站着,而被乾隆爷指婚给五阿哥的侧福晋索绰罗氏却花容惨淡的趴在地上,眼前这个架势,绝不会是失足跌倒。 至于两人身后,却还风姿绰约的立着一个人,素色淡花的衣裳裹在身上,随风摇曳、楚楚动人。 含香皱眉,小燕子什么时候又跟小白花扯到了一起?难道她还不死心,非要继续花鸟组合的光辉路线,不惜换人上场也要走下去吗? 真是鱼找鱼,虾找虾,脑残非要凑一家!!!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给容妃娘娘请安!容妃娘娘吉祥!”白吟霜身形袅娜,声音娇润,也难怪皇后会挑她打前阵。 经白吟霜一提,小燕子也忽然想起来还有问安这个礼仪,膝盖随便弯了弯,“皇阿玛吉祥!” …… 没下文了。 含香挑眉,我就知道! 乾隆爷却没瞧眼前花花鸟鸟,只盯着索绰罗氏从容的自地上爬起来,身上虽沾了些泥污,却没影响她大方得体的行礼,“儿媳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给容妃娘娘请安!容妃娘娘吉祥!” 乾隆爷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皇阿玛,你不知道,这个女人太可恶太恶毒了,平时总一副高人一等的小姐样子也就罢了,竟然还骂人,竟然还侮辱吟霜!我看不过眼,说了她两句,她竟然就假装摔倒要跟我耍赖皮了!” 咳咳!含香很努力才忍住没有笑场。 这状告的,侧福晋是礼部册封的,比格格高了可不止一等;常在品级再低也是宫里的小主,竟然敢直呼其名;还有摔倒,嘿,能在你獾猪哥哥的武力面前保持不摔跤的八旗贵女,还真没有几个! 乾隆爷却半点都没听进去,冷冷的横了小燕子一眼令她乖觉闭嘴后,再次转向索绰罗氏,“老五家的,你来说。” 皇上坏呀,合着人家小燕子就不是老五家的?!! 索绰罗氏福了一福,恭敬道:“回皇阿玛,儿媳并非有意顶撞白常在,只是见天色已晚,白常在留在贝子爷的下榻之处多有不便,只好出言相劝。肖氏与白常在素来交好,言语间难免有所误解,请皇阿玛恕罪。” 含香忍不住多瞧了这个索绰罗氏几眼,看她平时既不显山也不露水,没想到却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这淡淡的几句话,给白吟霜扣了个大罪不说,还掉过来给小燕子求情,倒显得自己当主子的宽厚大度。 对了,这肖氏自然就指是小燕子,改名儿的原因嘛,据含香推测,是自家爷嫌“小燕子”叫起来太二了。不过,肖赝滓,这不骂人嘛! “皇阿玛,你别听她胡说八道!”肖氏某赝滓一听这话自然是立马就蹦了起来,张牙舞爪的架势像是要上去再推索绰罗氏一把,“吟霜来找我聊天,凭什么你出来管东管西的?别以为出来贝子府就能轮到你说话了,我告诉你,没什么两样!在贝子府你管不着我们,在这儿也是一样!吟霜是我小燕子的朋友,是永琪的朋友,是我哥哥的朋友,你休想欺负她!” 一个堂堂的侧福晋,还管不了她? 乾隆爷眯了眼,且不论这货前面的那些混账话,但是,“肖氏,你不是孤儿吗?何时有了哥哥?” 小燕子并没有注意到乾隆对她称呼上的转变,就她那粗神经,连神武门的侍卫为何拦下她不让她进宫去看令仙子都搞不明白。五阿哥自然早就看出乾隆对他们的态度早就不如往昔,但他猜测这只是受了福尔康的牵累。那个蠢货,竟然胆敢谋害龙种,可怜他也被龙威迁怒。不过他认为这只是暂时的余怒未消,完全没明白是乾隆爷自己不爱看他们唱戏玩儿了。 至于小燕子,很快就被找到亲哥哥而分了神,早忘记延禧宫里还有个依旧禁足中的魏答应呢。她现在既有宠爱无极限的皇子夫君,又有武功高强的亲哥哥,气焰更是嚣张。没有了紫禁城的高墙深院,没有了规矩礼仪,她在贝子府基本上都是横着走的,怎么会把一个“小小”的侧福晋放在眼里? “皇阿玛,我这个哥哥可厉害了,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英雄!他还有个诗,叫做‘一箫一剑走江湖,千古情愁酒一壶’!”也难为了小燕子,为了时常拿着武功高强的哥哥出来显摆,硬生生是背过了这句话。 一笑一贱? 乾隆爷纳闷了,莫非是个戏子? 听说江南的烟花之地还有小倌,难道是这么大名鼎鼎的? “对,”小燕子得意极了,虽然刚才乾隆横了她那一眼让她心底一凉,但现在看来,皇阿玛依然是对“关怀备至”的,连对她的哥哥都这么感兴趣。 “还有一句,还有一句诗,我得仔细想想,那个太长了。前边是书画琴棋……去赏花,当年天天……不理他,如今,如今费事儿又操心,最后一句……啊,最后一句是,箫剑江山就是家!” 乾隆爷嘴唇紧抿,箫剑江山? “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箫剑!”小燕子一拍胸脯,骄傲道:“我哥就叫箫剑,亲哥哥!” 得!含香心底替那位一箫一剑的抹了把汗,先不说他是不是好的,但被这位爷惦记上,肖氏兄长,你自求多福吧! 被小燕子的胡搅蛮缠打岔,万岁爷好歹还没忘了刚才的问话,“白氏,你怎么说?” 含香不得不感慨,经过两年“类冷宫”的生活,白吟霜果然比刚来时懂规矩多了,起码知道了主子爷不问话,自己就没有咋咋呼呼起来辩白的权利。可这风韵气质嘛,可真是半点没变。不愧是风尘里讨过生活的歌女,跟魏答应比起来,更有扬州瘦马的范儿。 “求皇上恕罪!”白吟霜跪的很干脆,纤腰一扭,端的是姿态撩人,“奴婢只是跟肖格格一见投缘。况在宫中时,愉妃娘娘对奴婢多有关照,奴婢感念恩德,对贝子府上下也倍感亲切,跟肖格格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求皇上恕罪!” 聊天啊? 乾隆爷眼睛一眯,“听老五家的说,老五也在?” 他的常在,找他已经成了年的儿子聊天? “启禀皇上,贝子爷起初是在的,只因愉妃娘娘思及热河凉爽,命奴婢捎了件披风转交贝子爷。娘娘吩咐的事,奴婢自当亲手办到。后来,贝子爷就跟箫,肖氏的兄长离开了。” 亲娘给儿子捎件东西,也不是什么罪过。而且这种事的真伪,一查就知道,谅这女人也不敢说谎。 乾隆略一沉吟,方缓缓道:“既然你与肖氏交好,在热河期间不比宫里,多走动走动也是可以的,只不要误了时间,惹人议论。” 白吟霜叩首谢恩,小燕子得意的瞪了索绰罗氏一眼。 “肖氏!”乾隆爷枪口一转,语调立马严厉起来,“对主子不敬,还敢口出狂言、拳脚相向,着其降为使女,命府中嬷嬷严加管教。索绰罗氏管家无方,致使奴才不分尊卑、举止无状,罚俸银半年,抄写《内训》百遍!” 小燕子本来还想反驳,但瞧索绰罗氏也受了罚,而且她这辈子最怕跟文字有关系的东西,又不太懂什么格格、使女、奴才的,只道皇阿玛还是偏心她的,你看罚这坏女人就罚得比自己重嘛。好歹刚才推了她一把,也就出气了! 遂勉勉强强的跟索绰罗氏先后跪下,领旨谢恩。 乾隆爷打发了儿媳跟奴才,像是猛然间又想起件事儿,回头招呼不远处缀着的随侍人员,“小路子,带白常在下去沐浴更衣,朕今晚翻她的牌子!” 白吟霜行了礼,袅袅娜娜的跟着小路子走了,经过含香身旁,还不忘抬头看她一眼,微微一笑。那表情,简直跟刚才小燕子瞪索绰罗氏如出一辙。 含香郁卒了。 白花姑娘,我真的不羡慕你天天数绵羊数到天亮,这样的“侍寝”,你还是自己偷着得意吧! 等原地又剩了俩人,容妃娘娘戳了戳万岁爷的胸膛,“你太坏了!” 万岁爷把爱妃拉进怀里,嘿嘿一笑,“放心,这种日子也长不了了。” “怎么说?” “你以为那只鸟受了爷的训,就能消消停停过日子?” 对哦! 含香点头,鸟使女闯祸的本事,地球人都知道,连累身边人的本事,连火星人都晓得。万岁爷鼓励俩人继续来往,将来犯了错,小白花可没有一个爱美人不爱人伦的“情圣”阿哥给顶着,所以…… 唉,皇后你真是找了把钝刀! “可索绰罗氏又没有错,为什么要罚她?”含香一直认为自家爷对这个儿媳妇还是挺满意的,尽管只是个侧室。 乾隆爷叹了口气,“那个孩子也是可怜,被那只鸟整日在府里折腾着,还有朕那个不争气的东西。朕这次若不一并罚了她,被那只鸟记恨上,她回去还得受那混账东西的气。如今她有借口躲在自己屋子里抄书,反而能免去不少麻烦。” 永琪出宫开府的时候,乾隆爷赐婚,却只给他指了位侧福晋,也就是现如今理当在贝子府管家的索绰罗氏。万岁爷心里不是没有嫡福晋人选,但儿子歪成这样,他实在不愿把有意笼络的重臣搞成怨怼亲家。 至于小燕子,含香想,乾隆爷对于五阿哥仍旧还有些父子之情的。儿子再不争气,终究是自己的血脉。史籍曾书,孝贤皇后丧事期间,乾隆申斥皇长子永璜不能尽哀,致使其郁郁而终。这位爷嘴上不说,心里估计是极其后悔的,对于剩下的几个儿子,尤其是小时候还蛮讨人喜欢没长这么歪的皇五子,就算不指望他继承大统了,也不愿跟他父子反目的。 麻痹的,偏偏为这么个鸟东西整天要死要活! 万岁爷愤恨的心里诅咒,回头将她的爱妃又扔上了马背,自己纵身而上,“走,回去看看和靖去。” 好在还有个闺女讨人喜欢! “折腾一天她早睡下了,你别又去闹她!”又是赛马又是晚宴的 [还珠]颠覆香妃第9部分阅读 欲望文 [还珠]颠覆香妃第10部分阅读 [还珠]颠覆香妃 作者:肉书屋 [还珠]颠覆香妃第10部分阅读 ,才满一岁的小孩子哪还有精力。 “好,朕不闹她,”乾隆爷低头把下巴在爱妃的颈窝上磨了磨,“朕回去闹你!” 你……含香双颊飞红,你就没能有个正经事儿啊!!! 第六章 兵不血刃 “这是皇后娘娘派人送来的香芒,万岁爷跟太后留了些,吩咐剩下的赐给诸位姐妹。这里不是紫禁城,咱们也不要拘于那些虚礼,各位妹妹自己挑吧。”在这热河行宫,庆妃年纪最长、资历最深,况且养着十五阿哥,代皇后管理一众宫眷的事宜,自然是责无旁贷。 芒果啊! 含香咽了咽口水,上辈子吃到伤的东西,在这大清朝的北方,却是个不可多得的稀罕物。尤其是皇家贡品,哪又岂是随便什么地方买得到的? 不过,乾隆爷留下的那一批,好像都运进西跨院了……咳咳,自己还是正襟危坐,装一下谦让吧。 “吆,你看咱们这些没见识的,上赶着的抢,”颖妃巴林氏的话里,蕴含着浓浓的醋味,“哪像人家容妃妹妹呀,得尽了万岁爷的宠爱,这香芒臭芒的,怕是都吃腻了吧?” 你看,我孔融让利还让出错来了! 含香依旧微笑,她在这后宫学的最有用的本事,就是逢人三分笑。 什么?你说威严?你说气势? 哼,等她万万人之上的时候再说吧! “颖妃姐姐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千万不要以为这位姓博尔济吉特氏的豫嫔是来打圆场的,她跟同是蒙古妃嫔的颖妃向来是一唱一和,搭配默契。 “万岁爷享用的香芒,自然都是放在西暖阁的,现如今,谁最便利?”豫嫔的媚眼一瞟,众人的目光全部到落在了最下首一个身着素色旗装的女人身上。 咳咳!含香依旧微笑。 不笑怎么滴呢?难道跳出来给解释说其实椒房专宠、日日翻牌不是大家想想的那样?说实话,她挺乐意有人能帮她分散一下后宫里含酸带妒的注意力。 白常在,干得好,加油吧!!! 可怜白吟霜日日望天数绵羊,晚上不敢睡白天也不能睡,原本清秀的脸蛋日渐消瘦、颧骨高耸不说,连那青青的眼圈也已遮盖不住。这副模样落到众妃嫔眼里,各个都羡慕嫉妒恨的yy着龙床上折腾的画面呢,其中真相……嘿,白吟霜哪敢说? 而且,她其实还挺享受这种“集体用目光杀死你”的待遇。想她当年跑江湖卖唱,受的都是良家女子的唾弃跟白眼;进了宫以后,又只是个低微的宫女;好不容易爬上龙床封了个答应,却被扔进了延禧宫,整整两年无人问津;后来她的品级比魏答应高了,可那却也是个颐指气使的主儿,又是使唤惯了人的,延禧宫上上下下都被她奴役惯了,谁又敢在她面前端架子、寻不是? 现如今,满洲贵女又如何?蒙古美人又如何?回疆公主又能怎么样?哼,还不是一样嫉妒我受尽皇上宠爱,至于真相,我不说,谁知道呢? 白吟霜在众人汹涌的眼光攻势之下,含羞带怯的低下了头,心里却满是志得意满的喜悦。 “哇”的一声啼哭,终于唤回了屋内诸人的目光。 含香循声望去,自家闺女若无其事的坐在炕上东张西望,身旁的十五阿哥却张着嘴大声啼哭,小眼泪汪汪。 含香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厉声训斥:“和靖,你怎么能欺负哥哥?” 庆妃张了张嘴,噎住了,其他妃嫔自然也没再开口。 谁能把三岁男孩的哭泣,怪罪到才刚满一岁的小女娃身上?含香的一句“哥哥”,让她们齐刷刷的都闭了嘴。 小和靖眨眨眼,显然不以额娘的厉喝为意。这么大小的孩子,还不能确切明白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但对说话人的语气却是极为敏感的。额娘是真怒还是假怒,她自然能听的出来。 小丫头咯咯一笑,小胖手戳着身旁放着的一只香芒,冲着含香示意道:“香香,安安,安安……” 女儿从生下来就没离开过自己身边,即便这语焉不详的几个词,含香也能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姑娘才一岁大,就惦记着往未来婆家捣鼓好东西啦!女生外向,女生外向啊!!!t_t 含香已走到闺女面前,又好气又好笑的道:“这不是给安安的,这是给哥哥的。” 她指了指已然停止哭泣的十五阿哥,“把香芒还给哥哥。” 小和靖没全听明白,但好歹意识到额娘这是不同意的意思,两只小胖爪子一下就摁到了香芒上,固执的叫道:“安安,安……安安!” 含香忍不住翻白眼儿,你个小气丫头,昨晚上守着西跨院那么多香芒,没想起来给人家福康安留两个,今天见了别人的又惦记起你们家安安来了,让我说你是强盗好呢,还是守财奴好? 含香白眼还没翻完,乾隆爷的声音已经自屋外传来:“十丫头,你又有什么事要找福康安啊?” 众人纷纷行礼后,乾隆爷径直走到和靖身旁坐下,没看那小脸犹挂着泪痕的永琰,只冲着自己的小女儿笑道:“告诉皇阿玛,找福康安什么事?” 万岁爷不太喜欢自己的小儿子,这在紫禁城里不是什么秘密。延禧宫曾经宠极一时的令妃娘娘如今被降到小小的答应,也更不是什么秘密。宫里人好奇的是,万岁爷是不喜欢这个儿子而连带着厌恶儿子的生母,还是因为厌恶他的生母从而更加疏远自己这个儿子? 不过众人都清楚的一点是,十五阿哥也确实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他刚生下来的时候还是挺健康的,不像他的同胞哥哥永璐,病从胎里来。可半年后却患上了百日咳,这个病在小孩子身上还是挺常见的,太医院的韩太医主治小儿病症,对此极有研究,本该是药到病除绝不留根,谁知这回韩太医却失手了。宫里人只知道韩太医医治无方,以致十五阿哥久病不愈身体亏损,被万岁爷一道指令贬出了太医院。可宫外人还知道,这韩太医被贬黜的第二天,悬梁自尽了。是因为羞愧被贬,还是,另有什么别的原因? 含香每次看到十五阿哥,就会不由想到自己未曾谋面的那个孩子。每想一次,心就痛一次。 她想,万岁爷大概,也是跟她一样的。 “皇阿玛!”小和靖每当有求于人的时候,嘴皮子就极为利索,绝不会叫错。 乾隆爷果然喜逐颜开,“什么事?” 小胖手拍拍澄黄的香芒,语气坚定毫不妥协,“安安,戈(给),安安!” 乾隆爷可一点不嫌自家闺女财迷,一把抱起小家伙转身就要往外走,“小丫头还挺有良心,吃好东西没忘了福康安,也不枉他整日介扛着你。走,咱们去找福康安去。” 回头又对含香吩咐道:“你去给她拿件斗篷,外面风大。” 含香抿嘴偷笑,拿斗篷哪里用得找她?分明是这位爷处理完国事,又跟蒙古亲贵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子蒙古话,累了、烦了,来逗自家闺女解闷,可又怕直说打翻了这一屋子的醋坛子。拿斗篷?分明是叫自己跟着! 其实乾隆爷也觉得很冤,这能怪他么?军国大事儿都处理完了,回来想抱抱闺女亲亲爱妃,还得顾及着其他小老婆的感受。你们不要总看着朕啊,你们不要总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朕啊,你们不要总这么如饥似渴、如狼似虎的看着朕啊!!!朕也是个人啊,朕虽是真龙天子,可也不是三头六臂法力无边啊,也有能力不足的时候啊!!!你们就是这么看着朕,朕也木有办法!一个月就三十天,真是分不到你们啊分不到你们啊!!! 乾隆爷抱着爱女领着爱妃,在一众深宫怨妇闪着绿光的眼神中往外走,忽然停了脚步,扭头又交代一句:“庆妃,你记一下,今晚朕翻白常在的牌子。” “唰”! “唰唰”!! “唰唰唰”!!! 原本在含香身上进行着凌迟大刑的目光嚯的一下齐齐转了方向。 容妃娘娘斜瞟了一眼自家男人,果然捕捉到了唇角那一闪而逝的得逞笑意。 你行啊乾隆爷,兵不血刃啊!!! 我是乾隆爷兵不血刃的分割线 白常在夜夜专宠,风头盖过清宫第一美人儿容妃,这在热河行宫内外,几乎已经是人尽皆知的消息。 硕亲王福晋雪如坐在自己的房间内,手握一直精巧别致的梅花簪,哀声叹气。 “福晋,”秦嬷嬷是伺候她的老人,自然知道她哀叹的是什么,“既然知道了四格格的下落,又知道她如今过的很好,你该替她高兴才对呀,何必如此忧愁!” “秦嬷嬷,你是知道我的,自从这个孩子被姐姐带走,我是日也想夜也想,后来姐姐说把她放进了水里顺河而下,我的心都要碎了。我只当这孩子活不成了,我们这辈子没有做母女的缘分,也就死心了。可谁知道,谁知道她有了今天这份荣耀,竟成了宫里的小主,还是万岁爷最为宠爱的,我,我真是……”雪如扭头看着秦嬷嬷,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彩,“秦嬷嬷,我想认她!” “万万使不得呀!”秦嬷嬷惊得大叫,她急忙捂住嘴巴,压低声音道:“福晋,当日‘偷龙转凤”,可是混淆宗室血统的大罪呀,搞不好是要被株连九族的,您,您可不能因为一时情急而犯糊涂啊!” “可我想见她呀,我是她额娘呀?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虽然我没抚养过她,可我给了她生命呀,我想要回自己的女儿,这,这有什么不对呢?” 而更重要的是…… 雪如声色一转,恨恨道:“秦嬷嬷,你也看到了,现在那个回子舞女,嚣张成了什么样子。” 她口中的舞女,指的自然是硕王府的侧福晋,翩翩。 本来她抱来一假儿子,人家生下一真儿子,雪如心里就像吃了苍蝇似的憋得难受,又难免会担心东窗事发,终日惶惶不安。可好歹她也是满洲贵女,那翩翩不过是舞女出身,地位的稳固,让她心里舒坦了不少。 但自打那容妃娘娘一出现,她这舒坦日子也没剩多少了。 含香容色极盛,又身带异香,在京城老百姓的口中,简直都穿成了神女一般的存在。那些王公贵族、纨绔子弟们,难免也爱赶个潮流,走在时尚的风尖浪口;而某些颇有心思的朝臣,也时刻紧记职场保持一致性的重要性,紧跟万岁爷的步伐。于是,娶回部女子为妻,纳维族女子为妾,已经成为北京城一股不容小觑的风气。 回部八爵中,自然也有不少贵族女子留在京城。但她们家这位王府侧福晋,可是如假包换的舞女出身,只是时隔二十多年,北京城的交际圈子里早就遗忘的差不多了。一想到京城那些贵妇们送来的请柬日益增多,以及跟翩翩攀谈时的笑语妍妍,雪如就恨得牙根痒痒。更可恨他们家硕亲王也受了影响,但凡携女眷赴宴总爱带着这位侧福晋,连这次承德伴驾他都想携美同行。 门儿都没有! 雪如愤愤的想,好在当时这股苗头被她一举掐灭了,寻了个借口让翩翩带着小儿子留守府中。 想她费多大劲使了多大力气才为自家儿子攀上晴格格这门婚事,太后老佛爷面前的第一红人,愉亲王嫡女,正儿八经的和硕格格。宫里那么多位公主,又有哪一个在老佛爷面前有如此分量的? 一个小小的翩翩,竟然还想抢本福晋的风头,做梦!本福晋不但有格格儿媳妇,老佛爷做后台,本福晋还有个最得皇上宠爱的亲闺女! “我要认她,我一定要认她,我说什么都要认回她!” 秦嬷嬷一见架势,自知已阻拦不了,只得劝道:“福晋,您先别着急,就算您想认回四格格,也要从长计议才好。四格格既受圣上宠爱,咱们总能想到个不受惩罚的法子。依老奴说,不如先让世子福晋去探探消息。她是老佛爷面前第一得意人儿,出入行宫自然最是方便,咱们想个说辞,让她先去联络上格格。” 雪如眼前一亮,“对,你说得对,就这么办!你把晴儿叫来,我们今天就办这件事!” 第七章 木兰秋狝 白吟霜手中攥着晴儿带给她的手帕,心情就像飞起来一样。 原来她不是飘萍孤女,原来她并非身份卑微。她也有家,她也有显贵的父母,她也有高人一等的出身。(她完全忘了白老爹t_t) 虽然晴儿带给她的话,只是帮自己婆婆的娘家亲戚,找寻一位失散多年的女儿。但她不傻,在宫里呆了两年多,她也知道都是什么人才能坐上王府嫡福晋那个位子。那都是满清的贵女啊,上三旗,至少是上三旗! 福晋的娘家亲戚,身份还会差吗? 白吟霜忍不住将这方手帕摩挲了一遍又一遍,上面绣了一朵梅花,跟她背上的那朵,一模一样。 等她有了高贵的身份,又何必屈居人下? 魏答应,她算什么?不过是个包衣奴才!凭什么对自己颐指气使?! 等她有了高贵的身份,又何需被人所利用? 皇后,皇后又怎样?到时候,即便是皇后,也别想任意摆布自己!! 等她有了高贵的身份,又怎会只做个常在? 容妃,哼,回疆的公主有什么了不起!她不但要晋妃位,晋贵妃,皇贵妃,还有可能…… 白吟霜心底忍不住偷偷笑起来,可随即又感到懊恼。早知能有今日,她当初又何必…… 唉,只怪她太过着急,只怪她太想得到应该属于她的东西,却没想到皇上竟一日都没来……不,这不是因为皇上厌恶她,皇上还是喜欢她的。皇上一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又或者要去做什么不愿被外人知道的事情。你瞧,皇上多么信任她,所以才拿她来做掩护。对,一定是这样! 皇上,白吟霜神往的想着,我还有机会! =我是木兰围场的分割线== 木兰秋狝本是男人的盛会,但有男人的地方,自然也总会有女人。 乾隆爷奉着太后端坐上首,这位大清朝最张扬的皇帝,终于决定把今日的风头让给小辈们。远处猎场上奔驰着的,是大清朝最富有朝气的儿郎们。而一众王公大臣、蒙古贵族陪坐在周围,当然,离得最近的依旧是他的爱妃们。 妃嫔也讲究等级,像白吟霜这种常在本是没有资格出席的。但乾隆爷最近疯狂迷恋上了“隔山打虎”、“四两拨千斤”的招数,但凡有人的、没人的时候,有资格的、没资格的时候,总要把这位白常在摆出来。 含香闭目感受了一下,果然,曾经炽热无比的死光照射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她偏头瞥了一眼最中央那位爷,心底感叹:杀人不见血啊杀人不见血! 看着乾隆爷的自然不只含香一人,不过人家那不是瞥,人家那叫含情脉脉、深情不悔。 白吟霜依旧穿着素色的旗装,她很懂得自己的优势,也很懂得如何着装才能够最大的发挥自身优势。素淡、清雅,一朵可人怜爱的小白花,就这么在庆妃身后风姿摇曳的站着。 没错,庆妃! 乾隆爷可不敢让她站在含香身后,回头再引出她爱妃恶心、呕吐、头晕、四肢发凉等不适症状咋办?! 庆妃就庆妃吧,给她个机会,以协助庆妃照顾十五阿哥为由,当尊活靶子,吸引下首一众妃嫔的怨恨目光吧。 白吟霜这个协助工作做得可真是尽职尽责,比正经八百的养母庆妃还操心。 “十五阿哥,口渴吗?” “十五阿哥,奴婢给您擦擦汗。” “十五阿哥是不是饿了,奴婢给您拿块奶酪。” “哎呀,十五阿哥……” “十五阿哥您……” 王公大臣们离得倒还远,可蒙古贵戚及女眷们可就在眼吧前儿,瞅着这位主子不像主子、奴才不像奴才的女人直发愣。心说这是小皇子的奶妈么,听说这十五阿哥不受宠啊,怎么一个小小的奶妈也敢在大庭广众叽叽喳喳了?难道说就因为不受宠所以配给的奶妈也是最低贱的?宫里不是有个叫内务府的地方吗?也没送去那调·教调·教? 要说最憋屈的还是庆妃,接受着众人诧异的目光,脸色铁青的坐在左排最上首,还是她下面的婉嫔拿指头捅了捅她,她才回过劲儿来。 这也怪白吟霜太心急,想着万岁爷吩咐庆妃带着自己,那是在抬举自己呀,那是在给众人发出信号呀。我白吟霜平步青云的日子,马上就要到来了!在万岁爷眼皮底下,她怎么能不好好表现?在众嫔妃嫉妒的目光中,她怎么能不好好表现? 对,要把十五阿哥伺候好! 可怜她虽进宫两年多,却一直只呆在延禧宫。临来时皇后派容嬷嬷教了她些面圣的规矩,可谁也没想到她能出席这种重要场合啊?!! “十丫头,到皇阿玛这儿来!”乾隆爷的出声,终于打断了白常在的个人表演。 麻痹的,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乾隆爷抱过自家闺女胖乎乎的小身子放在腿上,懊悔的想,找了这么个蠢货出来丢大清朝的人。 可今日叫他懊悔的,却不只这一件事。 “吟霜,吟霜!”一骑黑马一袭红装,大嗓门不改往日咋咋呼呼的性子,直直的就冲了过来,“永琪你看,你快看,吟霜也来了,吟霜!” 乾隆爷的脸色更青了。 含香猜他或许不晓得后世很流行的一句话:如果你恨一个人,就赶紧生一个女儿,然后惯坏她,再把她嫁给你恨的那人的儿子。 容妃娘娘想,那个方之航啊,你地下有知,也该老怀甚慰了!!!t_t “皇阿玛恕罪!”自身后赶上来的五阿哥急忙翻身下马,把小燕子也拉着跪倒地下,“皇阿玛,小燕子只是第一次参加围猎,难免兴奋的过了头,绝不是有意失仪。” 第一次参加? 乾隆爷恨得牙根痒,麻痹我就没想过你真能带她来?!!! 偏那白吟霜还以为这是在群臣面前露多大的脸,也袅袅娜娜的跪了下来,语调带羞含怯:“奴婢也请皇上恕罪!” 蒙古贵戚们又纳闷了。咱们草原上给孩子挑奶妈,首选就是要身材高大、健壮结实,这样奶水才健康,其次要体态丰腴、臀肥胸大,这样奶水才充足嘛。啧啧啧,看样子这十五阿哥确实不受宠,连分派的奶妈都跟个小鸡崽儿似的。可怜啊可怜! 小燕子自然不服气,唬的一下就从地上蹦了起来。她不过就是招呼招呼朋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前在宫中她也是这样吆三喝四?当然,她选择性的遗忘了自己已不是獾猪格格,而仅仅是贝子府一个身份低微的使女这个事实。 “永琪,你不要动不动就下跪好不好?你的膝盖不疼吗?还有吟霜,你快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乾隆爷阴晴不定的望着回头招呼人“搬过来”的肖使女,他也想看看,这只鸟能带来什么“好东西”。 “吟霜你来看,这就是我小燕子猎的鹿,怎么样,厉害吧?你别看它个头小,是只小鹿,可猎到它也很不容易的!所有人都不敢射,就只有我跟永琪拉弓,他还没有射中!” 小燕子自然不知道五阿哥那是为了哄她开心故意不中,她当然也不知道此刻这番话是如何的大逆不道。 猎鹿? 含香都忍不住为这位鸟姑娘擦把汗,没文化,果然很可怕。 古代帝王为什么最爱猎鹿?因为它生性温顺?因为它易于捕猎?还是因为它浑身都是宝?不是,都不是。 古代帝王最爱猎鹿,只因为一个词——逐鹿中原! 猎鹿的时候,皇上首射,皇子、皇孙随射,然后其他王公贵族骑射,最后才是大规模的围射。 乾隆爷今儿没上场,五阿哥又是随行中最为年长的皇子,首射的人选,可想而之。 也就是说,一众蒙古贵戚、王公大臣围成个圈,眼睁睁的瞧着这贝子府最低贱的使女朝鹿群射出了第一箭。 乾隆爷的脸都黑了。 可这还不算完,肖使女提溜着鹿腿往空中一抛,“我小燕子最讲义气,有福同享有肉同吃,吟霜,接着!” 鹿虽小,可也有几十斤,就这么鲜血淋漓的朝着左首席位砸来。庆妃吓得花容失色急忙躲避,奶妈抱着十五阿哥侧身闪开,这几十斤的鹿肉,就不偏不倚的砸在了面朝圣上跪着的白常在身上。 含香心底一个哆嗦。 啧啧,多疼啊! 这回白常在不再表演楚楚可怜、梨花带雨了,她是眼前一黑,真的就晕了过去。 “传太医,快传太医!”乾隆爷心里那个乐呀,终于找到借口不用在这儿继续看猴戏了,“快摆驾,摆驾回行宫!若是延误了白常在的病情,朕摘了你们脑袋!” 对嘛,跑快点,再快点! 还有朕的爱妃,朕的爱女,都紧挨着朕,一步都不要分开。留下那些个蒙古王爷们大眼瞪小眼吧!哼,那只傻鸟,朕回头再找机会收拾你。 至于什么白常在……爱咋滴咋滴呗,反正没了她还有个新常在,只不过负责一个人在西暖阁里睡觉,换谁不行啊?!! 含香对乾隆爷这股子兴奋劲儿弄得哭笑不得,她估计这跟白吟霜当众被砸有极大的关系。 盛极必衰,万岁爷喜欢一个调调的时候,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好,万岁爷厌烦一个调调的时候,却怎么看怎么烦。白常在就没赶上令妃那会儿的好时候,她现在这个怯怯弱弱、腻腻歪歪的劲儿,实在让万岁爷看了就像吃死苍蝇似的恶心。 可惜,还有更恶心的。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随行太医们显然把皇上的借口当成了圣旨,一个个如临大敌似的轮流给白吟霜诊治,随后却喜逐颜开,齐刷刷找乾隆爷汇报来了。 “皇上,白常在这是喜脉!” 乾隆爷脸都绿了! 第八章认亲 白吟霜的计划很简单——借精生子。 因为她听了皇后的话,以为在这后宫里生下一男半女,就真的能母凭子贵、飞上枝头了; 因为她把魏答应的话太过当真,以为太医院的御医真如她想象中那么好收买,随便改改怀孕日期就能蒙混过关了; 还因为她头脑太简单,又总想动点歪心思。龙种,岂是那么容易怀上的?后宫佳丽,有几人有这份殊荣?她知道这要靠运气,可她不死心,偏要逆天改命。她知道那种事情做的多了,把握自然大一些,而这行宫毕竟比不得紫禁城,与外男接触虽不易,可也绝非没有可能。所以从皇上翻了她牌子的那一天起,她就在筹谋这件事情。这是她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把握。可惜,她无论如何都没有预料到,皇上天天翻她的牌子,却一天都没有宠幸她! 怪,也只能怪她没读过书,字识得也少,堂堂一个王府格格,竟然流落民间,托身风尘。除了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她还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来?要怪,还得怪她那个为了一己私念,狠心抛弃女儿的亲娘! 混淆宗室血统的毛病也遗传,而且,做的一代比一代绝! 乾隆爷双手紧握指节发白,脸色铁青的盯着眼前这份报告。 一个他连名字都时常记不清的女人,一个他从没正眼瞧过的女人,一个除了膈应人就没有任何存在价值的女人,他怎么会为她而生气,而愤恨? 可他毕竟是个男人,而她在名义上也依旧是皇上的女人,是他的女人。这样的女人给自己戴了顶绿帽子,打了大清朝皇室一个响亮亮的巴掌,万岁爷觉得,自己已快七窍生烟了。 查!当然要查!要使劲查,彻彻底底的查!!! 白吟霜不过是个常在,能够走动的地方实在少。她的行踪,她常去的地方,她见过哪些男人,其实并不是什么难查的是。可最令乾隆爷头痛的确实,这份报告,这一切证据,都直指自己那个混账儿子居住的万壑松风! 难道白吟霜时常去找那只傻鸟,存的是这样的目的? “皇上,”含香在眼前轻声唤他,满眼是担忧的神色。 乾隆伸出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你说,朕是不是个很失败的父亲?” 他认为自己对五阿哥已经极尽宽容,早些年更有立他为储的意思。只因他的母亲珂里叶特氏家世平平,不怕外戚专权,而他幼时也聪敏好学,在一众皇子中是极为出众。 再后来,宫里飞来了这只鸟,一颗开心果,一个小玩闹,他并不在意甚至极为宠爱纵容。后宫嘛,总是闷沉沉缺了那么点生气,好容易有人愿意耍猴戏给他看,何乐而不为?只是最后,自己原本看好的儿子却像抽了风一般,对这只鸟爱的死去活来天崩地裂。 乾隆爷是失望的,对于儿子,但也不至太过苛责。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既然为了只鸟而舍江山,那就做个闲散王爷好了。朕的亲儿子,难道还会缺点什么不成?直到福尔康那个奴才的祸事败露,乾隆爷虽迁怒于五阿哥,看在父子一场的份上,依旧把那只鸟发到了贝子府。虽然只是个贝子,可他今后若发愤图强,爵位终究有一日还是能升上来的。 谁知道…… “皇上,”含香并非想替五阿哥说好话,只是这种有悖伦常的事情如果被坐实了,叫乾隆爷怎么能不寒心?她现在是没儿子,若日后有了,那还不得被万岁爷当狼一样防? 她替乾隆爷轻轻揉着太阳|岤,缓缓道:“你难道忘了,那日肖氏所说的话?” “什么话?” “万壑松风住着的,并不只贝子一个男人。” 乾隆爷警醒,“你是说……” 那日之后,他就曾派人追查那“箫剑江山”的身份,只是那人来的蹊跷,又是小燕子在北京时就认下的,这一去一往间,确需费不少时日。 “这件事不易打草惊蛇,毕竟除了你我身边之人,就只有敬事房的李总管知晓,皇上从未宿过西暖阁。绿柔还有维娜、吉娜,我早就交代过,请皇上放心,至于……” 乾隆冷哼一声,“其他的嘴巴我来解决。” 含香点了点头,“那么,外面的人,根本不会去猜测这个孩子是谁的。只要我们不大张旗鼓的盘查,那个男人就会选择按兵不动。” 乾隆爷自然也明白这事儿需缓缓而图之,但要他忍着不发作,简直比吃了死苍蝇还叫人恶心,他咬牙切齿道:“那个箫剑,朕可以仔细查,但那个贱人肚子里的孽种,朕却一天都不能让它留着!” 白吟霜已经被关押起来,并且严密监视。乾隆爷的行事风格虽然随性,但必要时候,却也能做到跟他父亲一样雷厉风行。外面的人,包括太后及一众妃嫔,也不可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当万岁爷紧张这个孩子,白常在正享受着铁桶似的严密保护,比之当年的容妃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于那个孽种,哼,一碗凉药而已,只要这贱人留着小命将来对质,她是病是瘫,是不能再生育还是坏了身体,又与他何干?!! “唉,”含香轻声一叹,头枕在他的肩上。 乾隆神色一滞,“你是不是,又想到那个孩子了?” 他暖着她有些冰凉的小手,懊悔自己不该在她面前提及堕胎的事,害她触景伤情。 “没有,”含香淡淡一笑。那个孩子她当然会想,但有时候看到和靖,她便又觉得满足了。 “我只是不想你生气,”她起身凝望他,缓缓道:“我听太医说,生气会伤肝、伤肺、伤肾、伤胃,还有,伤很多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皇上,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她说这话时的表情一如当年: “皇上,你明天还来好不好?” “皇上,含香永远都不离开你好不好?” “皇上,你喜欢我久一点好不好?” “皇上……” “小东西!”乾隆摩挲着她的脸,磨蹭着她的唇。 只有她没变,这么多年,只有她没有变…… 不,她变了,她变得有心,即便只是一点点,在这后宫中,也本是他未曾奢望的,是让他感到弥足珍贵的。 那些肮脏的东西,怎么还能留在宫中污了她的眼?!! 浩浩汤汤的队伍,行进在返京的途中。 围猎没有进行几天,因为万岁爷以白常在怀有龙种在身,亟需回宫安胎为由,草草的结束了这场盛会。对此,乾隆对含香母女深感愧疚,原本是想借着秋狝,为他宝贝女儿的周岁热烈庆祝一番的。含香却不甚在意,一个路都走不稳的小姑娘,折腾着满蒙贵族来祝贺,也不怕折了她的寿?!况且,乾隆爷现在是恨得咬牙切齿,她虽不怕被迁怒,又哪有心情惦记别的? 乾隆爷的恨也有道理,如果不是因缘巧合,一日都没有临幸白吟霜,这混淆皇室血统的计划,岂不是就要被她得逞了?乾隆爷现如今有多恨,白常在的处境的就有多凄惨。可惜外人却不知晓,还道这层层环绕的侍卫保护,白常在多得圣宠呢。 硕王福晋雪如,自然就是其中之一。 “秦嬷嬷,我不能再等了,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雪如显得有些焦躁,她尽量压低了声音,又怎么能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激动狂热? “吟霜现如今刚刚怀了龙种,正是最得皇上宠爱的时候,瞧皇上对她宝贝的样子,连木兰都取消了,这在以往可曾有过?仗着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我们就相当于有了免死金牌,万岁爷无论如何都不会治咱们的死罪,顶多是削爵、罚俸。可只要有咱们吟霜在宫中一天,只要哄得龙颜大悦,这爵位难道还不会再升上去吗?况且这胎生下来,不是个阿哥就是个公主,若是阿哥,那将来……” “哎呀我的福晋,那不就是……”秦嬷嬷突然住了嘴,眼睛里放着异样的光彩,“贵不可言,贵不可言啊……” 雪如也很是得意,“哼,等认回了吟霜,堂堂硕亲王府的格格,放眼整个后宫,还有哪位满洲娘娘的出身比咱们吟霜更尊贵?至于蒙古跟回部,哼!” 雪如最恨的就是回女,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那圣女一般的容妃娘娘落魄憔悴的凄惨模样。 “可是娘娘,这事儿若是先汇报给太后,怕是就没这么有把握了。”秦嬷嬷也知晓这混淆宗室血统是大罪,万岁爷会看在白常在的份上法外开恩,太后对她们四格格可没有什么特殊感情。她陪着自家福晋进宫请安这几次,甚至都能看得出,太后不太喜爱柔弱娇媚的女子,她们四格格,偏偏就属这么一号人物。 “你说的对!”雪如坚定的点头,“不能去找太后,我要直接面圣,去找皇上!” 晴儿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往来于圣驾与凤车之间,侍卫一般不敢说什么。但是今天这情况就有点怪了,今天晴格格不但行色匆忙,还拉着一位中年妇人。 她只道自己额娘是替娘家人来认女儿的,想着有了白常在这个亲戚,对皓祯将来的仕途之路也未尝不是一股助力,却没想雪如扑通一声跪下后喊出来的话,连自己都惊到了。 “启禀皇上,白常在是臣妾的亲生女儿,硕亲王府的四格格!” 第九章再见令妃 如果不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含香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女人会是曾经在紫禁城里呼风唤雨、宠极一时的令贵妃。 一种兔死狐悲的感情在她心底油然而生。如果我输了,下场会不会也跟她一样?如果我失去今日的地位,和靖会不会也如七格格、九格格般,被记在别人的名下,彻彻底底成为别人的女儿?! 紫禁城里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冷宫,但皇帝不肯踏足的地方,远比传说中的冷宫更加叫人害怕。 含香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安逸太久了。如果不是白吟霜本身就有问题,她恐怕不会如现在这般轻松看戏!如果皇后下一次的刀快一点、厉一点,刺出来的狠一点,她也很难如现在这般轻易躲过! 有些事情,她不愿想的太糟糕,但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哼!” 昔日的令妃,今日的魏答应站在厅中冷哼一声,拉回了正在神游的含香,“容妃娘娘召奴婢来此,就是为了看娘娘发呆的?” “大胆!”绿柔一声厉喝,魏氏却不为所动。 “容妃娘娘还真拿这个丫头当心腹了,连这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场面也要叫她瞧见,你就不怕她一扭头,就去告诉了皇后?” 绿柔气的双眼通红,她确曾替皇后办事,但她按照安排,伺候多贵人、伺候伊贵人、再伺候当年的容嫔,她自认不再欠皇后跟容嬷嬷什么。多大的恩情,总也该有偿完的一天。更何况,就算是现如今以发配辛者库来威胁她出卖含香,她也是不肯的。 容妃娘娘未必比其他主子对她优厚,也未必如其他主子般,把她当做皇后的耳目来敬着让着,可在她的眼睛里,绿柔从未看到过躲闪、避讳、甚至厌恶,跟对宝月楼上下所有的奴婢一样,她从头到尾都没把自己当做一个,“外”人。 含香却是淡淡一笑,“魏姐姐的消息真是好灵通啊,妹妹记得,姐姐已被禁足两年,怎么,连这都知道?” 魏氏一怔,竟没再出声。 果然,含香心低冷笑。 以令妃当年的人脉,打听出绿柔跟坤宁宫的关系绝非难事,她本该反驳自己的。可一提及这禁足的两年,她反倒闭了口。欲盖弥彰!是担心自己知道这两年,有什么人跟她互通消息,还是她跟皇后这昔日的死对头之间,有了某种默契?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放在坤宁宫跟延禧宫之间,也是适用的。 不过算了,今天,这些都不是重点。 “妹妹找姐姐来这儿,为的只是一件小事,”含香紧紧盯着魏氏的眼睛,“姐姐可知道,白常在的身世?” 等雪如哭哭啼啼把那“偷龙转凤”的故事讲完,乾隆爷当场就怒了。麻痹的,不过一个小小的常在,惹麻烦的本事比当年的傻鸟格格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这件事儿他没法慢慢查,因为不像白吟霜那肚子的秘密,知道的人无几,这事儿是雪如跪在圣驾前轰轰烈烈的吼出来的,想遮都遮不住。行,爷正愁没地方撒火儿呢,你们这还有上赶着一块死的。爷成全你! 乾隆爷恨不能当场就坐实白吟霜母女的关系,但雪如仅凭一块梅花烙,实在说不过去。这白吟霜后来漂流到了哪里?是怎么活下来,又是怎么进宫的?乾隆爷就是一心想让她绑着硕王府一块死,也得走个取证查证的过程。 这白吟霜是怎么过活的,含香知道啊!她比白吟霜的亲妈还清楚!但这没法说啊,难道说,自己梦里看过一本书,叫《梅花烙》? 乾隆爷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雪如母女俩当面对质的,现如今连含香见白吟霜一面都不可能。她甚至怀疑,搞不好小白花已经“化白狐而去”了,那层层包围的车架,不过是障眼法而已。乾隆爷说那个地方脏,不叫她涉足,可也没派别的什么人去求证啊?古代凉药的威力,她在电视上也是见识过的。 好在,万岁爷还有别的法子。“白常在既然是内务府送进宫的,那就着内务府查一查吧。” 内务府能查出个毛来?那白吟霜根本就是令妃的后门关系进去的。当日就着福家的事,连魏清泰都被寻个由头查办了,其他人哪里知道什么? 乾隆爷当然也知道,这事儿查来查去还是得问魏答应,可那个女人,他是实在不想再见了。 含香撇撇嘴,不管是真不想见还是假不想见,这倒霉差事儿,还不是得落到她头上 [还珠]颠覆香妃第10部分阅读 欲望文 [还珠]颠覆香妃第11部分阅读 [还珠]颠覆香妃 作者:肉书屋 [还珠]颠覆香妃第11部分阅读 来? 不过她的目标很明确,只要找到剧情的关键人物——白胜龄。 “白常在既然是魏姐姐的远亲,那关于她家中的情况,姐姐一定知道的一清二楚。妹妹记得姐姐说过,白常在的父亲是一位琴师。那请问现在,他所居何处?” 魏氏冷冷瞧了她一眼,“死了!” “尸骨何在?” “孤苦无依,谁会去管他的尸骨,八成让狼叼了吧。” “那真是奇怪了,”含香笑得越发灿烂道:“魏姐姐不是他的远亲吗?难道魏姐姐娘家,也一个活人都没有了?竟叫亲人曝尸荒野,尸骨无存?” 魏氏面色一滞。 “哦对了,本宫不该这么猜测。姐姐深居延禧宫,又哪会知道宫外的事呢?怕是这位白老先生,在白常在入宫之前就已经去了。可是奇怪,难道白常在竟不用守孝?若是孝期入宫,就未免有点……” 魏氏脸都青了,“没想到容妃娘娘对奴婢的家事,竟是如此的关心。” 含香笑着摇了摇头,“这些话,并不是本宫要问的,只是万岁爷想知道。” “娘娘不用拿着万岁爷来唬我。”这种假传圣意的事儿,她当年也干过不少。魏氏冷冷一笑,“莫不是白常在怀了龙种、圣宠日盛,容妃娘娘着急了?” 龙种? 含香苦笑,若真是龙种,我还未必这么烦。后宫里能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回头人人都挺着大肚子,我烦的过来么? “魏姐姐,当日本宫小产的真相如何,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万岁爷也清楚。”含香隐去笑容,神色一凛,“你禁足延禧宫两年多,一个小小的答应,本宫若要找你麻烦,你觉得你现在能活着站在这儿,跟本宫这么说话吗?” 含香的这几句话语调并不算高,声音也不大,但却犹如烙印般,一字一顿,铿锵有力的打在魏氏的心坎上。 “自我一入宫,姐姐就看我不顺眼,但大家心里都明白,那是利益相冲,在所难免。咱们相识相处也不是一朝一夕了,你应该清楚,我从不主动挑事。” 事实上,受了二十多年道德标准跟法律法规的约束,想要含香主动生害人之心,也比较困难。 “孩子的事,既然已经有人代你受过,我就不打算追究了。可是魏姐姐,你要想清楚啊,”含香眼波流转,虽是坐着,却令魏氏有种被俯视的压力,“你跟皇后娘娘可是老对手了,她在你手上吃过的亏,岂是几句话、几个承诺就能抵消的?” 魏氏脸色泛青,她跟皇后之间,根本还没到相互许诺的地步。只不过有那么点心照不宣的默契。而她,一个小小的答应,本是抱着围观的心态看好戏罢了。等着一池水搅混了,凭着一子两女,她或许还有翻身的机会。 但是,如果白吟霜成功的诞下龙种,如果皇后成功的拉拢了圣心,如果六宫再也没有另外一种势力与之相抗衡,她们,会放过自己? 含香呵呵一笑,“其实呢,妹妹知道的也不多,只是想到坤宁宫的两个宫女,一个叫翠儿,一个叫五儿。哎?魏姐姐,你可知道,她们是为什么死的?” 魏氏神色大骇,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你,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 含香无辜的想,qy奶奶告诉我的呗!!! 当然,人家没说这么详细,可架不住咱有脑子,咱会猜的啊。坤宁宫的宫女,为何无端端的一个上吊,一个投井了?看原著里容嬷嬷吓成那个样子,说跟她没有关系,咱们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 含香曾经想过,这两个女人或许起了大的心思,跟当初的白吟霜一样,立志爬床,被那拉氏一举根除了。可这说不通,且不论皇帝爷看上的女人,皇后敢不敢暗中下手,就以当时的制度来说,皇后身边的人被皇上临幸了,那也是坤宁宫的人,即便诞下龙子,也是养在皇后名下的,她何必出此下策?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两个女人根本不是皇后的人,而是容嬷嬷拔出来的两颗“钉子”。至于是谁的,看眼前这位魏答应的表现,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而这两颗“钉子”,钉到了什么地方,钉坏了什么东西,呵,水太深,含香就不打算往里再淌了。 “魏姐姐,白吟霜的家人……” 含香的话还没问完,魏氏已然吼了起来,她浑身颤抖,但那嗓门却着实不小,“在会宾楼,是在会宾楼!福尔康是从会宾楼把她带回来的,只说是个歌女,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翠儿、五儿死的时候,含香根本还没进宫,连皇后都没有真凭实据,否则又怎会只是暗中处理掉这两个人。可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又怎么知道跟自己有关系的?!魏氏根本连想都不敢再想,管她是什么怪力乱神,还是什么还是什么妖魔精鬼吧! 她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她斗不过她!福伦一家死绝了,连她阿玛也被革了职,据说卧病在床,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了! 她永远都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 含香没有想到,这个倒霉的差事竟然还阴差阳错的收到了奇效,使她再也不必放一部分注意力在延禧宫。 只是,当她感到满意的时候,乾隆爷却看着一份报告,在养心殿怒拍了桌子。 “方之航!” 第十章花落鸟亡两不知 第一个被开刀的,是硕亲王府。 白老爷子找到了。 原来在福尔康把白吟霜带走之前,给白胜龄找了个住所,好巧不巧,正是梅花烙里的那个帽儿胡同。当然,福侍卫比富察世子可小气了不少,不是什么四合院,仅仅是院子里一间十平米见方的小屋子而已。更小气的是他只给房东交了两个月的房租,便从此不知去向。 可怜白老爷子孤苦无依,在这小破房子里苦等闺女。白吟霜走时只说去给福夫人当婢女,可白老爷子也不是瞎子,看得出俩人干柴烈火的那点小心思。按他的想法是不愿闺女去大户人家做小的,但架不住自家女儿主意大,连酒楼卖唱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她都能决定下来,又有什么是老汉能够阻止的?他只想着姑娘不管去了哪里,总会回来看看他,总能叫他知道过的好不好,谁知两年半过去了,竟是半点音讯也无。 两个月的房租很快到期了,白老爷子靠着卖唱时攒的那点积蓄,又支持了三个月,最后山穷水复,只能被房东赶了出来,上街靠乞讨为生。可怜他辛辛苦苦把当年的婴儿拉扯大,便是养条狗也有感情,更何况是当亲闺女养着的姑娘?他白日里只在城东要饭,晚上就回帽儿胡同那个四合院外席地而睡,就怕闺女回来找不到自己,快七十的老人,终日风餐露宿。房东见他实在可怜,便让他进院来在屋檐下避避风雨。有这么一股子精神支撑,他就这么生生熬了两年,竟然也没什么大病大灾,健康如常。 乾隆爷看到这份报告的时候,不免有些唏嘘。混淆宗室血统这件事情上,白胜龄完全是个不知情者,而他收养孤女的行为,却称得上是义举。含香见他没有迁怒白老爹的意思,便趁机开口求了个情,救济白胜龄笔银子,派人送他回了老家。只是嘱咐去见他的人,万万不可透露白吟霜的下落,只说她寻到了亲生父母,生活过的很好,过阵子就去老家看望他。 至于硕王府那边,乾隆爷大手一挥,只说证人已找到,无需再对质了,白常在就是你们家丢失的四格格。雪如自然是欣喜若狂,硕王爷却有些不知所措。 对这桩“偷龙转凤”的公案,乾隆爷判了硕亲王削爵,府邸收归国有,未免阖府饿死,却也给硕亲王,哦不,是富察德克精额,寻了个内务府上驷院主事的差事。你若问具体是干什么的?嘿,左不过就是伺候御用马老爷的呗! 为此乾隆爷稍作暗示,此不过权宜之计,为封悠悠众口。硕王府他日的荣华,还要看白常在的那个肚子嘛。昔日的王府福晋,今日的主事夫人得了消息欢喜雀跃,日日求神拜菩萨,保佑白常在肚子里的龙种平安无事,殊不知那屡精魂早就上天见菩萨去了。 关于富察皓祯的处置上,却又麻烦许多。他虽是这场公案的关键,当年却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孩。你说不处置他吧,他一平民占着王府世子这许多年,又稀里糊涂还尚了个和硕格格,未免叫人贻笑大方;你说处置他吧,祸不是他闯的,事不是他办的,他纵有千般不好万般不是,也不能就这么把罪名都扣到他一人头上,更何况晴儿已然嫁作他妻,这是事实。 乾隆爷思来想去,只好请老佛爷转告晴儿,这事儿的结果看她意思。要是还愿意跟他过,顶多赐他个旗人身份,许他个差事,只要他不是个废物的,皇上总还会照拂夫妻二人。若是不愿跟他一起过,皇上就赐死一他,回头再给晴儿寻门亲事,大不了嫁到蒙古去,那里从不嫌弃女子改嫁。 晴儿没做犹豫,选了第一条。又或者,她也曾在家犹豫过,但进宫之前,便已做好了最终的打算。如今这个结局,她天也怨过,地也怨过,思来想去,却还是得怨自己。 丰升额姓钮祜禄,乃顺治爷亲命辅政大臣、康熙爷岳丈遏必隆的曾孙,更是太后老佛爷的族侄。这本是老太太给晴儿挑的额驸,品貌、家世无一不是上上之选。可她的心思却比这还大,她是亲王府的格格,一个小小的三等侍卫,当时又怎会被她看在眼里。 太后也是人精,晴儿但凡有半点犹疑之意,老太太拿鼻子就嗅得出来。哼,不识抬举,且看回头后悔的是谁。太后索性去乾隆爷那里截了胡,转身就把兰馨塞给了丰升额。兰馨这丫头孝顺,虽不如晴儿能说会道,但却更实成,老太太也很喜欢她。 现如今,望着眼前即将驶出的神武门,晴儿不禁感慨,若当时嫁给丰升额的是她,如今,是不是也能像兰馨一样幸福美满了? 只是可惜,世上,从来都没有回头路 贝子府的情况,就比较复杂。 虽然有情况汇报,在热河时跟白常在过从甚密的是肖氏兄妹,更有消息透露,曾见箫剑跟白吟霜自房间里一前一后的出来。但箫剑是什么人,武功高强,轻功自然也不弱,怎么可能被人抓住确凿的把柄。只是方家遗孤一事,却让乾隆爷万万容不下他。 若他是个谨小慎微的,逃出生天后偏安一隅,乾隆爷也未必会拿他怎么着,索性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偏他却有些自己的歪心思,不但想要替他爹报仇,还接触过几支反清复明的民间组织,此次返京,名义是寻妹,实际却是借机亲近五阿哥,伺机而动。 乾隆势必不会放过他,但又不想把他除去后留下白吟霜这个疑案,成为他跟亲儿子永琪之间的一根刺。 这位爷脑子里一转,就召了那个不争气儿子进宫来。 “前阵子在热河,朕以行为乖张为由训斥了小燕子,事后想起却颇觉不妥,断不好因为规矩礼教束缚了她那活泼好动的性子。不过惩罚嘛,还是要做给外人看的。你们都不要着急,即便现在只是个使女,也是可以慢慢往上抬的嘛。朕怕这孩子伤心,特地命人从库里挑了这根做工精巧的钗给她,女孩子嘛,就喜欢这些漂漂亮亮的东西。还有羊脂玉如意一对,合浦南珠十串,你拿回去,朕都赏她啦!” 五阿哥受宠若惊,心说福尔康那蠢货带来的负面效应终于过去了,皇阿玛又再次惦记起小燕子的好,他这个荣贝子,皇位最有利的继承人,终于又要风光紫禁城啦。 永琪手举金钗,着人搬着赏赐屁颠屁颠的回了贝子府,却没看到他转身后,乾隆爷那一抹一闪而逝的冷笑。 随后便有汇报呈上来,五阿哥回府后迫不及待的向肖使女展示圣宠,并喜滋滋的把那根金钗插到了肖氏的发髻上。倒是肖氏的胞兄箫剑神色一变,暗示皇帝赏赐贵重之物,还是妥善收藏,不要时时带着的好。 为什么? 因为那支钗的形状,正是那个梅花烙。 箫剑也未必是真的看上了白吟霜,他跑惯江湖的,什么风尘女子、小家碧玉没见过,会被白花女楚楚可怜的气质所吸引?但白吟霜的姿色确实是上上乘的,身段优美,床上功夫虽略显青涩,但好歹也别有一番风味。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是皇上的女人。 有什么,能比睡了杀父仇人的女人更有快感?!! 他跟白吟霜,可以说是各取所需,各有所图。但热河虽是行宫,也毕竟不如宫外那么方便,更何况撇开小燕子这个跟屁虫也有一定难度,两人春风一共没几度,没想到就这么给中招了。 白常在传出有孕的时候,箫“大侠”可没意识到是自己干的好事儿。纵然他一个外男,也听说过现如今这避暑山庄里,谁才是最得圣恩、日日宠幸的那一位。但哪怕有一丝的可能,也让他心底暗自快慰不已。嘿嘿,若皇帝老儿将来选的继承人是他的儿子,那可比杀了那狗皇帝更叫人痛快! 箫剑笃定了自己的好事没被人撞破,更没想过要逃跑。虽说看到这跟白吟霜背上一模一样的梅花钗心底有些膈应,但他也根本没往试探那方面想。只道皇帝老儿爱屋及乌,宠着白吟霜,连带着看梅花也是顶好的,连赏赐都离不开梅花饰物。 殊不知他的片刻失神,便已被人记录在案。 乾隆二十八年十月十八日,万岁爷携诸成年皇子,于紫光阁前考校武进士弓马骑射等科目。 五阿哥永琪兴冲冲的出了贝子府。要知道乾隆爷成年的皇子并不多,除了他,就剩四阿哥永珹、跟八阿哥永璇。乾隆早就透露了将四阿哥过继给履亲王允祹为孙之意,这次木兰之行也没带着他,而八阿哥腿脚不便,唯好丹青水墨,这拳脚之事他本就不擅长。 嘿,说是携诸皇子,还不就是他爱新觉罗&8226;永琪一个人出风头! 永琪朝送他出府的小燕子招了招手,意气风发的转头走了,却不知,这是他这一生中,最后一次见到这个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丰升额(?—1777)钮祜禄氏,满洲正白旗人,阿里衮之子。自三等侍卫袭封一等公,擢领侍卫内大臣,署兵部尚书、镶蓝旗蒙古都统。 我要是晴儿,悔得肠子都得青了。唉~ 第十一章百花膏 乾隆二十八年,紫禁城里最大的变化不外乎两件: 九月初十,帝承皇太后慈谕,晋戴佳氏为忻妃,博尔济吉特氏豫嫔为豫妃。 十一月,帝宣旨,出继皇四子永珹为履亲王允祹之孙。 可那都是在深宫内院,北京城的老百姓们最津津乐道的,却是荣贝子府发生的刺客事件。 “听说那刺客本就是罪臣之后,万岁爷本不欲追究,可他却贼心不死的偷偷潜入贝子府,要对贝子爷不利。” “你那听得不准,我听说是他伺机接近贝子爷,意图行刺皇上呢。” “我看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刺客,搞不好,是南方那些个…叛党余孽。” “是呀,还是咱们万岁爷圣明,早就洞悉其阴谋,派人围剿了贝子府。那刺客连个动静还没发出,吭哧,就被一刀砍在地上了。侍卫们呼啦啦一下涌上,立时就把他斩成了七八段。还听说贝子爷有个使女肖氏,奋勇杀敌,跟那刺客同归于尽了。” “奇怪了?立时就砍成了八段,还用得着同归于尽?” “这谁知道,反正都是听说的。”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还听说万岁爷为表彰那个肖氏英勇,特下诏以格格规格下葬呢。” “烈女,果然是烈女啊!” 烈不烈女的,老百姓自然不会知道。至于小燕子是拼死顽抗被斩杀在乱刀之下,还是为保活命亲手杀了她哥哥,含香也没有兴趣去问自家那位爷。只是那一日,她从慈宁宫请安归来经西华门,遇到自紫光阁狂奔而出的五阿哥时,对方那充满怨毒仇恨的目光,叫她始终未能遗忘。 含香觉得很冤,叉烧兄,我可真的什么都还没来及的做啊! 另外,还有个白吟霜。 常在白氏素与肖氏交好,听闻贝子府惨案,惊呼失足,不但龙种不保,自己也因失血过多,香消玉殒了。 当然,这是官方言论,至于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连含香都不清楚。可乾隆爷嘴里吞下去的这只死苍蝇,却仍恶心着。一想到那个贱人还要随葬裕陵妃园寝,躺在他已故的那些妃嫔中间,他就七窍生烟、食难下咽。 含香瞧他气的样子,扑哧一笑,“白常在入葬不过是个仪式,棺木中有没有尸体,旁的人还敢撬开来看看不成?” 乾隆爷眼睛一亮,召了心腹内臣来嘀咕一通,至于他是找块石头压重量,还是学梅花母女“偷龙转凤”换个尸体躺在里面,含香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那前硕王府的消息,倒陆陆续续穿进她耳朵里来。 雪如疯了,以假乱真保住的正妻之位,终于叫她了自食恶果。她整日神思恍惚,攥着梅花钗满街跑,见到年轻女子就硬说是她的女儿,要把人家衣服扒了看看肩膀上有没有烙印。前硕王爷不堪其扰,将其锁在家中。谁知有一日她破窗而出,便再也寻不着踪迹。 再过两年,上驷院也没有德克精额这个人了。不管是管马也好,管猪管驴也好,一个给自己带过绿帽子的女人的父亲,乾隆爷怎么可能让他有机会在自己面前晃荡? 倒是原来的那位侧福晋翩翩,联系上了远在回疆的亲人,带着儿子去过日子,再不理当年的那些人、那些事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 梅花烙的故事虽已结束,但后宫里的日子,却还在继续。 “容妃妹妹天生丽质又身负异禀,自然是不稀罕借助这些身外之物的了。”那拉氏语气和缓,看不出什么特别情绪。 矮油!含香心里赞叹,皇后娘娘果然升级了,不但学会笑里藏针的功夫,连以退为进的激将法都懂得运用了!高手,实在是高手! 庆妃在一众妃嫔中,向来扮演者和事佬的角色,“皇后娘娘勿怪,容妃妹妹身带异香,定是还没用过的,不晓得其中的好处。只是这百花膏,确实,确实有奇效……” 庆妃言辞闪烁,其他人则爱不释手,不过是盒涂抹在嘴唇上的胭脂膏子,这些宫里主子们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至于宝贝成这样? 含香顿觉古怪,倒是颖妃一向快人快语,“容妃妹妹既然不爱用,你这两罐就让给我好了,万岁爷最喜欢这个味道。” 万岁爷啊?! 含香挑了挑眉,果然,能叫这群女人趋之若鹜的,除了老乾那条色龙,还能有什么? 难不成,这百花膏是起的催|情作用?!! 这古代的化妆品她是不稀罕,想想十八世纪欧洲贵妇们美白用的铅粉就够说摹v皇侨巳硕加泻闷嫘模约翰挥茫没厝パ芯垦芯恳彩呛玫摹?纯词鞘裁炊鳎芙性勖峭蛩暌白钭钕不丁薄?br /gt; “既然是惯例,含香却之不恭,谢皇后娘娘赏赐!” 含香斜倚在美人榻上,手里拿着罐百花膏翻来覆去的研究。 嗯,闻起来倒蛮清香,膏体泛着淡淡的粉色,也没别的特殊之处。 “绿柔,以前咱们这里,怎么没见过这个?” “回主子,以前也是有份例的。主子刚进宫那会儿,当时的令妃娘娘就差人送来过。只是维娜说,主子闻惯了自己的香气,从不喜涂抹别的香粉胭脂,奴婢就收起来了。” 绿柔看着自家主子对着百花膏颇感兴趣,忍不住又多说几句:“奴婢以前侍奉多贵人,也就是现如今的豫嫔娘娘时,见主子用过;后来伺候的伊贵人那里也有,而且听贴身服侍伊贵人的妩儿说,贵人主子每次伴驾,都会特意摸上这个百花膏。” 难道,真的是催|情用的? 含香眼珠一闪,忽然问道:“绿柔,我记得你以前曾说,服侍过淑嘉皇贵妃?” “是,奴婢刚进宫时,就被挑到贵妃处侍候。”绿柔不知含香为何忽然问起此事。 “那,淑嘉皇贵妃,有没有用过这个百花膏?” 绿柔一愣,如实回答:“回主子,奴婢刚入宫时,只在贵妃宫里干些粗活,这等近身服侍的事情,是鲜少轮到奴婢的。但在奴婢印象中,应该是没有。” 没有啊! 含香点点头,心里一动。“你着人去太医院传话给冯太医,令他明日巳时进宫,给本宫请个平安脉。” 绿柔奉命退下,留含香独自出神。 淑嘉皇贵妃,金氏,内务府汉军包衣,更有史料称,她祖上本是朝鲜人。 她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领含香记住这个女人的,并不是她的出身,而是她超强的生育能力。在令妃之前,她可是乾隆朝最能生的妃嫔,也是最会生儿子的女人。四个皇子,虽然有一个幼年早殇了,却也能看得出乾隆爷对她的宠爱。 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这位爷太过长寿,追封为后的女人可轮不到令妃,更轮不到她的儿子继承皇位。 含香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何忽然会想到她。但是这样一个女人,从包衣奴才出身,爬到贵妃的位子,在嘉庆继位后还能有影响,被抬入满洲旗,若说她没用半点手段就在这深宫内院里生存下去,含香说什么都不信。 那这个嘉贵妃,为何没有用过百花膏呢?是因为当时内务府送来的份例里还没这个东西,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小东西,爷来了也不晓得接驾,还在这儿傻愣愣的发呆。” 含香身上一轻,已被揽腰抱了起来。 什么人嘛! 她翻个白眼,还不是这位爷自己要求的来她这儿免了通报,人家好歹也是练过的,运个轻功出来她这普通人哪能察觉得到?! 她森森的怀疑乾隆爷一大癖好就是挖墙脚,年轻时候肯定没少翻墙采别人家红杏! “我在想你啊!” 小妃子眨眨眼,乾隆爷心神一荡。 这些天白苍蝇肖傻鸟给他带来的恶心感渐渐褪去,自己刚刚有心情来抱抱闺女跟爱妃,不过可惜和靖小人儿已经睡下了。这样也好,剩下的就是自己跟爱妃的缠绵时间了。 听含香如此说,乾隆爷更加激动起来,一边往内室走一边上下其手,却不料爱妃神色一转,怒目圆睁道:“我在想,皇上说的话,到底那一句是真的,那一句是假的!” 咦?这是肿了么?! 把爱妃往床上一扔,乾隆爷翻身压了上来,“小东西,又编排爷什么呢?” 含香拧腰一闪,竟就避了开来,手里还拿着那装着花膏的小罐,“哼,你不是说,最喜欢我身上的香味么?” “爷就是最爱你身上的味啊!”说着一把扯开衣领,就要将头埋进去深嗅。 “你少来这套!”含香推开他,哼着翻了个白眼,“颖妃姐姐都跟我说了,皇上最喜欢的,是这个味儿!” 这个? 乾隆爷就着已经打开的罐子闻了闻,呵,这个啊! 后宫里用这种花膏的妃嫔不在少数,可人人侍寝时候都是一个味儿,那还有什么情趣。 更何况,他喜欢哪个女人,又不是为的嘴唇上这点膏子。 “小东西,”乾隆爷摁着他爱妃的颈窝就是一阵啃咬,“爷大半时间都宿在你这儿,连早上接见朝臣的时候想的都是你,还敢怀疑爷,是不是爷把心窝子掏出来你才肯罢休?!” “哎吆!”含香一边躲着痒一边叫道:“我不敢啦,人家不敢怀疑你啦,别闹了!” 她上身被压制的动弹不得,索性弓起了腰身,在那了不得的地方轻轻磨蹭。乾隆爷果然低吼一声,舍了她的颈窝微撑起身,双手上下劳作就打算大动干戈。 “皇上,”含香趁机揽上他的脖颈,娇声问道:“我听说宫里的姐妹们都用这个的,颖妃姐姐用,庆妃姐姐用,啊,还有皇后娘娘……” 说到这儿,她特意顿了顿。 “皇后?”乾隆果然暂停了动作,他还没忘了是谁把白吟霜给抬出来的,语气里便有些不满,“你提她做什么?” 含香眼底满是好奇之色,“皇上,皇后娘娘是不是也用这个百花膏?” 乾隆爷跟那拉氏做了三十年的夫妻,便是她年轻容色盛的时候也没生出多少爱意,更遑论如今美人迟暮,而且越发的气势凌人。只是祖宗规矩,每月初一十五,他还是得宿在坤宁宫的。 不过那拉氏一向骄傲,又怎会用这些奇巧玩意儿来刻意讨好? “不用!” 乾隆爷答得很干脆,含香也听得很清楚。 原来,皇后自己就不用啊…… 不过接下来,含香可没精力想到更深了。 “小东西,就知道找话茬打断爷,看爷怎么收拾你!” 怎么收拾?还不就是精虫上脑?! 含香娇嗔的瞪了他一眼,却很自觉地抬起双腿缠上了他的腰,樱红欲滴的双唇也乖乖的送了上去。 这一夜,自然又是芙蓉帐底,被翻红浪。云雨巫山枉断肠…… 第十二章突变 和靖出生的那年冬天,含香就不住在宝月楼了。 虽说康熙、雍正两位帝王在位时期,一年也有大半时间不是在养心殿处理政务的,可西苑毕竟临水,是个避暑的地方,冬天在那里度过确实有些清冷。 乾隆爷命人收拾了永寿宫,又赏了不少好东西、修整一新,便携着他的爱妃及幼女搬回了紫禁城。 永寿宫? 含香对这三个字的认知仅限于《金枝欲孽》,那可是嘉庆第一宠妃钮祜禄氏的寝宫。好巧不好,人家那位也生了个闺女。只是等搬来之后,含香才晓得这所谓宠妃首选宫殿的原因,简单的很,因为这是东西六宫中离皇帝所居养心殿最近的一座。 也正是因为这里已属于紫禁城,真正的后宫之中,让她不得不处处小心。好在多亏了傅恒的尽心尽力,永寿宫上下起码没什么钉子,让她省心不少。而乾隆爷更是体贴,除了她居正殿外,永寿宫内再无皇帝的女人,其他地方大小主子挤一个宫的现象半点不见。 为了这,容妃娘娘可是好好犒劳过万岁爷。 如今,冯太医正坐在永寿宫内,隔着一方绣帕,给容妃娘娘请脉。 这冯太医,自然也是个熟人。 自含香怀第一胎起,乾隆爷便指定由冯太医诊脉。虽然后来那个孩子流掉了,但冯太医并没有因此而被迁怒,反而基本上,成了含香的专属御医。 宫里的御医其实也不好混,谁都知道后宫水深,即便你想出淤泥而不染,也难免“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御医的起起伏伏,甚至全家的生生死死,都是跟宫里的派系斗争紧密联系在一起。 冯太医算是命好的,因为他的主子不是后妃,而是乾隆爷。 “容妃娘娘脉象平稳,贵体康健,依下官看baba……” 含香实在不愿听他那让人耳朵生茧的baba,索性手一挥,单刀直入:“冯太医,本宫不是让你来请平安脉的。” 冯太医一愣,他就是个大夫,主子叫来不是看病,那,那八成没什么好事儿。但这位,又是万岁爷的心头肉,没好事儿怕也得担着了!t_t 含香一个眼神,绿柔已经把那盛着百花膏的罐子呈了上来。 “本宫此次召冯太医前来,是想你帮本宫仔细鉴别一下,这花膏里面的成分。” 电视剧里,神医们时常拿起药膏轻轻一闻,便能口若悬河的说出此药中含叉叉、叉叉、叉叉叉等多少种花草、多少种毒物、或者多少种珍贵药材。在含香看来,那实在是夸张的有些扯淡了。若闻一闻就能分辨准确,后世还要化验员做什么?警察追捕逃犯也不必带警犬了,一人配一大夫就成,比狗鼻子还灵! 所以说,这鉴别成分,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尤其是这号称百花的膏。 “这……”冯太医也是人精了,自然懂的如何避开宫里涌动的漩涡。若换了别人,自有万岁爷替他担待,只是这位容妃娘娘…… “冯太医,”含香淡淡笑了笑,似不以他的犹豫为意,语气也是淡淡的,却透着股不容置疑,“你是太医院的老人了,自然该清楚这后宫跟太医院千丝万缕的关系。本宫明白,当日皇上之所以安排冯太医为本宫保胎,是因为清楚,冯太医不属于任何派系。皇上信任你,本宫自然也相信。这件事,希望是本宫想多了。但如果里面的成分确实有损圣上龙体,冯太医如此推脱,岂不辜负万岁爷对你的信任之情?” 冯太医的冷汗都下来了,噗通一跪,“下官不敢,下官不敢,请娘娘明鉴。” “你放心,本宫也不会难为你。本宫只要结果,不问缘由。纵然这里面,真的查出有什么不对的,本宫自会禀明皇上再请调查,既不会拖出你来,你自然也无需担什么责任,只需帮本宫尽心检验就是了。” 含香其实心里清楚,只要冯太医应了这件事,她根本就无需再禀明乾隆爷了。她这也等于是向对方挑明了,这件事并非背着乾隆而为,冯太医大可以去向主子汇报。 果然这会儿冯太医痛快多了,叩首之后恭敬道:“谨遵容妃娘娘旨意,下官这就回去检验,尽快给娘娘答复。” “冯太医的办事效率,本宫自然是放心的,”含香微微一顿,“冯太医一向谨言慎行,想必,本宫也是可以放心。” 这些话点到即止,禀告万岁爷无妨,因为那是你的主子,也是咱们所有人的主子。但在其他人面前可要仔细行事了,不但不能说,更不能叫人看见。 冯太医急忙叩首,“下官谨遵娘娘旨意,必不负娘娘所托。” 冯太医既然应了差事,这事儿自然也已汇报到了万岁爷耳朵里。只是这位爷私下里,却从没就此事跟他的爱妃讨论过。 自从当日含香怒砸宝月楼,俩人借机摊牌之后,便渐渐形成了一种默契,含香不再扮猪吃虎,乾隆爷自然也不会假装上当。爱上一个愚笨的女人对于男人来说,是一种要命的痛苦,因为他不得不匀出大部分精力去维护这个女人周全,尤其是在这如海深宫里。所以乾隆爷很幸运,因为他喜爱的是含香。 他甚少去干涉后宫的争斗,因为他的含香能够照顾好自己;他也很少去干预含香的动作,因为他的爱妃绝不会主动给他添麻烦。 所以他只要看着,等着结果就好。 乾隆爷在等结果,含香在等结果,有的人却不能等。 初三日,帝临幸某氏,封福常在;十八日,正白旗汪氏初承恩露,封永常在;二十八日,帝翻牌宁答应,后封宁常在。 小白花凋谢了,皇后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呢,自己就断了一把刀。不过好在,那个跟她八字不合的小燕子也去了。至于利刃,哼,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年轻貌美的女人,把去年新晋的秀女先推出来好了。她的目的,不过是分含香的宠,至于谁最后能得万岁爷的青眼,又有什么关系呢? 乾隆爷搂着心爱的小妃子躺在床上,却觉得老脸微红。虽说每月还有一半的时间临幸各宫,但好歹也都是些旧人,小妃子不会计较什么。只是这几个新晋秀女,咳咳,乾隆爷忍不住试探着问怀里美人儿,“小东西,生朕气了么?” 含香抬头白了他一眼,语气颇为不屑,“哼,当我是醋坛子吗?” 乾隆爷心底想反驳你不是醋坛子,你分明就是个醋缸。只是还没出口呢,怀里的人又出声了:“皇上,福常在腰细吗?扶风摆柳是不是?永常在双腿修长,匀称诱人是不是?啊,还有宁常在,听说她有一双玉足,精巧玲珑呢!皇上,是不是?” 乾隆爷大汗,心里又忍不住喜滋滋。这浓浓的醋味,站在午门外都能闻见了。“她们哪能跟你比,她们又没有身赋异香。” 这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小东西眼圈都红了,语带哭腔:“那但凡我是个臭的,或者无嗅无香,皇上便不要我了是不是?” 乾隆爷心头大乱,“不是,朕不过随口一提,朕没有那个意思,朕,朕就是打个比方,不是,朕……” 含香噗嗤一笑,轻瞟他眼,“我逗你玩儿的。” 乾隆爷登时恨得牙痒痒,低头就在瓷白如玉的肩膀上磨起牙来。小东西,爷紧张的要死,你竟然敢逗爷玩!小东西,太坏了! 含香笑着躲开他的啃咬,却在空隙里凑到他唇边啄了一口,随即乖乖趴在他胸膛上。“我知道,皇上不是薄情的人,不会只见新人笑,让我这个旧人哭的,对不对?” 乾隆虽风流,但却还算念旧情,不然,也不会清楚知道堕胎的幕后是令妃的情况下,只发作了福家,而将她贬做答应后就不过问了。害他子嗣虽可恨,但魏氏好歹曾为他哺育两女、两子,降为卑微的答应关她一辈子,乾隆做的出来。但若赐她一碗毒药或三尺白绫让她命归黄泉,乾隆终究还是有些不忍。 “魏……你怪我吗?” 这些年来,他佯装对福家仇恨至深,但其实俩人心里都明白,真凶是何人。 含香食指轻划,描绘着他的下巴,淡淡笑道:“你当我是女魔头么?非要人家九族皆亡才肯罢休?现如今福家没了,魏家的职位也撤了,几个孩子又不在身边,纵然当初有什么冤仇,我也不想再追究了。” 她眨眨眼,一脸正色道:“总是恨着别人会很辛苦的?我才不要!” 你瞧,他的爱妃多么善解人意,他的爱妃多么大度宽容,他的爱妃多么,多么诱人…… 乾隆爷一个翻身,将爱妃压在身下,却听爱妃又开口道:“皇上,我还有件事情问你。” “说!”别说一件事,十件八件也随便她问,就是叫他做上十件八件的也绝没有问题。 “皇上,你,你有没有再派人去看过紫薇啊……” 乾隆爷怔了怔。 “她自己一个人带着个丫头,在宫外讨生活也着实可怜。小燕子没了,你也不用再担心有人教唆她怂恿她,我想经历这么多事,她也明白了很多,也该想通了。要不要,把她接回来?” 乾隆爷哼一声,“你倒怪好心!” 别不识好歹! 含香拉起他手腕恨恨的咬了一口。闺女是你的,若不是为了让你安心,我才懒得管别人家姑娘的好坏!含香心里清楚乾隆对这个女儿的不满,除了她自己不识大体有损德容外,更多还是受了当初福尔康的迁怒。自己若不主动提出接她回来,他断然是不好意开这个口的。 乾隆爷叹了口气,“还是让她继续在宫外吧,那样的生活,更适合她。” 含香没再说什么。 大明湖畔的紫薇花,或许,注定是该开在大明湖畔的。 一个月后,苏黛香传来消息,紫薇带着金锁,跟柳氏兄妹离开了京城,所走的方向,正是朝着济南。 但同样是一个月后,延禧宫也传出了消息,原本应该在紫禁城终老一生的魏答应,却离奇的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哦,正在考虑要不要把文案改一改,令仙子已经被我给弄死了……t_t 咳咳,提醒下大家,那个正白旗的汪氏,就是历史上生了十公主的正主儿啊!!! 第十三章令妃之死(上) “含香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含香规规矩矩的行了个道万福礼。 那拉氏微微颔首,“容妃妹妹今儿来的早啊。虽说你搬回了永寿宫,离着咱们坤宁宫近了,可也不必起这么大早。请安嘛 [还珠]颠覆香妃第11部分阅读 欲望文 [还珠]颠覆香妃第12部分阅读 [还珠]颠覆香妃 作者:肉书屋 [还珠]颠覆香妃第12部分阅读 跟着大家伙儿一道就是了。” 含香轻笑,“含香清晨来此不仅是为了给娘娘请安,还想问皇后娘娘,要一个人。” 那拉氏眉头一挑,“我这坤宁宫里,还有容妃妹妹想要的人?” “含香想要的,是我永寿宫里贴身伺候的,绿柔!” 那拉氏时间掐的刚刚好,昨夜含香养心殿伴驾,她正是赶在各宫下钥之前,着人将绿柔带到了坤宁宫。永寿宫的人,想去养心殿报信都来不及。 今早伺候着万岁爷上了朝,含香收拾妥帖从养心殿出来,才得了延禧宫魏答应已去的信儿,而昨晚,绿柔就因与此案有关,被带去坤宁宫问话了。想想原著里那个小黑屋,想想坤宁宫嬷嬷们的扎针术,纵然这里的剧情已变,绿柔却也没有女主角的命,没有qy女士给开的金手指啊。她是真的担心,那个做事一贯妥帖,说话一贯稳重的姑娘,现如今怎么样了。 “容妃妹妹,本宫是六宫之首,执掌凤印,怎么,连审问个宫女的权利都没有了?” “皇后娘娘说笑了,皇后娘娘断案,含香哪敢多言。只是这绿柔,毕竟是我永寿宫的人,她若犯了错,我身为一宫之主,理应一起受责罚。但不知,皇后娘娘认为,绿柔所犯何事?” “哼!”那拉氏冷哼,她执掌凤印十几年,皇后的架势自然也端的十足,“并非本宫认为,而是人赃并获!延禧宫的魏答应,就是吃了绿柔经手的膳食,昨晚中毒而亡了!” 真是笑话!绿柔是永寿宫的侍女,又不是膳房的小太监,什么叫她经手的膳食,她如何经手?!! 含香也不欲跟她争辩这个,她只想尽快确定绿柔的死活,那个小黑屋里出来的姑娘,不尽快医治,哪里还能有命在。 “既是人赃并获,含香也甘愿受失察之罪,请皇后娘娘将人犯跟证据一起提上来吧,含香愿当面领罪!” 皇后看了容嬷嬷一眼,她对于现在这个结果很是满意,只是没想到含香竟然辩都没辩。不过,有人证有物证,她也不怕她翻出天去。没想到,那个让她恨得牙根痒痒的魏氏死了,还能让她捡这么个大便宜,把永寿宫的人一齐拖下水。妙,真是妙! “容嬷嬷,把那个贱丫头带上来吧!” 含香见到绿柔的时候,觉得整个人都僵住了,背脊上一股子冷气直冒头顶。 能进到宫里来做宫女的,必须是内务府包衣旗人,而且要隶属上三旗包衣。所以说,不管你是做妃嫔也好,还是做宫女也罢,凭的并非是容貌身段,而是你与生俱来的身份。刚进宫那会儿,含香就明白为什么一只傻鸟飞进皇宫,就能把阿哥、少爷迷得七晕八素、惟命是从。而一个姿色仅属上乘的令妃,就能宠冠六宫。实在是紫禁城里女人的容貌,能拿的出手的,委实太少了! 但绿柔不是。绿柔原本面貌清秀,脸色白皙,但那清秀的脸蛋现如今泛着的却是死灰色,苍白如纸;绿柔的嘴唇一贯饱满、樱红,如今却是深紫色,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还有她的身段,窈窕而健康,如今却犹如一滩软泥般趴在地上,仿佛再也站不起来了。 容嬷嬷面露愧色。这个丫头,当初是她亲自去挑的,看中的就是那股机灵乖巧劲儿,要说自己不喜欢,那是骗人的。所以皇后娘娘一吩咐用刑,她就于心不忍,早早的先避了出去。可坤宁宫里,从来就不只她一个嬷嬷。 皇后所谓用刑,也未必是要把人往死里折磨。可长年深居宫中的女人,心里多少都有些扭曲,尤其是主子不得宠、自己不受待见的老嬷嬷。见到如花似玉的小宫女,心里哪能不记恨?哪能不下死手? 就是绿柔这一身伤,连容嬷嬷看着都心疼,何况含香? 如果我连自己的人都保护不了,凭什么让她们死心塌地的侍奉我,凭什么让她们跟我一条心?!! “叫人把你绿柔姐姐抬回永寿宫,轻点,别伤了她的骨头。让小德子去太医院请冯太医,腿脚麻利点,一炷香的时间若还不来,他就不用给我回来了!” 含香这话是跟身后的维娜说的,听完皇后却是先拍了桌子,“容妃,你别忘了这里是坤宁宫,本宫面前还轮不到你发号施令!” “皇后娘娘说的极是,含香也没忘了如今执掌凤印、统摄六宫的,是哪一位!”含香不卑不吭,却毫不退缩,“可含香更没忘记,延禧宫那位魏答应,是为万岁爷生育过两位皇子、两位格格的。她既是中毒而死,兹事体大,理应禀明圣上、老佛爷发落,皇后娘娘难道想在这坤宁宫里草草了事,只手遮天吗?” “你说什么!”那拉氏嚯的一下站了起来,“本宫执掌凤印,处理后宫事物,本就是本宫分内之事。何时轮到你来干涉?” 那拉氏也未必就是故意针对含香,宫女犯事,私下里处置受罚,本就是后宫的行事风格。清宫规矩,打人不打脸。只要脸不伤人不死,主子怎么惩罚,一般外人是不会过问的。这件事牵扯到两宫,由她这个六宫之首的皇后来过问,本也该当。但绿柔毕竟是永寿宫的人,事发前后她都没有通知含香,就直接把手伸进了永寿宫;魏氏虽只是个答应,但她名义上仍旧是十五阿哥的生母,她死了已整整一夜,那拉氏都还没派人去通知乾隆爷,她心里难免心虚。含香风头太盛了,荣宠也太过,那拉氏本想着借此机会打压一番,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含香把人带走,削了自己的面子。 可这会儿,含香也真是怒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21世纪的人,在她看来杀人也不过就是偿命,更何况现在还情况未明罪案未定呢,无论如何,她都没法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好端端一个姑娘被活活折磨死。 “皇后娘娘统摄后宫,可也不见得后宫属你最大!” 含香是维族人,高鼻深目、肤白如雪,如今怒目圆睁,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的气势,倒叫那拉氏禁不住倒退两步。 “这后宫是谁的后宫,天下是谁的天下,皇后娘娘还没有忘记吧?” 那拉氏最嫉乾隆爷宠爱,自然也最恨别人拿乾隆爷来压她。 “容妃,这里是坤宁宫,还轮不到你放肆!”皇后一拍桌子,指着绿柔吼道:“把这个贱人拖下去,谁若敢阻拦,与人犯同罪!” “谁敢动她!”含香也不理那拉氏了,目光如电,掉过头在准备动手的几个嬷嬷身上扫视,“皇后娘娘说人赃并获、证据确凿。如今人赃在那?证据在哪?我永寿宫的宫女如果无缘无故死在了坤宁宫,我就叫你们几个奴才填命!” 几个老嬷嬷一齐的哆嗦,正所谓“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可昨晚上折腾这个绿柔的时候,她们几个可都没省下力气,个个都是下的死手。别人要说这话她们还当吓唬人,眼前这位主儿可是万岁爷捧在心尖上的,万岁爷若是真想博美人一笑,她们几个奴才的命又算得了什么? 那拉氏见几个嬷嬷被镇住了正要开口发作,话到嘴边却被含香堵了回来,“皇后娘娘既然自认公正严明、断案无错,认定了绿柔就是杀人凶手,何不跟我到慈宁宫一齐面禀老佛爷。人命官司,皇后娘娘不会打算一人独断吧?” 那拉氏正愁魏氏这个案子匆匆了了,自己怎么跟万岁爷交代,现如今含香指明了去见太后而不是皇帝,正合她心意。“好,本宫就随你去趟慈宁宫!” 含香也知道那拉不会跟她去见万岁爷,太后已是折中的办法了。至于辨不辨得清白,那是后话,眼下先保住命要紧。 临来时含香就让维娜揣了凝香丸在身上,听完这话急忙让她给绿柔喂下,绿柔却说什么也不肯张嘴。 “娘娘,”她气息微弱,声音嘶哑仅能听得清楚,“这是,这是给娘娘保命用的,奴婢,奴婢不能……” “蠢材!”含香眼圈一红,怒目而瞪,“你若死了,谁还我永寿宫清白?维娜,给你姐姐喂下去!” 两宫的人熙熙攘攘的来到慈宁宫,那拉氏多长个心眼儿,人是皇后自然也该人先开口:“启禀皇额娘,延禧宫的魏答应去了。” 老太太看着眼前架势,一时没反应过来,“谁,谁去了?” 那拉氏一急,干脆道:“就是令妃!” 老太太这才回过神儿来,“怎么,怎么死的?” “回老佛爷,死于砒霜!” 第十四章令妃之死(中) 中国人有句俗话,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 而绿柔倒霉的原因,只不过是她替别人提了一会儿食盒,前后,不过转头的功夫。 或者,不应该称之为倒霉。因为在这高墙内院里,任何一次倒霉究其根本,都是有原因的。 所以,你可以称之为,人为…… 养心殿跟永寿宫虽近,但再近便也是两座宫。临近年底政务繁忙,汇报、折子无一不曾多起来,万岁爷鲜少能抽出空去永寿宫抱抱女儿、亲亲爱妃,含香也就不得不打破绝不踏足政殿的规矩,时常自午间就被唤去伴驾,一陪就常常陪到了第二天。 永寿宫里虽没什么明显的钉子,但含香使惯了的,依旧是维娜、吉娜、跟绿柔三人。尤其是绿柔,在宫里时间久些,心思也缜密些,但凡有两宫差遣的活儿,含香向来吩咐她去做,而这件祸事,就发生在昨个傍晚,她自养心殿回永寿宫的路上。 “绿柔姐姐!”娇柔的声音轻声呼唤,一个姑娘提着个提盒,正站在永寿宫宫门不远处。 绿柔自然认的,那是庆妃娘娘身边贴身侍候的春纤。含香搬回紫禁城后,永寿宫不如宝月楼那么离群索居,自然也不好太过拒人于千里之外。庆妃所住启祥宫,紧邻永寿宫西墙,在后宫妃嫔中,庆妃也算温顺和气的,两宫渐渐也有些来往。绿柔跟春纤,自然也是熟识的。 “鬼丫头,这会儿不在跟前伺候你们主子,又打算跑去哪疯玩儿?” 绿柔当然是跟她开玩笑,在这后宫里,没有主子命令,宫女是不准随意出宫走动的。果见春纤嘴唇一撅,恹恹道:“还玩儿呢,我是奉主子命令,去延禧宫送东西给魏小主,谁知道走到你们宫门口,发现掉了只耳坠子。” 绿柔扑哧一乐,“什么叫走到我们宫门口,难道,是我们做法给你拽下来的不成?” “好姐姐,你别跟我逗了,”春纤语带娇气,告饶道:“你快帮我找找吧,找着了我也好快点去办差不是?” “什么坠子这么上心?金的还是玉的?”绿柔一面低头查看,一面不经意问道。要说这青石砖铺就的地面,也没那么容易掉进个东西去。“是不是你落到自己屋里了,或者沿着来路找找?” “哎呀不可能,”春纤一脸坚定,“那是主子赏我的,我难得才带一次出门,刚才来的路上一直摸着呢,就到了这门口才发现不见的。错不了,一定就在这附近。” “可是,”绿柔不疑有他,来回搜索着,“没有啊?” “好姐姐,你可一定要帮我仔细找找,那是主子赏的,我若掉了,回去指定受罚!” 绿柔左右查看,确实没有。 “这样吧,”春纤把食盒递了过来,“姐姐帮我提一会儿,我自己找,我眼神儿比你好!” 绿柔略一犹豫,“这个,你放地下便是了。” “那可不行,”春纤可劲儿摇头,“这是给主子吃的,怎么能放地下?若叫人看见了,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绿柔略微沉吟,“那好吧,我就站这儿帮你提一会儿,你抓紧找。实在不行就先去送东西,别耽误了主子交代的差事。” 春纤应声答应了,将提盒递过来,扭头开始沿着来路寻找。也不过片刻,“找到了找到了,在这里!” 春纤回头举着翠绿色的坠子,正跟她左耳朵上带着的是一对。 “那真太好了!”绿柔心里纳闷,这么显眼的东西她刚才竟然没发现。 她走到春纤跟前,将食盒递给她,“行了,坠子也找到了,你快去延禧宫吧。” 这在绿柔看来本是毫不起眼的小插曲,她虽微觉蹊跷,却也没很放在心上。却不想当天晚上,坤宁宫便来了人将她带走。等到了皇后面前她才知晓,延禧宫的魏答应死了,死因,正是吃了春纤手上的那一盘盐水河虾。 “求老佛爷明察,求皇后娘娘明察,主子送去给魏小主的膳食,都是奴婢经手的。这半个月来,日日不落,从来,从来都没出过差错!” 春纤自然也被带到了慈宁宫,但她说的这话却很诛心。 什么叫从没出过差错? 含香心底冷哼,这是刻意在提醒,因为这次碰到绿柔才会出的问题吗? 她看着地下跪着的两个宫女,绿柔虽吃了凝香丸暂无性命之忧,但身上依旧伤痕累累、衣服上血迹斑斑;这个春纤,看着如小猫般畏畏缩缩、形容憔悴,浑身却连半点伤都没有,连衣服都是干净的。 哼,含香心里明白,这是因为庆妃一向不得宠,虽养了个便宜儿子,但在后宫的存在感依旧几近于零。皇后也不是傻子,犯不着拉她下水。那拉氏现在,是可劲儿的打压自己呢。 “庆妃,你没事儿往延禧宫送的什么膳食?”老太太对于一大早宫里就呜呜泱泱也颇有些不耐。那个令妃,她本就不喜,后来福尔康那档子事老太太心里也有数,答应就答应到底呗,谁知道偏偏又死了。死就死吧,可折腾着她慈宁宫鸡飞狗跳算怎么回事儿? 老太太语气不善,庆妃听着就是一哆嗦。 “回老佛爷,令呃,魏氏好歹是十五阿哥的生母。听说她近来身子弱,日日缠绵病榻。臣妾怜惜十五阿哥,对于他的生母,自然也该照拂一二。魏氏只是答应,按宫中规矩,份例有限。臣妾就命小厨房,给她做些膳食补一补,着春纤日日送过去。臣妾,臣妾也是一番好意!” 庆妃肚子里没说的是十五再不得宠也好歹是位阿哥,将来纵不能继承大统,也能封个亲王、郡王。虽然令妃得势那会儿,自己没少吃过她的暗亏。可将来十五阿哥开府,能跟着他出去享福的依旧是魏氏那个生母,而不是她这个养母。如今许她点好处,日后说不定也能好帮衬帮衬自己。 “皇后,可查了延禧宫?” “回老佛爷,臣妾昨晚就叫人封了延禧宫,据伺候魏氏的宫女回报,昨日午后,除了春纤送去的河虾,魏氏并未吃其他东西。” “哦?太医怎么说?” “今早徐太医来看过了,说是面色青黑,四肢僵冷,而且根据其他宫人回报,魏氏死前有心腹搅痛、吐泻不止等症状。徐太医判断,是死于砒霜。” 太后神色一冷。 其实魏氏死不死,她都没放在心上。凭她浸滛后宫争斗几十年的经验,却早就从这里面,闻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老太太的眼神依次自皇后、容妃、庆妃脸上扫过,心底便暗暗做了判断。 这件事如果往下查,对她半点好处都没有,她又何必劳师动众? 永寿宫的风头确实太过,只是现在,对于她老人家来说,还不是动的时候。 “既然问题出在这两个奴才身上,那就不必多说,拖出去杖毙吧!” 含香心底一惊,春纤已率先喊了出来:“老佛爷饶命,求老佛爷饶命,奴婢冤枉啊!奴婢日日给魏小主送膳食,奴婢伺候庆妃主子三年,奴婢从来没出过什么差池啊!” 春纤磕头如捣蒜,眼见有人上前拉扯,急忙嘶声喊道:“老佛爷,奴婢只是启祥宫的宫女,魏答应是延禧宫的小主,奴婢何必去谋害她?奴婢没有动机,奴婢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呀!” 含香站到绿柔身旁正待求情,那拉氏却已接上了话茬:“启禀老佛爷,臣妾觉得这奴才说的也有道理。启祥宫跟延禧宫,井水不犯河水,她一个奴才,何必去谋害其他宫里的小主?” 那拉氏说完,眼神却往含香这边瞟了过来。 含香冷笑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我永寿宫的奴才,就有谋害小主的动机?” 那拉氏吃吃一笑,“哎呀容妃妹妹,谁不知道你宫里的奴才最是忠心。当日龙种滑胎之事,想必她们也替妹妹抱屈。这福家跟魏氏的关系,在这紫禁城里谁人不晓?若说这个奴才,要为那没生在世上的小阿哥报仇,也是可能的……” 那拉氏口中说着奴才报仇,可谁听在耳中,都明白她已有所指。 所谓报仇,莫不是容妃自己。 含香神色一凛,“皇后娘娘…” “够了!”太后突然打断,“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何必为了个奴才争来辩去。哀家的旨意,你们都不打算听了是不是?” 众人立刻沉默。 “还不来人,把这两个奴才拖下去,打到死为止!” “老佛爷!”含香噗通就跪了下来,“求老佛爷开恩,此事尚有很多疑点,或许是魏氏吃了别的什么东西宫女没有看见,又或者她是因为别的什么病症状与中毒类似。老佛爷慈悲,求您再派人查一查,那个徐太医他瞧清楚没有?是不是诊的匆忙遗漏了什么?含香求老佛爷慎重,求老佛爷慎重!” 含香紧紧攥着绿柔的手腕,那是她刚刚从命悬一线的紧要关头救回来的,那里的脉搏跳动的虽然微弱,可却绵绵不断,她怎么能看着这个姑娘活活被人给打死,为了那些莫须有的罪名。而这一切,分明就是冲着她而来! “容妃,”太后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人人都称她老佛爷,可人们还没忘记,她并不是真正的佛爷。她,也是个从几十年的宫斗硝烟中活下来的女人。 “哀家的懿旨,你打算违抗?” 含香怔怔的望着眼前坐着的老太太,这样表情的太后,她从未见过。但她却已从那表情中读懂,太后的决定已经毫无转圜了,她铁了心要让这两个丫头背黑锅。她是在保护什么人?还是,在维护某种平衡? “拖出去!”太后第三遍重申,谁还敢犹豫。 绿柔一根根掰开含香掐住她手腕的手指,脸上已是决绝的表情。 “皇上驾到!皇上驾到……” 含香望着门口进来的那一抹明黄|色的身影,眼眶里有微微的湿意。 我知道有一天,他会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云彩!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句,向《大话西游》致敬!哦也!!! 启祥宫,清晚期改名太极殿。 抱歉我忘记在哪里看过,说清宫女是不许佩戴首饰的,具体不知真伪。但剧情需要,咱们就当是可以佩戴,又或者因为是主子赏赐,可以佩戴的吧!啊,不学无术的小水啊! 第十五章令妃之死(下) “皇帝今日来得倒早,养心殿的政事都处理完了?” 面对自家老妈的询问,乾隆爷面色讪讪。若不是接到吉娜来报,他哪里知道小东西已身陷命案,亏得吴书来有眼神,偷偷禀告了他。他是撇下一众大臣,匆匆自养心殿赶来的。 “皇额娘,儿子听说魏氏去了,想她好歹为皇家添过两子两女,儿子总该要过问一下。” “这毕竟是后宫的事,管理六宫有皇后在呢,实在不行,哀家也可帮衬一二。皇帝政务繁忙,何必如此操心。”老太太看样子是铁了心的不想翻案。 “话虽如此,但儿子听说魏氏身亡乃是中毒所致,既牵扯到阴私,儿子怎能不上心?后宫虽是内院,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太后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便也没再生异议。 乾隆爷急忙招手,“冯太医,说说你的诊断。” 冯太医叩首施礼,回话道:“启禀皇上,臣刚才已检查过魏小主的尸身,并询问过小主身边宫女。小主的死因,确实很像砒霜中毒所致,但观小主生前状况,却还有其他诱因。” 冯太医自袖中掏出一物,呈上,“这是臣自魏小主寝殿内所得,据宫女叙述,小主生前,已服用此物长达半年以上。” 乾隆挑眉,“此乃何物?” “回皇上,这是酸枣仁,而且,是已经炒熟的酸枣仁。” 冯太医当然知道主子问话的用意,继续答道:“酸枣仁炒熟后,着开水冲服,有安眠镇痛、开胃养肝之功效。臣询问过延禧宫宫女,魏小主生前虚烦少眠、惊悸怔忡,常需借助此酸枣仁的功用,方能入睡。但这酸枣仁长期服用,却有药效减退的缺点。普通人服用七天,便会觉得原来用量难起作用,不得不继续加量。魏小主起初只是开水冲服,到近来,已达到大量咀嚼吞服的地步。” 乾隆爷眼睛一眯,“这东西吃多了,可有害处?” 冯太医借着话茬继续:“回皇上,长期大量服用酸枣仁,会引起腹痛、腹泻,甚至泄物带血等症状。但这都不是导致魏小主中毒的根本,直接原因,依旧是小主昨日所食河虾。” 太后冷哼一声,“说来绕去,还不就是这两个贱婢,若非她二人害主,河虾何至于有毒?” “皇额娘少待,”乾隆劝道:“先听冯太医把话说完。” “启禀皇上,河虾虽已被魏小主食尽,但昨日症状突发,延禧宫的宫女还未来得及清理餐具。臣来时已做过检查,盛河虾所用瓷盘,并未发现毒物。”冯太医稍稍一顿,复又道:“臣所说中毒之根本,指的,仅仅就是这盘河虾。” “这话怎么说?”太后问道:“一盘河虾,还能吃死人不成?” “回老佛爷,只因这河虾与酸枣仁,本就是相克之物。昨晚魏小主在食用河虾之后,立时又吃了大量酸枣仁,致使在体内形成砒霜这等毒物。因大量服用酸枣仁,本身就有副作用,所以魏小主症状与砒霜中毒类似,实际却略有不同。” 搞了半天,原来是食物中毒? 含香依旧跪在地上,怔怔的听着。 “哼,”乾隆爷冷哼一声,斜睨着皇后,“听说徐太医也诊断过了,怎么这些疑点,他就没能发现?” 那拉氏额冒冷汗,徐太医当然也跟她提过,但被她自主自动的忽略掉了。若查出来不是人为,又怎么能跟永寿宫扯上关系?! “启禀皇上,”冯太医还算耿直,没有落井下石的爱好,不然也不会成为万岁爷的御用大夫。“这些症状,本就与单纯砒霜中毒相类似,不做进一步的检查,确难言之凿凿。但这种死因,民间已多有案例,皆由使用药物过量、又不懂相克之理所致。臣恳请陛下宽限几日,臣可在动物身上,将整个死亡过程加以演示。” 若能对魏氏的尸体做进一步检查,结论自然更加精确。可那毕竟是宫中小主,冯太医哪敢提出这个要求。 “不必了!”乾隆爷大手一挥,“既然太医诊断如此,此事就此定案,无需再追究。” 再查也不过多耗几日,其结果仍旧一样,而他的爱妃却要因此多担几日怀疑,何必如此麻烦。况且再想深一层,他就不免要头疼。 “魏氏的身后事,皇后按着规矩,接着办吧。” 那拉氏行礼称是,事已至此,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好了,哀家也乏了,都跪安吧!” 兜了一大圈,凶杀案成了自然死亡了,老太太也闹得心烦,不过好在,这个结果她也可以接受。 只是,“皇后,哀家瞧你平日里是个稳重稳妥的,怎么遇事也如此大惊小怪不问清缘由就办?莫不是昔年歇的久了,对后宫之事处理起来,有些捉襟见肘?” 那拉氏急忙表白:“臣妾知罪,是臣妾一时情急,请老佛爷恕罪。” “罢了罢了,”老太太安于此时的制衡,也不急于动哪一方,“今日的事到此为止,出了慈宁宫的门也不许再提了,都下去吧!” 众人纷纷行礼,乾隆爷也给自家母亲道了安,想着是回养心殿继续处理政务,还是先跟去永寿宫安慰安慰小东西,却见他的爱妃起身后,膝盖一颤便待倒地。 含香跪太久,哪想到血液不畅腿脚发麻,正要惊呼出口,却已被一把拦腰抱起。 “皇……”含香没敢咋呼,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若说什么“皇上放我下来”,可你这话若听在别人耳朵里,是真的懂礼节懂规矩呢,还是在向旁的人炫耀呢。 乾隆爷咧嘴一笑,也没理会别人,抱着他低垂着小脑袋的爱妃就出去了。身后几人捏碎了绣帕,几人跌落了眼眶,他可管不着。 好在万岁爷也没忘了规矩,皇帝的轻步舆可不是随便什么妃嫔就能坐的。乾隆爷的圣驾在前,含香的软呢小轿在后,一行人又浩浩汤汤的回了永寿宫。 含香示意,早有人把绿柔抬回来等着太医诊治了。她自己扶着维娜的手,正要下轿,却有人抢先一步,揽腰又打横抱了起来。 “扑哧,”含香瞟了乾隆爷一眼,笑道:“我又不是老弱病残,不过刚才稍稍一麻,哪用得着总这么抱来抱去的?” “小东西,得了便宜还卖乖!”万岁爷横她一样,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刚才在慈宁宫,你朝朕身后看什么?” 含香装傻,“什么身后?什么时候?” “朕刚进门的时候,你歪着小脑袋朝后面看什么?别当朕没看见,在这儿装蒜!” 蒜装不下去,那就只好耍赖咯,“皇上眼神不好,看错了!” “嘶!”乾隆爷两眼一瞪,佯怒道:“小东西还敢说谎,你这是欺君之罪!” 含香吃吃娇笑,凑到他耳畔,吹到道:“我在看,万岁爷的身后,有没有长着尾巴……” “小东西,朕是猫狗吗,还会长尾巴?”乾隆爷就着她的唇瓣一阵撕咬。 含香郁卒的直翻白眼,什么猫狗,人家说的那是齐天大圣,齐天大圣好不好! 正当万岁爷抱着他心爱的妃子,在永寿宫正殿里上演“唇亡齿寒”画面之际,一个奶声奶气的嗓音自身后响起: “皇,皇阿玛……” 乾隆爷老脸一红,匆忙放开早已被他蹂躏的通红的嘴唇,扭头看着自家闺女笑得犹如灰太狼见到了喜洋洋,“十,十丫头啊。奶妈呢?怎么不贴身跟着?扶好了,别叫她摔着。” 乾隆爷的十格格向来是个主意大的,哪里肯理会奶妈伸过来的手,半挪半走的就朝着二人磨蹭过来,“抱,抱抱,和(靖被吃了),也,抱抱……” 万岁爷为难了,一边是爱女的请求自己不忍拒绝,一边是爱妃的娇躯自己可舍不得放手。 含香哼哧一笑,白他一眼,“还不放我下来?!” 乾隆爷三魂七魄立马被勾去一半,自是乖乖照做。 “去抱你的宝贝闺女吧!”含香轻轻推他,看着父女互动的亲爱画面,心底却微微走着神。 酸枣仁? 哪来的? 答应的份例里,会有这种东西吗?以魏氏现如今的地位,能够轻易弄到这种东西吗?又要吃多大的量,才会死人? 半年呐,整整吃了半年。要多么深沉多么缜密的布局,才会在表面上看着像是个巧合? 河虾?哼,怎么就那么巧! 她心里也明白乾隆爷的顾虑。宫里不干净,历朝历代皆是如此,谁都清楚。但当权者,却依旧要努力保持表面的平静,因为牵一发,就会动全身。只要不是痛彻心扉,谁都不愿把刀子扎进自己肉里。 她还清楚,自此以后,永寿宫的戒备会更加森严,万岁爷在用他的方法保护她们母女平安。 但她并不能彻底松懈,更不能完全放心,因为女人的斗争,有时候是男人想象不到的。 含香在心底缓缓滤了一圈。 那个给魏氏酸枣仁的,那个站在曾经的令妃身后的,究竟是谁? 皇后? 庆妃? 还是,别的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酸枣仁: 【功用主治】治虚烦不眠,惊悸怔忡,烦渴,虚汗。 1《本经》:主心腹寒热,邪结气聚,四肢酸疼,湿痹。 2《别录》:主烦心不得眠,脐上下痛,血转久泄,虚汗烦渴,补中,益肝气,坚筋骨,助阴气,令人肥健。 3《药性论》:主筋骨风,炒末作汤服之。 4《本草拾遗》:睡多生使,不得睡炒熟。 5王好古:治胆虚不眠,寒也,炒服;治胆实多睡,热也,生用。 6《本草汇言》:敛气安神,荣筋养髓,和胃运脾。 7《本草再新》:平肝理气,润肺养阴,温中利湿,敛气止汗,益志定呵,聪耳明目。 【用法与用量】内服:煎汤,2~5钱;或入丸、散。 【宜忌】凡有实邪郁火及患有滑泄症者慎服。酸枣仁中药材 1《本草经集注》:恶防己。 2《本草经疏》:凡肝、胆、脾三经有实邪热者勿用,以其收敛故也。 3《得配本草》:肝旺烦躁,肝强不眠,禁用。 4《本草求真》:性多润,滑泄最忌。 【毒副作用】酸枣仁150克/公斤给予小鼠灌胃无毒性症状,大鼠慢性毒性实验证明其毒性极低,小鼠腹腔注射半数致死量为1433±2015克/公斤。但极大剂量亦可有毒性表现。 酸枣仁含大量维生素c,之前有姑娘猜到了,就是运用的维生素c跟河虾食物相克的道理: 河虾中含有较多的砷化物,这些砷化物都以5价形式存在,对人体不会产生什么影响。但如果在食用这些砷含量高的水产品的同时,服用大量的维生素c,两者相互作用的结果,可使5价砷转变为3价的砷。3价砷就是砒霜,服用后可能因此中毒。 食物中毒有可能,但量很小,所谓中毒死亡实在是夸张的说法。小说而已,希望大家不必深究。 第十六章爷又怒了 “都是你,没事儿劝我送的什么膳食,看吧,无端端惹一身马蚤!”庆妃不住的抱怨着。 她本是汉军旗人,乾隆爷刚即位时,第一年选秀就入了宫。本仗着姿色不俗,也曾受过万岁爷另眼看待,甫一入宫就封了贵人。但前有嘉妃金氏,后有令妃魏氏,陆氏的风头一直就被这么生生的压着,到乾隆二十四年,才凭借资历晋了妃位。 到她这个年纪,也不指望再获圣宠了,但膝下始终无子无女,难免心生遗憾。谁承想天上掉了大馅饼,终究是砸到了她的头上。皇子,那可是个活生生的皇子啊。陆氏刚养着十五阿哥的时候,也曾想过凭借孩子把乾隆爷吸引到启祥宫来,可慢慢她也发觉了,万岁爷根本不待见这个小儿子。十五阿哥虽没了这层利用价值,可他好歹还是个皇子,只要她把这个孩子养好了,日后终究亏不得什么。 庆妃想通这点,便安心的带着十五阿哥在启祥宫过日子,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间接的造成了十五阿哥生母,魏氏的死亡。不免对着出主意的人,心生抱怨。 “我也没有想到,”接话的人声音很轻,语气透着淡淡的遗憾,“只想着她从贵妃降到答应,心里哪受得了?更何况她当年生十四阿哥时体弱,早就落下了病根,如今只用着答应的份例,身子哪受得住?因为你这里养着十五阿哥,小厨房方便的很,才想要提醒你给她补一补,不成想,她也是个福薄的,竟就这么去了,唉……” “算了算了,”庆妃摇头道:“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用了,我养好十五阿哥,就当给她做点补偿了。” 那女人却淡淡一笑,“我看,十五阿哥跟你也是有缘。他生母就这么去了,说不定,万岁爷会把他直接记在你名下,那这件祸事,倒又成了好事了。” “你可别这么说!”庆妃惊慌的压低嗓音,左右查看一番,“我可没这么想过,祸从口出,你别平白无故给我惹麻烦了,小心隔墙有耳!” “哎呀,”女子捂了嘴,笑道:“你瞧瞧我,就是嘴笨不会说话,心里又藏不住事儿。不说了不说了,以后这茬咱都不提了。春纤,快进来给你们主子倒杯茶,润润气儿。” 春纤听到呼唤后推门进来,将茶杯小心翼翼送到庆妃手上。 庆妃接过茶杯啜了一口,缓缓平了心气儿,却全然没注意到,身旁两个女人眉眼间电光石火的交流 “弟弟,弟弟!” 小胖身子东倒西歪的围着含香腿边转来转去,和靖的口中依旧不依不饶,“弟弟,弟弟!” 含香心底一阵哀叹,自己家那个外甥,可害苦自己了。 说起来,那个孩子只比和靖大了一岁半,是哥哥图尔都跟苏黛香嫂嫂的第一个孩子。不知道是不是混血的缘故,那个孩子长得出奇的漂亮,大大的眼睛,比夜空里最明亮的星星还要夺目。 当初嫂嫂说要沾沾容妃娘娘的福气,恳请含香为亲外甥赐个名字。含香从这具身体上继承来的维语水平,仅够能听的懂,何况长时间生活在后宫,连让自己说都已有些磕巴,她哪里想得到什么“寓意深远”、“吉祥如意”的维族名字。她还挺佩服自家男人那个“塔格依力斯”的,若是换了她取,肯定想不出来。 于是她眼珠一转,便记起了小时候看过的红色电影,“阿米尔吧,就叫阿米尔!” 她还逗着自己的小外甥,“阿米尔,长大了你要是找媳妇儿,一定要让她改名叫古兰丹姆!”——(没有意会的同学请回家温习六十年代红色电影《冰山上的来客》) 所谓母女同心,和靖对着这个小表哥也是喜欢的不得了。这是和靖出生后,苏黛香第一次带着孩子进宫看含香,小和靖对于这个出奇漂亮的小表哥好奇的紧,不停的围着人家身边转,临走还非死活拽着,硬要阿米尔留下来陪着她。 含香哭笑不得,苏黛香只好哄她,说她将来有了弟弟,也像阿米尔表哥一样漂亮。和靖傻丫头就问“哪儿?在,在哪?”,苏黛香没辙,只好轻轻一指。 于是,杯具了…… 含香搂着自家闺女,对于她非要在自己肚子里把弟弟找出来的探索精神无奈又无助。 弟弟啊……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再添一个孩子,但上次那碗药,也确实伤了身体。 太医说极有可能,乾隆爷却不肯信这个邪,他想要补偿她,起码,要补偿她一个孩子。于是,整整六个月,椒房专宠。太后不是没有意见,含香虽不清楚,却也知道定然是乾隆跟自家母亲说了什么,太后没有发话,皇后也没有在公开场合为难。直到那一日,太医诊断爆出有孕一月。乾隆爷乐坏了,仿佛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仿佛他将要第一次做父亲一样的喜悦。和靖虽是个女儿,却享受到了皇子皇女前所未有的待遇。 之后,便又恢复了从前的规矩,一个月里,总有一半时间在她这里度过。乾隆爷并没有放弃努力,依旧勤奋“耕耘”着,但她的肚子却再也没有消息。 她想,或许是命中注定,她只有和靖一个女儿,而那个她还未曾谋面就已流掉的孩子,今生怕是再也无缘了。 “弟弟,弟弟!”和靖的小胖手拍了拍含香的肚子,两眼炯炯的盯着她,“弟弟!” 含香对于自家闺女那股子坚定劲儿一向认识充足,看她跟大她两岁的十五阿哥抢东西时候就意识到了,这个事儿不解释清楚,她指定没完。于是她拉着自家闺女的小胖手,在肚子上轻轻抚摸,努力灌输道:“这里是肚子,没有弟弟!” 但和靖小盆友早就体验到自家老妈的j诈,比方说苦哈哈的清热草药骗她说是糖水,比方说把她最讨厌吃的苦瓜切成片伪装成黄瓜骗她吃下,再比方说往她最爱的八宝甜糕里掺辣椒,在她幼小而脆弱的心灵里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还珠]颠覆香妃第12部分阅读 欲望文 [还珠]颠覆香妃第13部分阅读 [还珠]颠覆香妃 作者:肉书屋 [还珠]颠覆香妃第13部分阅读 害她这辈子再也不敢乱吃甜食。虽然以上这些言论,以和靖小盆友的语言能力还无法组织形成完整的表达,但她心里已经认定,额娘的话不能全信,额娘最会忽悠人! 于是当自家老爹出现的时候,和靖小盆友嚯的一下就扑了上去,回头指指含香的肚子,以期得到准确的回答:“弟弟!” 可想而之,乾隆爷的眼睛都绿了…… 在陪宝贝闺女用完晚点带宝贝闺女遛街消食给宝贝闺女讲故事哄宝贝闺女安然入睡别问我为什么没有标点符号呀因为这些事情几乎是衣不沾尘马不停蹄一气呵成乾隆爷没有一丝停顿的赶火车似的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回到自己爱妃的寝室内。 含香抬头望着他,下一秒,便被扑倒在床…… “嗯……” 几乎没有太多的前戏,湿吻自颈窝流连到胸口之后,下面便挤了进来,有些艰涩,有些紧绷。但两具身体的契合度如此之高,彼此又对这种感觉如斯熟悉,没一会儿,便已是春潮涌动,如痴相缠了。 “皇上,啊…皇上……” 最近奏折如山,乾隆爷便分不出太多精力在他心爱的小妃子身上,有时候只是拉着她一起用过膳,便匆匆歇下了。许是压抑得久,以至于爆发的程度都大大出乎他的想象。 尤其是他的小东西如蛇般缠在他身上,眼睛里氤氲流光,潮乎乎的看着他,乾隆爷觉得自己都快爆炸了,理智的那根弦瞬间崩断,脑海中只剩下总攻的号声在回响。进攻,再进攻…… “不行了,不,不要了……啊,停……” 被他折腾着翻来覆去,含香早已是兵败如山、溃不成军,奈何身上这位爷却半点没有鸣金收兵的迹象,依旧大张挞伐,那架势仿佛是要生生的磨死在她床上,任凭她如何告饶、哭求,都已充耳不闻。 “唔……” 含香终于耐不住,张口要在他肩膀上。乾隆爷背脊紧绷,那事物微颤了颤,终于喷覆而出。 两人保持着纠缠的体态,躺在床上缓缓平复气息。 含香不禁有些纳闷。今晚的乾隆爷,与往昔大不相同,那杀伐决断的架势,好像是憋着一股气似的,不仅仅是情&8226;欲所致。 果然,乾隆爷一手紧紧搂着他的爱妃,一手猛然间砸在床榻之侧。 “那些,该死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庆妃同学的汉军旗人身份是我杜撰的。 因为是乾隆初年封的贵人,我估计乾隆爷的第一界选秀美人进来的应该不少,犯不着去宠幸宫女,所以她估计不是包衣奴才。再根据史料记载,乾隆爷唯一称得上是汉人妃嫔的只有乾隆二十五年封的禄常在、后来升禄贵人,跟乾隆三十一年封明常在、后升芳妃,所以庆妃也不是非旗汉人。这样范围就缩小到了满汉八旗。虽说满姓尼珠氏清朝中叶以后所冠汉姓就是陆氏,不过这尼珠氏也查不到是什么旗的,大家就当庆妃是汉军旗人吧。 捂脸,不学无术的小水!!! 第十七章鹿衔草 乾隆皇帝的后宫中,有史料记载的,前前后后共有41位女人。这些女人,有些高贵如皇后、贵妃,有些低微如贵人、常在,还有些身份更加卑微的答应,连被正史记载的资格都没有,更遑论一朝得见龙颜、被收拾干净送上龙床回头却连踪迹都不见的宫女了。 乾隆爷一生中所拥有过的女人,连他自己都未必能记得个大概,可这些女人当中,含香掐指一数,却只有不到十个人为他诞下过孩子,能活下来的,更是寥寥少数。万岁爷即便专宠某个人,也要按祖宗规矩,保证后宫的雨露均沾,可曾经怀上龙种的,翻来覆去,却只有那么几个人。为什么? 康熙爷在位六十一年,乾隆爷在位六十年,两位皇帝的后宫都严重超标,美眷如云,可康熙爷仅活到成年儿子就有二十四位,乾隆爷生的闺女却幼年就死了一大半,儿子更是屈指可数,为什么? 含香想到这儿不仅有些羞赧,她可不会怀疑是自家男人的能力不足,又或者质量不行……咳咳,咳咳咳! 总之,看过清宫剧的你们就应该想到,有人动了手脚。 盘古开天、女娲造人,自有男女以来,为情、为利、为权势所做的斗争便一直没有间断过,后宫,更是个硝烟弥漫、血肉横飞的地方。 历代后妃争宠的把戏屡有创新,就致妃嫔不孕一事,她在电视上也领教过不少。可宫中这些当事人自然更加清楚,太后、皇帝全都不是吃素的,能够经历数十年宫斗存活下来的人,怎么可能会无所防范? 当日之麝香,她从来就没想过要对别人使用,因为如电视上所演那么容易中招又不被查出来的,那真纯属做梦。还有赐人红花、凉药?真那么简单,不都等于把历代天子当成了晋惠帝,是个纯纯粹粹的傻子?!! 可一定有人做过什么,只是做的很隐蔽,方法很奇特,暂时,仍未被人察觉罢了。 是什么呢? 含香想,那八成,是个她平日里不常用的东西。 比方说,百花膏? “里面,有什么?”含香温顺的蜷缩在自家男人怀里,娇软的小手自他背脊上轻轻抚慰,能把他气成这个样的,定然是了不得的东西。 百花膏里含的东西确实了不得,冯太医检验出后,马不停蹄的禀告了自家主子,这件事,他可还不敢直接跟含香汇报。 乾隆爷咬牙切齿的吐出三个字:“鹿衔草。” 阿嘞?! 含香翻了个白眼,这位爷是把她当医科大高材生还是中医世家岐黄妙手?就报个名号,她明白是个什么东西吗? 她干脆问的直接点:“什么功效?” “咳咳,”谁知乾隆爷老脸一红,竟磕巴了半天才低声道:“壮,壮阳!” 我靠! 含香呛到了,难怪宫里的女人对这个百花膏趋之若鹜,敢情果真被她猜中了,是真有奇效!甭管是为了万岁爷龙威大发的x福,还是日后诞下皇子的幸福,这些妃嫔们都不得不拿它当做至宝啊,至宝!!! 万岁爷难掩尴尬的捏了捏他走神中的小妃子,继续解释道:“那是男人,女人吃了效果不一样的!” 是啊,就嘴唇上这么点胭脂膏子,你啃啃我我啃啃你的混着吃下,虽说妃嫔们摸上这百花膏是为了喂给乾隆爷吃的,可自己吃进肚子里的肯定也少不了。含香想起那画面,醋劲儿上涌,狠狠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什么效果?” 乾隆爷闻到酸味自然是喜滋滋的,但想到那鹿衔草的效果顿时又没了旖旎心思,“不孕!” “啊!”含香惊呼出口,还真被她给猜着了。 “这,这这,”含香在自家男人身上摸来摸去,左右翻看,“不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让太医给瞧过了吗?” 她是叫那个倒霉的酸枣仁给闹怕了,敢情吃什么东西都有可能送命。刚才下意识的喝醋,这会儿倒想起来鹿衔草也是个药物,想到乾隆爷不知道吃了多少年了,心里就一阵后怕。 “小东西,”乾隆爷被她摸得蠢蠢欲动,奈何此刻还有正经话要说,只得把她小手拉回来搁在怀里牢牢圈住,“那个东西没什么大碍,只是男子吃了壮阳,女子长期服用就会不孕,没有什么副作用,你不要担心。” 万岁爷心里还是暖呼呼的,只有他的小东西,首先想到的是自己,不像其他那些女人,只会用这种阴险的手段。 含香安心的呼了口气,将下巴搁在他胸膛上,方才忐忑的问道:“那么,你查过了?” 乾隆爷神色一黯,他当然查过了,这么个隐蔽又效果惊人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不立即彻查?可是不查不知道,一查,才真叫人吓一跳。那个百花膏,竟然在乾隆三年就被列入了内务府发给各宫的份例,而那时候执掌六宫的,却还是富察氏。 这内务府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容易蒙混过关的。只是这鹿衔草并不是个为人所熟知的药物,况且分量又极少,混在几十种浓郁花香中,若非太医有心一一检验分析,很难为人所察觉。这些宫妃们,也并不清楚里面掺了壮阳药物,只道万岁爷就爱这个味道,每逢闻了就会龙马精神,侍寝的时候自然各个都涂抹这个。日积月累,又如何能再孕育龙种? 乾隆爷不禁想到了高氏,在含香之前,那可是最得他宠爱的女人,也是最使他怜爱的。想到跟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到那百花膏她也常用,想到这宫里女人惯用百花膏的风气、说不定就是从她哪里开始的,再想到百花膏的香味,早在他仍是宝亲王、早在他居于潜邸时便存在了的。 难道说,他宠爱高氏十多年,却始终未能令她孕有子女,也是因为,她常年使用百花膏所致? 那这百花膏,究竟是如何到她手上的?是她自己给自己调配的,为了房中助兴,还是别的什么人,骗她使用的? 难道是,富察? 乾隆爷不禁觉得头疼,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还要继续解决这些遗留问题。 “你不要着急,”含香为他揉着太阳|岤,劝慰道:“那个百花膏,就先不要让大家用便是了,只是明面儿上别漏了口风。下次你再宠幸其他姐姐妹妹,就做出不耐的模样来,就说已经厌烦了这个味儿,若谁再擦百花膏来,就不用侍寝了。大家还不立马就对这东西避如蛇蝎?至于剩下的,你还有时间慢慢查。” “什么其他姐姐妹妹,”乾隆爷咬咬她精巧的耳垂,随即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除了你,朕不想再见其他女人了,没有一个让朕省心!” 麻痹的,爷都这把年纪了,才让爷发现原来后院一直失火,墙上都露个大洞了爷还以为自己严防死守治家有方呢。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气死爷了,气死…… “嘶,你轻点!”含香一把推开他,摸着自己被啃红的脖子,白眼道:“心情不好,拿我撒什么气?” 乾隆爷顿感委屈,爷哪舍得朝你撒气,爷就是心情不好,爷,爷也没别的地方去,爷只能赖着你,缠着你,爷……好吧,爷确实想啃啃你解气来着,只有一点,一点点儿…… 万岁爷把心爱的小妃子搂回怀里安慰,小妃子却给他出了主意:“你想查,其实也不难。这东西是干什么的?避孕的!就是让别人怀不上,而自己能怀上。嫌疑人呐,可以先缩小一点,就从曾经诞下皇子皇女的妃嫔开始查起。” “咳咳,”含香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也算一个!” 乾隆爷立马伏低做小,“你哪能算呀?她们全算你也不能算!” “哼,”容妃娘娘抛个白眼,“就会花言巧语!” 万岁爷当即翻身压过来,以实际行动表示自己不仅能说到还能做到,自己对爱妃那是苍天可表日月可鉴连身下这张快被晃散了架的床都能作证。 含香立马拦胸将他打住,“等等,我还没说完!” 万岁爷只好暂缓了攻势虚心听教。 “这个东西,是内务府一直在发呢,还是曾经停过。如果停过,为何后来又继续用了呢?是谁提起的?” 她想到不管是富察还是高氏,都死了十几年了,可这十几年来,乾隆爷的子嗣也不是多旺盛。 不,不能说不旺盛。富察氏死前,她生的皇七子刚没了,但她死后,乾隆爷的儿子已经排到了十五阿哥。也就是说,这段时间,乾隆爷先后有八个儿子出生。可都是谁生的? 嘉妃金氏,皇后那拉氏,令妃魏氏,中间还夹着个舒妃叶赫那拉氏。只有四个女人,未免太集中了吧? 这究竟是巧合呢,还是有人在利用着这个百花膏,继续作案?难道只有这四个女人,由始至终都没有使用过百花膏?那这四个女人,是心知肚明,还是无意识的? 乾隆爷也想到了,不管是谁,这个阴险的女人一定要揪出来。今天没有了百花膏,明天或许会有百草膏、百药膏,还有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会冒出来,扼杀他的子嗣? 女人争宠是一种情趣,但若这个女人的心太黑、手段太独,长长的指甲,深深的掐到了万岁爷的肉里,那他就不得不把这指甲拔掉,顺带着,连那条胳膊一起砍了! 查,当然要继续查,可是眼下,他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别再去想那些该死的女人,朕想你给朕再生个孩子,小东西,给朕生个儿子吧……” 事实证明,乾隆爷是个行动派。 他不但会想,他还会做。 于是…… 作者有话要说:前阵子在查清朝的避孕措施,本来打算用柿蒂这个梗,后来无意中发现了鹿衔草,觉得用在此处更加合适。而且柿蒂没经过实验证明,鹿衔草抗孕作用却是有科学依据的。哦哈哈哈,以前没人用过吧?此乃原创,翻版必究哦!!!叉腰笑! 功能:补肾壮阳,调经活血,收敛止血 嗯嗯,还有很多鹿衔草的传说,大家可以去问摆渡大叔! 第十八章生育权 含香内牛的揉着身上的颗颗小草莓,心里愤愤不平。 色龙,一把年纪了还在床上可劲儿折腾的啥折腾的啥!知不知道要节制呀节制呀!!! 但是……算了,想着那位爷昨晚抑郁的神情,容妃娘娘心里也有点儿小疼。 自以为后院一直在掌握之中的乾隆爷,现在才发现一直被人算计着,他那想要儿子的心情,估计都快赶上祥林嫂了! 哼,不跟他一般见识! 含香用完早膳,歪在美人榻上,随手翻着那位爷留给她的一打资料。虽说这事儿有万岁爷在查,她一个小小的宠妃帮不了什么。但后宫争斗,她才是首当其冲的那一个,知己知彼,心里有针对性的存着些防范总是好的,谁知道除了这百花膏,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古怪东西。 翻着翻着,含香的目光便停留在了魏氏那一页。 可以说,令仙子的升迁之迅速跟坐了嫦娥二号没太大区别。乾隆十年受宠幸,一个小小的宫女直接封了贵人,同年接着又册封令嫔。乾隆十三年三月,孝贤纯皇后富察氏薨了,六宫不可无首,于是在当年七月,娴贵妃那拉氏被晋封为皇贵妃,摄六宫事。而令仙子也搭上了特快列车,跟着封了妃。 三年之内,完成一个宫女到皇妃的蜕变,足够令人瞠目结舌。若这样还不能说明乾隆爷对她的宠爱,含香就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叫宠冠六宫了。 可就是这位宠冠六宫的令仙子,从乾隆十年爬上龙床的那一天起,整整十一年都没有怀上龙种。 她不能生吗?不可能,按史书所载,大清朝最能生的皇妃就是这位主儿。 那么,原因就只有一个——有人,不让她生! 看看令仙子第一胎的时间,乾隆二十一年七月十五,令妃魏氏生皇七女。可以推测,在那之前,令仙子也是坚持使用百花膏的,至于这百花膏的药效,含香专门召了冯太医来问。 “启禀容妃娘娘,这鹿衔草如果长时间服用,确实有很强的抗孕作用。但若停止使用,并经过一段时间有效的调理,还是极有可能恢复正常的。至于这调理所需的时间,却要因人而异。快则三五月,慢需三五年。” 由此可见,起码在乾隆二十年,令仙子就已经停止使用百花膏,甚至早就发现了百花膏中的秘密。而那一年,又曾发生过什么? 含香翻阅资料,注意到,那一年十一月,嘉贵妃病逝了。 嘉妃金氏,令妃魏氏,前者是乾隆朝上半段,最能生孩子、最会生儿子的宠妃,后者却是乾隆朝下半段,诞下皇子、皇女数量惊人的宠妃,这难道仅仅是巧合? 更巧的是,俩人都是内务府包衣旗人。 再看看自富察氏死后,后宫的生育情况。 乾隆十三年七月,嘉贵妃生皇九子; 乾隆十六年五月,舒妃生皇十子; 乾隆十七年二月,嘉贵妃生皇十一子;四月,那拉氏生皇十二子; 乾隆十八年六月,那拉氏生皇五女 乾隆二十年七月,忻嫔生皇六女;十二月,那拉氏生皇十三子; 乾隆二十一年七月,令妃生皇七女; 乾隆二十二年十二月,忻嫔生皇八女; 乾隆二十三年七月,令妃生皇九女。 阿嘞?难道说这段时间送子观音显了灵,清宫后妃都赶上了生孩子的高峰期,从而遍地开花?!那真可谓是龙种来了,挡也挡不住! 可那时候乾隆爷已是四十上下,即便保养得当,也算不得“精力”十足的时期。究其原因,含香只能想到一个——百花膏! 顺着冰山的一角,含香大概理清了思路。 如果说,这百花膏的发明者,或者叫做推广者,是嘉妃金氏的话,那这百花膏的使用,大概可以追溯到乾隆爷仍是宝亲王的时期。 金氏跟高氏一样,都是雍正爷在位期间就入侍潜邸的,俩人又同是包衣旗。若说金氏向高氏推荐了这百花膏,又详述这百花膏的妙用,导致高氏受宠十多年,却始终未得一子半女,倒也说得通; 乾隆爷继位后,或许是金氏,又或许是发现了蹊跷的高氏,向富察皇后推荐了此物。但富察氏是什么人物,岂会被轻易愚弄?她或者是知晓内幕,顺水推舟的促成此事;又或者她根本不好此奇巧之物,并未放在心上。总之,富察皇后大手一挥,准了,内务府发往各宫的份例里,便有了百花膏这样事物。 乾隆十三年,那拉氏统摄六宫,这位是什么脾性,咱们都清楚。以她骄傲的满洲姑奶奶气性儿,哪会看得上什么百花膏?于是,内务府的份例停了,后宫妃嫔的肚子便如下饺子一般,一锅接着一锅的煮,能生的都开始生了。 而这个时候,令仙子便长了心思。或许她的身体弱,不好调理,又或许她还忌惮着嘉妃,不敢夺其风头。总之,在乾隆二十年十一月,嘉妃薨后,令妃才爆出已怀有龙种一月的喜讯。接下来,她的肚子便打不住了。 同样是乾隆二十年,却还有一件事,那拉皇后所生的皇五女殇了。那拉氏悲痛万分,肚子里却还怀着十三阿哥,于是太后做主,将执掌六宫之权转到了令妃、纯妃手上。纯妃的态度,或许跟当初的富察氏一样。所以,令仙子上台,内务府重新启用了百花膏。 事实证明,真相跟含香所猜测,也相差无几。 因为牵扯到富察氏,乾隆爷这次清查便没有用傅恒的人,虽然含香对此很不以为然。富察家没有傻子,一个已经坐到皇后位子的女人,犯不着牵扯到谋害皇嗣的事件中去。她甚至都不像那拉氏,有个令人尴尬的“继”字顶在脑门上。 潜邸的日子久远,恐难查的真切,但入宫后内务府的记录却极其详实,每样事物的来龙去脉都清清楚楚。百花膏的配置单子,内务府有存档,可上面却偏偏没有鹿衔草这样事物。也就是说,内务府的把关没有出问题,而差错,出在了采办的人身上。 采办的人是谁呢? 前有广储司库使金简,嘉妃胞兄;后有广储司司匠魏氏,令妃族弟。 百花膏案件,基本上算是水落石出。 于是,乾隆爷怒了,他没法接受自己后宫的生育权,一直掌握在包衣奴才手中这个现实。不过,这位爷依旧是好面子的,他自己都认为丢人的事,自然也不会向外吐露。在某月的某一天,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金氏跟魏氏在内务府的势力,被彻彻底底的拔除了干净。 这件事还有一个后续,就是嘉妃生的八阿哥永璇、十一阿哥永瑆,因为受到迁怒,怕是,永久的丧失了皇位继承权。 可这件事情还没完,起码含香的很多疑问还没有得到解答。 令妃被贬后,那拉氏重掌六宫,突然又启用了百花膏,是巧合,还是蓄意?那个魏家的族弟,依旧按照掺了鹿衔草的方子采办,是那拉跟魏氏间早有默契,还是其他什么人的暗示? 还有在百花膏横行的年代,却仍有妃嫔诞下了皇裔,她们是鹿衔草的漏网之鱼,还是始作俑者的帮凶,亦或,仅仅只是个知情人? 愉妃、纯妃,以及,年前刚刚晋了妃位的忻嫔。 纯妃已经过时,而她所生的两个皇子,一个跟着她去了,另一个个也已早早的出继给了慎靖郡王允禧为孙,乾隆爷自然不会再追究什么。 而愉妃,五阿哥的生母,是个沉默少言、在后宫中存在感几近于零的女人,也是现如今活着的年龄最大的妃嫔,绿头牌几乎一年不会被翻一会,含香的脑海中甚至记不清楚她的模样。 至于,忻妃…… 自从乾隆爷厌了那百花膏、妃嫔如果涂抹万万不能侍寝的消息传出之后,忻妃便惶惶不可终日,宛如得了忧郁症。 终于在两个月后的一天,忻妃受不住心理折磨,主动向万岁爷坦诚了此事。 其实,在含香看来,那也不是什么天大的罪过。 忻妃戴佳氏,是总督那苏图的女儿。这位那苏图是乾隆早年的重臣,曾任湖广、两江总督,并加太子太保,授领侍卫内大臣之职。乾隆十四年,那苏图大人过世了。乾隆爷为表示对前心腹重臣的敬重,以及对戴佳一族的荣宠,在十八年戴佳氏甫一入宫时,便直接封了她嫔位,赐号忻。这种殊荣在乾隆年间,除去开了金手指的含香,是绝无仅有的。 戴佳氏是满洲镶黄旗人,众所周知,内务府包衣本就出自上三旗,以那苏图大人当年的权势,在内务府中有个把旧人、个把消息灵通的眼线并非什么难事。忻妃入宫之后,便得戴佳家旧人相助,得知百花膏蹊跷,始终未曾一用。但她并没有对人说破,只因存着一己私念,也想当个不劳而获的渔翁,在妃嫔多数不孕的情况下,能够生个皇子。只可惜,究其一生,也只得两个女儿而已。 这本只是个知情不报的错处,担不得多大罪过。但却赶上乾隆爷正在气头,两个主凶皆已过世,他就算再愤怒,也犯不着找死人的麻烦。就是这当口,忻妃却自己撞了上来。 含香不知道那场训斥有多么撼天震地,雷霆之怒又是多么的恐怖,她只知道自那日后,乾隆爷寻了个由头,罚忻妃在自己宫中思过,绿头牌彻底消失在了敬事房的托盘中。 又过了两个月,也就是乾隆二十九年四月二十八日,忻妃薨了。 乾隆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嘴巴张了张,终究是没有多说。含香却记得,除了早殇的那一个,忻妃还有个女儿,皇八女。 “就记在……” “别记在了,”含香打断了自家男人的话,她知道一旦有了“记在”,女儿就不再是原主的了。忻妃纵然有错,但郁郁而终,也算偿清了。“还是找位膝下无子女的姐姐抱养吧。” 乾隆想了想,“就舒妃吧。” 舒妃原有一子,早殇了,却也不乏做母亲的经验。只是没想到,这位皇八女也没能养的长,乾隆三十二年,未满十岁的八格格便随她生母去了。 当然,这是后话。 经过这番折腾,乾隆爷继续追查的心思便有些恹恹。五月份,山东大旱,万岁爷头疼于饥民灾情;十月,浙江海塘再次告警,万岁爷着手策划南巡之事。百花膏事件的后续调查,就此搁浅下来。 而含香的心底,却暗暗记下了一个人。 愉妃! 作者有话要说:小纸花、小盈盈,我们来啦! 那什么,其实山东的大灾情是在乾隆二十六年,而且我没记错的话,貌似是水灾而并非大旱。至于二十九年有什么灾情,我没有查到。不过原著既然这么写了,咱就跟着编呗,反正倒霉的都是俺们大明湖畔!t_t 第十九章趵突泉 乾隆三十年正月,万岁爷奉皇太后第四次南巡。 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到皇帝出巡时的声势浩大,碧波万里、船只千艘,首尾相连、旌旗招展。含香回忆着电视里的画面,不得不感慨影视作品资金难筹,那是得匮乏到何种程度才会企图蒙骗观众让大家相信,皇帝、太后出游仅仅是准备五辆马车就够了的啊口胡!!! 国库的消耗是可以想象的,但临水而下,感受盛世繁华,领略秀丽河山,那种由胸中蓬勃而生的满足感、成就感却是其他方式无法比拟的。 含香斜眼瞧着自家男人,叹了口气,还是算了,这种军国大事本就是不该后宫干涉的,何必扫了他的兴致。她作为一个现代人,从小受“实现共产主义”的教育,从没把延缓大清衰败、阻止历史进程当做自己的使命,不管是满人还是汉人,不管是清朝还是民国,都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过程,她无权干涉,也没有能力干涉。乾隆爷,有他身为帝王的做法,盛世昌隆也好,国库空虚也罢。而她要做的,仅仅是守着她的男人,在吃人不骨头的后宫平安生存下去,还有,教育好和靖那个小鬼。天知道,带个两岁半的鬼丫头是件多么操心的事情,那是没有当过母亲的人无法想象的! “把右手伸过来!”容妃娘娘毫不妥协的瞪着自家闺女,任凭她挤眼、瘪嘴、眼泪巴巴也无动于衷,和靖只得委委屈屈的把右手伸了出来,乌溜溜的眼睛却斜瞟着船舱入口,期待着自家老爹能如天神般降临,将她救出老妈营造的苦海。 而那位被宝贝闺女惦记着的爷,此刻正坐在甲板上,听着儿子的汇报。 “皇阿玛,山东巡抚方式舟带领地方文武官员,已在前方十里处列阵侍跪,等候接驾。” 乾隆爷微微点头,颇感欣慰。果然儿子还是自家的好,想那傻鸟升天一去不返之后,五阿哥消沉一阵子,终究还是恢复到了聪敏过人的状态。虽说现如今自己对于立他为储的想法已经淡了,可看到儿子优秀争气,乾隆爷还是愿意多分派些差事给他,让他多多历练的。 “好,上岸的事情就由你来安排吧!”乾隆爷大手一挥,想了想自己还有些事情要准备,扭头回了船舱。 “皇阿玛!”和靖泪珠在眼眶里打滚,一脸委屈的望着终于出现的老爹。 此次南巡,共出动舟船千艘以上,仅万岁爷的御舟就有五只。太后、皇后,以及随行的有品级的妃嫔各有自己的船只,但属于容妃娘娘的那艘上,多数时候却是空着的。 含香只好尽量低调,跟万岁爷共乘一艘不仅是殊荣,也是众人的眼红药。她白日躲在船舱中,能不上甲板露面就不露面,只有晚上才换了不起眼的服色去看看夜景。反正有和靖这小鬼陪着,她也绝不会闷。 “不许动!”含香呵斥女儿,一点也不以后面那位爷渐近的脚步声为意,拿着棉球继续操持着。 乾隆爷一脸疼惜的正要抱过自家闺女,听到喝止,只好讪讪的换了方向,转而抱上爱妃的蛮腰,“小东西,见了爷也不接驾!” 含香白他一眼,“一天见十八回,我要回回都接驾,累都要累死了!” 乾隆爷嘿嘿一笑,“小东西,现在青天白日的,爷哪会这就累着你呢?” 含香听他弦外之音脸上一红,嗔怪着瞪他一眼,在乾隆爷看来却比媚眼还销魂。不过他心神激荡之际却还没忘了自家闺女求救的信号。“你这是在给她擦什么?看把十丫头委屈的,她不喜欢就由着她嘛!” “还由着她?”含香把和靖白胖的小手往自家男人眼前一伸,红红的指尖上光秃秃的指甲被啃得歪七扭八。她不指望跟乾隆爷普及什么细菌知识,只好在审美观上赢取一致看法。“再这么啃下去,十个指头都要秃了,好看吗?要是养成习惯,大清朝就要出个秃指头的公主了,也不怕婆家嫌弃?!” “谁敢嫌弃?”乾隆爷两眼一瞪,大有拎过福康安的领子使劲摇晃,质问他敢不敢的架势。不过他也承认,自家闺女长大后自然是会如她母亲般明艳动人的,只是玉葱般的手指伸出来露出一排光秃秃的指甲,咳咳,确实有点恕?br /gt; “这个,可以慢慢教育嘛!”万岁爷看着闺女热切期盼的目光,就不忍拂了她的意。 奈何容妃娘娘却不打算改变战略,“这次给你十个指头上涂了生姜水,要是再吃手指头,就给你换辣椒水!” 容妃娘娘说到做到,瞪了十格格一眼,小家伙立马低头瑟缩,再也不敢抗议。 “好了好了,以后不会再啃手指头了!”乾隆爷抱过宝贝闺女打圆场,随即在稚嫩嫩的脸蛋上吧唧一口以示安慰,然后觉得少了点什么,把爱妃揽腰搂过来也照着来了一口。 “你讨厌!”含香轻推他胸膛,脸红红的瞟了周围一眼,果然奶娘嬷嬷们正低了头假装没看见,可这姿势是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偏她家闺女还不罢休,笑着摆手欢呼道:“亲亲,亲亲,阿玛额娘,亲亲!” 乾隆爷一听就来了精神,“闺女,让阿玛亲哪儿?” 和靖乐得手舞足蹈,“亲嘴嘴,亲嘴嘴!” 含香满头黑线,这个色女。胎教不好,一定是胎教不好!遗传基因,一定是色龙的遗传! 万岁爷得了闺女旨意,自然乐得奉命行事,扭头就堵了上来。含香高叫一声“奶妈”,随即将头埋在他怀里躲着。直到奶妈嬷嬷们憋着笑将十格格抱出去,屋里撤了个干干净净,含香才抬起头推了推他胸膛,嗔怪道:“我有正事儿跟你说。” 乾隆爷自然也晓得这会儿就要靠岸,时候不对,也没有执意黏缠,只等着听爱妃口中的正事儿。 “我刚才让嬷嬷准备了祭扫的东西,等下靠了岸,让五阿哥跟额驸陪着您去吧。” 南巡主要走的是水路,沿大运河而下,两岸城市,只在无锡、苏杭、扬州等风光秀丽之所才会着意游览。当然,乾隆爷南下的首要目的依旧是巡视海塘,沿海城市本就是他要驻足的。至于山东,因有“至圣先师”,又有泰山神威,乾隆爷六次南巡,也是次次都会逗留。 只是这次济南之行,却还有点别的目的。 乾隆爷神色一滞,“你陪朕一起……” “皇上,”含香打断了他的话,双臂勾着他的脖颈,脸颊温顺的贴着他胸膛,“你说我是个醋缸,那别的姐姐妹妹就不会吃醋了吗?夏,夏姐姐自然是知书达礼,可她等了你这么多年,难道会高兴你带着另外一个女人去见她吗?” 夏雨荷独守空闺直到死,一方面或许是她余情未了、痴情不悔,一方面也是封建礼教所致,一个未婚母亲,怕是没什么人敢不顾礼法将她娶回家去。更何况会舞文弄墨的女子多少也有点心高气傲,她的情郎是当今圣上,其他男子,又怎么会被她看在眼里? 至于是哪种原因,含香已不想深究。一个已然过世的女人,她犯不着去计较。夏雨荷是乾隆爷心头的朱砂痣也好,是他一生难以忘怀的遗憾也罢,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她含香,才是乾隆爷的现在跟未来,不是么? “我们没人跟着,你也好去看看紫薇,免得她触景伤情。父女哪有隔夜的仇?当面说开了总是好的。” 含香搂着他的脖子娓娓道来,乾隆爷就觉得心头一暖,只有他的含香,是处处为他着想的。 “好,你在船上等着朕!”只要她在等着,他不管去什么地方都会回来。 却见含香嗔白一眼,“谁要等着你,我还要陪着老佛爷去逛趵突泉呢!” “嘶!”万岁爷佯怒道:“小东西,原来是舍了朕自个儿去玩儿!” 含香在他怀里拱了拱,笑道:“那个趵突泉你给题过字的是不是?天下第一泉!我倒要去看看,是怎么个天下第一法!” 十亩风潭曲,亭间驻羽旗,鸣涛飘素练,迸水溅珠玑。 汲勺旋烹鼎,侵阶暗湿衣,似从银汉落,喷作瀑泉飞。 诗做的未必多么经典,不敢与唐宋先人相比,但却是圣祖皇帝的真迹。皇太后立于趵突泉边,看着由自家公公亲题“激湍”二字的石碑,心里颇多感慨。康乾两位皇帝都是有福的,下江南,游万里河山,可惜自己男人就没那么长的寿命。皇太后想着雍正爷,眼角便略带了湿意,随即稳了稳神,扭头喝道:“奶妈,快抱起她来,这么小的家伙,怎么敢让她在泉边自己走?你们是怎么照顾的?!” 自打酸枣仁案件后,含香就对太后生出许多敬畏,她再也不会天真的以为,牢牢抱住太后大腿就能被另眼相看。这个经历过三朝皇帝的老太太,绝不像别人对她的称号一样,是个名副其实的“佛爷”。但太后对于和靖的喜爱却是真心实意的,恨不能走两步便回头招呼一声,生怕奶妈嬷嬷们一个不留神,便让她的乖孙女磕着碰着。这其实也很好理解,家里长辈,总是对最小的那个孩子诸多关爱。也是因为她还太小,在这宫里,是最不需要老太太去算计的。 “皇玛麽”,偏和靖向来是个主意大的,瘪着小嘴一脸的不赞同,“我自己能走!” 老太太噗嗤一笑,“好好好,你自己能走!”抬头却扫视周围一圈,“都仔细在旁边盯好了,十格格要有什么闪失,你们九条命也赔不起!” 含香暗暗流汗,虽然穿来五年了,但对这主子一点擦伤、奴才就要没命的帝王制度依旧不是特别适应。她悄悄向闺女招手,希望牵着小丫头免得她累别人受过。小丫头却假装没瞧见,扭头就朝一个人影扑了过去,“十二哥,十二哥,你拉,拉着我手,一起走!” 呃…… 含香其实能够理解自己闺女为什么看十二阿哥这么顺眼,虽说再过几个月永璂就满十三周岁了,可他却还跟小时候一样,像个没长开的小包子,圆圆的脸蛋胖乎乎的胳膊腿儿,跟其他几位哥哥挺拔颀长的模样完全不像。这就好比少年版的蜡笔小新落到了一众美青年中间,审美疲劳、又继承了含香怪阿姨体质的和靖公主,你说她会稀罕哪一个?而且宫里的哥哥姐姐本就稀少,七八九格格害羞怯懦,十五阿哥风一吹就倒,十一阿哥倒是个聪敏精明的,可那瘦如麻杆的胳膊,怎么都不如永璂胖乎乎的手感好。 和靖抓着十二阿哥衣角,一脸期待的等着回应:“十二哥,你牵着我走!” 十二阿哥惴惴不安的斜眼瞄了自己额娘一眼,手心里都是汗,应也不敢,不应又不舍。 那拉氏眉头一挑,倒没说别的。自砒霜案件后,她对含香依旧是那个态度,时不时的刺两句。奈何太后的一句话,让她也不得不自省,生恐老佛爷对她产生信任危机,兢兢业业管好后宫的同时,也不敢主动找含香麻烦了。 含香倒是想借机缓和下两人关系,毕竟鹬蚌相争,结果会是两败俱伤,谁都讨不得好。她犯不着自己吃亏,倒叫别人占了便宜。“十二阿哥做事一贯稳妥,有他照拂自家妹妹,老佛爷自然是放心的。” 含香顺着太后的意思说,皇后自然不敢有异议。况且她一边向老佛爷行礼,一边却笑盈盈的瞅着自己,所谓抬手不打笑脸人,那拉氏也不好再板着脸。 眼见自己额娘默认,十二阿哥心底欢呼,面上却假装绷着小脸,默默的牵起和靖的小手。 心愿得偿,小丫头可乐了,叽叽喳喳的吵个没完。亏得永璂耐性好,也不嫌她烦,脸上倒慢慢透出笑意。 那拉氏见自家儿子高兴,也就不放在心上了。一行人拥着皇太后,渐渐超了前。 “十二哥,水,水里怎么没有鱼?” “十二哥,你看,水开了,开水,咕嘟咕嘟, [还珠]颠覆香妃第13部分阅读 欲望文 [还珠]颠覆香妃第14部分阅读 [还珠]颠覆香妃 作者:肉书屋 [还珠]颠覆香妃第14部分阅读 泉水都是咕嘟的吗?” “啊,那里,十二哥,迎春花,额娘教了,那是迎春花!” 含香心底偷笑,去年山东刚旱,水位下降,泉眼喷涌量极小,哪里就咕嘟咕嘟了。还有那迎春花,没有雨水的滋润,长势很凄惨,三三两两的没精打采,哪里值得大惊小怪了。她知道这是自家闺女故意没话找话,讨永璂的喜欢呢。 那拉氏偷听着俩孩子相处融洽,神色也柔和起来。这个儿子,自幼便怯懦畏缩,或许是自己的管教太过严厉了,导致孩子沉默少言,全然没有十一阿哥的欢快活泼劲儿,也难讨他阿玛的欢心。倒是现在,指着泉水、植株对着和靖侃侃而谈,有了那么点懂事成|人的架势。 那拉氏心想,让两个孩子多多接触或许也没什么害处。却忽听身后传来和靖的一声尖叫: “哎吆!” 作者有话要说:康熙爷此诗是确有其事,乾隆爷题字“天下爱第一泉”却未见史书。不过据史料记载,康乾两位确实都逛过趵突泉,康熙爷三次,乾隆爷两次。康熙爷题字“激湍”,在泉边刻碑,乾隆爷作诗《再题趵突泉作》,刻于碑后,故称双御碑。偷偷说一句,乾隆爷那诗滴水平还真是,咳咳,咳咳咳…… 济南城南古观里,别开仙境非尘市。 致我清跸两度临,却为趵突三窦美。 喷珠屑玉各澜翻,孕鲁育齐相鼎峙。 汇为圆池才数亩,放泺达江从此始。 朱栏叄茉呀玉仿ィ胝吆蜗娠衤雷印?br /gt; 曲廊蜿蜒壁勒字,题咏谁能分姓氏。 过桥书室恰三楹,研净瓯香铺左纸。 拈咏名泉已知多,氿兹实可称观止。 曾闻地灵古所云,屯膏殄享恐非理。 拟唤天龙醒痴眠,今宵一洒功德水。 观澜亭上尽观趵突泉 乾隆爷博学,但贵多不贵专,而且我觉得他缺乏想象力,只是我觉得哈,他作诗太过写实,缺少意境美。 第二十章跌倒 含香不知道乾隆爷是如何训斥十二阿哥的,但看自家男人黑如锅底的那张脸,她也想象的出那是怎样一副狂风暴雨的侵袭。她抬手浮上额头,忍不住深深叹息,明明是有意交好,怎么,怎么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和靖脸面朝下的趴在地上失声痛哭,永璂手足无措的愣在当场,他本就木讷寡言,现在这么多人直勾勾的盯着他,更让他害怕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连蹲下去把小妹妹扶起来也给忘了。 还是十一阿哥永瑆有眼神儿,一把抱起和靖一边汇报:“容妃娘娘,十妹妹的手擦破了。” 含香急忙抢到闺女身旁,搂过来仔细查看,何止是手掌擦破,连下巴刚才也狠狠的磕到了地上,又红又肿,惹得和靖直喊疼。 因着两位小阿哥已近十三岁,在现代人眼中虽不过是个孩子,但在清朝时候已经接近成年了,自然的,不能混在父亲的妃嫔中间。永璂牵着和靖的手,本和永瑆一起走在众女眷身后,听着自家妹妹的童言童语,甚觉有趣,连他自己都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小妹妹便扑通一下扑倒地上了。 永璂下意识的就想躲开,这么多长辈或探究或怀疑或讽刺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对于一贯存在感几近于零的十二阿哥来说,实在是莫大的压力。因为没有第一时刻扶起妹妹,他感到羞愧,但面对众人的注视,他又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只是永璂的嘴巴张开还没有出声,已被一个严厉的声音堵了回去:“十二阿哥到底在想些什么?好好的走路也能让她摔了跤!做事情是不是太毛手毛脚了?!” 永璂张了张嘴,对于祖母一开口就将责任怪到自己身上感到委屈。虽然没有照顾好妹妹他也感到内疚,但也不能就这样责备他“毛手毛脚”啊。可接下来自己额娘的话更让他如坠冰窖。 “老佛爷教训的是,都怪臣妾平时疏于管教,这孩子只是做事浮躁不谨慎,并非有意推倒十格格的。” 永璂瞪大了眼睛,满脸不置信。额娘在说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在她们眼中,是自己推了十妹妹才导致她跌跤?而且,自己很有可能是故意的吗?!! 这也难怪那拉氏,自她统领后宫以来,日子就过得如履薄冰。没有万岁爷的宠爱,没有给自己争脸的娘家势力,她之所以能熬到今天,唯一能靠的,就是太后对她的那点信任跟扶持。对于这个总自称是“佛爷”的婆婆。她心里是比对乾隆爷还要敬畏的。这位老太太一瞪眼,她心里便免不了哆嗦。她其实也明白,自己之所以能得老太太眼缘,就是因为自己足够听话。所以只要老太太开口有责怪的意思,她立马就会认错,半分都不落。这次,也是一种下意识的条件反射。只是等认完错之后,她便有些后悔,回头再看自己儿子青灰的面色,她心里更堵得上了,同时,也把含香跟和靖怨恨的更深。 最终自然是不欢而散,其结局可想而之。只是等乾隆爷回来的时候,这小小的一跤之祸又上升到的新的局面。得知山东地区的赈灾宽根本就没到位、得知贪官污吏种种恶行、以及亲眼所见灾民惨状的乾隆爷正在气头上,听到自己宝贝闺女被十二阿哥“无意”的推到,更觉得火冒三丈! 不省心,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在东西六宫不省心,没想到出趟门子还这么不省心!这个那拉氏,总是扳着一张晚娘脸跟他的含香作对,现如今又教唆她的儿子跟他的女儿作对,真是婶儿能忍叔都不能忍!(原谅正在气头上的万岁爷吧,他自动的忽略了永璂也是他儿子这个事实!t_t) 最叫他气愤的还是自己在教训十二阿哥时,那个一贯畏畏缩缩的儿子竟然横眉竖眼,冲着自己嚷嚷什么“不是我干的!我没有碰她!是她自己跌倒的!都是她自己跌倒的,不是我的错!” 放屁!朕的和靖才两岁半,难道她会故意跌倒来陷害你吗?!! 这小孩太坏了!欺负人的小孩很坏,说谎陷害人的小孩更加坏!气死朕了,真是气死朕了! 等锅底脸的万岁爷从外面回来,含香诧异的发现,那张脸更加黑了。 “你……”含香张张嘴,有些哭笑不得,“你把事情搞清楚了再说,别平白无故冤枉了孩子。” 乾隆爷眉头一皱,“哪里冤枉他啦?做错了事情还不肯认错!朕是父他是子,朕是君他是臣,即便他是无辜的,也不该对朕那种态度,难道君父教育他几句,还是天大的罪过吗?” 含香知道这位爷正在气头上,跟他道理讲不通,只好拉着他到闺女的小床旁,把证据给他看。“刚才你气呼呼的冲出去之后,我给丫头换衣服才发现的。” 和靖满地乱跑又哭了半天,早就累得呼呼睡着了。含香就着她侧躺着的身子,将被子掀起,慢慢把裤腿撸到膝盖上。那白嫩嫩的小腿之上、膝盖之后,赫然有个红红的小印子。 “这是……”万岁爷凑近了研究。 这是什么含香也不敢确定,只能猜测,“好像,是被石子一类的东西给击中了。” 或许是石子,又或者是一块碎银、一只铜钱,总之武侠剧见得多了,她大概也想象得出那两指一弹的画面。用不着多么高深的武功,只是轻轻打在经脉上,令两岁半的小女娃娃噗通一跪罢了,实在算不上什么高手。 但就是这样平庸的水平,范围才更大,也更加难查。 乾隆爷这会儿的脸色更黑了,知道有人暗中偷袭他宝贝闺女,比大小老婆不和更加令人气闷。“当时跟在他们身后的,都有些什么人?” 含香仔细回想,左不过就是些太监宫女,还有和靖小丫头的奶娘、嬷嬷,在外围,就是奉旨保护众人的侍卫了。若说侍卫出手,也不是没可能,可和靖周围围了那么多人,说接踵擦肩是夸张了点,但离得远的侍卫若想在人群中认|岤打准,难度也委实大了些。除了侍卫,还能有谁呢? “十二阿哥牵着她,十一阿哥也是走在身边的,断不可能在身后打中她的腿。况且两位阿哥年纪小、也不爱拳脚,有没有这份手劲尚难说。至于其他的……” 含香顿住了,她猛然间意识到除了两位阿哥,还有什么人在和靖身后,而且更有机会出手。 乾隆爷也没再说话,因为他也想起来,是谁能够如此接近他的宝贝闺女,并且有这等功夫偷偷击中她了。 如原剧一般,乾隆爷在夏雨荷的坟前,知晓了山东赈灾的真实情况。并在亲眼目睹灾民惨状之后,勃然大怒。下令查办方式舟的同时,派人前去安抚太后,免得她无意中被灾民冲撞,惊了凤体。 乾隆爷派去趵突泉的人,正是五阿哥,永琪。 看着这位爷的沉默,含香就料想自己所猜没错,只是…… “小孩子磕磕碰碰很正常,太医瞧过了,这点擦伤过几天就好,下巴上只是肿了,连疤都不会留,你放心好了。”她把被子给女儿盖好,轻拍拍自己男人的手。 对着一个刚刚感到欣慰的儿子又心生怀疑,实在太过令人沮丧了。她不是想扮圣母,只是这件事情他心里有数就行了。若真深究起来,一是没有确凿证据、难以坐实,二来后宫倾轧,她的脸上也未必好看。何必? 乾隆爷轻咳两声,也随着她转换了话题,“傅恒给你安插的那几个懂拳脚的小太监不是有跟着来的吗?以后但凡你们母女出门,走到哪里他们就给朕跟到哪里。若是有不许的,就说是朕的旨意,叫他们寸步不离。还有那个华嬷嬷,看着壮实又机灵,以后就让她贴身伺候十丫头,让她给朕盯紧了,眼皮都不许眨的照顾朕的宝贝女儿,若再有差池,唯她是问!” 含香噗嗤一笑。眼皮都不眨,当人家是铁打的吗?还有那几个小太监,虽说宫里的女人早已不把太监当做异性来看了,但乾隆爷瞅着这些长着男人脸的家伙在他的爱妃面前晃来晃去就满不是味儿。那拿披风裹着背上龙床的祖制他就一次都没让他的小东西尝试过,别说碰了,连多看一眼他心里都窝火,索性全都打发到外围去。在永寿宫,最有脸面的太监也跟其他宫里粗实的奴才差不多,只剩了个小德子,因为机变乖巧、人又忠心耿耿,才得了个近前侍候的差事。这会儿,万岁爷又惦记起人家会拳脚来了。 看着爱妃笑颜如花,乾隆爷的心情便好了许多,但还是愁。后院里的祸事不断小人不绝,外面的事更加令他操心。 其实山东这个地方,自古就是个重灾区,今年涝明年旱,实属寻常。所以去年得闻旱灾的消息,他照往常的处理办法,也没特别揪在心上。只是旱灾不可怕,可怕的却是人灾,是朝廷里的这些硕鼠,蛀虫!今天办了一个方式舟,明天还会不会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乾隆爷想到这里,就免不了头疼。 含香猜到了他眉头紧蹙的原因,只是人事任命、朝堂大事,她哪里敢多嘴?后宫禁令第一条,就是不得干政。不过,另外一件事,关乎老百姓,她倒勉强可以说道说道。 “皇上,含香不懂政治,却知道民间有一句话,救急不救穷。您今日赈灾,打开粮仓,明日您走了,他们又要上哪里去讨吃的?朝廷是有发赈灾银,可就算是沙子流过沙漏,都会有几粒剩下的,何况是银子?皇上与其愁于赈灾,愁于贪官污吏,不如多想想怎么避免灾情。皇上几次南巡,不就是为了兴修水利?南方涝,北方旱,难道就不能中和一下,把南水引到北方来吗?” 乾隆爷听罢,果然眼前一亮。 其实以清朝时期的科技能力,想实现二十世纪新中国成立后才提出的南水北调工程,无异于痴人说梦。但这毕竟给乾隆爷提供了一条思路,全国范围的调水工程不可能,但小范围地区,说不定却也能缓解部分旱涝灾情。 不敢怎么说,爷开始考虑这个提议的可行性去了。能有事情琢磨而不愁闷于贪官、灾情,也是好的。 乾隆爷这边厢把地图展开,推敲着爱妃这话的可行性,那边厢,那位总让他烦心的儿子也在筹划着什么。 “小燕子的仇,我一定会报!我也一定会,坐上额娘惦念多年的那个位子!” 作者有话要说:电脑电源快挂了,嗡嗡响,5555,如果它还能坚持的话,我晚上二更! 第二十一章卧梅又闻花 “皇上吉祥!老佛爷吉祥!” 所以说,剧情的效应是强大的,历史也被证明是不可逆的。同二十七年一样,乾隆爷的第四次南巡至海宁,依旧住在了陈家的安澜园。而电视上那位神采奕奕、人不过中年的陈邦直陈大人,实际已是白发苍苍、年满七十的古稀老人。不过精神倒还好,陪着在万岁爷、老佛爷面前奉承两句也还能应付,尤其是说着说着,便又抬出了他们家那四个女儿。 含香想这下万岁爷可安心了,人家陈大人这把年纪了还能生,咱们乾隆爷号称真龙天子,难道还比不过区区凡人? 想到这儿,她抬手掩了掩唇,差点没憋住笑。 这点小动作自然也没能瞒过在场诸位的火眼金睛,万岁爷斜眼瞟着爱妃晕染在眉梢的笑意,心神一荡;老佛爷却略有不悦的横了她一眼,回首继续和蔼可亲的面向知画,问着蓄谋已久的问题:“多大年纪了?许了人家没有?” 被点名的陈四小姐娇羞一笑,“回老佛爷,十七了。” 至于婚配,那哪是姑娘家能当众说的。陈大人见状急忙接口:“启禀老佛爷,知琴、知棋、知书已经许了人家,至于知画,还没有。”虽然他心里清楚老佛爷着意问的是哪一个,但把几个闺女一块答了,才不显得突兀。 “好好好,”老太太迭声叫好,眉眼间越发笑得慈祥可亲,“你们家这个女儿,哀家是越看越喜欢,哀家要给她说个婆家,你们,可有异议?” 陈邦直哪会有异议?等的就是您老这句话,不然大晚上的把女儿全召出来干嘛?“但凭老佛爷做主,老佛爷凤口一开,不管哪户人家,可都是我们陈家的光彩呀!” 老佛爷开口,还能是哪户人家?老太太眼梢一瞟,微微笑道:“我们,爱新觉罗家怎么样?” 不出所料的,陈家父女乐了,那拉氏愣了,一众妃嫔无不呆怔,连乾隆爷也顿了顿。只有含香,心底暗暗点头,瞧,剧情还是对上了吧。但是等她抬头往众人脸上扫视一圈的时候,也傻住了。 纳,纳尼?!! 皇太后别有深意、笑吟吟的望着自家儿子,小纸花倒是低头不语、唇角露笑,只是眼角稍稍翘起,含羞带怯的瞥了眼后,立马又垂了下去,那目光扫过的,分明就是乾隆爷。 咳咳! 含香被自己的发现呛到了! 敢,敢情这回陈四小姐看上的不是五阿哥永琪,而是咱们家后宫三千的那位爷! 想想也是,这不过是知画跟獾猪npc的第一次相遇,从电视剧里来看,她甫一出场目不斜视,甚至瞟都没去瞟过永琪,怎么可能会出现一见钟情的狗血戏码?要说日后,在古人眼里丈夫就是天,改嫁、和离那是想都不敢去想的,知画或许会对已是自己夫君的五阿哥产生感情,但是现如今,陈家欢天喜地的答应老佛爷的婚许,不过是利益所趋。 这里并非原著,五阿哥早已不是储君的最有利人选,乾隆爷这些年,有意将立储这件事搅得浑浊不清,任谁都看不出将来荣登九五的是哪一位。一个小小的贝子,跟大清朝的万岁爷,陈家会选哪一个,答案可想而知! 含香只是纳闷,这是老佛爷跟陈家早就有的默契,还是刚刚临时的决意? “咳咳!”倒是乾隆爷的一声轻咳打断了场中的暧昧。 太后呵呵一笑,“你们看哀家,真是老糊涂了,竟然当着人家姑娘的面儿讨论这个,倒叫人家难为情了。呵呵,还是皇帝会替人着想。” 乾隆爷面色一晒,他可还真不是为了这个。 被太后牵着手抚慰的陈四小姐,笑得更加娇羞了。 含香得承认,这陈知画确有独到之处。论才学,她跟紫薇算一卦的,但却有紫薇没有的韵致,唇角眉梢间,不经意的透露着风情;论身段体态,她跟小白花属同流,盈盈而立,楚楚动人,却比白吟霜更内敛,更含蓄;论心计城府,呵,怕是八个令妃捆到一起都不是她的对手。 含香不得不说,这是她入宫以来,遇到的最强有力的对手。不过…… 她暗暗拂额,陈夫人,你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让自家清白的姑娘在众目睽睽下搔首弄姿、翩翩起舞。她得庆幸,陈知画最大的弱点,就是她太心急了,她急于想在乾隆爷的目光中占有一席之位,急于想展示自己过人的才华跟风情,但她忘了,她现在除了是个汉人民女,还什么都不是! “谢皇上夸奖!谢老佛爷夸奖!”陈知画嘴中感谢的是两个人,眼珠子滴溜溜瞄着的,却只是位居中央的九五之尊。而她的跳舞画画,也确实有独到之处,所谓艺高胆大,她凭着这门技艺,也颇有些洋洋得意,于是,“听说跳舞,还是容妃娘娘跳得最好!” 矮油!这就上门踢馆来了?!! 含香眉头一挑,心里忍不住大乐。刚夸了你有脑子,怎么这会儿就不灵光,是得意忘形呢,还是故意为之? 想当初她刚刚进京,高台献舞,一可说是为庆祝回疆一统、四海升平,二来她是维族,这歌舞在维族人眼中,就跟吃饭睡觉一样是日常必不可少的,搁太后、皇帝、甚至满朝文武面前,也没什么不妥。 但现如今,身份却早已不同。所谓出嫁从夫不仅是汉人的理论,满人也讲究。她已非昔日番邦公主,而是万岁爷的皇妃,怎么可能抛头露面、在大庭广众下款摆腰肢? 眼下这号称书香门第、孔孟之家的陈四小姐,不但自己献丑,竟还敢向皇妃挑衅。啧啧啧,一个汉女,连八旗选秀的资格都没有,到底是谁,给了她如此胆色? 很快的,含香就明白了那人是谁。 她抬眼扫视,乾隆爷自然是面露不悦,只是太后老佛爷却神色如常,大有等着听下文的架势。 原来如此啊! 含香微微一笑,转身向太后施礼道:“今日老佛爷在座,臣妾彩衣娱亲本也该当,只是臣妾资质愚钝,可做不来陈四小姐跳舞作画,没得叫人笑话。不瞒老佛爷说,这四幅画的好坏,臣妾都鉴赏不出呢。” 乾隆爷唇角含笑,他的小东西有几斤几两重,他自然知道的最清楚。跳五跳六的就此揭过,没道理让个不分尊卑的小女子扫了兴。只是这作画嘛,他到可以跟爱妃说道说道。乾隆爷好为人师,也是尽人皆知的。 不过可惜,这位爷还没开口,就被人给劫了话茬:“容妃娘娘长在回疆,难怪不晓得咱们中原的文化。画梅干最好用狼毫,枝干苍劲有力,点梅要从外向里,密而不乱,疏而不散。兰花品洁,人称君子,落笔讲究清淡,切不可着墨过浓。竹子最难画,若根根挺拔难免落了俗套,所以我让它的每片竹叶都飘向左边,有随风摇曳之感。至于菊花,重点便在菊瓣上,各个攒聚相抱却又要做到形态不同,还要中层伸展、形态自然。” 陈知画说到这儿微微一停,又向乾隆爷瞟了瞟,“知画拙作,难登大雅之堂。说到作画,万岁爷才是国中圣手。不知知画有没有这个福气,聆听教诲!” 瞧瞧,这才叫语言艺术! 什么叫一箭三雕?既讽刺了含香没文化,又展露了自己的才学,最后还能拍上万岁爷的马匹。这马屁拍完了,还打算进一步的聆听教诲,说不得教着教着,就能教到床上去。福气,那绝对是天大的福气! 陈知画正在沾沾自喜,却没成想,马匹拍到了马腿上! 乾隆爷听完她的第一句话,脸就耷拉下来了,后面的卖弄根本就没听进去! 麻痹的,敢笑话小东西没文化,不知道小东西那点汉学都是爷亲自教的吗?是不是连爷也一块埋汰了?! 麻痹的,就是笑话也轮不到你个没品没级的奴才,爷的小东西,爷都不舍得大声说她两句!混蛋奴才,竟然敢当众讽刺她!混蛋,真是太混蛋了!!! 万岁爷憋着一口气,含香心底偷笑,陈知画愣愣的站在当场,下去也不是,继续表白也不是。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万岁爷怎么也不接茬?难道是没听懂我话里的暗示? 倒是太后一向最了解自家儿子的脾气,看着模样是打算动怒了,虽然老太太不知缘由,可也架不住她出来打圆场,“你们家这个四丫头啊,哀家真是喜欢到心坎儿里去了。不如这样,这趟回宫,你就跟着哀家走吧!” 陈家上下面露喜色,后宫众女却不知拧碎了几条帕子。 太后说要把她嫁入爱新觉罗家,可想想爱新觉罗家还有几个适龄的男子? 除去出继的那几位皇子,四阿哥、八阿哥府中不但嫡福晋、侧福晋,连格格都已是人满为患了。五阿哥虽只有一位侧福晋索绰罗氏,但看皇上的意思,那正妻的位子分明是早就给什么人留着的。至于十一、十二阿哥,年纪小,也不相当。再想想其他宗室,以老佛爷对这陈四小姐的喜爱,如此言之凿凿的要把她带回宫去,为的绝不会是嫁给什么王爷、贝子,从陈知画今天当众的暗示来看,那意思真是再明确不过了。 这陈家跟老佛爷,是冲着万岁爷来的。 虽然宫里每年都进新人,可这位背后却有老佛爷扶持,兼且容色绝佳、才貌双全,难怪众位妃嫔,包括那拉氏在内,心底耐不住暗暗焦急。 至于含香,她抬起眼,瞟了那位爷一样,等晚上再跟你算账! 乾隆爷立马忘了刚才的怒火,对于自家老妈的提议也就没啥异议了。哦不,他是根本就没听见!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双更不好,木有人腐摸哎! 第二十二章宵夜 “人家既不会作诗、也不会画画,什么苍劲有力,什么随风摇曳,完全听不懂,”含香眨眨眼,一脸无辜,“皇上您还是去找您的知音人吧,含香不通文墨、不学无术,可伺候不了!” 乾隆爷嘿嘿一笑,“小东西都会用‘不通文墨’了?可见还是朕教得好!” 含香白他眼,“皇上还是去教别人吧,还有人等着聆听您的教诲,拙作更上一层楼,哦不,说不定,是更上一张床呢!” 说完她自己也忍不住噗嗤一笑,倒把乾隆爷瞧得心更痒痒,揽住她使劲儿揉搓,“小东西,这么多年了醋劲儿还这么大,爷就爱上你的床,别人的谁爱上谁上。” 哪有当皇帝的说这种疯话的?! 含香瞪着他,撇撇嘴道:“是呀,这么多年了,我也老了,哪比得上陈四小姐芳华妙龄,含苞待放?爷瞧不上我了吧?没关系,等回宫又有了新人了。不,要是爷愿意,这会儿新人就进来了!” 乾隆爷这话倒是没反驳,他也瞧出了自家老太太的心意。按太后的想法,大抵是不愿含香荣宠太盛的。他喜爱某个女人,老太太或许不管,但若他喜爱的女人压了皇后一头,老太太怕是就坐不住了。太后也未必是多么偏心那拉氏,但后宫制衡的道理,她比谁都精通。 乾隆爷之所以沉默,是因为他没理由反对自己母亲的决意。这个陈知画,怕是真的要跟着进宫了。但他还有顺从自己意愿的权利,就算宫里多了个女人,见不到圣上龙颜,得不到圣上召幸,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太后可以为他挑女人,却没法替他选择喜爱哪个女人。 乾隆爷哼哼一笑,“既然那个陈知画愿意入宫侍奉太后,那朕就遂了她的意,让她永居慈宁宫好了!” 万岁爷再风流,也绝不会在自家老妈的寝宫内宠幸某个女人,更不能明面上惦记着某个太后身边的人,这种说法,就基本上绝了陈知画入宫为妃嫔的念头。 含香微微一怔,“你舍得吗?” “有什么可舍不得的?”乾隆爷凑到爱妃的唇边咬牙切齿的轻蹭。 小东西就是不明白男人的心思,他都这把年纪了难道还会像小伙子那样轻易动心吗?其他女人对于他来说只是欲、只是责任,既无所谓情,那跟谁还不是一样,又何必非她一个陈知画?或许她比别人年轻些、漂亮些,可若因为她而惹小东西伤心,他何必自寻烦恼? 含香是他最后一个动心的女人,甚至,也是至死方终的一个。 含香又怎会真的不明白?正因为明白,她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摸老虎屁股,把这位爷撩拨的牙根痒痒又爱又恨,她心里才痛快。没有哪个女人,是不愿听自家男人表白的。 当然,她这种心里暗爽的痛快最终,还是会变成万岁爷的痛快,尤其是在床上……t_t “嗯,皇上……” 容妃娘娘双臂揽着万岁爷脖颈,任由他将头埋在傲然挺立的山丘,唇舌狠狠蹂躏着那樱红欲滴的醉人小果。 万岁爷一边品尝着上面的美味,一边将宽厚有力的大手,缓缓伸向他永远都爱不够的神秘花园,感受着那里的潺湿与温润。随后撑起腰身,正打算长驱直入。 “启,启禀皇上,”吴书来的腿肚子一直在打哆嗦,可还是得战战兢兢的继续汇报:“陈四小姐奉老佛爷之命,来给万岁爷送宵夜。” 麻痹的! 乾隆爷一拳就打在了床板上! 郁结不发的难受,咳咳,你们懂的! 其实吴书来也是跟了乾隆爷几十年的老人了,自万岁爷登基后不久,就升为首领太监,可以说,伺候这位爷的日子最长。令妃半夜扰驾、小路子连带吃挂捞的事情他不是没有听说过,但太后老佛爷又岂是那令妃能比的?万岁爷最重孝道,若拦了太后的旨意必是重罪,至于扰了万岁爷雅兴,唉,受罚就受罚吧,有容妃娘娘给求情,估计重不了。 吴总管外边哆嗦着,乾隆爷在里面憋屈的也不轻。但吴书来分析的很对,乾隆爷再憋屈,也不好当面驳了老妈的面子。只是这语气就不怎么好听了,几乎是脱口吼道:“叫她进来!” 含香暗暗偷笑,小纸花,你被迁怒了,自求多福吧! 可怜陈知画犹不自知,以自认为最温柔最动人的声音请安道:“皇上吉祥!知画奉老佛爷之命,给万岁爷送来您最喜爱的‘长安宴球’。” 送宵夜是假,送人才是真! 乾隆爷召幸哪个妃嫔向来最是随性,导致皇后手里那第一枚小戳时常仅是个摆设。今晚太后打听了,儿子既没翻牌子,也没留宿容妃处,便速速遣了知画来送宵夜。她可不知道这位爷是怕吵了隔壁熟睡的宝贝女儿,悄么声的把爱妃打横抱回了自己的下榻处。 陈知画如今一袭淡素便衣,拎着小食盒风姿绰约的站在寝室外厅,心里突突跳的等着接见圣驾呢,哪里晓得里间内室里的龙床上,躺着的是两个人? 含香咬了自家男人耳朵一口,压低了嗓音:“你最喜欢吃的?我怎么不知道?” 乾隆爷心底憋闷,心说朕最喜欢吃的就是你胸前那两粒小果,哪是什么狗屁长安宴球?可他刚想也压低了声音跟爱妃咬耳朵,却发觉胸口燥热,这嗓音便怎么也压不下来。“咳,咳咳,把吃的放下,你下去吧。” 目的没达到,陈知画怎会甘心离去? “启禀皇上,知画常听家里人说起,您第一次南巡至海宁时,在长安镇上亲自为这盘鱼圆赐了名。知画就曾许愿,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亲手为皇上烹饪此宴球。没想到,知画的愿望竟然真的灵验了。做这宴球的原料,是知画亲自挑选的内塘白鲢,入口鲜美、味道清香。老佛爷知晓知画的一番心意,特命知画亲自送来。” 这长安宴球也算是件往事,当年万岁爷巡视完海塘,一路游幸而来,走到长安镇自然是饿了,又鲜少吃到家常美味,自然是赞不绝口、亲笔赐名。 只是这佳肴嘛,什么时候吃不行,非得大晚上送来? “好深的一番心意哦!”含香悄悄往他耳朵里吹着热气,搞得乾隆爷更加烦躁。 偏她玩性大起,一面伸舌头轻舔着他的耳垂,一面将胸脯紧紧贴在他背上,两手自腋下伸到胸前,指尖轻揉乱刮,凸起小豆自然也没放过。 乾隆爷觉得自己压抑的快爆炸了,只有捉住她的小手,按到那火力集中的一点上轻蹭。其实他更想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奈何一屏之外还有个奉太后命前来的姑娘,他再荒唐也不至于叫人听了活春宫,以后在老太太面前脸往哪儿搁? “皇上,”知画觉得奇怪,万岁爷怎么半天都不出动静?但她一向是个有韧劲儿有耐性的姑娘,老佛爷看上的也正是这一点。万岁爷既然没有发话,那她还有机会继续卖弄。 “这盘长安宴球,知画还尝试了不同的做法。在锅底蒸宴球的水里,掺了亲自调配的柑桔蜜,能够起到生津止渴、润肺开胃的作用,味道自然也更加香甜。老佛爷吩咐知画,一定要等皇上食下,方能回去复命。” 其实最后这句话才是重点,月清风高、夜凉如水,一个明眸皓齿的姑娘陪着自己用宵夜,期间还能畅谈两句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就是没什么东西,也能滋养出点什么东西来。 只可惜太后没掐算好日子,且不说万岁爷以前没那心,如今闹这么一出,万岁爷以后都绝对不会有那个心了! 至于说现在?嘿,这位爷欲火难平,声音嘶哑难耐,听在陈知画耳中,还道只是昏昏欲睡之时,难免少些清明,“接过来!” 动作的依旧是吴书来,外室里就他一个伺候的人,其他人哪敢这时候进来。吴书来一边从食盒里托出那盘宴球,一边战战兢兢的往内室走去。心说这位陈四小姐,你怎么还不退散呀,万岁爷也不是年轻小伙子了,万一憋得泄了,麻痹的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啊! 吴书来低着头挪到床帏之前,含香抬起手就想伸出去接,被乾隆爷狠狠的瞪了一眼,立马歪歪的笑倒在床上。 万岁爷扯被子将她裹好,方才伸出手去将那一盘宴球端了过来。 吴书来依旧低着头,背朝外又退了出来。 这是那位主子在时候的规矩,甭管你是大太监还是小太监,都得闭着眼,若不是他这般有脸面伺候多年的,根本都不让近身。若是逢主子召唤了你不得不睁开眼走道的时候,就得低着头,要一不小心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嘿,最便宜的是一对招子,最贵的,小命就交待在这儿吧。 当然,容妃娘娘倒是个和善的。只要不是天大的罪过,总会帮着圆两句,能减免的就减免了。 乾隆爷端着盘宴球,心里郁闷着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吃吧,自己这会儿没这份心情;不吃吧,好歹是自家老妈的一番心意,老太太送的人他可以不理,老太太送的吃食他总不好也退回去。得,吃吧! 万岁爷夹起一筷子鱼肉,抬眼瞟着床里边的小东西,“过来。” 第二十三章瞎赢赢【补】 鱼鳞石塘扩建十七里,浙江巡抚有功,赏! 采用中小门水道疏浚,工匠提议有功,赏! 立碑标注里程和地段的想法也很有创意,更便于维修,大赏! 哎,还有这块石头,刻得那叫一个鬼斧神工,也赏! 还有海塘不远处卖茶水的老大爷,嘛嘛,为我修塘工匠提供了休息、乘凉、解渴、唠嗑的悠闲去处,也是对防潮防洪工作大大有功的,重赏,重重有赏! …… 随驾的大小官员一边听着左一个赏右一个赏,一边暗暗纳闷,万岁爷这是肿么了,早晨起床脑袋被门儿给挤了? 啊呸呸呸,臣胡想八道,臣罪该万死,臣绝对没有偷偷置喙万岁爷的意思。 只是,这些大小官员是真觉得蹊跷,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也不是第一次随驾巡视海塘了,最近的一次就是三年前,乾隆爷第三次南巡,可也没见这位爷这样啊?这个赏字从今早上就没停过,见到啥都要赏,嘴角乐得都快裂到耳后根了。咳咳,当然,这都是众位大人偷偷观察的,毕竟谁也不敢总盯着龙颜细瞧。 可,太古怪了,实在是太古怪了!!! 对于身后臣子惴惴不安的精神状态,乾隆爷完全没放在心上,确切的说,他是根本就没发现。他只觉得天是这样的蓝,海是这样的碧,空气是这样的清新,心情是这样的舒畅。嘿,看谁都是这么的顺眼! 乾隆爷喜滋滋的心里美,就差没叉腰长啸:朕的小东西有喜啦!哈哈哈!!! 咳咳,好吧,低调低调,万岁爷喜形于色,好歹还没忘了注意形象。使劲儿咳了两声,把差点就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就给咽下去了。 含香见到巡视完海塘回来的那位爷,忍不住偷偷嘲笑:傻帽! 不过乐成这样的万岁爷还是很可爱的,傻乎乎的万岁爷也难得一见,容妃娘娘依然觉得很欣慰,跟腹中的胎儿一样欣慰。 怀上和靖的时候,因为前有堕胎事件,俩人是怀着一种虔诚的心理在等待那个生命降生的,总想着要使劲补偿什么。因为太过谨慎仔细,反而失了些许为人父母的喜悦。不像这一刻,能够感受一个小生命在肚子中蕴育,感受由此而生的美妙变化,感受每一分每一秒的期待与渴望。 时隔三年,当俩人都快放弃这种奢望,以为命中注定只能拥有和靖一个的时候,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是难以遮掩、溢于言表的。 当然,含香的眼角晕染着多少喜色,相应的,那拉氏的脸色有多难看。自从和靖摔倒之后,俩人间的火药味又浓烈许多。但一个有意攻,一个却执意退,含香处处伏低做小,那拉氏便没再步步紧逼,只是偶尔刺两句,说说酸话。 而此刻,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俩人的关系又陡然紧张了许多,皇后的酸话少了,只是眼神之间更加冷冽,也更加凌厉。 同样看得出不愉快的,还有太后老佛爷。不过令她不愉快的,却不只这一件事。 乾隆三十年二月,乌什回暴乱了。 此次暴乱的范围并不广,人数自然也不算多。图尔都自伊犁出兵,很快暴乱便平息了。但捉到贼众之后,图尔都并没有将他们绞首,反而上奏折力陈乌什回叛乱的缘由:驻乌什副都统陈素诚狂纵激变,参赞纳世通虐待回人,以及各处满清将领官兵在回疆横行之恶迹。 乾隆爷震怒! 其实对于上位者来说,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面对异族外邦他确实是心存些许戒心。但是作为皇帝,谁都巴不得四海升平边疆和睦,异族的臣服与忠心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虚荣跟满足。就像对待蒙古各部一样,乾隆爷不会容忍回部的背叛,但同样也不能坐视满洲内部拆自己的台、排斥回人,更何况那是他爱妃的家乡,而他最宠爱的小女儿,就留着一半回人的血! 乾隆爷严惩了纵恶兵将,宽待了叛乱诸人,对于图尔都,则是一番褒奖。想到为他育有一女、并身怀龙胎的爱妃,万岁爷又是喜不自胜,竟以教育子女有功为由,晋了阿里和卓一个承恩镇国公。 含香闻讯就撇了撇嘴,嘲笑这位爷,想晋封啥理由都能给他找到。 可太后就不能这么淡然处之了,一个娘家越来越硬气的宠妃,老太太琢磨着就满不是滋味儿。但儿子也顺从她了,大手一挥,陈知画就跟着南巡大部队一起走了,名义上是“侍奉”太后。至 [还珠]颠覆香妃第14部分阅读 欲望文 [还珠]颠覆香妃第15部分阅读 [还珠]颠覆香妃 作者:肉书屋 [还珠]颠覆香妃第15部分阅读 真的侍奉谁,哼,老太太心里可还有别的计较。 不管怎么说,乾隆爷这浩浩汤汤的南巡队伍,就这么开到了杭州。 当那凄凄幽幽的歌声自床舱外传来的时候,容妃娘娘才意识到,矮油,瞎姑娘要上场了?! 其实这瞎姑娘一点都不瞎。乾隆爷舟泊西湖,下令不得扰民,民船畅通依旧。但民船皆有自知之明,御舟那么显眼的所在,侍卫们进进出出的架势,谁吃饱了没事儿撑的跑到皇帝、太后歇脚的地方晃悠?! 嘿,偏偏就有这么一艘画舫! 嘿,偏偏就有这么一船的妓女! 嘿,偏偏还就有这么一位瞎姑娘!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瞎姑娘的名字很有寓意,她想赢,所以她叫“盈盈”,但她真的能赢吗? 容妃娘娘一声冷哼:“她想赢,我就偏偏叫她输!” 没有哪个妇人,能够容忍自家男人迷恋风尘女子的。 后宫佳丽三千不同,并非是歧视风尘女子的出身,而是人家起码走的是正规渠道。 屈服于现实,忍受古代帝王的三宫六院已是含香的极限了,对于路边这些野生的花花草草,叫她怎么能忍? 如白吟霜,如陈知画,亦如,夏盈盈! 她相信,不管是皇后那拉氏,还是随行的豫妃,没有随行的愉妃,都不会对这种事情的发生无动于衷。但她跟皇后不同,她不会直直的冲上去,说什么所谓的“忠言逆耳”。她没有这样的气场,也没有那么蠢。 她有她的方法。 要得到男人的心,最下乘的方法就是千依百顺,这样却会让男人觉得索然无味;中承的方法就是若即若离,让男人觉得可望而不可即;而最上乘的方法,就是求而不得。 在这点上,夏盈盈领会的就很好,瞧电视上,乾隆爷是怎么对她生出兴趣的?就是因为她的一再拒绝。不愧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姑娘”,把握男人心思的功夫,真是运用的刚刚好。 含香不禁轻笑,可那位带瞎姑娘出道的老鸨一定没有教过她,还有一招,叫做趋之若鹜! 事实上,容妃娘娘有些反应过激了,那也不能怪她,实在是原著剧情威力太过强大,让她印象深刻。 但现在的乾隆爷,起码这会儿,还真没生出些别的心思。 虽然含香有孕以来,万岁爷都小心翼翼,自己确实憋了不少时候。但他又不是毛头小伙子了,这点儿定力还是有的。再说实在不行,还有随行的妃嫔,他跟含香相扶相持五年多,怎么会不清楚她的底线是什么? 若不是体贴她,他也不会特意撤了其他人的绿头牌,又怎么会在面对这杭州歌姬的时候,生出旖旎心思,令自己晚节不保? 只是面对似曾相识的歌声、似曾相识的神情,尤其是在不久前刚刚祭扫过夏雨荷之后,他确实有些感慨,不免多问两句:“你本名就姓夏吗?你的老家是不是是山东?你的爹娘,现在何处?” 夏盈盈看的出来,面前的男人对她很感兴趣。她暗自庆幸自己的计划果然不错,流落风尘、附庸求生,就算被杭州诸多达官贵人追逐吹捧,又怎记得上一朝得见龙颜,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来的尊贵? 皇上不过就是皇上,宫里的娘娘们再高贵大方、再出身名门,又怎及得上苏杭岸边的江南佳丽,各个如水般温柔娇媚。况且她自幼学习的,就是怎样勾引男人,讨男人欢心,皇上再了不起,也不过,就是个男人。 夏盈盈强按下心底的雀跃,一步步的施展自己的招数,散发自己的魅力。 欲拒还迎、欲语还休、欲走还停…… 忽然间,外面声音嘈杂了起来。 “什么事情?”乾隆爷一挑眉,就有随侍急忙出去查看。 “回,回万岁爷,”但回来汇报的这位小太监,却有些犹豫不决。 “到底什么事?”乾隆爷声音一肃,失了耐性。 扑通一声,小太监就趴下了,“回万岁爷,外面民船马蚤动,很多人都在岸边驻足围观,嚷着,嚷着……” “嚷着什么?” 小太监眼一闭心一横,终于吐露出来:“嚷着去看,香妃娘娘游湖!” “噗!” 上好的碧螺春,就叫万岁爷给喷了! 作者有话要说:电视里夏盈盈就是凭借跟夏雨荷相似,让乾隆爷对紫薇说出“她就是你娘转世”的胡话,囧! 有姑娘留言说我卡的很是地方,咳咳,我要是实话告诉你们,昨天复制粘贴的时候落拉了一小块儿,你们会不会鄙视我?!!t_t 52 52、第二十四章 夏湿湿 翩翩何所似,宛若画中仙。 其实民船都相隔甚远,岸上驻足的更是瞧不真切,但“香妃”娘娘美名早已远播,只看船头上那淡淡一抹身影,便觉犹胜画中,更遑论结合无数传说,生出多少臆想了。 “香妃”虽然名副其实,但含香毕竟不是空气清新剂,若处于斗室间,自然觉得馨香无比,立于西湖之上,谁又能真切的闻到那股子幽香?只是人云亦云,人人都说自己闻到了,你若说没有,岂不是跌份儿?于是争相传颂,慕名而来之人,更是接踵擦肩。 正如含香所说,趋之若鹜。 “公主,”维娜忍住好笑,低声道:“万岁爷的船已经跟上来了。” 含香挑了挑眉,“吩咐舟子,船速再快点儿。咱们也不去远的地方,只到南岸,遥望雷峰塔就好。让他掐着火候,叫万岁爷多追一会儿。” 维娜扑哧一乐,转身下去安排了。 此次南巡大船千艘,若都驶入西湖,还不得把西湖给填满了?可万岁爷别出心裁,非要夜泊西湖,水上而居。于是众人便暂舍了大船,改乘当地提供的快船。含香这艘船也很小,舱内不过两个小房间,和靖已被老太太接去逗闷子了,她乐得跟乾隆爷在湖上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此时还未入夜,正值傍晚时分,晚霞镀塔,佛光普照,正是欣赏西湖十景之七——“雷峰夕照”的最佳时刻。 可惜含香还没尽情领略美景呢,身后由远至近的脚步声就已传来。这位爷想是憋着气呢,故意把船板踩得嘭嘭作响。 “你在这儿做什么?”乾隆爷低吼一声,拽着含香的手腕就扳回了身子。 没等两船间架起木板,没等侍卫先行一步,甚至都没等太监喊“皇上驾到”,万岁爷蹭的一声就纵身上了对面的船。 好家伙,幸亏爷的功夫还没落下,要是扑通一声掉水里,那才叫丢人呢! 乾隆爷怒气冲冲的瞪着眼前的罪魁祸首,小东西,就不知道让爷省心! 含香不知所措的眨了眨眼,声音更加无辜:“我,我游湖啊?” 对呀,万岁爷让船驶进西湖,不就是为了方便大家游湖的吗? 乾隆爷语气一滞,“你,你站船头上干什么?” 左边那二十几艘民船,还敢靠近?小心爷派人在船底给你们捅个大窟窿。 对对,右边那几队侍卫不错,驱赶一下围观的人群嘛……麻痹的把人都赶走了你们自己站那儿看算怎么回事儿?! 还有岸边上,呼啦啦一群人往这边争先恐后的跑。跑跑跑,跑什么跑?再跑爷把你们腿都打断!!! 其实围观人群真是离得很远,只能看到个人影,连香妃娘娘长什么样子都瞧不见。而侍卫们也很精忠职守,人家是负责保护南巡队伍的,不回头盯着容妃娘娘盯着哪里? 但是,咳咳,乾隆爷醋意大发的时候,想扁人什么理由都能找到…… 含香这回回答的更加无辜了,抬手指着身后夕照山,“看风景啊?” 对呀,游西湖不就是为了看风景么,憋在船舱里,还能看到什么? 乾隆爷更憋屈了,反正没理了,索性耍赖,也不管远处是不是有围观群众,一把将爱妃塞进怀里,“以后不许一个人游湖,不许一个人看风景,更不许一个人站在船头……总之,以后爷走到哪儿,你就得跟到哪儿,寸步不离。这是圣旨,记住咯!” 矮油,圣旨呐?! 含香撇撇嘴,笑道:“皇上接见朝臣的时候呐?” “你在后殿候着!” “皇上批阅奏折的时候呐?” “你在旁边伺候着!” “那皇上巡视政务,勘察民情的时候呢?” “这个,”乾隆爷略一犹豫,“特殊时期,朕批准了,可以例外。”爷怎么可能让小东西抛头露面?! 吆,可以例外呀! 含香笑得更暧昧,瞟了他一眼,“那,皇上听小曲儿的时候呢?” 乾隆爷老脸一红。 虽说他刚才确实还没想干什么,但被现场抓包当场戳穿,倒真有点越描越黑的趋势。 “咳咳,”万岁爷清了清嗓子,打算仔细跟爱妃解释一下刚才的事情经过,他相信爱妃善解人意,听了他的解释之后必定不会再误会,也不会闹小别扭的。 谁知万岁爷还没开口,倒有人先抢了话茬。 “夏盈盈见过容妃娘娘!” 甜而不腻、柔而不媚,含香循声看着那踏船板而来、盈盈立于自己船尾的姑娘,心底不禁赞叹老鸨好手段,调?教出这样的姐儿,难怪能艳冠杭州。宫里的那些嫔妃在某些方面,确实被比下去了。而自家男人说不定,也想换换口味? 她抬头瞧着乾隆爷,却见刚才还讪讪的那张脸竟然黑了。 万岁爷一手仍揽着爱妃细腰,扭头瞪着夏盈盈怒喝道:“下去!” 麻痹爷正要给小东西解释呢,你跑上来算个什么东西,爷解不解释的清了! 夏盈盈微微一怔,心说万岁爷这是要自己回御舟上等他?可看容妃娘娘的模样,确实是丽绝无双,若是留下万岁爷一人在这儿,保不齐就被她忽悠走了,那今晚上自己的戏不就白唱了?自己一番筹谋,岂不是要付之东流? “皇上……”夏盈盈迈前两步,刚想继续发挥。 “站住!”乾隆爷肺都快气炸了。 麻痹这货是聋子是怎么滴?爷叫她滚下去她还敢往前走?勾栏院的腌臜,也敢踏到他爱妃的船上来?气死朕了,真是气死朕了。回头就把这船烧了,换一艘,一定要给爱妃换搜干净的! 夏盈盈看出这架势,万岁爷今晚是要选容妃娘娘了? 哼,怕什么,她还有绝招,而且百试百灵! “启禀皇上,盈盈要回去了。盈盈虽受生活所迫、托身风尘,但也懂的洁身自好。盈盈就不留下来,陪伴皇上了!” 欲拒还迎、以退为进,未必不是好招数,但也得分谁使,以及,对谁使。 乾隆爷根本没在意什么“留下来”、什么“洁身自好”的,也没留意话中的暗示,只听闻这货要走了,自是乐得放行,大手一挥,“你去吧!” 夏盈盈愣了,她要真就这么去了,岂不是把到嘴的肥肉吐出来,眼睁睁浪费了如此的好机会?!她可是陪了那杭州知府整整三宿,才换来御前几句美言,画舫西湖一游啊!! 说什么卖艺不卖身?呸,傻子才会相信!青楼女子为何沦落风尘?还不就是家里没钱、背后没势嘛!进了勾栏还想立牌坊?当自己是玉皇大帝的亲闺女呐?! 不过没关系,只要摸上了龙床,在大腿根儿上轻轻一扎,又不是在皇宫内帏,她有信心能蒙混过去。 但是,起码要先上床啊! “皇上,盈盈感念皇上知音,皇恩浩荡,愿意为皇上再唱一曲,一抒离别之情。” 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欲走还留了,得给自己争取点时间,把万岁爷的目光吸引回来才行。 麻痹你还想唱?! 乾隆爷更抑郁了,爱听小曲儿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但好歹朕是一国之君,你这情情爱爱的又难登大雅之堂。朕关起门来躲着偷听两句偿个新鲜也就罢了,你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在这西湖之上,众目睽睽之下的,爷要是坐这儿听你唱的唧唧歪歪,爷的脸面还要不要了?我大清繁荣昌盛,给你当众悲悲戚戚的唱一番,还不得触了眉头?! 尤其是……乾隆爷偷瞄自家爱妃貌似心不在焉、扭头远眺风景的模样,麻痹的,我还说得清说不清啊!t_t “夏盈盈,你驱舟近御前,意图不明,本该判惊驾之罪,杖责二十。但朕念你一介女流,法外施恩,杖责就免了。侍卫,压她速速离去!” 万岁爷一声令下,自有人上前,奈何瞎姑娘是豁出去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使出浑身解数都得扒上皇帝这颗大树。 “皇上,您刚刚问盈盈家住哪里、父母在何方。盈盈自幼失沽,随养父母在杭州长大,但我的亲生父母,他们可能不是杭州人,他们可能来自山东,盈盈有可能是在济南跟他们走散的啊!” 夏盈盈一边挣扎一边叫嚷,立于船边,侍卫也不敢大力拖拽以免落入水中,可让夏盈盈逮着了机会,把多方收集的小道消息加工一番吼了出来。自己真正是哪里人有什么重要的呢?重要的是让皇上以为,自己也来自大明湖畔,不然,那些曲儿不是白编了?! 乾隆爷火冒三丈,这种风流韵事他若是愿意说,当初也不会以“义女”的名义认夏紫薇了。更遑论让这个贱人在大庭广众下吵嚷的人尽皆知?!! “夏盈盈你驾前呼喝、罪加一等。拖下去,掌掴五十。” 夏盈盈出来混靠的就是那张脸,掌掴五十,那不成猪头了?! 她在撕扯间终于凄凄沥沥的喊出了自己最后的杀手锏:“皇上,您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尼玛!!! 乾隆爷大手一挥,也不用拖了,“给朕直接扔下去!” 噗通! 夏盈盈变夏湿湿了! 哦对,还有跟她一船奏乐的,“都扔下去!”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湖面上跟下饺子似的,翻滚的都是人肉馅的。 含香被这戏剧性的一幕惊呆了,又看自家男人那铁青色的脸,顿觉心疼。 “你别生气,岸上离得远,听不真切的。”她知道这位爷忌讳的是什么,又是柔声安慰,又是轻抚着胸膛,给他顺气儿。 乾隆爷不再发一言,搂着爱妃就进了船舱。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出来的!”含香躺在乾隆爷胸膛上,确有些懊悔。 她也没料到夏盈盈竟是这般心机,连大明湖畔的往事都打听到了,若说她是无意惊扰圣驾,含香这会儿可是打死都不相信了! “不干你事。”乾隆轻叹一声,都是年轻时候的荒唐事,倒叫小东西跟着一块受惊。 “都是那该死的杭州知府,不好好治理辖区,尽整这些幺蛾子。”乾隆爷越想越觉得怀疑,怎么这杭州知府在他面前美言几句,那夏盈盈就恰好冒出来了,麻痹的,狼狈为j,肯定是狼狈为j! “看朕怎么收拾他!”万岁爷愤愤诅咒,容妃娘娘噗嗤一笑。 “小东西,吓到儿子没有?”乾隆爷咬着她的耳垂,大手覆到小腹上轻轻摩挲。 含香面露微红,“哪里就知道是儿子了,乱讲!” “朕金口玉言,朕说是儿子,自然就是个儿子!” 含香被他无赖的语气逗乐了。 “下次你再闹别扭,可记得多带些人手。不怕一万,就怕遇上今天这种疯婆子。你想出门就吩咐福隆安去安排,这孩子是个好的,而且也不是外人。别跟今天似的一艘轻舟就出来了,岸上的侍卫看着唬人,鬼才知道他们关键时刻靠不靠得住!” 含香面露微囧,“你,你都知道了……” 乾隆爷得意洋洋,“小东西那点心思,还想瞒过朕?” 含香羞恼的推他,“那你还巴巴的追来?!” 乾隆爷委屈的叹了口气,“唉,知道是一回事,吃醋又是另外一回事。爷醋劲儿上头的时候,还管你是不是故意刺激呢,只想着把你塞回怀里,把旁边人的眼珠子都挖了去!” 容妃娘娘被哄得甜蜜,自然又在万岁爷怀里扭了扭。 “小东西,十丫头呢?” “老佛爷接走了。” “……” “嗯……这,这是在船上。” “今晚就住船上。” “岸上,岸上还有人呢。” “离那么远也用你操心?!” “可是,可是万一有人过来呢?” “有侍卫守着没人敢过来。” “还,还有水里,夏,夏盈盈。” “让她泡着吧,喝饱了自己就上岸了。” “那,那……” “哪有那么多借口!小东西乖,让爷进去!” “……”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大明湖畔阴雨连连,水嬷嬷我正考虑要不要去偶遇个乾隆爷! 53 53、第二十五章 游湖 夏盈盈的结局,含香并不清楚。或许继续向过路权贵卖弄着她的“湿”情画意,又或者依旧过着她杭州第一名妓的绚烂生活,这些,都不是含香需要关注的。倒是乾隆爷,派人专门叮嘱过她,若是敢向旁人透露大明湖畔半个字,就准备好提前领便当,下去拜会诸位艺坛前辈吧。诸如苏小小,诸如李师师。 可笑那位杭州知府,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只因一时贪花好色,在圣上面前多嘴了几句,又授意手下侍卫暗暗放了夏盈盈的画舫进来,导致这位爷咬牙切齿的惦记上了他。寻个由头丢了乌纱帽不说,还被记录在案,终生不复录用,那叫一个悔啊! 只是,那拉氏由此却得了益处。 其实当晚,她也想杀过去“忠言逆耳”的,可惜还没等她人杀到呢,乾隆爷已经驱着船追赶爱妃去了。后来那拉氏打听到,万岁爷下令将那不知羞耻的娼门女子丢入湖中,心里顿觉畅快,果然一代明君。可转头又听说万岁爷伴着容妃湖心荡漾,带着她又是登夕照山、又是拜净慈寺的,心里顿时就觉不是滋味儿,脸也由晴转阴许多。 而事实证明,是福不是祸,是祸,终究躲不过…… “弟弟,弟弟……”和靖这回理直气壮,自家阿玛说了,额娘肚子里现在住着个小家伙儿,而且,铁定是个弟弟。 含香顿感尴尬,父女俩关起门来轮番拍着她的肚子打趣也就罢了,偏这小丫头被她阿玛逗惯了,出来门子还不忘这茬,冷不丁的就摸着她的肚子冒出这么一句。可这周围,有哪一个能如她阿玛一般,殷切盼望是个“弟弟”的? 含香抬眼佯装不经意的扫视一圈。老佛爷倒是面色如常,看不出悲喜,豫妃狠劲的拧着帕子,至于皇后……唉,皇后牙关咬得,脸上青筋都快爆出来了。 倒是太后身边伺候的陈知画,依旧笑颜如花,语调明快又清亮:“十格格妙语吉言,容妃娘娘这一胎,指定是位小阿哥。知画在这儿,要提前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了!” 麻痹的,你真是亡我之心不死啊,还嫌皇后娘娘脸不够黑是吧?!!t_t 含香扯着唇角笑了笑,悄悄递了个眼神给和靖。小丫头虽小倒也机灵,女人的战争她还不能理解,但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后宫第一课,即便只是个奶娃娃也倍儿有经验,立马扭着小腿儿,屁颠儿屁颠儿的去讨好那位“佛爷”了。 一声声“皇玛麽”唤得老太太肝儿都颤了,室内的温度立马上升了八度不止。 气氛和谐了,一窝子婆媳、大小老婆终于又恢复到逗闷子的乐趣当中。 身旁兰贵人忽然凑了过来,“容妃姐姐这几日忙着伴驾,都不知道咱们新找的乐子。” 含香就怵人家提伴驾的话茬儿,急忙顺着问道:“什么乐子?” 豫妃抿嘴一笑,“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学着这些当地人,自个儿划着小舟游湖罢了。” 兰贵人的姓氏是钮祜禄,你们可以想象得到,对于她,老佛爷总是偏爱一些。所以她的上嘴皮碰着下嘴皮吧嗒吧嗒这么一念叨,老太太随即便恩准了。 其实,这些后宫妃嫔也不是没游过湖,更也不是没玩过水,西苑、热河,想划船什么时候不行?只是深宫内院,何曾离民间这么近过?御舟停泊处,虽已被隐隐隔离,但远处画舫游船,平民生活依稀可见。连含香都不禁觉得这个提议颇好,入宫五年,确切的说是穿越五年,她何时与普通人的生活如此接近过? 不过,虽说是diy,可也并非真让这些妃嫔们自己动手。轻舟是轻舟,但每条小舟上都配个熟识水性的舟子,妃嫔上船也有宫女陪伴。 即便如此,也叫诸人雀跃不已了。 “昨个儿,我就亲自试了一把,哎呀,有意思极了,我那小舟不往前跑,倒一个劲儿的直往后退!” “那有什么,我叫那舟子将轻舟划到对面,离着画舫游船可近了,连那些人的眉毛鼻子都瞧得见!”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人家都争先恐后的想看看娘娘长什么样子,偏你倒好,送上门去瞧人家。” “入宫三年,翻来覆去就瞧着咱们这些个人,你难道不想看看,外面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入宫三年你就觉得委屈啦?人家愉妃姐姐自藩邸时候就伺候万岁爷了,这会儿连下江南都没份儿,岂不是憋屈到家了?” 这些女人,许是因为呼吸了两个月宫墙外的新鲜空气儿,连心思都变得活泛起来,也不似在宫中时那么沉闷,三三两两的轻声咬着耳朵,内容大胆的令人咋舌。 太后乐呵呵的看着,倒似不以为意,在宫外么,不必守那么些虚礼。儿孙满堂、其乐融融才叫福气。她笑呵呵的挨个扫视着自己儿子的大小老婆们,随即,目光落在了含香身上。 “容妃,你这几日伴驾辛苦,也没能跟姐妹们一起凑个热闹。今儿哀家就替你做主,跟她们一起去游湖吧。” 含香一怔。 自那晚起,乾隆爷果然日日缠着她。只是寸步不离,终究是句戏言。万岁爷还得勘察水利呢,政务大事,含香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 不过侍卫、随从可是得了圣旨了,整日围得跟铁桶似的,别说接近民间生活,就是多瞧上一眼都办不到。 如今,既然太后发话了…… “回老佛爷,含香还是不去了,和靖还小,人又顽皮,奶妈、嬷嬷都镇不住她,臣妾是片刻都不敢离开。” 开玩笑,那位爷的醋缸要是再打翻了,能把整个西湖都漫了。 “怕什么,”老太太大手一挥,“十丫头我帮你看着,哀家瞧着她就乖巧懂事的很,哪里就离不开额娘了?!” 太后话已至此,若再推托就成了不识时务了,含香盈盈施礼,“谢老佛爷恩典。” “容妃娘娘,这是贵人、常在小主们的轻舟,您的奴才着人去取了,请主子稍候。” 含香暗暗咋舌,一艘小舟而已,也要分等级制度? 不过算了,她知道皇后最重规矩,即便是献上来的看似一样的轻舟,也得按后宫品级分个三六九等。只好依言候着,扭头,却见一个身影婷婷袅袅的走了过来。 瑞贵人。 后宫一向是个跟红顶白的地方,一朝受宠,六宫靠拢,每日寒暄送礼套近乎的不知有多少,好在碍于乾隆爷的禁令,没事儿妃嫔是不许马蚤扰永寿宫的。但只请安时的热络架势,就够让含香应接不暇的了。 不过,她也不是傻子,谁对她真心,谁对她假意,又怎会分辨不出? 只是这个瑞贵人,却是个特别的,也是最有心的。容妃娘娘喜好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容妃娘娘头上戴着什么样式的钗环,还有容妃娘娘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她都潜心模仿,说出来头头是道。其他妃嫔也模仿,把自己熏得香喷喷,以求得万岁爷青眼,可这瑞贵人模仿却不是为的龙颜大悦、圣上恩宠,只要含香见到她一个点头、一个微笑,她都能心里美滋滋的乐上好半天。 起初含香很是惊恐,以为遇到了古代版的百合姑娘,细细观察才发现,人家不是要搞什么gl,仅仅是大清后宫版的追星族而已。好在,并不怎么疯狂,只是有点模仿癖。 这位瑞贵人,以容妃娘娘的喜好为喜好,以容妃娘娘的习性为习性,以容妃娘娘的行为为参照,连御前侍寝时,小嘴里扒拉扒拉的大多也是容妃娘娘如何如何、容妃姐姐如何如何。乾隆爷大乐,这跟那些总打算在自己枕头边说说小东西坏话的女人太不相同了。他甚至跟含香私下里打趣,说在这瑞贵人心目中,容妃姐姐就是女神,简直比他这个万岁爷还重要。 果然含香一回头,她那铁杆粉丝便施施然的迎了上来,行礼道安完毕,一双眼睛眨啊眨的,溢满了期待。 含香立马心领神会,“妹妹与我同乘一舟可好?” 瑞贵人立马喜滋滋的施礼称是,那红润润的小脸儿立马让含香脑袋里飘过一个大字——萌! 萌妹子瑞贵人,姓索绰罗,满洲正白旗,是总管内务府大臣、吏部左侍郎德保的女儿。不仅是出身名门,更是满洲人里为数不多的书香世家。乾隆二年,德保与兄观保同登进士,复同授翰林院编修。这德保虽好汉学,却没有承袭明朝酸儒的迂腐之气,没跟闺女硬灌输什么“存天理、灭人欲”的概念。但瑞贵人自幼长在府中,听得终究多是“仁义礼智信”,与她入宫后的所见所闻委实大不相同,也使得她在这没有硝烟弥漫的战场吃了不少暗亏。 瑞贵人虽暗自苦恼,却依旧心思单纯,每日里模仿含香仰慕含香几乎成了她的精神寄托。如今能跟偶像近距离接触,叫粉丝如何不喜逐颜开? “容妃姐姐,那边风大,咱们换个位子,你坐在我这里。” “容妃姐姐不舒服吗?我让舟子摇慢一点,您有身孕,经不得这般速度。” “哎呀,小心水凉,快擦擦手,您可沾不得凉水。” 好在瑞贵人是读书人家教出来的,虽然偶像在侧激动不已,但还懂得起码的克制,话虽多了点终究是礼仪周全,只是一双眼睛泛着星光的盯着含香,叫她暗暗好笑。 万岁爷,我可是听了您的话,没有“一个人”游湖哦。左有瑞贵人,后有维娜跟瑞贵人的侍女绡儿,前面还有个摇船的舟子。至于民船画舫嘛,咱们也还离得尚远。 万岁爷,您回来可不许醋灌西湖吆! 含香跟索绰罗氏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瞧见不远处兰贵人自己上了手,心里不免有些跃跃欲试。 “维娜,叫那舟子把楫递过来,咱们也试试。” 划船能有多难?谁小时候还能没去过水上公园? 只是,自打做了皇妃以后,时时都要端着、架着,守着七七八八的规矩,满不如寻常人来的自在,连手脚时常不配合,都觉得迟钝不少。 含香心情大好的摇着两只楫,操着这小舟时进时退,偶尔还转个圈,乐得跟什么似的。耳畔还不停的传来瑞贵人紧张的叮嘱,“容妃娘娘,留神左边。”、“容妃姐姐,右边用力多了。”、“容妃姐姐小心,不要动了胎气。” 含香也是孩子的妈了,自诩过来人,运动的幅度她心里有数,哪能那么容易动到胎气。她正要回头安抚瑞贵人“放心”,却听“扑通”一声! 含香心底一动,急忙回头。 那原本坐着舟子的船头,此刻空无一人。水面上荡起阵阵涟漪,却已寻不见踪迹。 也是正在这时,瑞贵人的惊呼声自耳畔响起: “容妃姐姐你快看,进水了,舟底进水了!” 54 54、第二十六章 溺水 船沉得很快。 当然,任何一艘船乍然间没了底部的船,都会沉得如斯之快。想不到这造船之人,倒跟金老笔下黄药师心有灵犀,所造之物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些,自然是事后调查之时,含香方才知晓的。眼下,她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身子陡然落入水中,湖水自四面八方涌来,浑身上下每一处毛孔都被堵塞,遑论口鼻。 好在她并不是特别惊慌,游泳虽不会,但溺水后的自救措施她却曾学过。手脚乱蹬、拚命挣扎是首要忌讳的,节省体力、屏住呼吸才有可能阻住下沉的趋势。她犹记得落水之处离岸边并不是太远,那里有一排排的侍卫,还有随行伺候的宫人,只要她坚持,多坚持片刻,就能得救。 含香想的不错,只可惜现实却跟预想产生了偏离。 随行的宫女太监多是北方人,西湖水虽不甚深,但淤泥无数,旱鸭子下水无疑于自寻死路。更何况含香落水初始,岸上便已大乱,哪还能组织起有效的营救? 岸边侍卫倒有些出自杭州本地,见势危机便有掳袖子往下跳的,但那位近来再次不受万岁爷待见、未曾带着巡查水利的五阿哥又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满口的“男女授受不亲、妃溺岂可兵救”,愣是把一众侍卫给唬住了,个个呆在原地,眼瞅着他在一群太监宫女中振臂高呼:“哪个会水?” 皇上宠妃溺水,哪个不吓破了胆?看着五阿哥虎目圆睁的咋呼,谁还敢回应? 岸上立了约近千人,愣没有一个跳下水。 含香照着溺水自救的方法,头部后仰,勉强将口鼻浮出水面吸了口气。可这时间实在太短暂了,她甫一张口,身子便有再次下沉的趋势,这一小口空气,憋不了太久。 她不能这么干等着,她需要进一步自救。二月底的天气,春风虽已吹拂大地,湖水却依然沁凉侵体。含香的手摸上小腹,为了它,她也不能就这样在水里泡着。这念头转动仅在片刻间,但手脚四肢却已有些僵冷。 含香尽量仰起头,恍惚间,看到一支舟楫伸了过来。 当时在湖中的并非含香一艘舟船,豫妃、兰贵人、宁常在,有的离得近些,有的离得远些。岸上的奴才们乱作一团,湖中的主子们倒还有镇定的。只是各有心机、各有盘算,有的驱舟凑了过来,有的却驾船打算远远避开。 含香求生心切,不顾保持平衡,一把抓住了这支舟楫。 凭借这一扯之力,她身子向上一蹬,半个头颅便露出了水面。可还没等她大呼口气,看清楚前来“救”她的是谁人时,肩膀上忽然一沉,又被生生的按入了水里。 这一下转折太过突然,她原本存着的那口气儿便没能提住,湖水自鼻中一下呛了进来,胸腔禁不住的猛烈颤动。 含香再入水中,脑袋里已是一片空白。身体由着本能的激烈挣扎,却是越坠越深,脚底已隐隐踩到了淤泥。 猛然间,一只手捉住了她的腕子。 “咳,咳咳!” 含香被人拽着提出了水面,凝神一看,是瑞贵人。 索绰罗氏的水性也属危急状况的超常发挥,一个人游到岸边尚显勉强,更遑论拖着巨咳不止的含香。 好在下一刻,又有一个人自水中游了过来,却是永寿宫的近身太监小德子。 小德子是傅恒召来,由乾隆爷亲自挑选的,看中的就是他聪敏机变、忠心耿耿,人又会些拳脚。妃嫔游湖,近侍不用跟着,可哪敢离得太远。小德子跟吉娜等人,就乘着含香的那艘双舱船,在身后不远处缀着。 事发之后,小德子便扑通跳入水中。他的水性也属半瓶子醋,但好在与瑞贵人相扶持,总算扯着含香渐渐往岸边游去。 岸上一阵脚步声交错过后,哄哄乱乱的人群已被有效控制。 一声呼喝后,就有小舟下水,向着三人驶来。 福隆安没有跟着乾隆爷去巡视水利,皇上给他下达的命令很明确,时刻保护容妃娘娘。 他望着远处水中沉沉浮浮的身影,不断的催促舟子加速,手心紧紧攥着满是汗水。湖中央这个人,不仅是他未来弟媳的生母,也是他姑父兼岳丈最捧在心尖上的女人。 他很后悔刚才五阿哥一句“四妹妹最喜欢的”,他就巴巴的抽身去买那劳什子“西湖绸伞”,和嘉跟这位五哥并不亲厚,他如何能知晓和嘉喜好什么? 现在他只能全副精神盯着水中那抹身影,把牙根咬的死死,甚至都没机会分神去思考,五阿哥那句话,到底是无意,还是有心?!! “呼” 含香被福隆安提上小舟后,终于呼出口气。 小德子也终于放松的精神,手扒着船沿拼命喘息。但他回手一捞,却忽然发现——“主子,瑞,瑞贵人不见了……” 含香的脑袋嗡的就炸了! 半柱香之后,瑞贵人在距离十丈远的淤泥中被打捞出来。 乾隆三十年二月十八,瑞贵人索绰罗氏,薨。 乾隆爷的眼睛都烧红了。 太医们战战兢兢的回报,容妃娘娘身子并未受伤,只是在水下时间过长,寒气入体浑身发热,碍于腹中胎儿又不敢擅用药,只能用土办法——捂被子多喝水,期望自然痊愈。 含香依然昏迷,导致她迟迟不肯醒来的未必是什么寒热头昏,而是瑞贵人的死。 那样一个年轻而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她眼前消失了,虽然她早就知道后宫是个人吃人的地方,虽然前有白吟霜、后有令妃,她已不是第一次见到后宫的女人殒命了,但如此深刻、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到,还是第一次。 更何况瑞贵人,极有可能是因她而死。 乾隆爷抱着爱妃,经久不愿离去,却并不妨碍手下人的多方调查。 事发之时,五阿哥的所作所为他已有所怀疑,也未必打算就此无视,但另一份报告,却带给他更大的震怒。 含香所乘小舟确实被人动了手脚,船底木板并非铁钉钉结,而是以生胶绳索缠在一起。造船之人时间掐算的也刚刚好,入水三刻钟后,船底才会开始进水,而在绳索松动的一瞬间,木板彻底跟船身分离。凭着刚入水时的冲力,便是熟悉水性之人也难免被带入水中。若被水下水草缠绕,几乎必死无疑。 这场事故从表面看实在是意外,若非将船身打捞了上来,确实没法断定所系人为。西湖水下多淤泥,打捞极其困难,设计这场事故的人恐怕也没有料到,舟的残骸真的能再重见天日。 但是乾隆爷牙根一咬,捞,这回他一定要人赃并获,拔了后宫那枚毒瘤,不能再姑息养j。 安排船只的管事很快就呈上了目录,这批专供后妃游湖的小舟,是由三等侍卫讷苏肯采办的。至于哪艘分给常在、贵人,哪艘分给妃、嫔,却是按照皇后的旨意。 而那跳舟逃跑的舟子也已经被逮到,十几板子之后便既招供,他只负责在进入湖心之后将船板绳索弄松,其他的一概不知。并一口咬定,命他干这些事情的,正是讷苏肯大人。 乾隆爷的脸都青了。 这讷苏肯姓乌喇那拉,正是皇后的亲侄子,那尔布的嫡孙,一等承恩侯! 万岁爷终于放下了他的爱妃,诸太医以身家性命向他保证,容妃娘娘虽仍昏迷,但绝无性命之忧。 乾隆爷只觉胸口之气,不吐不快,吩咐人照顾含香,扭头就冲向了御船,向着那拉氏下榻处驶去。 [还珠]颠覆香妃第15部分阅读 欲望文 [还珠]颠覆香妃第16部分阅读 [还珠]颠覆香妃 作者:肉书屋 [还珠]颠覆香妃第16部分阅读 “皇上!”那拉氏背脊挺立,据理力争,“立罪要讲究证据,皇上空口无凭,臣妾不服!” “证据?”乾隆爷气笑了,“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朕拿出什么证据?” “皇上怎能凭一面之辞就断了臣妾的罪?讷苏肯为皇上办事兢兢业业,只一艘小舟出了事故,便认为他是有意而为吗?” “一艘小舟?”乾隆爷火气更旺了,“就是那艘小舟,差点要了含香的命!” 那拉氏被乾隆爷冷冽的眼神吓得退后半步,但她性子一向倔强,遇软未必软,遇硬则更加硬,挺身便顶了回去,“那个舟子说的话也很有问题,什么叫讷苏肯大人指使的?若是他惊惧之下随便一指,又或者存心陷害,皇上如何分辨的出?” 她顿了顿,偏又补充一句:“哼,说不定就是有人施的苦肉计,就像趵突泉那一次!” 那拉氏最大的缺点便在于此,临事机变性差,又不懂得藏拙,所谓说多错多,只会越说越错! 这位皇后是极其护短的,虽然在老佛爷面前当场认了错,但永璂说他没做,皇后就一定相信。偏后宫倾轧这种事,在位者为了面子都会诸多遮掩。乾隆爷虽怀疑五阿哥,但除了疏远他外,并不会做出落人口实的动作。那拉氏性子又直,不是黑便是白,不是正便是反,不是十二阿哥,那就一定是和靖的错,是容妃的错! 她心里怨恨,却不懂得掩饰,总要当面吼出来,岂知落在乾隆爷眼中,更是恶人先告状的典范! “苦肉计?!”乾隆爷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这不光是在侮辱他爱妃品德,这简直是在侮辱他爱妃的智商!含香若要整皇后用得着搭进自己半条小命儿去吗?她的小脚趾头说不定都比那拉氏的脑子聪明!!!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个女人,虽然相伴近三十年他从未对她有过特殊感情,但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了解她的。她呆板、拘谨,她不符合他所喜爱的任何一种样子,但她什么时候变成了他最为憎恨的样子?恶毒、凶狠! “百花膏的事情,朕还没有跟你算过,只因你是皇后,只因你仍是一国之母。朕不想做的太绝,朕也还不想戳破那层窗户纸。朕想,你或许是一念之差,经此一事,毕竟会有所收敛。谁知你不但不思悔改,竟然一错再错,变本加厉!!!” “百花膏”三个字一出,那拉氏便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本来不想的,她也不敢如此大逆不道……只是一想到,她曾经就这样被操纵过生育的权利,她就愤恨难平,她就忍不住也要别人尝尝这种滋味,尤其是,那个隐隐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人…… “皇上,臣妾不明白您要说什么。”那拉氏面白如纸,依旧紧咬牙关。 “你不明白?”乾隆爷冷哼一声,“要不要让那个广储司的前任司匠来跟你对对质?他姓什么来着,魏?呵,朕不知何时起,你跟魏家倒是如此亲近了。” 广储司的这位魏司匠重新开始采办百花膏,是遵内务府之命。但除此之外,他却还收到了一道一张纸的密令——“按原方采办”,其意不明自喻。 这件事,乾隆爷连含香都没告诉。他也明白家和万事兴的道理,大小老婆不睦,他夹在中间难道会舒服?他不说,是不想造成含香对那拉氏的敌意,却不想那拉氏的敌意更盛,而且步步紧逼。 “皇上……” 那拉氏开始心虚了。 但凡被当众戳穿过的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越是心虚,情绪反而越是激动,越容易做出一些激烈的令人意想不到、甚至自己都难以控制的事情。 “臣妾没做过!”那拉氏杏目圆睁,气势咄咄逼人,“不管有什么证据,臣妾就一句话,臣妾没做过!” 乾隆爷眼冒火光。 麻痹的,事到临头你开始耍无赖了!!! 什么叫“不管面对什么证据”,和着你就是死不认账了是吧?!! “皇后,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是否还有一国之母的风范?是否还配母仪天下?扼杀朕的子嗣,设计谋害妃嫔,你,你如此恶毒如此丧心病狂,怎么还配做这个皇后?” 那拉氏睁大眼睛后退两步。 她最怕的是什么?就是别人抢她的位子! 她每天防的是什么?就是防有人把她推下这个位子! 她最不愿意听的又是什么?就是怕有人说她不配做皇后!! 孝贤贤淑端庄、治理后宫井井有条,而她却处处受制于人,她不配; 富察家一门多杰、荣冠大清,而她那拉家却个个只是“承恩”,她不配; 富察氏跟皇上原配夫妻、鹣鲽情深,而她呢,她只得到两个字的评价——不配! 不,不可以,皇上不可以怀疑她,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失了皇上的信任。如果皇上说她不配,那她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不是臣妾做的,不是臣妾的错。臣妾愿意剪发明志,臣妾愿意剪发明志!” “娘娘!”容嬷嬷扑过来阻止的时候,为时已晚。 她心里好后悔,自己不该眼睁睁看着主子一错再错;她好后悔,根本就不该听那个女人的j计;她更后悔的是,为何没再一开始就阻止皇后。 容嬷嬷看着那拉氏紧攥手中发辫,有些无措、甚至有些疯狂的盯着乾隆爷。 剪发如剪头,她以为剪发明志就相当于以死明志,可她却忘了满人大忌,非遇国丧,不得剪发! 乾隆爷不可置信的望着那拉氏,他是皇帝,自然对此事最为敏感。 这女人是什么意思?她是在咒朕早死吗?她是迫不及待的,要行国丧之仪吗?!! 虽然心里的理智告诉他这是那拉氏的冲动所为,但盛怒有时候根本不受理性所控制。 “皇后!”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大家可能觉得后宫的妃嫔,好多人跟着看着守着,怎么可能会溺水? 咱先不说阴谋,就南巡途中宫妃溺水这件事,确实发生过,而且死了人。只是不在这一年,也不是咱们容妃。 至于剧情嘛,容我先保密,后面一定会介绍到。 水嬷嬷也有专栏图了,哈哈哈,请大家赏光!!! 55 55、第二十七章 永瑞 含香终究还是醒了。 她迟迟不愿面对的现实,不只是瑞贵人的死,还有维娜。 那个自她来到这个世界起就一直陪伴她,那个忠心耿耿、把回部安定当做人生唯一的目标、把含香公主几乎当做信仰来供奉的维族姑娘,再也回不到巍巍天山,看不到皑皑积雪掩映下最圣洁的雪莲花了。 伊斯兰习俗,亡人是要入土为安的。含香不能任由她在湖中飘荡,所以她的尸身也被打捞了起来,万岁爷做主,将她葬在了宝石山颠、保俶塔边。陪伴她一起的,还有瑞贵人的贴身侍女,绡儿。 至于瑞贵人,尸身是要被运回京城的,按照礼制,葬入裕陵妃园寝。 “皇上,”含香侧头,望着揽着她的男人。 她落水之后,老佛爷就以“恐防过了病气”为由,将和靖暂时留在了自己身边。但万岁爷却不肯听老太太劝,硬要时刻守着她,还反驳说“不过些许寒气,还能侵得了真龙之体吗”,太后没辙,只好由他。 乾隆爷闻声低头,含香接着道:“我想替瑞贵人,求个恩典。” 如果没有瑞贵人,她可能早已葬身西湖。虽说香消玉殒,再怎么补偿也只是徒劳,但在活着的人心中,总该留个念想,而对于索绰罗家族来说,总该给个交代。 那拉氏是乾隆爷下令,由福隆安秘密遣送回京的。对外,乾隆爷没有做任何说明,甚至都不曾公开提及。牵扯到后宫阴私之事,哪任皇帝会抖出事情真相?所以瑞贵人的死,官方说法是失足,而讷苏肯,也被乾隆爷另寻个由头,削去爵位,成为戴罪之身。 乾隆爷余怒之下,是想以“忤逆上旨,剪发败俗”废了皇后的,但终究被一干随行大臣拦了下来。废除皇后、休掉嫡妻,于国于家面子上都不会好看,乾隆爷事后也清醒了。不过,那拉氏的后位虽保住,满洲八旗却已生出许多不满,尤以正白旗为甚。 万岁爷想了想,“追封她为瑞嫔,以相关礼制下葬吧。至于德保,朕已拟旨升他为翰林院掌院学士、鑲黃旗滿洲副都統,兼任广东巡抚。还有……” 还有,乾隆爷想到了瑞贵人的堂姊妹,索绰罗氏,也就是五阿哥的侧福晋。 事发前后,五阿哥的行为也很令人生疑,但对于这个曾经抽风到“奉傻鸟为一生挚爱”的儿子,乾隆爷没敢用太高的标准去衡量。或许他灵光开窍、心机深沉的叫人都抓不到把柄了,又或许,那只是他再次抽风的表现罢了。 就像他冷静之后再看那拉氏的案件,这个计策未必就多么高明,有太多的证据直指皇后。以他对皇后的理解,她那个智商设计出如此蹩脚的阴谋很合乎情理,但也并不排除其他的可能,比方说蓄意陷害。他很怕查到最后,却牵扯出他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个人。 不管怎么说,五阿哥暂时是不能再放出来了。寻个由头,命他在贝子府中思过,至于索绰罗氏…… “晋绰罗氏、左都御史观保之女为荣贝子嫡福晋。” 含香笑了笑。 你瞧,人死了不过就是一抔黄土、一粒尘埃、一缕香魂,身后不管如何荣耀、如何尊贵,又与死人有何干系呢? 她如果死后,或许会被追封为贵妃,或许她的父亲阿里和卓会被晋为贝子,或许她的哥哥图尔都将管辖着比天山更大的区域,还或许,万岁爷也会想着她、念着她,记她一辈子。 可那又怎么样呢?她终究是死了。她的和靖会养在别的女人身边,甚至喊别的女人为额娘,又或者再过几年,她连自己的样子都要忘记了;而她腹中的胎儿,却再也没有机会降生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机会体会人世间的爱恨情仇,亦如当年那个孩子一样。 她一直以来的目标,是要自己绝对不能输。可到今天她才发现她错了,即便她没有输,即便她仍旧宠冠六宫,即便她依旧保有万岁爷独一无二的爱,可身边依然会有人死去。今天是别人,明天或许,就是她自己。 含香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身在后宫,没有谁是真正的赢家。因为从进宫那天开始,你注定要失去的东西,就远远比你将要得到的多。 她不但不能输,而且不能死,绝不能死! “皇上,你知道吗,他回来了。” 乾隆爷因他爱妃忽然的话语微微一愕,“他?” 含香使劲点头,“在水里的时候,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再也见不到和靖了,再也见不到我们的第二个孩子出生了,可是,他忽然就来了,好像就在我身边,就在我耳边,就在我的肚子里。他给了我勇气,他跟我说额娘,一定要活下去,我们都要活下去。就是凭着这口气,我在等,一直在水里等……” 含香深情的回忆,脸上泛着耀眼的光辉,“皇上,我终于相信你说的,他是个儿子,他一定是个儿子!他又回来了,他又回到我的肚子里了,不是别人,就是他!” 容妃娘娘眼泛泪光,紧紧抱着万岁爷的脖颈,“是那个,我们曾经失去的孩子!” 乾隆震动了。 如果说之前,他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仅仅是再次身为父亲的喜悦,仅仅是面对他跟心爱女人结晶的雀跃,那么现在,他对于这个孩子,又有了更深一层的感情。 那个他曾经,眼睁睁失去的孩子,现如今又回来了;那个他曾以为,永远都无法弥补的遗憾,竟然又有了新的转折。那些他跟爱妃一起胎教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言犹在耳,历历在目。 他对于这个孩子,不仅仅是疼惜,还有愧疚,不仅仅要补偿,还要穷尽所有、把一切他能够给予的宠爱全部倾注到他的身上。那是乾隆爷从未有过的感受,前所有为的感情。终究化为,一腔的期待。 乾隆三十一年正月初一,皇十六子降生在永寿宫,容妃娘娘求得恩典,万岁爷赐名为,永瑞。 同样是乾隆三十一年正月,容妃和卓氏晋封为贵妃,与她一起受封的,还有珂里叶特氏,愉贵妃。 含香静静望着襁褓中的十六阿哥,微微一笑。 失去什么,就应该要回什么。失去的太多,就有资格获得更多。 敌人很强大,可她也绝不会输,更不会死。为了她的一双儿女,她都有勇气继续在这潮起潮落的后宫里耗下去。 呵,看谁熬得过谁呢?!! 十六阿哥的百日宴很盛大,赶超他的任何一位兄长。 万岁爷的态度,往往就是朝堂跟后宫的风向标,朝臣们还在腹中思索着这位阿哥前途无量的时候,妃嫔们已经有所动作。各种玉石珍玩、笔砚雅具,像取之不尽似的送了过来,各种吉祥话、恭维话,跟不要钱似的挥洒而来。 含香淡淡的笑着,淡淡的听着,只在看到一双手的时候,唇角笑意更浓了几分。 那双手正捧着一对羊脂玉如意,润如凝脂、莹透纯净,说是送给十六阿哥把玩。 那双手也无甚特别之处,虽纤纤十指、水嫩白皙,后宫里却还有很多妃嫔的手,都比它更娇嫩、比它更纤细。 可那双手的右手食指上,却套着一只鸡血石的扳指,色彩艳丽、殷红如血,极为罕见。 这双手,含香深深记得,很多次午夜梦回,她都会看到这样一双手,很多次噩梦中惊醒,她都还记得那样一只扳指。殷红如血的鸡血石划过碧波,纤细如葱的玉手牢牢攥着舟楫,将她狠狠摁入水中。 她抬起头,正迎上这双手的主人那娇艳如花的笑颜。 好一个明眸皓齿的佳人。 兰贵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本卷完 · 下一章算是愉妃的番外,会解释清楚前面的部分隐藏问题,不过有些姑娘已经猜到了,跳过去也没关系。晚上我回来更,明天进入卷三。 56 56、第二十八章 愉妃 嘉妃金氏,一生中最大的遗憾,就是活的不如乾隆爷久。 如果她够长寿,她就有信心让乾清宫的“正大光明”匾背后,书上自己儿子的名字; 如果她够长寿,她就有能力一步步的将儿子推上神坛,坐在众人景仰的那个位子上; 如果她够长寿,包衣出身又如何?纵然她没有金册金宝,一样能掌控六宫,做无冕之后! 后宫佳丽千余,有谁能出其右?!! 高氏尽得万岁爷怜爱又怎样?还不是中了自己的招,终生都未能诞下一子半女? 富察受人敬爱、聪敏过人又如何?还不是让她调制的百花膏,混进了内务府发给各宫的份例? 那拉守规懂礼、得太后器重又能怎样?万岁爷始终不喜,总落得郁郁寡欢、处处掣肘。 哦对了,还有一个魏氏。哼,那个女人更是蠢,以为将高氏学的八成像,就能得皇上爱护、宠冠六宫了,殊不知她正是我需要的挡箭牌,分一分那拉氏嫉恨的目光。 只是可惜,我活的还不够久,所以看的也不够透。 后宫佳丽千余人,唯一令我看不透的,就只一个珂里叶特氏,愉妃。 或许,她才是能够笑到最后的那一个?!! 令妃魏氏,一生中最为骄傲的一件事,便是无子封妃。 包衣旗人,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尊贵的姓氏,更没有强有力的娘家支持,可她就是凭借自己的柔顺跟揣度圣意,仅凭三年时间,就从皇后身边的贱婢,跃然成为后宫里最炙手可热的宠妃。按照当时的妃嫔排位,仅在皇后那拉、纯贵妃苏氏、嘉贵妃金氏之下,连资历最长的愉妃都不敢跟她一较长短。 可却有件事情,一直令她疑惑不解。慧贤死后,她宠冠六宫十年,竟从未能诞下一儿半女。 直到有一天,在愉妃“无意”的透露中,她才知道所有的问题,都出在她最为常用的百花膏上! 在令妃魏氏的心目中,一直瞧不起愉妃珂里叶特氏,她木讷、畏缩,总一副呆板呆滞的样子,吊不起男人半点兴趣,在这后宫妃嫔中,是最不起眼、也最易让人忽视的一个。 但魏氏也承认,自孝贤皇后死后,愉妃便是伺候万岁爷最久的一个。像她这样藩邸里出来的老人,总会知道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理所当然是魏氏极力拉拢的对象。尤其是,她还生了个颇得万岁爷喜欢的儿子。 其实令妃如果真如她自己以为的那般聪明,她就不会天真的认为,“愚钝”如愉妃,能投其所好的教导出乾隆爷喜爱的儿子。 可惜,她确实不够聪明,还没有子女的她,自以为抓住了五阿哥这块护身符,而年老色衰为人“木讷”的愉妃,根本对自己构不成任何威胁。于是,在自以为利用而一直为人所利用的情况下,令愉同盟成立了。 嘉妃? 呵,珂里叶特氏每当想起这个女人,就会用两个字来概括——倒霉! 四十三岁便下去见了阎王! 令妃? 哼,珂里叶特氏每当忆起这个女人,就只会用两个字作为评价——愚蠢! 半年的酸枣仁就送了她的命! 至于,容妃…… 从被一顶小轿抬入藩邸时起,珂里叶特氏就紧记额娘临别叮嘱给她的一个字:忍! 忍常人所不能忍,做到常人想象不到的人。 在藩邸时,她站在高氏的背后,与金氏暗通款曲; 入宫后,她潜伏在金氏身旁,掌握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个阴谋; 孝贤过世后,她又选择了令妃,这个最得万岁爷青眼的宠妃。一方面,她依旧做着后宫里的隐形人,一方面,她却将儿子推到了最万众瞩目的正中央,成为皇位最有利的继承人。 曾几何时,愉妃恨极了令妃,那个眼光短浅的包衣奴才,竟然用心险恶的将小燕子这种货色凑对给了永琪。但到后来,愉妃却要感激令妃魏氏的神来之笔,盛极必衰、宠极必哀,作为一个庶子,五阿哥的光环太过耀目了,她很庆幸经过小燕子、箫剑的折腾,永琪不得不蛰伏了起来。皇位最有利继承人的头衔去掉后,却将她跟皇后,推到了携手合盟的位置上。 皇后跟容妃,一只鹬、一只蚌,最终得利的,只能是她这个渔翁。 那拉氏最失败的地方,是她永远都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 她虽是国母、虽是皇后,但没有皇帝,哪来的皇后?!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万岁爷的威严! 她表面上虽得太后器重,可太后姓钮祜禄,她却姓那拉。后宫永远都不仅仅是女人的战争,妃嫔背后代表着的,永远都是家族利益,是朝堂上权重的分布。她怎么就敢天真的以为,太后跟她是一条心?!! 皇太后是什么人?仅仅是雍亲王府时的格格,四品典仪官的女儿,册妃文书立怎么就敢称其为“毓质名门”?!! 但是没关系,雍正爷这样封了,就有他的用意。皇太后的家世虽弱,可她却有一个显赫的姓氏,钮祜禄。她的曾祖额亦腾虽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但他的丛兄却是威名赫赫,号称后金第一将的额亦都!从册妃开始,雍正爷就有意无意的抬高钮祜禄的身价,从而为往他秘立的储君、乾隆爷的脸上贴金。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皇太后个人的荣耀,已经跟钮祜禄家族的利益划上等号了。 乾隆朝时期,最风光的外戚无异于富察氏,但皇太后不会介意,能在后宫硝烟中笑到最后的女人,眼光永远都是独到且长远的。孝贤皇后富察氏已薨,她生的两个儿子也殇了,纵然富察家有一时之荣宠,但他朝万岁爷退位后,他们还能笑到几时?! 家族的荣耀从不是争一时之长短,纵然皇太后都未必能看到钮祜禄家成为大清第一外戚的那一天,但她曾经为这样的不朽功绩奠定过基石,心底也必然是极其自傲的。 所以,那拉就不行。 她一定曾单纯的以为,在她跟令妃之间,老佛爷终究是站在她这一边的。真是可笑,若老佛爷真的打算削弱令妃的势力,又怎么会任由她在宫中骄横这么多年?! 皇太后从来就没曾期望过十二阿哥永璂坐上九五至尊那个位子,起码,不是养在那拉氏身后的他。否则,将来受益的只能是同为满洲八大姓的那拉家,将钮祜禄氏置于何地? 在这一点上,愉妃早就料到了,所以她坚信,太后始终会选永琪,始终,还是站在了自己这一边。 皇后没有彻底被废,真是太便宜她了! 至于,容妃…… 哼,只能说她走运,酸枣仁她摘了个干净,百花膏她从未中招,连溺水都能大难不死。 不过没关系,同时晋为贵妃又怎样?宠冠六宫又如何?纵然诞下了阿哥,也不过才是个奶娃娃,养不养的大都难说! 更何况,皇太后会坐视,一个回人女子生的儿子,坐上皇储的宝座?会甘愿让回疆来的和卓家,骑到钮祜禄家族的头顶上?! 所以,愉妃坚信,笑到最后的,一定只能是她,珂里叶特氏! 57 57、第一章 新人旧人 永寿宫的正殿内灯火通明,宫女嬷嬷川流不息,而殿内传来的一声声嘶吼,更是触动着每个人的神经。 “皇帝!”太后不得不出言相劝,“你不要总这么转来转去,你就是把永寿宫的地砖都踩塌了,也帮不了容妃半点忙,还惹得自己更加心烦气躁。” 乾隆爷面色一晒,焦急之情却丝毫不去,“皇额娘,是儿子太紧张了,只是,只是……” 太后轻瞟了他一眼,哼笑道:“又不是第一次当阿玛了,何须如此?” 乾隆爷嘿嘿一笑,皇阿玛他不是第一天当了,可叫他如此上心的孩子,还真是从来都没有过。当初和靖出生时他也是如此紧张,可这么急迫的想要见到孩子的心情,却是头一次。这个孩子他等了太久了,更曾与他擦肩而过,今天,终于要重新回到他面前了。 太后瞧着自家儿子抓耳挠腮的样,心里就满不是滋味儿。这样的儿子她何曾见过?这个容妃,果然太不简单。 其实妃嫔生产,犯不着是皇太后来压场的。但那拉氏自被遣送回京后,就等于变相的囚禁了起来,虽然她名义上仍旧是大清国的皇后,但皇后、皇贵妃、贵妃、娴妃的金册金宝俱都被收了去,和个普通宫人已无根本区别。这样的场合,她也再没资格出现,没办法,皇太后只好亲自出马。 更何况,里边那位,还是自家儿子捧在心尖上的人物。 太后瞧着儿子不住往产房里张望,暗暗掐了指甲,“皇帝,你还是回乾清宫去吧,你在这儿转的哀家实在头疼。更何况今晚毕竟是除夕,普天同庆,满朝文武和王公大臣都在殿上等着你一起守岁呢,你迟迟不露面,总不是个事儿!” 乾隆爷搓了搓手,脚下却半分未动。 自今儿个申时,众妃嫔及公主福晋、各府命妇给太后行过辞岁礼之后,他的含香便被抬回了这里,他的心也就跟着追回来了,哪还有情绪听殿上那些文武大臣的歌功颂德?只是,听人说第二胎明明是比头胎要轻松的,为何都过了三个时辰,孩子还是没有出来? 他焦躁的望着进进出出的宫人,这些人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接起生来也能有条不紊,只是,怎么会有这么多血,怎么这些人脸上的神情越来越严肃,怎么含香的叫声越加凄厉? “皇上,皇上……” 含香的声音不复往日的娇软柔美,在经过几个时辰的折磨后,更显得嘶哑凄迷。或许她已经不能清楚的意识到这两个字的含义,这只是她在疼痛的间隙,唯一能想到的音节。但陡然拔高的呼唤声,却如勾魂的魔音般,催动乾隆爷抬起的脚步…… “皇帝。”太后一把拉住了自己的儿子,脸上隐隐笼上一层乌云。这个女人,对儿子的影响力太大了。 “皇帝,血房不吉利,别说进去,就是久在门外站着也是不益的。皇帝还是回去乾清宫宴会大臣吧,这里有哀家守着。” 万岁爷心想什么吉利不吉利,朕是天子,真龙之体,有什么不吉利能够侵袭?但他也不能当面反驳自家老妈,何况产房不宜入是多少年的老传统,说是不成文的规矩也不为过。可他是万万不能离开这儿的,就是到了乾清宫也没那庆贺的心思,他只惦记着小东西声嘶力竭的呼号声,魂儿都要去掉一半了。 母子俩正在纠结间,吴书来满头大汗的赶了来,“启禀皇上,时辰马上就到了,您看这钟,这钟声……” 乾隆爷瞪了他一眼,这钟声怎么了?他也明白这些人的顾及,除夕就要过了,新年的钟声也该响,可万岁爷不在殿上,谁敢做这主张? 乾隆爷大手一挥,“响!” 朕的女人生孩子,你们跟着凑什么热闹,该过年的过年去! 当肃穆的钟声回荡在整个紫禁城的时候,产房里的呼唤声忽然弱了下来。万岁爷紧张的回头张望,却听见一声啼哭,猛然间穿破窗户传来。 生,生了?!! 乾隆爷老泪纵横,麻痹的,早知道朕就叫他们早打钟了!!!t_t 太后又气又笑的看着自家儿子,就听嬷嬷奔出来报喜:“恭喜皇上,恭喜老佛爷,是位阿哥,容妃娘娘生了小阿哥!” 阿哥啊! 乾隆爷神采飞扬,皇太后面色如常,只是手上镂空嵌玉的护甲,被狠狠的掐到了肉里。 乾隆三十一年正月初一,万岁爷在太和殿广场接受百官拜年,并别有意味的宣称,他的皇十六子,出生在了普天同庆的日子里。 养孩子并没有什么难的,含香也称得上是过来人,可阿哥跟格格不一样,不只众妃嫔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更上一层,连那位号称终日吃斋念佛的老太太都忍不住发了话: “十六阿哥也过百岁了,皇帝,是不是该考虑把他养在哪个宫里了?” 你瞧,这就来了。 其实所谓妃嫔不自己养孩子,也不是一成不变的祖制,起码在康熙朝的时候,这还没成为一条必须严格遵守的规矩。况且这条制度能不能被执行,也要根据现状来定。 含香现如今的品级是贵妃,放眼整个后宫,她的头顶可以说是一片晴空。已经处于半被废状态的那拉氏是不可能了。愉贵妃虽然跟她同级,资历也老,但如今却在太后授意之下掌管着六宫事宜,奔波几十年、年过半百才获得统摄后宫的权利,珂里叶特氏正是打算扬眉吐气、一展拳脚的时候,哪有心思和精力给别人养孩子? 妃位上现在有四位,庆妃抚育十五阿哥,舒妃养着八格格,再就是颖妃跟豫妃两个蒙古妃子,说实话,就是太后自己都不愿再给外藩长脸,养阿哥,你们省省吧!她犯不着前门拒狼,后门引虎。 而嫔位上就只剩了一位婉嫔,令妃被夺封号那一年,已把七、九两位格格记在她名下了。 至于其他贵人、常在、答应,哼,给贵妃养儿子,她们也配?!! 果然,乾隆爷眼珠一转,也就这些理由把老太太堵了回去。并且说什么“不管阿哥养在哪里,都是由奶娘、嬷嬷带着,大点就要搬进阿哥所的。儿子看现如今养在永寿宫就很好嘛,那里除了含香没别的主子,地方够宽敞,有和靖在姐弟俩也可以做个伴。” 容妃娘娘听了这话心底直闷笑,那地方之所以宽敞,还不就是这位爷怕她添堵,其他女人一个都不许住进来?听说愉贵妃的永和宫就挤了一个贵人、三个常在、六个答应,咳咳,低头,她还是继续低调的好。 太后虽然面色不愉,终究是没别的话。 日子还得照样过,乾隆三十一年五月,依旧是八旗选秀的月份。含香倒没有去凑热闹,虽说皇上的意思,六宫事是让资历更老的愉贵妃主理,而她跟庆妃襄理,但看愉妃大包大揽的架势,她这个襄理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况且那些芝麻零星的琐事她想想都要头疼,对于愉妃,她不是不防,但只要守得永寿宫如铁桶般牢固,其他宫里的那些鸡毛蒜皮,便是翻出天去又与她何干?她乐得以忙着抚养子女为由,换个清闲。 至于给色龙选新的枕边人,哼,还是让别人去操持吧,眼不见为净! 看着永瑞乖乖的睡下,含香牵着和靖的小手去逛园子,将满四岁的小丫头,最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只是五月份,好多植株的花期已过,绛雪轩前就是海棠花谢、落英缤纷的境况,倒真应了“绛雪”二字的意境。 含香正在考虑天气再热些,是不是要带着孩子搬回宝月楼了,却听小和靖忽然把巴掌拍得啪啪作响,嘻嘻笑道:“十二哥,十二哥,我看见你啦,你别躲啦,和靖看见你啦!” 永璂其实早就在这儿了,也早就看见了这对母女。海棠花树下,慈爱的母亲牵着小女儿的手,这幅其乐融融的画面刺红了他的双眼。他躲在暗处,远远的看着,静静的嫉恨着。却不料和靖人小眼尖,小眼珠扫来扫去片刻都不得闲,一张口就把他揪了出来。 永璂只好走出来,上前请安。容贵妃?哼! 和靖依然对这个包子样的哥哥充满亲切感,她人小忘性自然也大,更没料到当日的噗通一跪给她的“十二哥”带来怎样的斥责。她只想着自己的膝盖也好了,下巴早就不肿了,十二哥跟她也该和从前一样要好了,甩开含香的手,吧嗒吧嗒就冲着永璂跑去。 “十二哥,走,逛花园,一起逛花园。” 永璂一把将伸过来的小手挥开,和靖倒退着踉跄几步,永璂攥了攥拳头,终究没有伸手去扶她。 “永璂还有功课没完成,就不叨扰贵妃娘娘跟十妹妹的雅兴了,先行告退。” 示意奶妈扶住了小和靖,再回头看看躬身行礼、一副大人模样的十二阿哥,含香挑了挑眉,有点意思。 十四岁的小男生,个头并不高,胖乎乎的身形,也难怪和靖总将他看成个包子。只是以前,永璂给含香的印象总是怯懦的、畏缩的,说起话来眼神闪烁,十足像个害羞的女孩子。现如今不但装起了老成持重,连眉宇间的狠戾,都让人无法忽视。 从中宫的尊贵到冷宫的凄凉,天堂到地狱的差距,也不外乎如此了吧?而作为依旧住在阿哥所与众人相处的皇子,这份尴尬,自是难以避免。 世态炎凉是会令人成长的,只是这份恨意,却又从何说起? 含香抬了抬手,绿柔带着奶妈很有眼色的退下了。她牵过女儿的手,笑着对永璂道:“和靖很喜欢十二阿哥,希望十二阿哥不要嫌弃,跟她多亲近亲近才好。” “永璂不敢!”少年包子一脸倔强,虽然在逆境中会促进人飞速成长,可毕竟嫩了许多年,有些话终究憋不住脱口而出:“免得害十妹妹又是跌倒,又是落水!” 哦! 含香淡淡一笑,这是把账算到她头上了呀! 永璂每次看到这个女人艳若桃李的笑颜就觉得碍眼,他的母亲,原本是大清朝最尊贵的女人,如今却只能窝在凄凄冷冷的小宫殿里靠拣佛豆度日,而这个女人,却纵身一跃,成为东西六宫排位最超群的嫔妃。亏他小时候还将觉得容嫔娘娘笑起来真是美,亏他以前还觉得十妹妹真是玉雪可爱,古人诚不欺我,美人蛇蝎、红颜祸水,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害人!而他的额娘,就是栽在这一对母女手上。 跌倒,怎么会那么巧?!落水,怎么会那么周密?!苦肉计,那个人说的没错,一定就是苦肉计! 含香笑着摇头,看似大人,其实却还是个孩子,三言两语的挑拨,就彻底的中了计?想来也是,连皇后都不能幸免,更何况跟她一脉相承的儿子。 “世上的事,纷呈复杂,有时候眼见都未必是真,更何况是用耳朵听?!”含香的声音一向清润,却字字清晰,“圣贤都有断错的时候,又遑论人乎?” 永璂微微一怔,前面那句话他不以为意,后面这句话他却听了进去。“断错”,难道,她也承认我额娘是被冤枉的? 含香低头揉着和靖的小胖手,看她不明所以的眨眼睛,复又道:“后宫这种地方,向来跟红顶白。一个人处境艰难了,个个都欺侮于你,嘲讽于你,那是正常的。而事反其道即为诡,若依旧有人捧着你、护着你,说是真心待你,你有没有想过,她是否别有用意?” 和靖自然听不全懂,依旧努力眨眼睛,含香也不以为意。这些话,本就不是说给她听的,但这些话,她也不会避着女儿说。或许她现在还不能完全理解,可做母亲的终究不能一味的保护着她,含香不想等到女儿如十二阿哥一般年纪的时候,才明白人心险恶、后宫水深。 “十二阿哥是嫡子,如今也已快成年了,皇后娘娘不能永远把你护在羽翼之下。这个段时间,想必你也明白了很多道理。你的存在,究竟,是谁的障碍?” 一句话,已将永璂震撼的无以复加。 这个后宫里,究竟谁才是真的,谁在是假的。究竟,谁最想抹杀掉他的存在?!! 说话点到即止,含香牵了女儿的手转身,只留下最后一句:“十二阿哥有时间,还是该多去英华殿探望你的额娘,佛豆并非她的全部,你,才是她最后的希望。” 皇后回京之后,便已不住在坤宁宫。乾隆爷的理由很简单,坤宁宫乃祭祀之所,不宜居住。不过任谁都明白,这只是借口。那拉氏就这么被挪入了紫禁城最西北角的英华殿,那个原本,仅供太后、皇后礼佛的地方。 我们都清楚,紫禁城里没有冷宫,只是有些地方,远比冷宫更冷。 满院落叶,香烛环绕,孤身跪立,默捡佛豆。 含香并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每次来,她并不避讳和靖。她的女儿应该从小就了解到,每一个后宫的女人都可能有这种下场。不过,有时候想想,托身佛堂、远离争斗,也未必不是个好的结果。说不清楚,谁比谁更幸运。 “容妃娘娘!”那拉氏身边的老人,只剩了一个容嬷嬷。相比于她的激动,那拉氏却依旧静坐堂前,仿佛置身事外。 含香也习以为常了,她到这儿,本就不是叙旧来的。往昔静坐片刻、听听佛音,神思也会清明许多。偶尔还有机会听上一课,容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她所讲述的往事,时常令含香思路更开阔。 当然,今天还有别的目的。容嬷嬷的嘱托她也还没有忘记,只是十二阿哥,不是她想看顾就能看顾的。那少年包子刚刚就一直缀在身后,能不能点化的了,要看他们母子的缘法了。 “我今日来,其实还想跟皇后娘娘说几句话。”她一日没有被废,就一日还是大清朝的皇后。 那拉 [还珠]颠覆香妃第16部分阅读 欲望文 [还珠]颠覆香妃第17部分阅读 [还珠]颠覆香妃 作者:肉书屋 [还珠]颠覆香妃第17部分阅读 却纹丝未动,头也不回。可含香清楚,她一定在听。 “今日大选初始,紫禁城里又要添几位新妹妹了,皇后娘娘可有耳闻?” 那拉氏的声音低哑,语气淡淡:“我诚心礼佛,早就不关 57、第一章 新人旧人 心后宫的莺莺燕燕了。” “可其中有一位,我想皇后娘娘一定会感兴趣,”含香朱唇轻启,缓缓道:“她姓钮钴禄,满洲镶黄旗。” 那拉氏碗中佛豆撒了一地。 后宫从来就不是几个人的战场,每年有旧人去了,就会有新人来。 来的,又是谁的人?!! 58 58、第二章 常贵人 “前几日接到将军的来信,说起父亲大人很想念娘娘。”苏黛香声音低柔,眼圈跟着也有些红了。一入宫门深似海,父女六年多未见,岂是她们寻常人家能够体会的。 含香露出感慨的表情,倒是没说什么。 其实,她是很感激和卓一家的,毕竟有了回部的支持,她最初才能在宫里站稳脚跟。不过在图尔都哥哥看来,妹子突然转了性,深明大义并能够获得皇帝宠爱,才是他们和卓家烧了高香、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私底下不知道念了多少句感谢真主、感谢阿拉。苏黛香对于有这样的小姑也是颇为骄傲,虽然自己男人远在天山脚下,诺大个辅国公府要她一人操持,但在整个北京城,贵妃娘娘的娘家谁敢小觑了去?当然,苏黛香也是很有分寸的,进退有度,在京城的贵妇圈子里口碑极好,和卓家的爵位蹭蹭的涨,也没人敢在面前嚼舌头根子。 不过,还是要留神…… “臣妾听闻,近来万岁爷时常翻常贵人的牌子?” 含香眉头一蹙。 这永寿宫内外,想来没什么钉子,而且每次苏黛香嫂嫂进内室寒暄,含香都会命绿柔或吉娜在屋外守着。但这并不代表,有些话就适合在这里说,更何况一个外妇,如何知道紫禁城里的这些事儿的? “娘娘不要怪臣妾多嘴,咱们心里都清楚,这些年和卓家深受皇恩,实在是托了娘娘的洪福。虽然父亲大人跟将军,都能将名利看做身外物,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可咱们都明白这么一个道理,站的越高,摔得越疼,咱们纵然看的淡然,有些人未免不会看着眼红。这个,人若站到了那个位子上,是不那么容易下的来的……” 苏黛香的话说得很有道理,伊犁将军的位子多少人瞪大眼睛的瞅着,含香这贵妃的位子更是有许多人虎视眈眈的盯着。爬上去容易,摔下来可就疼了。就像皇后一样,且不论宫里的青灯古佛,就是宫外,也可以想象出那拉族人的面上无光、日子难过。 只是,含香笑了笑,拍拍自家嫂子的手,“万岁爷喜爱哪位贵人小主,都是大清朝的福气,岂容咱们多说?” 苏黛香怔了怔,终究没开口。她明白,这是贵妃娘娘让她噤声呢。可看小姑的意思,莫非她是胸有成竹,半点都不怕有人分宠? 含香想起那位新入宫的常贵人,抿唇一笑,那自然也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儿。而且,身份更是了不得,康熙朝首辅大臣遏必隆的曾孙女,孝昭仁皇后、温僖贵妃的侄孙女,后金第一将额亦都的直系后裔,当然,也是慈宁宫那位佛爷打算一手扶持的人。 含香想这太后跟皇后果然就是不一个断数,当初那拉认为乾隆爷喜欢扶风弱柳舞轻纱型,愣是矬子里拔出一个小白花,一朵梅花仙子传的满城风雨。 太后眼光就不一样了,纵然儿子真的好那扬州瘦马的调调儿,她也能活生生给掰回来。你喜欢琴棋书画的才女?好,我从海宁弄个陈知画回来,这常贵人在家中,自然也是得过专门调?教的,两下里补足,更是相得益彰。只是常贵人毕竟姓钮钴禄,还没失了满洲姑奶奶的气性儿,在太后眼中更是两面俱全、倍感满意。太后造势的渠道也不是一般的,哪能凭借背生梅花如此香艳不入流的手段?只要多招几个命妇进宫陪聊、唠嗑、开几场茶话会,北京城里又还有谁不知道万岁爷新宠的是这位常贵人?当奴才的就是这样,主人家一个眼色,立马就能变了风向,歌功颂德、拍马奉承的立马就会跟过来,钮钴禄家的风头也就足了。钮钴禄家的气势上来了,宫里的小主能不沾光一二? 后宫,从来都跟朝堂是分不开的! 含香想起今早上翻阅的那本敬事房记录,心里就免不了好笑。你们看,人家愉贵妃多“体贴“,专门把皇上翻牌子的记录送来给她这个襄理看呢。一个月十天,啧啧,快赶上她这独霸半个月的贵妃了。又不知道有多少人拧断了帕子、多少人咬碎了银牙。不过,也没办法,谁叫人家背后有太后撑腰呢?! 苏黛香见含香不予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换了一个,“臣妾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情要托娘娘看顾。” “嫂嫂不必客气,都是一家人,有什么直说就好。”和卓家向来是有分寸的,很少提要求,所以只要他们开口,含香都会设法满足。 “这件事,主要是关于娘娘的堂弟,玛木特。” 玛木特是含香五叔额色伊的儿子,当年大小和卓叛乱,额色伊组织柯尔克孜族军队从后路袭击叛军,玛木特跟六叔帕尔萨一起带领牧民避往喀什噶尔山区,坚决抵制叛乱。和卓家进京受封时,乾隆爷赐给玛木特的爵位是头等台吉,跟图尔都相同。 那时候的玛木特还是个未满十八岁的少年人,青春洋溢、神采飞扬。越是这样的年轻人,越有一腔热血,也越是呆不住。图尔都领了伊犁将军的衔,往天山南部赴任去了,玛木特却像京城大多贵族子弟一样,领着皇家俸禄,终日游手好闲。这对于一个有抱负有理想的年轻人来说,绝对是件憋屈的事。 正好去年三月,清缅边境渐生龌龊,缅人不断入界马蚤扰大清辖内土地。今年三月,云贵总督刘藻抗缅不力,畏罪自杀,乾隆爷委派颇为器重的封疆大吏杨应琚,以大学士衔任云贵总督,大有彻底清剿贼寇、扬我国威的架势。 玛木特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好男儿志在四方,理应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哪能跟八旗纨绔似的遛鸟斗鸡、终日无所事事?!! 苏黛香的意思含香已经听明白了,玛木特想要请缨上战场,请她去跟万岁爷姐夫说。 但是……含香不免担忧,虽说战场凶险,为人亲属者必不愿见家人涉险,但自家堂弟有如此气概如此志向,她这个当姐姐的理应骄傲并且支持,断不能拖他后腿。可历史她虽不清楚,原著她倒还有印象,那个大鼻孔的福额驸,不就是在清缅战争中被人家公主掳去的吗?战争最终的胜负她不知道,但这场战争,大清一定有失利的时候,或许仅仅是一开始,或许,是一直? “这件事我考虑一下,”含香握着嫂嫂的手,嘱咐道:“他有这份志向是好的,但咱们作为家里人,终究不愿看他孤身涉嫌,打没把握的仗。给我点时间,探探万岁爷对这场战事的口风。而且我们是后宫,打仗毕竟是军政,总不好直接说。月底前往热河,叔叔跟弟弟们也在随行之列,玛木特若有这份心意,就让他在围场上好好表现。万岁爷终究会看得见,纵然这次没赶上,也还有机会的!” 含香说的这话实在违心,谁能盼着自己家整天打仗好有出战机会的?不过暂时为了安抚自家弟弟,也只好这么说了。对那个缅甸战争,她心里实在没底。 苏黛香得了含香授意,稍坐一会儿也就回去了。现如今贵妃娘娘住在永寿宫,还真不如宝月楼那时候方便。 含香自己又静坐了一会儿,若有所思。 乾隆爷觉得今天很不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他抬头望望侧殿的动静,儿子冲着自己吐了会儿泡泡,闹累了被奶妈抱着去睡了。再回头瞅瞅自家闺女,一本正经的举着筷子,指挥着伺候的把她喜欢吃的端到面前来,当然,这得是她额娘看不见的时候,挑食可是永寿宫的大忌。 哦对了,她额娘! 乾隆爷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他扭头瞧着自己爱妃,静静净过手,静静的给自己布菜,静静的围着桌边转来转去,哎,静静的,就是不说话! 乾隆爷伸大手去抓她的小手,手腕一拧,躲开了;乾隆爷揽臂去搂她的蛮腰,细腰一扭,闪过了;乾隆爷再抬头去瞧他爱妃的眉眼,面色如常,眼睛该看哪儿就看哪儿,就是不看他。 咦?这是肿么了?!! 万岁爷回头跟自家闺女对视,嘴巴一努,希望亲闺女给个提示。谁知和靖瞪着乌溜溜的大眼,还没等他有所表示呢,自己就发话了:“皇阿玛,景仁宫的常贵人好看么?” 咳咳,乾隆爷噎住了,“谁,谁说的?!” 和靖眨眨眼睛坦白的回答:“知画姐姐!” 万岁爷咬牙,陈知画…… “皇阿玛,常贵人的手软吗?” “咳咳……” “皇阿玛,常贵人的腿长吗?” “咳咳咳……” “皇阿玛,常贵人的腰是不是很细?” “咳咳咳咳……” 乾隆爷郁卒的想,他可以被太医院确诊为肺痨了!!!t_t 偏闺女还不打算放过她,“皇阿玛,你是不是最喜欢常贵人?” 被点名的那位爷瞥了自家爱妃一眼,随即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谁说的?!” 和靖用力点头以示强调:“知画姐姐呀!” 麻痹的,万岁爷心里诅咒,陈知画你可以去死了!!! 其实这件事发生在今天早上,含香带和靖去慈宁宫请安的时候。本来嘛,贵人、常在、答应虽都是宫里小主,照规矩却是没资格跟太后请安的。不过这位常贵人既然是老太太娘家人,又得万岁爷青眼,自然是够格破例。宫里的女人们向来如此,哪个妃嫔受了宠,其他人背地里虽眼红,见了面却总也免不了巴结着套近乎,若得对方承情在万岁爷面前提点几句,自然可借着鸡犬升天,就算不能,冲这位常贵人的姓氏,也能在老佛爷面前卖个乖巧。这些女人,哪有不上赶着奉承的道理? 不过说起来,最巧妙、最到位、马匹拍得最舒服的那位,自然还是人家海宁来的陈四小姐。没品没级,既不是宫女也不是格格,就这么在慈宁宫里伺候着,大家只好从善如流的跟着称呼其为陈四小姐。陈四小姐本来就是太后找来跟常贵人作伴的,哼哈二将,一唱一和自然搭配默契,把常贵人捧得那真是天上有地下无的九天玄女,当然,陈四小姐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代才女,赚足了众人眼球。 和靖一瞅,不太高兴了。要知道她才是这紫禁城里的天命真女,往常这些老少女人都是围着自己团团转的,如今被人抢了风头,小丫头心底自然不平衡。更可气的是这些女人夸常贵人漂亮也就罢了,还说什么紫禁城里最美的,夸常贵人得宠也就罢了,还说什么是皇阿玛最喜爱的。 麻痹的,当我额娘是死的呀?!!! 和靖人虽小,鬼点子却多,在这后宫里学到的第一课就是察言观色,她完全清楚说什么能让自家老爹面子上挂不住,说什么能让自家老爹暴跳如雷。常贵人也就罢了,额娘说她好歹也算是长辈,那个奴才陈知画才是最最可恶! “皇阿玛,今天知画姐姐教育我了。” “她又说什么了?”乾隆爷的语气可以说是古井无波,但熟悉这位爷的人都知道,这算是火山爆发前的征兆了。麻痹的,一个奴才,还敢教育朕最宝贝的闺女?!! 和靖一本正经,把陈知画的语气学的惟妙惟肖:“她说,十格格,你不称呼常贵人姐姐。我说为什么呢,常贵人很漂亮,我喜欢漂亮的常贵人做我姐姐。她说不行,常贵人是万岁爷的贵人,按辈分是十格格的长辈。我说那好吧,我就叫她常贵人,还是叫你知画姐姐吧。可她说我也不能叫她姐姐。皇阿玛,我为什么不能叫知画姐姐,她也是你的贵人吗?!” 你妹的贵人!!! 乾隆爷愤恨的想,贵人是个什么东西,没册没印的女人,在后宫里都不算个正经主子,见了公主们都是该下跪行礼的,还尼玛摆长辈的谱儿?!最可恨的就是那个陈知画,十丫头唤她一声姐姐那是给太后面子,偏偏给脸不要脸,还妄想当贵人,贵你妹儿的人!!! 含香听着在心底嗤嗤直笑,真难为这鬼丫头,为了告状费劲不啦的记这么大段话。所以说千万不要小瞧孩子,人虽小,鬼却大着呐! 万岁爷先舍了眨着眼睛一脸无辜的等着他回答“知画是不是贵人”的宝贝女儿,扭头瞅着身旁的爱妃,伸手握住她的,“含香,朕……” 含香双手往回一抽,打断了他的话,却从绿柔手上接过个瓷盅,往他面前一放。 对面的小丫头立马来了精神,鼻子伸得长长,“我也要,额娘,我也要!” 乾隆爷抬手打算命人把瓷盅端到和靖跟前,含香扭头一记眼刀立马让小家伙乖乖闭了嘴,“没你的!” 和靖委屈的眨眨眼,耷拉着小脑袋。 万岁爷心疼闺女,“她喜欢就先给她嘛,让御膳房再做一盅就是。” 和靖也未必是稀罕这什么吃食,只是小孩子向来有好奇心,越是别人面前的心里越惦记。 可惜万岁爷的求情却只换来含香的一个白眼,“里面是甲鱼、鹌鹑、羊肾、干贝、鹿角胶、山茱萸跟虎鞭,皇上,要再做一盅吗?” 万岁爷的老脸立马红了。 和靖却抓住了最后一个字,“皇阿玛,什么是虎鞭,虎鞭是干什么的?” 这个,“咳,咳咳,咳咳咳……” 含香望着假装咳嗽来掩饰的乾隆爷轻哼一声,揭开瓷盖,把小盅往他面前一推,“还以为自己年轻吗?不要命的折腾!” 日日翻牌子,打算当大清朝第一个因“马上风”而死的皇帝呐?!! 乾隆爷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这酸溜溜的语气,他听着甜蜜,这面前一碗小盅,他看着也贴心。你看还是他的爱妃最关心他的身体。不过…… 万岁爷兜手一揽,终于把爱妃拉近自己怀里,嘴唇贴着耳畔,“小东西,朕行不行,你还不清楚么?” 你! 含香拿手推他,面颊发烧。当着闺女的面,也敢这么没正经。偏和靖小丫头的声音紧接着就冒了出来,“额娘,你的脸怎么红了!” 含香脸红的都能滴出血来了。 乾隆爷冲着女儿眨眼一笑,“你额娘害羞 58、第二章 常贵人 了!” 你才害羞呢!你全家都害羞!你……“你们父女俩合起伙来欺负我!” 万岁爷听到爱妃的控诉立马辩白:“哪有!朕就是欺负你也不可能在饭桌上,朕都是在……” 瞧他已有所指的往内室一瞟,含香更是恨得想咬他一口。 色龙,精虫上脑的色龙!不正经是会遗传的啊啊啊!!! 看着爱妃真要恼了,乾隆爷立马偃旗息鼓,揽着她解释起了另外一件事:“那个常贵人,咳咳,朕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不好不去。不过,朕的心意你还不知道么……” 万岁爷在爱妃耳边一凑,悄声道:“朕回头命人把后面那个戳儿拿来给你!” 含香一听就明白了,好嘛,难怪愉贵妃巴巴的只把翻牌子的记录着敬事房送了来,敢情人家万岁爷跟常贵人是盖着棉被纯聊天呀!当然,也不能回回都是纯的,乾隆爷要是装起了柳下惠,老太太那里早就不乐意了。不过十天里,有八天是“相敬如宾”倒是有可能的,不然这位爷也不会坦然的把事后那枚戳儿拿来给她了。有没有办事儿,盖了这枚戳儿才算作准。 枪打出头鸟,愉贵妃这是打算把自己推出去跟老佛爷顶呀!不过,她这算盘未免打得不够精,且不论自己是不是当了真,从认识到自己在哪的那一天起,她就不奢望身体的忠诚了。至于自家男人的心,她还是有信心的。 她抬眼望着这个跟自己一起六年的男人,心里禁不住感叹: 不脑残,真好!!! “你,你这样看着朕做什么?”乾隆爷感觉怪怪的。 含香轻轻一笑,勾着他脖颈问道:“皇上,热河随行的名单我看了,怎么,没有十二阿哥?” 乾隆爷微微一怔。 人就是这样,当你觉得做错了对别人愧疚的时候,就有可能竭尽全力的去补偿别人;但当你觉得做错了对别人愧疚的时候,也有可能连看都不愿再看这个人,连提都不愿再提这个名字,甚至,包括一切跟她有关的人。 乾隆爷盛怒之下,或许会做出有失偏颇的判断,但在他冷静之后,其实分析的很清楚。所以,这件事他已是铁了心的,要那拉氏来背这个黑锅。这跟那拉氏往昔所作所为,不得圣宠有一定关系,但是最重要的,还是取决于跟她对立的那个人。 一个是不得自己心的继皇后,一个是相携几十年从两代王朝的硝烟中走过来的亲生额娘。 这个选择,其实很容易决定。 相对的,乾隆爷就很不愿再见到令他有丝丝愧疚的那个人、那些事,以及那个人的儿子。 “皇上,十二阿哥年纪也大了,是不是,也该给他挑个福晋啦?” 其实今年的选秀就很该给两位年近十四的阿哥留意留意,可惜万岁爷不提,自然没人敢多嘴,连带着十一阿哥的婚事也没人提。 乾隆爷叹了口气,“永瑆也到年纪了,你帮朕留意着吧。今年撩牌子的里面,有些也不差,朕叫他们回头把册子再整理整理,咱们斟酌一番,若有相看顺眼家里又还没许亲的,还可以转圜。实在不行就晚个三年,永琪这么大的时候也还没定亲呢。大不了先放几个使女。” 含香白了他一眼,她不过是想提醒提醒这位爷对那孩子的注意力,可真没觉得十四岁就到了非找女人不可的年纪。上帝呀,才不过是个初中生,放使女,你们爱新觉罗家果然都是遗传! 乾隆爷顿了顿,又补充道:“今年秋狝几个大点的孩子都去,咱们满洲人是在马背上打天下,断不能重文轻武,叫永瑆、永璂也跟着好了。至于庆妃,还是带着永琰守在家里吧,那孩子一阵风就能吹到,别折腾着又大病一场。” 对于十五阿哥乾隆爷是不怎么喜欢,不过也免不了担心,好歹再过半年就满六岁了,要进阿哥所的半个成|人了,怎么还是一副病病歪歪的样子。但他不让庆妃随行可不仅仅只是考虑着十五阿哥的身体,主要是愉贵妃也去,她住东跨院,含香住西……咳咳,你们懂的! 乾隆爷清了清嗓子,抬眼问爱妃:“小东西,没别的话要问朕了?” 含香想了想,“暂时没有了,有件事,我到了木兰再跟你说。” “那好极了,”乾隆爷手臂紧了紧,凑到爱妃耳畔低声道:“朕也有些事要跟你说,不过不用去木兰那么远。” “哦?”含香疑惑道:“在哪?” 万岁爷的嘴唇把容妃娘娘耳垂蹭的火热,“床上!” …… 含香急忙扭头,看着闺女假装很专注的用着膳,只是好似不经意间时不时的朝自家爹妈投来关注的目光。 容妃娘娘心底哀嚎: 毁了,我的胎教,我的儿童期教育,全毁了!!!t_t 59 59、第三章 “面店”的分析 “小燕子……” 五阿哥抚摸着一对精钢打造的“飞抓百练索”,满脸尽是痛苦的回忆之色。 他的小燕子,是那么单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热情,又是那么的勇敢,她不惧怕这世上一切的丑恶,从不曾在任何阴险势力面前低下高贵而美丽的头颅,可生活,对她却又是如此的不公平。(你妹儿!) 还有她的哥哥,箫剑,那个响当当的男子汉。虽然他看自己的眼神时常流露出敌意,可自己心里清楚,那是因为他在责怪自己没有好好的照顾小燕子,她那么美好的女子,竟然只能是个贝子府的格格、是个使女,可为了妹妹的幸福,他默默无言的忍了下来,他真是大方,真是通情达理。还有他一箫一剑走江湖的诗号,是那样的洒脱,那样的写意,那样的畅快淋漓、快意恩仇!(我呕!!) 可命运,对他一样的不公平。刺客,箫剑怎么会是刺客?若他真的有谋害自己之心,又何必等到今天?若他真跟叛党勾结,又为何迟迟不动手?一定是陷害,是赤果果的陷害!就是这样卑鄙无耻的陷害,葬送了他最心爱女子的性命,残害了他视若手足的兄弟! 五阿哥始终坚信,皇阿玛是疼爱他的,是宠爱小燕子的,所以龙颜之所以震怒,一定是有人在背后说了坏话。是谁呢?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皇后。 那个黑心肠的女人,处处跟他们作对,针扎夏紫薇,板打小燕子,宗人府酷刑,哪一次不是她,哪一次她能脱得了干系?!哼,这个恶毒的女人一定是嫉妒皇阿玛对他的宠爱,一定是觊觎着自己唾手可得的那个位子,宫廷倾轧,他早就清楚。所以他要报仇,他一定要去找皇后算账,他一定要给十二阿哥母子好看! 可惜,愉妃并不打算让他这么认为。开玩笑,老娘一手打拼的天下,苦撑到今天这份局面,岂是能容你轻易就破坏的?! 愉妃对这个儿子,心里还是疼爱的,虽然苦其不争,但更多的是迁怒到了令妃身上。更何况,左右她再也生不出第二个,不指望永琪还能指望谁? 可小燕子死的前后,正是她跟皇后联盟的时期,挑拨了后妃的关系,推出了白吟霜,又暗暗控制着延禧宫那位魏答应,她好不容易有了那拉氏真么好使的一杆枪,让那拉氏误以为自己没有争宠之心、永琪没有争位之力,并打算进一步奉上百花膏的秘密。这么好的局面,怎么能让儿子白白给毁了? 所以,她嘴皮子上下这么一翻动,眼色这么一使,五阿哥就把含香给惦记上了! 是她吧? 对,一定是她! 她还记恨着小燕子擅闯宝月楼,她还记恨着我们带蒙丹入浴德堂跟她私会,说不定,她连福尔康的堕胎药事件都迁怒到了小燕子身上。 哼,这个阴险的女人!我爱新觉罗?永琪,一定不会放过她! 当没份儿随行南巡、驻守后宫的愉妃娘娘听说皇后被提前遣送回京的时候,心里着实美了一把。从令妃死的事件上,她就闻出来老佛爷转了风向了,再稍微一打听,原来钮钴禄家也有个准备送选的姑娘。老太太既然打算夺掉容妃的宠爱,自然也就不再需要后宫之主跟宠妃分庭抗衡。皇后已经是一杆生了锈的枪,即将被弃,自己又何必继续躲在她身后。在太后眼里,怕是永琪这个庶子、跟自己这个家世平平的妃子,更好拿捏。 所以,对于甩掉皇后这个包袱,愉妃娘娘心情很是舒畅,可当她听说自己儿子也被牵连在内,还被万岁爷禁足,心里就美不起来了。 这个没用的混账东西,不知道上进,竟然还给自己拖后腿儿! 没办法,谁叫她忽悠的太到位了,五阿哥是一心要找含香麻烦。他也不是太傻,知道设计挑拨皇后跟含香的关系,继而还能挑拨十二阿哥对和靖的态度。溺水事件,他事先是真的不知情,谁也不会傻到跟五阿哥商量谋害大计,但他有自己的一番计较。 他原想着等小舟快靠岸的时候,故技重施,拿石子给含香或者别的谁来这么一下。小舟就这么大,若真有个人下意识得惊叫蹦跳,船板一摇晃,非翻了不可。所以提前,他就想了个法儿把负责保护的福隆安支开。没成想还没到岸边呢,那小舟自己就沉了。这下可把五阿哥给乐坏了,威风凛凛的勒令侍卫谁都不许下水去救,然后手舞足蹈的在宫人们中间假装询问有没有会水的。若谁敢想往前迈一步报名,立马拿眼神儿把人给瞪回去。 可他这番动作实在是太明显了,万岁爷脚趾头一转都能想明白,所以回京之后,五阿哥立马被发了红牌,停赛三场、闭门思过吧。 愉妃有点急了,自己费再多力,要是儿子不给力,不也是白搭?!况且现在这个局面,容妃有太后老佛爷惦记着,自己何必强出头?若是儿子再做出什么不着四六的事情来,万岁爷那可就不是闭门思过这么简单了。 愉妃是谁?在后宫能撑到今天凭的就是缜密的心思跟深藏不露的嘴皮子。于是,波拉波拉波拉……五阿哥立马明白原来是自己想错了,害死小燕子的不是容妃,而是皇后! 这次木兰秋狝,五阿哥自然没份儿,但愉贵妃却在随行名单上。好歹晋了贵妃位,又是默默无闻这许多年,随行热河的次数用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太后又有意在后宫掌权的事上让愉妃压含香一头,自然在皇上面前替她求了恩典。 在五阿哥看来,心里倒是更加自在。哼,等你们都去热河了,皇上、太后、贵妃跟七七八八的妃子都不在,紫禁城里还不就是我最大?! 至于,皇后…… 虽然木兰的目的地是热河,但沿途中,却不仅避暑山庄一个行宫。即便是年年随行在列、早已见惯的容妃娘娘,依旧忍不住啧啧咋舌。难怪人人都相当皇帝,单这份儿阵仗,也只有在封建社会帝王统治之下才能够实现。 和靖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小大人儿一般,努力在弟弟面前表现的镇静淡定。首次出远门的永瑞自然很是兴奋,乐得手舞足蹈,嘴里不停地吐着泡泡。 至于,那位九五至尊…… 含香发现自家男人一路上倒是满腹心事,不但时不时召随行大臣议事,晚上回寝殿也捧着几本厚厚的册子翻来覆去。抬眼瞧去,那最上边的一本标着这么几个字——明史 云南土司传。 含香扑哧一笑,这副啃史书的模样,还真像是二十一世纪备考的莘莘学子。 “小东西,过来!”乾隆爷哼哧一笑,将她拉入怀里。 “你在愁什么?”虽说军国大事轮不到她说话,可也犯不着这么废寝忘食的吧。瞧瞧,贵妃娘娘抬手去揉万岁爷的眼底,眼眶都青了。 “唉,”乾隆爷长叹一声,“缅甸屡屡滋事,边境侵乱不休。朕本考虑到平西之后,又两次南巡水利,国库未免,嘿嘿……最好是两邦交好、息事宁人,撤了整欠跟孟艮的驻兵。谁知这个杨应琚不断上奏,坚持对缅甸用兵,并称缅军不过尔尔,征服其不费吹灰之力。朕是,举棋难定啊!” 含香听不懂什么整欠、孟艮的,但含香却知道这个杨应琚,只因他正是今年三月才上任的云贵总督,也是玛木特弟弟想要投奔的那一位。 杨应琚在出任云贵之前,曾任职六年陕甘总督,自乾隆二十五年起,他就驻守在大清朝的西北边陲了。甘肃跟回疆相连,驻天山守军又多是自陕、甘两地迁移而去,杨应琚跟图尔都以及和卓家族,可以说颇多接触,交情也算得上不错。所以对于玛木特军从云贵,和卓家可以说是颇为放心、并且支持的。 可含香还是有些不放心,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听听自家男人的意思。 “那,皇上是怎么想的?”若不是心理有些想法,他犯不着如此为难。 乾隆爷果然嘿嘿一笑,“朕观这本明史,前朝时期缅甸还在版图之内,可见并非是不可臣服之境,所以……” “所以,你是打算出兵了?” 万岁爷不置可否,有人在家门口蹦跶,自然恨不能出去踹他两脚,但若开门就要花大把银子,又害怕得不偿失。这等军国大事,他的爱妃自然不懂,可人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总想找人说道说道,其实心里明明有倾向的一方,却总想有人在背后再推上一把。即便是天子,这等心思也不例外。 可惜,他的爱妃并不打算这么做。 “皇上,你还记得以前跟我讲过的,诸葛孔明七擒孟获的故事吗?” 含香刚来那段时间,装文盲实在装的辛苦,索性抓着万岁爷求教汉学。俩人一个好为人师,一个好装懵懂,教学之间自然也有些乐趣。学过一阵子,含香就不必继续装不懂了,所展学识一概推到万岁爷教导有方上边,反正人家日理万机,许也记不得自己教过什么没教过什么,推他身上准错不了。 这三国的故事,乾隆爷也确实讲过几段,他挑眉一问:“怎么?” “皇上,想当年孟获所踞南中,差不多跟咱们现在的云贵是一个地方。诸葛武侯那么大的能耐,若想占领南中,只需兵临城下,围而攻之就是了。若是那孟获兵败后不顺从,完全可以城门斩首,以儆效尤。可他为什么费那么大的劲,要七擒七纵。” 万岁爷觉得有点意思,示意她说下去。 “我想啊,那是因为南中必定是一个不容易征服的地方,既不容易攻,也不容易守,更不容易统治,所以诸葛亮才卖足了人情给孟获,让他自愿臣服。现如今,云南那么多大小土司,如果两国开战,他们这些人是不是墙头草顺风倒还说不定。若他们暗中勾结缅人,对我大清进军肯定不利。况且云南那个地方天气潮热、蚊虫又多,皇上就算召集大军压境,咱们北方兵士去到那种地方,光水土不服就要躺下一半了,还如何打仗?没有那些当地土司做向导,在险山恶水里,如何进军?” 含香顿了顿,复又道:“还有哦,诸葛武侯当时既然已经打到南中了,为什么没有继续往南打下去?他可是世人追封的武兴王,军事才能一流。是不是,他也认为,往南不易打了?打不动了?打下去会得不偿失了?” 看着爱妃侃侃而谈,乾隆爷忽然有种为人师者的自豪,随即问道:“你的意思,是劝朕不要发兵?” “皇上,”含香勾着他的脖颈,抛个无辜的媚眼给他,“我可什么都没说,后宫不得干政!” “小东西!”乾隆爷笑斥道。都嘟噜嘟噜说一大通了,还打算撇清关系。不过,他得承认,虽说诸葛亮不再南进,是受当时国情国势的影响,但爱妃的其他观点却也有些道理。若非这种种原因,他也不必如此犹豫。 含香也未必就想他真的打消发兵的念头,毕竟一国之事,朝堂上有如此多文臣武将,个个都比她有见地,确实轮不到她来指手画脚。她只希望他不管做什么决定都慎重一些,再考虑详细一些,部署周密一些。毕竟那不仅关乎自家男人的面子,大清朝的国疆,还关乎成千上万兵士的身家性命。 或许她没那么伟大,也没那么博爱,成千上万的人她管不了,她希望起码,能保住姓和卓的那一个。 清军得胜的机会越大,玛木特保住性命的几率也越大。 当然,如果他非去不可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发的好早,要鼓励!!! 60 60、第四章 薨(上) 玛木特终究也没去云贵从军,因为额色伊叔叔接到了图尔都的信函,令他的志向暂时搁浅。杨应琚虽富学识,为官亦勤勉肯干,就战事国事也能夸夸其谈、条理清晰,却未必真的善于带兵。图尔都很担心,他会成为大清朝的纸上“赵括”。 玛木特暂时打消了出征的念头,但也始终惦记着贵妃姐姐说的话,这次不行还有下一次嘛,所以在今年的木兰围场上,表现最是拼命骁勇,也最是出风头。乾隆爷很是高兴,大大的褒奖了一番。 当然,武领风马蚤的也不只有和卓氏,钮钴禄家的额驸丰升额、瓜尔佳家的额勒登保以及马佳家的和隆武,都是年纪轻轻、勇武过人。乾隆爷一看,我八旗子弟仍旧有出众儿郎,大清的铁骑依旧纵横无匹,更加坚定了兵出云贵的决心。只是他对杨应琚还有这样两个要求,一是少花钱,二是少用兵。不过可惜,云南的文臣武将早就立功心切,杨应琚也被吹捧的有些飘飘然,万岁爷的圣谕还没下到呢,云南驻兵便已汹涌而出了。 乾隆三十一年七月,当腾越副将赵宏榜率兵出铁壁关,攻打缅甸地盘新街的时候,乾隆爷还一无所晓的坐在松鹤斋的不寿堂里,陪着老妈和一众妃嫔们唠嗑呢。 其中最显眼的,倒是那个没品没级、既不是宫女更加不是妃嫔的人。 “万岁爷,贤雅在家时也曾习字,只是照着知画比可就差远了。她竟是‘朱黄米蔡、欧柳颜赵’,样样都练呢。” 贤雅是常贵人的闺名,含香抿唇一笑,还真是人如其名,既贤且雅。开口闭口皆是笔墨诗书,这是挤兑她真是个文盲呢,果然够雅;左一句右一句的夸奖陈知画,这是想要给自己男人献美呐,当真够贤。 只是…… 乾隆爷面色不改,不浓不淡的回敬了两个字:“是吗?” 这些女人,只要转转眼珠他就知道她们什么打算,只要张张嘴他就知道她们藏着什么目的,而只要她们开始有所动作,哼,那准就是又一个阴谋诡计。 只是有些手段,乾隆爷乐于中招;有些把戏,他却兴趣欠奉了。 比方说,这个陈知画。 陈知画羞涩一笑,臻首低垂间,堪堪露出一抹白色颈项,那情景,果然是楚楚动人、暗暗勾魂。“贤雅姐姐又取笑我了,我只是什么都学,什么都只得皮毛,哪比得上姐姐精通。在家的时候我爹就评价说,只有柳字,我写起来还有两份味道。” 说完飞速的朝万岁爷瞥了一眼,那表情传达的意思真是再明确不过,令含香不禁想到了二十一世纪各大选秀节目里那最为常见的一幕——主持人,我有才艺要展示!!! 可惜万岁爷却只冷冷的回了一个字:“哦!” 陈知画面色一晒,场面便有些冷。 不过好在,她不光有常贵人这个搭档,还有老佛爷那位背后灵。老太太轻咳两声,便轻启凤口了:“知画这个孩子呀,哀家是真心喜欢,她也个有心的。皇帝知道,这孩子平时练字,写的都是什么吗?” 老妈发话了,乾隆爷自然不能只一个音节了事,只好佯装出些许兴趣问道:“是什么?” 老太太神秘一笑,一招手,身后的桂嬷嬷就捧着一摞纸张有备而来了。 乾隆爷一看,也确实微微一怔。 陈知画见状急忙娇羞一笑,“皇上,知画的字不好,让您见笑,也辱没了您的作品,请皇上恕罪。” 桂嬷嬷捧着的,正是厚厚一本柳字楷体——《乐善堂全集》。 这乐善堂位于紫禁城里时原称西二所的重华宫内,也是乾隆爷少年时期的书房所在。《乐善堂全集》就是乾隆二年由武英殿雕梓发行的,叙述的是乾隆爷身为年轻皇子时的政治理想、生活情趣以及闲适恬淡的心境,而它的作者,也恰恰就是乾隆爷自己。 陈知画自然是有心的,她的心意,甚至是尽人皆知。万岁爷虽因为过去种种颇不待见她,但一是碍于太后的面子,不 [还珠]颠覆香妃第17部分阅读 欲望文 [还珠]颠覆香妃第18部分阅读 [还珠]颠覆香妃 作者:肉书屋 [还珠]颠覆香妃第18部分阅读 好当众太过冷落;二也是因为人人都爱听好话、爱被人追捧者,即便是皇帝也不例外,更何况,陈知画难得的把马匹拍对了地方。乾隆爷看她的神色,稍稍缓和了起来。 这点转折,又不知让几人拧了帕子,几人咬碎银牙。可面子上,还得奉承着、恭维着、应和着。没办法,谁让人家背后的来头大呢! 含香淡淡一笑,不以为意。她早就知道陈知画的本事大,不然也不会在原剧里将一众npc都玩弄于股掌之上。别说琴棋书画,就是油盐酱醋她也能给你侃得头头是道,人家海宁陈家,可就是冲着后宫里的位子来的!不过,陈知画纵然再出众,乾隆爷也不会碰她,这点信心,含香还是有的。 她更关心的,反而是另一个人。 兰贵人去了哪里? “佯装救人实则谋害”的戏码,含香并没有告诉乾隆爷。她很清楚,在皇后跟太后的角逐中,万岁爷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他的母亲。她不清楚也不敢去赌的是,如果现如今换她在那拉氏的位置上,万岁爷到底会不会心软,会不会因为自己而舍了亲生母亲? 她不能大意,更不能贸然行动。虽然她相信帝王的情感,可她更清楚的明白,乾隆爷跟太后之间的羁绊,不仅仅是母子之情那么简单,两代王朝硝烟弥漫、几十年的相扶相携,他们之间不只有亲情,更有一起闯过生死玄关的革命情谊,称之为战友都不为过。 含香没有提兰贵人害人那一节,却也知道乾隆爷事后必定找太后谈过什么。溺水之事虽然太后是冲着皇后去的,可若非含香命大,抢救及时,说不定也就去了。乾隆爷不是不震怒,所以回宫后老佛爷收敛了不少。不但赏赐了不少好东西给含香压惊,连永瑞空前绝后的百日宴,老太太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对着永瑞的喜爱,就远不如当初对和靖了。想想也是,一个皇子,又怎能如当初的公主般无所顾忌?! 令含香唯一不明白的,就是兰贵人了?! 回宫之后,兰贵人自然依旧是个小小的贵人,既没晋升也没什么特殊表示,但往昔如常贵人一般,慈宁宫里本也是经常见的。可这件事发之后,兰贵人却仿佛销声匿迹了。虽然在家宴上,在某些场合,含香已然能够见到她的身影,但在慈宁宫,在老佛爷跟前儿,她却失了往日红人的身份,连跟与她同族的常贵人之间,也仿佛是形同陌路、井水不犯河水。 是因为狡兔死、走狗烹,利用价值失去了便过河拆桥、撇清关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许是含香走神太久了,陈知画之后是怎么表演的,她并没有注意。不过,想想也知道了,总不过是炫耀才情的那一套东西,老佛爷看上她不正是因为这一点吗。 把含香自甚有太虚状态拉回来的,是几句话: “永璂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给老佛爷请安,老佛爷吉祥!给容贵妃娘娘请安,容贵妃娘娘吉祥……” “福康安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给老佛爷请安,老佛爷吉祥!给容贵妃娘娘请安,容贵妃娘娘吉祥……” 含香望着面前青葱少年,眼睛一亮。难怪人家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尽管她只是个准的,可也架不住对福家安仔的喜爱。尤其是站在依旧有些肉乎乎的十二阿哥身旁,福康安更显得身形提拔、器宇轩昂,虽只十二岁,却比十四岁的永璂还高了半头,已经能寻得出些许未来大清名将的影子。 容贵妃笑眯眯的望着准女婿,乾隆爷自然也甚为满意的看着面前的两个子侄。嗯,让十二跟福康安多多接触果然是好的,现如今说话利索神态自如步伐威武有力,比原来的畏畏缩缩真是好太多了。 照说十二阿哥已算是将近成年的皇子,福康安虽小,可毕竟也是外男,常贵人、宁常在这一众年轻女眷本该回避。万岁爷挥手称这是在热河,无需太多虚礼,众人也就是向后略挪了挪,低着头不言语也就是了。谁知人陈知画却不拘着这个,竟上前凑了凑,猛劲儿瞧瞧福康安,回头笑道:“难怪老佛爷总念叨富察家的儿郎个个都是好的,今日一见果真出众。不知,结了亲没有?” 怪怪,你好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比人家小安安也大不了五岁,竟敢当众问这种问题。 含香正在咋舌,却听太后的回话,更是叫人吃惊:“还没有呢!富察家这个小子,哀家也是着实喜欢。尤其是近日时常想起孝贤,她这个亲侄子,总是要替她多看顾几分。哀家,定要为他选一门好亲事!” 含香心底冷笑,原来如此。 富察家的荣耀已经够令太后不舒服的了,但好歹宫里没他们家娘娘生的儿子,等换了新皇,富察家的辉煌也就到头了,老太太本不怎么放在心上。可是看自家儿子,竟有故意拉拢和卓跟富察家关系的意思,若和靖真的嫁给了福康安,富察家不就成了十六阿哥身后最强有力的推手?!如果说当日许婚,老佛爷还没当回事儿的话,后来十六降生,她就不得不有所动作了。 大清朝的天下虽然注定是爱新觉罗家的,但大清朝最显贵最昌盛的外戚,却一定要是钮钴禄! 可太后这种说法,无疑于当众打了皇帝一巴掌,让原本就有些许裂纹的母子感情,更加微妙了起来。 乾隆爷面色一沉,语气还算轻快,只是话里的意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皇额娘怕是忘了,福康安的婚事,儿子早就做主了!” 万岁爷的意思,老太太忘得不只这一件,怕是把当日两人间的谈话也丢的一干二净了! 太后却是有点鱼死网破的意思,或者说是骑虎难下,不把和卓家跟富察家拆开,她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徒劳,都是无用功?! 老太太挥挥手,满露微笑却是字字珠玑:“皇帝那时所说不过是句戏言,再过两年,福康安就到了成亲的年纪,可和靖不过才六岁半,难道要他一直等着咱们姑娘?这不光对不住人家富察家,就是想到孝贤,哀家也觉得难以交代。再说,一没上过宗人府‘黄册’,二没传过旨,这算哪门子的指婚?做不得数嘛!” 乾隆爷语气一滞,被太后的话给堵住了。当时他确实是用了一个问句就指了一道婚,而心里也想得是看将来形势,可算数可不算的。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自己的话被人无视,更不代表现如今他还想将这门亲事的存在抹煞。他明白这件事情上含香不好发表意见,至于准女婿福康安那更没有发言权,就是他爹傅恒来了也不敢驳了太后老佛爷的意思。 可是,乾隆爷踌躇着,若是在这当口儿他出言驳了老太太的面子,怕是母子间就真的要生嫌隙了。他并不想闹成这样,所以打算挥挥手,把这茬先揭过去。 却不想有人接了话,而且,是个谁都没有想到的人。 “启禀皇阿玛,儿子听纪师傅讲课,《论语》有言‘君子也,驷不及舌’。所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就是这个道理。况且皇阿玛不仅是君子,更是帝王,古人云,君无戏言。若皇阿玛说过的话亦能够不算数,大清朝又有何诚信而言?相当年,周成王摘叶都能封侯,皇阿玛当众指婚,又如何能废?” 乾隆爷惊了,太后惊了,贵妃娘娘惊了,在场众人都惊了。 好吧,说惊了太过夸张,只是万岁爷确实不禁侧目。这个儿子,士别几日,确让他刮目相看。原本说个话都能磕磕巴巴,如今却能引经据典侃侃而谈,无怪乎人人都说傅恒这小子会养儿子,现如今让他们家的福康安给十二作伴都能进步至此,不错不错!当真不错! 老佛爷是真惊了,怎么回事儿?皇后的事,永璂不应该是埋怨记恨容妃的吗?愉妃最近不是一直在对他嘘寒问暖,暗暗上眼药的吗?这孩子不一向是胆小如鼠、谨小慎微的吗?这个,莫非是撞了邪了?!!!老太太着急的是嫡子跟宠妃联合起来,对自己、对钮钴禄家族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含香也在震精。矮油,皇后想开了,容嬷给力了,少年包子终于开窍了!!!t_t 乾隆爷是谁?有坡当然要跟着下,连忙称赞十二所言极是、一语中的,不负朕多年教导,一席话当真说到朕的心坎里。为君者,必是金口玉言,驷马难追! 当即坐实了这道指婚,更赏赐了敢言、敢为的十二阿哥珍玩二十件、文房四宝一套、玉如意baba…… 乾隆爷赏得正嗨皮,却见首领太监吴书来急匆匆自外面而来,“启,启禀皇上!” 万岁爷的好兴致被打断了,兼且对他吞吞吐吐的语气很是不满,有些不悦道:“有话就直说,不必忌讳!” 吴书来一咬牙,终于报出了个惊天的消息: “启禀皇上,皇后,皇后娘娘薨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我就让老太太称呼富察氏谥号了哈,毕竟清朝后妃名字是不上玉牒的,我也不愿因为一次出场给她杜撰一个,嘿嘿,恕罪则个。 那个,明天可能没有更新,最近换了新工作,强度委实难以适应,白天上班头昏昏,晚上码字头昏昏,结果昨天开始流鼻涕,今天试体温就有点高,决定让自己休息一天,先跟大家通勒个知! 上班什么的最没爱了!t_t 61 61、第五章 薨(中) 婉嫔陈氏是汉军旗人,自乾隆爷还是皇子时便入侍藩邸,当时还只是个格格。万岁爷即位之后,嫡福晋富察氏被封了皇后,侧福晋高氏是贵妃,那拉氏是娴妃,同为藩邸格格的苏氏封了个纯嫔,连包衣出身的金氏都晋了贵人,她却只是个常在。可以看得出,陈氏是多么的不受宠爱。 但是,能在后宫里生存下来,安于一隅默默无闻这许多年的,绝不会是个傻子。婉嫔或许无争或者争不起,但她却不傻,她懂得在后宫中作为不受宠爱的妃嫔,如何安身立命的生存方式。而这,也是与她生来豁达的性格息息相关的。 乾隆爷正是看中她这一点,所以把令妃魏氏的两个女儿都记在了她的名下。庆妃对于十五阿哥只是抚养,并非生母,她的名字甚至未必能够登得上玉牒。而婉嫔陈氏,却已注定是两位公主的额娘,在爱新觉罗家族的族谱上占有一席之地。 七格格跟九格格被抱到婉嫔宫中的时候,一个五岁,一个只有三岁。可以说,在她们的成长道路上,婉嫔给了她们最大的影响,她们的人生观价值观,都与婉嫔的言传身教息息相关。七格格如今已经十岁了,举手投足间颇有婉嫔的影子,淡泊、宁静,像她的额娘一样,总是置身于世外,像是对这宫里的都漠不关心、毫不介意。但只除了一点,她的生母,魏氏的死因。 作为一个当初已然五岁的孩童,被抱走时,她已有了不少难以抹煞的记忆,她不会像妹妹一样,连自己的生身母亲都不记得是谁。这么多年离开延禧宫的生活,让她对当年魏氏的所作所为有所耳闻。她未必瞧得上魏氏的行事作风、人格做派,但那毕竟是生下她的女人,毕竟与她曾一起生活了五年,虽然只有在皇阿玛面前,她才会作秀似的展露她并不常见的母爱,但血浓于水的感情,依旧在七格格的心里澎湃着。 婉嫔是一个豁达通融的人,即便两位公主已记到她的名下,她也并不阻止七格格去延禧宫看望她的生母,有时候,甚至带着两位公主一同前去。她并不认为这样做,两个女儿就会对她疏离,恰恰相反,正是魏氏的歇斯底里和一刻都不肯停止的恶意诋毁,才将两个女儿更加推向自己。任谁,都不愿意拥有像这样一个疯狂的母亲的。但她没想到的是,这样频繁的探望,却让七格格知晓了不该知道的辛秘。 她一直都有暗暗地怀疑,魏氏死的时候她或许还太小,可现在的心智,足够让她想清楚当年很多的细节。那酸枣仁是谁给的,她其实早就在宫女的口中打听到,至于除了她跟妹妹、额娘外,当年最常出入延禧宫的主子是哪一位,她也早就暗暗做了探查。不管是从动机、还是能力来说,那个女人刚刚符合谋害魏氏的一切条件。可偏偏,老佛爷拍板,不叫查了,连皇上也随声附和。 七格格明白自己阿玛的用心,历朝历代宫廷倾轧的事情她也听老嬷嬷们谈论的不少,再查下去,也终究没几个人干净。可她自己心底却不能忘怀,究竟是谁,害死了她的生身母亲。她想,或许总有一天,老天爷会给她报仇的机会。 而令人想不到的是,这一天,竟然真的来了。 那时候,她领着妹妹,正在建福宫的慧曜楼上游玩。低头就见不远处,五阿哥匆匆而过…… 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乾隆爷真的震撼了,就算没有了金册金宝,可在名义上,那拉氏依旧是大清朝的皇后。就是这样的一个皇后,竟然不明不白的在英华殿里死了?! 查,当然要查!这不但关乎皇家颜面、后宫安全,这更是出于他对于那拉氏的一种愧疚之感。虽然他以前埋怨皇后,看不过她行事作风,又因百花膏对她有积怨,可溺水这件事情,确实是平白让那拉氏背了黑锅。乾隆爷不得不想,若非自己下令将她迁去了英华殿,若是她还在前呼后拥的坤宁宫,这样的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他望着伤心欲绝的儿子,遗憾之情更甚。 可调查的结果并不顺利。 作为大清朝原本最尊贵的国母。被夺去了一切册宝,被强行迁离了坤宁宫,被撤走了所有随身侍女,那拉氏的份例,仅仅是后宫中最卑微的答应的等级。可即便如此,仍旧有人落井下石。 坤宁宫原本伺候的老人都被愉妃变相的发配了,只剩了一个容嬷嬷,死活都要守着她的皇后娘娘。含香求了情,愉妃也不好硬来,好歹人家还顶着襄理的头衔,可按照答应等级分派的那两个宫女就没那么让人省心了。即便是普通宫人,还有那跟红顶白的恶习,更何况被愉贵妃娘娘专门指导过的两个?容嬷嬷也不指望她们能伺候自己主子,只盼着她们不多生事端就不错了,恨不能都远远的打发了。 那拉氏事发的时候,身旁一个人都没有,连容嬷嬷都因为有事不在跟前。英华殿里倒也有洒扫的小太监,可一个几乎等于被废的皇后,谁会多多留意什么呢?据值班太监回报,事发之前只听到那拉氏所居偏殿内一阵乒乒乓乓的吵杂声,接着便没了动静,等容嬷嬷回去的时候,那拉氏已经只有出气儿没多少进气儿了。太医来了之后,宣布了死讯,并给出了诊断结果,吞金而亡。 “你怎么会不在皇后身边呢?你不是一直贴身伺候她的吗?” 太后觉得异常郁闷,瞧瞧这些年的木兰秋狝,都发生了些什么破事儿。先是含香滑胎,儿子差点下令取消木兰;接着还是那个香妃,万岁爷念着她即将临盆不舍得离开,竟就真的在西苑窝了一个夏天;好不容易孩子也生下来了,自家儿子也有心情了,正正经经去热河消了一回暑,结果第二年,又让那个白吟霜给搅黄了。这会儿更热闹,好端端的一个皇后没了。 老太太恨恨的看着跪在面前的容嬷嬷,把儿子唱反调、富察家没能拿下、十二包子也不受控制的怒气都一股脑的带了出来。 “老佛爷,您可一定要为皇后娘娘做主啊,奴才知道您最是公正、最是公平,您最最疼惜我们娘娘,您可一定要为她做主啊!”容嬷嬷当真是声泪俱下,可怜她自皇后娃娃时期就是贴身伺候的奶娘,跟皇后的感情比跟自家爹妈还亲。让她一生牵挂的人没了,她心里何止是空落落,简直都快崩溃了。 “老佛爷,我们娘娘冤枉,我们娘娘死的太冤枉了!”容嬷嬷一边磕头一边哭诉道:“老佛爷您知道,皇后娘娘最怕暑热,偏那英华殿里烧香拜佛,整日里烟熏火燎,到了夏天简直跟个烤炉差不多。老奴心疼娘娘,就想着在娘娘寝室里放些冰块,可,可管事的太监说,我们娘娘并没有这样的份例。老佛爷,老奴真的是又气又疼啊!老奴气这帮奴才跟红顶白、落井下石,老奴更心疼娘娘千金贵体,却要受这等活罪。老奴就想哪怕拼了老命,也要找那太监理论理论,看这冰块他到底给是不给。谁知道等老奴回来,就,就见到满地狼藉,皇后娘娘已人事不知的倒在地上,还,还没等太医传到,她就这么去了啊……” 愉妃脸上就有点挂不住,虽说乾隆爷下令收了那拉氏的金册金宝,可这位爷怎么可能会追究到份例这种细节?缩减人手、拖欠份例,本就是她暗暗授意。她笃定了万岁爷不会为这点子事上心,谁知道摊上这么一档子麻烦,让容嬷嬷在众人面前吼了出来。 “启禀皇上,启禀老佛爷……”愉妃刚调整了情绪张口想解释点什么,就被乾隆爷一个冷厉的眼神打断了。 废话!爷现在要追查的是皇后的死因,没空落落你是怎么治理后宫的。哼,往昔装的安守本分,没想到也是个不省心的,行,等爷有空了再跟你算账吧! 乾隆爷眼睛一转,目光就落到了留守紫禁城的庆妃身上。 庆妃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启禀皇上,臣妾,臣妾并不知情,臣妾什么都不知道,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啊!” 庆妃那叫一个怨念啊,昔日令妃魏氏的死能牵扯到她,今日皇后那拉氏的死还牵扯到她。你说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后宫里这些女人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她已经够低调的了啊,守着抚养的十五阿哥在启祥宫里安安稳稳过日子,既不如容贵妃那般荣宠无限、儿女双全,也不如愉贵妃那样统摄六宫、儿子已成年,你说这些倒霉事儿怎么就都叫她给摊上了?皇后娘娘啊,那拉氏啊,你早不死晚不死,为什么非要在万岁爷不在、老佛爷不在、头顶上两个贵妃也不在,偏偏是我庆妃暂理六宫事的时候死呀。你说你这不是害我嘛,你这不是典型的一拖二嘛,你这不是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嘛!!!t_t 乾隆爷火气更大了,什么都不知道?要你管家,你却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家里都死了人了,你还什么都不知道?!那还要你何用?!! 不过他也知道这当口儿不是发作这个的时候,庆妃的心思性情,他也很了解。若非她一贯是个心思浅的,他也不会把十五阿哥抱给她抚养;若非她一贯是个野心窄的,他也不敢让含香搬去永寿宫跟她做了邻居。这两个特性,在万岁爷眼中一直都是庆妃的优点,没想到在关键时候,却像是让他憋了口气一般的堵得慌! 废物,都是一群不省心的废物!!! “皇上,”含香看着自家男人憋得猪肝色一样的脸,不禁心疼,看着扑在地上哭的肝肠寸断的容嬷嬷、以及临来时十二阿哥那张纸一般苍白的脸,心底更免不了惆怅。皇后,原来青灯古佛,也没能成为你最终的归宿。 “启禀皇上,臣妾想,调查的事不能耽搁,可眼下有件重要的事情,却更是拖不得。” 那拉氏死了,不管是朝堂还是后宫,都应该有个说法。但这件事情若说她自杀,皇家的面子上过不去,若是他杀,大清朝更是颜面尽失。不管查的结果如何,对外宣布的,永远都只能是语焉不详,倒不如先把更要紧的给办了。 “皇上跟老佛爷不在宫中,此等大事,庆妃姐姐自然不好擅作主张,皇后娘娘的尸身始终停在英华殿的偏殿。从京城去热河一个来回,路上已耗费了不少时日,眼下又是酷暑,天气燥热,臣妾只怕……臣妾想向皇上求个恩典,皇后寝殿的东西都不要乱动,连皇后娘娘身上的物件儿也褪下来着专人看好,以备日后追查。只是皇后娘娘的尸身不能再放着了,求皇上准许,尽快按礼制下葬。” 乾隆爷明白爱妃的意思,这不光是催着他下旨下葬,而且是讨恩典要求他厚葬。一个连金册金宝都没有了的皇后,又怎么能按照国母规格下葬?但皇后死的又实在是…… “皇帝,”太后忽然发了话,“依哀家的意思,就按照皇贵……” “就按皇后的规格办理,”乾隆爷打断了自家母亲的话语,“朕一天没下诏废后,她就还是大清朝的国母!” 老佛爷气息一滞,恨恨的将指套嵌进了手掌心里。那拉氏是什么身份死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以皇后的规格下葬,那她的儿子,就依旧还是中宫嫡子…… 容嬷嬷却是喜极而泣、连连叩首谢恩。娘娘,您没有白死,您真的没有白死。那些害您的人,早晚都要为此付出代价。而十二阿哥,却得了一张护身符,他依然是大清朝的嫡子啊!!! 宣布了这道旨意,乾隆爷便不禁有些泄气,心情便越发的抑郁起来。或许,她真的是自杀吧。虽说寻短见之人不该左翻右砸,不该将寝室弄得一片狼藉,但以那拉氏那个倔脾气,却也未必不可能。英华殿上下,都没有看到可疑之人出入。或许她仍在记恨自己冤枉了她,或许她仍在记恨太后设计了她,或许她还有记恨,含香是这一系列时间的引线。她既自怨自艾,又想借机向其他人发泄些什么,所以,她选择了吞金自尽? 不管怎么说,英华殿的奴才是一个都不能留了,尤其是那两个那拉氏的贴身侍女。那拉氏的死因,不能被他们宣扬出去,就是他们疏于服侍害主子一命,也活该以死谢罪。至于那拉氏的死因,对外,就宣布是暴毙吧…… 正当乾隆爷还在默默思考,而一众妃嫔战战兢兢陪侍一旁的时候,门外又有太监来报:“启禀皇上,七格格求见。” 乾隆爷不禁诧异,这个女儿,当年令妃得宠时也是颇得他青眼的。虽然疼爱程度不及和靖,可相较其他公主来说也是优渥许多的。只是魏氏的事情败露后,他因为迁怒,对着这两个女儿也有些不愿意相见。他知道婉嫔是个有分寸的,女儿记在她名下养定然错不了。 只是,这个时候,她来这里做什么? 七格格望着高高在上的父亲,问安施礼,一丝不措。只是接下来她说出的话,却令在场众人无不大吃一惊: “皇阿玛,我知道皇后娘娘死前,有谁擅自出入了英华殿!”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直在考虑让那拉氏吞金还是悬梁这个问题,因为之前有看过报道说吞纯金不会致死,很多古代戏剧、小说都会用吞金自杀的桥段,但科学家推测可能是古代冶金技术不够先进,导致金块中还有其他有毒杂质,从而中毒身亡,又或者金制品通过机械性刺激等,导致消化道破裂、出血及发生其他并发症所致。 好吧,又考究过头了,如果有姑娘认为吞金这个死法不可取,咱们可以当她是悬梁的,反正哪种死法对剧情影响不大,嘿! 第六章 薨(下) 事情的发展可以说是急转直下,就在乾隆爷打算断定这是一场自杀事件的时候,他的女儿却说出了一个令在场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名字: “皇阿玛,皇额娘出事的那一天,女儿亲眼看到五阿哥急匆匆的去了英华殿!” 愉贵妃当场就懵了! 五阿哥是被乾隆爷发了红牌、下了禁足令,可闭门思过并非等于圈禁,乾隆爷对儿子的惩罚,还不至于要出动守卫亲自监督。况且任谁接到圣谕,都不敢不遵守啊?! 可偏偏,就有这么一位五阿哥! 贝子府他本不能出可没人监督,神武门有人守卫可皇上没下旨、谁也不敢拦了皇子的驾。五阿哥也算警醒,知道出门的时候尽量低调,贝子府外没有人认出他来,但进宫门的时候靠的可是他的这张脸,神武门诸多侍卫,他是死活都赖不过去的。 可是,“皇阿玛,儿臣并没有对皇后娘娘做什么,儿臣是冤枉的,请皇阿玛为儿臣做主,儿臣确确实实是冤枉的!” 五阿哥永琪一脸愤慨,气势汹汹的瞪着诸人,那架势绝不像是在受审,反倒像是来问罪一般。 “你冤枉?”乾隆爷见儿子这副模样真想抽他,“那朕问你,你不在府中闭门思过,溜进宫来做什么?跑到英华殿去又做什么?你难道忘了,朕曾下过的口谕?!!” “是儿臣鲁莽、儿臣自作主张了,儿臣并非有意要违抗皇阿玛的旨意,只是小燕子的祭日快到了,儿臣想要为她烧几柱香。儿臣也惦记着皇阿玛的禁令,不敢去别的地方,只好到这英华殿里来。请皇阿玛恕罪!” 你瞧,人家五阿哥也不傻,人家也晓得打好腹稿有备而来,可惜…… “上香?”乾隆爷气笑了。 果然歪了就是歪了,怎么掰都也掰不会来,残了就是残了,再怎么长也长不出脑子来。这“傻鸟”瘟疫的杀伤力果然巨大,原本好好的一个皇子,脑子竟然活活被鸟给叼了去,麻痹连借口都想不出个像样的来! “你不知道英华殿是后妃礼佛的地方吗?你难道不清楚皇后已迁居于此吗?!来英华殿烧香?莫不是还想在祭扫肖氏的同时跟你的皇额娘叙叙旧?聊聊你们当年是如何的不对盘?如何把诺大的紫禁城搞的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五阿哥就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承认他就是来跟皇后叙旧的,或者说他跟皇后之间有什么孺慕之思、有什么舐犊之情。当初他们两拨人马恨不能见面就掐的架势,在这紫禁城里可不是什么秘密。叙旧?不叙仇就不错了! 永琪冷汗直流,怔在当场。 “说,你去英华殿,到底干了什么?!!” 天子一怒,自然威力无匹。五阿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连带着的,还有他的生母愉贵妃。 “皇上,皇上,事情一定不是您想的那个样子。永琪他是个好孩子,他一直都是您最看重的儿子呀!皇上,一定,一定是有人蓄意陷害,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请皇上明察,请皇上明鉴呐!”愉妃这会儿是真慌了,谋害嫡母可是了不得的大罪,尤其是,这嫡母更是一国之后。 “做了手脚?”乾隆爷怒哼一声,“朕看动了手脚的人,根本就是你自己吧!若非老佛爷举荐,朕根本就没打算要晋你的位,更不会将管理六宫的权利交到你的手上。果然令你得意忘本、原形毕露,什么恪守本分、什么谨小慎微,都是装出来的。依朕看,你才是最蛇蝎心肠的女人!” “皇阿玛,您怎么能这样说我的额娘?”原本脑袋耷拉的五阿哥蹭的一下蹦了起来,那张牙舞爪的架势像是要跟谁拼命。他这人就是耳根软、易忽悠,以前为了能得乾隆爷青眼,愉妃亲手把他推向了令妃那里,他倒也真不负众望,一心一意的把令妃当亲娘,看的愉妃牙根痒痒。现如今令妃死了,愉妃终于有机会爬了上来,把亲儿子叫过来一番提点,五阿哥又明白生母的良苦用心了,立志要做个重孝道的儿子,怎么能看着自己额娘被指责? “皇阿玛,实话跟您说吧,儿臣去英华殿,确实不是为了烧香。儿臣就是因为时刻惦记小燕子,才绷不住,想要去找皇后的麻烦。儿臣并没想要害她,儿臣只是气不过打算排揎她两句而已。此事跟我额娘没有半点关系,请皇阿玛不要错怪好人!” 听听,教出这样大逆不道儿子的反倒成了好人了?! 还有,麻痹你那是什么态度?庶子口口声声要去找嫡母的麻烦,还敢这么理直气壮?!! 乾隆爷气的耳朵快冒烟儿了,只想把这个逆子一脚踹出去,麻痹的,当初朕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会曾打算让这么块玩意儿继位?!现在他就敢谋害嫡母,若他朝掌了权,兄弟姐妹不是都要别他迫害尽了?乾隆爷一边暗自庆幸自己早早醒悟、悬崖勒马,一边下定决心不但皇位,这辈子的爵位五阿哥都不要多想了。 却不料五阿哥下一句话,更是石破天惊。 他先是抬头看了眼老佛爷,直把老太太看的心惊肉跳,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底油然而生。果然—— “皇阿玛,当日儿臣至英华殿外时,早已有人先我一步,在房中与皇后争吵。儿臣行踪并不想为外人所知,于是便退了出来,但房中那人,儿臣却看的清清楚楚,正是兰贵人!” 五阿哥原本确实是不打算说的,因为愉妃跟他透露,老佛爷有扶持他上位之意。但眼下撇清关系要紧,他也明白皇后死的蹊跷,还是能不被怀疑就不被怀疑的好。至于兰贵人菊贵人的,且,让老太太操心去吧! 这一下转折连含香都看傻了眼,乖乖,比二十一世纪什么年度人伦大戏、tvb家族大剧可跌宕起伏多了。皇后的死先是牵住一个阿哥,之后又扯出了一个贵人,而这贵人身后还站着一位佛爷。那拉氏,您是在天有灵、普渡众生的观世音,打算把我所有的敌人都一网打尽吗?! 含香忽然极其违和的想到了一个冷笑话:放心,不肯跟着我走的,我就让他们跟你走…… 兰贵人有没有去过英华殿,其实很好确定。后宫人数逾万,想要个个排查,的确很难。但锁定目标之后再做盘问,那就简单的多了。在连惊带吓一圈审讯过后,兰贵人贴身侍女便如实的供了出来她是何时陪着主子到了英华殿,又是如何守在门外听主子跟皇后大吵大闹,连兰贵人口不择言说的不少大逆不道的话,都转述了个七七八八。叫乾隆爷意想不到的是,她还供出了一件更令他愤怒的事——关于当日在西湖之上,兰贵人是如何一手持楫,一手将容妃娘娘摁入了水中。 乾隆爷眼冒火光,简直能把眼前人烧死。皇额娘,你就如此期望朕痛失所爱吗?!! 好在,审讯宫女的工作并不需要皇上亲自去做,这件事交由内务府,因为牵扯重大,乾隆爷钦点了傅恒来办。所以,谋害皇妃的事情可以不对众人提及,先放一放,但兰贵人确曾与皇后发生争执,这件事却要当着太后及掌事妃嫔的面亲自问责。 “皇上,臣妾真的没有,臣妾只是跟皇后娘娘发生口角,臣妾并没有害她,臣妾更不知道她是何时死的。臣妾不敢,臣妾真的不敢呐!”兰贵人哭的声泪俱下、瑟瑟发抖,可她我见犹怜的模样半点没引起乾隆爷的疼惜。 你会不敢?你连朕最心爱的女人都敢谋害,何况一个已近被废的皇后?! 乾隆爷转头面向太后,故意询问道:“这件事到此该如何处置?儿子愚钝,请皇额娘示下。” 太后心里真是把兰贵人祖宗十八辈都骂遍了,虽然上边有不少位跟她是一家……这个贱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知道拖后腿。可她不能大义凛然的说皇帝,此事就该公事公办,交由宗人府处理吧。开什么玩笑,宗人府的大刑她也听说过,这贱人不用两下就得把什么都吐出来,自己,可还真怕被她咬一口。 “皇帝,兰贵人虽有错处,但罪不至死。这以下犯上、对皇后不敬,实该重重的惩罚。但这毕竟是六宫的家事,着由愉妃、容妃、庆妃三位商量着办理就好。宗人府那个地方,还是很没必要。” 没必要? 乾隆爷心底冷哼,若是太后一口决断要送宗人府处置,他说不定还念几分情意,判断这不过是场意外,现如今老太太遮遮掩掩,他更断定了此事与她脱不了干系。 “依儿子所见,钮钴禄氏是否只有不敬之罪,亦未可知。皇后之死,到底是间接还是直接跟她有关系,总要交宗人府查办才能审的清楚。来人,押送兰贵人去宗人府。” 兰贵人立刻脸色大变,那是什么地方,进去就别想活着出来了 “皇上,臣妾真的冤枉,臣妾真的没有害死皇后啊!老佛爷,老佛爷您帮我求求情,老佛爷救我,老佛爷救我啊……” 兰贵人被送往宗人府的当天,乾隆爷撇下慈宁宫一众女眷,直接搬到了西苑,奉旨随行的只有容贵妃。 含香亲自坐镇宝月楼,指挥着一众宫人小心翼翼的搬着随行物品,她倒不是不放心这些堪比搬家公司技术骨干的熟练工,主要是还得看着那个正值活泼好动、兴奋的满院子飞跑的宝贝女儿。和靖从小受尽无限荣宠,若非她这当额娘的,紫禁城里还真没几个人能降得住她。 “下来!”含香柳眉倒竖,十格格立马悻悻的从装着衣衫的樟木箱子上爬了下来。小太监见送走了这尊佛,急忙三步并作两步,飞一般的奔上了二楼。好家伙,若再给这位祖宗缠上,甭管是人磕了碰了、还是箱子磕了碰了,都非得吃挂捞不可! 含香看着眼前好动细胞过剩的女儿,心里不禁叹口气。照说她跟万岁爷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这教育路线执导方针没错呀?她自认是用现代的方法来培养她,给她充足的自由自主空间,又在外面远远的划了圈规则来框着她,怎么还是一副无法无天的骄纵样子?她觉得自己要求也不高,不指望教出个精通琴棋书画的才女,也没强迫她一定要气度高华,但起码,能做到七格格那样进退有度吧?想到那个举止谦恭、冷静淡漠的女孩儿,她又不禁感慨,难道说,非要特殊的环境下,才能养出那样懂事的女儿?! 含香摸着和靖的小脸,骄纵就骄纵点吧,虽然懂得厉害所趋,但那样的苦楚,她倒宁愿自己女儿是绝不会吃到的。 “额娘,”和靖见母亲眼神温柔了,立马又来了皮精神,“额娘,皇阿玛呢,我怎么没有见到他?” 乾隆爷虽下口谕要搬到西苑,却不叫人去收拾瀛台,反倒直直的奔着宝月楼来了。含香明白,这位爷是打算死皮赖脸的跟自己这里挤挤了。唉,这么多年因她而破的例也不只这一桩,众妃嫔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她早都习惯了,还能有什么意见? 不过……含香抬头瞥了瞥自己的寝殿,“你皇阿玛在内室休息,你不要去打扰他!” “骗人!”和靖极其不满的撅着小嘴,“我问过奶妈了,说弟弟被皇阿玛抱了去不叫近身伺候。哼,皇阿玛好偏心,抱弟弟都不抱和靖,皇阿玛不疼我了!!” 有人在的时候乾隆爷都未必遵照什么祖宗规矩,更何况在这都是自己人的宝月楼?抱孙不抱子的传统被他颠覆了个彻底。况且这当口儿,也就只有永瑞那个什么都不懂、无半点心机半点城府的奶娃娃能够就近安慰他了。 含香怔怔出神,倒是和靖忽然一副了然的得意神色点头道:“哦,我明白了。” 含香随口接茬:“你明白什么了?” “我知道,皇阿玛一定是教育弟弟为君之道、帝王之术对不对?十二哥跟我说过!”和靖眨了眨眼,冲含香嘿嘿一笑,“十二哥说,皇阿玛那么宠爱额娘、那么喜爱弟弟,将来一定会把皇位传给弟弟的!” 含香心头大震,“和靖!” 小丫头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我知道我知道,这话不能随便说。除了额娘,我没跟别人说过!” 知道不能你还敢说?!! 含香狠狠横了她一眼,却忽然意识到,不能说的话,永璂为何要跟她说…… 乾隆爷当然没在跟自己的小儿子讲什么道什么术,对着一个把口水蹭了自己一身、嘴里只会依依呀呀的奶娃娃,他哪能生的出什么为人师表的心思来?他跟他低声絮语的, [还珠]颠覆香妃第18部分阅读 欲望文 [还珠]颠覆香妃第19部分阅读 [还珠]颠覆香妃 作者:肉书屋 [还珠]颠覆香妃第19部分阅读 只不过是些往事罢了。 从李氏到年氏,从藩邸到皇宫内帏,作为一个从未得先皇另眼相待的女人,乾隆爷很清楚,自己母亲这一路走的有多艰辛。而她为自己铺平的这条道路,他更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聪颖过人又如何?得皇玛法宠爱又如何?他爱新觉罗·弘历,如果没能活着成年,根本就没有机会坐上那个万万人仰望的位子。而这一切,大部分却应该归功于他的母亲,如今的太后老佛爷。 乾隆爷从无一刻曾忘,所以,自他继位那一天开始,他就立志要让自己的母亲成为大清朝最尊贵最荣耀的女人,成为历史上最有福气的皇太后!一切他能给予的、一切能讨老太太欢心的、一切她所希望的,他都竭尽全力的满足。他卯足了劲儿的要当个孝子,卯足了劲儿的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母子之意,却到今天才不得不坦诚的面对,自己的皇额娘,跟自己,从来都不是一条心。 含香进来的时候,这位爷的絮语已停,转而进入怔怔出神的状态。她抱过依旧依依呀呀呀的正带劲的儿子,递到奶妈怀里打发人出去,继而转回身,就着永瑞捂热了的大腿就坐了上去。 感受到怀里的软玉温香,乾隆爷的手臂又紧了紧。 “为什么不告诉朕?”他说的,是兰贵人。 为什么不告诉你呢? 含香枕着他的肩头,手划着他的胸口。 说不清楚?乾隆爷不会相信,他的含香又不是傻子; 说不介意?乾隆爷更不会相信,他的含香更不是圣母。 所以说,还是害怕吧,怕自己在你心目中,始终不如生母重要。 况且,知道又有什么用呢?天平的两端,摇摆不定,终究最是令人烦躁、饱受其扰。 “我怕你揪心……”含香抬头,定定的望着他。眼底如盈着一泓秋水,澄澈而深沉。 乾隆爷心思微动,就着嫣红的唇瓣便俯首下去。 只是想吻她,无关乎情·欲,只是想碰触她,亲吻她,耳鬓厮磨的缠着她…… 终究,还是有人跟朕一条心! “皇上,”待重新恢复唇舌的自由,含香娇喘平复,双手勾着他的脖颈,肃容道:“我有话跟你说!” 第七章 真相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含香得承认,她甫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跟万岁爷现如今是同样的震惊表情。 在皇后这件事情上,容嬷嬷并没有罪责,况且乾隆爷怜她忠心、老迈,含香又为她求了情,她便随侍含香跟到了宝月楼来。四下无人的时候,她终于对含香说出了实情。 原来,那拉氏真的是自杀! 当日溺水事件,确实是太后一手策划,目的就是为了废掉皇后。可她并没想过在那个时候一举除掉含香,因为她还不想失去儿子对她的信任跟支持。水中摁人的动作,都是兰贵人自作主张的行为。 兰贵人也不是傻子,太后一心打算扶持的乃是事后才进宫的贤雅,做这些布置乃是为了让钮钴禄家再出一位皇后。论家世,她万万不及常贵人,太后的人选也很是明确,可这种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傻事,她又怎么会甘心乖乖去做?她想到的是,当时离大选尚有一年,在常贵人进宫之前,她有足够的时间去夺取万岁爷的宠爱。若容妃薨了,纵然她得不到中宫之位,却也有机会争取到宠妃的地位,对此,她有信心。就算钮钴禄·贤雅入宫后,得到太后的鼎力相助执掌凤印,她亦可以凭借万岁爷的爱宠冠六宫,宠妃跟皇后到底哪一个更风光,看今日的容妃跟那拉氏就知道了。 可惜,兰贵人跟太后的想法背道而驰,而更可惜的是,她的想法并没能实现,反而随时有败露的可能。南巡尚未结束的时候,太后就已然疏远了她。老太太想的很好,就算他日东窗事发,她也可以一把就把兰贵人退出去顶罪,可她没想到的是皇帝儿子对她积怨已深,一个钮钴禄就代表了整个家族,兰贵人的恶行败露,乾隆爷最先想到的幕后指使反而就是他的亲娘。 就像这次的吞金事件,兰贵人确实没有加害那拉氏之心,一个半被废的皇后凄凄冷冷的守着青灯古佛,她有什么可设计陷害的?可她就是沉不住气,含香依旧独占鳌头,贤雅得了老太太扶持也大有风生水起的意思,而她,做了那么多,却依旧只是个小小的贵人,万岁爷面前不得青眼,老太太面前更受冷落。她愤怒,她恨恨不平,可她偏偏不够聪明,贤雅不温不火的几句讽刺,就勾起了她满腔的斗志。连堂堂皇后都被我斗倒了,你一个新来的有什么可得意的?她越想越气闷,忍不住就要去找那拉氏的麻烦,以期得到心理上的平衡感。本来,这么做也无所谓,搞不好还能因为顺了太后的意,让老太太再次对她看顾起来。只是可惜,兰贵人没有赶上好时候,她去时,恰恰皇后已有所领悟。 容嬷嬷回到那拉氏寝殿的时候,其实她还有口气在,还有足够的时间交代一切。 她乌拉那拉氏自打入侍藩邸以来,一直恪守妇道、尽心尽力,她承认自己待人并不够宽厚和善,在这紫禁城里心软的人也注定活不下去,但她对自己的婆婆、太后老佛爷,却一直都是一心一意、尽心服侍的。没想到,就是这个她真心尊敬的长辈,在背后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刀。 她心里有无限的恨,却更是有深沉的爱。十三跟五格格幼年早殇了,永璂,她唯一的孩子,为了他有个好前程,她愿意做一切事情。一个废后的儿子,哪比得上已故皇后的嫡子来的尊贵?她不知道皇上会如何处理她的身后事,但她坚信,万岁爷是欠着她的,只要他心底还有一份愧疚,永璂的前程就不必她再操心,她也就可以放心的去了。更何况,还能借机会拖着那个自称佛爷的老太太下水。 容妃,路我已经帮你铺好了,能不能再进一步,就看你自己是否肯去把握了。至于五阿哥,那还真只是神来之笔,那拉氏也万万没有想到他当天也去了英华殿。可以说,这一次算是一网打尽了。 乾隆爷听完爱妃的叙述沉默良久,直视着含香的眼睛缓缓道:“为什么要告诉朕这些?” 她应该想得到,经此一事,皇帝对太后敬意大减,自己在后宫之路,本当再无阻碍。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说出实情?为什么不趁胜追击?为什么不绝了皇帝对亲娘最后的念想? 为什么呢? 究竟为了什么,含香也很难说得清。 六年的相携相守,乾隆爷对她付出的心思却从未消减一毫一分。他爱她的人,更爱她的隐忍和分寸。身为宠冠六宫的皇妃表面上有多风光,背后就有多艰辛。可她体谅他,体谅他帝王的制衡之术,体谅他身为九五至尊的妥协,也体谅他为人子女的无奈。面对杀子的幕后真凶,她能够装作云淡风轻;面对谋害未遂的刽子手,她亦强迫自己谈笑风生;还有面对他的母亲,她始终恭敬有加,未曾有一丝怠慢。这是她的生存之道,也是为了他的后宫平静,内院和谐,不得不做出的牺牲。 这里面,有多少是固宠的手段,有多少是出自真心,连含香自己也分不清。但她很清楚,如果兰贵人谋杀皇后的罪名被坐实了,不但乾隆爷跟自己的额娘之间,连爱新觉罗跟钮钴禄家族之间,都将产生一道永远无法弥合的裂痕。她想,这必定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况且,从某种角度来说,她并不想欠皇后的人情。 乾隆爷没有再问,含香也没打算再回答,但这件事情,却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乌拉那拉氏,依旧是以国母的规格下葬。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意拖太后下水,乾隆爷都不打算再追究。对于自己的母亲,他依旧是失望的,所以对于这个皇后,他也还存着些许歉疚。还给她皇后该有的风光,是他最后为她做的事情。 五阿哥永琪虽然没有行忤逆之事,但确确实实有忤逆之心,乾隆爷已对他彻底失望,若说当初已绝了传位的念头,现如今是连个贝子爵位都不打算给他了。半个月后,万岁爷寻了个由头当众斥责皇五子,随后夺了他的贝子爵位,改为辅国公,并撤他出朝堂,罚在家中思过,如未奉召,不得入宫。 愉妃虽说该受到波及,可含香实在不愿失了这面挡在身前的大旗,统摄六宫,那是多少人眼红心热的活儿,好说歹说,终究让万岁爷熄了将后宫事交给她的念头,不过永寿宫跟宝月楼单分出来,不再归愉贵妃管辖就是了。 至于那位兰贵人,虽说宗人府的大牢她只待了一天,没有万岁爷的明确旨意,自然也没人敢擅自对她用刑,只是那个阴森的环境、外加那份儿惊吓,就已经叫她受的不轻,整个人的神智都有些恍惚了起来。皇后的事,她只是个不敬之罪,乾隆爷也没有就此为难她,更没有将这件事情对外公布,他也不希望那拉跟钮钴禄两家间生嫌隙,影响朝堂的局势。兰贵人被从宗人府送了回来,除了万岁爷以她神思失常为由、命她在寝殿修养不得外出外,既没有降品级,也没有夺封号,就好像,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不过可惜,有些事情人们渐渐淡忘了,有件事情,有人却始终记得。 乾隆四十九年正月二十一日,乾隆皇帝第六次南巡。四月十一日,銮驾返京路经杭州,随行兰贵人钮钴禄氏不幸失足溺水,薨。 当然,这是后话…… “恭喜老佛爷、贺喜老佛爷,万岁爷跟您果然还是母子情深,孝思不匮!” 太后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扬手就将杯中茶水泼了出去,“愚蠢!” 贤雅被浇了个透心儿凉,湿淋淋不知所措的望着老太太,实在不知道自己哪句马匹拍的不对。 本来么,兰贵人那个笨蛋捅了那么大篓子,万岁爷对外宣称皇后隐疾发作、骤然暴毙,可后宫里面,明眼人谁不知道是兰贵人活活气死了皇后,而她这太后身边贴心的小棉袄,更是得到了审问现场的第一手资料,知道那拉氏是被气的吞金而死的。虽说兰贵人跟太后的亲缘关系早已隔了十万八千里,却也终究是姓钮钴禄,以前太后对她的照顾跟宠爱,万岁爷不可能没看在眼里,照说他该心存芥蒂。可皇上不但没有迁怒于太后,更是下旨要为太后休整新宫殿。慈宁宫虽气派,毕竟住的不止一个主子,先帝爷的妃嫔、贵人常在,甚至还有高祖皇帝时期的两位,都挤在那一处。况且慈宁宫虽大,却是年久未休,此番万岁爷不但下旨为太后重整寿安宫,更要在其与春禧殿之间搭建三座大戏台,以供老佛爷闲暇娱乐之用。这是多大的荣耀,老太太为何无故发这么大的脾气? 太后一想起这茬,牙根就恨得痒痒。 自顺治十年起,孝庄始居慈宁宫,此后便成了历代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住所,更有太妃、太嫔等人随居。若说那寿安宫,也不是没住过太后,顺治爷的第二任皇后、康熙爷的嫡母博尔济吉特氏,便曾在那住了几十年。可作为皇太后的寝宫,依旧是慈宁为主,寿安为辅,现如今太妃太嫔均不动,偏偏要把她迁到寿安宫去…… 老太太啪得一声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拍,儿子这是在跟自己发出警告呢,在这紫禁城里,终究还是人家那个“万岁”说了算!万岁爷下的旨意,谁又敢说半个不字?!看样子,他是真的对自己心生不满了! 太后也已猜到,乾隆爷把兰贵人对付含香的账算到了自己头上,但这件事她又没办法跟儿子解释,毕竟她陷害皇后是事实,害含香落水也是事实,若换做她也绝不会相信自己没有趁机一箭双雕。真是一粒老鼠是坏了一锅粥,想起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兰贵人,她就气得咬牙切齿。再抬头看看眼前这个,哼,也未必是个让人省心的。 “兰贵人那个贱人,是被你教唆去找皇后的?” 常贵人身形一颤,噗通就跪下了,“老佛爷明察,贤雅并没有跟兰姐姐说什么,贤雅真的没有教唆兰姐姐,贤雅冤枉!” 太后冷哼一声,你会冤枉?她也是从这个战场上走过来的,自然明白这些女人心底的小算盘。兰贵人对于她来说,虽然已是废棋,可终究是这东西六宫里唯二之一的钮钴禄,也是她曾经得用之人。若说贤雅不忌讳她,那是不可能的,纵然得了自己暗许,但一日没掌凤印,她必定不会安心。说起来,贤雅确实比那兰贵人聪明不少,也是自己最终选了她的原因之一。这个丫头,仅凭三言两语的讽刺,就令那个蠢货莽莽撞撞去找了皇后的麻烦,她事先恐怕也没料到皇后会寻死,只是单凭以下犯上这一条,就够自己看轻那蠢货的了,果然不费吹灰之力。 不过,“哀家没记错的话,你妹子也快十四了吧?听说她不但习过字、学过诗,连女红刺绣也是颇为精通。再过三年,也是进宫待选的年龄了。” 常贵人立马慌了神儿,眼泪直下,“贤雅知错了,贤雅绝不敢再擅作主张,求老佛爷原谅,求老佛爷恩典!” 老太太略感满意的点了点头,钮钴禄家并不乏年纪合适、姿色出众的女儿,尤其是爱必达的这两个女儿更是从小就为选秀而培养着,自己不过是提点她两句,钮钴禄家皇后的人选,并非只有她一个。 “这些,哀家都可以不计较,哀家现在最看重的,就是你的肚子。若你不能为皇帝诞下一男半子,哼,就算哀家费尽心思,也是枉然!” 常贵人面色抑郁,心说万岁爷不肯播种,我自己也结不出果子来啊! 其实不用她说,老太太心里也有数,敬事房的记录可是清清楚楚,自家儿子的精力,都用在那香美人儿的身上了,宿在其他宫里的时候,还真八成时间在扮柳下惠。她只是敲打敲打常贵人,再多花点心思,怎么这可着才女打造的美人儿,个个都没能引起儿子的注意呢?难道说他看这满荤汉素都腻,真的就打算只吃清真了?!! 这也不能怪乾隆爷,任谁吃惯了满汉全席,都未必再瞧得上清粥小菜。更何况他也不是年轻小伙子了,还能指望他夜夜做新郎么?自然是把他八分饱的肚子,留给他最爱的小东西了! “不要怪哀家逼你,你进宫这几个月也看到了,紫禁城里最风光的女人究竟是谁?!哼,只要皇帝再给她晋一级,你就是能生出真的龙来也没用了!” 皇贵妃,那几乎已是六宫的无冕之后! 常贵人有些为难,她不想让老太太认为自己没魅力,鼓动不了皇上偏爱自己,她更不想让老太太认为她已没价值,跟兰贵人一样成为一枚弃子。略想了想,她只好换个角度来劝说太后:“老佛爷,不管万岁爷如何宠爱,中宫之位关乎国体,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给的。况且她是外族,大清朝的江山社稷,怎么可能交到她儿子的手上?” 后宫女人争来争去的最终目的,说到底也是朝堂上的那把椅子。常贵人现在没有儿子但她可以生,而在她看来,含香纵然有儿子,也是不顶用的。 “无知!” 太后一抖手,杯里茶水刚才已经扬尽了,索性拿起杯子就丢了出去。哗的一声碎在常贵人身侧,吓得她是心惊肉跳。 “亏你额娘还夸你通典籍、晓礼制,说的是天花乱坠,却连这点子门道都想不透。自古男为尊女为卑,你何曾听说生的儿子随额娘姓,你又可曾听说我八旗子弟,谁家夫妻俩成亲后,男子入了女方的旗籍?!不管那容妃是打哪儿来的,不管她以前是什么人,她生的儿子依旧是大清朝的皇子,也是姓爱新觉罗的子孙!况且回疆早已纳入我大清版图,天下子民,哪一个不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奴才?!!” 常贵人还想辩驳:“可,可是……” “没有可是!”老太太一挥手,当即否决了她的想法。她也希望能有可是,她比谁都热切希望,但现实摆在眼前,乾隆二十五年,回疆八爵进京之后便被统统编入了正白旗。尽管那只是蒙古旗,尽管那时他们不过几百人,却已令太后此刻作声不得。现如今,她连拿含香身份说事儿的借口都没有! 乾隆爷赐和卓家旗籍或许仅仅是出于政治考虑,旗人,就相当于满清政府的自己人,是皇帝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段。况且若将来回疆政局不稳,家人在京城,皇帝不用担心总揽军权的图尔都参与叛乱;同样的,生有二心的回部首领若想要动作,也绝不会力邀和卓家参与,旗人的身份,已经在他们之间划下了一道不可忽视的鸿沟。 但在看太后眼中,心里又不免多想,皇帝这样做,是不是还另有目的? 眼下,她只能催着常贵人怀上龙种。 或者,还有一个可能。 “那拉氏死了,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太后想,万岁爷心里歉疚,未必就肯真的废了她。若她依旧占着那个位子,自己筹划的一切不都等于做了无用功?!兰贵人这一次,可以说是歪打正着,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虽说受了儿子些许迁怒,可终究,利大于弊! “八阿哥向来不得皇帝青眼,十一虽聪敏机灵颇得万岁喜爱,却从未露出半点要立他为储的意思,况且这孩子字画倒还过得去,功课却很平平。至于五阿哥,哼,经此一事,皇帝怕是对他彻底死心了,不过愉妃那里倒也暂时用得着。剩下的,就是十二了。一个生母已故的嫡子,终究,对我们更有利一些。” “可是,”常贵人心底踌躇,“西湖的事,皇后怕是早已猜到,看福康安婚事上十二阿哥的态度,怕是他心里也早有偏颇。如今兰贵人又……老佛爷,他会跟咱们一条心吗?” 她心底其实更顾虑的是太后不仅把十二当做一面挡箭牌,更打算将他扶植成一枚攻城略地的棋子,一旦十二得势做大,她的肚子再争气又有什么用? 太后责怪的瞪了她一眼,鼠目寸光! “这个孩子,哀家看着他长大,哼,他有几斤几两重,哀家会不清楚?!至于他的态度,更无所惧。优柔寡断、难有主见,是他自幼最大的特点。墙头上的草往哪边倒,还是要看风往哪边吹的!” 作者有话要说:1、兰贵人原型:诚嫔(?1784前),钮祜禄氏,二等侍卫兼佐领穆克登之女。生年不详,生辰为九月二十九日。乾隆二十二年六月初九进宫初封兰贵人。乾隆四十一年十一月十八日封诚嫔;四十二年正月因崇庆皇太后(孝圣宪皇后)丧,未行册封礼;四十四年十月补行诚嫔册封礼。乾隆四十九年(1784)四月十一日,落水溺亡于南巡回銮途中。2、旗籍买卖旗籍的事儿我就不举例了,就跟这年头花钱买户口一样,并非鲜见。官方的方式是赐旗籍,因身份或政治原因的案例也不少,郑克爽是其中之一,其他的欢迎大家补充;最常见的是因功赐旗籍:【郑宗龙】(1664~?),又名郑进忠,出生于唐海县东木庄村,少年游京师投肃亲王,有功。赐旗籍从肃亲王征西藏,历时两年凯旋。【施琅】这人不用我多介绍,熟悉康师傅的人都知道,康熙七年四月,进京入旗。3、关于bug今天甚为抑郁的发现最开始是我进入了误区,误以为含香是回人是维吾尔族,在后宫的地位上就难免要被区别对待,就像有些同学说的,一个外族女子怎么可能统摄后宫?!!我一直以为是我为她开的金手指她才能混上贵妃的宝座,今天才发现原来我一直都错了,刚翻到份资料,回疆八爵进京时候就被乾隆爷编入正白旗了,即便只是蒙古旗,那起码也是上三旗,身份上是诸如令妃等包衣奴才没法比的。这跟她是不是回疆贵女没有关系,仅凭她上三旗旗人的身份,一切就皆有可能。至于历史上为何没有封贵妃,我认为主要还是无子的缘故。当然,实际如何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了。在此跟大家道歉,因为行文至今,前面的某些与此有关的bug我就不特意返回去更改了,等完结后再修。因为这个bug将大家引入误区,很抱歉!!! 第八章 河蟹君 含香歪倚在美人榻上,低头望着永瑞支楞着小胖爪子,乌溜溜的眼珠眨呀眨的瞅着自己。 乖儿子! 她捏捏自家儿子的白嫩小脸蛋,心底一阵感慨。虽说万岁爷驳了太后的意思,没叫别的妃嫔抱养永瑞,可按照祖宗规矩,儿子依旧不能由自己照看,而是身旁围了一大圈的奶妈、嬷嬷。不过好在,不管是永寿宫还是宝月楼,都只她一个主子,她说了就算,永瑞大部分时间终究是呆在自己身边。这比那些轻易见不到儿子面的女人们,实在是好太多了。 可惜有一点,含香一直颇为遗憾——永瑞出生到现在已近十个月,却从未吃过她一口奶。 或许从现代人保持身材的角度来看,很多女性在婚后都排斥母||乳|喂养。但真正做了母亲之后,那种心理却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没有什么能比看着自己孩子在身旁茁壮的成长更叫人充满成就感的,也没有什么,比孩子的小嘴紧紧含着ru房更叫人感到幸福的。那种充实的感觉,没有任何可以比拟! 含香低头瞧着儿子,发现他跟自己的想法竟然不谋而合。永瑞两只白胖胖的小爪子,不停的在额娘胸前揉搓。 “乖儿子,你想吃奶了么?” 含香抬手刮刮儿子的小鼻头,随即迅速的环视了周围一眼。很好,奶妈们都不在!很好,嬷嬷们都不在!很好,连宫女也不在!至于太监,咳咳,遵万岁爷旨意,他们一直都不能在…… 所以说,我偷偷违反一下规矩,应该也不会有人知道吧?! 含香一边鄙视自己的小心翼翼,在自己的宫里什么时候也要顾忌这么多了,一边惊讶的发现儿子比她更要迫不及待。 永瑞的小手,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将她胸前的衣襟全部扯开,旖旎而诱人的春光,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嘶!”含香忍住了没去揪儿子的小耳朵,臭小子,也不知道轻着点。 十六阿哥完全不知额娘的腹诽,小嘴吧嗒吧嗒拼命吸撮着,小手也没闲着,放在另一边的山丘上又揉又捏着。那左右开弓的架势,分明令他额娘想到一个人。 含香翻了个白眼,小色鬼,跟他老子在床上是一个德行! 乾隆爷! 容妃娘娘想到自家男人,猛然间打了个激灵,突然觉得小樱桃受到的咬噬大力了起来,山丘受到的摩挲也粗鲁了起来,小腹上方还有一块越来越烫的热源,硬邦邦的顶着自己。 “嗯哼!”容妃娘娘嘤咛一声猛然睁开双目,被眼前这幅滛靡的景象惊呆了。 趁着睡梦的空当,自己的衣衫不知何时已被完全敞开,精瓷透白的肌肤完全暴露,两座浑圆饱满的山丘高高耸立,两粒红诱人的小樱桃,一粒被人捏在两指间掐捻捏弄,一粒却被人哈着热气含在口中,不停的接受着唇舌的扫刮跟舔舐。 含香羞得满脸通红,“皇上!” 竟然,竟然趁她睡梦中耍流氓,真是无耻,太无耻了!!! 乾隆爷应声抬头,小樱桃依然被他允在口中,原本就傲然挺立的山丘,更是被他撮起了高高的一块儿,那模样,真是要多色·情有多色·情。 皇帝冲他的爱妃咧嘴一笑,“小东西,胀的慌么?爷帮你吸吸?” 含香气的直翻白眼,哺||乳|期不能哺||乳|有些胀痛难受,可是这,这不是重点的好不好! 万岁爷并没有理会爱妃谴责的目光,暂时舍了一粒小樱桃,宽厚有力大手捋着容妃娘娘的胸腹,一路摸索了下去。 “啊!”含香战栗的弓起身,乾隆爷便顺势压了上来,嘴唇在她耳畔跟脖颈处又是一阵流连。 “小东西,真湿!” 讨,讨厌! 含香羞臊的别过头,想要抬手推他,奈何身下一阵阵热流,令她根本无从反驳。万岁爷的那根手指,都早已是身经百战,想要把爱妃抠弄的情潮涌动,绝非什么难事。 “小东西,想要爷了?” 乾隆爷戏谑的语调,更让容妃娘娘羞得无地自容。她强忍着恨不能脱口而出的呻吟声,努力挤出两个字:“不想!” 不想?!万岁爷挑挑眉,抓着爱妃的小手就包到了那一处火力点上,“爷想,想的要命。小东西,乖,给爷好好撸撸,等下治死你!” “恩哼!”含香一边挣扎的要抽出手,一边脑海里不停的转着,万岁爷怎可白日宣滛,万岁爷怎可沉迷房事,万岁爷怎可终日流连后宫,这个,万岁爷你怎么能假装是自己儿子欺骗他额娘单纯而脆弱的心灵?!!好吧,后面那条是容妃娘娘自己做梦来着。 可还没等含香找齐谴责借口的时候,自己白生生的大腿已被提起敞开,自家男人的那件凶器,正正的顶在了自己的靶心中央! “小东西,说,想不想要?!”乾隆爷低沉的声音依旧在耳畔蛊惑着。 含香浑身已软,只剩拆散重组了,还能说不么?!“想……” 乾隆爷嘿嘿一笑,提枪就在靶心边缘磨了一圈,“小东西,想要什么?” 这个混蛋! 含香恨不能张嘴在他肩头咬上一口,不带这么折磨人的!可她都已是两个孩子的妈了,老夫老妻的,谁还跟你在这儿卖弄矫情穷矜持?! 只见容妃娘娘顺势扭了扭水蛇腰,两座高耸的山丘更是随之颤动,小樱桃晃得乾隆爷直了眼,嗓音更是娇软的令万岁爷口干舌燥:“想要你,想要你进来。皇上,你快点进来嘛!” 乾隆爷哪里还绷得住,纵然本来还想跟爱妃磨磨情趣,此刻也唯有提枪跃马、单刀直入了。 势大力沉之际,两人均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 乾隆爷圈着怀里泪痕未干的爱妃,心底一阵骄傲跟满足。瞧瞧,爷这把年纪了,依然能把小东西治的欲死欲活、迭声求饶的。回头太医院的国手们要大赏,御膳房的厨子们也得赏,爷能金枪不倒、宝刀未老,这些人都是出了大力的呀!当然了,主要还是因为爷有节有制、保养得当,咳咳,咳咳咳,常贵人等一干清粥小菜,还是继续晾着吧。 不过,今儿万岁爷也没全力以赴,他处理完政务从瀛台急匆匆杀回来,可不是为了干这事儿。只是爱妃的睡姿太过撩人,那两次生产后如馒头发了酵般愈加饱满的山丘都快把前襟撑破了,又值哺||乳|期间,衣料摩擦间胸前溢出的液体透着夏季薄薄的衣料,如同点了一把火一般在万岁爷小腹里熊熊燃烧。此情此景,他哪还按耐得住?! 而且睡梦中的爱妃也极为配合,不但下意识的挺胸送||乳|,连嘴角也含着满足而甜蜜的微笑,这叫乾隆爷欲罢不能,手上自然更加卖力起来。若是知道爱妃梦里是在奶儿子,这位爷非笑得岔了气儿不可! “小东西,爷抱着你去沐浴,完了带你去个好地方。” 沐浴用的水伺候的人自然已经备好了,可容妃娘娘这会儿腰酸背痛,哪里还想去什么鬼地方?!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她愤恨的想,不,是站着运动不腰疼,而且越动越精神,可怜的只有她的小蛮腰!t_t “不去,走不动!”含香撇撇嘴,连眼皮都懒得抬起来看他。 “又不用你走,有软轿抬着。”万岁爷继续哄着。 “不去,轿子太颠!” 开玩笑,紫禁城里抬轿子的那都是专业工种,伺候全天下最尊贵一家人的,谁敢把软呢小轿抬得颠了。乾隆爷知道这是爱妃耍赖找借口呢,也不着恼,依旧笑眯眯的哄道:“要不,爷一路抱着你?” 疯了吧你!含香抬头狠狠白了他一眼,众目睽睽的,你不要脸,我还害臊呢! “不去不去,哪儿都不去!” 乾隆爷挑眉,“哪儿都不去?” “嗯,哪儿都不去!” “就呆在这里?” “对,就呆在这里!” “在床上?” “嗯!——嗯?” 容妃娘娘心中警铃大作,刚才万岁爷一边运动一边已将她从美人榻搬到了床上,也就是说现如今俩人仍躺在案发现场,这个,歹徒会不会继续作案……果然,含香正出神的想着,自家男人的一只手又摸了上来,温热宽大的手掌,竟然都无法完全将一方雪||乳|掌握。 “小东西,哪都不去最好,咱们就继续呆在这儿,爷继续给,你就继续要……” 色龙! 含香气鼓鼓的抓下不断点火的那只手,凑到唇边就狠狠的咬了一口。 去,当然去!再不去,她未来三天都未必能够下床!t_t 乾隆爷说的好地方也没有多么特别,不过是宝月楼跟瀛台遥遥相望、中间夹着的南海罢了。这地方含香恨不能天天看,倒也生不出什么特殊兴趣。只是乾隆爷今天安排的游乐节目,却有些让她手足无措——游湖!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句谚语,含香一直嗤之以鼻,蛇跟绳的区别还不够大吗?再说,一条软体动物而已,有啥可怕。可真当这种事情落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她就淡然不起来了。 溺水的恐怖,事后她虽从未提及,但她种种的细节变化,乾隆爷却都看在眼里。他的爱妃往昔并不喜欢仆妇环绕、贴身伺候,尤其是沐浴的时候,更是连绿柔都甚少在跟前服侍。可自打发生了落水的事件后,含香对于水样事物的恐惧已经上升到极大的高度,尤其是置身其中,如沐浴这般,是铁定要留三五个人呆在身边的,一定要站在她看得见、摸得着、呼唤得到的地方。便是与他共浴,双臂也必定紧紧缠绕着他的脖颈,满眼尽是惊慌之色,叫人心疼不已。 太医说,这是心病,还需心药医。 “再紧点儿,再抱紧点儿!” 面对爱妃的恳求,乾隆爷很是无奈。已经很紧了,俩人身体相贴的这种距离,他真担心自己随时会起反应,可爱妃既然开了口,他只好把手臂箍的更紧一些,俯下头在她耳边温言相慰,以缓解她紧张的情绪。 “放心,不要怕,朕在这里!” 含香蜷缩在万岁爷怀中,头埋在胸前,半闭着眼根本不敢去看周围的环境。可即便不看,这种微微起伏的感觉她也能够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是在船上、是在水上、是在中南海的湖心当中。 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语气极尽哀求:“我们回去嘛,不要游湖了好不好?我后悔了,我不要克服了,我大不了一辈子都不在坐船、不再玩水嘛!” 在她看来不过是丧失了些乐趣,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不治之症,怕水就怕水嘛,有什么关系? 但在乾隆爷眼里,却看得出来正是因为她太在意了,所以才如此紧张。或许,应该叫她分分心? “啧!” 含香愤愤的捉住那只顺着她纤腰滑下、不断在她臀瓣上游移的手,大庭广众呢,这条色龙。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恨恨瞪了自家男人一眼,压低了嗓音埋怨:“孩子们都在呢!” 乾隆爷扭头一看,果然宝贝闺女正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一脸好奇的盯着俩人,她身旁还站着低头不语、非礼勿视的准驸马福康安。 “嘿嘿,”万岁爷咧嘴一笑,“早知道就不叫十丫头跟着来了,爷想干点什么还得处处顾虑。想想西湖那一晚,就咱们俩人在船上,你不是也很喜欢?勾着爷的膀子不停的喊……” “哪有!”含香顿时双颊飞红,嗔怪的白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呢,跟人提这些。但是,转念想想,西湖也并非只留下恐惧跟无措,有些事情却也叫人留恋。 “小东西,过些年爷再带你南巡,我们还去西湖住一晚好不好?” 万岁爷在爱妃耳畔絮絮的诉说着,回忆过往,也描绘未来,那些情事在他口中跟着道出来,常羞得含香无地自容。可是不得不说,万岁爷这转移注意力的法子很有效果,容妃娘娘的神经渐渐放松了下来,背脊也不停地那么僵直了,连带着起伏的波面,也不再令她头晕目眩。 俩人看上去跟寻常人家的情侣没什么差别,细细私语、交颈相缠,在景色秀美的中南海上,形成一幅和谐醉人的画面。 只是,有个突然响起的声音,却令这幅画面产生了令人喷饭的后果。 “安安,你也抱抱我!” “扑哧!” 万岁爷没忍住笑出了声,容妃娘娘则一脸惊异的转头看着自家闺女。只见和靖张开肉呼呼的双臂,冲着同样呆立当场的福康安又重复了一遍:“安安,你也抱着我呀!” 容妃娘娘顿时内牛满面,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色龙生的的女儿自然是遗传了她老子的风范,如此的热情,呃,奔放…… 最可怜的是福康安小盆友,钉在原地几乎已经石化了。 虽说和靖一岁大小的时候也常骑在他脖颈上到处跑,但那时他也不过是八九岁懵懂孩童一枚,任谁也不会说什么,自己更没有多想过。可现如今他已十二了,再过两年就算成年了,很多事情他都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都不再是一无所知,更何况万岁爷金口玉言,他早就已经认识到,眼前这个才刚达他腰际的女娃娃,将来会是他相携一生的女人,像阿玛跟额娘,像万岁爷跟容妃娘娘,他已经没法再用当初看待吃奶娃娃般的角度来看待她了。 抱吧,人家是金枝玉叶、万岁爷的掌上明珠,你这就是亵渎,就是有损公主名誉; 不抱吧,人家可是金枝玉叶、万岁爷的掌上明珠,你这就是违抗主子旨意,就是蔑视之罪; 抱吧,万岁爷跟容妃娘娘四只眼睛可直勾勾的盯着呢,你敢下手吗?你敢动作吗?你敢有什么意思表示吗? 不抱吧,万岁爷跟容妃娘娘四只眼睛可都直勾勾的盯着呢,怎么,你还敢嫌弃皇家的女儿?你还敢犹犹豫豫、畏畏缩缩?说,你心里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其时十格格已四岁多,脱去了婴儿时期的肥嘟嘟肉呼呼,更显得玉雪可爱,平心而论,福康安确实挺喜欢她的。可是,如果抱的话,咳咳,咳咳咳…… 他自幼成长在军人家庭,也常随父兄行走军中,心智是比同龄人成熟一些。看着现如今的小和靖,他不难想象的出他日她长大成年的模样,亦如容妃娘娘般风姿卓绝。再看自己这身量,唔,长成他的皇帝姑丈那般身形应该不成问题。于是,旁边那对儿你侬我侬、叫人不敢直视的恋人,就仿佛未来版的自己跟和靖……矮油,真是太叫人脸红耳赤鸟!!! 闹了个大红脸的福康安垂手呆立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皇帝两口子瞧他局促的样子,乐得前仰后合,可谁知和靖下面的一句话更是劲爆,万岁爷抱着爱妃一个列跌,差点双双载进中南海去。 “安安,你抱着我吧!”和靖不解的看着无所动作的福康安,心想一定是因为安安还不了解自己的意图,于是高高的举起手,又垂到自己头顶比划出一段距离,娇声娇气的解释道:“你看,我太矮了,你抱着我,咱们才能像阿玛跟额娘一样亲亲嘛!” 福康安风中凌乱了……作者有话要说:剩下的内容放到下一章吧,今晚卡文了!t_t 第九章 寿宴 事实证明,幼儿期教育跟胎教同样重要。这个年纪的孩子酷爱模仿,往往大人做了什么,他们便有样学样,甚至影响他们的一生。所以说三岁看到老,不是没有道理。 含香反应过来后就要推开自家男人,并下定决心以后不能在孩子面前秀恩爱 [还珠]颠覆香妃第19部分阅读 欲望文 [还珠]颠覆香妃第20部分阅读 [还珠]颠覆香妃 作者:肉书屋 [还珠]颠覆香妃第20部分阅读 ,青春期性教育,太早开课可不好。但乾隆爷的胳膊却是纹丝未动,依旧紧紧环着他的爱妃、埋首在她的颈窝里,没办法,他也憋得很辛苦,面对这个年龄的孩子,当面取笑可是会伤宝贝女儿自尊的哦。他实在不能抬起头,让两个小辈看到万岁爷憋笑活像便秘的痛苦样子。 于是乎,和靖依旧张开手臂满怀期待的等着,福康安依旧红霞染面尴尴尬尬的站着。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解除他此刻尴尬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快看!”和靖眼前一亮,惊呼出口。 含香下意识抬头仰望天空,阿嘞,莫非是有“灰机”?! 当然这世上既没有ufo,大清朝也木有灰机,让和靖惊呼出口的是岸上的一个身影,“是十二哥,快看,是十二哥。十二哥,我在这里,这里这里!” 永璂静静立在南海岸边,他的脸庞遮进了树荫下,看不真切。而身后站着的,却是容嬷嬷。 老佛爷算盘打得虽精,却终究未能如愿。念在容嬷嬷自己的意愿,也念在含香的求情,皇后娘娘入葬之后,容嬷嬷遵收拾收拾,从宝月楼又搬去了阿哥所,成为永璂贴身伺候的人。 含香承认,除了遂容嬷嬷的愿望外,她自己也含有私心。她不傻,绝不会让老佛爷对十二阿哥有下手的机会,容嬷嬷虽不甚精明,却忠心耿耿,只要她一日不忘皇后之死,永璂便一日不会倒向太后那一边。 但含香还是有些奇怪,这个原本木讷畏缩的孩子,如今看上去坦荡大方,这个原本羞涩寡言的少年,也时常有侃侃而看的举动,只是他眉宇间偶尔闪过的沉寂,叫她委实猜不透。 船靠了岸,十二阿哥恭敬施礼,“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福安康、容嬷嬷及一众跟随的宫人相继施礼,和靖却已不管不顾的扑了上去,“十二哥,十二哥,你怎么来了,你也是跟我们一起划船的吗?” 划船?! 永璂心里禁不住冷笑,他何曾有过这种待遇?别说是日后被打入华英殿的凄苦日子,便是初登后位,那拉氏还颇为得万岁爷看顾的时候,大清朝的帝后,这对天下间最尊贵的夫妻,也从未有过相携出游、缱绻恩爱的举止。别说游湖,连坤宁宫后的御花园他们都没特意去过。 永璂远远看着自己阿玛无比呵护的将这个女人拦在怀里,远远看着这女人脸上甜蜜幸福的表情,远远看着这和谐的、仿佛任何人都插不进去的一家人。这女人看到了他,不着痕迹的将皇阿玛推开了,可那幅画面,却早已深深的定格在了自己的脑海中。永璂心中生出无尽感慨,舌尖有些涩,他想,若皇阿玛也曾如此深爱过额娘,那该有多好。或许,一切够会跟现在不一样了。 “水上风大,在船上玩耍,怎么不把氅衣披上?”十二阿哥笑容温润,自绿柔手中接过大氅,俯身亲手为妹妹披上。 “这个热死了,我跑着不得劲啦!”和靖撅着小嘴,虽依旧有些不愿,但好歹不会驳了自家哥哥的面子,更何况是她一向最喜欢的。“十二哥,划船一点都不好玩,额娘只围着皇阿玛都不理我,连安安也不抱我,我不玩了,我们去如意馆画画好不好?” 千万不要以为乾隆爷的十公主有什么艺术天赋,事实上比起纸张,她更乐于在如意馆的墙壁、门柱上施展自己的书画才华,把如意馆搞的是一塌糊涂,师傅们更是焦头烂额,偏偏乾隆爷乐得哈哈大笑,直夸闺女有创意!我嚓,创意是能这么被代表的吗,在儿女教育这条漫漫长路上披荆斩棘的容妃娘娘愤愤的想。 “现在还不行,”永璂摸了摸妹妹的头,转身又向乾隆爷行了个礼,“儿臣还有事情向皇阿玛禀报。” 对于这个儿子的母亲乾隆爷心里虽说有点别扭,但儿子终究还是自己的儿子,十四岁的男孩子,是该学着办些差事了,况且人一旦忙碌起来,就会暂时忘记那些令自己伤感的事。万岁爷却也没有急功近利,他想着参与朝政还早了些,处理些宫中事物的本事总该是有的,于是大手一挥,把儿子发配到了傅恒手下。 好巧不巧,十二阿哥接到的第一件差事,就是督办容贵妃娘娘的寿宴事宜。 说起这件事含香就觉得抑郁。 三十啊,马上就要迎来鱼尾纹、小肚腩、救生圈,而跟自己的青春无敌彻底的say bye了!t_t 奔四!!!有木有!!!有木有!!! 偏偏整数在古人眼里是个重要的日子,乾隆爷也有意值此机会热闹一番。滑胎、溺水、河虾甚至百花膏,他的含香自入宫以来竟没能过多久惬意舒心的日子,还有皇后的死,虽说跟含香无关,但一国之母遮遮掩掩的死了,东西六宫哪个没受到点波及影响?万岁爷有意对他的爱妃做些补偿,也有意扫去宫中沉闷的气息。 容妃娘娘只好仰天长叹,来吧,让法令纹来的更猛烈些吧!!!t_t 乾隆爷曾下过这样一道旨意: 朕意初封即系贵妃者,公主、王妃、命妇自应加敬行礼。若由妃晋封者,仪节较当略减,此一定之差等。 那时候,万岁爷心里是惦记着高氏的,总想着许她些与众不同。乾隆朝时期受公主、王妃、命妇行礼恭贺的贵妃,也唯有高氏一人而已。所以到了含香,不管他心里怎么爱,也没法抬手自己打自己嘴巴子,含香的贵妃册封仪式,比照着当初的嘉妃、纯妃还有那拉氏,是按照规矩来的。可在这儿乾隆爷觉得愧疚了,就一定会在别的地方找补回来,含香的寿诞不但公主、王妃、命妇甚至宫中妃嫔都要出席,连朝中大臣也要奉旨上贺表。容妃娘娘面对此情此景只好冲自家男人翻个白眼,也不怕折了老娘的寿! 而寿宴摆的地点也很有趣,此刻紫禁城最大的戏台子所在,潄芳斋! “果然还是贵妃娘娘最得万岁爷的心,如此兴师动众的寿宴,知画真是听都没听说过。”小纸花手捏帕子捂嘴轻笑,贵妃二字咬的清清楚楚,唯恐另外那位同职称的娘娘没听进耳朵里。 含香心地叹气,陈姑娘你太费心了,就算你不上眼药,愉妃这辈子怕也很难能跟我对眼了。 不过愉妃也不是傻帽,混了这么多年,若别人的风光她都要羡慕嫉妒恨,那她早就郁闷死了。可她也不会开口反驳,最近五阿哥再次被贬,她这个当额娘的尾巴还是夹紧一些的好,更何况老佛爷身边的人,她现在还不敢公开唱反调。 愉妃端起手边茶盏,假意轻抿一口,扭头又对戏台上的表演目不转睛了,仿佛完全没有听见。 可陈四小姐是个什么脾气,说坚忍不拔、顽强到底那都是轻的;陈四小姐又是个什么身份,她能站在这里唯一的原因就是太后的扶持,自然的,能让那位老佛爷开怀的事情,她也一定会上赶着去做。太后老佛爷的敌人,就是她坚定不移全力打击的! 陈知画微低了头略作愁容,感慨道:“老佛爷最爱听戏了,可惜,今日却没有这个耳福,偏赶上在容妃娘娘寿诞前抱恙,唉……” 抱恙?我看那是憋屈的吧?!说起来那也叫病,心病,心理有病! 寿安宫的戏台还未建完,敲敲打打的,乾隆爷也不好这时候就打发老太太搬过去。更何况他做这些的用意是为了警示,若说老太太到底搬不搬,还真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老太太心里就膈应了,连一众妃嫔近日的请安也免了。尤其是两个月后就是含香寿诞,老太太更是索性装起了病。 其实她装不装病都无所谓,谁家也没见过给儿子小老婆祝寿的婆婆。但她这个病就有点恶心人的意思了,那传达的信息很明确,老太太我都抱恙在床了,你个小老婆还有心思过寿?!就算不端茶递水侍奉床前,也要收敛安静低调行事吧?!做寿?我看让你做梦还差不多! 不过可惜,狼来的次数多了,羊也就开始免疫,渐渐的不再怕狼了。 乾隆爷依旧是孝子,闻讯立刻赶到慈宁宫,慰问询查一番,随行却带了十三位太医。万岁爷的思路很清晰,有一个两个被收买了,总不成太医院十几位御医都从了她们钮钴禄。岐黄圣手们的诊断报告令乾隆爷喜逐颜开:“皇额娘宽心,太医们说并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心调养,往后这宫里的大小琐事皇额娘就不要伤神了,安心在慈宁宫修养哪里都不要去,保重身体要紧。” 随即环顾四周跪地侍奉的宫人,冷哼一声:“今后谁若再敢拿慈宁宫外面的事叨扰太后,影响老佛爷身体,朕就摘了他的脑袋!” 老太太登时悔的肠子都青了,麻痹的,搬起块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她依旧不甘心,虽然容妃的寿宴没被搅黄,但好歹也要放出粒老鼠屎去膈应膈应她。 陈知画果然也尽心尽力,三句两句连消带打的,跟只苍蝇似地嗡嗡的含香直头疼,只是她好歹是代表老佛爷来的,自己也不好就这么着人打出去。若是乾隆爷在这小纸花还知道收敛些,偏这当口儿福晋、命妇的围了一圈,都上赶着迎奉呢,爷好歹也不能混在一众女眷中,索性带了贝勒阿哥们另设一宴。陈四小姐可算逮住机会了,小嘴扒拉扒拉跟机关枪似的,可真没辜负老太太对她的厚望。 含香捏了捏额头,撇了陈知画扭头道:“和靖呢?” “回娘娘,十格格闲看戏闷,跟十二阿哥上御景亭玩了。”容嬷嬷上前,恭敬答道。 “御景亭?”含香奇道:“爬那么高的地方做什么?可有人前后跟着?仔细别让俩孩子摔着。” 其实永璂早已不算是孩子了,含香这么说,只是不想容嬷嬷心里别扭,显得她对十二阿哥带孩子不放心似的。说实话,要是福康安带和靖爬高上山的,她肯定要斥责他不注意安全,而面对永璂,就跟别人家的孩子似的…… 容嬷嬷一脸笑容,“娘娘放心,奶妈嬷嬷们都跟着呢,况且十格格上山,也不只为了玩儿。” “哦?” “老奴要多嘴几句,娘娘在格格面前,可要提奴才保守秘密,”容嬷嬷嘿嘿一笑,接着道:“前几日正值重阳,万岁爷依惯例登堆秀山、临御景亭,格格偷问十二阿哥,说这是什么意思,十二阿哥告诉她是传统,有登高祈福之意。难为十格格年纪虽小,孝心却极重,她听了十二阿哥的话,心里就记下了,今儿是娘娘千秋,格格说什么也要上堆秀山亲自为娘娘祈祷一番,应了今日这个景儿!” 在一众女眷迭声赞扬十公主有孝心的同时,容嬷嬷换了口气儿,复又道:“这还不算,格格前几日缠着十二阿哥上书房,听师傅讲二十四孝的故事。格格说现在不是冬天,她没法子卧冰求鲤,也不是夏天,更没法子扇枕温衾,别的倒还平常,唯有彩衣娱亲一条,娘娘一定喜欢。堆秀山就在这淑芳斋的东边,格格让娘娘等会儿往东边山上看,保准比戏台子上的表演好看。” 含香觉得好笑,那堆秀山有十多米高,又隔着段距离,哪里就这能瞧得见?不过女儿这番作为,她却听着很贴心,“也亏了十二阿哥,由着她这般胡闹!” 容嬷嬷见贵妃娘娘喜逐颜开,顿时也舒了心,吐出长长一口气息。 说起来,容嬷嬷在当初皇后与含香的结盟上,可以说是功不可没,因为她曾劝过那拉氏一句话——“容嫔娘娘是回人,外族,在这宫里,哪位阿哥继位也轮不到她的孩子。” 只可惜容嬷嬷的政治眼光还不够敏锐、全局观的思路也不清晰,更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上位者最担心的就是大权旁落,可不管是哪个女人给他生的,都是自己的亲骨肉。古人讲究出嫁从夫,从女子嫁入夫家那一天起,就已经是夫家的一份子跟夫家的荣辱兴衰息息相关了,更遑论她的子女?! 这紫禁城里有不少汉族后裔的妃嫔,后世人常说满汉不婚,可是何来满汉不婚?大清朝真正忌讳的不是民族,而是身份、是对朝廷的态度,大清朝对婚姻双方的限制也并非满汉,而是旗民。 这些道理原先含香也不懂,所以起初她认为,自己跟皇后是没有直接利害关系的。可这些年过去了,她看得多听得多、对清朝的理解也不再仅局限于看清宫剧的时候,她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想想佟氏,想想魏氏,再想想历史上那位很著名的、自杀而死的同治皇后阿鲁特氏,紫禁城里非满族后裔的后妃并不少,但满清入关后几百年来,不是旗人身份的国母却几乎一个都没有。还珠三里太后一心要把陈知画扶植成为内定皇位继承人的嫡福晋,未来大清朝的国母,这看起来原本极其脑抽,可往深里想,却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前提是皇帝赐陈家一个旗籍。当然,那也得是人家号称书香门第、有功于社稷的海宁陈家,若是小燕子,那可就远远不够瞧的了!而像平叛有功又出身高贵的和卓家,蒙古正白旗,就显然已代表了乾隆爷的重视。 再来看宫里的阿哥们,容嬷嬷更是早先没有料到,到了乾隆三十一年,阿哥们早殇的早殇、出继的出继,剩下屈指可数的几位,却也因万岁爷的迁怒要再去掉几个资格,比方说八阿哥,比方说十一阿哥。事实上,乾隆爷是很喜欢自己第十一个儿子的,尤其是有同龄的永璂作对比,更显得永瑆聪敏机灵、才华出众。只是可惜,万岁爷一看到他就想起他那个发明了百花膏、害得自己子嗣稀少的额娘嘉妃,心里就直膈应,连带着也早绝了传位与嘉妃几个儿子的念头,只是将来封个富贵闲王也就罢了。至于十五阿哥也是一样道理,令妃魏氏做下的祸事半点都不比嘉妃少,更何况那孩子一副瘦弱多病的样子,哪里像将来能够坐稳九五之位的人?! 剩下的就只有永琪、永璂,跟十六了。前一个屡屡叫万岁爷失望、对其早已不做任何打算,再一个却因两后之间的过节、令万岁不愿面对,到底谁更占优势,岂不是一眼既知?更何况活着的这些阿哥里,若非要论及额娘的出身,除了永璂,又有谁能比十六更高贵?!也难怪,太后会惦记。 容嬷嬷想的透彻,也想的明白,只盼着十二阿哥能有个好前程,若能跟十格格走得近,得万岁爷青眼,那也是极好的。可反观十二阿哥的心思,容嬷嬷心里却有些没底。这个孩子,到底有没有真正理解皇后娘娘的一番苦心?! 一众女眷陪着容妃娘娘凑趣,含香也暂时忽略了陈知画那粒老鼠屎,正喜上眉梢的等着自家闺女给准备的寿礼,却见一个太监慌慌张张的自门外疾步来,正是自己身边伺候已久的小德子。 “启禀娘娘,十格格,十格格自山上摔下来了!” 啪! 含香端在手中的茶盏碎了一地。 作者有话要说:小水再次发现自己的bug,哭死,原来五阿哥他妈也是蒙古旗,害我白纠结半天。海佳氏,蒙古八旗姓,又作珂里叶特氏,世居科尔沁。一个从五品员外郎的女儿,嘿,敢情还不如当年的钮钴禄,人家她爹好歹是四品典仪官、人好歹是满族大姓呐。难怪老太太觉得愉妃好拿捏,起码身份上自己还高着对方一头。手机党童鞋可能看不到我上上章红字突出的内容提要,所以在此再跟大家罗嗦一句,我之前犯了个bug,前几天查资料才知道,回疆八爵进京时候就被乾隆爷编入正白旗了,即便只是蒙古旗,那起码也是上三旗。唉,不学无术的小水捂脸羞愧路过…… 第十章 永璂 堆秀山其实是座人工假山,绝不算高,但整座山是由形态各异的怪石堆砌而成的,因此称之为“堆秀”。可想而之,从山上滚落是有多么的危险。含香初听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过好在,和靖的福气很大,或许真如她老子所说,有龙女之气保佑。不管这些有的没的、迷信还是科学,含香只祈祷自己的女儿能快快好起来,虽然她小小的身子在滚了两三米的时候便被凸出的一块巨石绊住,但山上锋利的石头尖儿,照样割得她满身是伤,更遑论她后脑磕到巨石上、鲜血直流的大口子了。 含香摸着女儿苍白的脸蛋,摸着女儿软软的身子,摸着女儿凉凉的小手,眼泪直流。或许,她真的不该把和靖带到这个世上,在后宫这种阴森肮脏的地方,一个孩子想要平平安安长大,会有多难!!! “今日好些了吗?”乾隆爷一脸疲色的进来,俯身想要抱抱昏睡中的女儿,又恐牵动她一身的伤,只好坐在床边,转而揽住爱妃的腰身。 含香微微点头,“烧退了,太医说没什么大碍。只是人还有些迷糊,睡得昏沉沉的,勉强才喂了点汤水。” 乾隆爷叹了口气,小心翼翼摸着闺女的小脑袋,仔细避开那道包扎起来的伤疤。因为伤口埋在头发里,不得已,太医只好禀明皇上,剪了十格格那头乌黑的秀发。万岁爷心里酸楚,等爱臭美的闺女清醒过来,不定还怎么伤心、怎么闹腾呢。 “皇上……”含香开了口,却犹豫着措辞。 乾隆爷却一眼就看穿了她,“你要问永璂?” 含香微怔,点点头,“容嬷嬷在外面,跪了一天了……” 事发的时候,没有奶妈,没有嬷嬷,没有宫女太监,堆秀山上只有永璂跟和靖两个人,他简直是百口莫辩! 和靖一向是主意大的,奶妈嬷嬷们虽都跟着,可哪个真能看得住她?小家伙一挥手,一众宫人就让她喝止在了山下。更何况旁边还有个阿哥,谁都不敢驳了两位主子的意思。随侍和靖跟永璂的宫人就分了两拨,各自把守山石东西两侧的嶝道。出事后,这些人战战兢兢生怕丢了小命,但却都敢指天誓日的保证绝没有放任何一个人上去,众口铄金,永璂更是无从辩驳。况且,这本就是事实。 含香叹了口气,如果放在以前,如果那拉氏还没死,如果让性子直、脑子又不怎么会转弯的皇后来教,她真就不得不怀疑十二阿哥是故意而为之。但是现在,唉,除非他脑门子被门给挤了…… 就算他对自己的兄弟姐妹怀有嫉恨之心,就算他对享受万岁宠爱的含香抱有敌意,就算他真的在惦记那个九五之上的位子,他可以对含香出手,对永瑞出手,甚至对自己的阿玛出手,对一个永远都不可能继承大统的公主,犯得着吗?! 可这件事情的影响却很坏,舆论的力量一向是强大的,即便是在君主制的古代,帝王的禁令也难堵住悠悠众口,要不然也不会有“三人话虎”、“众口熏天”的成语出现。不管真相如何,仅从一干人等听到惊呼冲上山,看到和靖倒在血泊中而永璂怔怔的站在她身旁的时候,这罪名在很多人的眼底心中,就已经被坐实了,不论十二阿哥是无辜,还是无心。 “你放心吧,朕没有呵斥他。”乾隆爷更不是傻子,爱妃能想明白他又如何能想不通。只是恰好在含香庆寿的时候,恰好在福晋、命妇们都聚集在紫禁城的时候,恰好在众目睽睽之下,纵然没有父亲的责骂,众人疑惑怀疑的目光,也能叫这孩子足足喝上一壶的。这件事的阴影,算是就这么烙下了。 “据永璂所说,当时十丫头直喊饿,身旁又没有伺候的人,他只好转身下山,可走到半路就听到和靖的惊呼,等他再冲上山的时候,十丫头已经摔下去了。永璂吓得手足冰凉,根本没注意到和靖是失足,还是山上另有其他人。” “御景亭里起先肯定是没有人的,两个孩子在里面玩半天,不可能有人都没有发现。纵然有什么武功高手能够隐藏行迹,可他又怎会知道,两个孩子会在当天爬到堆秀山去玩?” 乾隆爷亦叹了口气,“我问过永璂,也审过和靖身旁伺候的人,小丫头要上堆秀山祈福的决定,此前绝没有透露半分。照理说,不可能有人提前埋伏在那里。” 没有潜伏在御景亭,就有可能是从另外一边出来的,含香想到,上堆秀山并非只有东西两条嶝道,沿山前正中洞内的石阶盘旋而上,也能到达。可堆秀山并不大,事发时附近有没有人接近,不可能躲过那么多宫人的耳目。那这人一定不是在和靖等人到了之后才上的山,而是早他们一步便已在山洞之内了。可那人躲在山洞之内做什么?那人又如何能算知和靖会在那时候出现在堆秀山?若说那人是无意的,又为何对一个公主出手,事后却隐在众人之中,不知所踪…… 乾隆爷抬手帮爱妃揉着额角,看她眉头紧蹙很是心疼,“别想了,或许,十丫头真的只是失足罢了。是我们这些复杂的大人,把孩子们的事情想得太过曲折了。” 含香靠在自家男人肩头,她也希望和靖只是失足,她也希望这真的只是场意外才好。“皇上,你,没有为难十二阿哥吧?” 没有呵斥,并不代表没有惩罚。“众口一词,就算永璂没有伤人之心,也还有照看不周的失责。朕罚他闭门一月,抄经练字。” 处罚并不重,但面子上却不好看。“皇上……” “朕知道你要说什么,”乾隆爷抬手堵了含香的口,“你怕宫里人议论,令他伤了心,可同样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朕不能赏罚不明。” “我只是不想……”含香顿了顿。她只是不想引起永璂记恨,在这宫里,少一个敌人总比多一个的好,更何况若生了嫌隙,和靖一定会伤心。在这高墙碧瓦之中,能够保有一份单纯的兄妹情意,真的很不容易。 乾隆爷把爱妃搂得更紧了紧,语气既是无奈,又是坚定,“在这紫禁城里,并不是你不想,事情就不会发生。因为你不想,别人却在想,总有那么些人,想得太多……” 含香背脊一硬,她最不想伤神的,就是这个话题,她最不想自家男人提及的,也正是这个话题。这个话题,仿佛有千斤重。所以她惴惴的问道:“你想,说什么?” 万岁爷却转了口风,四下一探,“小十六睡了吗?” 含香咬着下唇,没有回话。 乾隆爷又叹口气,将唇瓣贴在她耳边,“别害怕,朕会保护你们的。朕发誓连今天这样的意外都绝不会再发生,你跟孩子一定会平平安安,朕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们一分一毫!” 含香静静躺在自家男人怀中,抬手沿腰身环着他。高处不胜寒这个道理,她早就明白,爬得越高摔得越狠这个真理,也被无数人实践过。可是,势成骑虎、退路既是死的时候,她真的无从选择。她可以甘于平淡甚至退出舞台,却无法叫一双儿女置身于死亡阴影之下。 有句话你们一定听说过,可怜生在帝王家。 “唉,”乾隆爷亲了亲含香的额角,“别担心了!” 含香乖顺的点点头,是啊,担心又有什么用呢?时光不会倒流,她也不会重新回到二十一世纪,更何况现如今,就算真的能走她也舍不下了。她只能祈祷事情真的能如乾隆爷所愿,她只能选择相信自家男人,把手放在他掌心,一步步走下去…… 不用担心? 但愿吧! “十二阿哥!”容嬷嬷饱含热泪,望着自己的主子。 永璂很是愧疚,容嬷嬷是自己额娘的奶妈,也是自己额娘最信任的人,在他眼中,亦如长辈一般。如今她一把年纪了还要为自己操心,真是…… “容嬷嬷你放心吧,我没事的。” 容嬷嬷当然也知道他没事,正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好端端的身在阿哥所中。但万岁爷的处罚是当众宣布的,身上没事,那,心里呢? “皇上他……” 永璂挥了挥手,“皇阿玛没有责备我,我心里也没有别扭,你无需为此而担心。没有照顾好和靖,本就是我这做哥哥的失责,皇阿玛的惩罚是理所当然的。” 爷俩没有因此失和自然最好,容嬷嬷拍拍胸脯定了神,犹豫片刻,却又踌躇着问道:“那,十格格她……” 永璂神色大变,音调不觉拔高:“连你也怀疑我!” 自堆秀山到养心殿,再从养心殿回到阿哥所,这一路上人们闪烁的目光、背后的窃窃私语依旧历历在目,永璂的心里就像绷了一根弦,紧紧的坚持了许久,终于在容嬷嬷面前啪的一声断了。 他满面通红,语带哽咽:“你,难道你也认为,是我把和靖推下去的?!” 容嬷嬷急忙摆手,“不不不,老奴绝不是这个意思!” 她嘴上虽否定,心里却依旧不减疑惑。自皇后娘娘死后,十二阿哥是个什么状态她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十二阿哥看容妃娘娘时偶尔流露出的表情,也叫她胆战心惊。容嬷嬷真的害怕,万一自己猜对了,万一十二阿哥想错了……那,那可如何是好?那她该如何向九泉下的皇后娘娘交代? 皇后娘娘临死前早就想明白了,她容嬷嬷心里也想得很是清清楚楚,她们争了一辈子,要强了一辈子,可到头来是个什么光景,到头来又落得如何下场?!在这皇宫内院,不是你想争、你有能力争、你有资格争,你就能最终得到的!有时候,要看个缘法。而皇后娘娘,显然就没有这种东西。 十二阿哥也没有,可容嬷嬷担心,十二阿哥还小,想不明白这些道理,也体会不到他额娘临死前的良苦用心。皇后未必就喜欢含香,任谁都不会喜欢来跟自己分享丈夫的女人,即便这是在三宫六院的帝王家。但是皇后信她,信她容贵妃,也相信自己的眼光。含香未必比别的什么人善良,但含香绝对比后宫中的很多人都有原则。她从不轻易应承任何事情,但只要她点了头的,绝对是千金一诺。六年的时间,那拉氏用整整六年的时间做出了这个判断。她希望含香能够保全她的儿子,而她也坚信,含香一定有这个能力,因为那些她从未得到的缘法,含香早就已经收入囊中了。 虽然皇后的死,含香没有顺着主仆二人的意思大做文章,但容嬷嬷依然可以肯定,容妃娘娘会记得这份意思。只要离开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只要有了尊贵的爵位和属于自己的府邸、只要远离那拉家早已实力薄弱的朝堂,十二阿哥,就一定可以平平安安的活下去,而皇后娘娘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容嬷嬷在心里一遍遍的询问,十二阿哥,您明白吗?! 永璂身形晃了晃,一下子跌倒在椅子里。连容嬷嬷都不相信自己,他在别人眼中,真的就是如此的不堪吗?又或者,自己的掩饰当真太过浅薄,叫人一看就透?! 他承认,自己心里有羡、有怨、有妒。他羡慕那个女人轻而易举的就夺走了东西六宫所有的风头,他怨恨自己的阿玛从未对额娘付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真心,他甚至嫉妒,嫉妒那个尚不满十个月大的婴孩儿,只因那个连话都还不会说的小家伙儿,却牵引着朝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那原本,是应该属于自己这个嫡子的呀?!! 可是,可是他绝不会伤害和靖,哪怕一分一毫,因为对他来说,高墙深院里的情谊也同样是弥足珍贵的。 他的额娘永远是那么的一丝不苟,说话掷地有声、行事有规有矩,她是爱他的,永璂当然知道,她甚至倾注了原本对三个孩子的爱到自己的身上,因为他是她唯一活下来的孩子。但那种爱,却给了永璂太多的压力,他渴望跟额娘亲近,又害怕跟额娘亲近,因为她的要求太高,她的标准太严格,自幼年时期就被笼罩在这种强压之下,永璂对那拉氏,敬多过于爱。 容嬷嬷也是一样,不管她对他们母子多么的不离不弃,无论她对自己的前程多么的殚精竭虑,永璂都明白,那是基于对他额娘的感情之上的。容嬷嬷对自己忠心耿耿,只因他是皇后的儿子。同样的,额娘死后,她就成了督促他的另外一双眼睛,她热切的期盼着自己能顺着她们安排好的道路来走,不管他是否甘心,也不论他是否愿意。 在这重门禁闭的深宫内院里,唯一能够让永璂感到轻松的人,唯有和靖。 “十二哥,把你的重阳糕分我一半好不好?” “十二哥十二哥,举起我来,高点,再高点,我看不见,我看不见啦!” “十二哥,给我画笔。” “十二哥,帮我……” “十二哥,替我……” 和靖是个被宠惯了的小公主,尽管还算不上刁蛮,却也半点都不好伺候。但永璂并不介意,对于这个比他小了整整十岁的妹妹,他是愿意、甚至是乐于陪伴的。只有在和靖面前,他才有被人需要的感觉,他才能感觉到自己也是个不可或缺的人,甚至是个值得尊敬、值得崇拜的人。和靖总是眨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满含希冀絮絮着十二哥这个、十二哥那个,小巴掌拍得啪啪响,小嘴巴巴的喊着十二哥好厉害、十二哥最棒了、我最喜欢十二哥了…… 或许在很多年以后,或许那时他已是郡王、亲王,甚至是……会有很多人,越来越多的人缠着他,对他奉承,对他唱赞歌,对待他就像对待天神一样。可却再也不会有人,像今日的和靖这般真诚,这般无垢,这般心无杂念。在他出生后的十四个春秋里,和靖是除了额娘、容嬷嬷外,第一个真心待他的,也是唯一的一个,能为他驱走内心孤独跟卑怯的。不管日后会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无数个,都不会比这一份来的更珍贵。 永璂歪在躺椅上,长长的叹了口气。或许,是该结束这场不自量力的遐想的时候了。额娘最后的选择并没有错,有些东西,看着仿佛属于自己,可若真的放到手上,却未必能够端得住。甘心也罢,不忿也好,冥冥中的那股力量,却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意愿而转移。况且…… 永璂紧紧攥住了拳头,他已经失去了最敬爱的额娘,决不能再失去最亲近的妹妹。那个躲在幕后的黑手,那些隐藏在紫禁城的暗处随时准备跳出来取人性命的魔鬼,不管最后的结局如何,他都不能允许这些人伤害他最亲爱的妹妹,绝对不能! “容嬷嬷,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此时此刻,那个被十二阿哥下决心保护的妹妹,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 “额娘,额娘……” 含香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滚烫的泪水,滴答答落在她的脸颊。终于醒了,她的和靖终于醒了。 事实上,这也不是和靖第一次醒来。可她的头太疼了,她的眼皮也太重了,她努力,很努力的想要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她听到有很多人在屋子里嗡嗡的说话,她听到额娘在耳畔轻声的呼唤她,她感受到阿玛宽厚的手掌落在她额头的抚摸,她也能迷迷糊糊的张开嘴,喝着额娘亲手喂的汤水。她虽然人还不完全清醒,却依然能听到几个熟悉的字眼,“十二阿哥”、“永璂”、“推下山”…… 和靖的身体虽仍不受支配,她的脑袋却已经开始不可抑制的运转。哎呀,怎么办,怎么办,皇阿玛跟额娘一定是误会了,他们一定以为自己是被十二哥推下山的,他们一定会责备十二哥的,怎么办,怎么办…… 和靖摇着小脑袋,使劲的睁开了眼,“额娘!” 她窝在母亲怀里,终于说出了摔伤后的第一句话——“推我的不是十二哥!” 第十一章 路边野花 “老佛爷染恙在床,多亏了妹妹身前身后斟茶递水,我们这些人不能跟前伺候也就罢了,还要劳烦妹妹来亲自探望,本宫真是过意不去。” 贤雅偷眼瞧着上首坐着之人,并未见异样,心底渐渐踏实,堆笑道:“娘娘说得哪里话,伺候老佛爷是贤雅的本分,也是贤雅的福气,何来辛苦之说。只是抽身不得,没能去娘娘贺寿,倒是贤雅有失礼数了。唉,也没想到,那日竟发生了那样的事,这个,十格格,可是好些了?” “劳烦你挂心,”含香微微一笑,“人总算是睁了眼,可脑子还是有些迷糊,总爱说些胡话,要找什么,找什么鞋。” “鞋?”贤雅眉头一挑。 “可不是么,”一旁伺候的绿柔接了话茬,“我们格格一醒过来,就嚷着要找双鞋,还说什么她看见了、看见了。可把我们娘娘急坏了,也不知道格格说的是双什么鞋,只好让我们宝月楼上上下下的奴才们,把穿过的用过的见过的鞋统统拿了来,可格格哪一双都不认,仍旧嚷着要找鞋。奴婢常听人提起,贵人主子的绣工也是极好的,必定见多识广,奴婢便不自量力的求您一回,但凡您哪儿有什么新鲜不常见的绣品绣面儿的,拿来也叫奴才们开开眼。奴婢心想,能让格格念念不忘的,必定是那鞋面子上的绣花,若真能让格格找到她口中说的那双鞋,也了了我们娘娘一桩心事是不是?” 含香作势白了她一眼,轻嗔道:“你这丫头,哪里就轮到你擅自做主了?小孩子嘛,不定从哪里看到这么双鞋子,心里就惦记上了,你们就由着她在宝月楼上上下下折腾便是了,何必去麻烦常贵人?我前儿还说,万岁爷宠的她越发没个样子,若是叫那位爷知道,还不得满皇宫里的到处找?!” “是是是,都是奴婢不知轻重,”绿柔是容妃娘娘身边最得器重的宫人,被主子轻嗔两句自然也不当紧,一边给含香捶着肩膀,一边道:“奴婢只是想,十格格什么稀罕物儿没见过,怎么一醒过来就只念着那么一双鞋了?娘娘,这会不会,跟格格失足摔伤有关?” 含香啪得一声拍了桌子,横她一眼,“不要乱说!” 扭头又轻拍了拍常贵人的手,展颜道:“妹妹可不要介意,姐姐管教无方,让着宝月楼上下的奴才们个个都失了规矩。其实这谋害公主的大事儿,都有皇上派人在查,哪里就需要咱们操心呢,你说是不是?” “是,是吧……”贤雅很艰难的挤出几个字儿附和,随即便告了罪,以老太太缺不得她伺候为由飞也似地逃了出去。 “主子,这件事要不要禀告万岁爷?”绿柔瞧着刚才常贵人惨白的脸色跟豆大的汗珠,心里直哼,要说堆秀山上的事跟她没关系,绿柔这会儿可是打死都不相信。 “不忙,”含香止住了她。若说一开始,她也仅仅是怀疑,且不论有没有这个犯罪动机,就光说时间上,东西六宫这些有头脸的主子当时个个都在潄芳斋为她贺寿,那些身份低微的委实犯不着。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些没有犯罪时间的主儿指使别人去做的,可不知为何,含香的脑海中却在第一时间浮现了这个人的名字。或许,这就叫做女人的直觉。 “让咱们那些人盯好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天晚上,储秀宫要丢失不少鞋子了!”含香抿唇冷笑,即便如此,她也没有足够的证据,禀告皇上也判不了什么罪名。但这对她来说却已是足够了,足够她确定,今后,仇该找谁报,枪该往哪儿指! 常贵人,你拿我女儿撒气也好,借机会扳倒十二阿哥也罢,可有一条你得记住,自己做过的事情,就要准备好为此付出的代价! 含香猜的没错,当天晚上,储秀宫的偏殿就开始了彻彻底底的整“鞋”运动,当然,是秘密的在暗地里执行的。贤雅也在怀疑,这容妃娘娘是不是在诈她,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万一十格格当时真的看见了什么,与其被万岁爷派人搜索揪出来,倒不如抢先一步销毁证据。反正没物证没人证,就算他们怀疑,也断 [还珠]颠覆香妃第20部分阅读 欲望文 [还珠]颠覆香妃第21部分阅读 [还珠]颠覆香妃 作者:肉书屋 [还珠]颠覆香妃第21部分阅读 不了她的罪。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么。 常贵人没有想到,她的柴火这么快就被递了过来。当天晚膳过后,万岁爷翻了她的牌子。 贤雅暗自下了决心,今晚,决不能再让棉被当主角了,在后宫里站稳脚跟的首要条件,依旧是子嗣。她不能失了恩宠,更不能被老佛爷放弃。 今晚,就在今晚! 当天晌午,容妃娘娘听到敬事房的汇报时,还没说什么,只是吩咐绿柔拿出那枚小戳在上面盖了个印,这就算是伴驾了。 可第二日清晨,当敬事房总管太监将前晚上侍寝记录送到容妃娘娘跟前的时候,这位一向和善温婉的主子却猛然间将手中茶杯扔了出去,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粉碎。 只因那记录上写着三个字——陈知画! “弟弟乖!”和靖拍拍永瑞的小脸蛋,伸手举着调羹在永瑞面前晃荡着,“来,张嘴,再吃口糊糊!” 把绿柔看的哭笑不得,“我说格格,这喂饭可不是好玩的。”她可真怕这位小姑奶奶一个不小心,把水果糊糊灌倒十六阿哥的鼻孔里去。 和靖用空着的那只手挥了挥,制止了来人接她手中调羹的动作,“你们都不许动手,我要亲自照顾弟弟,我答应过额娘,会照顾好弟弟的。” 自打和靖人醒了、伤好了,就忽然变得懂事起来了。说什么看到一双鞋那自然是含香拿来诈常贵人的招数,事实上当天和靖是面朝山下摔出去的,哪里能看到背后有什么人或者有什么鞋?但她确实能感觉到,背上被人给推了一把。她也隐约感受到了,埋伏在这深宫内院里的暗暗的敌意。若说她一个四岁多大的小丫头能有什么判断什么计划,那委实夸张了点,但这在她小小的心灵里,也隐约形成了一丝丝的危机意识。她忽然清楚的意识到,她是姐姐,如果她会有危险、会摔跤、会疼,那么不满一岁的弟弟更是会有危险、会有可能摔跤、会疼。不能,不能这样,她一定要保护弟弟,一定要帮额娘保护好弟弟。 从这以后,如意馆的涂鸦她也不去继续了,浮碧亭下的游鱼她也不惦记了,甚至连养性斋后的那几株木莲也重获了新生。紫禁城里最叫人头疼的十公主突然不再横冲直撞、横行无忌了,几乎在皇宫里绝了身影。不,有时候也能看到她,总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十六阿哥身后,总是絮絮叨叨的指挥着宫人干这干那,哄着小皇子到这到那,俨然一副代理奶妈的模样。 矮油喂,苍天有眼,十格格转性啦! 说起来,最应该感到欣慰的应该是富察家,因为他们再不用担心娶到刁蛮任性、来头又极大的儿媳妇回家了,而最惴惴不安的就要数十六阿哥身旁的奶妈一干人等了,你也不想想,那四岁多大的十格格哪里是真的会照顾奶娃娃的?偏偏这位主子说的话,她们个个还都不敢反驳。 可怜十六阿哥啊,这水果糊糊眼看着快把小肚皮涨破了,还在姐姐的滛威下继续吞咽着,小眼眨巴眨巴,半点都不敢有怨言哎!——当然,他也不会说话!t_t “你过来!”容妃娘娘终于发了话,望着闺女期期艾艾慢吞吞的挪了过来,拉着她的小胳膊腿儿上下翻看。虽说伤口是好了,也已结了痂,但千万别不小心提前碰掉了,让它留了疤。 “奶妈嬷嬷们照顾弟弟,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我也能帮忙嘛!”和靖委屈的眨着眼,一脸的不服气。 “你能帮忙?”含香看着闺女笑了,“你昨天说要帮他洗澡,结果害他差点摔倒在澡盆里;前天说帮他换衣服,结果因为你的瞎掺合,半个时辰也没整利索,害他打了一个上午的喷嚏;哦对了,还有三天前,你说要抱着弟弟去逛园子,小丫头,你的个头还不够跟这桌子一般齐,能抱得起来弟弟么,能抱得动他么?回头你跟弟弟一起摔个大马趴,可不要怪额娘嘲笑你。” 和靖瘪着小嘴,辩解道:“我,我只是想照顾弟弟,我只是想要保护弟弟嘛。” 含香揉揉闺女的小脸蛋,亲亲她说:“你想保护弟弟照顾弟弟的心意是好的,额娘非常欣慰。可是,你也要考虑到实际情况,毕竟奶妈跟嬷嬷,更有照顾弟弟的经验对不对?你在旁边掺和,只会让她们手忙脚乱失了方寸,这就叫做好心办坏事,弄巧成拙。” “那,那我什么时候才能自己照顾弟弟呀?” “嗯,额娘准许你在旁边观摩学习,等你,起码长到安安那么高的时候,才有资格亲自照顾弟弟哦!”含香心里偷笑,那也得你那时候还有这份闲心才行。 谁知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安安,和靖倒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呜呜呜,我不要安安,安安坏,安安不要我了,呜呜呜……额娘,安安不喜欢我了,呜呜呜……” 含香满头黑线,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傻丫头,安安最喜欢和靖了,怎么会不要你呢?” “才不是!”小姑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抓下脑袋上带着的锦缎小帽哭诉道:“安安嫌弃我没有头发,安安不要和靖了,安安不喜欢和靖了,安安一直都没有来看和靖,呜呜呜……” 含香轻抚着和靖后脑勺上的痂,一阵心疼。虽然滚下山的时候面门没有擦伤,她还曾庆幸自己的宝贝闺女没有破相,但这后脑勺上不大不小的伤口却让太医不得不剪掉了她半头的青丝。含香知道她爱漂亮,着人做了顶金线织就的小帽戴在头上,倒也显得玉雪乖巧。但在痂皮脱落之前,这头发是别想着能够长出来的了,也难怪小家伙总耿耿于怀。 “傻丫头,安安没有不要和靖,”含香揽着自家闺女,轻声抚慰道:“安安不来看望和靖,是因为他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男子,是不能随意出入女孩子房间的。可安安一直有记挂和靖,你瞧,前几天富察夫人不是递了牌子进宫来探望你吗?你说,她是替谁来的?” 事实上富察小伙儿对宝月楼退避三舍的主要原因是让小丫头那爱的宣言给吓得,什么“抱抱、亲亲”的,把福康安震精的可不轻,好几个晚上没睡踏实。当然,这种惊吓也是既担忧又甜蜜的,可他还真不敢继续频繁的往宝月楼跑了,得亏当时是没外人啊,若和靖再大个几岁,若叫有心的人听了去,那不成了毁坏公主名节?!富察小伙儿一边是惦记着男女有别、尊卑之分,一边也是忙着跟他阿玛学办差事去了,没法子再在和靖跟前跑。 小丫头听了这话,觉得有几分道理,总算止了哭声了,但她还是有个疑问,不吐不快:“额娘,皇阿玛也是男子,为什么他就能随意出入你的房间?” “咳咳,”含香呛了两声,但闺女一副期盼求教的神情她又不好意思敷衍,“那是因为,你皇阿玛是额娘的夫君啊。” “额娘,什么是夫君?” 含香拂额,好像绕远了,“夫君就是,就是可以跟你住在一个屋檐下的男子。” 和靖了然的点点头,“哦,原来弟弟是我夫君啊!” “……”辣妈容妃娘娘很是无语,她决定下剂猛药,一次性彻底解释清楚这个问题,“不,夫君不但跟你住在一个屋檐下,他还,还跟你睡同一张床。” 和靖终于明白了,她感慨的点了点头,“哦,原来额娘你要换夫君了啊!” “……” “不是么?皇阿玛已经很久没睡在额娘床上了呀?” 睡我床上? 含香轻哼一声,他倒是想,可惜——门儿都没有!!! 再冷静的女人也都会有逆鳞,再理智的女人也终究是感性的生物,譬如含香。六宫粉黛她可以忍,因为那是规矩,那是制度,那就是紫禁城里的游戏规则。可外来的呢,野生的呢,不走寻常路的呢?譬如,陈知画。 当然,含香之所以敢使小性儿,也是因为算准了乾隆爷的容忍度。所谓恃宠而骄,想要骄,必须先有宠才行。这么多年的相扶相持,如果连她这点气性都接受不了,那夜半无人时的那些情话,岂不都成了平白放出来的一场空气?! 男人,总要时不时的敲打敲打,才明白什么叫做珍惜。 她不跟他来硬的,人家是万岁爷,她不过才是个贵妃千岁,比人家整整少了九千,她硬的起来么?可没关系,女人对付男人,尤其是喜欢自己的男人,总能有无数的招数,无数的软钉子。 在陈知画的名字上印完戳的当天,含香就命敬事房撤了自己的绿头牌。事前事后两个戳现在都归她管,撤牌子还需要理由吗?想翻牌侍寝?翻你的野花去吧!!! 对付乾隆爷自然不能只有这一招,人家有的时候根本不翻牌子,直接翻墙,哦不,从宫门大喇喇的走进来,你还能再把人给推出去? 那有什么,含香嗤笑一声,招招手,冯太医就屁颠屁颠的进宫了。这位万岁爷的御用老先生也不知道二位主子之间有什么别扭,只是容妃娘娘一副愁眉不展病歪歪的模样,他哪里就敢指天誓日的说娘娘身体健康?这病嘛,也不是肺痨、骨折、中毒才叫病。你轻咳嗽两声,也叫病,晚上睡眠不好,也是病,甚至头发比昨日多掉了两根,也能归结到病上。容妃娘娘说她最近胸闷气短、呼吸不畅,纵然冯太医查不出什么正经的病因来,上嘴皮碰碰下嘴皮巴拉巴拉,也能背出几套跟此有关的医理,于是乎,结论只有一个,多休息! 含香哼哼一笑,万岁爷,臣妾要多休息了,您还是,爱找谁找谁去吧!!! 乾隆爷瞪着银盘上的一堆绿头牌,再听着冯太医的汇报,脑门儿上一滴冷汗便流了下来。麻痹的,早知道昨儿晚上爷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可是当时那种情况、那种状态,还真,还真不好办呐…… 万岁爷是想跟爱妃解释清楚的,奈何小东西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人家“病”了、“累”了、“歇着”了,他也不好上赶着腻腻歪歪。但父亲看望儿女那可是天经地义,谁也不能拦着。每当万岁爷打着这面旗号想缠着爱妃说两句的时候,含香一个转身、一个白眼、一个不屑的撇嘴,都让乾隆爷的打算全盘落空,而这话吧,也不能当着儿女们的面,还是,还是四下无人的时候说比较好。 乾隆爷下定了决心,不管爱妃反应再冷漠再不屑再找什么借口,自己一定要拉着她说说私房话,地点,自然是在床上。只是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当万岁爷踌躇满志的踏进宝月楼一脸期待的直冲爱妃而去的时候,人家淡淡的告诉他,为了更好更方便更有效的照顾养伤中的女儿,她搬到隔壁和靖屋子里去了。 呜呼,哀哉! 乾隆爷只好咬咬牙,忍了。 可这一忍,就忍了大半个月,天气转冷,母子三人都从宝月楼搬回永寿宫准备过冬了,两人间的这场冷战还没有结束。 于是,万岁爷终于忍不下去了,他决定,今天晚上就动手! 第十二章 偷香窃玉 “出去!”含香愤恨的看着身上的男人,咬牙切齿。 那人却嘿嘿一笑,不但没有出去,更整个身子都俯了下来,凑得更加近。 混蛋!含香抬起右脚就要蹬他,却被他一把握在手里,使劲往身前一扯,含香整个身子就迎了上去,双腿伸展间,枪口正好上膛。 “你就知道欺负我!“容妃娘娘眼泪汪汪,干脆撑起身子一口咬在他肩膀上,又啃又挠,心恨得痒痒。 “好好好,都是朕的错,朕给你赔罪了!”乾隆爷低眉顺眼的认错,声音也压得极低,双手在爱妃赤果果的身躯上猛吃豆腐的同时,还不忘提醒她:“小声些,别吵醒了闺女!” 气的含香直瞪他,混蛋,亏你还记得这是闺女的卧房! 是啊,这就是永寿宫里属于和靖公主的那间偏殿。 虽叫做偏殿,其实也大的很,前后左右几间大房,便只和靖下榻之处,也分内外两室。这半个月,含香为了躲乾隆爷,干脆搬到了和靖住着的外室来,里面正睡着自家闺女。可谁知她是属蜗牛的跐溜缩进了壳子里,岁爷却不是忍者神龟投胎转世的。让他吃素,行,他认了,可他忍受不了爱妃连个好脸色都不给他瞧,在这么下去,非憋出病来不可。不是憋气,是憋屈。 于是,今儿晚上,乾隆爷便遣了一干随从,偷偷溜进永寿宫爬墙来了。 说是爬墙,其实也不尽贴切,人还是从正门里进来的,不过就是悄悄封了永寿宫上下的口,把和靖屋内外伺候的人打发了个干净,趁着闺女在内室熟睡,自己偷偷爬上了爱妃的床。 乾隆爷敢指天发誓,起初他真是只打算跟爱妃说说话来着,毕竟和靖在里面睡着,他这个做阿玛的也不能太荒唐,隔着几条帘帐几道屏风折腾什么。但是,但是……看见爱妃的睡颜,他就想抱抱;抱着爱妃的人,他就想再摸摸;摸着爱妃的身子,他又想,又想再往里边摸点……于是乎,越摸越少,越摸越热,越摸俩人身上越干净,等他摸得自己心猿意马刹都刹不住的时候,爱妃也正好醒了。 嘿,正好,那咱就继续吧,爷今晚不但能叙情,连戒都一块儿破了吧! “小东西别着急,爷这就来喂饱你!”乾隆爷一边哄着爱妃,一边就想往里挤。 着你妹儿的急!含香这会儿真生气了,原则问题你还没解释清楚呢,就想这么着把我给忽悠过去?门儿都没有! 她心里恨恨的想,嘴上就使了力气。 “嘶,”乾隆爷倒吸口凉气,忍受着肩膀上传来的刺痛,想要使点劲儿把她甩开吧,又怕伤了她的牙,“小东西,属狗的么,爷就地正法了你!” 就你妹儿的法!“你出去,别碰我,你快出去,出去……” 含香扭着腰的往后退,乾隆爷哪能让她得逞。本来刚压下去的那点儿邪火,叫她这么蹭来蹭去又给蹭了出来。现如今是箭在弦上,哪里还绷得住?! “乖,别乱动,爷不想伤着你,”万岁爷把爱妃压在身下,一手钳着她两只胳膊,一手拖着她的后腰,猛然挺身便入了相思地。 “呼”,乾隆爷长舒了口气,“小东西真紧,悠着点儿,别给爷夹断了!” 夹断了才好呢!含香狠狠瞪着他,挣脱出来的两只手在他背上又抓又掐。万岁爷也不着恼,喜滋滋的揽着他的爱妃就要策马扬鞭、纵横驰骋。 忽然的,内室里传来一个声音——“额娘,皇阿玛,你们在干嘛?” 乾隆爷跟容妃娘娘顿时风中石化了……t_t 乾隆爷警觉的盯着床上的帘帐猛瞧,含香悄悄掀起条帘缝去看横在内外室之间的屏风,俩人保持着动作不便,心底却不禁齐齐松了口气,还好还好,隔离工作做得还算好。 却听得和靖的声音又从内室里传了过来——“别藏了,我都看见你们了,快出来吧!” 乾隆爷跟容妃娘娘……就只剩下这个动作了:t_t 含香心里那个恨呀,早知道跟自家男人闹得什么别扭,也不至于把他憋得从闺女寝室外就操劳起来了,你说这让她跟孩子怎么解释,难道真的要告诉女儿说,父母俩人其实是在演妖精打架?! 乾隆爷也悔得肠子都青了,你说他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跟毛头小伙子似的经不起诱惑,光看看摸摸就忍不住了,做事情也不经过大脑,再着急,起码也该抱着爱妃去隔壁屋啊,现在被当场抓了包,阿弥陀佛,他是不是可以跟闺女解释说其实俩人是在床上练摔跤?! 正当俩人大眼瞪小眼,暗自嘀咕谁是天下第一苦逼的人的时候,小和靖咯咯咯的笑了,“安安,你快看,吐鲁番的哈密瓜熟了。” 万岁爷跟爱妃面面相觑,顿时囧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好端端的怎么又扯到吐鲁番去了,还哈密瓜,十冬腊月的,哪来的哈密瓜?! 还有,福康安是怎么回事儿?在哪儿呢?这里是贵妃寝宫外男禁地,白天得了万岁爷准许也就罢了,怎么半夜里还在永寿宫,莫非躲在了和靖的内室里不成?! “安安你看,我的头发又长出来了,比先前的还漂亮,你肯定跟以前一样喜欢我对不对?” 万岁爷跟爱妃终于搞明白了,双双瘫倒在床踏上。 妹儿的,敢情是闺女在做梦! 和靖后脑上那块痂刚刚脱落,想要再生毛发,非得再过三五个月不可。现如今,不是痴人说梦是什么?! 俩人舒了口气放松下来,含香刚才被他勾搭出来的那点旖旎心思也没了,推了推自家男人,“你出去,快点!” 容妃娘娘心思没了,万岁爷可还有,这会儿放松了神经,他又觉得那湿润丝滑的包裹,是多么的紧致销魂了。更何况,折腾了大半夜、外加虚惊一场,怎能不得点儿实惠?! “宝贝儿,咱们去隔壁屋继续,爷今晚上非要治死你!” 流氓,没完没了了! 含香抬起胳膊,正要捶打他,却忽然身子一轻,就这么揽腰被他给抱了起来,“你,你要干什么?” 乾隆爷嘿嘿一笑,手脚动作却不停,“你说我要干什么?” 容妃娘娘闭目长叹,疯了,这货一定是疯了。可她还没疯,她还清醒着,她,她丢不起那个人呐! “放我下去,别闹了,你快放我下去。” 含香的挣扎仅被乾隆爷的一声低语就止住了,“嘘,别把丫头真的吵醒。” 说完一扯锦被,裹着他跟爱妃就往门口走去。 天哪!含香急的脸都红了。锦被里裹着的他们俩人可什么都没穿,锦被里裹着的她,正跟只树袋熊似的双手双脚紧紧缠着他的脖子跟腰身,扒在他胸膛上,而最最要命的是,他,他还在她里面啊!!!t_t 快到门口的时候,含香终于撑不住了,压低了声音控诉:“你,你还要不要脸!” 万岁爷挺了挺腰杆,不意外的听到爱妃一声娇呼,然后得意一笑,“爷不要脸,爷只要你!” 含香彻底的快昏过去了…… 好在乾隆爷也还没荒唐到家,知道先伸个脑袋出去,吩咐守在门口的小德子,把这偏殿里里外外撤了个干干净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连想都不要想,这可是宫人上岗的首要一课。永寿宫上上下下,练得极为纯属。 “走吧!” 万岁爷裹着锦被,抱着他的爱妃就朝隔壁房间走去。期间自然是一步三摇,一走三颠,直把含香搞得浑身战栗,双臂紧紧勾着他的脖颈,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混,混蛋! 万岁爷见状,笑容更是荡漾,“小东西,真热情!”步伐更是越发的缓慢,短短十几米路程,愣是让人忽然有了恍如隔世之感。含香觉得那痒极难耐的地方犹如蚂蚁成排爬过,折磨源源不断,几欲昏死过去。 行动再慢终究会达到,万岁爷也早已失了耐性。房门一开一合之后,光裸莹白的背脊便抵在了门板之上,地震山摇间,偏殿的厢房内上演着最原始的冲撞。夹杂着沉重的喘息声,娇柔的呻吟声,以及,萦绕纠缠的风…… 满足过后,是余韵未消的甜蜜跟惆怅。容妃娘娘却还没忘了自己耿耿于怀的那茬,窝在万岁爷怀里撇撇嘴,语带悲戚道:“储秀宫的滋味儿不好么,你还来欺负我做什么?!” 万岁爷瞧着她微微泛红的眼圈,不禁叹了口气,“小东西,那些下三滥的手段,你又何必计较?” 下三滥? 含香开始纳闷,莫非,是陈知画对万岁爷做了什么? 陈知画侍寝的第二天,慈宁宫的正殿里,三个女人便曾上演过一台戏。 混账东西! 老佛爷一定很想这样吼出来,但她没有,她只是用实际行动代表了自己的愤怒。一个优美的抛物线过后,常贵人便湿淋淋的跪在眼下。好在老佛爷还不想毁了她那张美丽的小脸蛋儿,这一杯滚烫的茶水,只是浇在贤雅的前襟上罢了,饶是如此,也把她吓得够呛。 “老佛爷饶命,老佛爷开恩呐,老佛爷,奴婢知道错了,贤雅知错了!” 陈知画在一旁很是得意,但她清楚,有贤雅这挡箭牌在前面冲锋陷阵,自己挨的责备才会少一点。于是她也扑通跪了下来,佯装求情:“常贵人只是一时情急,望老佛爷念在她伺候已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就绕她这一会吧!” 老太太冷哼一声,难道你就算什么好东西了吗?!一个两个,竟然敢把手伸向自己的儿子,还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老太太其实跟很多为人父母的一样,自己的孩子自己可以管教,别人就不行,自己的孩子自己可以算计,其他人,哼,门儿都没有!更何况那人的算计有可能危害到自己儿子的身体,老太太不傻,知道自己今日有此等地位全赖龙椅上坐着的好儿子,为了家族利益她可以一点点的跟儿子拉锯,但是所有威胁到儿子身体健康的事情,她却是要坚决杜绝的。只有儿子活着,她才能依旧是尊贵的皇太后! “都起来吧,”太后懒懒的望着眼前跪着的两人,虽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明白此刻还用得着二人,“也怪哀家逼得太急,让你失了分寸。子嗣这种东西,往往是可遇而不可求、急不来的。催|情香的事情,哀家就暂且不论,绕你这一次。若敢再犯这种蠢事,哼……” 老佛爷没有说完,但那森冷的口气已足够让常贵人瑟瑟发抖,“贤雅知错了,贤雅再也不敢了,贤雅谨遵老佛爷教诲,贤雅一定不会再犯。” 怪只怪常贵人太过心急,老太太对她施加压力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万岁爷对她只有盖着棉被纯聊天的兴趣,她能有什么办法?这种手段,也是她未进宫前听堂姐提起的,说实话,钮钴禄一家已经将宝压在了她身上,纵然她自己不想,家里也会用各种方法暗示她,从她进宫那天起,她就已经明白,自己没有回头路,只有一条道走到底了。 内务府包衣原本就出自上三旗,满洲八大姓之一的钮钴禄,在内务府自然也有调得动的势力。贤雅拿到催|情香料的当天,却不意碰上了和靖跟永璂游山。想想五阿哥失意后,太后时常对十二阿哥流露出来的拉拢之意,还是一句话,若将来荣登九五的是那拉皇后的儿子,又跟她常贵人有什么好处?!老太太这把年纪了,想的是家族利益,可她常贵人还年轻,她想着的,不但是万岁爷的宠爱,更还要自己日后的无限风光——唯有,生下一个继承大统的儿子! 贤雅捏紧了手中的香料,便在容妃娘娘的寿诞上,做了件震动六宫的事。随后含香的试探、诈哄,不过是进一步的催化,常贵人一心想怀有子嗣作为自己护身符,于是,这下三滥的招数终究用在了万岁爷的身上。 只是没想到,半路也能杀出个程咬金…… “至于知画……”太后顿了顿,眼角斜瞟跪在地上的粉妆女子,哼,心思是大了些,不过也正好,在这紫禁城里生存,不怕你争,反倒怕你不争。没想到贤雅机关算尽,却叫陈知画施了个调虎离山、李代桃僵之计。万岁爷纵然发觉时,也已是剑拔弩张、撤退不得的时候了。 “既然皇帝命敬事房记录在案,就表示他不会忽略了你,你等着受封就好了。虽说,这也是哀家原来的意思,不过,这种擅自妄为的事情,哼,最好不要再发生下一次!” 陈知画急忙叩首称是,眼角眉梢露出掩饰不住的喜色。她很聪明,知道自己身份特殊。若是如当年甫进宫的白吟霜,纵然承了恩露,也可以不认账,打发她继续回去做她的宫女,要不是含香有意,她那答应的分位不是那么容易讨来的。而陈知画就不同了,她进宫的名义是伺候老佛爷,面子上,乾隆爷总要给老太太一个交代,所以敬事房那个小本本才会照实记录的送到含香眼前。况且陈家也算海宁望族,几辈人在朝为官也算恪守奉公,一个黄花闺女,万岁爷不能就这么忽悠过去。 乾隆三十一年十一月十六日,陈知画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自己的位份,常在。 只是,含香在看到自家男人亲自赐的封号时,一口茶却忍不住扑哧喷了出来——明! 催|情香的案子上,陈知画巧妙的扮演了无辜被大灰狼吃掉的小白兔,虽说大灰狼,以及狼外婆、狼伴侣皆知此小白兔乃是伪装,但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大灰狼只好暂忍气闷,将这不怎么容易消化的伪白兔认下了。 不过常贵人就没这么好运了,虽然被人掉了包,可这禁药终究还是出自她的手笔。乾隆爷不好因此而处罚她,面子上不好看,就只能可惜了常贵人的阿玛——湖广总督钮钴禄·爱必达了。 回护属员? 含香忍不住又喷了,一个封疆大吏,就因为这点子罪过被革职发配伊犁,若说里面没有猫腻,谁信?! 偏偏万岁爷大手一挥,好死不死的就指了个西域。我嚓,放着流放人员首选聚集地的宁古塔你不指,非点到伊犁,当我哥哥那是废品回收站呐?!! 容妃娘娘再腹诽,这件案子也就此揭了过去。 乾隆三十一年末,大清朝还发生了两件事情。一件在宫内,小,小的微不足道、几无人知;另一件却发生在宫外,大,大的举国色变、朝野震动。 含香的生活,再一次随着这两件事,发生了些微的转折。 作者有话要说:陈知画原型:芳妃,陈氏(?——1801),陈延纶之女。乾隆三十一年十一月十六日初封明常在。乾隆四十年晋明贵人。乾隆五十九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封芳嫔。嘉庆三年十月,嘉庆帝奉太上皇敕旨,尊芳嫔为芳妃。这位芳妃据史料记载,是乾隆爷后宫中唯二之一的江南汉女。好巧不巧,也姓陈,于是,她就被我yy了,嘿嘿嘿……爱必达(?1771),满洲镶黄旗人,钮祜禄氏,遏必隆孙。初由生员考补笔帖式,累迁吏部郎中。乾隆九年(1744),署江苏布政使,兼管织造及浒墅关税务。十一年,擢山西巡抚,奏请兴义仓,广储藏。历官贵州、云南巡抚等。二十一年授江南河道总督,擢云贵总督。二十六年调湖广。后以回护属员,被革职发伊犁效力。 第十三章 军情 紫禁城里死个宫人,真的算不上什么大事,可以说是微不足道。悬梁的,跳井的,吞金的,刑罚杖毙的,甚至还有因口角动起手来干起架来的,若要细数明清两代的内宫冤魂,真是要吓退一批批二十一世纪的游人,故宫博物馆门可罗雀的景象,几可预见。 所以说,寿药房的一个小太监死了,真是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连总揽六宫事愉妃听着汇报,也不过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略过去而已。宫人生死事宜,自有内务府处理,管他是真的暴毙,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呢?! 只是这件事,含香却上了心。巧不巧,那寿药房正在堆秀山之旁。更巧合的是,寿药房的太监时常在后宫跟太医院之间往返,所携物品又都是药,若想夹带香料一二,也不是没有可能。而傅恒的回话,更进一步确定了含香的推测,这小太监的祖上,确实是钮钴禄家族的包衣。 这样说来,常贵人为何会在那一日藏身于堆秀山,倒也说得通了。 含香想了想,终究没有把自己的推论告诉万岁爷。有的时候,抓住别人的小辫子并不一定要立刻就把人给揪出来,瞅准时机,才是一个好猎手该具备的品质。至于这一次杀人灭口的手笔,是出自常贵人自己还是老佛爷的授意,就不得而知了。 “绿柔,寿药房那个小太监,叫什么名字?” 绿柔知道主子问的自然不是那阉人原来的名儿,还是宫里人对他的称呼,“回主子,叫小李子。” 小李子?含香摇头轻叹,也太寻常了,倒免了她多费手脚。 “去跟愉妃姐姐说一声,明常在搬去了储秀宫跟常贵人共处,虽说她位份只是个常在,但好歹是老佛爷面前的红人,犯不着拿份例拘着,好歹多抬举抬举,也算是圆了老佛爷的面子。就这么着,按照常贵人的份例,给她再多拨几个使唤的人手,想来她二人一向情如姐妹,常贵人必然也不会在意。至于这宫人的人选嘛,愉妃姐姐也不用操心,本宫既有此提议,自然会替她挑好。” 自打永琪擅自出府、又被降了爵之后,愉妃是彻底的老实了不少。倒不是她熄了争位心思,只是她也明白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自己儿子现在贼不招人待见,还是低调点的好。更何况她这继续统摄六宫的权利,还是含香替她找万岁爷磨来的,俩人虽说各有心机各怀目的,但明面上却还维持着和谐统一。只要是含香提出的建议,愉妃铁定照做,她心里很明白,与其被含香找到万岁爷要求,还不如自己这儿就痛快点儿答应,毕竟这东西六宫真正的主人,不是她这个暂时理事的贵妃,而是人家九五至尊! 而且,眼见着自家男人又多了位如花似玉的小常在,她心里也不见得多么舒坦。太后想要一位钮钴禄氏生出来的皇子,她心里也不是不清楚。相互牵制呗,愉妃心里想,香美人儿你就继续可劲儿斗吧,跟储秀宫里的那两个小妖精斗的越厉害越好!蚌鹤相争渔翁得利,一向是她珂里叶特氏愉妃在后宫的生存法则。 于是,储秀宫明常在陈氏的份例,就一应比照着常贵人钮钴禄氏,这么铺铺张张的置办了起来。贤雅心里必然是有些疙瘩,可最叫她别扭的,却不是陈知画几乎跟她平起平坐的地位,而是陈知画无时无刻不带在身边的那几个伺候的小太监。 麻痹的,他们竟然个个都叫小李子!!! 陈四小姐在心底得意一笑,从当上皇帝女人的那一天起,她跟贤雅就既是同盟,也是敌人。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样的,不想当皇后的女人,也不配做皇上的女人。陈知画心里很清楚,这把柄嘛,自然还是要随身携带的好。 小李子?哼!贤雅留给敌人的痕迹,老佛爷已经出手帮她销毁了,可这个世界上,能够打倒自己的往往不是敌人,而恰恰就是,自己人! 宫里的这几个女人之间再风起云涌,对于万岁爷来说也不过只是小小的插曲,他不光是这些女人的夫君,他还是大清朝的九五至尊,他的眼睛,永远不可能只停留在后院那一角。 乾隆爷现如今的全副精力,便都放在了大清地图的下端,南方。 清缅之间的龌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战斗升级的序曲发生在去年、乾隆三十年底,万岁爷经过半年的深思远虑,终下定决心拔掉这总马蚤扰云贵边境的毒瘤,但他少花钱少用兵的政策还没下达到,驻云南将将领已经迫不及待的抢先出兵了。 事已至此,乾隆爷也懒得追究,只盼早早取得这场战事的胜利就好。乾隆三十一年七月到十一月,整整四个月,清缅两军在边境碰头的次数并不少,几乎几天就是一场恶战。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一场持久的拉锯战中,今日胜明日败、今日输明日赢真是再寻常不过,但令乾隆爷纳闷的是,我军往京城送达的书信,却是频频告捷,几乎没有一场败仗。 怪哉,莫非“面店”人真这么好打,就跟捏柿子似的?又或者自己对形势的预估太过保守,而那文人出身杨应琚其实如凤雏卧龙般,是个不世出的统兵奇才?!! 不管怎么说,是人就没有不愿意听好消息的。乾隆爷暂时压下心底的疑惑,眉眼间展露喜色,看在有心人眼里,自然懂的如何顺着圣意说。 “瞧瞧,哀家说知画是个大有福气的吧?”老太太轻拍一旁侍立的陈知画的手,笑眯眯的还真想是位佛爷,“你这孩子一进宫,边境的捷报就频频传来,你呀,真是皇帝的福星哦!” 含香在心底抽笑,神马叫一进宫,人家跟着老太太您明明都进宫一年多了好吧,您那言下之意其实是,一爬上龙床吧? 乾隆爷也没拿这话当回事儿,不过敷衍的颔了颔首。倒是陈知画笑得一脸娇羞,拿帕子捂住嘴,堪堪别过头去。 矮油花姑娘您别拧了,含香偷偷吐槽,反正也没人看你,小心再闪着脖子! 万岁爷下了早朝就来慈宁宫请安,可不是为了来听老太太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皇额娘,再过几日就是您的寿辰,儿子看寿安宫的戏台已搭建好了,不如皇额娘就先行移居过去,寿宴便在新休整过的寿安宫举行,也图个喜庆吉利。” 其实乾隆三十一年并非太后老佛爷的整寿,庆祝自然一如既往的铺张,但却未必及得上整寿时那么隆重。但今年却是老佛爷的七十三寿辰,民间有云“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倒不是说七十三多么不好熬过,只是孔圣人才享年七十三岁,能过到这个寿辰的,便算大有福气的了。乾隆爷也想借此好好操办一番,以期改善下前阵子有些尴尬的母子关系。 太后瞧了儿子一眼,却没答话。她心里,还在为单独叫她搬出慈宁宫而膈应着。 乾隆爷跟她母子一场,自然猜得透她的心思,笑道:“儿子知道皇额娘喜爱热闹,必定不舍得慈宁宫一众太妃、太嫔,既如此,便烦诸位长辈陪您一道移居,相互间也好做个伴。” 老太太神色果然自如了起来,淡淡道:“既如此,就照皇帝的意思办吧。” 唉,瞧瞧,孝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万岁爷辞了老太太到达永寿宫后,便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开展儿女的教育工作,言传身教孝道的真谛。 含香轻白了他一眼,一边伺候着他换便服,一边嗔道:“不去储秀宫看你的福星,巴巴的跟着我回来干什么?!” 李代桃僵的事儿,她可还没忘了呢。虽说乾隆爷勉强算是身不由己,可不过一点子香料而已,真就克制不住了,人工解决行不行?哼,这终究还是要归结于观念的差距,在他看来,陈知画又或者当时来的别的什么人,也不过就是工具而已,根本不值一提。古代帝王,是永远无法理解现代人的道德标准的,更遑论身体的忠诚、思想的统一。这个,含香明白理解也不强求,但要心里毫无芥蒂,终究还是不能完全做到。 乾隆爷把臂膀收紧在她腰间,热气喷覆的她满脖颈都是,“你说,我来干什么?!” 大白天的,少在这儿制造暧昧话题!含香推开他些,忽然想起件事,问道:“那个杨应琚,真的就这么厉害?” 为何图尔都哥哥还担心他是个纸老虎、清朝赵括?早知道就该让玛木特随军出征了,虽然含香一向主张家人低调,但那可是关乎建功立业,是男孩子一辈子的大事。若是场只赢不输的战争,是不是可以让堂弟跟着去历练历练了。毕竟赢面越大,孩子生还的可能性越大嘛! 乾隆爷微皱了眉头,“杨应琚是不是真有这么厉害,朕还不好过早下结论,只是这频频传来的捷报,却处处透着些古怪悬疑。” “怎么说?”含香奇道。 乾隆爷瞧了她一眼,揶揄笑道:“咳咳,是谁说的,后宫不得干政哦?” 含香忆起那一日木兰途中,她跟万岁爷分析完自己的见解,又一本正经的宣布绝不议政的情景,脸上顿时一红。 “你讨厌!”容妃娘娘娇嗔道:“实话跟你说了吧,五叔的儿子、我的堂弟玛木特想要随军参战,图尔都哥哥担心杨大人用兵不精,唯恐吃了败仗累及弟弟性命,死活不肯让他去。” “皇上,皇上,”含香双臂缠 [还珠]颠覆香妃第21部分阅读 欲望文 [还珠]颠覆香妃第22部分阅读 [还珠]颠覆香妃 作者:肉书屋 [还珠]颠覆香妃第22部分阅读 着他脖颈,一脸期待的询问道:“你说,让他现在去参军好不好?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会不会输?” 木兰围场上那个表现出众的小舅子,乾隆爷自然还记得,只是会不会跟着吃败仗,他心里却还当真是没底。虽然他也希望捷报都是真的,但…… “别的不说,单论铁壁关一战,永北镇总兵朱仑报奏,歼敌六千。当日朕发兵征准噶尔,大小百余战,杀敌也不到万人,云南边境之地,何其夸张?况且驻云南绿旗兵统共不过五千人,歼敌六千,难道他是在告诉朕,他其实是以少胜多的奇才俊杰?更何况这铁壁关本就是我大清属地,若如杨应琚上报,我军频频大胜,为何跟缅甸人打来打去,战场终究只是在家门口?甚至不进,反退?!这一份份捷报的真实程度,哼,恐怕有待查考!” “那你还将捷报公布,还说要对杨大人等人论功行赏?” 乾隆爷沉声笑道:“两军交战,重在士气。不说捷报,难道说朕心存疑惑,南方军情恐不乐观吗?至于是行赏还是行罚,哼,自然要等战事结束才能商论。到时候,是功还是过,早已水落石出。” 含香一脸敬仰的望着自家男人,感叹道:“皇上,原来您也不傻呀?!” 乾隆爷哼哧一乐,两手顺着爱妃的腋下就开始作乱,“小东西,心里又编排爷呢?” “我没有,我改了,我不敢了……爷,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爷……”含香笑得东倒西歪,窝在万岁爷怀里使劲儿喘息。亏她当日还怕自家男人轻敌,给他扒拉了半天诸葛亮七擒孟获的故事。早知道他心里有数,她就不班门弄斧了。 含香抬手摸着自家男人的脸,再次感慨——不nc,真好! 乾隆爷每次被她这种目光看着,心里就直发毛,“小东西,你到底想说什么?!” 含香嘿嘿一笑,“我哪有什么想要说的,爷您英明神武、您见识卓绝,爷您说什么,咱们就跟着做什么咯。” 虽说爱妃语气很是戏谑,但这夸奖乾隆爷听来已然很是受用,揽着她的腰道:“玛木特的事情,让他先等等吧。等朕派去云南调查的人回来,真实情形,才能一清二楚。” 含香这会儿自然也不急了,横竖有自家男人看顾着呢,她抬手轻抚乾隆爷微微泛青的眼圈,有些心疼,“大半夜的传军讯,这军机处当值的大人也真笨,不晓得偷个懒等早朝时候再报么,折腾着一群人大半夜里起来又是商谈又是讨论的,笨死了!” 乾隆爷失笑,心说若当值的那位敢偷懒等早朝再报,爷一准儿以延误军机治罪、下令砍了他,但他也明白这是爱妃随口发的小牢马蚤,心底顿觉甜蜜的很,“小东西,心疼爷了?” 含香往内室里推他,“你去补个眠吧,还当自己年轻吗这么硬撑着。放心,有军情我一准儿叫爷您起来,绝不耽误!” 乾隆爷低笑着拥她入怀,“你陪爷?” “想什么呢?!”含香瞪着他,让你好好休息,净,净想这些荤荤腥腥的。 乾隆爷拉起她一只手放到唇边,指天誓日的看上去极为郑重,“爷保证,爷今儿吃素!” 容妃娘娘略顿了顿,也就半推半就的被万岁爷拉到床上去了。 可事实证明,皇帝的话靠得住,母猪都能会上树!!!t_t 含香揉着酸痛的小腰板,一脸悲愤。 麻痹的,您就继续折腾、继续练您的黑眼圈吧,老娘不管了! 等干掉熊猫,你就是国宝!!! 作者有话要说:在清朝当皇帝真是件辛苦的事,早上五六点钟就得起床,都赶上现如今的上班族了。半夜里来了军情还要亲自起来过问,如有要事得立即召集军机大臣指示,折腾完差不多一两个时辰过去了。一看时间,得,该准备第二天早朝了。乾大叔虽然比不上他爹,比别人还是很勤勉的。 第十四章 太后寿诞 “恭祝老佛爷福如东海,万寿无疆!!!” 乾隆三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五日,皇太后钮钴禄氏的七十三岁寿诞。虽说不是整寿,万岁爷没有安排满朝文武共同祝贺,但妃嫔、公主,以及京城里这些福晋、命妇们,就已经把寿安宫烘托的热闹非凡了,还有诸位王爷、贝勒等宗室亲贵,再加上新建成的三座大戏台,老太太依旧是足够风光。 自摔伤后,这是和靖第一次出席公众场合,小脑袋上自然仍带着她那顶终不离身的小锦帽,看上去有一点点小滑稽,只是小脸却努力绷得紧紧,神情严肃极了。 含香仔细观察,发现女儿真是变了。以往见到贵人、答应之类的小主,她总是嘴巴甜甜的乱叫一气,尤其是面对贤雅、知画时,总能把俩美人儿哄得喜笑颜开。含香知道闺女心里并不待见这俩女人,但她人小鬼大、又极有眼色,一点点个头的小家伙,就懂得隐藏情绪,在太后老佛爷面前凑趣奉承,把老太太及一干人等哄得极为窝心,至于回头怎么在她阿玛面前告状、上眼药,那就是不为人知的后话了。 但现如今,女儿竟连这点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或者说是,不屑再做。她的那点危机意识也让她隐约明白,这些女人看上去对她极为喜爱,背后照样会推她一把,半点都不会因为她的乖巧而有所顾虑。那她的百般讨好,又是做给谁看的?!和靖虽小,却已然懂的,这些人忌惮的,只是她的身份。 陈知画、常贵人向含香行完礼,便一如既往的等待着。可像往常一般的“贵人姐姐、知画姐姐”的话,却并没有从和靖的小嘴巴里甜甜的冒出来。小家伙背脊挺得笔直,虽个头还不够齐众人的腰,但她视线平平,并没有仰首看任何一个人。小嘴紧紧抿着,不动也不笑,她在等着。 陈知画瞬间就意会了,即刻便行了个道万福礼,“知画给十公主请安!十公主吉祥!” 对,公主! 她人再小,也是大清朝尊贵的公主。可以说,除去固伦公主和敬,生母位份最高的,就数眼前这位主儿了。她一个小小的常在,在皇帝的女人当中几乎已是最低的等级,仅在答应之上,连正经主子都不能算。在这东西六宫里,高看你一眼的,尊称你一声小主,态度平平的,也不过直呼明常在罢了。她又怎么有资格在尊贵的十公主面前摆谱?! 陈知画偷眼瞧着仍在怔愣中的贤雅,心底嗤笑,你不过比我高了一级,依旧算不得后宫主位,还端得什么架子?!可她终究还记得同盟的重要性,抬起手,轻轻戳了戳常贵人。 贤雅恍然大悟,但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仅仅是稍作颔首,“十公主!” 和靖眼皮也没抬,目不斜视的跟着她额娘就这么走了。 贤雅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拳头攥的泛白。陈知画看着她这副样子,不禁心底庆幸。爬的高不一定就望得远,最近这“小李子”来“小李子”去的日子,果然折磨的她有些心绪烦躁沉不住气了。也好,老佛爷想拿自己当他们钮钴禄家的垫脚石,殊不知最后谁给谁垫了脚,还不一定呢! 于是,在戏台子前面,明常在陈氏就伙同常贵人,唱了一出双簧。而一向以谨慎谦逊形象示人的贤雅,竟然也配合的很给力。 “既然老佛爷发话,知画就僭越,替您点一出贵妃醉酒好了。这戏呀,虽然不如武戏热闹,不如文戏文雅,可贵在应景儿。大唐的繁华,犹如现今我大清的盛世。今儿是老佛爷寿诞,各位姐姐可也要如杨贵妃般,不醉不归的才好!” 老太太乐得点头直笑,“这张小嘴儿,就是会说话。好,就点这出贵妃醉酒。他们大唐有贵妃,咱们大清就没有么?” 话已至此了,常贵人哪还有不明白的,接茬接的那叫一个顺溜,“要说这出戏啊,贤雅在家时候也常看姐妹们点,唱腔有韵味、扮相也华美,可以说是难得的经典。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点儿背景了。” 陈知画佯作不知,问道“什么背景?” 常贵人略微一顿,复又笑道:“还不就是那杨贵妃咯,妖媚惑主,致使j臣误国、狼烟四起,好好一个盛世大唐,被她弄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这也亏得她死在了马嵬坡,真是苍天有眼。若是她多活几年,大唐的寿数,起码要再折五十年。红颜祸水,祸国殃民呐!” 啧啧啧!真是大义凛然,大义凛然! 含香都有些忍不住要站起来鼓掌,瞧瞧这口才,瞧瞧这搭配,瞧瞧这捧抖的分工,不送你们去德云社说相声,还真是白瞎了你们这个人儿! 满堂妃嫔、命妇们,谁能闻不出这意有所指的味儿来?!在座的贵妃统共就两个,别说现在的愉妃,就是早三十年以她那姿色,也够不上红颜祸水的资格。这夹枪带棒、指桑骂槐的说的是谁,还需要挑明吗?! 众女眷心里不免啧啧称奇,难怪坊间传闻说香妃娘娘跟太后老佛爷不对付,没成想竟然是真的。这常贵人跟明常在,可是老太太一手提点的,算是左膀右臂了吧?如今合起伙儿来挤兑人香妃娘娘,十成十是顺着老佛爷的意思啊。 这群女人心里有数了,面上不显,脑子里却还在盘算着。论理说老太太是万岁爷亲娘,自然是尊贵无人能及,可看万岁爷紧张香妃娘娘那个模样,又真真儿是捧在心尖上。这俩人若在紫禁城里对掐,谁的赢面比较大? 众妇人心想这可不单是自己站队的问题,后宫的风吹草动,也牵扯着前朝的局势,甚至关系到自己整个家族的宠辱兴衰啊!既然这俩人是半斤八两,那……一众妇人齐齐抬眼,偷偷瞄着上首——不如,就此观察观察万岁爷的意思?! 万岁爷此刻自然是面如锅底,黑里透青,青里透灰,灰里还透着绿。麻痹的,不找茬你们会shi吗?!! 难得朕有心要改善母子关系,有心为亲娘祝寿,有心招诸位王爷、福晋进宫欢聚一堂,你们却连这点空子也不得闲,非要找朕的不痛快。朕的小东西若是j妃,那朕岂不就成了昏君了?!好,你们敢找不痛快,大家伙儿就都别痛快! 爷是皇帝,爷怕谁?!! 九五至尊的乾隆爷憋了一口气正打算开口,却生生被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给截了胡,打眼儿一看,正是自己的宝贝闺女。 和靖扭着头,娇声娇气的痴缠道:“十二哥,我也要点戏,十二哥,我也要点戏嘛!” 永璂一瞅上百只眼睛齐刷刷的转到自己身上来,心里就有点不自在。但作为一个骨灰级的妹控,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舍得让自家妹妹失了面子。于是清了清嗓子,佯装镇定的对捧着戏本的小太监招了招手,“你过来,给十妹妹瞧一瞧。” 可说完这话后,看着小太监不知所措的表情,跟自家妹妹耷拉着的小脑袋,永璂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矮油喂,豆丁大小的妹妹,三字经还背不全呢,哪里就会认字儿看戏本了! 得亏十二阿哥调整的快,立马扭头笑眯眯的望着妹妹道:“不用看了,戏本子我都背过了,你想让他们唱什么,十二哥给你点!” 和靖一听,小眼睛骨碌碌的转,“则天大帝,我要听则天大帝,十二哥,武则天有木有,有木有?!!” 有你妹儿啊! 含香暗暗憋笑。她一向反对把孩子养成温室里的花朵,皇宫内院的阴暗面虽然不能全部展露,可也不能让孩子一无所知。什么女红针线的,将来自有嬷嬷们教导,诗书礼仪,那是公主所的师傅们将要头疼的事。含香能教给孩子的,就是一个一个故事,一个一个,跟宫斗有关的故事。武则天,恰恰是其中极具传奇色彩、极易铭记于心的一个。 乾隆爷也来了兴趣,把宝贝闺女招到面前,笑问道:“十丫头,你还知道武则天?” 小丫头一挺胸,骄傲道:“那当然了,十二哥教过的,她是史上唯一的一位女皇帝!” 永璂汗颜,这可不是他教的,但他肯定不会跟妹妹唱反调,随便点了点头,囫囵着就应付过去。 好在万岁爷也没在意这茬,继续饶有兴致的盯着自家闺女,“你还知道她当过皇帝?” 小丫头更得意了,一副“那有什么了不起的”模样,喜滋滋的问道:“皇阿玛,你让他们演则天大帝嘛,我就要看则天大帝。” 万岁爷为难了,戏折子上根本就没这一出啊。可二十四孝好阿玛的乾隆爷断不会扫了宝贝闺女的兴致,头一扭,就把这难题抛给了负责排戏的总管太监,“你去安排戏班子,加演一出吧!” 这会儿轮到总管太监满头大汗了,加演是小事儿,可从来没有的剧目,让人家怎么排?万岁爷发话了,自己又不能不接这茬。亏得这为总管也是伺候的老人了,心里一嘀咕,叩首问道:“回万岁爷,这则天女帝的事迹颇多,不知公主要听哪一出?” 乾隆爷心想也是,临时编的戏,总不能叫人家把武则天的一生都演出来吧?这不是成心难为人嘛!(现在也是成心难为人啊!t_t) 万岁爷低头问自家闺女:“丫头,你要看哪一出?” 和靖眨巴眨巴眼睛,回答的干脆:“我要看,她把儿子推下皇位,自己当皇帝的那场戏!!!” 满堂上百亲贵、宫眷,刹那间静默了…… 含香眼观鼻鼻观心,心神儿瞟都不向别处瞟一下。可惜别人就没能像她这么镇定了,陈知画跟贤雅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出,生怕把跟前伺候的这位老太太的怒气惹到自己身上来。至于太后老佛爷,金指套扣在手掌心,快刺出血丝儿来了。 “十丫头果然聪明伶俐、机敏早慧,容妃,你教的好女儿啊!” 老太太本也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平时几乎从不显露真怒,这会儿小丫头是真踩着了她的通脚,情绪有点失控了。语气虽听着还平静,但那咯咯作响的后槽牙,当真叫人不寒而栗。 含香只好在心底叹气,小丫头的本能反击,怪得着我这当额娘的么?不过,怪就怪吧,生女如此,她还真有些小得意。 “臣妾愚笨,才识又浅薄,没能教导好和靖礼仪跟规矩,以致绕了老佛爷雅兴,请老佛爷恕罪。” 老太太冷哼一声,你的女儿,仅仅是礼仪跟规矩上有问题吗? “既然你也认为在教导孩子的方面很是力不从心、捉襟见肘,索性就交给有能力的人去好了。皇帝,再过月余,和靖也有五岁了。虽说六岁上公主所是祖宗规矩,但见容妃如此为难,不如就让和靖早点搬了去,也有七格格、九格格做伴,你说是不是?” 是你妹儿的是! 乾隆爷有点愤愤然了。他只当这是闺女无意而为的小插曲,况且就算她是有心,万岁爷也只会欣喜自家闺女早慧,不会把孩子的戏言当回事儿。而且老太太的心思他很清楚,给钮钴禄家多掰扯点利益、在朝堂上多占据有利局势是有的,但若说她想推倒自己自个儿当皇帝,那是绝对不可能。别说老太太没这心,就是有这意,乾隆爷也不是唐朝那没用的中宗皇帝呀?!! 可老太太这锱铢计较、咄咄逼人的架势却让他有些失望了,明知道和靖是含香的心头肉,还要当众生生给她剜了去。老太太指挥着陈知画、常贵人唱双簧,一搭一和的埋汰含香,自己这会儿被小丫头影射了,便浑身生刺的坐不住了。这“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事情做得也忒过分了点儿。 乾隆爷自认是个孝子,不仅是后宫妃嫔,连他自己对老太太都几乎是言听计从、恭敬有礼,她对含香几次三番的设计,万岁爷都生生摁了下来。这场婆媳大战,老太太本就占尽了先机。万岁爷对于爱妃的处处隐忍,自是心怀愧疚,这会儿他是真有点坐不住了。 可他依旧没来得及发话,已被人抢先一步。这次截胡的,正是他的爱妃。 “老佛爷所言极是,”含香依旧保持着谦逊有礼的态度,盈盈一拜,“臣妾能力所不及,心底正发愁和靖的教养问题。如此,便承老佛爷厚爱,谨遵老佛爷的旨意办了。” 老太太也没成想她回答的如此干脆,微微一怔。 满堂亲贵顿时心有所悟,看样子,这紫禁城里依旧是老太太技高一筹、压人一等啊! 乾隆爷心里却满不是滋味儿,他心爱的女人处处容忍、步步退却,他这个夫君,做的是不是太不够格儿了?! 而和靖则睁大了眼睛,在自家阿玛、额娘跟祖母的脸上来回滴溜溜的转,莫非她真的要搬离永寿宫,跟沉沉静静的七格格、体弱多病的八格格和木木呆呆的九格格作伴去了?!不要啊,她舍不得额娘、舍不得弟弟,舍不得永寿宫里伺候惯了的奶妈嬷嬷们,最重要的是,她舍不得时常在眼吧前儿晃荡的福康安啊! 呜呜呜,我跟安安还木有亲亲过呢啊口胡!!!t_t 第十五章 贵妃醉酒 乾隆爷得承认,此刻他的爱妃看起来,比往日更加诱人。冰肌染红晕,桃花眼迷离,贵妃醉酒,自是别样销魂。 万岁爷轻轻叹了口气,如果,这位贵妃不是在耍酒疯的话! 含香已在绿柔等人的服侍下换了便服,一袭雪白丝缎的长袍,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而万岁爷也已换过了的睡袍,只是那明黄|色的衣领,却被爱妃拎起来紧紧攥在手里。 “都怪你!都怪你!都要怪你!” 贵妃娘娘的控诉一声比一声高,万岁爷只好忙不迭的点头,“都怪朕,都怪朕,都是朕的错!” 含香似乎对自家男人的认错态度仍不甚满意,抬头轻瞟了他一眼,满脸蕴含着哀怨,“还说会保护我,还说会照顾我,别人欺负我的时候,你从来都不帮我。我只能忍,忍,忍!和靖是我怀胎十个月生下来的,是我身上的一块肉!她从一点点儿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儿,直到这么大,这么大,这么大……” 容妃娘娘一边诉说一边比划,两手间距离越拉越大,身子却因醉酒有些站立不稳的轻晃。 “你走开,不要你碰我!”含香打掉乾隆爷伸过来搀扶的手,她本有七分醉意,可撒娇卖痴本就是拿手好戏,足足能提高到十二分。“和靖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半步。她第一次睁眼,第一次开口,第一次翻身,会叫阿玛、会叫额娘、还会跑来跑去,什么时候我不是陪在身边?现在,她却要离开我了,住在什么公主所里。我食难咽、寝难安,担心她有没有按时吃饭,担心身旁人伺候的好不好,担心她能不能安稳睡觉,还要担心她半夜里醒来,会不会害怕喊额娘……” 天底下为人母亲的,大凡都有这种担心跟焦虑,紫禁城里孩子被从小抱离身边的,也不只她一个妃嫔。但想来大家心里都是有不忿的,只是有人敢说,有人不敢,有人有机会抱怨,有的人,却连诉苦的地方都没有。 含香这会儿却是越说越伤心,纵然原有三分伪装,此刻也早已生出了十分的情绪,眼泪便止不住的簌簌落下来。“若早知今日会有这生离之苦,我又何必怀胎十月辛苦把她生下来?母女不得亲的痛苦,又岂是分娩时的阵痛所能比拟的?” “朕不会叫你们母女分开,朕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把和靖从你身边带走,朕可以要皇额娘收回懿旨!”乾隆爷终于强行扳回了爱妃的小身板,把她牢牢箍在怀中。 “那又如何呢?”含香双目无神,抬头怔怔的望着他,“我不是皇上,我不是君,我可以戏言,不用你要求,我也可以跟老佛爷说我反悔了我食言了,和靖现在还不能离开我身边。可是明天呢,后天呢,下一次,下下次呢?又是祖宗规矩、祖宗规矩,因为老祖宗无意识的一句话,我们就要守着这规矩,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老佛爷还会提起,我却再也无从反驳!” “皇上,皇上,”含香再次揪起乾隆爷的领子,双眼泛红,“女儿在我身边,她都有可能走路跌倒,喝水呛到,连爬个山都能摔下来,若是她不在我身边了呢?我不愿想,我不敢想,我死都不能去那么想……皇上!这里是紫禁城,深宫内院,只要想到这一点,我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如果和靖出了什么意外,我,我也绝对活不下去!” 含香没有说出口的一句话却清晰的表达在她的眼睛里,紫禁城里早殇的阿哥、公主,难道还少吗?! 含香能够想到的,乾隆爷自然早已意识到。 “你放心!”他一字一顿,咬的清清楚楚:“规矩是人定的,也是由人改的。朕说和靖不用去公主所,就绝不会有人敢将她从你身边带走,谁都不能!” 万岁爷金口一开,自然是君无戏言。 含香得了准信儿,神思微微放松,酒劲儿便有些泛了上来,顿感一阵眩晕。她抬手揉了揉脑袋,却又忆起一件重要的事,“皇上,那永瑞呢?” 是啊,永瑞呢! 乾隆爷打哏了,一个公主,宠大过天,也没人过多置喙,纵然为她破了祖宗规矩,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儿。可是,阿哥就……想想十五那个病病怏怏的小药罐子,今年到了年纪也照样进了阿哥所,要说单单为永瑞破例……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都是哄我的,都是骗我的!说什么宠我爱我,说什么会好好保护我,你就是个骗子,大骗子!” 乾隆爷完全忘记了这不是在跟往昔他理智矜贵的爱妃说话,而是醉酒痴颠开了暴走状态任谁都一律秒杀的香菇娘娘啊! 含香紧咬着下唇,泪珠在眼眶里滚来滚去,看的万岁爷心疼不已。可下一秒,她就拉起一只龙爪,狠狠的在上面咬了口。 “嘶!”乾隆爷倒抽口冷气,无奈的看着爱妃狠狠瞪着他,声泪俱下的控诉,“我讨厌你,讨厌你!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才要经受母子分离、提心吊胆的痛苦!谁要跟你在一起了?!谁要给你生孩子了?!你跟他们一起欺负我,你跟他们一样坏,良心坏,坏透了!我不要看见你,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不许你再碰我!你出去,出去出去快出去……” 语言安抚不了在怀中扭来扭去推搡着自己的爱妃,乾隆爷只好紧箍着她,低头狠狠亲了上去。 怀里的小人儿挣扎了片刻,渐渐也软了下来。那柔软娇嫩的唇瓣,喷薄着酒气,又混合着自身独有的香气,形成一种奇妙的、令人不禁沉醉的气息。乾隆爷恋恋不舍的移开双唇,让他憋红了小脸儿的爱妃大口喘息。 “朕都依你,永瑞今后也不用去阿哥所了!” 他的爱妃难得向他要求什么,即便是她滑胎,即便是她落水,即便是她为他产下一子一女,她的要求都很少,少得可怜。 就这么难得的要求,他怎么舍得再拒绝她? 况且,她所焦虑的,未尝不是他也在担心的。离开母亲身边的孩子,确实太过危险了。乾隆爷不是对自己掌控下的后宫没信心,而是有些人,有些事,总会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发生。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他也是要极力避免的。 想到让他越发捉摸不透的皇额娘,他也只能在心底叹气。 把渐已平静下来的爱妃抱到床上,万岁爷侧倚着在她身边躺了下来,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头,笑道:“小东西,还有什么要求,一并提出来吧!爷这会儿可是有求必应,过时不候哦!” 容妃娘娘眨着眼睛嘟着嘴唇,竟然很认真的在想,随即一个翻身,将乾隆爷压在身下。“我要你不许翻陈知画的牌子,不许去她的储秀宫,更不许召她去养心殿伴驾!哼,别以为你把什么过错都推到香料身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只要我一想到,一想到你们,你们两个……我心里就堵得慌,堵死了,都快堵死了!” 什么叫情话?情话就是说起来普普通通,听进人耳朵里却能叫人脸红心跳的话。乾隆爷现在就是一副心头狂跳、手脚发热的状态。他把骑在身上的爱妃拉下来,嘴唇在她颈窝里又亲又啃。“你说什么都好,爷都依你。什么知画知书的,爷只翻你的牌子,爷只要你!” “你少哄我!”含香推着万岁爷磨蹭过来的脑袋,翻着白眼道:“别以为我就那么好骗,我可没有喝醉!说什么只翻我的牌子,你想让老佛爷喊我去问话,想让东西六宫的女人都拿眼睛瞪死我,想害我坐实了妖媚惑主的罪名吗?!” 乾隆爷偷笑心说你这还叫没喝醉呐?脑袋晃荡的都快立不稳了。可他哪敢当面戳破,只得一径的点头,“是是是,爷不敢骗你。爷不敢保证只翻你的牌子,但爷能保证绝对不碰那什么指指画画,爷保证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是陈知画!”容妃娘娘梗着脖子纠正道。 “对对对,陈知画!”万岁爷急忙附和。 含香觉得满意了,脑袋趴在他胸膛上想了想,随即又道:“还有,你不许跟他们合伙欺负我!” 乾隆爷顿觉委屈,“爷哪舍得欺负你,爷疼你都来不及,爷就是欺负你也只能是在,咳咳,咳咳咳……” 醉酒后的容妃娘娘自然听不出万岁爷话里的暧昧之意,两只手将龙胸拍的啪啪作响,“你就是跟他们一起欺负我,你默不作声,你袖手旁观,你不出手帮我,就是在欺负我,就是欺负我!帮凶,你就是帮凶!” 万岁爷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可怜他的小东西,被压迫的实在狠了点儿,往常憋在心里的委屈,趁着酒醉一股脑儿的全倒出来了。“好好好,爷保证,爷再也不默不作声,爷绝不会袖手旁观。不管是谁,不管什么时候,爷都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好不好?” 好歹他还是天子,是指点江山的君王,若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维护不了,这皇帝做着还有什么意思?!纵然是孝子,也是有底线的! 含香略觉满意了,好歹要紧的问题都定下来了。她只觉脑子一阵晕过一阵,连身下这个男人都看着有些重影儿了。 不行,她使劲摇了摇头,努力保持着脑筋转动。色龙说的对,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儿了,她得把能想到的要求都提一遍。纵然知道若放在平时,寻常要求自家男人也绝不会驳了她的意愿,可这撒娇撒憨的小把戏,矮油,她都这把年纪了,不借着酒劲儿还真没脸再施展出来!羞! 乾隆爷觉着恍惚又回到了爱妃初进宫那会儿,窝在他怀里娇声细语的嗔个不停。可她那会儿可没有现在这般难缠,那时候她对他是充满畏惧的,也充斥着无数伪装的,与其说是在提要求,倒不如说是在变着法儿的讨他欢心。那样的小东西虽然省心,却不如现在的小东西贴心。因为全心全意的信着他,全心全意的依赖着他,才敢跟他撒娇卖痴,才敢跟他提这样那样稀奇古怪的要求。 “你不许趁我睡觉的时候偷袭我,不许在梦里假装是儿子,不许,不许拿儿子的小爪子对我动手动脚,还有,还有又啃又咬……” 乾隆爷听得莫名其妙,他什么时候假装过自己儿子了?又什么时候动手动脚、又啃又咬,咳咳,咳咳咳……不过,这样的偷袭他倒是搞过不只一两次,挑弄熟睡中的爱妃,看她毫不伪装的神态跟表情自然是乾隆爷的一大乐事。但是……先答应着吧,万岁爷想,等爱妃酒醒了再哄着她把这条禁令去掉,也不是什么难事。 “还有,不许不分场合,不许不分轻重,不许想怎么亲热就怎么亲热。你你你,你这样子会把我女儿跟儿子教坏的好不好?和靖这么点点年纪就吵着要跟安安亲亲了,再继续耳濡目染下去可怎么得了?你你你你,你竟然还敢,还敢在她房间外那,那个……不行,我一定要把女儿掰回来,女孩儿家要矜持,矜持你懂不懂?!还有儿子,不能让他长大跟你一样好色,一样流氓!” 乾隆爷很委屈的心说爷怎么就流氓了,爷不就是面对你的时候容易蠢蠢欲动了点儿么。再者说了,和靖房间外那什么什么,不就只那么一次嘛。虽然因为小东西的精神紧张浑身紧绷,使得那滋味别样销魂至今令他回味难忘……咳咳,咳咳咳……好嘛,爷心里有数,爷下回注意还不行嘛! “不许你去慈宁宫的时候多看常贵人一眼!” 爷对她本来就没兴趣。 “不许你偷偷跟那个永常在眉来眼去!” 永常在是哪位?爷怎么半点印象也无? “嗯嗯,我不许你抱着其他女人的时候说我的坏话,也不许你抱着我的时候想其他女人!” 说你的坏话?乾隆爷汗颜,他哪敢! 至于其他女人,唉,老实说,他抱着爱妃的时候哪里还想的起来?! “小东西,怎么说来说去都是不许?你就没有点儿什么想要的吗?”乾隆爷忍不住插嘴了,再说下去要么把紫禁城里的女人全都圈起来终日不见圣颜,要么只好把万岁爷他自己圈起来整天见不到一个女人了。虽说这些话听在乾隆爷耳朵里甜蜜荡漾的很,但鉴于可实施性的难度系数之大,他还是就此打住不要再深刻讨论下去的好。 “说,”乾隆爷抬着爱妃精巧的下巴,笑道:“你想要什么,爷都给你!” 容妃娘娘双臂撑起上身,俯视着万岁爷吐出了极为诱人的四个字——“我想要你!” 呃…… 要说乾隆爷不想,那纯属骗人的。连爱妃沉静的睡颜都能令他食指大动,更遑论此刻醉眼迷离、樱唇微启,两汪秋水湿乎乎的瞅着他了。含香睫毛轻颤,翘舌微舔了舔唇角,便令万岁爷热火烧身、压抑难平了。 但是……还是算了吧! 惯常饮酒的人,自然清楚宿醉后的痛苦。乾隆爷实在不忍心在爱妃头疼欲裂的状态下,再给她加上腰肢酸软、浑身乏力。更何况小东西秋后算账的本事,他可是刚刚才见识过。赶明儿醒了她且记不住今晚的一举一动,准把勾引人的罪过都推到他一人儿身上。 乾隆爷委屈的起誓,他可啥都没干! “睡吧!”他捏捏那令他爱不释手的脸蛋,轻声哄慰道:“你醉了,咱们休息好不好?” 纳尼?! 容妃娘娘轻挑了挑眉毛,别以为她在酒醉中就分不清楚四五六了。虽说大脑受到酒精星人占领,反应迟钝思维慢半拍,连舌头都开始失去控制的说一些铁定会令平常的自己脸红心燥的话。但是,但是她依然还有起码的判断能力呀,若不是趁着酒醉她哪里敢对自家男人发出这种红果果的邀约,可,可自家男人这会儿倒装起了柳下惠、演起了坐怀不乱,竟然一本正经的拒绝了! 含香微皱着眉头歪着脑袋想,莫非,是自己魅力减退了?我就说嘛,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她一刚迈过三十大坎儿、进入奔四大军的妇女,又是两个孩子的亲妈,纵然容颜依旧风韵犹存,胃口早就被养刁了的乾隆爷又怎么会凑合着将就?!紫禁城里,从来就不缺年轻貌美水嫩如葱的小女人! 含香撇了撇嘴,来了气性儿。咱们接受过二十一世纪应试教育的青年,又何曾缺乏过拼死竞争的精神?小学的时候争重点初中名额,初中的时候争中考录取名额,高中的时候开始争象牙塔争独木桥争国家211计划一本分数线,等到了大学毕业,又该争各大实力公司的聘用名额了。含香,作为大四毕业生中的佼佼者,自然深谙其道,这么多年的宫斗生涯,她也是半争半忍一步步走过来的。要让她轻易认输,怎么可能?! 没魅力?谁说本宫没魅力?!! 先是轻咬轻噬,然后舌尖轻点、划着圈的舔摩,之后便是唇齿相碰,两舌抵死纠缠,湿热的气息在两人胸腔间流走……等万岁爷渐渐沉迷于此的时候,容妃娘娘却迅疾的抽身,温润的唇瓣顺着嘴角、脖颈、胸膛一路的啃着下去。松垮的睡袍被轻易的铺展开来,含香的津液就这样氤氲的恣意在乾隆爷的胸膛上,还有那两颗小豆,被她轮番的含在嘴里,吸允挑逗,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化了。 正当万岁爷觉得自己的身子已快被热火烤化,再不制止就将功亏一篑的时候,胸前猛然一凉,含香放弃了现有的阵地,转而直起身子,缓缓拉开了自己的袍子。 修长的脖颈,诱人的锁骨,凝如羊脂的肌肤,丰润高耸的山丘,以及……以及那雪白色的缎子,松松的挂在醉人的樱桃上,堪堪就那么止住了。 要不怎么说最诱人的永远都不是什么都没穿,而是你明明裹住了,却依然让人有种难以抑制的透视欲望,不断地想象着遮羞布内里的绮旎风光,只感到手足发热、血脉喷张…… 含香精瓷般亮白的贝齿,轻轻咬着下唇,很是坏心的将右手摸向了身后。她此刻正坐在乾隆爷的腰上,身后正是大清朝最要紧的命根所在。 “怎么办呢?”容妃娘娘眨眨湿润的眼睛,表情一脸无辜,“硬了……” 怎么办?你还敢问怎么办?!! 乾隆爷眼冒绿光低吼一声,拧腰就将爱妃压在了身下,“小妖精,爷非得狠狠收拾你!” 事实证明,玩儿火铁定是会自焚的。 容妃娘娘疲软的手脚跟整整一天没能下床的事实,再次深刻的论证了这一点。 而事实也证明,醉酒有时候未必是件坏事。 起码万岁爷就很满意,而且心怀余韵,醉酒后爱妃的热情,可不是寻常时候能见到的。那些缠绵悱恻的情话,那些鸳鸯交颈时的小动作,那些迷醉沉吟的神情,都令万岁爷心头狂跳,仅仅是回味已足够令人蠢蠢欲动。唔,今晚跟爱妃再对饮几杯好了! 含香却躺在龙床上揉着小腰板愤恨的低咒——醉酒有风险,失身需谨慎!!!t_t 作者有话要说:有姑娘不知道送分的规则,我简单说一下:超过二十五个字的留言,作者这里就会显示赠送积分几个字,一般只要看到了我都会送。水嬷嬷很少跟大家要求留言,but想要积分的童鞋还是要多留几个字的,因为送多送少是系统根据留言字数定的,字数少的水嬷嬷也无力!t_t 第十六章 明瑞挂帅 “如果我是祸国殃民的j妃,那皇上你又算什么?” “嘿,朕当然就是只爱你不爱江山的昏君了!” 含香撇嘴笑了笑,笑得一脸不信,却笑得甜蜜醉人。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君王,或许有,但那样不负责任、脑子疑似被门儿挤过的男人,怕是白送给她她都不会稀罕!这种话,哄哄天真无知的小姑娘也就罢了,没有聪明的女人会当真,一句戏言而已。但含香得承认,明知是句戏言,反而愈发的受用。一个连情话都吝于言表、连哄都未曾哄过你的男人,所谓情深不渝你又如何敢相信?!情话未必就要做到,只要有心就好!况且值得乾隆爷拿江山社稷打趣的女人,生平又有几人?! “你惯会哄骗我!”容妃娘娘跺脚轻嗔着,却拧腰一头栽进了万岁爷的怀抱中。 老佛爷的寿诞后,俩人过的可谓蜜里调油,比之初承恩露那会儿,更加腻歪的很。花了七年时间才彻底捂化一颗心,乾隆爷终于觉得,生无所憾了。含香呢,除去儿女的先后降生,对这个世界又多了一份归属感,或许,这样的人生才是完整的,而她,本就应该属于这里。 容妃娘娘跟万岁爷的二人世界过的极为甜蜜,一儿一女的小家庭也充满了温馨跟惬意。可惜,好日子不长,起码对于万岁爷来说是这样。在给最心爱的小儿子办完盛大的周岁宴之后,派往缅甸的侍卫终于将边境的真实战况报了回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傅恒的 [还珠]颠覆香妃第22部分阅读 欲望文 [还珠]颠覆香妃第23部分阅读 [还珠]颠覆香妃 作者:肉书屋 [还珠]颠覆香妃第23部分阅读 长子——福灵安。 “九月二十四日,数千缅军乘船攻击新街,永顺镇都司刘天佑战死,腾越副将赵宏榜率残军退入铁壁关。十一月十八日,缅军兵分两路夹击铁壁关,永北镇总兵朱仑率军抵抗损失惨重,伤亡极大。十一月二十日,缅军绕道戛鸠,由万仞关、巨石关间攻入腾越,先后攻占盏达、铜壁关,我军死伤数百。云南提督李时升命游击马成龙带兵900由户撒反攻,令临沅镇总兵刘德成率所部2100人自后夹击。但刘德成到达木崖后,停滞不前,致使马成龙率部徒涉渡江时,遭缅军伏击,马成龙当场阵亡,八百余兵死伤殆尽。十二月……” “不用再说了!”乾隆爷一声暴喝,自然是满堂皆惊。 福灵安心里默默内牛,心想我还是捡着重点说的呢,万岁爷要是听了细节,还不得把桌子给掀了。 乾隆爷这会儿是真动怒了。吃了败仗不要紧,胜败向来乃兵家常事,谁也不是回回都能打赢的;仗打得不好也不要紧,所谓术业有专攻,任谁生下来也不是全能的,朕也没那么心胸狭隘到抹煞往昔所有的优点。可明明败了、输了、退了,竟然还敢上报大捷,而且不只一次,是次次都大捷。仅从去年七月开战,到转过年来正月里,云南都大捷了多少回了?!八回!!!有木有!!!有木有!!!!! 大清朝的边塞战火不熄,大清朝的疆土饱受滋扰,大清朝的勇士们连番送命,都是因为这些谎报军情的官员、因为这些朝廷的蛀虫、因为这些视战争如儿戏企图蒙骗圣听的贼子!!! 万岁爷越想越气,几乎片刻都忍不下去,啪得一声拍了桌子,“传旨,将这谎报军情、延误军机的李时升、朱仑即刻逮捕进京,处死!” 乾隆三十二年二月,云南提督李时升、永北镇总兵朱仑被押解进京处死。而三月份,时任云贵总督的杨应琚被揭发为求自保推责于李时升,实乃贪功启衅、拖延军情的罪魁祸首,万岁爷一道圣旨,他也被押解进京奉旨自尽了。 欺君之人虽已伏诛,但眼前的情形却更令乾隆爷头疼,征缅之战关系边境安危、大清颜面,所谓任重而道远,到底该派谁去呢? 自打云南捷报的谎言被拆穿,陈知画就老实了,也不借着什么“福星”的由头蹦跶了。想来也是,后宫里的女人所依靠的,说到底依旧是万岁爷的宠爱。一个绿头牌已蒙了灰、三个月都见不到皇帝一面儿的常在,有什么资格可让她蹦跶的?!贤雅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侍寝的次数用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但见对门儿如此萧条,心里反倒舒坦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 老佛爷却没因此而消沉,眼珠子一转,反倒计上心来,“皇帝,虽说祖宗遗训,后宫不得干政。但天下的事,说到底,都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家事。皇帝虽是天子,也终究是哀家的儿子,做额娘的,岂有对你的烦扰不闻不顾的道理?哀家心里清楚,你所忧者,不过云南出征一事。不如,就让哀家给你的提议?” 乾隆爷烦都烦不过来,哪有心情听什么妇人之见?但老太太说的也在理,天下事,大过天去也不过是爱新觉罗家的家事,乾隆爷虽不指望老太太能有什么高见,但她能把注意力从含香身上转向其他,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乾隆爷随口应道:“皇额娘有何高见?” “依哀家看,这出征云南,既要派个有才干能领兵的,又要派个皇帝的心腹。毕竟那里山高地远,发生点什么事儿,就跟这杨应琚一干人似的,咱们瞧不见,还不由着他们胡说。这一次不过是谎报军情、意图蒙骗圣听,下一次呢?若这杨应琚是个心大的,搞不好就通了外敌带领缅甸人打到北京城来了!” 乾隆爷心说那到不至于,大清败仗至今,一半是由于掌权之人多无领兵才能,另一半也是因为他自己轻敌,况且云南这个地方湿热、地形又复杂,从川贵两地调去支援的绿营兵确实很难适应,有多半不是折在跟缅甸人的战斗中,而是倒在了自家的营房里。若缅甸人真走了狗屎运打过云南来,到了平原地区,也万万担不起八旗骑兵的冲击。一帮打惯了地形战的散兵,如何抵抗得了真正的大清铁骑? 但他得承认,老太太说的有一定道理,派个能干又贴心的人,确实是他眼下最大的难题。他心里倒也不是没有人选,但清缅边境这样的地形,清军确实从没遇到过,这种环境的仗,大清朝也从来没打过。万岁爷也有私心,唯恐他的心腹爱将折在跟缅甸一战中,损了威名。 “哀家心目中,倒有一个最合适不过的人选,皇帝可以考虑一下。” 乾隆爷心说你扯了半天不就为这句话么,保不齐又是为钮祜禄家挣面儿呢,那您就说吧。“皇额娘所选何人?” 老太太微微一笑,“五阿哥,永琪!” 乾隆爷彻底的囧了。 永琪?就他,还打仗?打瞌睡还差不多!!! 乾隆爷心说老太太您真是真知灼见、有先见之明啊,让永琪领兵打仗,搞不好还真能让缅甸人打到北京城来!得,我跟您就等着给缅甸王接风洗尘吧! 万岁爷神色稍变,自然逃不过老佛爷的火眼金睛。老太太上嘴皮碰下嘴皮,开始巴拉巴拉的细数起来了,什么永琪自幼聪慧、素有急智,什么永琪能文能武、熟读兵书,又什么永琪是大清朝的皇子,没什么人比他更合适去的了,且不论忠心,就是爱新觉罗家的历代祖宗,也会保佑他们这个优秀子弟的! 你妹儿的优秀! 你大爷的优秀! 你勒个去的优秀子弟! 看着自家亲妈比划的眉飞色舞、细数五阿哥生平,就差没把他小时候尿地图比别人大块也拿来衬托他的雄心壮志了,万岁爷无奈的翻着白眼。 要说老太太说的也不是完全没谱,若论功马骑射,五阿哥确实比旁的兄弟更出众一些。但乾隆爷这把年纪,看人自然不会只看表面。他心里再不甘愿也得承认皇家教育的失败,因为“绣花枕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些形容词,早已在永琪身上得到了深刻的体现。万岁爷好面子又自视颇高,自然把这失败的罪尤归咎到“近朱者赤、近令妃者黑”的缘故上,心里亦越发的对一干人等不待见。 五阿哥领兵?哼,死了这条心吧! 可惜老佛爷跟万岁爷之间没有这等心有灵犀,又或者老太太自动无视了,总之,在太后万般絮叨、百般黏磨、唐僧附体疲劳轰炸之下,万岁爷终于熬不住,勉强首肯了这项提议。不过做主帅纯属是痴人说梦,象征性的给你个副都统跟去历练历练也就罢了。 乾隆爷不指望这个倒霉儿子能立功,不给人家添麻烦他要烧高香祭高祖了。所以临行前,万岁爷千叮咛万嘱咐参赞大臣额尔景额,一定要看好了他这个能惹事儿的儿子。额尔景额诚惶诚恐的应下了,心里免不了嘀咕,好歹是个阿哥,他看得住么? 随行的人员确定,主帅之位却仍虚悬着。万岁爷本还想再拖得两日,看看边境情形。可杨应琚被撤后,接替他的原广东将军杨宁输得更惨,让缅军绕道身后断了粮道,几乎全军崩溃,不得不又撤回内地。 乾隆爷一咬牙一狠心,终于打出了自己手里的王牌——富察明瑞! “娘娘,要不,您再劝劝他?”苏黛香略有迟疑的问道。 含香摇了摇头,连哥哥跟叔叔的话都不顶用,她一介女流能做什么?就算拿贵妃娘娘的身份、拿万岁爷的旨意把他拘下了,可拘得住他的人,能拘得住他的心么?就算玛木特的人还在四九城,他的心也早已飞到清缅边境的熊熊战火中去了。 “哥哥怎么说?” 苏黛香叹了口气,“大人说明瑞将军的领兵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当年征讨霍集占,咱们也都见识过。明瑞将军少年成名,声势显赫,咱们北京城里这些有些抱负的八旗子弟,无不把他当做上进的榜样。玛木特一旦动了这随军的心思,怕是拦都拦不住。只是云南那个地方,不比回疆,大人既担心他水土不服阵前不支,又担心富察将军对地形不够熟悉、战略不够周密,这个,胜负……还难说。” 若是只赢不输的仗,还叫打仗么?天上总也不会掉馅饼,偏偏让她和卓家捡这个大便宜。没在战场上真正经历过生死的将领,又如何当得起别人称他一声英雄、赞他一声勇士? 含香想了想,“还是让他去吧,既然拦都拦不住,不如索性依了他。回头我召富察夫人进宫,玛木特的事,让她转告傅恒一下。啊,其实也不用特别交代,以富察跟咱们两家的关系,明瑞去了云南自然也会对他多有看顾。唉,若不是战事紧急,万岁爷都未必舍得让明瑞去。” 说到富察家的子侄,人人都认为福康安最得乾隆爷喜爱。其实福康安出生那会儿,已是乾隆十八年了,人过了壮年又对孝贤皇后心存怀念,自然对富察家的子侄辈更多宠爱溺爱一些。但若说起孝贤再世时,俩人儿最钟爱的侄子,却数富察明瑞无疑。 富察家这辈的儿子们也确实争气,不但没丢了祖宗传下来的门楣荣耀,反而更添几分锦绣之色。文有明义、明仁,武有明瑞、福隆安,连半大小伙儿福康安也渐渐显示出一代名将之气,无怪乎乾隆爷对他们家青眼有加。攥着明瑞这张底牌,还真舍不得轻易打出去。 再舍不得也只好派遣了,况且硝烟弥漫的战场,本就是有志儿郎们一心向往的地方。 “我只有一句话,嫂嫂一定要转告玛木特。” 含香一脸凝重,苏黛香也不禁紧张起来,“娘娘,您要,叮嘱他什么?” “离五阿哥,远点!” 含香虽没打过仗吗,却也知道战场上总是要兵分几路的,早已在战场混成精的明瑞自然会借故甩开永琪这个掣肘的包袱,而玛木特要做的就是紧跟明瑞步伐,跟那位号称情圣的阿哥,最好思想有多远咱就离多远。含香倒不是担心永琪借机加害,要说他对自己心有不忿是真的,但说他迁怒于堂弟倒是未必。只是这位阿哥实在太非主流、太不走寻常路了,就是平静和谐的紫禁城都能被他搞得鸡飞狗跳,更遑论瞬息万变的生死战场?! 离他远一些,保命的机会,怕也大上许多! 乾隆三十二年四月,明瑞率满洲兵三千、四川绿营兵八千、贵州绿营兵一万,连同云南绿营兵五千,共计二万五千兵出征缅甸。 含香坐在永寿宫里,想象着那千军万马浩浩汤汤奔赴前线的景象,心底万千感慨。 谁能阻止得了少年武士赴死呢?他们听不到啊!斗士的剑一挥出,必会听到战败者的哀嚎!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了,本来想修这一章,结果头昏昏的也改不下手,为了保证隔日更的进度,我就先往下写了,回头有bug再改,请大家见谅。 第十七章 皇子福晋 对于含香一双儿女的住宿问题,乾隆爷很是头疼了一阵。一方面,他答应了爱妃,给永瑞跟和靖办理永久“走读”手续,按照万岁爷的意思,也是愿意将孩子养在含香身边以便二人亲近的。而另一方面,老佛爷却举着祖宗规矩、后宫制度的大旗在背后森森的瞪着他。要说皇权空前集中的乾隆年,万岁爷未必就忌惮什么家法规矩,乾隆爷这辈子,破的规章、改的制度还少么?但老太太横眉冷对的模样,叫孝子弘历有些分外的不适应。他倒是铁了心要遂了含香的意愿了,只是怎么找个事由跟老太太定了这个事儿,倒是有些棘手。 不成想,一件意外,却无意中的促成了这个结果。 乾隆三十二年五月二十一日,皇八女殇了。 忻妃戴佳氏薨后,八格格便交由早年丧子的舒妃抚养。跟养着十五阿哥的庆妃一样,八格格只是抱到舒妃宫里抚养,却不是如七格格、九格格般,改记到婉嫔名下。也就是说,八格格的生母,始终是戴佳氏,而舒妃叶赫那拉氏只是她的养母,这在感情上势必疏了一层。况且十五好歹是个阿哥,庆妃心里多少还能存些念想,纵然大位无望,将来封爵封王,得万岁爷恩典跟着去府里颐养天年依旧是有些盼头的。舒妃养来养去,却只能养盆泼出去的水,按照祖宗惯例,嫁去蒙古都极有可能,就算蒙皇上恩宠留在了京城,又跟她这个养母有什么关系? 乾隆爷将女儿养在舒妃宫里,是念及她曾育有十皇子,虽然早殇了,但想必极有带孩子经验,况且将女儿抱给她养,也有抚慰她丧子之痛的意思。但舒妃却不这么认为了,她是这紫禁城里为数不多的生过皇子的妃嫔之一,就是念及这点儿她也不会轻易放弃,努把力说不定还有生儿子的希望,又怎么会对给别人养闺女感兴趣? 养母舒妃的忽视,亲爹乾隆爷也因为对忻妃的芥蒂并不十分亲近这个女儿,没有利益关系老佛爷更是压根想不起这个孙女来,在这跟红顶白、幽怨重重的紫禁城里,八格格的境况可想而之。好在她终究是个格格,依旧是紫禁城里不容置疑的主子。万岁爷对她虽不如对和靖般钟爱,但作为公主,该有的待遇份例一应俱全,从未短了缺了什么,比照七格格、九格格也半分不差。 只是小孩子的成长过程中,不是只有物质的就能获得满足的。忻妃过世的时候,八格格已经隐约记事了,跟七格格一样,她也能够回忆的起生母生前的音容笑貌。但俩人不同的是,七格格受婉嫔教养,性子淡泊宁静,每每忆及生母所做作为,越发的不敢苟同;八格格这里,却因为有冷漠的舒妃比照,越发的怀念起无微不至的亲生额娘来。 所谓郁结于心,大抵就是如此,大清朝最尊贵的皇女,却生生养出了林妹妹般的性子,自然的,林妹妹那体弱多病的身子她也山寨了去,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卧床、太医日日请脉那是肯定的。起先伺候的人还算尽心尽力,因为万岁爷时常问起。但就像当初的十四阿哥,太医们看来看去总也不见好,只是一句话“养着”,乾隆爷也就不多问了,左不过就是吩咐伺候的人尽心照料,但尽不尽心,却只有伺候的人才知道。况且有时候,主仆之间也要凭个眼缘,主子风光无限身旁鸡犬升天,做奴才的自然乐意如此,但就算你不是个风头浪尖儿的,如婉嫔、七格格般,是个好伺候好脸色好待见的主儿,身旁奴才也未必就会心怀不甘。偏偏,八格格这两样儿皆不是。于是,茶淡了水凉了药送晚了这样的事情自是屡有发生,时间久了,八格格是郁结加郁结,身子自然更加弱。她又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娃儿,身份再尊贵,没有亲娘给撑腰,也摆不出和硕公主的谱儿来。况且自搬到公主所,连养母舒妃都已不常见,被几个声色俱厉的奶娘、嬷嬷拿捏着,八格格更是只能忍着。就这么一病,便再也没有起来。 好端端一个女儿没了,乾隆爷自然是伤心的,不管对她的生母是否存有芥蒂,但女儿终归还是自己的。万岁爷伤感之余,狠狠发落了公主所里的奶妈、嬷嬷。要说起来,这些人也没大错,只是伺候的不经心,但身为奴才,尤其主子是全天下最尊贵的那一家人,伺候不周,就已经是最大的过错。 乾隆爷发作完刁仆,回头大手一挥,公主年满六岁就要被送入集体宿舍的规矩便这么免了,连已住在公主所的七格格、九格格也被送回了婉嫔身边,至于阿哥……这位爷只要一想到自己那时常嘴吐小泡泡、在龙袍尿画地图的小儿子,将来也要搬进集体宿舍遭受刁奴的欺侮,心里就憋着一股火气。 “十五阿哥身子羸弱、体虚多病,未免奴才们照料不周,着庆妃仍领回启祥宫抚养吧!” 嘿,这就叫做有了先例,将来永瑞到了年纪,也能比照着十五来,至于真体弱还是假多病,哼,谁说了算?! 当然,男孩儿们再大一些,如永瑆、永璂这般,还是要搬到阿哥所来生活的。男孩子嘛,在母亲的羽翼保护下,永远成不了气候。 皇八女殇逝这件事,在乾隆三十二年,也只能算是一场意外的插曲,万岁爷必然不会始终停留在丧女的伤痛上,因为他的大部分精力,依旧被南方的战事所牵引着。 “奴才给……”首领太监吴书来的请安才唱到一半,便被来人轻轻一挥手止住了。他跟这位主儿也是几年的相处,知道她素不计较这个,也就顺着意思把后半截未吐的话咽回去了,紧忙踏上几步跟前伺候着。 含香朝正殿努了努嘴,“晚膳用了没?” 吴书来知道贵妃娘娘问的是万岁爷,照实答道:“回娘娘,只用了一点,兵部几位大人一来,便,便搁下了。” 含香没好气儿的翻个白眼,“不要命了!” 明瑞这次出征,乾隆爷算是下血本儿了,不但云贵、川广兵力尽调,更是亲自监战。那飞马急报快的呀,恨不能明瑞今早上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明儿晚上万岁爷就能知道。当然,说法是夸张了点儿,但乾隆爷对这场战事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南部边界跟缅甸人龌龊这么多年了,既然撕破了脸,索性一次解决问题,免得终日滋扰,不但边疆臣民,既是朝堂上也不得安生。更何况这次随行的还有个阿哥,乾隆爷嘴上不说,心里好歹记着那是自己儿子,没道理真的让爱新觉罗家付出血的代价。还有明瑞跟玛木特,那都是乾隆爷折损不起的人,只好越加的上心,半夜里起身披着睡袍听军报,也是常有的事儿。就今儿早上说吧,下了早朝批完奏折,还没扒拉两口晚膳呢,南边的军情到了,早上刚“say goodbye”的一众军政大臣又呼啦啦的鱼贯着进来了,万岁爷也只好搁下筷子,铺开地图跟众卿家唾沫横飞了。 容妃娘娘来这会儿,正是万岁爷说到眉飞色舞、口若悬河的时候。 哼,含香心底翻个白眼,要说这古代,还真没什么行之有效的隔音玻璃吸声器材,自家男人这点儿动静,隔着门板七八米远也能听见。当然,养心殿本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靠近的地方,再者说,若是机密军情,万岁爷也就不拉着一众大臣在正殿里开大会了,切,当人家乾隆皇帝就木有小黑屋么?!!皇帝的小黑屋自然不是用来扎小针儿的,拉三五心腹开个小灶搞个私聊还是没问题的! 含香抬手摸摸绿柔举盘子端着的那个小瓷盅,捂着胸口直叹气,专门给他做了消暑的冻奶酪,等他长篇大论出来,怕是冻化了只剩水儿了。唉,没办法,谁让咱嫁的是事业型,而不是二十一世纪的阳光宅男来! 吴书来斟酌着,“娘娘,要不,让老奴给万岁爷送进去?”要说这位主子的面子,自然是没得问题。 “算了吧,”含香摆摆手,扭头就走,“我去后殿等他。” 养心殿的后殿是万岁爷的正经儿寝宫,面阔五间,妃嫔们所谓侍寝、爬上龙床,就是指的在这里。但是,嘿嘿,你若想见容妃娘娘也歇在这儿,八成是要等到下辈子。照乾隆爷的说法,含香就算不是个大醋缸,也是个小醋罐子。想着前一晚上睡在这里的女人,她不翻脸才怪。于是乎,容妃娘娘便有了固定的下榻之处,后殿西侧的五间耳房。 乾隆爷散会后得了信儿,兴冲冲奔赴而来的,自然也是这里。 只是,他喜滋滋的唤了声“含香”之后,他的含香却生生白了他一眼,拧腰擦着他的身旁而过,无视他张开的双臂朝身后门外张望去了。 乾隆爷纳闷,“你看的什么?” 含香没好气儿的答:“小德子。” 万岁爷抑郁了,放着爷在跟前你不待见,眼巴巴的到处寻摸身旁伺候的小太监?“你找他做什么?” 含香终于肯回头看着他了,上下打量他一番,表情不冷不淡,语气里却透着浓浓的嗔劲儿:“我让他在养心门外盯着,看都是哪几位大臣从正殿里出来。赶明儿我就召他们的夫人进宫,问问看这几位大人身子可还好,脾胃有没有不适,头脑又没有眩晕,要不要赐个太医去给他们瞧瞧。整天的不按点儿用膳,也不叫旁人用膳,看样子都是身强体健,不怕死、不服老的!” 乾隆爷心里甜的都快化开了,脸上却装的委屈,“朕有那么老么?不过一顿饭而已,当得什么?” “积少成多、防微杜渐懂不懂?!”含香轻跺跺脚,挑眉道:“怎么,你嫌我罗嗦了?!” 万岁爷急忙摇手表态,“岂敢岂敢!” 容妃娘娘娇嗔的瞪他一眼,面色得意道:“你没听人说过吗?每一个成功男人背后,都站着一排啰嗦的女人。我啊,就是最阴魂不散的那一个!” 乾隆爷被爱妃逗得直乐,兜手将她揽进怀里,朝房正中桌儿前走去,“让爷瞧瞧,你给爷带了什么好东西?” “别吃了,”含香推开桌上的小瓷盅,“你又没正点儿用膳,空腹吃冷食对肠胃不好。” “不打紧,爷就尝几口,”乾隆爷端开盅盖,笑问爱妃:“你亲手做的?” 含香娇羞的点了点头。也就这当口儿,对她才能用得上娇羞这个词儿,因为她做吃食那个手艺,咳咳,不娇羞还真不行…… 乾隆爷吃着倒美得很,狠狠的挖了几大勺。 “行了行了,”含香急忙制止他,回头要成了吃奶酪躺下的第一位皇帝,你说他丢不丢人? “我还有正事儿跟你说呢!”她把瓷盅往边上一推,转换了话题。但这个正事儿,也让她略作犹疑,咬了咬下唇,终于道:“八格格的身后事,愉妃姐姐照着制度安排了,我略作增减,回头,你再瞧瞧?” “你看着置办吧。”乾隆爷叹口气,随后便是沉默。作为生了十个公主早殇了一半的皇帝,他除了沉默还能说些什么? 含香心里也觉着难受,想了想,转而问道:“今儿兵部几位大人去而复返,可是南边又有军情?” 说到这个,乾隆爷勉强提起点精神。要说明瑞确实无愧后起之秀的称呼,自他率领清军集结之后,一路向南推进,缅军无人敢挡其锐。虽说限于云南复杂的地势跟湿热的气候,清军的行进极其缓慢,但聊胜于无,起码让乾隆爷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况且在战场上,没有坏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敲定下一步的行军路线,”乾隆爷知道爱妃最关心的是什么,“玛木特始终紧随明瑞,他们将率南路军,出宛顶直捣阿瓦,永琪随额尔景额由北路出发。” 要乾隆爷说,五阿哥不出发最好。但是,唉,既然拦不住,就让他作为策应好了,反正北路军不过八千人,有额尔景额看着,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大状况。真正的战事,还是要看明瑞那一支。 “等玛木特稍立战功,朕就有理由给他晋爵。” 含香窝在自家男人怀里,缓缓摇了摇头。晋不晋爵无所谓,能够平安回来才最重要。 “对了,还有件事,”含香抬头道:“去年撂了牌子的八旗秀女,照你的意思,我都翻看了一遍,宫外面也让嫂嫂去打听过了,有几位不论家世还是人品样貌,都是上上选。我想着,就算不够格做嫡福晋,侧福晋也是绰绰有余的了,或者,先接进来做个格格?” 依含香的想法,依旧是不赞成在永瑆、永璂身边放使女。就算这里是三妻四妾的古代、三宫六院的皇宫,可好歹也是要过了明路的。使女是什么?就是大户人家里的丫头。跟了主子的使女呢,就是俗称的通房丫头,连侍妾都不算。就像跟常贵人比起来,含香不能接受陈知画的存在一样,这种没有正式手续、硬是插·进队伍里来的女人,令她真的很难适应。 既然惦记着十一、十二的婚事,不如索性指了人的好。纵然没有合适的嫡福晋,先指几位格格或者侧福晋也是可以的,又不是没有先例。 只是这件事儿,乾隆爷这会儿却又有了另外的看法。 “先不急,人选你都先看着,至于福晋,等我斟酌斟酌再做定夺。” 含香撇撇嘴,心说还不急呐?好不容易等撂了牌子,人家正筹划着自主婚配呢,你一句话,人姑娘们又得悬到半空里了。这不等吧,您是万岁爷,虽然没亲自出面,可谁不晓得这幕后是您的意思,谁敢驳了您的面子。可这等着吧,矮油喂,又不给个时限,留来留去可真留成愁了,要知道,搁儿古代,十七八都是大龄剩女啦! 令容妃娘娘没有想到的是,这一等却也没有太久,不过一个月,乾隆爷就宣布了两位阿哥的福晋人选。 而令她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这两位未来的福晋好巧不巧,竟然都姓一个姓——和卓!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1、有童鞋可能还不知道,最近工作太忙,已改入隔日党,日更暂时不能实现了,请体谅;2、因为时间紧迫,为保证进度,新写章节没有反复推敲,如有bug请大家提出,我尽量改;3、重感冒,头晕易吐嗓子疼,求深情腐摸!!!t_t4、古代的晚膳不是咱们现在的晚饭,差不多是中午1214点,算是午饭吧,晚上吃的那顿叫晚点;5、和卓并非只有含香一族,不要紧张为毛两个皇子能娶同一家的女儿,就像嘉庆皇帝能有姓钮钴禄的两位后妃一样,当然你要非娶姐妹花也行,比方说康熙爷,咳咳,咳咳咳……6、晚安,吻别!!! 第十八章 选择 严格意义上来说,维族人是没有家族姓氏的。咱们通常认为姓氏所处的那个位置上,放的其实是他父亲的名字。比方说,一个人叫做伊利亚·艾尔肯,那么他的名字就是伊利亚,他的父亲就叫做艾尔肯,他的儿子如果起名叫做阿米尔,全称就该是阿米尔·伊利亚。并且,这种依次相传的习惯,仅仅是在维族男性当中保持。也就是说,含香事实上并没有姓氏,只有名字。 尽管宗人府的档案上记录着和卓氏,嫔、妃、贵妃的金册上也明明白白写着和卓,就连将来逢十年修改一次的皇室玉牒,也会清清楚楚的书上和卓二字。但含香的姓氏并非和卓,和卓,仅仅是她的身份。 和卓,又或者霍卓,乃是汉语音译的伊斯兰语,意思指的是“圣裔”。含香来自和卓家族,但并非所有名义上的和卓氏都跟她有血缘关系。要说近点儿的,乾隆二十二年叛乱的大小和卓勉强算一个,因为他们的曾祖父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而十二阿哥的准福晋、吐鲁番郡王家族的嫡孙女,跟容妃娘娘家便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了。当然,要非得扯上点关系,那就只能说,他们都是穆罕默德的子孙。 跟阿里和卓这等皇室新贵比起来,额敏和卓可算得上是爱新觉罗家的世仆,早在康熙五十九年,他便率众脱离了准噶尔部,投归了大清朝。可以这么说,乾隆爷能啃下准噶尔这块硬骨头,彻底拔除了大清朝的世仇夙敌,这位吐鲁番的精神领袖算得上是居功至伟。也因此,在乾隆二十三年,额敏和卓便因功被晋封为郡王,这是回部其他诸领袖从未有过的殊荣。连乾隆爷现如今的丈人、容贵妃娘娘的亲爹阿里和卓本人,也不过才是排在贝子之后的镇国公而已。 乾隆三十二年,额敏和卓再次奉召到北京朝觐。由于算家乡人,万岁爷携容妃娘娘设宴款待回疆一行人等。席间,乾隆爷跟勇将忠臣相谈甚欢,两巴掌拍下去,便拍板了这门亲事。要说起来,郡王的嫡孙女,父亲又是未来王爵的首位继承人,即便按照大清朝降等承袭的制度,至少也是位多罗格格,配十二阿哥,自然不能算辱没。 至于十一阿哥永瑆那里,倒真的是要跟含香沾亲带故了,因为乾隆爷为他指定的侧福晋,正是阿里和卓大哥的嫡孙女,算来倒要唤含香一声姑母。含香虽不是永瑆的生母、亦不是嫡母,但在现如今的后宫里论资排辈,除去年老的愉妃,就是她分位最大了。乾隆爷也有意处处彰显她紫禁城女主人的身份,各种典礼、宴会,只要不逾矩的,陪同的总会是容妃。十一阿哥非公开场合对她执母子之礼,自然也使得。况且永瑆一向是个精乖之人,不若十二直,也不比老五呆,往往是乾隆爷的眼睛瞄向哪里,他的风便能吹向哪里。对能够跟容贵妃娘娘、乃至十公主十六阿哥亲上加亲,他心里自然是十二分愿意的。 只是,天家的一举一动,永远都牵动着天下人的心的。乾隆爷不管是即兴的还是蓄谋已久的指婚,都让北京城里里外外这些朝廷亲贵们心思活泛了起来。你解释说容妃娘娘跟吐鲁番和卓家的关系,就好比一个水牛一个天牛,虽然名字里都带着“牛”,差的却不止一个跟斗云的距离。可他们听不进去,他们只听到自己想听的,只看到自己愿意看的,于是,他们就只听到跟看到两个字——和卓! 北京城的暗流便涌动了起来,跟老佛爷阴晴不定的脸色似的,一天重似一天。连带着,一贯稳重矜持的苏黛香,都有些蠢蠢欲动了。 “娘娘,您说,这万岁爷的意思,是不是,是不是……十六阿哥?” 含香心头一颤,“嫂嫂,这种话,切不可再说。” 容妃娘娘对她一贯亲近的长嫂,难得的声色俱厉。虽然她是个西贝货,但是七年多的相扶相持、相处相携,含香在心里早把和卓家当做自己真正的亲人,把对亲生父母的思念和感情转嫁到了远在天山脚下的阿里和卓跟图尔都身上。二十一世纪的亲友,这辈子算是见不着了,但回疆的亲人,却还可以时常书信往来,甚至回部进贡的哈密瓜、葡萄、沙枣,乾隆爷都会乐见其成的看到随行中专属于容妃娘娘的那一份。至于近在北京城的叔父、堂弟,关系自然更是亲密,尤其是时常出入后宫的嫂嫂苏黛香,准确点儿说,她怕是含香这辈子唯一的闺蜜。 而现在,含香却在用她从未见过的严肃表情盯着她。 “娘,娘娘,北京城里现在都在传,连,连几位亲王福晋也都……” 含香不知道这位嫂嫂如何会变得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但她很清楚自己的底线在哪,她更加清楚的是乾隆爷的禁忌。 寡妇未必愿意别人提及亡夫,离异的男子也不见得愿意说起前妻,任何人都有自己话题上的禁忌,就像明星们拍戏不愿意告诉你他们的片酬,比尔盖茨也不会对媒体公布他存折上有几个零一样,当皇帝的也有禁忌,或许很多,或许很少,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绝不愿意别人惦记着他的皇位,绝不! 这是含香最不愿意涉及的话题,不管是伪装哄他也好,还是真心待他也罢,这件事情,他们都很有默契的、有意无意的绕了开去。即便面对乾隆爷偶尔有心无意的旁敲侧击,含香也会装傻充愣的敷衍过去。这就好比一颗橘子,刨开了皮里面未必是坏的,但你一旦把它刨开了放着,早晚有一天会坏的! 含香,当然不希望遇到这一天。 “五叔怎么说?” “他?”苏黛香斟酌着,“他到没说什么,还严令咱们家的人噤声,不管外面怎么传,只管照样生活。我这不,也是跟娘娘私下里……” 含香点点头,额色尹叔叔向来是个通透的,当初家族拥护清军、围剿大小和卓,也是他最早的提议,而事实证明,他的观点始终是正确的。 “既如此,嫂嫂何必多次一问?照叔父的话做便是了。” 被自家小姑浇了一头凉水,苏黛香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虽然满朝亲贵的奉承让她有些飘飘然,但她心里也清楚,娘娘跟叔父的眼光,一向比她敏锐的多,他们的判断,也从来没出过差错。 “是臣妾多嘴了,臣妾不该多想,臣妾也明白娘娘跟叔父的考量,今后,也断断不会多说。只是,只是现如今,既然已说到了这儿,臣妾就不得不跟娘娘说说自己的顾虑。臣妾并非贪图更进一步的富贵,只是担心以万岁爷今日对咱们家的态度,他朝若是别人……娘娘,和卓家族大不了退回回疆去,伊犁将军也罢、辅国公镇国公也罢,咱们都可以不做,但是十六阿哥呢,您打算,让他往哪里退?” 一语中的,苏黛香的话,正说中的含香的心事。她不是没想过,不是没考虑过,也不是没揪心过,作为先帝宠爱的儿子,新皇继位后的愁惨境况,历史上这样的例子还少吗?远的不提,就说康师傅的皇十四子,那还是雍正爷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啊。 但是争又如何呢?历史上争权夺利中失败的案例,更是比比皆是。世人只看到帝王家的风光荣华,可曾想过紫禁城里生活的人,所要经历的风险和折磨。成功的向来只有一个,而胜利者脚下踩着的败者的骸骨,又何其之多! 争或者不争,一念之间,却决定着很多人的命运。 “永瑞还太小,如果可能的话,我想看到他上学堂,想看到他讲诗书礼仪,想看到他围场上拉弓逐鹿的风姿,想看到他从懵懂无知的少年,成长为能担一方重任的男子汉。我还想看到他成家,想看他生子,想看到他华发苍苍、儿孙满堂,那也是我的儿孙,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都留着我的血脉。可是,那不过是我美好的愿望,我终究不能够陪伴他一辈子。我不能替他选择每一条他所要走的道路,也不能替他做每一个需要他做的决定,我不可能为他安排好他生命中所要面临的一切,更不可能强制的要求他按照我的安排生活,那是他自己的人生啊!我能做的,我能教给他的我能够留给他的,只有我的经验、我的看法,和我做人的方式跟手段,怎么做、是否做、如何做,还要等他自己来抉择。人活在这世上,只有自己才能真正的为自己负责。” 这是天下所有母亲面对孩子时的感慨,不管她是睿智美貌,还是呆滞丑陋,不管她谈吐高雅,还是俗不可耐,更不论她是卑微的农妇,还是尊贵的皇妃。生老病死,是任何人都无法避免的,每一个母亲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始终是孩子,而最大的遗憾,始终是不能再多为孩子留下点什么。留下什么呢?聪明人,就该有聪明人的选择。 “帝王看似风光,实际上要付出的远比常人想象中多得多。从天上掉到地下,或许会令人尴尬难耐,但也可能会获得紫禁城里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快乐。贩夫走卒都能够过的平实幸福,大清朝的皇子为何不能?不管哪一种生活,都是永瑞的一辈子,要等他自己选才行!” 面对含香的一席话,同样身为人母的苏黛香也能够理解,“但是娘娘,十六阿哥才……他,他能等吗?” 这话很是大逆不道,但这话却也是重点中的重点。 含香笑了笑,对这件事情,她可比大清朝里任何一个人都有信心。在后世,乾隆爷的高寿,跟他的风流同样出名。 “你放心,就算我等不到了,他也一定能等得到!” “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苏黛香并非无礼,只是谈生论死、轻言夭寿那得是多大的忌讳。这位公爵夫人监视着自家小姑连拍了三下木头桌子、学样也呸了三声方才作罢。 容妃娘娘嘴上虽不论,却终究是上了心。晌午过后,万岁爷来陪他的爱妃用晚膳的时候,含香终于把她的想法说了出来。 “皇上,你把我哥哥召回京来好不好?” 乾隆爷没明白怎么回事儿,“为什么?” “我哥哥驻守伊犁,一呆就是五年。皇上当 [还珠]颠覆香妃第23部分阅读 欲望文 [还珠]颠覆香妃第24部分阅读 [还珠]颠覆香妃 作者:肉书屋 [还珠]颠覆香妃第24部分阅读 初召八爵进京,许咱们在天子脚下扎根繁衍,家眷奴仆、包括皇上赐婚的嫂嫂都在北京城里了,您却一道委任状,把我哥哥又发回了天山。可怜他们夫妇二人两地分居,皇上是左拥右抱,后宫佳丽三千,可曾晓得别人家的辛酸?” 乾隆爷起先听的还频频点头,待到后来闻出点儿醋味儿来,立马摇头表忠心,“小东西,又在编排爷,爷何曾想左拥右抱了,也还不是只想着抱你一个人,拥你一个人?” “哎呀,跟你说正事儿呢!”容妃娘娘推开万岁爷凑过来的脑袋,嗔怪道:“我说真的,就算你不可怜我嫂嫂独守空闺,总要可怜可怜我那还不满七岁的外甥吧?五年了,整整五年没见自己亲爹,我看呐,就是哥哥站在他面前,小家伙儿也认不出那是他心心念念的父亲了!” 爱妃说的在理,况且五年了,在这个位置上是该动动了,不过,“小东西,到底想跟爷说什么?” 容妃娘娘装傻,“什么啊?什么什么啊?” 万岁爷哼笑,“五年了,也没见你提这茬,怎么今儿就突然想到了?爷的小东西,自然爷最了解。嘿嘿,怕是没这么简单吧?” 含香白他一眼,被人当面戳穿了,脸上自然有些挂不住。可万岁爷说的是事实,眼波流转间,索性挑明了,“树大招风……” “什么?”乾隆爷假装没听到。 “树大招风!”含香缠着他脖颈,干脆提高了嗓门,“树大招风,你懂不懂,懂不懂啊?!” 乾隆爷当然懂,没人比他更懂。他拉着爱妃坐在自己腿上,一手环了她的腰,另一只却抬起来轻点了点爱妃的额头,“你这个小脑袋瓜,到底在瞎操心的什么?想这么多,不累么?” “我不想多点行吗?”含香瞪他,撇嘴道:“就知道给我添乱,把我们母子推到刀口浪尖儿上。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出一只手,就把我们从悬崖边上推下去了。我不操心,行吗?!” 万岁爷被他爱妃愤愤然的样子逗乐了,人都嫌荣宠不够,她却担心圣意太隆。“你怕什么,不是还有朕么,朕就是你们母子的依靠!” 容妃娘娘才不吃甜言蜜语这一套,挑眉问道:“你?靠得住吗?” 乾隆爷受到怀疑后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随即两臂张开咧嘴一笑,“你靠过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少没正经!”含香嗔怪的推他,却也扑哧一笑。 乾隆爷觉得自己一定是中毒了,搞不好就是南疆苗人所说的蛊,没错,一定是中了蛊。若说他爱妃的容色自然是极盛,紫禁城里向来没有堪与其比肩的,即便她此刻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脱离了青春少女的队伍,风华依旧是无人可及的。但男人看女人,看的不仅仅是容貌。要说乾隆爷这一生,即便没有那么夸张号称后宫佳丽三千,却也算得上是阅尽千帆了。比含香更殷勤体贴的有,比含香妖娆妩媚的也有,还有声音比含香甜的,比含香更会娇嗔痴缠的,身材比含香还要曼妙,还有在床上,咳咳,咳咳咳……总之,乾隆爷觉得自己一定是中了蛊毒了,才会只对他爱妃一人神魂颠倒,连她不过不经意的一个白眼,都能令他心脏怦怦直跳。 这个蛊毒的名字,一定就叫做含香。 “过来,”万岁爷努努嘴,示意他的爱妃,“亲一下。” “你讨厌!”容妃娘娘娇呼着横他一眼,但还是乖乖的把樱红双唇凑了上去。都老夫老妻的了,还矫情什么,亲一下有啥了不起。 只是可惜,乾隆爷的目标,哪里是亲一下那么简单。唇舌还在火热的交缠着呢,手指已悄悄拨开衣襟,顺着缝隙伸了进去。 “你干什么呀?!”含香好容易夺回唇舌自主权,娇喘连连的对自家男人进行控诉。 “你!”乾隆爷的回答含含混混,嘴巴一刻不停的在爱妃颈项间流连。 含香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我什么?” 乾隆爷乐了,笑得有些坏心眼儿,狠狠的在他爱妃的玉颈上嘬了口,两手猛然将衣领扯开。“你,就是你,爷要干的就是你!” 流,流氓! 含香满面飞红,正要开口娇斥这位人品没下限的乾隆皇帝,却被堵个正着,唇齿再次被流氓分子占领,连丁香小舌也遭到了无耻的绑架。 乾隆爷嘴上忙活的紧,手上自然也没闲着,没几下便让爱妃软了身子乖乖的瘫倒在自己怀里。香滑诱人的大餐近在眼前,万岁爷食指大动、正打算大快朵颐的时候…… “启,启禀万岁爷,慈宁宫的桂嬷嬷奉老佛爷懿旨求见!” 尼玛! 乾隆爷当场就馁了! 求你妹儿的见! 求你大爷的见! 尼玛有这个时候求见的吗?! 乾隆爷特想喊出爱新觉罗式咆哮体,奈何他还真没这个立场。你说这要是大半夜里,他跟爱妃打算干点儿什么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儿吧,咳咳,咳咳咳……老太太没有眼力界儿的派个人来,就像上次在海宁那陈知画,乾隆爷倒是还可以发作一番。虽说那会儿母子关系还融洽,万岁爷瞧着老佛爷面子也就没难为小纸花,但这会儿不啊,这会儿大清朝最尊贵的母子间的关系正有点膈应,要这会儿陈四小姐大半夜里送神马宴球,准被乾隆爷一脚踹出去。 但是……咳咳,谁让这会儿不是大半夜呢?!!!晌午刚过,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你说……咳咳咳,乾隆爷的脸皮再厚,也没好意思接这茬儿发作老妈的心腹信差。 那什么,“不用见了,有什么话站外边说吧!” 乾隆爷想着赶紧打发了这老太太,他的爱妃现如今仍软乎乎的趴在自己怀里,抬头潮乎乎的直瞅着他,万岁爷望着那已被他允红了允肿了的樱唇,只能暗自忍耐。 麻痹的,等这老婆子走了,爷还可以继续…… 可桂嬷嬷站窗户外边儿吼出来的这句传话,立马把乾隆爷的心火浇灭了。 “启禀万岁爷,老佛爷着奴才来报,储秀宫永常在有喜了!” 万岁爷怔了,容妃娘娘呆了。 万岁爷立马软了,而容妃娘娘,她的身子整个儿僵住了! 第十九章 下辈子 含香自认对于紫禁城里其他女人的存在,都是采用一种淡然的态度,既不特别亲近,也不特意疏远。这些女人在含香眼中,也算得上是封建婚姻制度的受害者,即便她们自己并不这么认为。可n女共侍一夫、入乡随俗这种话,说起来简单,做着却并非那么容易,尤其是当她发觉,自己也已经付出真心之后。 她可以淡然的面对紫禁城里的樱红柳绿,淡然的在绿头牌记录上盖上自己持有的那枚小戳,淡然的翻看敬事房送来的侍寝档案,甚至淡然的笑对后宫里所有女子、上至妃嫔下至宫女对自家男人展露的或有意或无心的暗示,但这并不代表她心里真的就不为所动! 她可以不去想想自己爱的男人在别的女人身上纵横驰骋的景象,但她并没有真正做好接受这个事实所带来直接后果的准备! 混蛋!跟别人床上这么卖力做什么?!!! 对于容妃娘娘心底的控诉,万岁爷恐怕真的很冤枉。咱们都清楚孕事这个东西是讲究几率的,有的地或许天天开垦都未必发芽,有的地却能因为一次偶尔的路过就买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对于永常在汪氏,乾隆爷还真没特别宠爱,事实上除了他心爱的小东西,他对谁都没有真正上心过,始终保持着后宫雨露均沾的规则,一个月里大半时间在永寿宫,剩下的就平均分配给其他妃嫔,像常在这个级别的,恐怕两三个月才能见到万岁爷一次。可就是这两个月前的一次,让永常在中了大清朝的头等彩票。 永常在有孕,对于跟她同住一宫的常贵人来说绝不是件舒心的事。但同样的,对于当时宠冠六宫的容妃娘娘来说,怕是更加的膈应人。专宠、独宠、霸宠到如斯地步,仍能叫其他妃嫔怀上龙种,无疑是等于在含香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贤雅机敏的发现了永常在的异常,又迅速的想通了此事,自然的,不必经过暂领六宫事的愉妃,她直接朝自己的靠山太后老佛爷禀报去了。 老太太当然很高兴,虽然她安排的两个人肚子里都还没动静,可这回有动静的毕竟也不再是那个香妃,哼,就凭这一点,也够叫那个香美人难看的了。老太太二话不说,立马召了太医入宫诊断,得了准信儿后又立马打听万岁爷所在。嘿,还真就让她逮个正着,这会儿去永寿宫报喜,可就不费老佛爷一番心思了。 万岁爷默默的瞧着爱妃整理好俩人衣饰,默默的看着她召桂嬷嬷进来细细询问,又默默的望着她安排好份例赏赐事物,连带她单独给永常在的赏赐也着人送到了储秀宫去,并特意吩咐随侍宫人好生伺候着,万不可慢怠了汪氏。这一系列的过程,含香没跟乾隆爷多说一句话,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她那副冷静的模样看在乾隆爷眼里,却更是难受。 待屋里人都散尽了,他把爱妃揽回怀里,企图做些解释。 事实上,有了含香的这些年来,他已甚少对其他女人产生□的心思,不管是临幸东西六宫也好,还是将人打包送进养心殿也罢,盖着棉被纯聊天的次数,远比做床上运动的时候多得多。乾隆爷自认不是清心寡欲的出家人,可也不是精力旺盛的毛头小伙子,与其在这些女人身上浪费精力,不如集中火力一遍遍攻克他爱妃这座堡垒。 但有的时候,人也并不能做到真正的随心所欲,即便他是皇上,也要在适当的时候适当的情况下应个景儿。他也不记得这个封号永常在的女人是什么地方打动了他,或许她唇角的微笑特别像他的小东西,或许她眉梢的轻挑特别像他的小东西,又或许是她如秋泓的眼眸、如樱红的双唇,总之,对于这个连容貌都已记不起来的小常在,万岁爷实在是没有什么别的心思。或许仅仅是因为她既不是愉妃,也不是常贵人、兰贵人,更不是陈知画,她不是曾经伤害过含香的任何一个人,乾隆爷才会最终选择了她。敬事房的侍寝记录上不能永远只有容妃一个名字,这就是祖宗家法。 这些道理,他的爱妃明白,但并不代表,他的爱妃不会因此而伤心。 “含香,朕……” “去储秀宫看看吧,”万岁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容妃娘娘平静的打断了,她抬起脸庞,静静地看着他,“于请于理,皇上都该去慰问慰问她。” 于情于理吗? 万岁爷没有回答。于理,他是应该去看看,毕竟那肚子里,怀得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嗣。可于情,他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抛下他的爱妃而去,怎么对得起含香对他的一片情意? 乾隆爷还是走了,带着贴身随侍的宫人,离开了永寿宫。 含香摸着身旁的美人榻,缓缓坐了上去,觉得心口有个什么地方,堵得慌。 可乾隆爷并没有去储秀宫,事实上,从永寿宫出来,他就直奔了自己的养心殿,没去任何地方也没宣召任何人,连老佛爷几次三番的催促都置之不理。这对于那个替他怀了孩子的女人来说或许有些残忍,有些不公平,但人生中有太多不得已的残忍,世上也有太多的不公平。他爱一个女人,却总是要做一些令她伤心的事情,这对于她来说又公平吗?! 自幼受到帝王教育的乾隆爷,并不能够明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期望,但他能够理解人性的自私。就拿他来说,绝不愿意跟任何人分享含香,哪怕一丝一毫一分,甚至连整日能够缠着爱妃的宝贝儿子,万岁爷有时都是怀着有些醋醋的心理。推己及人,他的含香又怎么会真的心甘情愿接纳他其他的女人,况且还要时常做到笑颜相对,温言软语,关怀备至……这对于她来说,何其残忍?! 独自在养心殿带了一整个下午,晚点过后,乾隆爷再次摆驾到了永寿宫。他来的时候,容妃娘娘正在喂十六阿哥吃新鲜的水果糊糊,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考虑断奶了。 含香仿佛不经意的瞥了他一眼,没有过多的表情显示,倒是永瑞小家伙儿一脸兴奋,张着两只胖乎乎的小爪不停的呼唤着“皇阿玛”,一旁帮忙的和靖自然也不甘示弱,早就抢先一步扑了过去。 乾隆爷怀抱着爱女,眼睛望着宝贝儿子跟爱妃,觉得这就足够了。真的,这就足够了! 哄完一双儿女睡下,容妃娘娘没再往外推万岁爷,而是就着他怀里,双双倒在了床上。这个时候,再故作姿态可就有些矫情了,她真的没有那么大方,更何况,自家男人下午去了哪里,她也一清二楚。他有顾虑她,她便该知足了,不是么? “下辈子,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乾隆爷突然出了声。 “嗯?”含香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解的望着他。 “没有东西六宫,没有贵人没有常在甚至都没有贵妃,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跟我,只有你,给我生孩子!” 含香撇嘴笑了,“历史上哪有没有后宫的皇帝?若是只有我们两个,子嗣不繁,你岂不是要给人家笑话?” 乾隆爷的回答很干脆:“那就,不做皇帝了!” 含香愣了。 不管怎么说,情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她也该知足了。电视上常演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帝王,小说家们也惯会写多情君主为博美人一笑倾尽天下,可事实上,又真的有几个能舍下江山社稷的皇帝?在那个位子上久了,享受过了生杀予夺的权利、唯我独尊的气势,谁又能真的放弃这一切,仅仅,是为了一个女人? 含香扑哧一声笑了,情话就是情话,听着贴心,却没人当真。她说:“你舍得?” “舍不得!” 你看,含香自嘲的撇了撇嘴,现实就是这样的,不会因为你的心意而发生转移。即便如此,她也不会怪他,因为历来男子都是如此选择的。 “爷舍不得你伤心,舍不得你难过,舍不得你假装大度,更舍不得你受半点委屈!小东西,爷统统舍不得!” 乾隆爷望着怀里怔怔发愣的爱妃,笑得一脸得意,“下辈子,爷就不做皇帝了,你自然也不能再做贵妃,哎,你可不要舍不得才好啊!” 含香强忍着眼角的湿润,故作嘲笑道:“你,不做皇帝,你会做什么呀?生意你肯定不懂,种地你更加不会,你,养得起我们娘三个吗?” “啧!”乾隆爷呲牙,“小东西还瞧不起人?爷不会做生意种地,爷还不会吟诗作对、还不会写字作画吗?放心吧,保管饿不着你!” “切,”含香一声嗤笑,“就您作诗那水平,等我儿子三岁了也能做得出来。还有您那画,也就在紫禁城里蒙蒙皇家画师吧,还动不动就去如意馆给人家指点,人家看您是皇上,不好意思说您,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名师国手了!” “小东西,埋汰爷呢是不是?”只有乾隆爷敢有脸面在一众画师面前指手画脚,也只有他的含香敢在他面前把实情点破,万岁爷一念及此,又忍不住乐了。“小东西,大不了,爷就跟你学那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咱们也开一酒铺,‘文君当炉,相如涤器’,何如?” “还司马相如跟卓文君呢,你有人家司马相如的文采吗?再说了,他俩可是私奔的哎,”容妃娘娘一口咬在万岁爷下巴上,嗔怪道:“干嘛?你不打算明媒正娶的迎我过门儿,打算偷偷摸摸的拐着我跑路啊?” 乾隆爷笑得心花怒放,“爷娶你,爷当然娶你,你也不许嫁给其他男人才行!” 含香听着自家男人的郑重承诺,心头便觉得软软的,“喂,你下辈子,真的只要我一个吗?” 这样的要求对于乾隆爷一生中其他的女人来说,确实有些自私。但感情本来就是自私的,你有了,我就要没了。人的一生当中,总要自私这么一回。 万岁爷低头亲了亲爱妃的面颊,沉声道:“你若不信,下辈子便知道了。” 含香不知道人到底有没有下辈子,可这辈子她能够等到这句承诺,便知足了,真的,知足了。 她昂起头,缓缓送上自己水润的双唇,一直臂膀缠着自家男人的脖颈,另一只手却将他的拉起,轻轻覆在自己的胸膛上,那柔软的丰润之下,是一颗滚烫的跳动着的心。 乾隆爷指天发誓,他真的只是表白来着,从没料想到还会有如此的福利。他的爱妃,以从未有过的温柔,从未展现过的风情,如水一般,流淌在他的怀里,令他欲拔不能,缱绻缠绵…… 乾隆爷可以不去见永常在,含香却不能不见,老佛爷面前每日一请的安,总是免不了的。汪氏虽只是个常在,但她肚子里怀的却是最尊贵的爱新觉罗后裔,自然也有资格破例,每日在老太太面前奉承,最主要的是,每日在含香面前膈应。 “依哀家说啊,这胎是个皇子才好,皇帝虽有十六位皇子,但……唉,人丁总还不够旺盛,咱们爱新觉罗家的男子,从没有嫌多的时候!” 太后自然是希望永常在能诞下龙子,只因现如今乾隆爷的儿子里面,五阿哥扶不起来,十二阿哥她扶不着,十五阿哥更是病弱的叫人看着凄惨,至于十六阿哥,哼,她巴不得没有才好。虽然这永常在不是她的人,但好歹也不是那容妃,更何况满洲正白旗,出身也可以,只要钮钴禄家拉一把,未尝不会是一股助力。 眼下老太太指望着永常在生出十七阿哥,可更指望着的,是利用永常在处处打击含香,她就不信,这个女人还能故作镇定到几时,当初这女人怀孕,令妃那股疯狂劲头她可是见识过的。况且,她很清楚对于一个称职的母亲来说,软肋在哪里。 “承老佛爷吉言,奴婢也希望肚子里的是小阿哥,可是,这生男生女,奴婢也做不了主。”永常在笑得很是娇羞,临了还不忘响应老太太的号召,朝含香瞥去了得意的一眼。 “哎,生男生女固然不能全如人意,可也未必无计可施,”太后一脸我是过来人的表情,面对着晚辈们淳淳教诲:“哀家就曾听人提及,女子在孕期的时候,时常看到谁,生下的孩子将来就长得像谁。同样的,时常见到男孩儿,生下来的孩子自然也会是个男孩儿!” 永常在一脸惊喜,“老佛爷,真的这么灵?” “灵不灵哀家可不好下定论,反正当时,耿太妃怀着老五的时候,正是把皇帝养在自己身边的。” 满人有换养儿子的习惯,乾隆爷小时候被养在同为藩邸格格的耿氏跟前,是极有可能,但老太太挑这个时候提及此事,就不免令含香心头一跳了。 果然,“唉,想来皇家子嗣不繁,绝非我大清之福。凡我大清子民,个个都该为此焦心才是。容妃,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含香还能说什么,只有点头顺着老太太说是。 太后佯装点了点头,一脸宽慰道:“看到你如此深明大义,哀家也就放心了。哀家有个提议,想来你必不会反对。” 含香保持沉默。 “哀家想,为了能让永常在为我大清再诞下一位皇子,就把永瑞养在储秀宫里好了。永常在能够日日见到皇子,将来生下的孩儿,也一定会是如永瑞般聪慧的男孩儿!” 从没有哪一刻,让含香有如此迫切的意向,想要脱下自己的花盆底上去抽这老太太的嘴巴子。什么尊老爱幼,什么孝敬长辈,在这一刻已经不复存在了,身为一个长辈,也要值得你孝敬才对。 瞧瞧那说的那是什么话?为了让另外一个女人能生下儿子,就要拿她的儿子去当展览品给人家当摆设,只因那胡诌乱扯的偏方,说看着儿子就能生儿子?!且不说孩子是母亲离不得的心头肉,就说这紫禁城里,一眨眼间就夭折了的皇子皇孙还少吗?永常在肚子里的是大清朝的皇子,她的儿子就不是大清朝的皇子了吗?永常在肚子里的是老太太的孙子,她的儿子难道就不是了吗?还是说,为了她一己私欲,即便牺牲了一个孙子、爱新觉罗家的滴亲血脉,她也半分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含香这会儿真的想大喊,真的想大声叫出来,可她不能喊也不能叫,她需要冷静,她需要想个万全的对策、万能的借口。 “老佛爷,臣妾……” “容妃,哀家知道你是个大度的,一向最能体谅哀家的苦心。只是暂时见不到孩子,又算得了什么呢?为了大清朝的基业,为了爱新觉罗家的繁衍昌盛,也是为了皇帝,容妃,哀家知道,你是一定会赞成哀家这个提议的!” 赞成你大爷! 含香直觉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喘不上来,照说以往被这老太太夹枪带棒打击的也不在少数,怎么今天就这么的沉不住气,一片血气上涌,就直冲的头顶呢? “娘娘,娘娘!”绿柔惊慌失措的喊道:“快,快来人呐,传太医,娘娘昏过去了!” 要说昏倒,委实夸张了点儿。含香的一贯政策,都是七分真三分装。虽说脑袋昏昏沉沉胸口有些窒闷,但别人的谈话她耳朵里听得还是一清二楚的。尤其是万岁爷得了信儿匆匆赶来后,一众太医们兴冲冲的回报: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容妃娘娘不是病,只是,有身孕了!” 含香这回真的憋不住笑出声来了。 她心底暗爽的想,老太太,对不住,儿子还是养在臣妾身边吧,就像您说的,为了大清朝的基业,爱新觉罗家的繁荣昌盛啊! 阿门! 作者有话要说:嗯,经过你们一说,我确实有了要写现代篇的想法。嘛嘛,我写字很慢,你们可一定要等我哦! 第二十章 杖毙 “弟弟!”和靖拍着自己额娘的肚子,一脸期盼的说。 “弟弟!”永瑞小家伙儿却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向姐姐表示他才是弟弟。 和靖小大人儿似的叹了口气,这个问题她跟弟弟已经纠正很多遍了,奈何小家伙儿就是不明白,“十六,你是哥哥,额娘肚子里的才是弟弟!” 十六阿哥无辜的眨着眼睛,不明白为什么前几天他还是弟弟,今天怎么就变成了哥哥?姐姐说要让着弟弟,照顾弟弟,要跟额娘皇阿玛一样最宠爱弟弟,如果弟弟变成了别人儿,不就没他什么事儿了吗? 小家伙儿嚯的一下蹦了起来,使劲跺了跺脚,“我,我是,弟弟!” “好了好了,”含香别一双儿女逗得直乐,哄着儿子说:“你是弟弟,肚肚里也是弟弟,你们都是弟弟好不好?” 奈何小家伙儿半点都不肯妥协,小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我,我才是弟弟,十六,弟弟,一,一唯,弟弟!” 和靖没好气儿的翻了个白眼,“那叫唯一,唯一!” 管他是一唯还是唯一,小家伙儿摇着含香的胳膊,胖乎乎的小身子晃来晃去,“额娘,十六是弟弟,十六才是弟弟,弟弟!” “好好好!”含香生怕儿子摔了,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哄慰道:“十六才是弟弟,唯一的弟弟,那,额娘再给十六生个妹妹好不好?” 小家伙儿一听有门儿,虽然他还不太理解妹妹是个什么东西,但只要不是来抢他“弟弟”位置的就好,小脑袋瓜不停的点头,“好,好好好!” 看得和靖直摇头,一脸感慨道:“唉,真是把你给宠坏了。等我将来跟安安有了孩子,才不会像皇阿玛额娘对十六这般。” 含香差点儿没从美人榻上跌下来,神,神马孩子?姑娘,您才多大,想这个是不是太早熟了点儿?天哪,你真的是我的娃儿么?矜持,矜持懂不懂! 容妃娘娘在永寿宫里养胎哄孩子,储秀宫的永贵人自然也没闲着。 没错,永贵人! 老佛爷一心要抬举她,好给含香没脸,没成想含香肚子里也有了消息。可老太太并不死心,只要汪氏能生下个儿子,老太太依然有机会攥在手里争一争。于是,以怀了龙种为由给永常在晋位,便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毕竟生母位份太低,皇子在紫禁城里也多少受些影响。 对于这件事情,乾隆爷倒是并不反对,他不能给予替他怀了孩子的这个女人太多关爱,给她一个较高的名分作为奖励,总还是可以的。于是,永贵人汪氏,便成为储秀宫的第二位贵人小主,因她怀着龙种,倒比常贵人贤雅的用度上还高一等。 不可避免的,这让陈知画心里极不平衡。 要说起来,她比二人进宫都要早。贤雅出身比她高贵,又姓钮钴禄,屈居其下,她也认了。可汪氏算个什么东西,虽然她出自正白旗,可终究是个汉军,说白了,不比她的血统高贵多少。汪氏的父亲虽是都统,从一品,可她陈知画也出身海宁望族,书香世家,有什么道理要屈居于这个容貌不如她美,体态不如她娇,脑袋瓜子不如她聪明,更不如她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小丫头之下?! 最令陈知画焦心的,依旧是老佛爷的态度。看样子,她是铁了心要提拔这个在后宫里没靠山没门路不属于任何派系的小常在了,这叫陈知画最为着急,因为跟永贵人一样,没有了太后老佛爷的扶持,她陈知画在紫禁城里也什么都不是。老太太的目光如果转到别人身上,她还能有什么盼头? 但是,明着跟老太太唱反调是不成的,她还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好在,永贵人也不怎么聪明,所以,她还可以来暗的。 于是乎,储秀宫就跟改革开放的新中国似的,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大变化。而储秀宫的宫人,上至常在、答应,下至宫女、太监,个个都像是从黑木崖受过专业训练出来的,那张口就来的歌功颂德照着日月神教教众半分不差。什么“永贵人仙福永享”,什么“永贵人洪福齐天”,“永贵人荣曜秋菊”,“永贵人华茂春松”……总之,什么好听来什么,什么夸张来什么,反正说好话又不要钱,把汪氏哄得那叫一个飘飘然,就差没把储秀宫的大门关起来自己在里面做女神了。好在她也没真傻透,知道在老佛爷面前收敛,老太太见三个女人心里没隔阂,好得跟亲姐妹似的在她手里攥成一股绳,自然也颇感欣慰,半点没怀疑陈知画的别有用心。想也是,老太太这把年纪了,虽说人老成精,可毕竟精力体力不比从前了,一个陈知画的时候她还拿捏的住,三个女人一台戏又各有心思的时候,老太太便有些把握不了了。生生的把本来还算安分的永贵人汪氏,骄纵出了暴虐凶狠的脾性。 原本吧,汪氏也没那么大气性儿,可事事都顺心的时候,唯有一样在胸口堵着,心里便怎么想怎么别扭?哪一样呢?就是闺名含香的容贵妃娘娘。 自此以后,储秀宫里便再也不闻“香”这一字了,如果非说不可的物件儿,那你就换个词儿。比方说熏香,你要说熏蜡;燃香,你要说燃蜡;睡的香,只能说睡得好;还有脸上扑的香粉,要说白粉;连镇江巡抚贡上来的香醋,都只能说江醋。在这储秀宫里,“香”就是个禁忌。 这禁忌也不是什么特别的秘密,含香也有耳闻,只是小女孩儿心性,她嗤笑两声,也没放在心上。本来么,男人只有一个,我占了,你们自然吃点亏,随你折腾,就当补偿你的好了。乾隆爷也是这个意思,可谁都不成想,这折腾,竟还能折腾出人命官司。 “容妃娘娘,容妃娘娘,”小路子满头大汗,也顾不上叩首礼行的到不到位,急慌慌道:“万岁爷在慈宁宫,跟,跟老佛爷……奴才求娘娘去救驾,求娘娘去救驾啊!” 含香愣了,心说慈宁宫出了刺客不成,还要巴巴的赶来永寿宫求救。最要紧的是,即便出了刺客,她软胳膊软腿儿外加怀着孩子,这也扛不住啊。可小路子是乾隆爷贴身的人儿,他这急赤白脸的,准是出了大事儿。含香担心自家男人,二话没说,嚯的站起来上轿子就去了。 等在路上,她才搞明白,敢情小路子急糊涂了,不是什么救驾,说成“救火”还差不多。乾隆爷跟自家老妈在慈宁宫杠上,眼瞅着要掐起来了。 始作俑者正是那位永贵人,导火线是储秀宫的一位宫女,但事情的起因,却小的不能再小了,可偏偏,跟她有关。 储秀宫里香字的忌讳,上下宫人都心知肚明,这些人入宫多年,最擅长的是察言观色、谨小慎微,自然轻易不会犯忌。可事事,总有特例。 今天中午,一个叫菡萏的小宫女便无意中犯了这样的忌讳,只因她本想巴结主子,说两句吉祥话讨个赏赐,在扶着永贵人逛园子的时候,多嘴了一句:“主子可要当心脚下,您肚子里怀着的可不寻常,那是我们大清朝的香火呐!” 菡萏本是汪氏跟前得力的宫女,因眼尖手利、伺候舒坦,甚得汪氏喜爱,往常这种主仆间的调侃,或者说说私房话,本也没什么。可偏偏,这话踩了汪氏的痛脚。 香火?什么香火?她生的儿子就叫香火,我生的儿子难道就不是了吗?同样怀着龙种,万岁爷恨不能天天往永寿宫里跑,可这储秀宫大门,他竟是一次也没跨进来过。本来这就够叫永贵人心里不平衡的了,偏偏又听见“香火”这个词儿!这汉人的老祖宗也要跟她作对,非要发明“香火”这种说法,为什么不叫“汪火”、“永火”,偏偏要叫什么“香火”?!把子嗣传承跟那个女人的名字联系起来,这是在往她脸上贴金呐?! 永贵人本就要发作,再一看跟前伺候的宫人,更加来气了。菡萏,你说你叫什么不好,非要叫菡萏,非也要叫“han”,你整天跟我面前晃荡,你是故意恶心我呐?!往常没想起这茬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两罪并发,汪氏越发觉得容忍不得了。 “拖下去,打板子,给我重重的打!” 本来在这紫禁城里伺候,碰到个脾性不好的主子,挨打挨骂对于宫女、太监来说也是常事儿,但打多少打得程度,也就要看主子的意思了。有时候,主子面前得脸的,纵然挨打,也不过装装样子,外面皮开肉绽,实则养几天又是好人一个。可有的时候,主子真的发了狠,命人往死里打,那是内外都要扒一层皮的。 可有一样,紫禁城里,从来没有发生过将人当众活活打死的案例,从来没有过! 乾隆爷在听完此事来龙去脉后的怒气,可想而之,尤其是“han”、“香”二字的起因,更是令他怒不可遏。永贵人的罪责,那是非罚不可。于理,满汉大臣家惩罚家奴也得依法抉择,如有殴责立毙者,均应按其情事分别议处,重则革职,轻则降调,这是定例,纵然你是后宫贵人,也不该越过规矩去。于情,拿他的爱妃来搞名堂,做文章,今日为了“含香”二字就要活活打死人,明日是不是就打算对他的爱妃动手了?这等刁妇,如何能够轻饶! 要说当面跟含香动手,汪氏还真不敢,若不是陈知画背后挑唆、煽风点火,菡萏挨几下板子是有的,可也未必就会被活活打死。可事情已经发生了,躲也没有用,永贵人把心一横牙一咬,索性仗着怀有龙种,跑到慈宁宫寻求庇护来了。 其实她一个贵人,肚子里又怀了孩子,乾隆爷纵然处罚,也不过降级、思过、罚抄经书、罚俸银而已,了不起当众训斥一番、认错表态了事,总不会真的关她大牢,或者要了她的小命儿。可就是她这种死不认罪的态度,令乾隆爷怒上加怒,还跑去拿老佛爷来压朕,是真搞不清楚,大清朝的天下究竟是谁的吗?!! 含香到慈宁宫的时候,天家两母子正争得脸红脖子粗,老太太也铁了心的跟儿子杠上了,含香再次有喜,本就让太后心里不痛快,这当口儿要是贬斥了永贵人,那女人岂不是更要得意了? 老太太横了一条心,一个宫女奴才而已,死就死了,皇帝犯得着摆这么大阵仗来慈宁宫要人吗?老佛爷我就是不给,看你又能怎么样?今日这永贵人,哀家是保定了! 乾隆爷被蛮不讲理的亲妈气的两眼冒火光,扭头却看到爱妃自门外徐徐而来,急冲冲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小心身子!” 万岁爷胸口带怒,口气自然温柔不到哪里去,只是关心的意味,还是听得出来的。 含香白了他一眼,若不是你老给我惹麻烦,我用得着屁颠屁颠的大老远跑这一趟吗?我也想小心,可你们就是不让我省心。 她偷偷挥开乾隆爷伸过来的手,盈盈一拜,“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给老佛爷请安,老佛爷吉祥!” 名儿是唱完了,可这礼万岁爷半分也没让她施下去,这回伸手可不管她是否拒绝,牢牢的把她揽进怀里,叩拜不得,“你有身孕,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太后脸色一黑,妹儿的,你的礼你说免了,我的礼我可还没发话呢! 含香却也不等老太太发作,眼睛扫了一圈,便落在了一旁被宫女扶着、正惴惴不安的永贵人身上,微微一笑,“原来贵人妹妹真的在这儿,可叫本宫一阵好找!” 汪氏没成想她是冲自己来的,想起菡萏的死,心底便有些发虚,竟是连万福礼也忘了,尴尬回道:“容,容妃娘娘,您,您找奴婢?” 含香一挥手,冯太医就自身后跟了过来,“听储秀宫伺候的奴才们说,妹妹近日少眠多梦、夜里心悸,怎么治也不见好。本宫心想,那给妹妹请脉的苏太医,虽擅长妇科之症,但说到安神定魄,终不如院判冯太医。今儿个正巧,冯太医来给本宫请平安脉,本宫想起妹妹之事,便着人去储秀宫探望,谁知妹妹竟不在,这一路打听着,便追到了慈宁宫来。” 含香扭头朝乾隆爷淡淡一笑,继续表演道:“说起来,也是臣妾失职。臣妾辅佐愉妃姐姐襄理后宫,竟不能早日发觉贵人妹妹的病扰,以至拖延到今天。皇上不知晓,这女人怀胎期间,最易心烦气躁,本就胸腹不畅,再加上睡眠不足休息不好,白日里难免会神思恍惚,就是做些违背常理的事情来,也是有的。若是冲撞了圣驾,皇上可要念着咱们为您受的这番苦楚,法外开恩才好!” 乾隆爷一早就听出,爱妃这是救火来了。紫禁城里冤魂不在少数,毙命在妃嫔手里的宫人更是数不胜数,乾隆爷不是没见识过,也不是心里没数,只是或坠井或悬梁,总会找个名目,如永贵人这般青天白日当众活活打死的,还真是开了先河。不但违了祖制律例,更是打了万岁爷的脸面。他虽不见得多仁爱,但也不至于是位暴君,万不能叫天下人置喙他纵容妃嫔草菅人命。如今爱妃给了个台阶,把这一切归咎到永贵人心悸恍惚上,既全了他的脸面,又不至于母子越说越顶当面撕破脸,乾隆爷开始考虑,要不要就坡下驴,踩着台阶走下去。 含香做着一切自然不是为了永贵人,要按照她所受的教育,杀人就该偿命。可是这东西六宫里,小黑屋、小暗室、小刑房还少吗?永贵人今日被逮个正着,不是因为别人比她都善良,而是因为她比任何人都蠢!就算老太太把她交出来又如何?她是贵人是主子,顶多算处罚奴才失当,左不过是降级、禁足、罚俸银,就她现在这双身子,连罚跪佛堂都不可能,相较于那丢了小命的宫女,又算得了什么?!既如此,还不如全了大家的脸面,也让自家男人好受些。 “永贵人杖毙宫女,其行实在可恶,如依案情而论,将其位号摈黜,亦不为过! [还珠]颠覆香妃第24部分阅读 欲望文 [还珠]颠覆香妃第25部分阅读 [还珠]颠覆香妃 作者:肉书屋 [还珠]颠覆香妃第25部分阅读 但念及她受病困所扰,神思恍惚才致如此,况怀有皇嗣,不宜忧心过重,故而从宽处理。即日起,禁足储秀宫,罚抄经文百遍,也可修身养性。冯太医,给她好好看看,若是病还没治好,就不用出来了。还有,罚她出银一百两,给那毙命宫女的父母,着其殓埋。至于位份……” “皇上,”含香按着自家男人的手,仰头道:“生下皇嗣,有功,杖毙宫女,有过,不如就功过相抵,不赏不罚了好不好?” 乾隆爷冷哼,心说那也得她生出来以后再说。只是他跟老太太的争论便是在此,爱妃求情也是为了不让母子越闹越僵,只好暂退一步,“贵人的位份,朕就暂时给你留着,若他日再有差池,你就等着被贬入辛者库吧。大清朝以贱籍之身生下皇嗣的,也不是没有前例!” 永贵人欲哭无泪,心说这回可完蛋了。生了孩子不但没功,要是再犯点事儿反而罪上加罪,听万岁爷的意思,她也别再想仗着生过皇嗣翻身了。况且今日被坐实了神思恍惚这一说,日后没有万岁爷开恩,她这辈子都别想从储秀宫里出来了。冯太医诊脉?冯太医还不是都顺着万岁爷说! 要不怎么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是句老话,做好事未必有好报,那是被前人验证了无数遍的。汪氏这会儿不但不念着含香为她求情,反而咬牙切齿把她恨得更深。 眼见容妃在万岁爷心中的分量,在场女子,又有几人不是如此嫉恨着。 “行了,哀家也乏了,吵吵半天,就这么散了吧!”没降级却也没讨得脸面,老太太心里自然不畅快,挥挥手打发众人。 乾隆爷也不想在此多待,他跟自家老妈,真是越来越没有话说了。 “儿子告退!”乾隆爷牵了爱妃的手,也不等她说完“臣妾告退”,扭头就往外面走。 含香望着这耍起气性的万岁爷直觉好笑,一边任由她牵着手继续走,一边想着再做些什么安排,多补偿下那叫菡萏的宫女家人,却不料背脊突然被大力推了一把,猛然向前扑去。 “不,不好了!主子,主子流血了!” 作者有话要说:说实话,摆渡大叔称汪氏出身满洲正白旗,我对此尚有疑问,因为翻了翻清史稿,貌似没提到她的旗籍问题。况且满洲八旗跟八旗满洲的概念不同,满洲正白旗恐怕也并非正白旗满洲,水嬷嬷就暂时认为她是汉军好了。虽然满人入关后很多有了汉姓,像完颜、瓜尔佳,就有改姓汪的,但史料记载是件挺严肃的事儿,汪氏又是生过女儿能上爱新觉罗家玉牒的妃嫔,没道理记载上不称呼她的老姓转而称呼她家入乡随俗的汉姓,就像那拉皇后,没人称呼她为那皇后的,纳兰容若也不是那容若啊,钮钴禄还改姓郎呢,史书记载乾隆爷她妈可不是郎氏。 so,汪氏,水嬷嬷推测,应该是汉军。 另外,这货杖毙宫女也是实事,不过那是乾隆四十三年,剧情需要,提前了啊提前了!嘿嘿! 惨败 孩子没保住,三个多月,已经成型! 含香叹了口气,“叫苏太医还是跟着,女人小产,比坐月子还紧要,若是一个不慎,是会落下病根的。” “娘娘,”绿柔有些为难,“这样,好像不合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含香摆摆手,“就说我说的,万岁爷怪罪下来,由我担待着。好歹也是条人命,她已经落得如此下场了,难道就放着不管了吗?” 对于谋害皇妃、扼杀皇嗣的女人,乾隆爷正在气头上,巴不得她死了才干净。可含香却不能这么做,她双手轻抚凸起的小腹,感慨道:“就当,是为孩子积福好了!” 是啊,孩子,一切的起因都是为了孩子! 汪氏或许是仗着怀有龙种,可看上去更像是得了失心疯,当着万岁爷、老佛爷的面,嚯的一下朝含香扑了过来。看她那架势,是生生要把含香扑到的。 可她忘了,身旁站着的是乾隆爷。一个男人,终究比女人身手敏捷一些,更何况自幼习武的乾隆爷?在汪氏身形刚动的时候,万岁爷已敏锐的察觉到,并迅速的将爱妃带进怀里。最后的结局,自然是汪氏自己扑倒了地上,腹痛不止,鲜血直流。 三个多月的胎儿,便这么流掉了。而汪氏,也由新鲜出炉的贵人,坐滑梯般降到了紫禁城里最卑微的宫女,地点,却是辛者库。 含香斜倚在美人榻上,幽幽出神。 要说汪氏不如贤雅、陈知画等人精明,人有些轻浮蠢笨,她相信,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那就不是笨,而是真真正正的傻子了。汪氏不是傻子,正白旗不会送个傻子入宫。那是受了怎样的刺激,使她能在万岁爷的面前谋害皇妃呢?或者说,是谁的陷害…… 含香已经预想到,接下来太后老佛爷将会有的说辞了——“容妃身子不方便,皇帝就不要总去扰她,多到储秀宫走动走动吧!” 哼,含香一声嗤笑,陈知画的手段并不高明,可以算得上肤浅,可她聪明就聪明在,挑对了人。一个在后宫里根基浅薄无权无势不属于任何派系的小贵人,若非她怀有龙种,太后又怎么将她放在眼里?现如今,龙种没了,老太太看都不会再多看她一眼。一个最卑微的宫女,即便她有什么冤屈有什么苦楚,谁又会听她哭诉?!想想看当时谁站在她的身畔——陈知画,答案已是一目了然。汪氏飞身过来的动作,与其说是扑,倒不如说是摔,怕是有人在背后,狠狠的推了她一把。只是可惜,气头上的万岁爷无暇计较这个,纵然计较了,她汪氏又算什么好的了么?一样的下场,只是平白添了对陈知画的控诉而已,可这个女人,有老佛爷保着,最后,汪氏只会多了冤枉无辜一项罪名,于事无补。 陈知画啊陈知画! 含香在心里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你争宠、明嘲暗讽,我都不会跟你计较,可你竟然企图伤害我的孩子…… 贤雅、知画,都是很美好的名字,寄托了父母无限的希望跟祝愿,只是可惜,人美名美,心却太狠,也太黑!老佛爷是吗?可她并不是真正的佛爷,她不是长生不老法力无边的真神!我倒要看看,这柄保护伞,还能为你们撑到几时。 和靖,永瑞,还有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你们应该知道,一个母亲的能量有多么强大,你们也该见识到,一个母亲的愤怒是何等的恐惧! 含香终究是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跟陈知画当面对质,因为还不到时候,可她也没因此获得什么好处,想侍寝,下辈子吧! 无论老佛爷如何明示暗示,甚至指名道姓,含香依旧装作无知、独宠后宫,逼急了就索性称身子不适,连问安都免了。 乾隆爷知道爱妃在使小性子,可这正和他心意,乐得日日留宿永寿宫。晚膳后也不叫敬事房呈上绿头牌了,反正那上边的灰,都够人蒙头吹一脸的了。他也不怕惹朝臣非议,若是再年轻个几年,还要担心后宫的局面影响朝堂的势力,尽力做到平衡制衡,现如今大清朝风调雨顺皇权集中不说,连他也已是年过半百,干涉皇帝半夜里搂着谁睡觉,他们好意思吗?!!! 永寿宫里如今是孕妇最大,而这个孩子也是分外的折腾人,当初和靖、永瑞俩人加起来都不如它一个来的磨人。孕吐比前两次激烈不说,连它那小胳膊小腿儿,也比姐姐哥哥们更有劲儿,每日在额娘肚子里跳着踢踏舞,半点都不嫌累。 受了罪的容妃娘娘,心里哪能平衡,瞅着罪魁祸首,抓起手腕张嘴就是一口。 “啧!”每当万岁爷打算呵斥爱妃属狗,一见她委屈嘟的樱红小嘴儿,就立马什么抱怨都没了。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你太坏了,你坏透了!你们欺负我,你们爷俩合伙一起欺负我!” 面对爱妃的控诉,乾隆爷忙不迭的认罪,“是是是,都是朕不好,朕太坏了!朕给你赔罪,朕给你赔罪!” 往常这种戏码还是轻的,容妃娘娘若来了兴致,时常呼三吆四的指使自家男人,乾隆爷屁颠屁颠的伺候着,那笑脸裂的,都快到耳朵根了。 乾隆爷乐得伺候孕妇、逗儿养女,而朝堂上,也有件喜事,让他禁不住乐从心来。 乾隆三十二年十一月二日,明瑞率南路兵出宛顶进入缅境,十日,占领木邦城。 十二月二日,蛮结之役打响。此战清军大胜,杀敌二千余,俘虏三十四名,缴获枪炮粮食牛马甚多。 万岁爷闻讯自是大喜,当即下旨封明瑞为一等公,加号诚嘉。对于表现突出的自家小舅子,万岁爷也不吝啬,从一等台吉跃了个台阶,成为跟其堂兄图尔都一样的辅国公,瞧得容妃娘娘直撇嘴,嚷着要把这孩子娇惯坏了。乾隆爷乐呵呵的不以为然,有功自然该赏,军人嘛,就该有点军人的骄傲劲儿。 但云南传来的军报,也并非个个都是好消息,明瑞等取得大捷的同时,率领北路兵的参赞大臣额尔景额就得病身亡了。这让乾隆爷很是担忧,虽然他当即点了额尔景额的弟弟额尔登额接任北路统帅,可对这个一贯唯唯诺诺的将领能否看得住自己那宝贝儿子,乾隆爷深表疑虑。为此,他往前线不知派了多少信函,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五阿哥看住了,别处半点岔子。 可事情,却往往总是不尽人意,就是这一不小心没被看住的儿子,再次闯下了大祸。 乾隆三十三年正月初一,紫禁城里的庆祝活动一如既往的隆重,因为这天不但是普天同庆的新年伊始,更是万岁爷最宠爱的小儿子、十六阿哥的诞辰之日。这股喜庆劲儿不只在深宫内院,也感染了整个京城的八旗后裔,大大小小的庆祝活动,直到进入二月还留有尾声不断。 京城里张灯结彩,远在南方的兵将却仍在奋勇抗敌。正月初二,缅军开始疯狂反扑,先后攻占天生桥、蛮结、蒲卡、锡箔等处,清军损失高达八百,只有百余人退回木邦。明瑞所率南路军的后勤、军情线路至此被断绝。正月初八,缅军包围了木邦,驻守的参赞大臣珠鲁讷坚持十日后不支,自杀殉国,总兵胡大猷、胡邦佑等人战死,木邦城再次失陷。 断绝了与深入敌方的明瑞军的消息,乾隆爷颇感不妙,多次下令额尔登额率北路军转至木邦,接应明瑞。但额尔登额磨磨蹭蹭一路踌躇,原本只有几日的路程愣是走了二十多天,等他二月四日到达边境宛顶时,明瑞早已陷入缅军的重重包围中。额尔登额自知战力脆弱,畏惧缅人大军,更加不敢出兵救援。 乾隆三十三年二月初七,数万缅人将明瑞军围困在小孟育处,此地距宛顶仅有二百里。而在额尔登额带领下,北路军按兵不动,生生听着远方厮杀震天、金戈雷鸣。明瑞领兵几次三番想要冲出缅甸人包围,却无异于困兽之斗、插翅难飞,领队大臣扎拉丰阿中枪阵亡,明瑞身受重伤被迫自缢,而新晋的辅国公玛木特,却在混战时中箭落马尸首难寻…… 乾隆爷听着战报,心头的愤恨已不是用语言能够形容的了。明瑞亡、清军溃、木邦周边再次失陷,是大清朝的巨大损失不说,单说这个孩子,乾隆爷又如何能向富察家交代,如何能向九泉下的孝贤皇后交代?还有玛木特,还有玛木特啊!!! 乾隆爷胸口喷火,却也没立刻下令追究一干人等责任,他牙齿缝里挤出来的第一句话是:“封锁消息,封锁所有南方战事的消息,任何人胆敢泄露一句,以欺君罪论处。尤其不能在宫中议论、在府中议论,不能让……” 万岁爷话到嘴边的是,不能让他的爱妃有所耳闻,不管是和卓家还是别的什么人,谁都不许在她面前提及此事。 可偏偏就这么巧,小船扛不住巨浪,纸也包不住火,万岁爷的养心殿,向来是不禁容妃娘娘自由出入的。她不过是来给自家男人送碗亲手熬得参汤,她不过是恰恰自正殿门口路过,她不过是耳朵灵敏了点,心思敏锐的了点,隐约听到“玛木特”三个字,便不由的上了心,堪堪往前迈了几步。 女人坐胎的时候,并不适合长期躺卧,适当的运动,是顺产的有利条件。含香已是生过两个孩子的妈,自然极有经验。但适当,绝不是过度,运动,也不是刺激。受了过度刺激的容妃娘娘,眼前一花,便要栽倒下去。 只听哐当一声,煲汤的瓷盅砸碎一地,绿柔的声音惊慌的自养心殿正殿外响起:“快,快传太医,羊水破了,娘娘的羊水破了!” 前后有那么多的嬷嬷宫女跟着,含香自然不会真的栽倒地上去。可她受刺激过度,孩子仅仅在娘胎里待了七个月,便过早的来到了这个世上。可怜见的,只有五斤重。 看着瘦瘦弱弱的弟弟,永瑞再也没有害怕被抢了位子的心理,他觉得当哥哥也不错,而且立志要像姐姐对他一样,好好的照顾、保护、疼爱这个小小的弟弟。和靖一如既往佯装大人儿,跟永瑞执导起了“教弟”心经,听得小家伙儿瞪大眼睛一脸神往,也不管真懂没懂。 唯一不妥的,就只有含香。 孩子出生后,乾隆爷就一直守着她,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去安慰,他明白爱妃的心结。男儿志在沙场,若是两军对垒、挥洒热血,倒在敌军的钢刀剑戟之下,她会心疼、会痛惜、会遗憾,但却不会像今日这般心灰意冷。为国捐躯、马革裹尸,是多少军中儿郎一生的梦想,作为家人虽有不忍不舍,可依旧为他们骄傲,当做家族不可磨灭的荣耀。可如今呢,玛木特不仅仅是死在敌人的包围之中,他更是死在自己人的漠视、退缩、充耳不闻之下。含香不得不去想,如果额尔登额能够领军出兵、里应外合,她那年轻、张扬、笑起来宛若朝阳般灿烂的小堂弟,是不是还会死的这么凄惨,她现在不只不忍、不舍,更多的是不忿! 而乾隆爷能够做的,却只有惩治罪魁祸首。 北路军统帅额尔登额,连同云南提督谭三格被逮捕进京,万岁爷不杀此二人,实难消心头之恨,更无法对朝臣乃至亲眷交代。然则这两人的供词,却叫乾隆爷心头之火更甚。 “启禀万岁,不是臣等畏敌不前、延误军机,以至累富察将军等人阵亡,实在是,实在是不得不如此啊,皇上,五阿哥以死相逼,命臣等不得发兵啊!” 乾隆爷额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瑞这娃我心甚爱,当日被数万缅军包围,明瑞率领队大臣、侍卫及数百满洲兵殿后,重伤后自缢,清军上千兵将折于此役,但也给大部队争取了时间,仍有近万人突围成功逃入了宛顶。试想想古来将领,有几人会在这种情况下为给手下部属争取活命的机会,身为统帅孤军冒险、亲自殿后的?!可惜小水还不够苏,金手指还开不到他。我对不起你啊,明瑞小哥!!!t_t ps:我真的是亲妈,香菇娘娘的亲妈,所以,相信水嬷嬷的反转剧吧!!!阿门! 密函 “慕沙公主是那么美好、那么勇敢、那么的坚贞不渝,为了她的国家、为了她的人民、为了她的父王,她甘愿忍受南疆的恶劣环境,化成男儿领兵作战。每当看到她,儿臣就会想起小燕子。皇阿玛,如果你见过她,你也一定会钦佩她、为她所倾倒的。小燕子已经不在了,儿臣怎么能够让跟她如此相像的一个女子伤心,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她受到战火的侵害?!皇阿玛,儿臣不能坐视不理,儿臣真的不能啊!” 乾隆爷两只眼睛就要喷火了,麻痹的,你不忍心这个外邦女子受到战火侵害,就眼睁睁看着自己同胞去送死?!你不能够让这个莫名其妙的公主伤心,就让你的父亲、你的庶母和大清朝无数痛失亲人的臣民一起伤心?! 乾隆爷一直认为他这个儿子只是脑袋瓜不灵光、时常抽风而已,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这不是他儿子,这绝对不是他儿子,绝不是大清朝的皇子。他曾向老天爷许愿,希望执政时间之长能够跟祖父相媲美,没想到,老天爷为了惩罚他的贪心让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孽畜,这分明就是个孽畜!!! 五阿哥还在口沫横飞的描述他跟慕沙公主的相识相知,他心里很兴奋,异常兴奋,自小燕子死后,从没有一个女人能令他如此上心,也没有任何人能比她更像他心爱的小燕子。啊,小燕子,慕沙就是你走后,派来安慰我的吗?!在那个金戈齐鸣的战场,在那个血肉横飞的修罗场,她就这样,从天而降,赐予了我一场最美丽的邂逅!当然,仅次于你,小燕子! 对于明瑞的战死,对于折损千余满清儿郎,五阿哥也是感到难过的。他捂着胸口,嘴里悲悲戚戚的述说着遗憾,表达着他的同情心。“皇阿玛,儿臣也未曾料到,最造成这样的结局,儿臣也十分痛心,真是,真是……” 真是没办法呀,人死不能复生,与其纠结于过去,不如展望我们美好的未来。 “皇阿玛,这本就不是一场正义的战争,本就是不应该发生的。战争永远残酷,它永远像洪水猛兽一般,撕扯出我们血淋淋的伤口。战争的双方,或许会有胜有负,可受苦的永远都是老百姓。皇阿玛,”永琪的表情真挚,脸上闪着熠熠的光辉,“是该结束这场战争的时候了,是该还南疆一片宁静祥和的时候了,是该跟缅甸王坐下来,和平共处的时候了!” 瞧瞧,多么感人肺腑多么煽情的一段演说,乾隆爷得承认,不管这个儿子囊坏到什么地步,表皮看来那真不是一般的镶金带玉。一段大道理说的,好像他就是发动战争的始作俑者,好像他就是害百姓流离失所的侩子手,他是昏君,是一切罪恶的源泉。 麻痹的,缅甸人多年来不断马蚤扰我大清边境,抢夺物资、杀人纵火,南疆民众苦不堪言,到底谁才是罪魁祸首?! 缅甸王野心勃勃,越过两国边境向我大清朝属下土司征缴贡赋,指使南疆各土司怨声载道、摇摆不定,到底谁才是始作俑者?! 还有兵将,还有在这场战争中丧生的无数儿郎,他们就不是大清子民,他们就不是我爱新觉罗家的百姓吗?!到底谁,才是侩子手?!! 有一句话,五阿哥说的对,战争永远都是残酷的,但没有战争,结局未必就美好,说不定更加残酷!乾隆爷争的,不仅是大清朝的疆土,不仅是爱新觉罗家的颜面,也不仅仅是要跟缅甸王一争高下。难道不争,把南疆地区拱手相让,敌我双方就能和和美美的坐下来饮茶吗?!且不论缅甸将如何对待原属大清的南疆子民,就说人心,那也永远都是贪婪不足妄图吞象的。今日你让他一尺,明日他就会想要你一丈;今日你退缩,明日他更加穷追不舍;今日,你要跟他议和,哼,明日缅甸的军队,就要直指北京城了! 乾隆爷不想退、不能退,也退不得。他更加没有心情的,是继续听这个孽畜儿子的歪理邪说,甚至,连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 服役于军营,违背军令、延误军机,甚至累我军惨败、统帅惨死,这应该如何处罚,军律军规上都是明文规定着的。 只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轻易杀不得。 “即日起,你就去寿皇殿敬拜祖宗神像吧,没朕的旨意,便不用出来了!” 五阿哥仍没缓过神儿来,抬头不解问道:“皇,皇阿玛,儿臣……” “怎么?不明白朕的意思吗?”万岁爷双眼微眯,神情有些危险,“还是说,当着朕的面儿,你也敢违抗圣谕?!哼,这样的处罚,对你来说还算轻了!” 永琪终于明白自己阿玛不是开玩笑的,骇的色变,“皇阿玛,儿臣不懂,儿臣不能理解,儿臣犯了什么错,要去,要去……难道仅仅是因为,儿臣阻止了一场血腥的杀戮,儿臣企图劝说您停止战争的决心吗?!” 杀戮? 乾隆爷气的简直要头顶冒烟了,是啊,血腥,可真够血腥的,你那慕沙公主的兵将,对我大清男儿最血腥不过的杀戮。你阻止的?你简直就是侩子手!!! “来人呐,还听不懂朕说的话吗?难道你们也要抗旨不成?!快把五阿哥拖下去,寿皇殿的大门,没朕的旨意,便不必再开启了!” “皇阿玛,您曾经是最仁慈的啊,您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惩罚您的亲生儿子?!儿臣不去寿皇殿,儿臣坚决不去寿皇殿!” 笑话,寿皇殿那是什么地方?大将军王当年守神像几乎守到死的所在?!说好听点儿叫敬拜列祖列宗,说白了,其实就是圈禁!整日只能对着祖宗们的肖像,就算有朝一日被放出来,怕是也已经被逼疯了! 你不去?这事儿还轮得到你做主了吗? 乾隆爷眯着眼,眼瞅着五阿哥跟上前押解的众侍卫推推搡搡、眼看就要动上手,他知道没有自己的死命令,这些侍卫们是不敢出真招的,这要拉扯到几时? “还磨蹭什么?你们是想挨板子,还是想跟这孽子一起去守寿皇殿?!还不快动手!” 侍卫们得了皇命,还没真动手呢,又被另一嗓子吆喝震慑住了。 “老佛爷驾到,老佛爷驾到!” 哼! 乾隆爷冷嗤一声,看样子,他平日里的容忍顺从委实太过了,养心殿虽素有妃嫔伴驾,但好歹前殿是朝臣议事的地方,从没女眷如此任意出入过。老佛爷虽是天家太后、五阿哥亲祖母,但永琪犯的是军令,朝堂之事,岂容后宫干涉、妄论朝政?! 万岁爷的脸色便不怎么好看,问安也敷衍了过去,“皇额娘,您怎么来了?!” 老太太剜了他一眼,我如何敢不来,我若再不来,你就要把我手中最后一张牌给废掉了!! “皇帝,听说你正在审问五阿哥,还要处置他,哀家不知他犯了何罪,竟惹得你发如此大火气?父子两人,不能心平气和的讲吗?” 听说?! 乾隆爷心想老佛爷您这耳朵可真够长的,这倒霉儿子从南疆一路被送回紫禁城直接进了养心殿,连朝臣还没见过呢,您怎么就先听说了?!这得亏他是碍于面子,关起门儿来偷偷审自家儿子,要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太后您老人家也这么直愣愣闯进议政殿来,朕还真没脸面对列祖列宗了! 至于说犯了何罪?哼! “永琪触犯的是军令,愧对的是朝堂,与后宫无关,皇额娘,还要不必过问的好!” 老太太无视自己儿子没什么好气儿的语调,端起严母的架子,厉声喝问道:“永琪是天家的皇子,是哀家的孙子,哀家如何问不得?天大的事,也不过是爱新觉罗家的家事。既是家事,哀家如何不能过问?!” 听听,又是爱新觉罗家这套说辞,又是家事天下事这套理论!乾隆爷经过再次提醒,恍然忆起到底是谁提议这个倒霉儿子上战场的了。怎么,一个明瑞一个玛木特,一场惨败还不够,老太太还想留着这倒霉儿子再败坏点儿什么吗?! “皇额娘说的不错,天下的事,都是我爱新觉罗家的家事!可皇额娘不要忘了,爱新觉罗家不是他永琪一个人的,天下,更不是他五阿哥的!” 太后被儿子堵得脸色有些发青,虽然她绕来绕去,都是在惦记着那把明晃晃的龙椅,但何曾想过会被儿子赤果果的当面嚷出来?!尽管乾隆爷也不过是唇舌上的反击,并未打算深究,但已让老太太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皇帝,你这是在怪罪哀家多管闲事吗?!哀家做着一切还不是为了你?不想你日后因为惩罚的草率,而伤了父子感情,后悔莫及!” 老太太要是说两句软和话,乾隆爷说不定还真就听了。他这辈子,在权力上从未受过什么大挫大折,因为得到的多,所以并不吝于付出,只要是母亲想要的,只要她老人家开口,他都会给予满足。但同样的,他这辈子,也从未像今日这般被人顶撞过,自二十五岁登基以来,从没有人敢如此挑战他的皇权,站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上,对他做出的决定指手画脚,就算言官死谏、文武力陈,又何曾像他家老太太这般盛气凌人?! “皇额娘是在质疑儿子的判断能力,认为儿子没资格做皇帝吗?”乾隆爷的声音陡然低沉了下去,一字一顿,句句打在太后心坎上,“皇额娘,这大清朝,终究还是姓爱新觉罗的!” 老太太真是被震慑住了,连带着气势也弱了下去,信念也开始动摇了起来,若不是贤雅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若不是陈知画那个臭丫头搞小动作却得不到皇上欢心,若不是汪氏太蠢以致成了形的孩子流掉,她何至于,何至于…… 五阿哥也看出了自家祖母的动摇,就像老太太手里只剩了他这一张牌一样,他眼前儿也只有老太太这一棵救命稻草了。 “皇玛麽,您一定要救救永琪,您一定要帮永琪啊!永琪不想去守神像,永琪不想去什么寿皇殿啊!皇玛麽,您帮我,您要救我啊!” 老太太咬咬牙把心一横,左不过就剩这一个孙子能指望了,难不成,还真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香妃统摄六宫、母仪天下吗?!老太太觉得若真到了那一天,她不呕死也得呕死或者呕死! 不行,门儿都没有! “皇帝!” 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出口呢,门外吴书来磨磨蹭蹭的进来了。他是紫禁城的首领太监,乾隆爷跟前第一使唤人儿,这当口天家母子在里面争执,也就他有资格低眉顺眼的溜进来。 其实他也战战兢兢的不愿凑这炮口,奈何国舅爷千叮咛万嘱咐,这事儿紧要,一定得跟万岁爷面陈。 乾隆爷龙颜大悦,傅恒来的是时候,正好堵了老太太这张嘴。于是大手一挥,“快传他进来!” 可当富察国舅进来后真真儿的一五一十把这要事禀明了,万岁爷就乐不起来了,确切的说,满屋子人谁都乐不起来。 “启禀皇上,臣奉命派人整理五阿哥随军事物,准备送返贝子府,在五阿哥的贴身行囊中,发现了这封信函。” 信上内容是:觅良机,取明瑞而代之。 落款处没有字,却画着一头狼,那正是钮祜禄家的图腾。 作者有话要说:正在“完结后好好歇一把”还是“再接再厉挖新坑”之间踌躇,唉,请大家先顺手把水嬷嬷的专栏收了,新坑希望继续支持 朋友也挖了个坑,人设非常有创意,夏雨荷穿成了含香,哈哈哈哈,筒子们有兴趣也去捧个场吧: 清算 其实,若说蓄意谋害,永琪确实有那么一丁点儿点冤枉。不管怎么说,他在那之前并没有存了心要置明瑞于死地,当然,这要是跟他那美丽、活泼、高贵、纯洁无暇的慕沙公主起了冲突,那就另当别论了。 而老太太的密函,也并非传达出手加害的意思。她本只打算指点这个孙子机灵点儿,瞅准时机麻利儿点,寻个由头一举把明瑞踹下去,把统帅之位夺过来。至于明瑞回京后,万岁爷是赏是罚,是升是降,抑或战前无功以罪论死,都跟她老人家没半毛钱关系。 可惜啊,这个孙子呆了点,被面店公主迷得晕头转向,竟丝毫未理会自己的意思; 更可惜啊,这个孙子真是蠢的很,这等密函还不放把火给烧了,竟楞乎乎的随手扔进了随军的包裹里,难道说傻子也传染,小燕子死后身上那股傻劲儿,都传到这不争气的孙儿身上了?! 最最可惜的,是明瑞竟就这么着死了。老太太当然不是为富察家的后起之秀惋惜,令她感到郁闷的是,偏偏在这个当口儿,搜出了这么一封密函,又是当着傅恒的面儿。嘿,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这回儿,她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五阿哥依旧是被关进了寿皇殿,乾隆爷这把年纪,子嗣又如此稀薄,断不会起杀子的念头。况且儿子没了还有孙子,若他真的下旨杀了这爱新觉罗家的不孝子,日后如何面对无辜又乖巧的孙子?! 要说起来真是讽刺,口口声声的对小燕子至死不渝,却都没阻碍他这个儿子找女人,荣贝子府的女眷们是一个接着一个的生,前后四五年,仅小阿哥就生了六个。嘿!可惜成活的却不多,大都卒于同年,也算是天意。唯有嫡福晋索绰罗氏生的第五子,好端端的养住了。 于是乾隆三十三年,这个未满四岁大的孩子便袭了贝子爵位。乾隆爷暗暗点头,这样,也算对得起瑞贵人跟索绰罗一家了。 老佛爷,自然还是尊贵无比的老佛爷,可这个雷,却还得有人顶。要说傅恒也不是外人,只要乾隆爷一句话,这私传密函干涉军政的事就能给牢牢的捂住生生压下去。可万岁爷并不打算这么做,他迁就已久,总要借此机会发作一回。 老虎不发猫,你当我是病危啊?!!! 乾隆爷一拍桌子,查,使劲儿查! 可这有什么好查的,各大家族均有自己的一套人脉关系,想要私传个消息并非什么难事,即便是高墙碧瓦的紫禁城里。但谁都不傻,谁都明白全天下最大的依旧是皇上,这位爷发了狠话,还有人敢藏着掖着么?!即便钮钴禄一脉还想捂着点儿,旁边齐刷刷这么多双眼睛可也不许呀。况且,钮钴禄家也并非个个都跟太后老佛爷穿一条裤子,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谁都懂,万岁爷跟老佛爷谁更大,明眼人一瞧就明白。 顺藤摸瓜,慈宁宫务必得交出个顶雷的,而且还不能敷衍,即便是把桂嬷嬷、李嬷嬷,这太监那宫女的交出去,乾隆爷也不会认这个账啊!! 于是,老佛爷犯愁了: ——to be or is the question! 好吧,太后不是女版的哈姆雷特,更不是清宫版的莎士比亚,可老太太这会儿也跟哈姆雷特一样忧郁。左手是蹄髈,右手是肘子,剁掉哪个猪都肉疼啊! 老佛爷一咬牙一横心,把左边那只蹄髈推了出去,好歹右边那肘子姓钮钴禄,自家人,将来若为皇帝延育一儿半子,才能使她获得最大利益。 老太太盘算的挺美,判断也很精确,可惜一只由里到外溃烂发霉的肘子,乾隆爷再大的胃口也万万吃不下去。更何况他胃口并不大,早已让回疆来的沙枣填满了。 常贵人贤雅始终没有想到,她会在储秀宫里等着翻牌、等着召唤、等着侍寝,一直等到她死…… 而明常在陈知画,却因与宫外私传消息之罪,被夺了封号,贬为宫女,发入辛者库。 乾隆三十三年的冬天,出奇的寒冷,金水河的河面结了厚厚的冰层,人踩在上面都未必掉的下去。但为了宫里主子们的日常用度,内务府着人凿了几个大窟窿,以备宫人取水之用。 就是这样一个数九寒天的日子里,两个宫女在冰面上不知为了何事揪揪扯扯、推推搡搡,噗通,掉下去冻死一个。 掉下去的那个据说姓陈,而岸上眼睁睁看着她却没有呼救的那一个,姓汪。 当然,这是后话。 乾隆爷判了儿子的圈禁,跟额尔登额一干人等的死刑,总算是能跟富察家、跟爱妃以及诸多战死兵将的家属有个交代。 从养心殿一出来,他又拐进了永寿宫。 含香歪躺在美人榻上,迷蒙中就感到有个人自身后靠了上来。 “别闹,”拿胳膊肘往后捅了捅,她眼也没睁的打算继续睡回笼觉。 “小家伙儿昨晚又闹着你了?”乾隆爷慢慢揉着爱妃乌青的眼圈儿,好些心疼。 这个混账小子,比他哥哥姐姐都能折腾,在娘胎里的时候就不老实整日介扑棱的没完,生出来后更是无法无天了,没日没夜哭嚎,把永寿宫一干人折磨的够呛。偏这小子还是个恋母的,窝在娘怀里动静还小一些,况且撇下儿子含香也不放心,就只好整日的围着他转。 为了保证自家男人的正常作息不受影响,容妃娘娘将万岁爷赶出了永寿宫,夜里决不许在这儿留宿。可怜乾隆爷,在养心殿里扮孤家寡人已经许多天了。 不过这样也好,有了这个孩子牵制着,小东西便再没精力为玛木特伤神了。乾隆爷心里想,这小家伙,阵仗这样大,搞不好将来也是个冲锋陷阵、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不行,爷要去教训教训他,终日霸占着爷的小东西也就罢了,还敢让你憔悴成这样。臭小子,爷今儿非得训训他不可!”乾隆爷作势就要起身。 “你回来!”容妃娘娘苦笑不得,一把把他拉回自己身边,看着他阴谋得逞的脸,气的直咬下唇,“你,你讨厌,你可真讨厌!” 乾隆爷嘿嘿一乐,“对,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什么,讨人喜欢,百看不厌!” “羞不羞啊你!”含香一把将他推开,随即却又拧着腰,软软的靠了上去。“你儿子折腾我,你也欺负我!” 乾隆爷舌尖舔着她的耳廓,“爷也想折腾你,可是,又心疼……” 含香红晕上脸,咕哝着:“流氓!” 乾隆爷哈哈一笑,轻拍爱妃的背脊,“睡吧,爷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容妃娘娘就这样踏实的睡着了,而万岁爷的余生,真的哪儿都没有再去…… · 第二十四章 正文完 “北京城引种的沙枣树,终究跟回疆的不同,”含香淡淡道。 其实她从未去过回疆,又怎知两地植株有何不同,只是随便一句感叹罢了。偏说者无意,听着却上了心。乾隆爷答得一本正经:“可它终究是到了北京了,在这里生了根,发了芽,结了果……它就属于北京,永远属于这紫禁城了!” 含香抬眼瞥他,轻笑道:“紫禁城里的树儿啊、芽儿啊、果儿啊的,多了去了,怎么就缺不得它这一颗?” 乾隆爷双臂环着爱妃,俯首凝望,“你说,怎么缺得?!” 含香哼笑,头埋在他胸前,“皇上,你相信人死后,会过奈何桥吗?” 要说九五至尊,最相信的终究是自己,什么道法儒,不过是统治者的某种手段罢了。可人总得信点儿什么,当你心里有了相信这种东西的时候,才不会感到孤单,也不会觉得害怕。 “信!”乾隆爷回答。 “那你说,人死以后,会不会不愿意上天堂,更不愿入地狱,她们不肯转世轮回,只为了在奈何桥上,等着某个人?”含香抬头,笑得仿似天真,“皇上,你猜现如今这奈何桥上,等着你的,有多少人?” 有多少人呢?东西六宫?佳丽三千?! 值吗?等他,值得吗?! 乾隆爷自嘲的笑了笑,随即问道:“你等爷吗?你,肯在桥上等爷吗?” “不,”他接着否定了这个问法,“爷等你,爷去等你,爷会在桥上一直等着你。一年不来,爷就等一年。十年不来,爷就等十年。要是一辈子…爷就等下辈子,下下辈子,爷也一直等着你!只等你!” 只等你! 万岁爷的誓言终究没有实现,乾隆五十三年四月十九日,皇贵妃和卓氏薨了。 乾隆爷突然开始感到害怕,因为他还没有得到过爱人的承诺,要是他的含香,不肯在奈何桥上等他怎么办? 可他却也隐隐有一种信心,他的含香,一定会在奈何桥上等着他的,或许一年,或许十年,一定会等着他,一直等着他!!! 在焦虑紧张却又坦然自信的情绪交替纷扰下,乾隆爷终究没有让他的爱妃等太久。三年,只有三年! 那一年,永寿宫的沙枣树花期特别长,花色极其鲜艳,清新淡 [还珠]颠覆香妃第25部分阅读 欲望文 [还珠]颠覆香妃第26部分阅读 [还珠]颠覆香妃 作者:肉书屋 [还珠]颠覆香妃第26部分阅读 雅的花香,飘满了整个紫禁城。 恍惚间,有娇软缠绵的女声自养心殿穿过: “连就连,你我相约过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 作者有话要说:1、正文完结,番外无宫斗,纯甜文,包括和靖安安的幸福生活,以及水嬷嬷许诺的现代篇; 2、在编编的鞭策下,终于开了新坑,虽然,只写了一章而且,没有大纲t_t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我,谢谢!!! 现代篇 419 他现在极其的抑郁,如果刚才这丫头果断的将他推开,或者乖乖爬上床去蒙头大睡,自己也不用如此的犹豫不决、踌躇难断了。 可现在,这丫头偏偏缠上了他,两只胳膊紧紧环着他的脖颈,尖尖的下巴搁在他的胸前,小脸儿仰起,含着醉意的双眼迷蒙蒙的看着他。 她说:“水……” 咕噜! 该死的,他听到了自己拼命咽口水的声音,真是要命。 水杯就在床头柜上,如果将臂膀伸展开,离着指尖也不过一米多的距离。他可以将她轻轻放到床上,再起身过去拿杯子,也可以揽着她的腰身,俩人一起蹭过去。 但是,可是…… 酒精的作用已然渗入了四肢百骸,除了在两颊晕染出醉人明艳的酡红,连半眯的双眸,在睫毛闪动间,也氤氲出别样的神采。还有轻轻皱起的鼻头,跟下面那两瓣微微嘟起的双唇。唇彩早已和着晚餐囫囵吞下了,可沾了酒渍的唇瓣,却比脂粉的浮光更加诱人心魂。 忆起那一次她醉酒的模样,他忍不住感慨,小东西,天生就是来克他的! “水呀……”红唇再次轻启,透露着浓浓的不满,“我要喝水呀!” 声音很黏,像稠稠的蜜糖,黏的化不开。身子也很黏,前面两颗小包子紧紧贴着他胸膛,还讨好、撒娇似的,上下蹭了蹭,真是…… 还有她的嘴唇,最黏人,都要移不开了。视线移不开,嘴巴也移不开。 “唔。” 终于寻到了水源,她久旱的唇舌一阵畅快。只是,好奇怪,谁家的矿泉水,瓶口竟然是软的!唔,还带着暖暖的温度,真舒服。 舒服了,就忍不住呲牙咬了一口,没成想…… “啊!” 她两手捂着嘴唇,满眼尽是惶恐。 妈妈,不好了,有妖怪,矿泉水瓶都会咬人了,呜呜呜!t_t “嘿嘿!” 那咬人的“矿泉水瓶”咧嘴一笑,既然都开始了,那容她这么浅尝辄止就结束? 一手环着她纤细的腰身,一手摁住她的小脑袋,低头,再次堵了上去。 这次可不只是唇齿相偎、蹭蹭碰碰那么简单了,像是要掳走她胸腔里所有的气息,双唇印上去后,便是铺天盖地侵略。 她很是纳闷。 妈妈,矿泉水瓶里不晓得爬出一条什么东西来,软软的,弹弹的,扫过她口腔里的每一寸地方,好痒,好奇怪,又,又好舒服。还有那个温热的瓶子口,不停的吸吮着她的唇瓣…… 真倒霉,她好像越喝越渴,越喝越口干舌燥了。 口干舌燥的又何止她一人。 虽然理智一直在脑海中提醒他,停,可以了,打住,到此为止吧。但深埋在心底的小火苗又怎会受理智的控制。 还想要啊,怎么办呢,还想要…… 他发誓如果当时她一把将他推开,他一定可以坚定而坦然的转身走出房间,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直到唇舌重获了自由,她大口喘着气,胸前起起伏伏,而那双微醺朦胧的双眼,纳闷的仰视着她心中的“矿泉水瓶”,两瓣微微允肿了的唇,殷红如血。 砰! 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断了。 一个拧身,他已将她扑倒在床上。 豹子扑倒猎物,需要花多少时间 警察扑倒逃犯,又需要花多少时间? 而他扑倒她,仅仅用了半秒钟。 该死,怎么会有这么多扣子! 他一边愤恨的诅咒,一边忆起衬衫要系到领口,好像是他下的命令。而对于这种保守着装的要求,她一贯执行的很彻底,连去商场买上衣,向来都只看双排扣。于是,现在悲剧了…… 一通紧忙活,正当他在继续解扣还是索性撕开的念头间摇摆时,一只纤纤素手伸了出来,在他诧异的注视下,自己解起了扣子。 或许是酒精的能量太高了,恍惚间身上的燥热,也只能靠一件件衣衫褪却来缓解。 所以,当前扣式的文胸被打开,细滑凝白的小白兔暴露在空气中时,她忍不住发出一声舒畅的喟叹。 “嗯……” 有两只眼睛霎时间就绿了。 你妹儿的,现在要是还能继续忍,那还是个男人吗? 他霍然低头,一口含住其中的一颗小樱桃,一只手摸上另外一座山丘。 左右开弓是他最爱的姿势,你们懂的…… “嗯,别闹,哈里,别闹……” 抬手去推,果然毛茸茸的一团,真奇怪,她家小哈的发情期神马时候提前了? 某人眸色一暗,脸上晴转多云眼看着就要电闪雷鸣,猛然间忆起,哈里不就是她家养的那条狗?! 真悲催,爷什么时候沦落到跟狗吃醋了!!!t_t 他长身而起,将西装外套随意一扔,两只手开始跟自己衬衫上的扣子作斗争。 小东西,让你看看,爷怎么能跟狗相提并论! 他扒自己的衣服动作迅速,给她脱的时候却很慢,也很轻柔。 这是她的第一次,虽然,唉,有酒后乱性的嫌疑,但好歹,也该争取留下点儿美好的回忆…… 轻轻褪下衬衫、胸衣,接着是套裙、粉红色蕾丝小内内……咳咳,虽然忍的很辛苦,但准备工作依旧做了十足,前戏很长,长到他觉得自己几乎就要爆炸了,凶器狰狞而张扬,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着它的迫不及待。 终于,掰开她两条修长的大腿,他将自己的凶器,抵在了靶心的位置上。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身心的燥热异常难耐也异常敏感,前面的配合都默契十足,即便是始终处于昏昏沉沉间,也成功的给自己白如凝脂的肌肤染上了某种情?欲的色彩。 但是,雏儿,就是个雏儿! “疼!” 火药才刚刚埋入炮膛的时候,她的泪便忍不住飚了出来,酒也醒了一半。 “老板?”她不可置信的望着身上男子,惊诧道:“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是啊,我想干什么? 他已经开始浮想联翩,这种事情大概可以称之为霸王硬上弓、职场性马蚤扰,或者,潜规则? 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我想干你!!! 想了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两年? 不,二百多年,穿过整整二百二十五年,我想要的,始终只有你。 “小东西,寒湘,宝贝……”他有些语无伦次的在她脖颈跟唇角间啃噬,下边却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宝贝儿,放松,太紧了,我快给你夹断了……” 寒湘的脸颊蹭的就烧红了,即便在酒精作用下头还有些眩晕,但,这个情景,这个动作,她也知道是在干什么了。 “你你你你,你快出去!”她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且不论别的,那里太疼了,实在是,太疼了…… 出去?哪里还能出得去?!!! 知道她的紧张跟不适所在,他使出浑身解数,努力令她的精神放松。挑弄、舔舐、撕扯,这具身体他虽不甚熟悉,可这躯体内骨子里的灵魂他再了解不过了。只不过片刻功夫,身下之人早已滩成了一汪泉水,在酒精的配合下,连反抗的意识都已荡然无存。 身下一阵阵热流涌来,当这股舒畅的暖意填满两人灵魂结合处的时候,他动了…… 细细的抽泣,到高声的抗议,最后,无语凝噎。 疼,真nnd疼! 寒湘愤恨的想,小说果然都是骗人的。什么第一次的美好,什么第一次的荡漾,什么第一次的激|情,又什么第一次的难忘?! 是啊,真你妹儿的难忘,疼的撕心裂肺,疼到一辈子都很难忘!!! 这可能是她昏迷前最后的意识,毕竟酒劲儿还没过去,借由疼痛换来的清醒只是暂时的。当这种疼身体渐渐适应,当这种疼已慢慢麻木的时候,寒湘,再一次的沉浸在了无边无际的迷蒙之中。 在混沌间,仿佛有一艘小船,在惊涛骇浪的海面上,不停的荡漾,荡漾,永无止境…… 不是他不懂的怜香惜玉,只是这种销魂蚀骨的滋味儿,他等得实在是太久了,久到他控制不住,久到他难以自拔,久到他已忘了今夕是何夕,只能凭着本能,让胸口这把火烧得旺一些,再旺一些…… 寒湘,你终于又是我的了! …… 当良辰已度,当激|情不再,当朝阳顺着窗帘的缝隙,懒洋洋的洒进室内,而身旁早已人去屋空的时候,寒湘仰卧在床上,感慨却一字字的敲在心口: 你妹儿的,竟然被老板419了!!!t_t 作者有话要说:乾大爷: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香菇娘:求索就求索,你爪子乱摸什么!!!_ 注: 1、水嬷嬷没有偷懒,水嬷嬷在努力的码《靖康恋》,可惜太久木有装嫩,水嬷嬷找不到花样少男少女的感觉了!!呜呜呜,一直在华丽丽的卡文中!!所以,和靖跟安安还是下场歇歇吧,等水嬷嬷找到感觉再上番外!阿门!!!t_t 2、现代篇采用倒叙,乾大爷的追妻之路那是异常坎坷滴,不要因为第一章被吃掉,就说水嬷嬷是后妈,水嬷嬷可是香菇娘娘如假包换的亲妈哦,不信,做亲子鉴定去!灭哈哈哈!!! 3、呃,那个,继续支持我吧!阿门!!! 总经理秘书 寒湘,女,二十三岁,一本大学二流专业应届毕业生。 如果说学历是一块敲门砖,寒湘很庆幸,因为学校声誉不错,她手上拿着的,可以说是一块高强度混凝土砌块,只要发挥正常,能敲开不少看似紧闭的大门。 可幸运的反面就是不幸,事情总是具有转折性的。当寒湘拎着那块结实的砖头,看着深沉厚重的大门自她面前打开,里面一片金碧辉煌、繁盛荣昌,头顶上飘过一个个气泡,上面写着:高新、高待遇、高福利、高人一等…… 正当她看到眼冒金光,一脸憧憬的时候,扑通,昏倒了! 二十三岁的寒湘,在上班报到的第一天,昏倒在了通往二十七层的电梯内,呜呼,哀哉…… 这下把寒妈妈急坏了,女儿的工作是大事,可怎么也比不上女儿的身体来的重要。从小到大,感冒发烧甚少、头疼脑热不见,连禽流感、、h1n1都没能侵害到的宝贝闺女,怎么就无缘无故自己在电梯里昏倒了? 寒湘的小身板儿就在一天的时间内被抬进三家医院,五堂会审,前后换了十来位专家检查,最后却得出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答案:“您的女儿没有病,她,只是睡着了!” 寒妈妈仰头望着表情一本正经的专家,把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若是身旁有块砖头,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拎起来冲上去。 你妹儿的,拍死你们这些“砖家”!!! 可砖家们说的也是实话,当天晚上八点钟左右,脉象平稳、呼吸通畅、周身没半点异处的寒湘同学就在十几双眼睛红果果注视下,悠悠然醒来了。 你说,她这不是睡着了还能是怎么滴? 旁边查房的小护士忍不住哼了一声,“切,难不成还是穿越?!”(无良作者:姑娘,你就是真相帝!t_t) 刚刚醒来的寒同学跟她妈妈一样诧异,自己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很长很久,久到仿佛已过了一辈子。可醒来之后,却发现梦里的内容什么都不记得了。 跟寒妈妈意见不同的是,寒湘半点都不想留下来做进一步身体检查。 上帝啊,那可是她的第一份工作,那可是她上班的第一天啊,昏倒在电梯间,无故旷工,身上或许还存在着某些查不出的毛病,她都不敢去想象,人事部有没有把她的档案pass掉。 可是,可是无论如何,也应该再去试试啊。 “妈,那可是全华北地区最好的房地产公司啊!!!” 凭着x大二流专业房地产营销策划的学位证,能挤进这家全国都排的上号的地产公司,从事的还是专业对口的市场策划,尽管只是两个月的实习名额,但面对现如今求职大军汹涌如潮的场景,能得到这个机会已经让很多同学羡慕嫉妒恨了,寒湘,怎么能轻易放弃?! 不行,她咬咬牙,明天要再去报到一次,就算批评我旷工、扣我实习工资甚至一毛钱都不给白干,我也得争取留下! “你,你好,我叫寒湘,是来报到的!” 寒湘心里发虚,生怕人家当场反问她‘新人报到不是昨天吗,你怎么今天才来’! 好在大公司的前台素质总是过硬的,该问的要问,不该问的绝对不问。漂亮的前台姑娘只是给了她一个礼貌的微笑,颔首道:“您稍等,我联系一下人事部。” 寒湘坐在大堂接待用的沙发上,忐忑不安的等待着。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就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完蛋了,铁定没戏了,晾这么久,人家果然是不要她了,呜呜呜,一天班都还没上就被pass掉,怎么一个悲字了得。 正当她沮丧的站起身,想要跟笑容可亲的前台姑娘“say goodbye”时,一个相貌英俊、身形高大的青年男子迎了上来,“你好,是寒湘吗?” 寒湘茫然的点点头,顺着男子的动作意图伸胳膊,握手。 男子微微一笑,“请跟我来,办一下入职手续。” 纳,纳尼?! 寒湘眼睛一亮,紧接着就想要欢呼着蹦起来。 还好还好,她的大脑控制住了她的脚。但是,照这么说来,她她她她,她没有被淘汰掉?看眼前男子的样子也没有要质问、批评、甚至责骂的趋势,她依旧是顺顺当当的进入了这家让无数同学朝思暮想的庆晁集团?!! 她,不是在做梦吧? 捏捏自己的脸颊,看见身前引路的男子回头,诧异的瞧着她,方才挤出个尴尬的笑容,“哦,呵呵,那个,您也是策划部的吗?今后大家就是同事了,请多多关照!” 男子和善的笑了笑,脚步没停,却侧了身子向跟在后面的她解释:“是的,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不过,不是策划部。” 不不不,不是策划部? 寒湘懵了,随即停了下来。 男子转身回头,带着歉意的笑容,“刚才太急,忘了跟你自我介绍。我叫傅名瑞,是总经理助理,也是你的主管。”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的职位是,总经理秘书。” 秘秘秘,秘书?!! “钱总,这是今早的会议纪要,请您过目。” “还有成本部送来的下月成本控制计划,工程部的主体工程进度计划以及施工单位的进度付款申请,赵总说超过五十万,需要您签字。” “这是销售部近三个月的业绩对比表,魏总说是您之前跟她要的,还有,呃,她问您,今晚是不是有时间?” 寒湘在心底偷偷的吐舌头,真是司马昭之心,唯恐天下人不知。若真想打听对方是不是有时间,私下里打个电话不就得了吗?切,搞这套欲盖弥彰的花招,不就是要彰显她跟老板与别不同的特殊关系呗! 唉,看样子这位销售总监,她往后得像菩萨一样的供着,惹不起啊惹不起!(无良作者:你本来就惹不起!t_t) 深色老板桌对面的男子浏览着秘书递过来的文件,手指点到一处,敲了敲,“这里!” 寒湘急忙俯身上前,身为秘书,不但要清楚老板签署了哪些文件,更要提前搞明白这些文件的内容、含义才行。“哦,这是xx项目的保温板甲供材料费,因为当时购买是由施工单位垫资的,成本部计划在下个月的进度款中将它结算清楚。” 男子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手指顺着又点了一处。 “这是xxx项目的临时用电铺设工程,依据是电力部门出具的安装工程预算书,您知道,这种部门,那个,是不能讨价还价的。” “哦,这个……” “那是……” …… 寒湘一边据实回答,一边开着小差。我容易么,明明就是一秘书,打杂的,文职人员,还得搞得跟造价、施工专业人员似的,跟您解释这一项项都是怎么来的。得亏姐妹儿上的是x大,学的是房地产,要给您整一国文系或外语系的毕业的,非把人小姑娘给折磨疯了不可! 要说策划部跟总经理办公室的区别,寒湘还真没什么可挑剔的。虽说策划部她是一天都没去过,但总经办的人经过这两周的相处,感觉却都还不错。尤其是顶头上司傅名瑞,对她更是照顾有加,要不怎么说人帅心也美呢! 可有的时候,这条真理也有特例。您比方说,眼前这位! 咳咳,要真说起来,没被员工吐槽过的老板恐怕一个都没有。但寒湘自认是个公正的人,对大企业高标准的工作要求也有过心理准备,但面对眼前这位主儿,寒湘依旧不得不感慨一句,资本家,万恶的资本家啊! “寒湘,进来一下。” “寒湘,给我冲杯咖啡。” “寒湘,送我的衣服去干洗。” “寒湘,我今早签的那份合同去哪里了?过来找一下。” 等等等等…… 可这都不是绝的,最绝的是——“你,把办公桌右边第二个抽屉里的黑色文件夹给我递过来。” 你妹儿的办公桌,那倒霉的抽屉就在你右手手下,右腿腿边,离着不到十公分的距离!你小儿麻痹啊?你老年瘫痪啊?你伸伸胳膊会死啊你?!!! 寒湘森森的觉得老板的爹妈应该颁发给自己助人为乐锦旗,若不是她如保姆般的照顾、如女仆般的伺候、如老妈子般的关怀,他们家钱总哪能活过一个星期?早就大小便失禁、帕金森综合症了好不好?! 不过,好吧好吧,她得承认,自己不是免费的,也是有实习工资的,而且在同期毕业的同学中还相当的不低。 所以说,这才是老板不停使唤她的原因吗?压榨每一份剩余价值,以便弥补高额付出的不平衡?! 我嚓! 俗话说的好,一心不能二用。二都不行,更何况三呢? 所以,勉强开着小差的寒湘,半分都没有发现老板的目光根本就没有在手里那一份份的文件上。 钱隆暗暗点头,嗯,今天是粉红色。 其实这样的文件,根本不需要总经理一一过目。一个大型的房地产公司,同时在建的会有几个甚至几十个项目,每个细节都要他过问的话,即便是三头六臂的哪吒也做不到。 但是,如果不一遍遍的差遣她,又怎么能一次次的看见她? 如果不是一页页的翻阅着这些文件,又怎么能离她这样的接近? 还有,咳咳,如果不是她处在这个位置,倾身俯视,对着文件上的内容侃侃而谈,又怎么能,怎么能展现如此动人的景象?! 凝白细腻的肌肤,完美诱人的弧度。 钱隆暗暗比量,还是小了点,比以前小了不少,两只手,好像就能包裹起来。不过没关系,上辈子也不是天生就那么饱满的,以他曾经的经验可以肯定的说:其实,摸摸就会大…… “钱总,还,还有什么问题吗?” 寒湘惴惴不安的望着久不发话的老板,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方的余光正顺着微微敞开的衣领,进入到某个不可告人的地方。 “咳咳,没有了,”钱隆清了清嗓子,暗暗告诫自己,再怎么迫不及待,也得循序渐进才成,毕竟,这里可不是大清朝。 “对了,今晚你陪我出一趟差。” “出,出差?”寒湘惊到了。 “嗯,”某人若无其事的续道:“去准备一下,五点钟出发。” 出你妹儿的发! 出你大爷的发! 出发你个大头鬼吆! 寒湘愤恨的咬着下唇,也不说地点,也不说事由,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哦,就这么上嘴皮碰碰下嘴皮,咱们就得跟着你出差啦?好吧,就算你什么都不说,可你也总得告诉我,去几天吧?!!回头我妈还以为我跟人私奔了呢!!! 可惜,老板就是上帝,老板就是法西斯,老板就是独裁者,老板,老板就是你妹儿的土皇帝! 寒湘心里十万分的不愿意,脸上还得微笑着点头说“是”、“好的”、“没问题”! 扭头出了总经理办公室,她就直奔了名瑞的桌前。 “老大,今晚到底去哪里,你先给我透个底呗。” 名瑞诧异的望望四周,正埋头苦干的俩小伙儿也疑惑的抬起了头,“这个,今晚你们有节目?” 寒湘挠挠小脑袋,“不是,今晚不是要出差吗?” “出差?”名瑞一惊,恍然才意识到,“你是说钱总?” “对呀对呀,”寒湘小盆友点头如捣蒜,“老板说,今晚咱们要出差,五点钟就走,还让我准备准备。可他都没说去哪里嘛,我也不知道要准备什么。老大,你跟我具体交代交代,我要整理什么文件,或者资料不?还有,咱们去几天,我好掂量带几身衣服。” 名瑞的神色忽然犹豫了起来,他盯着寒湘看了片刻,方才缓缓道:“不是我们,是,你们。” “我,我们?” “对,”名瑞坚定的点了点头,“钱总跟你,你们两个!” “啊,啊?!!!” 总经理办公室一共四个人,除了寒湘这秘书、保姆兼茶水小妹之外,其余清一色的男士。一个是钱隆的行政助理,一个是钱隆的生活助理,还有一位,就是管着他们这些助理加秘书的,当然,也算是特别助理,名瑞。 不要小看了助理这个职位,严格意义上说,他们才是最接近公司大脑的人。他们就像是老板的传声筒,老板的代言人,跟老板的左右手。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他们虽未必比小鬼难缠,在公司中,却有着小鬼无法企及的超然地位。 名瑞在钱隆身边发挥的作用是不可忽视的,所以以往,出差或者出席某个会议,陪伴身侧的首选一定是名瑞,如果再往外扩充名额,那自然也是从另外两个助理中挑选。 说实话,这还是寒湘进入公司以来第一次被扩充进出差的范围里,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次出差的人,却偏偏只有他们两个! “我,我跟钱总?”寒湘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的不可置信。 名瑞再次肯定点了点头,低垂的眼眸刚好遮住眼底的疑惑。这次出门,他自然不会随行,因为钱总这次是要去……可是奇怪,怎么,怎么又会带上她? 寒湘终究一身衣服也没带,因为钱大爷忽然改了行程,提前两个小时出发了。 飞机起起落落,当两人身无长物、一身利落的出现在首都某酒店门口的时候,里面汹涌而出的人群让寒童鞋惊呆了。 好嘛,一水儿的四十岁大叔啊!高的胖的,矮的瘦的,甭管模样如何,那年龄到都跟钱大爷差不多。 阿,阿嘞?难,难道是同学聚会?!! 再瞅瞅大叔们身后站着的那一群群桃红柳绿,寒湘再次虎躯一震。二十,二十五,不到三十……还,还有一个看上去还不满十八!有木有!!!有木有!!! 矮油喂!寒湘蛋疼的想到,这不就是电视剧《蜗居》里,宋大叔领着小海藻去参加同学兼二奶大会的景况嘛! 只是……等等! 寒湘摸摸自己的脸蛋,猛然间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愣住了。 我,我可不是二奶啊!!! 作者有话要说:有聪明滴童鞋发现了,乾大叔素穿越滴,香菇娘回到了原装,咳咳,至于为毛他能认出香菇娘娘,等写到乾大叔内心独白滴时候大家就知道了哦,表着急! 故地重游 上学考试的时候,寒湘最爱遇到的便是选择题,因为不管你是选对还是选错,都会有一半的正确率。 这就好像人生一样,猜对或者猜错,往往只是一念之间。 同学会? yes! 二奶帮? ohno!!! 进到酒店之后寒湘才猛然醒悟,原来穿着时尚、青春洋溢的“二奶帮”不过是个女子观光团,而刚刚也只是无意中在众大叔身后“鹿过”,打了次酱油而已。 事实上,等迎到房间内诸人落座,寒湘环顾一圈诸位大叔的女伴,方才郁卒的发现,原来最像二奶的,其实就是自己!t_t “小寒是吧?看你的样子可真年轻,有二十了吗?在哪里高就?或者。还没毕业?呵呵呵,你跟老钱是怎么认识的?” 看着满桌女性都一脸期待、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寒湘真是欲哭无泪,这些女人,成功的演绎了一个真理——中年妇女,也有一颗八卦的心! 寒湘正襟危坐,努力保持着语气的平静,叙述着这样一个事实,“我二十三了,刚毕业,在庆晁集团实习,是,钱总的秘书!” 寒湘将“秘书”二字咬得很清晰,这就是重点,这就是重点,这就是重点啊!!!我,只不过是他秘书,而已!!! 奈何身旁大姐完全不为所动,朝满桌女性丢了个暧昧的目光,然后轻轻感叹:“哦,秘书啊……” 寒湘顿时内牛满面,大姐,为毛“秘书”如此普通的二字,在您嘴里吐出来会如此的跌宕起伏、一转三叹、引人遐想啊啊啊啊!!!t_t 寒湘偷偷朝隔壁桌瞥去一眼,看着某人若无其事的跟周围人侃侃而谈,心里忍不住愤恨的咬牙。装什么装,大家明明离得这么近,鬼才相信你们木有听到,你瞧你瞧,你右边那位大叔的耳朵都要竖起来了,左边那位更狠,整整倾过来半个身子,所以说,中年大叔也是八卦之心不死的是吧是吧是吧?! 可钱隆摆明了不打算解释,寒湘也只能继续接受着众人窥探目光的洗礼。唉,谁让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呢?老板的意思,她哪敢忤逆?啧啧啧,就当可怜可怜他好了,一把年纪了出席这种场合连个女伴都没有,也难怪抓自己出来充门面。 一想到自己竟然也够格当花瓶替老板充门面,寒童鞋的虚荣心顿时得到极大满足,挺了挺胸膛,腰板坐的更直。 殊不知她这偷瞄、走神、挺胸的动作,在别人眼里倒理解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中年女子掩唇失笑,感慨道:“老钱,你这个小朋友可真有意思。” 寒湘:囧…… 好在同学会也不过就是一顿晚饭,在寒湘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胡吃海喝上之后,恍惚间,几个小时也就这么过去了。 尽管中年大姐道别时在她跟钱隆身上流连往返的目光令她菊花一紧、背脊发寒,就差没扑倒大姐身上跟她红果果的表白,我跟钱总住两个房间住两个房间,真的是两个房间啊啊啊啊啊!!! 但是,唉,毕竟是跟自己没啥关系的路人甲,下次同学会钱大爷指不定就带谁来了,解释这个有啥子用?!! 一贯将鸵鸟特点发挥到极致的寒同学在咨询过老板,确定今晚已无其他事宜之后,华丽丽的倒在属于自己的大床上,蒙着被子睡了过去。 自然醒啊自然醒,明天是周六,就是她从周一开始掰着手指头等着盼着的大日子啊!(无良作者:上班不积极,老钱,扣她工资!) 可惜自然醒无情的抛弃了她,周公也潇洒的跟她say了goodbye,正当寒湘抱着被子,睡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的时候,“嘭嘭嘭”,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老,老板?”寒湘睡眼惺忪的揉着脑袋,一脸不解的看着门外穿戴整齐的某人。 说实话,她现在这副模样,很容易引人乱想…… “咳咳,”钱隆假装轻咳两声,勒住了心猿意马,“收拾一下,跟我出去趟。” “哎?今天是周六啊?!”寒湘下半截没吐出来的话是,今天不上班好吧!! 即便她没出口,钱大爷也已然意会,他只瞟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没说,今天要上班。” 没说你妹儿啊! 你这模样,摆明了是要占用我休假时间的好不好?!摆明了是要压榨我剩余劳动力的好不好?!摆明了是拿老板身份压迫我的好不好?!! 寒湘真想大吼一声——“我的时间我做主!” 可惜,她不敢……t_t 你妹儿的,难怪要挑周五下午出差,原来是为了周六继续奴役我等劳动人民,还不用给加班费。白玩儿不给钱的,有木有!!!有木有!!! 寒湘在心里又骂了十遍万恶的资本家,依旧洗漱完屁颠屁颠儿的跟着出门了。 昨天来的时候,俩人都没带行李,在酒店超市里买了身换洗衣服也就对付过去了,可今天出门寒湘就惨了。八分跟的鞋,平时在学校跟公司之间走不了几步路,办公楼虽大,可她除了围着这位大爷转也没多少要去的地方,一天下来也就是脚掌有点儿肿,热水一泡立马神清气爽。谁承想现在她要踩着这八分跟去陪这位爷逛故宫呢?! 好在钱大爷还算有良心,知道去之前先带着她去买双鞋,可一抬头看到店面上的logo,寒湘又蛋疼了。 “这个,”钱隆挑东西从来不犹豫,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换上。” 寒湘颤抖的接过那双平跟女鞋,麻痹的,跟儿平,价格可一点都不平。等她往脚上一套,钱大爷立马点头发话:“就这双,结账!” 寒湘立马内牛满面了。两个月啊,两个月的实习工资木有了!t_t “钱,钱总,”寒湘踌躇着开口,想说其实我搭地铁到江湖闻名已久的北京动物园淘换双凑合穿就行,花不了几十米。可看到售货小姐毕恭毕敬的接过金卡往柜台走去,生生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要是现在开口说嫌贵不买,钱大爷一定会觉得丢了面子吧?!唉,买就买吧,谁让咱是苦逼的劳动人民呢?! “什么事?”钱隆还在等着她的后半句话。 寒湘咬咬牙,豁出去了,不就是几千米么!“那个,等我下下个月发了工资就还你!”那还得一分钱都不花才还得起啊! 钱隆的脸立马黑了,扭头一声不吭的走出店门去。 哎?寒湘纳闷的呆站在原地,手里还拎着售货员帮她打包好的旧鞋。 这又是抽的哪根筋呐?我又哪儿得罪他了?怎么说翻脸就翻脸,难道,我说错话啦?! “矮油!”寒湘一拍脑门儿,登时恍然大悟。 她拎着鞋急匆匆跟上去,眼神儿可怜兮兮,“老板,你不会还要跟我计利息吧?” 钱大爷:“……” 要说逛故宫也没有什么不可接受的,何况除了小时候跟爹妈旅游来过北京外,寒湘对于故宫的认识还仅限于电视和一本本历史书籍,能亲身游览这明清两代皇帝生活起居的地方也是件蛮令人向往的事,更何况还是公费旅游呢? 只是,唉…… 我说钱大爷,紫禁城那么大,东西有六宫呢,你说你老憋在这永寿宫溜达的什么劲儿?听说对面有美术馆,有陶瓷馆,有铜器馆,啊,还有批香港来的西式化妆盒正在展览,你说你怎么就只杵在这院里朝地上发呆啊?你就是再盯个十年八年,也盯不出位娘娘来啊?! 钱隆盯着早已物是人非的地方,哪里想得到身后那丫头的吐槽,他只是感慨,一切都不一样了啊! 不但是他,她,还有那段历史,完全都变了。魏氏掌了六宫,十五竟继承了皇位?还有永琪、永璂,每个人的结局够跟原来的不同。至于,他们的孩子,和靖、永瑞,更没有留下一丝存在的痕迹,就像这永寿宫中原本茂密挺拔的沙枣树一样,无影无踪…… 虽然他已熟悉了这个世界,虽然他已不是第一次重回这里,但,还是不习惯,不习惯她没有站在那扇门的后面,不习惯她不再含情脉脉的望着自己,更不习惯她苦着一张脸,喊自己——“老板”! 扑哧,钱隆忍不住笑出声。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虽然能感受到身后那双囧囧有神的视线,和不耐烦的嘀咕声,但是,只要她在就好。 只要有她在,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你知道香妃吗?” 钱大爷终于不再沉默发呆,寒湘自然也来了精神,“知道啊,家喻户晓!” “是么?”钱隆眼睛一亮,“你,都知道些什么?” “那可多喽,”寒湘摇头晃脑,细细数来,“我知道她是维吾尔族,我还知道她是回疆首领的女儿,她是天山脚下最美丽的姑娘,像雪莲花一样圣洁。” 钱大爷听得频频点头,可是后来就串了味儿了。 “她十几岁的时候啊,遇到了一个英俊高大的少年,那少年不但人品好文采好,连武功也是超一流的。两个人相遇相知并且相爱了,在天山脚下每一片林间,每一条溪流边,都能看到他们相扶相携的身影。可惜,好景不长,香姑娘的美貌,传遍了整个天山,也传到了大清朝,传到了紫禁城里那位乾隆爷的耳朵里。这个乾隆皇帝,为了得到绝世佳人,不惜发动战争,攻打回疆诸部。大清那么大,回疆那么小,香姑娘的家人,哪里是皇帝的对手?于是,为了族人的安危,香姑娘不得不牺牲自己的爱情,做了乾隆皇帝的妃子,就是后来的香妃。可她并没有屈服于皇帝的滛威,为了保护自己的贞操,为了守护心上的爱人,她举起手中匕首刺向胸膛,自杀了。天山上最美的传奇就此香消玉殒,可歌,可泣啊……” 含香说的抑扬顿挫,心想我这段儿照着紫禁城的专业导游也不差分毫啊,可转头一看老板铁青的脸色,登时吓得顿住了。 “你这都是什么胡说八道,”钱隆恨得咬牙切齿,“是谁这么告诉你的?!” 寒湘被他盯得心惊胆战,急忙举报:“金庸,是他说的!” “金庸?”钱大爷把脑海中继承来的记忆过了一遍,顿时想起了这位武侠小说大家,写过一本叫做《书剑恩仇录》的书。哼,金庸…… 从那以后,庆晁集团就有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绝不跟姓金的人做生意。 可很多年以后,寒湘知晓了其中奥妙,笑得眼泪都飚出来了,她花枝乱颤的告诉自家男人一个事实——其实,金庸他姓查! 唉,所以说,没文化,真可怕! 当然,那是后话了。 现如今,钱大爷恶狠狠的盯着寒童鞋,告诫她:“作家所书,多是戏言,不可当做史实对待。” 寒湘狗腿的直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传说不过就是传说,没人把它当历史的。再说了,历史是属于古人的,我们活在当下,历史是个什么样子的,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钱隆被她说得一窒。是啊,历史都已不是他所熟悉的历史了,跟现在的他,又有什么关系呢?活在当下,只有把握住现在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可他仍是忍不住问道:“你心目中,乾隆皇帝是怎样的?” 寒湘实话实说:“风流天子。”地球人都知道! “咳咳,”钱大爷呛着了,“换,换个形容。” “哦,”寒湘点点头,“那就得说他好色了!” “……”钱大爷把咳嗽硬生生压下去了,一字字的从 [还珠]颠覆香妃第26部分阅读 欲望文 [还珠]颠覆香妃第27部分阅读 [还珠]颠覆香妃 作者:肉书屋 [还珠]颠覆香妃第27部分阅读 缝里挤出来:“还有,别的词儿吗?” 还有什么特点啊?寒湘很苦恼的思考着,最后灵光一闪,“那个,咳咳,挺强吧,貌似六十多岁还生一闺女来着。” 钱大爷的脸色,用锅底儿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他默默无语的转头,抬腿儿,走了。 寒湘的职场手册上又多加了一条——绝对,不能跟老板说真话!!! 钱隆这次到帝都来,不只是为了同学会跟故地重游,游故宫的当天下午,他跟寒湘交代一声,便舍下她一人在酒店里,独自离开了。 寒童鞋于是开始猜测,幽会、密约、见小情儿、包二奶,哦我知道了,搞不好是去一夜情!!!(无良作者:孩纸,你很有预言天分!) 殊不知让钱大爷急匆匆赶去见的,却只是个老头儿。(无良作者:把四大爷说成老头,四粉儿们会揍我么?呜呜呜t_t) “你真的决定好了?” 钱隆回答的很干脆:“是!” “哼,”老爷子冷哼一声,拐杖往地下一杵,“这么做,你可能什么都会没有了,这些年来的心血跟精力,也统统白费,你,真的舍得?” 钱隆笑了,背脊往沙发上一倚,答案说出来后,是说不出的畅快跟轻松,“那些,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 老爷子的眼神变得深沉的,却又带着一丝迷茫。他发觉,对于这个儿子,好像并没有他自以为的那么了解。 他,到底想要什么? 周日的早上,寒湘乖乖的跟着老板来到机场。终于要回家啦,终于能自由度过余下的周末啦,终于能摆脱这万恶在资本家啦,寒湘的心情快要飞起来了,忍不住就要张口吼出“翻身农奴把歌唱”。 嘭! 矮油,撞到人了。 “对不起对不起,”寒湘急忙为自己的眼残道歉,抬头一看,却愣住了,“咦?那总,您也在北京出差呀?” 眼前三十多岁的女子身材高挑、气质孤傲,她先面无表情的看了寒湘一眼,微微颔首,随即视线落到钱隆身上,扭头,拖着行李箱走开了。 寒湘一脸崇敬的在她身后行注目礼,牛逼,真是牛逼!敢在老板面前摆冷脸,那总,您真是我的偶像!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失婚老男人 正当寒湘沉浸在故宫也能被盗的震撼和没来及欣赏稀世化妆盒的遗憾中时,前台姑娘苏素却给了她一个孺子不可教的白眼,“你怎么还在看这些有的没得?你应该关心关心咱们周边的大事,关心关心跟咱们切身利益息息相关的大事件!” 寒湘一脸不解,“咱们身边有什么大事件?” 苏素表情凝重的宣布:“钱总离婚了。” 寒湘更加讶异,“钱,钱总他结过婚?” 苏素:“……” “姑娘,你已经没救了,不out会死星来的吧?”苏素抢过报纸拼命翻页,指着某一栏上的照片说:“瞧瞧,瞧瞧,真怀疑你是怎么做课前工作的,连咱们公司的内部结构都没搞清楚就应聘进来,要是站错队伍得罪了几方人马,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寒湘心说我一小秘书,有什么队伍不队伍的,再说了,来应聘前我也有做功课,了解公司的历史跟现状,只是,没兴趣扫听老板们的罢了! 她低头瞧着报上照片,眼珠子立马瞪大,“这这这,钱大爷的老婆竟然就是那那那,那总!” “你才知道啊!”苏素摇着头表达不屑,“不过,现在不叫老婆,叫前妻啦!” 寒湘猛然想起机场相遇那一幕,两人间平静而诡异的气氛,还真有点劳燕分飞、再见既是陌路的味道。 “唉,看样子我得给你普及普及庆晁基本知识,要不然,你连以后被谁炮灰了都不知道,”苏素再次拉过报纸,那照片上并非只有钱隆跟那拉两人,“你现在呢是钱总秘书,已经没机会站队、只有抱紧老板大腿了,所以,这个人你一定要特别注意,他……” 寒湘的手机猛然间响了起来,她掏出来一看,脸顿时变了苦瓜,“失婚老男人!” 苏素噗嗤一笑,捏捏她郁闷的小脸,“快接吧快接吧,老板这会儿估计正被报纸杂志的胡写乱猜烦躁着,心情可好不了。” 寒湘深吸口气,努力挤出个微笑,语气也变得亲切而温顺,“喂,钱总……” 苏素亲眼见证了四川绝活“变脸”,眼瞅着寒童鞋的面色晴转多云、多云转阴、阴转雷雨,最后“啪”的一声合了手机盖儿。 “你妹儿的,领带找不到了也要赖我,我是你家老妈子吗?!” 总经理办公室的旁边还有一间他的休息室,里边除了有张宽阔的可以用来小憩的沙发,还有几个衣柜,装着他随时更换的衣物。这里本来是钱隆的生活助理在打理,寒湘来后,自然又落到了她的头上。 “我看,没有我你简直就没发过了!!!” 寒湘气愤的跺跺脚,扭头蹬蹬蹬往楼上走。 苏素仍站在原地,怔了怔。 四十岁才离婚的男人,不会像八零九零后那样,追求着畅快与刺激,玩着闪婚闪离的游戏,所以说,这里边肯定有什么猫腻。 寒湘并非不八卦,事实上,揭露钱大爷的那点儿不为人知的阴暗,她铁定比谁都要上心。 第三者吧,她想。狗血肥皂剧里不都这么演的么,成功的中年男子,抛弃陪伴自己创业的发妻,迷上了个年轻诱人的小妖精。哎吆吆,可这人选到底是谁呢? 正当寒湘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绞尽脑汁替钱隆安排狗血剧情的时候,疑似“第三者”的女人便送上了门来。 “我找钱总。”魏灵菲趾高气昂的站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外,居高临下的盯着寒湘。 “咳,咳咳,”小秘书显然有些被呛到,想曹操曹操就到啊!她蹭的一下站起来,恭敬敬的点头招呼:“魏总您好!” 寒湘在偷偷瞄着“当事人”的同时,魏灵菲也在打量着她。 小丫头,听说是钱总亲自招进来的,也是由他授意,生生在三位助理之外又安排了个秘书的职位。哼,模样不错,条子也还算正,就是太嫩了点儿。她在庆晁这么多年,跟他相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没听说他好青苹果这一口。看样子,是她多虑了。 本来听闻二人单独出差,她心底还咯噔一声,等了这么多年,怎么能给这不知哪来的小丫头片子捷足先登?但是,看到今早的新闻头条,她又不免乐开了花。原来,他去北京是为了这件事…… 呵呵,她扬眉吐气的日子,终于熬到了。 魏灵菲心里正活泛着的时候,寒湘已依言拨通了总经理办公室的电话。听完汇报,钱大爷的回答却简洁明了——“不见!” 你……妹儿的! 寒湘气的只想翻白眼,你两个字儿就打发了,叫我怎么回复?直说“不见”,这位看上去脾气相当不好的销售总监非冲我暴走不可。 “这个,”寒童鞋斟酌着措辞,“魏总,钱总现在不方便,要不,您改个时候再来?” 魏灵菲眉头一挑,气势纹丝不减,“你说了是我找他吗?” 废话,不说是你他还答的没这么痛快呢! 寒湘心底吐槽,脸上还得陪着笑,“是啊,我说了是您,但他这会儿,确实没时间。” 魏灵菲的眉毛都要拧到一块去了。 当初跟老爷子闹离婚那会儿,是拿过这女人做挡箭牌,但那是前任干的,可不是他这个继承者。更何况从他接收来的记忆里也看得出,就算是以前的钱隆,也从未对这个一心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动过心。 虽然以前,他也曾拿其他的女人刺激过含香,但他很清楚,那是皇权集中的大清朝,不是社会主义的现在。这里,有与以前不同的游戏规则。他绝不可能,做半点令小丫头误会他的事情。 钱隆透过百叶望着门外咄咄逼人的女人,和忍让为难不堪其扰的小丫头,拿起了电话,“你,进来一下。” 这个你,自然指的是寒湘。 在魏灵菲堪比樱木花道般杀人目光的注视下,寒湘战战兢兢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一张脸比苦瓜还要凄惨,“钱,钱总。”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郎情妾意,这个这个……咳咳咳,好吧,寒湘得承认自己yy的实在太过了,在老板跟前儿鞍前马后的跑腿伺候,这不正是她这个小秘书应该干的么。可素,为毛是现在啊啊啊?!!! 刚让您老的小情儿吃了闭门羹,现在就把我提溜进来,这这这,这不明摆着让那女人记恨我么。回头我要是被她打击报复,找谁说理去?!!t_t 正盼着钱大爷一句“给我倒杯咖啡”、“给我找份文件”、甚至“给我洗条臭袜子”,好把自己早早的打发出去的寒童鞋,眼瞅着钱大爷往沙发上一指,“坐下。” 寒湘乖乖照“坐”,然后……没下文了!t_t 如坐针毡啊如坐针毡。 屋里这位若无其事的翻着文件,头也没抬一下。屋外那位呢?寒湘猜以魏灵菲的脾气,不会甘愿扭头就走,保不齐正在门口儿狠狠的瞪着里面想要在落地窗上烧出俩大窟窿来呢。 她其实很想也掀起百叶窗偷看两眼,可惜,当着钱大爷的面儿,没胆儿! “钱总,”寒湘犹豫着开了口,“您,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钱大爷回答的干脆:“没事!” 你妹儿的! 寒湘咬牙切齿,没事儿你把我叫进来干嘛?瞻仰您办公时候的英姿么? 还是说,你们两口子,哦不对,应该算是j夫滛妇,你们情人间闹别扭,找我当什么夹心饼干?回头你俩和好了和睦了和和美美了,我这当小秘的还不立马被炮灰掉啊?!! 许是寒同学的怨念太过深重,连始终低着头的钱大爷也隐约感受到了,他抬起头,对着寒湘说:“你过来。” 寒湘立马屁颠屁颠的就过去了,从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渴望被人使唤过。干什么干什么?叫我干什么?打个文件?复印份合同?还是送衣服去干洗?办完我就可以出去了吧出去了吧出去了吧? 小丫头闪着希望的眼神儿,答案却很叫她幻灭:“坐我旁边。” 坐…… 寒湘咬着牙,我说钱大爷,命我离您这么近,是为了更清楚的瞻仰您的遗容么?!!! 偷眼瞧着一脸痛苦纠结的小东西,钱隆心里直乐。虽说现如今的寒湘,没有了当年那萦绕不去的香气,但年轻女子身上独有青春气息,混合着沐浴露的柠檬清香,混搭出种别样的气韵,扰人心扉。 真想把她拉进怀里,狠狠箍着。钱隆一边想入非非过着干瘾,一边不断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不要着急不要着急,循序渐进循序渐进。 这该死的现代,这该死的自由恋爱!钱隆愤愤的诅咒着,越发的怀念起当年为君为帝的时光。倒不是他对掌握生杀大权还有过多留念,只是那个时候,他的小东西柔情似水、对他千依百顺,他怀念当时,她的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以后也会的! 钱隆暗下决心,来世不再为帝王,他做到了,所以来世,必定还是一双人,一定会的! “中午吃什么?”某人貌似不经心的问。 “啊?”干坐太久神游太虚的某人方才回过神儿来,急忙回道:“哦,中午,中午出去吃。” 庆晁集团是有自己的食堂的,伙食还相当不错。一般出去吃的,八成是有了约会。 钱隆微微皱起眉头,“约了人?” 寒湘坦白的点头,“是啊,是工程部的同事,孟单。” 蒙丹?怎么叫了这么个倒霉催的名字。 钱大爷一边鄙夷,一边在脑海中过滤哪个是孟单这号人物,回头一定要跟分管工程的赵辉说,把这人调到新疆去,公司打算在那新建个项目。 “他,是你男朋友?”虽说暗地里早就做了调查,但某人还是不放心的多此一问。 话不能乱说的吆! 寒湘急忙摇头,办公室绯闻可不能乱搞,你以为人人都像老板你呐! “不是哒,只是同校的师兄,为人热情,对我们这些学弟学妹都很照顾!” x大算是建筑类院校中的翘楚,庆晁置业每年吸收进来的应届新人,有不少是x大毕业的,这也是寒湘这个二流专业毕业生能够挤进房地产界着名企业的原因,一面二面三面,面试官中有近一半都是前些年x大毕业的学长学姐,虽说大家原本都不认识,可保不齐仍有种前辈见后辈、自己人照顾自己人的心理。 寒湘跟孟单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校友,不仅差着两级,还差着两个学院n多个专业,大学校园里几乎从来没见过。可进了公司一叙起旧来,辅导员、授课老师、社团活动,总能扯上点儿关系,这么一来,又显得亲切许多。 况且,一个有点儿心思的男子,面对单纯可爱的学妹,总能找到些吃饭的借口。 师兄师妹什么的,最讨厌了!!! 钱隆心里冷哼,嘴上却不咸不淡,缓缓道:“推了吧,今天中午没空。” “啊?”寒湘没反应过来。 钱大爷装的倒是一本正经,“今天有个重要客户过来,你陪我一起,请他吃个饭。” “吃……饭呐?”寒湘倒不是多舍不得放弃便宜师兄开的小灶,只是跟钱大爷一桌,到时候他又折腾指使自己,还吃得下么?光剩吃气儿了! 钱隆瞟了她一眼,语气强调:“这个客户,很重要!” “哦,”寒湘瘪了瘪嘴,老板都发话了,咱还能说什么呢。唉,“那,那我给他打电话说一声。” “不用了,”钱大爷抬手一看,“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一起下去。” 门外的魏总监或许还没走,不过想要离开总经理办公室,可不只门外这一条路。直达二十九层的,一共有三部电梯,其中一部的出入口就建在了总经理办公室之内。这是钱大爷的专属电梯,也是大厦拟建初期根据他的要求设计的。 万恶的资本主义啊! 寒湘一边翻着白眼,一边跟着老板屁颠屁颠的步入了电梯间。一个人独占一部电梯,这让每天早上为了赶时间像沙丁鱼罐头一样可怜巴巴挤在狭小空间里的人,情何以堪?!而且,还时常有超重被挤出来的悲剧!t_t “寒湘!”孟单诧异的望着眼前的同校师妹,没想到小姑娘这么着急,还没等他打电话三催四请,自己就迫不及待的下来了。嘛嘛,所以说自己果然还是魅力无边!x大校草,可不是吹的! “呵呵,孟学长,”相比于孟单阳光灿烂外加自命不凡的笑容,寒湘显得是心虚,“那个,今天中午不能一起吃饭了,我,我还有点事!” 孟单的笑容立马僵在脸上了,“啊!啊?” 面对男子怔楞的表情,寒湘倒是还想再进一步解释清楚些,她可不是随便放人鸽子的不着调姑娘,实在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变化赶不上钱大爷的那张嘴嘛! 可惜,某人并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 “走吧!”钱大爷轻咳一声,像背后灵似的猛然闪现在寒湘身后,又跟背后灵似的,一扭头,抬步走了。 “哎哎,等等我!”寒湘来不及多说,只好尴尬的再道声歉,转身也追了上去。 孟单在原地愣了足足有三分钟,随后调出手机备忘录,翻到寒湘的那一页。 身高一七零,体重一百零六,x大管理系房地产营销策划专业。不管是从脸蛋儿、身材还是综合评价,这姑娘都算是今年进公司的新人中最拔尖儿的一棵苗了,可是他多方考察打算下血本的目标。只是,可惜啊…… 触摸屏轻轻一按,寒湘的资料便被彻底的delete了! 没办法,谁让咱没提前搞清楚,人家其实是老板的菜呢?!! 寒湘一边默默诅咒着比资本家更万恶的客户,一边跟盘子里的牛排作斗争。 你妹儿的,说不来就不来了,说放鸽子就放鸽子了,还生意人呢,生意人最讲究诚信懂不懂?!害她只能跟钱大爷两人同进午餐,多影响消化系统的正常运转啊! 好在钱大爷挑的是家西餐厅,环境使然,他也不会跟在公司似的对她颐指气使、吆三喝四,这会儿坐对面安静多了。 只是,钱大爷给力了,牛排开始拖后腿儿了。 寒妈妈是个非常传统的中国女性,因为某种原因,一向对西方文化特别排斥。家里别说牛排了,连咖啡的踪迹都难寻。 寒湘刚上大学那会儿,经济相对独立,出于好奇,也去西餐厅开过洋荤。但可能是受寒妈妈的影响,她对汉堡、沙拉这类食物一向不感冒,在她看来,与其百多块钱点一小客牛肉,不如十几块钱来一大盆毛血旺呢,那叫一个爽快! 所以,对于左叉右刀,她自然还是个生手。盘子里的景象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可吃进嘴里的还真没有几块儿。 “放下!” 寒童鞋依言放下餐具,默默的看着对面一只手伸过来,把她一片狼藉的盘子端了过去。 本以为这次逃不过魔音穿耳,对方一定会逮住机会历数西餐桌上的规矩、以及训斥自己的陋习跟失礼,木想到钱大爷倒是转了性,默默的拿起寒湘的刀叉将盘子中的牛排切成一块一块,一句话都没多说。 物极必反呐! 寒湘心想这一定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待会儿钱大爷表演完小钱飞刀,就该抬头冲她喷口水了。 在寒湘一脸戒备的注视着,钱隆切完牛排,插起一小块儿,极其自然的放入了口中。 “这这这,”寒湘强压着没有喊出声,“钱总,这是我的叉子!” 钱隆状似无意的看了她一眼,挥手招呼服务生,“添副餐具!” 随后将盘子递还给寒湘,低头继续消灭起自己盘里的食物来,用的,自然还是寒湘那只叉子。 添神马餐具啊?这根本不是重点好不好! 寒湘偷眼瞧着沾有她口水的叉子在某人嘴中进进出出,心里局促不安,脸上却像烧着一样发起烫来。 咳咳,一定是因为餐厅里空调小太热了! 嗯嗯,一定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1、乾大爷正在不遗余力的往香菇娘身上贴“钱氏所有,觊觎必究”的标签,囧! 2、香菇娘可不素三儿哦,咳咳,在此以正视听,后面剧情会解释 3、我发现自己不会写温水煮青蛙,还是霸王硬上弓更适合我,嘛嘛,所以乾大爷,不要大意的上吧,下俩章一定要把香菇娘推倒!!! 掌上红尘 “还站在这儿干什么,出去!” 寒湘抬起头,不知所措的愣了愣。 照说客户申请购房优惠,是找不到钱隆这里来的。案场有随时待命的置业顾问,还有负责各楼盘的销售经理,如果销售经理都解决不了的大事件,还可以汇报给总揽全局的销售总监。就算需要其他部门协调协助,魏灵菲一个人也办得了的,况且,她的头顶上还有分管销售跟策划的副总。无论如何,客户是不可能跟总经理面对面的。当然,也有例外。 温州炒房团在任何一个房地产开发商眼中,都能算是个例外。 魏灵菲得意的看着怔楞在原地的寒湘,心底冒着快慰的小泡泡。瞧啊,小丫头挨骂了吧?啧啧啧,领导们在这里会见客户,哪是你这么一个小秘书能够参与的?! 她自动忽略了寒湘作为总经理秘书协助老板接待客户的本职工作,而是下巴维扬,看着小丫头尴尬的咬了咬下唇,扭头出去了! 哼,亏公司里还传她是老板的空降部队,看老板对她不假辞色的态度,垃圾部队还差不多! 在私企里上过班的人都知道,公司里最有地位最令人羡慕的部门,就是公司的核心部门。而对于一个房地产公司来说,真正的核心部门,就是能够给公司创造利润的。说白了,就是销售。 魏灵菲挑了挑眉,一如既往的挺高胸脯,用甜的腻死人的嗓音状似亲密的道:“钱总,何必为了不懂事的小秘书生气?我们还是继续看看这份户型图,温先生他们的意思是,如果把国际花都的别墅区全买下来,不知,公司能给出什么样的折扣?” 批量购买给优惠,这是天经地义。更何况是一整片联体别墅区,按现在的市场,总价值少说也在六千万。 钱隆眯了眼,折扣,不是不能给,房地产里面的高利润大家都清楚,给多给少,他都算不上亏。 但是,给你们折扣,老子心里不舒坦!!! 贼眉鼠眼的死男人,顺着我家小东西衣领偷瞄了多少春光,混蛋,那是给你看的吗?!! 还有,唉……钱大爷一想到刚才委屈咬着下唇出去的丫头,就忍不住抚额轻叹,小东西,太没警惕意识了。在自己跟前俯身低头也就罢了,在别人跟前也倾了身子……咳咳,虽说那尺寸远远赶不上过去的波澜壮阔,可好歹也有b或者c吧?领口刚刚开到锁骨下方,稍微一倾身就能露出浅浅的||乳|沟,如果顺着再进去点还能看到可爱的小内内,唔,今天是诱人的苹果绿。 啊呸呸呸,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乾大爷貌似不经意瞟过对面坐着的男子,心里咒骂了人家祖宗十八代。 哼,以后不但姓金的,连姓温的生意也不许做!!! 温州老板经济实力不容小觑,说白了,就是不差钱。可中国也不差好的楼盘,既然没有大幅度的优惠,自然也就没了再谈下去的必要。 生意黄了,损失了几千万的单子和十几万的佣金,魏灵菲倒也没特别沮丧。起码证明了,老板的心思,可没在那个不着调的小秘书身上。 陪着客户离开的时候,她依旧趾高气昂,冷冷的瞥了坐在经理室外的寒湘一眼。 看什么看?再看我就把你喝掉!!! 寒湘愤愤的咬着牙,头也不抬,眼睛继续状似专注的盯在电脑显示屏上。 讨厌的失婚老男人,说翻脸就翻脸,那么凶干什么?!我愿意给你鞍前马后贴身伺候吗?我愿意给你忙前忙后斟茶递水吗?还要冲着客户微笑,笑得下巴都快抽筋了!万恶的资本家,谁稀罕站在你跟前了?! 还要,还要当着你的小三儿训斥我,哼,混蛋,太混蛋了! 所以,当这个混蛋,哦不,当总经理电话召唤她进去的时候,寒童鞋挺了挺胸,神情肃穆苦大仇深的推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那架势,颇有英雄儿女刘胡兰凛然就义前的风姿! “钱总,您有什么吩咐?” 望着某张紧绷的小脸儿跟公事公办的语气,钱大爷有些语塞,随口找了个话题:“客户走了?” “是!”言简意赅。 钱大爷词穷了,面对这个态度的小东西,他怎么也没法张口把衣领事件解释清楚。总不能变相承认,自己也曾是偷窥人之一吧? “这个,没事了,你出去吧。” 有毛病! 寒湘心里暗骂着,扭头步出了办公室。 第二天,庆晁置业的所有女职员却接到了一条令人目瞪口呆的通知。 上班期间,公司女性凡穿衬衣者,一律将衣扣系到领口。保持仪容整齐,仪态端庄。 当然,后面这句显然是为了掩饰前面一句而硬生生加上去的。 寒湘看着这样一条通知,呆了足足三分钟。 她摸着自己的衣领,表情若有所思。 但当她再次踏入总经理办公室,身体微微前倾,将文件上的付款内容一笔笔指给钱隆看的时候,猛然间忆起了什么,蹭的一下就直起身来。 退后半步,耳根微微发红。 这个,这个流氓!!! “老寒,你投票给谁?” “对呀,中性美跟火妹,你选哪一个?” 被点了名的丫头懵懂的抬起头,不明所以的望着两个室友。 “哎呀,你神游的什么天外!”宿舍老大拍拍寒湘肩膀,无奈的跟她进一步解释道:“就是成都赛区的30进20,你支持谁?我跟老三可都决定了,分别给不同的选手投票哦。那个,嘿嘿,听说你每个月话费实报实销,庆晁果然大方,来来来,发送短信跟姐姐一起支持下中性美吧!” “什么中性美,早就过时了!”老三一把拍掉老大的爪子,冲寒湘谄媚一笑,“来来来,小湘湘,跟姐姐一起投票,咱们一定要坚定不移的走阴柔美路线。今年快女,不要纯爷们儿,只看软妹子!” 寒湘终于搞明白俩人在扯什么,不禁有些纳闷,“为什么只看成都赛区,其他赛区的选手你们就不支持了吗?” “那当然了,成都实力强劲呗,09年快女,全国十强他们一个赛区就占了四个名额,我看好她们哦!” “哦,”寒湘理解的点点头,随即若无其事的转过身,继续对着她的电脑屏幕,任凭电视上主持人、评委、跟粉丝团忽悠的火热。说实话,要不是公司离学校近许多,她真想搬回家去住,有空调、冰箱、二十四小时热水澡不说,连网速都比校内给力许多。 该死的,这页怎么老刷不出来。 “我说,你捣鼓毛呢?”老大对于寒童鞋毫无热情很是不满,脑袋凑到电脑前,一脸疑惑。 “我在找有没有速成班或者速成,能够让我在一周之内练就单手劈砖、牙齿拖车、胸口碎大石的绝技!” 老三摸摸寒湘额头,“姑娘,你,没病吧?被钱大爷折磨傻了?哎,不说前几天他训了你之后,态度一直良好的吗?怎么,又想出什么花招来折腾你了?” “啊,不是啦……”寒湘一脸颓丧,双手愤愤的拍着键盘,“都怪那个该死的公司年庆啦!” 庆晁置业的公司内部庆祝会,在每年的六月底举行,这是个雷打不动的习俗,已经积累了十几年的历史。年庆那天,舞会、晚宴跟各种名目的奖励活动,可以说是五花八门、丰富多彩,可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当天晚上各部门的表演活动。 这可是个卧虎藏龙、江山辈有才人出的节目,八零九零们本来就爱现,尤其又是在这种不分尊卑类似于狂欢的场合,若是对公司哪位异性有点想法,还能借机会展示下自己不为人知的才艺特点。各部门莫不摩拳擦掌,想要技压别人一筹。可偏偏有个部门,却是年年都愁眉不展、苦不堪言。 说起来,总经办这个部门也有近十年的历史了,从名瑞第一天进公司开始,这个部门的特点就从来没被改变过——清一色的男子汉。 要这些男人下现场、跑工地,甚至天天陪着老板天南地北的飞来飞去,都不在话下,可要他们出个表演节目,咳咳,咳咳咳,真委实难为了他们点儿。更何况经理助理,作为老板的左膀右臂,向来都是挑选机敏稳重的,何曾会这些唱啊跳的? 本来么,每到年庆前夕,名瑞总会主动的去搭上人手同样稀疏的行政部,不为别的,就为人家是地地道道的娘子军。只要请诸位大小姐们吃个饭,这演出人家也就给彻底代劳了,比起动辄几十、上百人的销售部、工程部,他们两个小部门合出一个节目,还真没人挑理。 可今年不行了,今年行政部的姑奶奶们早就发话,撂挑子不干了!没人?说什么总经办没人?且,你们不刚来了个漂亮的秘书妹妹么,今年这节目,就归她负责! 于是,作为万绿从中的一点红,寒湘悲剧了…… “所以,你想表演胸口碎大石?”老大一脸的诧异外加一脸的鄙夷,这个脑袋,到底吃什么长出来的? “要不……”寒湘瞄了眼电视,惴惴不安的问道:“我也,唱首歌?” “停停停停!”老三急忙打住,“姑娘,就您那五音,是去唱歌啊还是催命啊?好歹你还是实习生,公司可是说不要你就能不要你哦!” 寒湘顿时紧张,“那,那怎么办呢,我也不会跳舞啊,跳河还差不多!” “等等,我有一个好主意!”老大眼珠子一转,忽然想到一妙计,“哎,记得我去你家玩儿时,翻你小时候的相册,你那紧身衣小浓妆的,那是表演什么来着?艺术体操?” “什么小浓妆啊?!”寒湘纠正她,“那是九十年代化妆的特色,都是血盆大口外加面粉敷脸的,我那还算淡妆呢!” “哎呀,这不是重点,”老大挥手将她打断,“重点是,你再表演回艺术体操不就得了?!” “那,那行吗?”寒湘有些迟疑,“我好多年没动过了,自打我妈,嗯,那个之后,我们家就不捣鼓这些跟艺术沾边儿的东西了。绳、带、球、棒,全都不晓得丢到哪里去了!” “练练不就行了,再说,也不是让你拿出竞技精神来去参加奥运会,不过是个公司年庆演出罢了,只要你那架势往台上一站,保准唬住一批人。哎,这可是绝活儿,以前没人演过吧?” “没错,”老三随声附和:“还能再加点舞蹈动作,你是练过软功的,学起来肯定快。还记得几年前第二季的舞动奇迹吧?我最喜欢最难忘的就是胡定欣的那一支《掌上红尘》,太惊艳太震撼了。你就照这个整,绝对嗨翻全场。” “这,这行吗?”寒湘心里没底。 “放心吧,听姐妹儿的准没错!” 寒湘一咬牙,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总比真的表演胸口碎大石好吧?回头要请苏素她们几个吃顿大餐了,这带操,也不能真的就放她一个人在台上扑棱,总还得勾搭几个伴舞的?! “哎,不跟你说了,比赛开始,姐妹儿可要回电视机前摇旗呐喊了!” 确定了演出内容,寒湘总算放下心事,忍不住也凑过来问了句,“怎么样怎么样?这届有神马奇葩没有?没再出个绵羊教教主?” 老三摇摇头,“绵羊教教主没有,苦情戏女主角倒是有一个。” “什么意思?” “喏,就是镜头上这个,十八岁小abc,歌唱得一般般,脸蛋儿倒是不错。不过最大的特点,就是会搞噱头。” “什,什么噱头?” “看过周杰伦的大灌篮没有?”老三回头问寒湘。 “看过啊,怎么了?莫非她是新鲜出炉的杰女郎?” “非也非也,人家可比杰女郎有料多了。” “什么料?” “爆料!” 老三指着电视上清纯如邻家小妹般的甜美佳人儿,解释道:“訾薇,美籍华人,差三个月十八岁,自幼随母亲生长在美国。声称这次回国参加选秀节目,是奉了母亲临终前遗命,来祖国大陆寻找素未谋面的生身父亲。选秀寻父,够噱头吧?!” 寒湘摇了摇头,噱不噱头还不好说,只是这名儿叫的可真够悲催的,看出来是没喝过几年中文墨水的abc了。 訾薇? 唉,□啊! 寒湘的演出确实很成功。带舞裙飞间,衣香鬓影间,藕臂轻挥,涟漪微荡。佳人回眸一顾,便再也叫人移不开眼。 台下诸人,震撼而又痴迷的望着台上那婉转跳跃的精灵。钱隆的思绪,却早已穿越了时间,穿越了空间,穿回到二百年前的紫禁城。 白色的舞裙,飞扬的轻纱,旋转不停的缎带,一切,仿佛从未改变。 含香…… 作者有话要说:专门把胡定欣当初那场《掌上红尘》扒拉了出来,这是近几年看的秀里面最喜欢的一个舞蹈了,真是很棒!对了,表演在第1分钟开始。 钱大爷独白 “命运”这两个字,总是带着种神秘的魔力。你永远都无法真正控制它,永远都无法彻底摆脱它,而它,却往往最能叫你措手不及。 人生的终点到底是什么?消亡,重生,还是永无止境的轮回? 轮回这种东西,乾隆本是不相信的,所谓善因善果、前世今生,也不过是巩固皇权的一种手段。可他愿意去尝试,只因为,曾有个女人对他说,会在奈何桥上等着他。 绵延无尽的黄泉路,一去不回头的奈何桥。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下辈子,竟然会来的这样仓促,这样匆忙,这样的措手不及。 前一刻,他还躺在养心殿、龙床上,眼前是两个儿子朦朦恍惚的影子,在聆听他临终前或绵絮或凝重的遗言。 这一刻,睁开眼,他却已躺在一个令他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脑海中突如其来灌入的,是一段段不可思议的记忆。 他叫钱隆,庆晁置业的总经理,生于公元1971年的,北京。 脑海中的记忆,是那样的陌生又熟悉,好像天生如此,好像他本就是这具躯体的主人,好像,这过去的四十年,他本就生活在这里一样。在中国,在原本属于大清朝的土地上。 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轮回? “含香……” 闭上双眼,他搜索着那已然属于他的记忆。 赵辉、傅珩、名瑞……一个个熟悉而又陌生。 他有个名叫艾禛的父亲,还有个姓钮名谷露的母亲,他的哥哥叫艾时,他的前妻叫那拉。 前妻,还好只是前妻。吸收了这一段段记忆,他已然清楚在这个地方,一个男人,是只允许有一个法定的女人的。 不过没关系,一个就足够了,只要有她,就足够了。 可惜,没有,什么都没有。 没有任何关于“含香”两个字的记忆,甚至连某个倒霉催的叫做“令妃”的女人,都时常出现在他记忆的画面中,那是他的销售总监,也是一个见到他后,总露出猫儿闻到鱼腥味表情的心机女人。 可是,没有含香,什么都没有…… 含襄、韩香、或者邯镶? 什么都好! 可惜,什么都没有! 来到这个世界,他第一次要感谢的,是个名叫“互联网”的东西。一份份珍贵的史料,一张张泛黄的画卷,一本本稀世的手稿,不用文武大臣,不用飞马传讯,甚至都不用翻看那高高一厚摞的奏折。他只需指尖轻点,噼啪敲打着键盘,便能知晓他想知道的一切。 可这个世界上,第一次令他感到愤恨的,也是“互联网”。 狗屁的网络,狗屁的历史,狗屁的大清朝! 竟然,竟然是魏氏那个女人统摄的六宫;竟然,竟然是十五那个倒霉儿子继承了皇位;还有他的掌上明珠和靖,他的一双幼子永瑞、永珏,荡然无存、毫无踪迹,竟然,竟然从未存在于历史上!!! 容妃,和卓氏,生于雍正十三年九月十五日,卒于乾隆五十三年四月十九日。到死,也只是个妃位。 放屁放屁,统统都是放屁!这是哪门子的历史,这哪里是属于他的历史,这怎么会是他曾经历过的历史?!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历史,不过就只是历史! 他忽然想通了。 钱隆就是钱隆,不是乾隆。这个世上的乾隆是怎样的又与他有什么关系?这个世上,还有一出叫做《还珠格格》的闹剧呢,那里面,倒有些他熟悉的、历史上没有的东西。可是,那又如何呢?他的含香没有随风吹走,他的含香也没有化作蝴蝶,更没有跟某个大鼻孔私奔。 在他的上一世里,他的含香属于他,只属于他。这一世里,自然也一定在等着他。 不,或许她已不叫含香,赵钱孙里,随便什么都好。但她就是含香,他的含香。不管历史如何,不管戏剧如何,当他见到她的时候,他就一定能够认出,他的含香。 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的存在令钱隆感到欣慰——私家侦探。 这些人,就好像当年只隶属于皇帝的密探一样,不,比密探还要专业。电脑、手机以及太多属于这个 [还珠]颠覆香妃第27部分阅读 欲望文 [还珠]颠覆香妃第28部分阅读 [还珠]颠覆香妃 作者:肉书屋 [还珠]颠覆香妃第28部分阅读 时代特有的科技,有太多的先进条件,能够令他们比密探做到的还要多得多。 他很庆幸,当年自己喜好丹青,那本来是他拿来炫耀才情的一种工具,现在,却能令他专注的画出属于她的一颦一笑。 说实话,不是很像,毕竟写意这种东西,时常跟事实相去甚远。但好在,还有电脑合成。虽然那照片上的女子,远不及他心目中的万分之一,但,聊总是胜于无的,只要有七分像,也在他的考查范围之内。 只有真正搜寻起来的时候,他才发觉,现如今的中国是怎样的一个大邦。十几亿人口,搜寻一个与照片只有七八分像的女子,无异于大海捞针。 更何况,他连她的年龄都不确定。十几,二十几,还是三十几?她比他早走了三年,总不会,已经四十三岁了吧?! 不过,没关系,就算她如今已是年过半百,他也一定要找到她,一定会找到她。 这可难为了几位私家侦探,范围如此宽广,人物特征又如此模糊,想找到,谈何容易? 好在,这位钱总的家底殷实,给的酬金也足够他们抛开其他一切工作。找吧! 如此,就过了大半年。 半年可以经历很多事情,半年也可以理清很多头绪。当他越来越适应这个世界,当他作为钱隆,越来越得心应手处之坦然的时候,他的爱人,却还杳无踪迹。 难道,她跟他来到的是不同的时空? 难道,她跟他所处的是不同的时间? 又或者,她来了,在了,却跟他当初一样,对这样的世界这样的历史这样的未来感到真精神之惶恐,就此,虚度一生,抑郁而终? 不会的,一定不是这样!他的含香还在这里,一定就在什么地方等着他! 他一遍遍的希望,一遍遍的失望,又一遍遍的坚定信心。 直到有一天,那一天…… “你,你好,我叫寒湘,是来报到的!” 这声音在他耳中听来,不啻于天籁。 他想,命运之神,终于再次眷顾他了。如果不是专属于他的那部电梯例行维护,如果不是今天有个会议使他早出门几步,如果不是电梯恰恰在二十七层开启、而身旁的员工又在他面前保持静默的鱼贯而出,他恐怕,就要跟前台那站着的纤细身影就此错过了。 那身着黑色套裙、白色衬衫的姑娘有些局促的站着,等待间不经意的回头,在他脸上扫过毫无异样的一眼。 这一眼,便永远定格在他的心上了。 像,真像! 要说完全一样是不可能的,他的含香,有着名动大清朝的绝世姿容。而眼前这姑娘,虽然美丽,却仍够不上红颜倾城的级别。只是,眉宇间、神色间、举手投足间,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却令她足足接近了八分。 寒湘不知道,在她惴惴不安的等待中,也有一个人,心神难定的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激动、焦躁、忐忑跟迫不及待,一应俱全。 半个小时的煎熬,他终于摒弃杂念。不管怎样,先把她留下来再说。 从那以后,他的办公室外,便多了一个纤细而忙碌的身影。 是,或者不是?这已经不需要再去猜疑。 似曾相识的眉眼也好,似曾相识的语气也罢,还有似曾相识的一颦一笑,虽只似曾相识,却已足够令他判定,她就是他在找的那人。 这都得益于,她那不为人知的过去,甚至,连她自己都已不记得。 在二百年前的大清朝,在宫院重重的紫禁城,离开了天山、离开了父兄、离开了熟悉曾经那位含香的任何人,身边只有两个新近的使女,寒湘,或者说含香,从来不需要伪装。 看人的时候,她总是眼皮先起,随即抬头;用膳的时候,她总是先吃自己不爱吃的,她说,这是为了避免挑食;喝粥的时候,她喜欢把米粒跟豆子分开,她爱吃豆子,不喜欢稻米。 还有,她不喜欢吃甜腻腻的东西,那是小时候吃糖牙疼留下的后遗症;她拿勺子的时候总是小指头自然的翘起,尽管这常沦为室友打趣的笑柄;握筷子的时候总像是在握钢笔,她曾对他说,那是因为她们维族的传统食物抓饭,从来不需要用筷子…… 从始至终,她就是含香,含香就是她。 他,又怎么可能会认错? 更何况,还有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嘭嘭嘭的声音。 那是,他的心跳声。 狂躁而欢动血液,奔腾在四肢百骸的脉络里,流淌进他的心里。 这种感觉,这种曾经熟悉的感觉,又再一次回到他的生命里,苏醒在他现在的这副躯体里。 只有看到她的时候,才会有这种抑制不住的心跳。 从,在电梯里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 “寒湘,进来一下。” “寒湘,给我冲杯咖啡。” “寒湘,送我的衣服去干洗。” “寒湘,找下今早我签的那份合同。” 各种各样的由头,只为了让她离自己近一些,再近一些。 想抱她,想抚摸她,想亲吻她,还想…… 可是不行啊! 每次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他都忍不住扶住额头,无可奈何的叹口气。这该死的人人平等,这该死的自由主义。 不是他对那个皇权集中的时代还有什么向往,只是那个时候,他的一句话,她便不远万里来到他身边;他的一句话,她便成为他的妃子,他的女人;而他不需要说话,她也会只看着他,只看着他一个人。 现在,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跟每一位异性同事礼貌的说笑,任由嫉妒的化身,在身体里百爪挠心。 如果,像上辈子那般,就那么强行要了她,这小丫头,一定会殊死抵抗跟他拼命的吧? 钱隆苦笑的笑着头,小东西看着虽乖顺,就像海绵一样,任由他积压成各种形状,可骨子里,气性儿却一点都不小,扭过头去,不知道在心里怎么埋汰他呢。玻璃上映照出她挤眉弄眼的愤恨样,别以为他就没看见。 唉,曾经权倾天下的九五至尊乾隆爷,现如今,却整日苦闷于如何追到自己深深爱慕的女子。说实话,在这方面,他比那些甫出校门的大学男生还要青葱。因为追求这两个字,可是从未出现在乾隆爷的字典里啊! 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跟她的这一次,竟又是如此的,呃,与众不同…… 说起来,不知是该怪还是该谢销售部的那些女人,像是提前演习好了一般,轮番上阵灌他家小东西的酒。一个个以公司前辈自居,小东西哪里敢推托? 还有公关部,人手不够找谁帮忙不行,非要瞄上他醉醺醺的小秘书。本来,她只需要穿着漂亮的礼服,美美的坐在礼堂之中就好。或者看看表演,或者抽抽奖,或者,他还可以揽着她跳上一曲。想到她纤细娇软的腰肢,他就忍不住一阵悸动。可惜,这美好的蓝图被公关部的借用打断了,她只有换上衬衣套裙,迈着蹒跚的步子周旋在众人之间,昏昏沉沉,摇摇欲坠…… 小东西! 他紧紧攥着她的手腕,趁人不备,将她扯进了酒店的房间。 天地可鉴,他原本,真的只是想照顾醉酒的她。但是后来,怎么会发展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看着她轻轻皱起的眉,看着她醉眼迷离的双眼,看着她微微嘟起的红唇,他控制不住,只能自己的身体随着心意,一遍遍冲开她本能的防御,攻占她身体的堡垒。 寒湘,寒湘,寒湘…… 要一个垂垂老矣的男人禁欲,不是什么难事,可要一个四十岁正值壮年的男子过着僧侣般的日子,还一过就是大半年,这委实把他憋屈坏了。 以至于,憋的太久,爆发之后持续的时间更久。翻来覆去,像是总也磨不够似的。直到她泪眼婆娑的昏过去,他才释放在她早已泛滥的泥泞里。 身心的满足是难以言喻的,这种感觉,即便是在激|情过后,依旧留有余韵。 他一遍遍的唤着她的名字,一遍遍深情的抚摸,那双宽厚的手掌,掠过她的眉梢唇角,掠过她修长的脖颈,掠过她诱人小巧的双峰,纤细的腰肢,修长的大腿,再回到…… 手指过后,就是唇瓣深深的烙印,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这印记刻进她的灵魂里。小东西,看你还敢不敢下辈子把爷忘掉! 一遍又一遍,直到心头的狂热再一次难以自制。 咳咳,难道,真的要像上辈子那样,一晚上把她弄哭两次?! 突如其来的,一阵手机铃音却从房间里响了起来。 该死! 没有人能够在这个时候,把他带离她的身边。 没有人,却还是有个人! 不管是艾禛还是爱新觉罗·胤禛,他总是那个,能够对他颐指气使的老头子! 看着怀中人的睡颜,他舍不得起身。真想见到,她醒来时看到他的第一眼! 但是,唉,这种酒后的关系,确实不是什么好的开始。小东西醒来后见到他,是会喜悦、羞涩、紧张,还是沮丧、难过,甚至,暴跳如雷?! 呃! 钱隆抚了抚额,好吧,就当是给大家一点适应的空间好了,尽管他自己并不需要,甚至迫切希望贴的更近一些。 他吻了吻寒湘的额头,吻了吻寒湘的脸颊,再吻了吻寒湘的嘴唇,终于,狠狠心,咬牙从床上翻身下来。 嘱咐好客服准备醒酒汤、早餐跟换洗的衣服,钱隆想了想,又从床头翻出张便签纸,执着笔,酝酿起措辞。 宝贝…… 小东西…… 寒湘…… 笔尖在便签纸上沙沙作响,然后一个优美的弧度,划掉。另起一行写,划掉。再起头,再划掉。真是…… 钱隆忍不住嗤笑出声,太幼稚了! 他将纸张团成团,扔在了床头柜下的垃圾桶里。 转身,再次在某瓣殷红欲滴的嘴唇印上深深一吻,厮磨了片刻,终于放开。 小东西,等我回来! 钱隆以为这次离开,他将很快就能回来。可直到寒湘醒来,直到寒湘起身,直到寒湘换上衣服狼狈的离开,他依旧不见身影,不见踪迹。 钱隆以为这次分开,他的小东西将很快的、再次的回到他的身边。可一天,两天,一个周,两个周过去了,寒湘,却始终没再出现。 总经理办公室外的那个位置,便永远的空了下去…… oi “各位老师好,我是经管0701班寒湘,我论文的题目是……” 寒湘站在讲台前,面对答辩老师侃侃而谈。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钱隆将手机挂断,背脊陷入沙发中,深深的叹了口气。 小东西,已经两周没来了! 他透过百叶缝隙,看着窗外那空无一人的座位,心底没来由一紧。 这次事件比较麻烦,等他急匆匆自帝都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年庆后的第二天。那是周一,度过周末的狂欢跟周日的放松,很多人笑容洋溢的踏入庆晁置业的大门。唯有寒湘,他的寒湘,他等了整整一个早上,却始终不见踪影。 他不是沉得住气,只是他认为,小丫头或许还有点小别扭,小羞涩,小小的不知所措。那么,多给她点时间也无妨。 他没有想到,这多一点时间,竟然这么久。等他问起名瑞的时候才知道,小东西已经在睡醒的那天早上,向她的顶头上司请了个长假。时间,待定! 傅名瑞头一次见老板拉这么长的脸,阴沉的,比锅底还要黑上几分。他面上陪着小心,心里却在默念,叔叔说的没错,这个寒湘在老板心中,果然不同。 只是……他偷瞄了钱大爷一眼,撇撇嘴,十分不解。不就是准备毕业论文参加毕业答辩么,最多两三周的时间,用得着,这副模样?! 恐怕不止两三周啊! 钱隆沮丧的揉着额头,早知道,那时候真该克制住,不该那么心急,那么的……唉!以小丫头的脾气,这次做了缩头乌龟,恐怕今后,都不愿再从壳子里钻出来了! 她,会不会永远都不回来了?! “哇,表情这么沉重。怎么了?答辩没发挥好?!不至于啊,你不是一向心理素质极佳号称临场无敌的吗?才几个老师的阵仗,就把你给唬住了?!” 寒湘耸耸肩,对老三的调侃不以为意,“今天的报纸买了吗?” 老三应声开始翻肉书屋,等着点名的时候闲极无聊,就靠翻来覆去的扫杂志报纸打发时间了。再说,还能平复紧张的心理。 “喏,给你。哎?你翻这页干什么?帮人找工作啊?” 寒湘撅撅嘴,“帮我自己!” “不是吧你,心不要太高好不好?!”老三愤愤不平的捏着某人那张精致的小脸,咬牙切齿道:“模样好身材好成绩也好,临毕业还找了全q市最好的房地产公司,全国都数得着,臭丫头你是想气死我们吗?!还打算换工作!你想去哪?月球上建太空堡垒吗?” 寒湘委屈的咬咬下唇,“不是啦……” “什么不是?!你就是不知所谓!”老三微微一顿,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又是那个钱大爷找你麻烦了是不是?哎呀我说大小姐,谁家的老板好伺候,谁家的职员不挨训啊?!你看老大,去了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地产公司,整天还被使唤的跟孙子一样呢,动不动就让她下工地下工地。大小姐,你能天天衬衫套裙坐在办公室里吹空调喝咖啡,就该谢天谢地祖坟冒青烟了,还敢惦记着换工作?换你妹儿啊!!!我跟你说哦,老板发你钱,那就是你的衣食父母,他偶尔脾气大点爱挑剔点没事儿找事儿点,你忍忍也就过去了,到了月底,你不是照样拿工资啊?!” 那如果,如果他跟你上床了呢…… 寒湘苦着张脸,脑袋里面一团浆糊。 那天早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一切都很茫然,到处一片茫然。疼得一塌糊涂,也晕的一塌糊涂。打了个车失魂落魄的回家,好在老妈不在,匆匆洗了澡,找件衣服把浑身裹得严严实实。胸口上,大腿上,到处都是青青紫紫…… 这个,这个混蛋! 她很想把这一切理清个头绪,怎么办怎么办,到底应该怎么办?! 可是要怎么理呢,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太令人措手不及,太叫人防不胜防了! 她想过告他性马蚤扰、骂他潜规则、说他是趁人之危,可是……寒湘抱着头蜷缩在床上,这是最叫她头疼的地方,因为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激励的反抗过啊?! 自己醉的昏昏沉沉不省人事的时候也就罢了,清醒的时候呢?疼痛的一刹那,她一个激灵睁开眼,确信当时自己是神智清明的。可是,为什么没有把他推开,为什么没有大声呼救,为什么没有拼死抵抗?! 她当时下意识的反应,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四个字——半推半就! 天哪,我才二十三岁,就已经变得这么饥渴了吗?!泪……t_t 寒姑娘郁卒的在床上滚来滚去,终于滚出了一个暂行性的方案:公司,先不去了! 她给名瑞通了电话,以毕业论文加答辩为由,请了不定期的假。事实上,也确实有这么回事儿,只是她之前并没想过请那么久。 现在,答辩结束了,一切问题又再次摆到面前。 寒湘深呼吸,然后长叹了口气。公司,她还是没勇气去,最主要的是,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 这么说来,只有换工作了? 可这项提议才一出口,便被寒妈妈给予了坚定的否决。 “不行,绝对不行!”寒妈妈的声音,甚至变得有些声嘶力竭。 本来,她是不太赞成女儿去那么远的公司上班的,尽管那是数一数二的大企业。可是,寒爸爸前几天的来访,却叫她改变了想法。 寒爸跟寒妈,都出生在六十年代。他们这代人,虽说伴随着十年动乱的诞生与覆灭,可等他们上学的时候,却没怎么受社会背景的影响。尤其是七七年,国家恢复了高考制度,那时候俩人正上高中,同班同学,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受家庭文化的熏陶,寒爸高考上了艺术院校,寒妈却进了财政大学,修的是会计专业。异地生活,并没有隔断俩人的联系,反而有一种称之为相思的感情,在俩人心中慢慢生了根、发了芽。毕业后,经过双方父母同意,俩人结婚了。一年后,有了寒湘。 起初的日子过的很美满,寒爸热情浪漫,寒妈淡泊娴静,两人算得上是互补,是亲朋好友中首屈一指的模范夫妻。可碟子跟碗碰久了,总会生点摩擦。寒爸是眼大心粗的人,从不介意,寒妈却是冷静矜持的人,介意了,却从未说出口。缝隙便一天天加深,矛盾也一天天激烈,直到有一天,崩盘了,破裂的结婚证,便再也黏不成原来的模样。 离婚后,寒湘跟妈妈过,那一年,她上初中。 寒妈毕业之后,一直从事本专业工作。那个年代,会计是个很吃香的职业,基本跟铁饭碗、高工资、稳定生活相挂钩,这也是离婚时,寒爸痛快的将女儿交给寒妈的原因。不是他不疼爱女儿,只是那时候,母亲能够给她更好的生活。 只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谁又能想到,当年一文不名的小画匠,出门从不敢自称“家”字,虽然是正规美院毕业,却一直游离在学院派跟野路子之间的男人,会是现在q市颇有名气的美院资深教授,他的作品,平均每幅在十万到五十万不等。 寒江并不是个高产的画家,可就他的授课费加作品收益,已足够令他过上很优渥的生活,这当然也包括,给上班路途遥远的宝贝女儿买辆价值不菲的车,或者在公司附近买栋新开盘的高档公寓。 这令寒妈妈恨得咬牙切齿,这个男人,打破了她对爱情最美好的憧憬不说,现在还想来跟她抢她辛苦拉扯大的宝贝闺女。前夫的经济状况,令寒妈妈感到压力巨大,同时,她又是个好强的女人,绝不肯在这方面认输。 她的女儿,在她一手培养下,考上了建筑界声名远播的x大,应聘进全国数一数二的庆晁,将来,也会在她的指导下,谈最美好的恋爱、嫁最优秀的男人、生最聪明的孩子……这一切的一切,都跟她那个搞艺术的爹无关!!! “不许换工作!”寒妈妈回答的斩钉截铁,因为前几天,寒爸爸来电话时已打起了给宝贝女儿换地方的注意,说是他有一个朋友,刚搞了个房地产公司,虽说规模不大,但好在都是自己人,知根知底,也有个照应…… 你妹儿的小公司,你妹儿的自己人,你妹儿的知根知底! “庆晁已经是最好的了,你还想换到哪里去?”寒妈妈极力想证明,女儿在自己身边已经得到了最好的,根本不需要老爸的参与。 对此,寒湘也只有哀声苦叹。 论文也交了,答辩也过了,毕业证都领了,不换工作,难道,又要回去?! 一想到某人的脸,她就有种说不出的心烦意乱! 干脆,换部门吧! 再次跟名瑞通电话,寒湘婉转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这件事名瑞做不了主,也不敢做主,只好请示钱隆。 钱大爷思索片刻,大手一挥,给寒湘指了个地方——公关部! 矮油! 在你前妻手下工作,我的鸭梨依旧很大啊啊啊啊!!!t_t 公关部不隶属于任何区域,甚至没有顶头的分管副总,那拉的汇报对象,只有钱隆。这在公司算是一个比较特殊的部门,不为某个项目服务,也不为某个部门提供支持,她们的工作只有一项——树立跟维护公司的品牌形象。 寒湘不是科班出身,对于公关工作自然有些捉襟见肘,但好在她学的是房地产营销策划,说起来在整个公关部,没有人比她的房地产专业知识更加过硬。工作,也不是太难对付。难对付的,是工作环境。 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甚至指指点点,有时候是不屑,有时候是面无表情恍若未见,有时候却干脆别过了头、直接摆出排斥的态度。寒湘都开始忍不住怀疑,自己跟老板的一夜是不是被录下来发到了网上,怎么这些女人,个个看她的眼神如此怪异。好像是外星人,始终难以融入集体的生活。 那拉的态度倒还自然,有时候她冷冰冰的样子,倒有些寒妈妈谨慎自持的影子,让寒湘倍感亲切。对着那张孤傲、生人勿近的脸,也不是那么怵手怵脚了。 “这个case,你负责跟进。” 这是寒湘调到公关部后的第一份正式业务,她忍不住既期待又紧张。但看到工作内容的时候,立马开始头痛了。 【快乐女声全国总决赛前夕,选手訾薇公开宣布,庆晁置业总经理钱隆,正是她寻觅多年的亲生父亲】 混蛋! 为什么第一个案子就是危机公关,为什么第一次碰上的就是这么棘手的事件,为什么,为什么这件事情还跟他有关?!! 那个,混蛋!!! “訾小姐,我请您再仔细考虑一下,这件事情对您来说,终究也是弊大于利。您还年轻,又这么漂亮,歌唱的也好,身为一个非婚生女,这将对您的演艺事业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毕竟我们中国人,骨子里还是很传统的。” 情调十足的咖啡厅里,三三零零的散坐着几拨客人,寒湘眼观对面女子,苦口婆心、淳淳劝道,奈何对方就是油盐不进。 “我是他的女儿,他是我的父亲,女儿,为什么不能认父亲呢?!”訾薇的眼睛很大,也很漂亮,眨啊眨的突出了自己无辜不解的表情,只是那无辜的后面,却不易为人察觉的闪过一丝得意跟不屑。 “并不是阻止您去认自己的父亲,只是这种大张旗鼓、大肆宣扬的方式,对您、对钱总、对我们整个公司都是一件影响非常不好的事。您回国也有一点时间了,国内人对于私生女的看法是怎样的,我想你也应该有所了解跟体会。我们希望您能理性的、低调的处理这件事情,毕竟让媒体炒的沸沸扬扬,也不会有助于您找到您的父亲。” “不是找到!”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开始泛起泪光,我见犹怜的样子,让寒湘恨不能抱着头钻到地下去,以证明自己清白自己无奈自己真的没有欺负这楚楚动人的花朵般较弱的姑娘啊!!!t_t “寒小姐,不是找到,是承认!是我的父亲不肯承认我,是您们公司在敷衍我!为什么不让我跟我的父亲相认?为什么你们不肯接受我?为什么要继续剥夺原本属于我的父爱呢?!” 寒湘被她绕得头都要大了,“訾小姐,您没有证据、没有信物,甚至,甚至当年发生的一切您都算不上是当事人。我很理解您想找到亲生父亲的心情,但您什么都没有,就口口声声对记者宣布钱总是您的父亲。这,这太说不过去了吧?!” “好啊!”訾薇泪眼婆娑的表情立马消失不见,唇角微微翘起,一口瓷白的牙齿在阳光照耀下灿烂而又炫目,“那么,我们去做dna鉴定好了!” 寒湘发现她确实低估了十八岁小姑娘的智商,想她虚长几岁,依旧被她一步步带进了沟里。 dna?dna你妹儿啊?! dna是随便做的吗?dna是你想做就能做的吗?d,dna是我们敢做的吗?!!! 来之前那拉的叮嘱一声声回响在耳边,“绝对,不要答应她做任何血缘关系的鉴定!我们不需要知道她是谁,我们只需要让她闭嘴!” 不能做鉴定,难道,难道真的是他的…… 一想到这儿,她就觉得心烦意乱,来时草拟的几个方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甚至封口费,现在在脑海中全没了踪迹。 眼前只剩下訾薇那一口白牙,在面前晃啊晃的,直刺得她头晕目眩。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你知道,虽然没能进入全国十三强,但那些找我出通告的节目,可一点都不少!” 訾薇依旧笑得一脸无害,甚至还俏皮的冲她眨了眨眼睛。 是啊,不少,像你这种话题女郎,自然是各大八卦节目争相疯抢的对象,怎么会少得了?! 从咖啡厅出来之后,这种挫败感始终围绕着她。漫步游荡在回公司的路上,抑郁之情并未舒畅的夏日微风而有所舒缓。反而在见到当事人的一刹那,委屈感更甚。 “上车!”钱大爷没多废话,打开车门,扯着某个姑娘的手腕一把塞进副驾驶座里。 寒湘也没开口,她幻想过无数次俩人再次面对面的情景,每一种都令她下意识的躲避去面对。可怎么都没想到,真正碰上了,竟是如此的平静。 车子行驶在回公司的路上,车内静得令人感到窒闷。 不说话最好,寒湘想,这种相顾无言的模式,就将是今后他们的相处方式了。 本来嘛,他是老板,她是员工。那次事件,不过是一次荒唐的、莫名其妙的、让人不知所措的意外。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谁还能为了次意外哭天抢地要死要活念念不忘的吗? 虽然严格说起来,她貌似,貌似吃亏点儿。可换个角度思考,她还不是一样免费把身家过亿的老板给睡了?! 咳咳,就这样吧,洒脱点,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他还是老板,她也依旧是员工。 就是这样,也只是这样! 车子驶进车库后停稳,寒湘开门下车,转过身,微微鞠了鞠躬,像所有员工面对老板时做的那样。 可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又再次被人钳住了手腕。 “放手!你放开我!”情绪不可自抑的激动了起来,寒湘开始拼命的挣扎,以一种她自己都不明所以的方式。或许,是在补上以前欠缺的每一次? 可女人的力量在男人面前终究是软弱的,尤其是,某个铁了心的男人。 车子停的位置,离钱隆的专属电梯很近。 门一开,寒湘就被丢进了电梯里。 随后,一个身影便压了上来。 沉重的呼吸声响在耳畔,温热的气息喷覆在颈间。充分意识到敌我力量的悬殊后,小白兔最终放弃了抵抗,任由大灰狼死死将她抵在电梯壁上。 二十九层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随着每一个数字的跳动,就有一面鼓嘭嘭嘭敲在寒湘的心上。 她得找点事情做,在这密闭的安静的空间里,她总得为自己找点事情做。 于是,有些掩耳盗铃的,她开始对某人衬衣上的纽扣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咬着下唇,死命的、眨也不眨的盯着。 呵…… 耳畔传来某人的轻笑声。 或许他并没有出声,但是,就算不抬头寒湘也知道,他的脸上一定笑了。 笑!笑你妹儿啊笑! 她愤愤的暗咒着,却没出息的一动不动,只把扣子盯得更紧。 电梯门一开,手腕再次被攥紧。 知道挣扎不脱,索性就任由他牵着,疾步来到总经理室里的休息间。下一秒,便被扑倒在钱大爷专属的沙发上。 你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寒湘惊恐的瞪着死死压着自己的男人,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顾不上担心刚才在车库有没有被人看到,顾不上关心办公室的百叶有没有被紧密拉上,甚至都顾不上害怕此时此刻会不会有人推门进来。 她现在脑子里只想到了这个姿势,只想到了这个动作,只想到了这个情景…… 混蛋,你你你,你特么还想oi吗?!!! 豪门内幕 “害怕了?” 某人调笑的语气,益发的让寒湘咬牙切齿。她紧抿着嘴,不发一言,也不动一动。 钱隆就像是某个在打着小红帽坏主意的大灰狼,声音低沉而蛊惑:“放心,只要你不喜欢,我就不动……” 瞧这一波三折的语气,足足把人情绪掉得十足。 只是…… 混,混蛋!你不动,你能保证抵在我腰上的那杆枪不动吗?!! 寒湘把牙关咬的更紧,愤愤的抬头瞪了他一眼,可在他灼灼目光下,耳根烧红,立马又投降的低下头去了!t_t “乖,别动,抱一会儿就好。” 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不过是某个饱餐一顿后又饿了两周的小兄弟,再见到美食有些蠢蠢欲动企图大快朵颐罢了,这点自制能力他还是有的。不过,嘿嘿嘿,总该吓吓她,以报复近日来的相思之苦啊。 “你要是动了,那我可就……” 寒湘果然更加乖顺,听话的被死死压住一动不敢动。 某人温香软玉在怀,自然是心满意足的很。那娇软的腰肢覆在他的大掌之下,那细白诱人的脖颈正在他唇舌可及的地方,还有软绵绵的两只小兔,乖乖的巧巧的,温顺无比的顶在他宽阔的胸膛上,隔着两层单薄的布料,甚至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欢蹦乱跳的醉人韵律。 流连往返啊! 钱隆慢慢品味着,结果……好像更加燥热了!t_t 俩人也不知道以这种诡异的叠罗汉姿势呆了多久,好在钱隆两臂撑着沙发,大部分重量没有施加在寒湘身上,不然,恐怕现在胳膊麻如针扎的那个就会是她。 “轻点儿,疼,很疼!” 寒湘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知道疼你刚才还死命的压着我,还压那么久,活该!可吐槽归吐槽,手上力气还是轻柔了下来。 “啧,用点劲儿,没吃饱饭吗?” 得寸你还进尺是不是?发挥人道主义精神,给你按摩按摩麻痛的手臂你就该捂嘴偷着乐了,还敢挑三拣四吆五喝六!寒大姑娘一生气,啪的一声拍在某人饱受刺痛煎熬的胳膊上。 “嘶!”钱隆猛然把某人箍进怀里,翻个白眼道:“你想谋杀亲……” 亲夫? 低头看看寒湘有些惊慌闪躲的眼神,“夫”那个字儿只要硬生生的咽了回去,还没到这么亲密的程度嘛! 有些恋恋不舍的放开她,转而拉起了她的一只手,起身,“走,陪我下去吃点东西。” 亲亲抱抱怕吓跑了她,拉拉小手总可以吧?! “可是,”寒湘被牵着起身,却原地没动,“我,我还没有下班啊?” 借口,统统都是借口。钱大爷耸耸鼻子就能闻出小丫头的心思,什么下班不下班,他是老板,难道他说了还不算?! 他哼哧一笑,扭头,有些坏心眼儿的提议道:“说的也是,总不好就这么走了。要不,我陪你去你们公关部请个假?” 陪我去? 你陪我去我还能活着出来吗?还不得给公关小妞儿们的吐沫星子活活淹死?! 恶势力面前,寒湘只好认命的低下头,“不用了……” 于是乎,大灰狼一脸得意的拉着小红帽下了楼。 其实说到吃饭,还为时尚早了点。午餐早过,晚饭却还未至,下午三四点钟,俩人还真吃不下多少东西。英国人下午茶的习惯,中国人始终未能全盘接受。 钱隆开着车拉着寒湘满街游荡着,其实并非真的决定不好要吃什么去哪里吃,只是他巴不得把这个时间线拉的更长一些,副驾驶座上这个人能够在他身边待的久一些,最好能拖到晚饭,还有宵夜,就是明天早上也……咳咳,咳咳咳! 这样的游荡,直到寒湘目光一瞬不瞬时而停下。或许只是那古香古色的招牌吸引了她,但她的视线却随着侧窗外不断倒退的景物向后偏移,直到店面被远远抛在车后了还意犹未尽的扭头张望着。 钱隆调转车头,两分钟后,停在了刚才路过的那个招牌之下。 那是家粥铺。 “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在公关部还习惯吗?” “挺好的。” “跟同事们相处如何?” “挺好的。” “哎,没有前辈或者领导为难你吧?” “没有,挺好的!” “嘶!”钱大爷佯装皱眉,“我说你就不能……” 不能什么?寒湘终于从粥的奋斗中抬起头来,盯着某人。怎么,嫌我回答的少啦?这叫言简意赅懂不懂?!!不过,自己貌似是有个问题憋在心中,有点不吐不快,可是,又不知道该不该开口:“那个……” 钱隆极有兴趣的挑了挑眉,“什么?” 寒湘持勺刮着盛粥的罐子,眼睛开始漫无目的的乱飘。每当她紧张或者局促不安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有这样的小动作。 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啊! 钱大爷无限思念的感慨着,直到某张小嘴突然压低声音呢喃般的问了句:“那个,訾薇,真的,真的是你女儿吗?” 钱隆眼睛眯了起来,活像闻到鱼腥味儿的猫,“你,很想知道?” 这个“你”字拉的够长,拉的足够人们明白这句话背后隐藏的意思。 呸!你妹儿才很想知道呢!她是不是你女儿,跟,跟我有什么关系?!! 寒湘的脸颊又开始如滚水一般烧了起来。她有些懊悔的低下头,随即又很是不服的昂起来。 “当然了,因为我现在正在负责訾薇这个事件,以期把对公司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如果您方便的话,我,确实想要了解一下。” 寒湘努力的是自己看上去一本正经,一副谈公事的样子。 谁知钱隆却变了脸色,虽说不上严厉,但看得出脸部线条整个都冷硬了下来。“我跟那拉说一声,今后这个case,你就别跟了。” “为什么?”寒湘不解的脱口而出。老板不让跟自然有他的理由,但想到俩人之间,咳咳,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她又下意识的想到是不是这里面存着什么禁忌。比方说,那个娇的如花朵般的訾小姐真的,真的是他的女儿? “唉,”钱隆忍不住叹了口气。小脑袋瓜儿,不知道又想了哪些有的没的。 他的小东西这辈子好像变迷糊了,远不如当年机警、聪敏的样子。不过想来也是,只有在那人吃人的深宫内院里,人才会迅速而茁壮的成长起来。迷糊也好,迷糊的人比较容易感到幸福,迷糊的人也不容易被烦恼困扰,只要有他在,只要她在他身边,迷糊点、幸福点、无忧无虑点,又有什么不好?! “她真的不是我女儿。”像是因为揉揉就能变机灵似的,钱隆越过桌面伸过手去,五指轻柔的,扰乱了那一头秀发。 寒湘撇撇嘴,虽没有躲开,鼻头却有些发酸。她想既然开口了,索性就问到底:“那你不敢跟她做dna鉴定?别告诉我是那总自己的意思!虽然,虽然她是你前妻……” 前妻这个词儿在舌尖流出,牙齿又分外的泛出酸意。“可是,可是她还没有权利,替你跟公司做这种处理决定吧?” “dna检测的就一定是父女吗?”钱大爷决定坦白,为这点事儿让他的小东西心里不痛快,多不划算。虽然,寒湘嘴上死活都不承认自己对这个答案有多介意。 “你应该知道,并非只有父女才有相似度极高的结果的,某些,其他的关系……” 寒湘脑海中灵光一闪,猛然抬起了头。 钱隆叹了口气,“她,是我哥哥的私生女。” 哥哥? 寒湘并不是不知道钱大爷还有位哥哥,虽然她入职前没扫听过公司内幕,但最起码的组织架构还是知道的。庆晁集团旗下并非只有只有置业公司,酒店也是他们经营的一项大产业。而负责人,正是董事长的大儿子,钱隆的哥哥。 只是……“你把这种豪门也告诉我,不会是打算杀我灭口吧?” “啧,”钱大爷被她逗乐了,抿嘴一笑,“要堵住你的嘴,有那么多种方法,我又何必选择最费力的一个?” 寒湘被他暧昧的语气闹了个大红脸,低头划拉着粥罐做掩饰。 “你应该知道,严格算起来,我们兄弟二人都是我父亲的非婚生子。” “什么?” [还珠]颠覆香妃第28部分阅读 欲望文 [还珠]颠覆香妃第29部分阅读 [还珠]颠覆香妃 作者:肉书屋 [还珠]颠覆香妃第29部分阅读 湘一脸惊讶,“这,我,我怎么会知道?” “唉,你也太不关心我的事了。”钱隆摇着头,很是伤心的样子。看着小东西扭捏羞赧,就忍不住想要继续逗她。赏心悦目啊赏心悦目。 其实,寒湘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奇过。毕竟父亲姓艾,儿子姓钱,这不得不算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但许是她电视剧看多了,什么日后若生两子,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以免岳丈家绝后。她只是在听说董事长是乾大爷他爹之后微微顿了一下,随后便自然而然的给下定了这么个合理的解释,半点都没有想到,这之间还存在着什么私生、非婚生的关系。 “我父亲跟我母亲相识是在六十年代末,那是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生活、信仰、价值观,转眼间就可能灰飞烟灭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更遑论感情?!因为世事变迁,父亲跟我大哥的母亲,和我的母亲,都先后有过一段感情。后来,他的妻子因病过世了。那时,我大哥已经出生,并且两岁,一直是跟着母亲生活。出于责任,也是家族的考虑,父亲在我祖父母的催促下,娶了大哥的母亲,也就是现任的艾夫人。我大哥从私生子摇身一变,一跃成为父亲名正言顺的儿子。而我母亲,身怀六甲,伤心与愤恨之下,嫁给了苦恋她多年的钱教授,事实上,应该算是我的继父。我的存在,很多年之后我父亲才无意中得知,他一直想跟我相认,但我母亲苦拦着,无论如何也不肯。直到又过了几年,在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钱教授过世了。他是个和蔼又饱学的长辈,我很尊敬他,称呼他为爸爸,这到现在也没有改变。我虽然跟生父相认,对外也没有掩饰我们之间的关系,但他只能是我的‘父亲’,而且,我始终姓钱。” 寒湘目瞪口呆的听着钱大爷讲述犹如狗血言情剧般错综复杂的n角恋情。当然,钱大爷讲得很慢很长,这期间还有很多引申跟细化,只是旁边偷听墙角的水嬷嬷就不多做赘述了!o(╯□╰)o 总之,是比台言、韩剧、芒果戏都要跌宕起伏、曲折离奇啊! “所以说,私生女在我父亲眼中,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钱隆顿了顿,做了总结性的发言。 “那为什么,你们不肯认她?”若是打算认她,何必要她封口,还派自己这么个小职员来周旋? “不是不认,只是现在……”钱大爷笑了笑,手又伸过去很自然的揉起了某人的小脑袋,“这个你就不用多操心了,总之,听我的话,以后离这件事情远着点。其他的,我自然会处理。” 寒湘茫然的点点头,神思还沉浸在豪门内幕、恩怨情仇的延伸剧情里,完全没意识到某只“龙爪”,已然顺着秀发滑啊滑的,直滑过腮边、下巴,在瓷白的脖颈间来回轻抚着。 真滑! 钱大爷意犹未尽的在心底感叹着。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这章更的实在是晚了些,我忏悔,我有罪!t_t 本来还想放点儿荤的,想了想还是把已经码完的先放上来,免得大家久等。咳咳,明天炖螃蟹!阿门! 某种关系 寒湘觉得真的很难给她跟钱大爷之间的关系下一个准确的定义。 同事? 当然不止! 老板跟职员? 你见过谁家老板见到职员笑得跟花儿一样?!! 朋友? 绝对不会,寒湘现在见了钱大爷依然摆脱不掉曾经身为秘书阴影,挺胸抬头收腹、条理分明谈吐清晰,那偶尔下意识的工作汇报精神时常让钱隆忍俊不禁。 不是朋友,当然不是朋友! 那么,恋人?情人?债权人? 呃…… 寒湘抖了抖肩膀,终于给他俩之间找到一个比较恰当的定义——不正当关系!t_t “吃午饭了?” “嗯!” “在食堂?” “啊!” “和苏素一起?” “是!” “小丫头!”钱隆没好气的哼唧一声,隔着电话抱怨道:“你是《手机》看多了还是对我不耐烦?多说几个字儿有那么难吗?” 寒湘一脸惊讶,“啊!您老还看电影?!!” “……” 即便隔着一层楼,寒童鞋依然能后知后觉的感受到手机那端的低气压。 “小东西!我有那么老么?!” “……” 寒湘静默了,当总经理秘书时的经验曾告诉她,对这位爷可不能全说实话!t_t 她看了看四周,午饭回来的同事们,要么开着电脑看会儿电影,要么趴在抱枕上小眯一会儿。寒湘站起身,轻轻地走向楼梯入口。 “呼!”她吁了口气,嗔怪道:“什么嘛,办公室里大家都在休息,而且,说话也不太方便。” 低沉的笑声自手机里传来,“不方便?说的也是,要不,你上二十九层来?” “不去!”她一个小助理,没事儿往老板屋里跑得什么劲。再说了,每次给他直勾勾盯着,她就,她就忍不住心怦怦跳。不去不去,她才不去受那份坐过山车的罪呢。 “我猜,你现在是在消防楼梯里。” “嗯哪!” 寒湘撇撇嘴,这有神马难猜的,大家只要有不方便在办公室里谈的事情,就一定会转身进楼梯间。其实吧,这也没有什么安全系数可言,楼上楼下都是出入口,只要有人推门进来,里面就一目了然。寒湘就碰见过好几次在公司偷着谈恋爱的,虽说没有明令禁止办公室恋情,但大家还都是尽量避免被曝光的。 不过打电话就好得多了,寒湘倚在楼梯平台的一个角上,上下视线范围都很广,只要有人探头,她一准儿能发现。而且声音放轻一些,也不会有人知道她在说什么。这可比众目睽睽之下出入二十九层安全多了。 “小东西,咱们打个赌好不好?” “赌什么?” “一顿晚饭!” 寒湘回忆了下最近两人见面时,侍应生递过来的账单,虽说每次都是钱隆刷卡,但她偶尔还是瞄到过几个数字。 一顿饭,呃……寒湘郁卒的想,这是出血出多了,钱大爷打算回宰了。t_t “怎,怎么赌?”想起自家钱包,她肉疼的问道。 “呵,就赌我能猜到,你今天穿了什么。” 今天? 寒湘低头看看,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件衣服,钱大爷以前绝对没见她穿过。因为昨天,她才从商场里把它领回家嘛! 再回忆回忆从清晨到现在,嗯,俩人是没见过面,顿时信心倍增。 “行,你猜吧!” “一条裙子?” “切,”寒湘不屑的撅撅嘴,“太没技术含量了,公司里百分之九十的女同事都穿裙子呐!” “那么,一条连衣裙?” 寒湘顿了顿,“这也没什么难度嘛,反正裙子不是半截就是连身,随便张张口,都有一半的正确率。不算不算!” “小丫头,不要太强人所难哦!” “不猜就算咯,反正我妈妈今晚要给我炖排骨吃,香喷喷滑腻腻,啧啧啧,想想都流口水,”寒湘故意拉长了音,十足十的吊人胃口,“这顿晚饭,你就自己,慢慢吃去吧!” 钱隆抿唇低笑,就让小丫头再得意片刻好了。 “那我要是猜中,你这条裙子的颜色呢?” “……”寒湘保持沉默,她想自己可不能随便押注,万一被猜中,就彻底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好在对方也没刻意等她答复,低沉的男音自听筒中缓缓传出:“是,茶绿色?” 寒湘霎时瞪大了眼,“你,你……” 事实上昨天试衣服的时候,苏素提议让她买那件玫红色,她皮肤白皙细腻,穿那个颜色更加光鲜照人。只是寒湘想到最近办公室的气氛刚刚缓和,前辈们也不再冷眼相对或背后窃窃私语,连一贯扑克牌脸的组长容脉脉都对她有了点儿笑颜,她可不想穿这么一件鲜亮的衣服去扎众人的眼。要知道,女人多的地方,硝烟也多。 但是,钱大爷也太神了吧?!她长这么大可是第一次穿这种颜色的衣服啊,用苏素的话来说,简直就是低调的闷马蚤! “怎么?猜对了?”手机那端的人笑得好不得意。 “嗯嗯,”是谁说的来着,撒娇是女人天生的武器。寒大姑娘咬着下唇,决定为了自家荷包的圆润身材,也用这武器努力一把。“这次不算,这次不算嘛!第一次都是试验,是不算数的。你再猜,再猜一次好不好?” 钱隆舔了舔下唇,努力收敛回被嗔的神思颠倒的心魂,“这次不算,那下次算?” “下次算下次算,”寒湘急忙保证,“下次一定算,我保证!” “可是,衣服的样式、长短、颜色,我都猜过了,剩下的,还有什么可猜的呢?” 寒湘低头审视自己,搜寻着还有什么内容可让他一猜。却听手机里又传来某人低低的笑声,这次声音有些大,而且带着明显的暧昧语气:“不如,就猜你内衣的颜色好了?” “你!” 寒湘耳根烧红,立时就想开口娇喝“流氓”,却又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抬起头,果然见两层之上的楼梯平台上,也探出一颗脑袋。那人跟她一样斜斜的倚在角落里的栏杆扶手上,从平台跟玻璃幕墙的缝隙间,正好看到他的脸。 不是钱大爷还能是谁?! “你讨厌!” 寒湘跺跺脚,飞也似的跑了。 没来及挂断的电话里却依旧传来钱隆的声音:“小东西,六点我在胡同口等你!” 公司后面拐出半条街去的小胡同,俩人时常悄悄碰面的地方。 寒湘啪的一声合了手机盖,眉梢却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什么事这么高兴?买彩票中五百万了?”隔壁桌的同事甲笑问。 “中奖哪会笑得这么甜蜜啊?八成是跟男朋友蜜里调油讲情话去了!”对面桌的同事乙跟着调笑。 “你们别乱说!”寒湘轻翻个白眼,脸上的红晕却经久不褪。 “哎,对了,刚才‘十三跳’找你。” “找我做什么?”寒湘不解。 “还能干什么,找你要訾薇的资料呗。”同事甲回答:“自打那总说把把这个危机case交给他,他那精神头足的哎,三天两头的往外跑。哎我说,我怎么觉得他这么积极还有点别的意思啊?看咱们公司的意思,是想否认这个私生女,可这‘十三跳’,不会私下里怂恿她把事情闹更大吧?” “难说,”同事乙接着道:“你还看不出来他们家那点习俗他心里那点盘算?总经理的私生女、董事长的亲孙女,哼,多大一颗摇钱树摆眼前,富家的人可没有一个缺心眼儿!” 人们往往最看不惯那种走后门、裙带关系、空降部队的,心里其实羡慕嫉妒恨的要命,嘴上面上,自然越发的不饶人。寒湘刚调部门时受到的冷遇,八成也跟魏灵菲特意在公关部暗示她后台强硬有关。而事实上,真正在公司里裙带相连甚至摆到明面上的,除了那家、傅家这种创业元老、公司股东,也就只有左拉右拢、善于钻营的魏家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寒湘还挺佩服魏灵菲的。原本仅仅是艾家司机的女儿,却能从置业顾问、销售主管,一步步爬到销售总监的位置。也是凭借她八面玲珑的手段跟暗地经营,把自己的表姐,嫁给了时任人事部主管的富伦;而她的一个外甥富士泰,则成功的打入了艾时集团,成为其子、同为设计部设计师的艾琪的铁哥们;另一个外甥呢,魏灵菲原本打算让他向分管经营的副总、也是公司小股东的秦旺硕靠拢,他的儿子秦浩真,跟两外甥的关系一直不错,而他的女儿秦银霜,再过两年也要大学毕业,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两家若结为姻亲,势必又称为一股她往上爬的助力,说不定,能帮她爬到总经理夫人也有可能。 只不过现在,她却有了更好的选择。比方说,某人的私生女,訾薇。 “唉!” 寒湘叹了口气,若这俩人真能凑成一对儿,那也算是千古奇谈了,只因俩人的名字,都是那么的有特色。 一个叫□,一个叫富士康。 什么?你不知道富士康有什么特色?!! 哎哎哎,别跟我说你木有看新闻哦! 2010年最具轰动力最有影响力的事件是什么? 富士康十三跳啊!!! 所以,这位富大公子的外号就叫做——“十三跳”! “算了,我给他送过去吧。”十三跳的杀伤力委实巨大,寒湘可不敢劳动他再多跑一趟。更何况他除了名号,脸也长得极为鬼斧神工。 要说寒湘对这个人的印象,除了“十三跳”,就是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巨型鼻孔了! 端的是,风流,而涕淌!!! “尝尝这鱼,我亲自做的。” “不要!”寒湘撅着嘴,把脑袋撇向左边。 说实话,钱大爷把吃饭地点定在他家,寒湘的小心肝儿委实嘭嘭嘭的乱跳了一把。但是,矮油,回家吃个饭有什么大不了的嘛,又不是去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比方说旅馆啦,比方说酒店啦,比方说钟点房…… 咳咳,咳咳咳!总之,在家里亲自下厨是既干净又温馨而且方便实惠的!当然了,下厨的这个人可不是她。 “尝一口,我保证你会喜欢的。”钱大爷的手艺在上学时独自生活的那些年,早已练得炉火纯青,自然颇为自信。 可惜,咱们寒大姑娘却是油盐不进,“不要不要,就是不要!” 她脑袋摇来摇去跟拨浪鼓似的,一遍遍强调着她的否定。 开玩笑,自打被一条八厘米长炸鱼干的小刺儿卡到嗓子,被室友们嘲笑了整整一个半月之后,她就发誓从此跟鱼这种生物势不两立。 有我没它,有它,呃,也是得有我的! 但是,我打死都不吃它! “有营养!”钱大爷淳淳诱导。 “有刺!”寒湘紧咬牙关坚决不妥协。 “唉,”钱大爷叹了口气,“我给你挑。” 说完竟低下头,真的仔细挑起刺来。 “喏,”筷子再一次夹来。 寒湘没有了理由,这回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仔细明白,拇指大小一块鱼肉,可是半根刺都不存在了,白白嫩嫩的,透着一种诱人的光泽。 寒湘咽了咽口水,举筷子准备去接。她已经准备向恶势力低头了,毕竟,那一小块白肉不管卖相还是香味,都是极好的。 “张嘴!”钱隆不离她的筷子,径直伸到她唇边。 寒湘顿了顿,依旧听话的轻启了唇瓣。鱼肉在她口中辗转、消融,最后顺喉而下,一同随行的还有…… 矮油,那是他的筷子啊!!!羞! “这样太麻烦了,其实挑刺,还有一种简单的方法。”钱隆说着就夹起一块鱼,然后凑到自己嘴边,上下两排牙齿一起工作,转眼间就将鱼刺剃了个干干净净。 这已经不只是他的筷子了,这根本就是他的…… 寒湘两颊像发烧一般的热了起来。 钱隆却将鱼肉放到齿边浅浅叼着,起身坐到对边她的身边,嘴巴一努,脖子一伸。 太羞人了! 寒湘蹭的就将头低了下去,心口就像揣了只小白兔一样嘭嘭嘭直跳,两只手微微握拳,又松开,简直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 只是,奇怪,怎么会有牙齿的咀嚼声? 她抬头一看,那叼在嘴边的小块鱼肉不见了,钱隆直勾勾盯着她,喉结上下蠕动。 那块鱼肉,自然已到了他的腹中。 太丢人了! 寒湘的脸益发的红了,从来没像此刻这般尴尬过。自作多情啊,活生生的自作多情啊!t_t 她只能呆呆的坐在那里,脸颊红潮翻涌,手脚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钱隆却淡定自若的举起酒杯,轻抿了一口香槟。 “呃,”寒湘张嘴,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以掩饰刚才的诡异失态。 可她嘴巴只开启一条缝隙,还没想好措辞的时候,已经被人狠狠的堵了上来。那扑面而来的味道,还夹带着淡淡的酒香气,顺着她的口腔,一直迷醉了她的整个身体。 她恍惚仍记得,也是这样一条软软绵绵的东西,在某个酒醉的夜晚,扫过她口腔里每一寸肌肤、每一个角落,她以为那是“矿泉水瓶”的东西,却将她吸的更干、允的更燥。 现在她明白了,那不是什么“矿泉水瓶”,那是鱼,那分明就是一条鱼,狡猾的鱼。顺着她轻启的双唇滑了进来,在她不断分泌的津液中游嬉,吸干她胸腔里的每一份空气。 “唔……” 直到她脸依然通红,胸腔里最后一分空气、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都将被夺走的时候,她的双唇终于又恢复了自由。 我才是鱼啊,她想,一条头枕在沙滩上,大口呼吸的鱼。 “我该走了!” 吃过饭,剔过鱼,做过人工呼吸,咳,咳咳咳,总之,终于在刷碗一事上体现过自己勤劳贤惠特性的寒湘,对坐在沙发上的钱大爷,如是说。 “我送你。” 钱隆神态自若的起身,走到玄关处换鞋,自壁橱里拿出她的提包。 寒湘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真的只是吃饭,吃晚饭而已。 什么嘛,我的思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健康了,竟然会想歪,想到那里,那里去…… 可她一边换着自己的鞋,一边又忍不住胡思乱想,如果他真的要我,要我留下,我到底该不该答应呢? 随后一个激灵,寒湘使劲摇了摇头。什么乱七八糟的,打住,快打住吧! 她接过钱隆递来的包包,转身先行一步去推房门。 可是,当门板与门框之间仅仅开启一丝缝隙的时候,一只大手越过她的肩膀,猛然自身后伸了出来。 啪的一声,门又被关上了。 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背脊,他的另一只手臂,紧紧环在她的腰上。 他说:“今晚,别走了!” …… 作者有话要说:愧疚死了,又没炖成螃蟹!下章就有了,下章一定就是,我都做了这么多铺垫了!t_t 我们河蟹吧! 一跟二的区别是什么? 一加一,有的时候等于二,有的时候也等于一。 比方说一只手加另一只手等于两只手,而一滴汗流入另一滴汗却始终是一滴。 那么,一个男人加一个女人,还有,第一次和第二次呢? 寒湘的一只手攀在他的背上,另一只却被他紧紧握在手里,两人交颈相缠,汗水滴落一处,慢慢融为一体。 可是,当他进来的时候,她却只想放声大哭。 第二次跟第一次一样,都你妹儿的疼啊! “疼!”她小声泣诉着,眼里噙着泪。 也不知怎么就鬼迷心窍的丢下了包,也不知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被他狠狠抱住,更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的滚到床上来,衣物洒落一地,床单揉成一片,坦诚相对的两个人…… 天哪,早知道会疼成这样,她打死都不要答应留下! “宝贝儿,寒湘,别哭……” 枪弹已经上膛了,枪手哪里肯再退回去。更何况一回生,两回熟,多几次也就,咳咳,咳咳咳…… 钱隆不停抚弄着那洁白娇软的山丘,鲜艳欲滴的红果儿,还有纤细的腰身,修长的大腿。他在她耳畔亲吻、絮语、缓缓抚慰,并不急着纵马疾驰。等了这么久,也不在乎多等片刻……大概吧! 他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忍忍,再忍忍!尽管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实难掩饰他此刻骨子里澎湃的血液。 “我,没事了。”那是骗人的。 “不,不怎么疼了。”鬼话。 “你,你,你……”寒湘支吾半天,终究是没把那羞人答答的后半句吐出来——“你动吧!” 是啊,你动吧。 她当然知道男女间最亲密的事不是这么一动不动静静杵着,她也看的见某人额头爆出的青筋、听得见越发紊乱的呼吸声。 你,动动吧! 寒湘咬咬牙,原本被他搭在腰上的双腿,紧了紧。 钱隆深望她一眼,将她握着的那只手缠到自己后颈,另一只暂弃了对她制高点的掌握,转而垫到身下,轻轻托起了她的腰身。 随即,一个低沉。 寒湘的眼泪飚出来了。 可这就好像拉弓没有回头箭一样,不只不想停,也不能停。无论如何都要适应,钱隆尽量放轻自己的动作,放缓自己的幅度,他清浅的、慢慢的诱导寒湘习惯。 他的气息,他的碰触,以及,他的存在…… 这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寒湘闭上眼睛,在他的手、他的唇、以及他的轻言细语中渐渐放松,身体里就好像,好像有蚂蚁成排爬过似的,细细的,痒痒的。血管里有一股暖流,在身体里绵延不断的流动,流到心底,软软的,暖暖的。 这种感觉真奇妙,她想,就好像躺在铺满鹅绒的公主床上般美妙舒畅。她忍不住高高的翘起脚掌,十个脚趾却弯弯的卷曲着,有一股气息,涌进她的胸腔,冲破她的喉咙,最终冲出她的嘴唇。 “啊……” 那缠绵悱恻的呻吟声,是恋人间最浓烈的催|情剂。 钱隆的眼眸更加暗沉,他双掌握着她的腰身,十指像是要嵌进她身体里去。 随后,停了下来。 寒湘不解的睁开微眯的双眼,却见他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 “喜欢吗?”他的声音暗哑低沉,充满了隐忍的诱惑。 “嗯……”寒湘不知所措的发出一个单音节,她显然还没从刚才甜蜜又华丽的鹅绒美梦中清醒过来。 “宝贝儿,小东西,”他唇瓣在她腮边轻蹭,不遗余力的继续蛊惑着,“想不想要,想不想要更多点?” 想要什么?寒湘努力去思考他的问话,可惜脑海早已被渴望填满,对蚂蚁的、对暖流的、对鹅绒床垫的……她颇有些急切的扭了扭身子,喉咙里发出不耐的轻哼,挂在他脖颈上的双臂紧了紧。 刚才明明好舒服的,现在怎么没有了,讨厌,去哪了嘛! 被深爱的女人需要,被心上人渴求,还有什么,是比这更能让男人感到满足的? 钱隆深吸了口气,两只手缓缓下滑,将那一对修长美丽的大腿提了起来,堪堪挂到肩膀上,随即,手再次握回纤腰处,动了起来…… 蚂蚁、暖流跟鹅绒统统不见了,只剩下千军万马的奔驰,只剩下大刀阔斧的战斗。绵绵细雨换成了狂风骤雨,海风轻抚也变成了惊涛拍浪。 寒湘的脑海中,浮现出浪拍海岸的情景。奔流激涌的海水,狠狠拍打在岸边的礁石上,击起无数||乳|白色的浪花。而她,就是那被不停撞击的绵延海岸。 “哼……啊……嗯,嗯……” 舒服的呻吟声已然不见,喉咙里发出的,更像是嘤嘤饮泣的低诉。 可这并不代表就痛苦,起码,不只痛苦。一种又甜蜜、又苦恼,既疼痛难忍,又沉浸难以自拔的情绪缠绕着她。 深思恍惚间,她听到有人在耳畔呼唤:“叫我,宝贝儿,寒湘,我的寒湘。叫我,叫我……” 叫什么呢? 寒湘下意识的冲出口:“钱总……” 这显然不是正确答案,即便此刻反应迟缓的她也已然明了,因为那人在听了自己的回答后,惩罚似的,狠狠的顶进了她的身体里。 “唔……”寒湘应声呜咽,心里却还在不停的思索。 叫什么呢? “老,老板?”她这次的回答有些惴惴不安,显然刚才的那一次“深发展”令她印象深刻。 可这依旧不合那人的心意,想想也是,谁喜欢在跟爱人痴缠的时刻,听对方称呼自己“老板”? 钱隆轻皱了眉,狠狠的咬在了小丫头精巧的下巴上,下面那一下,自然也没能避免。 真是…… 寒湘含着泪咬着下唇,太坏了,这人真是,太太太太坏了! 可没有答案是不行的,一浪猛过一浪的拍击,海岸显然已不堪重负,那痛苦又心痒的感觉,简直要把她给逼疯了。 “老,老老,老公,”她无意识的脱口而出,双臂勉力缠着他的颈项,身子却在狂风巨浪中战栗,“老公,老公,啊,老公……” 钱隆只顿了一顿,仅仅一霎那的失神。随后却不知是惩罚还是奖赏,运动益发的激烈,神经更是亢奋,海岸风起云涌。 老公,老公…… 人世间的男女,还有什么比这更亲密的称呼呢? 宝贝儿,小东西,我要你,我爱你…… 他爱死了身下这个女人,也恨不能要生生死在这个女人身上。 惊涛拍岸,一浪胜过一浪。 潮水退却后,寒湘终于像被搁浅的鱼一样,瘫倒在如鹅绒垫般柔软的美梦里,舒畅的喘息。 赖床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可若是因为操劳过度而赖床,那可就有些难以启齿了。 更何况,还要透露给其他人知道。 “嗯,对,她请一天假。”钱隆一本正经的举着手机向网络那头的人阐述,那公事公办的样子活像是在交代什么重要机密。可是…… 矮油!寒湘羞愧的蒙头钻进被子里。大清早上找你的前妻给另外一个女人请假,钱大爷,你,你还要不要脸啊! 钱大爷显然没有这种扭捏的心理,确切的说,他现在依旧热血沸腾的紧。被子能蒙住头,却阻不住其他的通路。扔下手机,一只大掌就顺着里面伸了过去,缓缓握拢那颗娇软的小白兔,捏了捏,再捏捏…… “讨厌!”寒湘终于把头露了出来,羞恼的推他。“你讨厌啦,走开!” 钱隆哪里肯走开,非但不后退,反而笑嘻嘻的贴了上来。揽腰将她往怀里一带,胸膛贴上她的背脊,大腿紧扣着她的大腿。 “宝贝儿,再弄一次吧?再弄一次!”他说这话的语气,活像一而再再而三跟父母要糖吃的孩子。 “不要!我都快被你累死了!” 她扭过头,十分不满的盯着他。 那微微撅起的诱人小嘴儿,确实令他益发蠢蠢欲动,但眼底的控诉跟轻皱的眉头,却也激起了他心头那丝怜惜。 满汉全席不是一顿吃完的,更何况与其一次性喝高,不如每日浅尝慢饮。 “搬到我这儿来吧?” 寒湘愣了愣。 “搬这儿来,跟我一起住!”这次不是询问,而是肯定句。 搬家啊? 其实之前不久,寒湘刚搬了一次家。 因为寒爸爸的介入,寒妈妈执意拒绝了前夫的供车供房计划,恰好苏素的室友搬了出去,寒湘便入伙合租。苏素选的房子离公司很近,上下班也极为方便。 若非如此,她哪敢彻夜不归?被寒妈知道,非打爆自家闺女的头不可! “搬到这儿来?”寒湘有些犹豫的呢喃。 “对,搬到我这儿来,”钱隆揽着她的腰身扳过她的身子,令她能够直视他,“搬来,跟我一起!” “跟你住一起做什么啊?”寒湘假装白了他一眼,心里却没底。人都说距离产生美,要是天天见面,还能好看到哪里去?!更何况他俩现在这种关系,连她都不好准确的下定义。 同居?太惊世骇俗了些吧!!! “小东西,不想天天见我么?”钱隆有些恨恨的咬着她的耳朵,唇瓣上下厮磨,“你搬过来,不然我会饿的!” “那也没用呀!”寒湘显然没领会精神,有些羞惭的反驳道:“我,我不会做饭的,最拿手的就是方便面!” 钱隆又好气又好笑,翻身压上去,擒住一颗小果儿使劲捏了捏,“小东西,我做饭,喂饱你上边的小嘴儿。而下边的,就要你配合了……” 寒湘霎时间羞红了脸,扭捏又羞涩的抬手推他。钱隆压得死死,又来了兴致,哪里还能推得动?刚才那一丝疼惜,早已让“下边”两个字儿搞得神魂乱飞,烟消云散了。 更何况这样的激|情,难道她真的会不喜欢?!! “宝贝儿,我这就来喂你,喂饱你……”他说着就开始上下其手,分头进攻。 “不,不要,嗯……”寒湘虽推拒着,奈何连番征战的经验,自己身体的敏感带某人已是了若指掌,轻车熟路的摸索便已让她溃败如潮,除了娇喘呻吟,也做不了别的了。 片刻过后,再次水||乳|交融……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可能继续顿螃蟹,嗯嗯,可能 我们拜寿吧! “你那个小朋友,什么时候带她回家来?” 钱隆笑了笑,“你都知道了?” “哼!”老爷子挑挑眉,神态跟自家儿子一个样,“你打算瞒过吗?!” 看着老爷子手里那份报纸,钱隆笑意更盛。 从头到尾,他就没打算把小东西藏起来。现在多亏这些媒体的大肆报道,自以为抢到了劲爆八卦,却无意识的等于帮了他的忙。如此的昭告天下,不就等于打上了“钱氏所有,觊觎必究”的标签嘛! “我还以为,你喜欢的是魏家那个丫头。”老爷子翻看着版面上准儿媳妇的照片,随口道。 钱隆皱了皱眉,老头眼光也太差了。“怎么?你希望我娶的是她?” 四大爷冷哼一声,“你娶不娶她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哥哥已经……” 老爷子边说边举起右手手掌,五根手指,根根直立。“那家那边,就算不会因婚事儿跟你反目,恐怕你们加到一起,也到不了这个数吧?” 怎么,艾时把姓秦的争取过去了吗? 他们一家三口的股份,再加上个秦家…… 钱隆抿嘴笑道:“这个嘛,我早说过了,我不介意。不过有时候,事情总会有峰回路转的机会,就像无心插柳,柳也能成荫。” 四大爷最不喜欢儿子这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明明阴沉腹黑是他的路线才对嘛!山寨,臭小子分明就是山寨! “哼!等你笑到最后,再冲我炫耀吧!” 臭小子! 四大爷白了儿子一眼,继续低下头翻报纸。其实他这个岁数,哪还愿意操心这些个争强斗胜的事情。不管谁最终胜利了,不都还是他的亲儿子? 比起这些,他倒更好奇那个只闻其名仍未见其人的未来儿媳妇。小姑娘才二十四岁啊!啧啧啧,老牛吃嫩草,臭小子,红果果的老牛吃嫩草啊!!! 相较于四大爷的隐隐期盼,寒湘更多的却是惴惴不安。 “穿红色好不好?不行,看起来就像是个移动的大红包!” “那,粉红色呢?矮油,太嫩了,你们家人会以为我在s哈喽kitty!” “还是黑色吧,黑色低调稳重一点。可是,会不会显得老成了?乌漆吗黑,看上去没有亮点。” “哎,你说白色怎么样?纯洁又高贵!呃,这个这个,我给你爸爸祝寿,穿白色,是不是有点……” “啊,绿色好了,和平色、健康色,舒服又养眼。绿色,就穿绿色!哎对了,你们家草坪不会恰巧也是这个颜色吧?!” 钱隆哭笑不得,索性把那颗小脑袋摁到怀里,“我说,贺寿而已,不用搞得像参加环球小姐选美吧?这么紧张?!” “怎么能不紧张呢?第一次见面哎!”寒湘撅撅嘴。虽说董事长的照片她在公司网站上瞻仰过不是一次两次了,至于她的模样,咳咳,想来老爷子也从八卦杂志上有所了解。但是,第一次正式拜访,正式见面,正式见家长,还是七十大寿那种那场面,怎么,怎么可能不紧张嘛! 钱隆亲了亲她的唇角,“你穿什么我都喜欢!” “切,”寒湘不以为然,“你又不代表所有人!” 钱隆挑了挑眉,“怎么,还有人比我重要吗?” 寒湘被某人醋醋的样子逗笑了,勾着他脖子扭来扭去的撒娇:“哎呀,可我还是想讨你们家人喜欢嘛!不但要考虑穿什么,还要挑选贺寿的礼物。好头痛哦,真的好头痛哦!” “小东西!”钱隆轻拍拍她屁股,揽着腰身将她牢牢嵌固在怀里不再动弹。好嘛,差点儿没勾出他的火儿来。 “只要你去,老头就该偷着乐了。他总不必再担心,我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寒湘,她忽然又有些不安起来,“嗯,那个,你们家人,跟那总关系好吗?我是说,他们是不是很喜欢她?她能干漂亮家世也特别好,我,我,他们要是拿我们俩比较,我可就完蛋了……” 事实上不只他的家人,她心里其实更担心的是,他会不会拿他们俩比较。他们为什么离婚呢?他们原本感情如何?最重要的是,他们,他们还有没有机会复合?!看两人的样子,虽不至于形同陌路,却也绝不像是结成怨仇的样子。那么,关系应该说得过去吧,毕竟还要时常见面,或许私下里也有联系,说不定还会交交心,谈谈各自感情生活什么的,然后聊得很契机,然后关系很融洽,然后,然后…… 呜呜呜,心酸死了! 钱隆揉揉某人皱成一团的脸蛋,知道有些事不说明白,终究会成为心底的死结。 “不是我刻意回避我过去的婚姻生活,只是,我跟那拉之间,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二十七岁结束学业回国,进入庆晁,三十岁,在父母的安排下,娶了当时刚刚大学毕业的那拉。在订婚之前,我们甚至都没有见过。” “别笑我,这不是什么封建社会的包办婚姻,只是一场有政治色彩的联姻而已。那时候我还年轻气盛,又刚刚跟父亲相认,在我心里,只是想要拿回原本就该属于我的东西。有了那家的支持,在加上原本就跟我情谊深厚的傅家,我才能坐上庆晁置业总经理的位子。而对于那家来说也是一样,这就好比一个赌局,我们都把宝压在了对方身上。” “我跟那拉的婚姻,没有感情的基础,也从来没有酝酿出感情的结局。古语说得好,相敬如宾,我俩未必相敬,却真的跟客人一样。不管是家里还是公司,没红过脸没吵过架,也没任何嘘寒问暖的情谊。更多时候,我俩只是搭档,在演一场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谢幕的戏。” “可她当时也只有二十四岁,就像你现在这个年纪,怎么可能甘心这样过一辈子?她的父母将她送进了政治婚姻的坟墓,她却一心想要从这里跳出去。而我呢,想要的只是那家的支持,至于她是否依旧做我的妻子,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作为那家的继承人,没有婚姻,我们依然可以选择更好的合作方式。” “所以,感谢上帝,我们离婚了!”他轻啄了啄寒湘的双唇,那里既柔软又清馨,“虽然为了离婚这件事,我们都曾跟家人僵持不下;虽然碍于双方家族的压力,我们迟迟没有公布这件事,可怜她,连再婚都是偷偷进行的。但是,很庆幸,我们离婚了。我才能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以正大光明的身份,遇见你!” 寒湘终于清楚了来龙去脉,可她半点也没放下心,因为听上去,艾家对这个前儿媳妇极为不舍。 “那么,你们家人,还是很喜欢她的嘛!”她有些酸酸的说。 “傻丫头,比起她的人,他们更喜欢她继承的百分之五的股份!” 寒湘瘪瘪嘴,那还不是一样!“我又米有百分之五的股份!” “小东西,你虽没有,可别人也不会有!”钱大爷哄着坐在自己腿上的爱人,“那拉嫁人了,他们也已经死心了。更何况,有没有那些股份的支持,我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不是最重要的。” “那什么最重要?”寒湘下意识问道。 她的恋人抿唇一笑,决定用实际行动回答这个问 [还珠]颠覆香妃第29部分阅读 欲望文 [还珠]颠覆香妃第30部分阅读 [还珠]颠覆香妃 作者:肉书屋 [还珠]颠覆香妃第30部分阅读 题,“你说呢?” 他一只手掌,攀上她的背脊,滑到她的颈后,托着她纤细白皙的脖颈,按着她轻颤晃动的小脑袋。湿热缠绵的吻,狠狠烙在双唇上,无从逃避。 另一只手,却顺着她纤细的腰肢,径直滑下到那挺翘浑圆的部位。炙热的手心,在她翘翘的臀部上来回熨烫。 天,他有多久没要她了! 口干舌燥,心火更盛。正当他手指滑过裙角,滑过大腿内侧,向着他思念已久的芳草地缓缓摸去的时候…… “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 “啊啊啊啊!”寒湘惊呼着,嚯的一下从他怀里蹦出来,扭头开始寻摸自己的手机,“天哪,老妈的电话!天哪天哪,已经八点了!天哪天哪天哪,老妈给我发讯息,半小时内不到家,我又要死定啦!呜呜呜……” 你妹儿的八点!你妹儿的回家!你妹儿的死定了! 八点怎么啦?以前八点这个时候,他们俩的夜战才刚准备开始呢! 钱大爷一边被催着换鞋、拿钥匙、开车,一边心里郁卒的碎碎念着! 寒爸寒妈的态度也算明朗了,没有举手支持,可也没摇手反对。那个天鹅绒面儿的小盒子,依旧在他们家抽屉里放着。 钱隆明白这是俩人默许了,只是心里别扭着,嘴上不愿明说,打着继续考察的旗号,等着看他表现呢。至于婚期,他打算等寒湘见过老爷子后,就安排双方家人见个面,早早的确定下来。对于这件事他极有信心,老头子出马,一个还不得顶俩?!更何况他那个岁数他那份气场,寒爸寒妈准没有反悔的余地。 可是,可是啊!!! 寒妈却下了严令,禁止婚前x行为! 尽管他俩已是全天下尽人皆知的关系了,还是,还是只能看,不能吃,接受组织领导的三分钟一小查,五分钟一大查,真要命了!!! 钱大爷无不悲哀的想,继续这么忍下去,等到入洞房那天,他会不会彻底不举了?t_t 老爷子的七十大寿亦如寒湘想象的那样,隆重,盛大。道贺的宾客,以及闻风而至的各大媒体,足足让她看了个眼花缭乱。 不过还好,凭着这几天的突击训练,在这种场合她既没出乖也没露丑,看老爷子的表情,还是甚为满意的。 噎死!!! 可今天这场宴会,最轰动的并非首次公开露面的钱隆小女友、艾家准儿媳,也不是艾老爷子年底将让出董事长一职、以及艾家股权分配的声明,而是,在宴会的后半场,一个身材高大鼻孔更加高大的青年,拉着一位少女的手腕疾奔入现场。 这位少女也不过十八九岁,模样很漂亮,更是在场诸位媒体的熟客。 寒湘满脸惊讶的望着“十三跳”牵着訾薇,噗通一声跪倒在艾老爷子面前。他那一对大鼻孔忽闪忽闪,硕大的惊人。而他接下来当众吼出的话语,却更叫在场之人震精: “董事长,她就是艾总遗失多年的女儿,您的亲孙女儿啊!!!” 寒湘被射程一米二的口水喷雾吓到了,她急忙后退半步,更挽起身旁钱隆的胳膊躲避,无意间瞥了一眼,却看到了人群中魏灵菲的面孔。 那个女人正跟艾时站在一起,整个宴会上,俩人也是看上去亲密无间。跟身旁一众人等震精乃至不可置信的表情相比,魏灵菲看上去却甚为得意。 寒湘想起今晚艾老爷子的股权分配,又想起钱隆曾经跟她普及过的家族常识。 艾时一家三口,加上他们的同盟秦家,已然占到庆晁集团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如果訾薇被证明是艾时的亲生女儿的话,按照艾老爷子的声明,她也将分走一部分股权,那艾时出任下任董事长的赢面将更加大。 所以,魏灵菲选在这个时候,揭露訾薇的身份之谜,以巩固己方的胜者地位?! 可,可她一直不是都站在钱大爷一边的吗? 寒湘在看着魏灵菲的同时,钱隆也看到了。 这个女人,他心底忍不住冷笑。以为让自己外甥勾搭上这个新鲜出炉的私生女,她就能牢牢攀住艾时那颗歪脖树了?! 艾家不介意子孙的非婚生身份,这点不假;訾薇也确实是大哥的亲生女儿,这点他早就暗地调查过。只是,哼,那原来的50%,就真的那么牢不可破吗?! 他揽过寒湘的腰,给了她个安慰的微笑。 对最后谁能结果老爷子的棒,他确实早已没兴趣,但是他也说过,无心插柳总会柳成荫。 至于有些人,呵,站队很重要,可惜,你们站错了! 我们穿帮吧! 艾家老爷子的股权将要分配,而他本人在年底也将让出庆晁集团董事长的身份,这人人都知道,因为他在自己七十大寿的寿宴上,已然当众公布了这件事。 可人们不知道的是,艾家少奶奶早在二十年前便因病做手术,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本来嘛,这两者之间也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可魏灵菲自以为是的高招,确切说来,一招臭棋,却让这两者之间,扯上了必然的关系。 庆晁集团是家族企业,由艾老爷子一手创建,持有75%的股份。他的股权声明,对外人来说或许新鲜,对自家人来说却半点都不陌生。 早在钱隆结婚的时候他就给两个儿子透露过,在他七十大寿过后,将把股权分配给子孙。孙子孙女们,每人将获得5%的股权,剩下的平分给两个儿子。 说实话,这有点偏心的意思,因为艾时夫人不孕在艾家内部不是什么秘密,而钱隆却才刚结婚,正是年富力强、精力旺盛之际。艾老爷子满以为,自己选定的继承人会以孩子多而取胜。万万没料到,这场父母之命的婚姻才仅仅维持了不到五年,俩人别说孩子,连怀孕的迹象都没有。这也是他极力压着,始终不肯让儿子公布离婚讯息的原因,只因盼着俩人还有复合的可能,以巩固钱隆那遥遥可及的掌权地位。 本来到寿宴之前,艾时几乎已是稳稳取胜。他身后,有儿子所得的5%,妻子娘家的5%,以及一直以来的同盟、庆晁置业经营副总秦旺硕的5%,再加上自己跟弟弟平分后得的35%,已是稳稳获得一半股份。那些零星小股东,随便哪个倒向自己就是最终的胜利。即便他们不表态,哪怕是弃权,他也赢定了。 可谁承想,这个魏灵菲,却给他支了个臭招。 本来嘛,这个女人,艾时并不相信她。因为她对钱隆的司马昭之心,几乎已是路人皆知。可他了解这女人的心,更了解这女人的本性,准确点说,他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从十几岁她踏入艾家门的第一天起,眼神中闪烁的贪婪之色、之火,他就忘不了。他跟这个女人,简直是一拍即合,各取所需。而这女人的姿色跟妖娆手段,也确实有些让他流连往返。 只是,这女人实在是蠢,自作聪明、自以为是,蠢得可以!! 訾薇是他的女儿,他会不清楚吗? 訾薇的出现能替他在父亲那多争取5%的股权,他会不知道吗? 如果訾薇的到来就能帮他扩大这场胜利,白痴,你以为我不会做?!! 偏偏这个女人为了投诚,也是为了邀功,更是为了给他们魏家争取最大的利益,怂恿外甥去勾引自己那个也有些野心勃勃的私生女,在寿宴上闹出这样一场闹剧。 不错,经过亲子鉴定,訾薇确实是他的亲生女儿,而父亲也兑现了寿宴上的声明,给了私生女5%的股权。 可那又怎么样呢? 他的妻子,坚决要跟他解除婚姻,而他妻子的娘家,也报复性的自他背后抽身,转而站入弟弟的阵营。 为什么?就为了那该死的私生女,就为了那倒霉的不能生育啊! 这二十年来,艾大公子的花边新闻从未断过,艾家少奶奶也向来睁只眼闭只眼。不是她好脾气,也不是她生性软弱,只因她跟丈夫之间早有秘密协议,大家各过各的,只要她还是他的合法妻子,只要她的儿子还是他唯一的继承人。 没办法,谁叫她不能生育呢!所以,她更加痛恨那些能为他生孩子的女人,也痛恨所有能够威胁到他们母子地位的人。 二十年了,艾时有情人无数,却从未有一个私生子曝光过。为什么?只因妻子的娘家对他来说,是绝不能缺少的坚定后盾。他心里很清楚,这是妻子唯一的底线。 而现在,这个底线,却让那个蠢得要死却又爱耍小手段的魏灵菲轻易给戳破了! 艾时看着妻子留下的离婚协议,无奈的闭上眼睛,大势已去! 訾薇的5%虽然弥补了妻子带走的5%,但因为新孙女的出现,艾老爷子在拿出10%的股权分给两个孙儿后,只剩65%的股权平均给两个儿子。艾时仅得到325%,比先前少了25%。 小股东们大都早已被弟弟笼络,而姓秦的更是个墙头草,一看不妙,立马转了方向。由原本的赢家变成全面崩盘、一落千丈,艾时只能在嫉妒弟弟好命的同时,悲叹自己的倒霉,顺便对这个新添的女儿恨得咬牙切齿,对那个小跟班的富士康自然更没好脸色。 想攀龙附凤、想一跃登天、想巴结上我们艾家这门亲事? 没门儿!尼玛,窗户也没有!!! 艾大公子一家愁云惨淡时刻,钱隆却在欢天喜地的张罗着娶媳妇儿。 本来依四大爷的意思,是要使劲儿操办一番,没个一年半载是绝不可能的。可一方面,想到儿子这是二婚,又值公司调整的关键时刻,大操大办,难免让那家脸上挂不住。另一方面,也是瞅儿子那猴急的模样,怕是半天都不愿多等了。嘿,他也听说亲家母下了禁令,啧啧啧,倒霉儿子,这回消停了吧?叫你馋嘴,提前偷吃来着,活该! 于是乎,钱隆的婚礼就定在了年底举行,跟董事会新一轮选举凑到一起,也算是双喜临门。 不过,这可苦了寒湘。 只有三个月了! 啊啊啊啊,只有三个月了啊!!! 呜呜呜,人家还没有做保养,人家还没有去瘦身,人家还没有选婚纱定首饰……呜呜呜,人家还想美美的出嫁嘛!t_t 比起自家闺女,寒妈也没好过到哪里去。自打四大爷的寿宴后,媒体争相报道,不知道寒家姑娘即将嫁入豪门的,在她身边还真没几个。于是,各种道喜,各种恭维,还有各种不知目的的拉拢与亲近,让一直低调朴素的寒妈妈头疼不已。最搞笑的是连市场买菜的大妈,每次见到都要拉住她,竭力扫听关于婚礼的内幕细节,她真怀疑这就是传说中的狗仔卧底! 终于,在闺女的怂恿下,母女俩暂时搬到了寒爸住所。寒爸的寓所宽敞,位置虽远离市区,售价却贵的离谱,前后左右统共没几个邻居,且半个也不认识,倒叫寒妈妈很是安心。 当然,这也是在两位前任夫妻,近来相处不错的情况下。寒湘甚至开始猜测,父母复婚的可能性。 可惜,原本和睦和谐的气氛,被她一句随意的问话打破了:“哎爸爸,你跟我们公司魏总怎么认识的,很熟吗?” 寒爸爸问道:“哪个魏总?” “就是上次跟你一起吃饭的那个啊,我们在餐馆碰到的嘛,很漂亮的那一个!” 寒妈脸色咔嚓一变,“多大年纪?” 寒湘没半点危机意识,坦白答道:“好像三十六吧?不过看上去啊,跟三十刚出头差不多,时髦的很!” 寒爸心底悲叹一声,傻闺女哎! 于是,寒家当晚电闪雷鸣、风雨大作。 呜呼,哀哉! 寒湘偷眼瞧着小心翼翼讨好寒妈的寒爸,心里默默致哀,老爸呀,你也不要怪我呀,我我我,我真的不是有意提起这个女人嘛!而且,您老行得正坐得正,只是盆友关系,不要怕这种空|岤来风的绯闻嘛! 唉,都因为这女人最近在我眼前晃动的频率实在是太高了,真是想无视都难! 押错了宝的魏灵菲,一边恨天恨地恨命运对她不公,一边却还不肯放弃最后的机会,只要,这臭丫头还没有嫁过去。 “寒湘,早啊!”魏灵菲笑得花枝招展,轻拍拍寒湘的肩膀,柔声道:“瞧你,今天气色真不错,看样子,婚礼准备的很顺利?!” 寒湘心底一阵恶寒,实在受不了她突如其来的热络。 本来嘛,人家是总监级别而她不过是小职员,擦肩路过时能拿眼白瞥她一眼就不错了。虽说现如今她跟钱大爷的关系甚嚣尘上,公司里拉拢巴结的也多了,可谁都不曾给她见到魏灵菲时候的感觉。 一个字,假! 两个字,很假! 三个字,非常假! 她甚至怀疑,就魏灵菲这演技,怎么混上销售总监的?给她十年,她也考不上中戏北电啊!!! 可惜,大家还是同事,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总要见的。 没办法,该客套的还得客套,“谢谢魏总关心,都,还好!” 小丫头洋溢的笑容,已令魏灵菲恨不能咬碎一口银牙。可她还得忍,继续扯着那块快要僵死的脸皮,呵呵笑道:“你跟钱总啊,总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难为他找了你那么多年!” “找,找我?”这下寒湘是真不明白了。 “怎么?你还想保守秘密呐?”魏灵菲笑得更加灿烂,演出当真不遗余力,“你呀,跟钱总是旧相识,还当我不知道么?” 你,你知道?寒湘惊骇了,可我,我都不知道啊! 魏灵菲呵呵一笑,忽然打开提包,从里面翻出一张纸来。 “喏,瞧瞧,这是不是你?” 是,这当然是! 寒湘惊愕的盯着手上的纸,那是张画像。画像中的女子,虽然梳着古装戏里才会有的盘头,穿着花纹繁复、做工精细的上装,因只画到胸前,看不清款式形状。可那眉眼,那神态,那轻轻浅笑时,微微勾起的唇角,活脱脱就是她的形象! 这个女人,跟她有七分相像,十分神似。 可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怎么,你是第一次见这画像?”魏灵菲神秘一笑,凑过来耳语,故作亲昵道:“看样子,是钱总在保密,偷偷找了你大半年呢!” 找,我? 寒湘忽然觉得舌尖有些苦涩。 他找的,真的是我吗? 看着小丫头失魂落魄的神情,魏灵菲心里大为快意。 你们要知道,私家侦探的嘴是很严的。可你们也要知道,再严的嘴,只要它还是嘴,就得有张开的一天。而她,显然就撬开了一张嘴,拿到了这张画像。 臭丫头,不过是个替代品而已,有什么可得意的?!只要她今日在两人之间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他朝,就会有收获的一天。 哼,咱们走着瞧!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又要秀我那悲剧的ps水平了,不许笑哦!喂喂,说你呐,不许笑!!! 水嬷嬷正在整理文档准备定制,前文也会重新校对,如果童鞋们有兴趣再看一遍,麻烦帮水嬷嬷注意下有木有错别字,在下面留言告诉我就行,谢谢啦!!! 婚礼,前夕? “我有话要问你!” 寒湘也很想采取试探、暗探、旁敲侧击的方式,奈何她心里很清楚,论机警、论智商、论为人处世社会经验,她骑着八匹马都赶不上钱大爷。鲁班面前,何必弄斧? 虽然这个答案,搞不好,是会让自己伤心。可,可不问,心里就像有根刺似的,扎的浑身难受。 好,索性豁出去了,问个清楚! “你想问我什么?” 钱隆将寒湘拉到怀里,一手揽着她,状似不在意。 其实这两天,他用鼻子也嗅得出来,小丫头有心事。只是歌词里唱得好嘛,女孩的心思你别猜!更何况以他对小东西的了解,她的小脑袋瓜里哪搁得住事儿,早晚会全部跟他抖露出来。 他现在就好整以暇的等着倾诉,顺便捏了捏寒湘的脸颊。啧啧,竟然胖了!这个小东西,回家过的日子就这么滋润吗,半点都不想我?!! “我,你,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寒湘索性不绕弯子,开门见山,“你,早就认识我吗?在我还没去公司上班之前?” 早就,认识? 钱大爷心里忍不住喟叹,何止是早,简直要早到二百多年前;何止是认识,我跟你,我们…… 可这些话,他如何跟她的寒湘说?! 她现在是寒湘,不再是含香。难道要告诉她,其实他上辈子是乾隆,而她就是家喻户晓的香妃,他们在紫禁城里相识,在宝月楼里相恋,在永寿宫共度每一个夜晚,悱恻缠绵?! 不,别开玩笑了,这些前世今生穿越时空的故事,连吸收了四十年现代记忆的他都觉得匪夷所思,更何况他单纯的小未婚妻?!! 他只能告诉她:“我早就见过你,在梦里,在潜意识里,在我闭上眼睛的每一份、每一秒,每一个日日夜夜。所以,当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认出你。当你站在前台说,我叫寒湘的时候,我站在你的身后,告诉自己,就是你!寒湘,始终都是你,只有你,就是你!” 寒湘怔怔望着他,鼻头酸酸的。 即便是在如此感人的告白时刻,她的小脑袋依旧忍不住走神,她不由的感慨,钱大爷,你要是不去拍琼瑶剧,绝对是浪费人才! 小东西,这会儿发的什么呆! 钱隆因她此刻的表情泄气,却又感到好笑。真是…… 随即,他抬起她的下巴,神色郑重的直视着她,“相信我!” 他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如果他的小东西一直想不起来过去,那么,总会要面对这样一天。 不只是他曾经亲手描绘的画像,也不只是他曾托人寻找过她的事实。还有她的爱好、她的习惯、她不由自主的小动作。 寒湘就曾经感慨的向他表示,为什么他做的菜,都是她最爱吃的呢,真是好巧! 傻丫头,这有什么好巧的?!那些本来就是你喜欢的,是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曾经与你共度,这些年来始终不敢忘怀的。还有你喜欢喝的六安瓜片,你最爱的大理茶花,你无聊时撅嘴的小动作,你睡觉时左腿压在我身上、永远也改不过来的老习惯……太多太多,总有一天,还是会引起你的怀疑。 可,只要你相信,只要你坦然面对这一切。 一直都是你,始终都是你,不曾改变! 寒湘微微张着唇,静静回望他。 “我相信!”她声音很轻,却坚定,“只要你说的,我就相信!” 不管还有什么内情,不论还有什么难以言说的秘密。 只要爱我,只要跟我在一起,只要永远都不离开我,就足够了。 只要你说的,我都相信! “小东西!” 乾隆俯首,印上那樱红小巧的嘴唇。那里不但吐出的话语醉人,连滋味品尝起来都是如此的甜蜜。 就算她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就算她永远都记不起两人的过去,那又有什么关系?她还是她,他的含香。没有身份的束缚、没有背景的羁绊、更没有那些该死的规矩,只有他,跟她。 我会好好疼你,使劲宠你,弥补曾经所有的遗憾,耗上这世我所有的一切。 爱你! “唔!”寒湘忽然惊呼,举臂将他隔开,一只手背在身后,牢牢擒住他的手腕。 “你,你流氓!”她两颊绯红,含娇带嗔的瞪了他一眼。 钱隆嘿嘿一笑,手虽离了目标,可那娇翘弹挺的触感却还留在指尖。“小东西,你都不想我么?” 他手腕虽被捉住,手指却修长,指尖晃动,在寒湘挺翘的臀上轻轻的、暧昧的划着圈。 寒湘的脸更红了,艳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我,我妈说,八点之前必须回家,到到到到点了,我该走了。” 想走?钱隆一把将打算遁逃的佳人揽回怀中。 整整三个月了,连丝肉腥味儿都没让他闻见,丈母娘大人,你当过去四十年我是庙里的和尚吗?! 钱隆也能理解为人父母的心理,但今时不同往日。再过两天,她将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而再过两个周,所有亲朋将在艾家老宅中见证这一仪式…… 他想,两位长辈也是能够理解他的。 “宝贝!”他把她重新禁锢到怀中,一只手在她腰身跟翘臀间来回摩挲,另一只却紧紧扣着她的后背,唇舌凑到耳边,含着她精巧的耳垂。“你不想我,我可很想你,想你的唇、你的胸,你身上的每一分每一寸,真要命……” 他扳正她的身子,唇便顺着脖颈一直向下。“这里,这里,这里……啊,还有这里!” 寒湘觉得头晕目相,心怦怦跳,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 那只扣在她后背的手隔着衣料,正轻轻挑逗着她胸衣的搭扣,而另外那只却已转移阵地,沿着臀部向前,摸索进了双腿之间…… “不,不行,”寒湘拉回涣散的理智,寒妈的叮嘱言犹在耳,“我,我妈说,好女孩儿要矜持,要洁身自爱,不能,不能随便给男人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随便给男人骗了?我是随便什么男人吗? 钱隆气哼哼的在她下巴上咬了一口,转而继续在耳边蛊惑:“小东西,你叫我什么?” 寒湘当然不敢回答钱总或者老板,她红着脸,细声答道:“老公。” 钱隆很满意,奖励式的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那么,我是你什么?” 寒湘娇羞的低头,“老,老公。” “那么,老公要你,是不是天经地义的?”某人两指轻挑,啪嗒,胸衣扣被解开了。 “啊!” 寒湘急忙抬手护胸,奈何钱隆的另一只爪子,早已在她不经意间顺着连衣裙的下摆摸了上去,食指跟拇指配合,小红果立马不可自抑的傲然挺立。 寒湘摁住那只犯上作乱的手,却奈何不了两根指头的四处侵袭。“不要,啊……我妈,我妈说,只要还没结婚,就不,就不许再……” 可我们早就结婚了,早在二百多年前! 钱隆两手齐握住裙角,哗的一掀,||乳|白晶莹的肌肤便完全呈现在他眼前。被解开的胸衣斜斜挂着,刚好露出一座饱满浑圆的高峰。钱隆垂首,唇舌便狠狠印了上去。 唔,真甜! 他的舌尖顺着胸脯直攀到唇边,一只手却牵着她的缓缓向下,覆盖到那之巅,“我要你,小东西,现在就要……” 寒湘又羞臊又激动,她当然能够感受得到掌下的热量跟力度,她也能感受到,他的渴望与迫切。她也并非不想,怎么会不想呢?她想他,好想他,想得发疯…… “我,我说……” “你妈还要说什么?”钱隆简直要发狂了,这种时候……上帝啊,她妈的她妈还要说什么啊! 寒湘委屈的瞪了他一眼,“不是我妈,是我,是我要说的!” “你要说什么,宝贝?”他急忙哄着怀中的小白兔,尽管这种时候他更想的不是听她说,而是跟她做。 寒湘轻咬着下唇,又羞又愤,眼神儿却瞄着他乱飞,只看得他口更干、舌更燥。随即她举起胳膊,两臂挂在他脖后,一排贝齿,狠狠的印在他胸前。“你坏,你好坏!你坏死了!” 钱隆立马心领神会的笑了,那笑容,活像是偷到腥的猫儿。而事实上,他也确实偷到了腥。他托起寒湘的臀,任由她挂在自己身上,转身朝卧室走去。 寒湘埋首在他胸前,两腿紧紧缠着他的腰身,而他的,正凶猛的抵在她小腹间。他走的方向她并不陌生,他们双双倒下的地方她更是熟悉,曾经有多少个日夜,俩人在这里疯狂翻滚、抵死缠绵。 那时候,她总也分辨不清俩人的关系。恋人?情人?还是,什么不正当的牵连? 而现在,她却能甜蜜的确定,妻子!再过四十几个小时,她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当他进入的时候,寒湘得偿所愿的轻唤:“老公!”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章挺瘦,明天来章肥点儿的! 辛苦码到大半夜,求腐摸 阴暗潮湿,四处布满灰尘,空气中传来一股股令人胃里翻腾的汽油味。 这是哪儿?寒湘想问,可是不用问,这当然是车库。司机的女儿对于这栋宅子最熟悉的地方,就是她从小玩到大的车库。而对于十几岁就出入这栋宅子的人来说,想要避人耳目的悄悄摸到新娘休息室里,实在也是件易如反掌的事。 结婚当天新娘被情敌绑走,且,这桥段可真够俗的,寒湘不由的撇撇嘴。可再俗的桥段她也得继续演下去,再狗血的剧情她也要继续。因为她还有句话,有最后一句话要问对方。 “我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疯狂的女人力气大得出奇,可也没有强壮到,能把体重一百斤的寒湘悄无声息从房间里拖走的地步。寒湘被她拽着、扯着,虽然不断挣扎却也是自己情愿的跟到了这个地方,中间没有发出尖叫跟惊呼,自然也还没有引起门外主客们的注意。 或许这女人自己也没有想到能把对方拖出来,她可能只是想羞辱对方一顿,或者狠狠的甩一个耳光,然后撕扯她的衣服、抓乱她的头发、划花她精致的小脸蛋儿。她会被艾家一脚踢出来,扫地出门,可那又怎么样呢,事实上,她不是已经被人扫地出门了吗?! 而寒湘却选择跟了出来,在她结婚的当天,在距离仪式举行一个小时之前。人们常说,婚姻,是另一段人生的开始。那么,就让我为前一段人生画上个完整的句号吧,她想。这个女人的企图,尽人皆知。而她从今日起,就将成为别人的妻子、别人的儿媳,将来,还会成为别人的母亲。她总是要长大、要成熟、要睿智,那么,就从今天开始吧。她下定决心独自面对,解决所有的麻烦跟纠缠。从现在起,绝不允许任何女人在身旁虎视眈眈。 “你,到底想怎么样?!”寒湘坚定的盯着对方,又问了一遍。 “我想怎么样?你问我想怎么样?”跟寒湘的冷静相对,魏灵菲已经陷入了一种极端的疯狂。当一切都不复存在、一切都没有希望、什么都没能剩下的时候,飞蛾除了选择扑火,它还能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从十六岁开始就进出这栋宅子,十六岁!我知道这里的每一条通道、每一个暗门、每一间地下储藏室。我对这栋宅子的熟悉程度,比穿着新郎礼服在典礼上傻傻等着你的那个男人更甚。二十六岁的时候我就发誓,终有一天,会成为这栋宅子的主人,女主人!我将拥有这宅子一半的产权,住在我喜欢的任意一个房间,在宽敞通透的会客厅里开假面舞会,在露天的草坪上办通宵party。而在我三十六岁的时候,这一切已经离我很近了,非常接近。我几乎已经达到了目标仅仅只差一步之遥!可这一切,这一切全都被你给毁了,就是你这个丫头!” 魏灵菲几乎已是咬牙切齿,她狠狠的盯着寒湘,像是要在她脸上烧出个洞来。“他到底看上你什么?年轻、美貌,还是身材?我都有,你有的这一切,我曾经、现在,统统都有,远比你多得多。我做了那么多,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一次次跳槽的机会,一个个优秀的好男人。我全心全意的在庆晁打拼,我兢兢业业的为艾家付出。甚至,在他跟那拉离婚的时候跳出来,甘愿做挡箭牌背负着第三者的骂名,到现在那家人还视我为眼中钉。可事实上呢,他根本连看都不曾多看我一眼。我以为他只是迫于老头子的压力,我以为他只是出于对那拉的歉疚,就在他们对外宣布离婚,就在我为他不经意投来的一瞥而感到庆幸,为他漫不经心跟我多说的一句话而感到激动,为他仅仅是出于礼貌叮嘱我注意休息而兴奋的睡不着觉的时候,你,你却躺在他怀里,接受他所有的激|情、所有的温存、所有的嘘寒问暖。这不公平,这太不公平了!” “还有这个!”魏灵菲愤怒的打开提包,将掏出的东西摔到寒湘面前。“这是什么?这算什么?解雇信?我在庆晁辛苦打拼了十多年,他拿一张破纸就想打发掉我!宁肯支付高额的毁约金,也不肯在庆晁的办公楼里再次看到我!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想摆脱我,门儿都没有!” 不要一幅痴情苦命女的样子好吗? 寒湘忍不住摇头,她习惯了看对方趾高气昂的样子,习惯了对方时常露出咄咄逼人的表情,她甚至习惯了魏灵菲路过时时常丢给她的白眼,实在不是眼前这幅模样。如果说刚开始她还有些惧怕她的疯狂,那么现在,寒湘心里就只剩了怜悯。不是怜悯她的痴情,而是怜悯她的自欺欺人。 “编一个痴情的设定任由自己深陷其中、竭斯底里好吗?”她说,定定的看着对方,“只是给自己一个宣泄的借口吧。豪宅,身份,舞会或者party,你要的,从来都不只是他。不,不一定是他,只是他恰好在那个时候出现,只是他恰好符合你设定的一切要求。就算现在,换别人站在这里,换别人坐在董事长的座位上,你也不会介意,根本不会在意那人是谁,是不是?你只是,想要站在他身边罢了!” “你说的没错!”魏灵菲并不否认,她的野心,正如她嚣张张扬的个性一样,从未经过掩饰。 “我要的,只是胜利者,我站,也只站在赢家的身旁。我以为他要输了,输定了,就算那家依然支持他,他也不可能拢住所有的小股东。人人都是自私的,当艾时已经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牢牢在握的时候,谁还会站在他身旁陪他放手一搏?!他应该需要我,这个时候他最需要我。只有我才能说动秦家那根墙头草,也只有我才能离间艾琪跟他父亲之间的关系。我能办到,不管用什么手段、用什么方法,我跟他说了我一定能办到。” “可他呢,他根本不在意。当艾时周旋于一众小股东之间企图挖他墙脚的时候,他却还有心情跟你卿卿我我过什么二人世界?!哼,既然他对我如此的不屑一顾,我又何必继续自寻烦恼?天下的男人何其多,我总不会选择,最终吊死在一棵树上。” “他能给我的,艾时也能给,而且,给的更多。我不但会成为这里的女主人,站在新任董事长的身旁,而且,还将从他手中分走百分之五的股份。呵,到时候,董家又算得了什么?我们最多不过平起平坐,那个女人既然看重名分,就让她继续当她的艾夫人好了,我要的,可是切切实实的利益。” 切切实实的利益啊!寒湘心底感叹,可惜,不过只是一场梦而已。 “你既然公开站了队,自然就不能怪他清理门户。离开的,不会仅是你一个人,只是有早有晚而已。既然你也说了,天下男人何其多,你想要的也并非就他一个,又何必继续耿耿于怀?你说得对,年轻、美貌、身材,你哪一样都不比我少,比很多人更是多了许多。你也才三十多岁,风华正茂,不管是事业还是优秀的男人,你都还有机会。豪宅,身份,舞会跟party,说不定就在前面等着你。你为什么不潇洒的转身,而要跟我继续僵持不下呢?” “因为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呐!” 魏灵菲一把丢开提包,她一步步朝寒湘走来,那慑人的气势,让寒湘已然消弭的恐惧之心再次涌上心头,可她没有后退。我得面对,我得勇敢面对,她一遍遍的提醒自己。就算眼前这女人真的疯了,她也决不能退缩。因为她正在扞卫的,是属于她的东西。 “我们已经领证了,庆晁的董事会也已经召开,你就算心有不甘,也已经于事无补了呀?”寒湘语气平静的劝告。 魏灵菲却像是根本没听到她在说什么,眼睛只是继续死盯着她,心神却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要是没有你该多好?没有你,他就不会视我如敝履;没有你,他就会发现我的好,我的聪明、我的能干、我的美貌;没有你,他就一定会娶我,他娶得就会是我,今天,也会变成我在这里接待宾客,我成为这栋宅子的女主人,我坐在庆晁董事长的身边!没有你,我也不会站到艾时的队伍里,跟着他一败涂地。没有你多好,没有你,没有你啊……” 寒湘听得直摇头,她想或许这女人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正视现实、不是摊牌、甚至都不是和解,她需要一杯酒,或者是一片什么药,能让她先安定下来,哦,最好还能再来个医生。 可她正想到这儿的时候,突然一股大力袭上了脖颈,根骨分明的双手,拼命的扼制着她的喉咙。 “呃……”寒湘很想尖叫,可她发不出声,但这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痛苦。 魏灵菲像是也有些不知所措,她双手掐着寒湘的脖子,手上的力气令喉咙不断的干呕,却又绝不致命,起码,寒湘还能够勉力呼吸。她扼住寒湘脖颈的手并非静止不动的,而是不停的摇晃,牵动着寒湘也跟着随之摇摆,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该死,你到底是想掐死我,还是想晃死我?! 这不太致命的袭击,令她还有神思去想些别的,比方说魏灵菲今天嗑药没有,比方说这种病症是不是该挂精神科,再比方说,她的眼睛,瞄到了工具箱里的一些东西。 这是一间车库,确切的说,是车库里的储藏室。一个暗暗阴森的小屋,摆放着各种修车用的工具。要知道,魏灵菲真想置她于死地实在是太简单了,只要趁她不备大力给她一榔头。可她没有,不知是因为情绪激动忽略了这简单快捷的方法,还是因为没想到自己能够得手,还没详细制定下一步的操作计划? 好吧,既然你不用,我就只要用了。 寒湘已被摇的头晕眼花,呼吸也渐渐变得勉强。虽然不至于致命,可继续这么下去,终究得昏死过去。 她使劲伸出手臂,悄悄的、用力的握住那根扳手。在预测了一下力道之后,猛然向魏灵菲的脑袋左边击去。 应该不会破相吧?寒湘暗想,只是会青一块,过阵子大概就没事了。而自己,就只需要她片刻的失神、片刻的眩晕,只要这片刻,自己就能从她两只爪子里挣脱出去。 可她没想到的是,魏灵菲被击中了、眩晕了,在她晕倒的一刹那,却猛然将寒湘推了出去。 “啊……” 惨白的房门终于被打开,屋内走出一个,同样一身白的男人。 他姓罗,名柏。父亲为他如此命名,是取自论语,“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只可惜,刚上学的孩子没有这般文化造诣,罗父也远没有如此先见之明。他若叫 “罗松”、“罗岁”、“罗寒”也好,偏偏叫“罗柏”,自然而然的,就被一众发小演变成为“萝卜”。而钱隆,就是其中叫的最频繁、最响亮的一个。所以说,给孩子取名很重要,千万注意多音字。 当然,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现在某个人,也断断没有调侃朋友名字的心情。他一把抓住罗医生的胳膊,嘴唇有些发抖,心几乎提到了嗓子,“她,她怎么样?” 寒湘被送来的时候,始终昏迷,从他破门而入,从他在车库找到她,一直到来医院的路上。虽然医护人员的简单检查证明,她心跳正常、呼吸正常,除了摔倒过程中后脑曾磕在墙壁上,全身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可他还是不放心,他还是揪着心,如果只是简单的碰撞,为何一直昏迷不醒?她会不会就此,就此,醒不过来了? “她,到底怎么样了?”钱隆又问了一遍,舌尖在打颤。 “萝卜”看 [还珠]颠覆香妃第30部分阅读 欲望文 [还珠]颠覆香妃第31部分阅读 [还珠]颠覆香妃 作者:肉书屋 [还珠]颠覆香妃第31部分阅读 着他,叹了口气,“有一个坏消息跟一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钱隆怒吼,一拳砸在好友肩膀上。 “冷静冷静,都冷静点!”萝卜一边安慰着好友跟身旁围着随时准备冲上来围殴的一众家属,一边揉着自己的胳膊,混蛋,下手真重! “好吧,好消息是,她没事。既没脑震荡也没脑淤血更没脑中风,咳咳,我的意思是根据检查结果,一切状态良好,依旧是个健健康康的好姑娘,哦不,好新娘。如果你愿意的话,等她醒来继续举行婚礼也没有问题。当然啦,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的份子钱是不是也可以省啦?!” 钱隆等着他,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虽然寒湘没事他松了一大口气,可,“坏,消息呢?” 罗医生一脸沉痛,拍拍好友的肩,哀叹道:“坏消息就是,你将在奶瓶、尿布、没完没了的蠢问题跟永远擦不完的屁股、永远操不完的心中度过下半生了。很不幸,你要做爸爸了!” “萝卜”以最迅捷的身姿闪开,以为能避过好友的第二记老拳,谁知,这拳头却根本没发出来。他抬头,就看到了某人因惊喜而已然石化的脸。 “啧啧,”罗医生摇了摇头,眼露鄙夷。瞧,这就是庆晁集团史上最年轻董事长?妹儿的,真影响形象! 结局 庆晁集团这次的洗盘很彻底,魏家、富家,还有摇摆不定的秦家。艾琪继续留在庆晁置业的设计部,艾时也仍旧打理庆晁集团旗下的酒店事业,而訾薇,却被送回了美国。祖父的理由很充分,完成学业,只是上学这四年,却要彻底断绝跟“十三跳”的联系。孙女有点野心,艾老爷子觉得不打紧,苗儿长歪了完全还有机会正回来,但是眼长斜了,那可就不好治了。富士康?哼,给他们艾家提鞋都不配! 艾老爷子的铁腕手段,加上钱大爷的怀柔政策,庆晁集团顺利完成了新旧接替、老少过度。只是这事儿上,老爷子出的力更多一些。没办法,某二十四孝老公,自然还有别的心要操。 “乖,再来一口,”钱隆不断劝诱。 “不要啦!”寒湘皱眉,脸也别到一边去。 她的孕吐反应并不怎么严重,饭也基本可以照常吃。只是这状况可苦了自己,爹妈公婆,还有个二十四孝老公,什么补品营养粉安胎食谱,一股脑的全要往自己嘴里倒。天哪,也不怕我养出个大头孩子! 最可恨的还是那个罗医生,明明是个脑科砖家嘛,非冒充妇科能手,还一本正经的劝自己老公说,没问题没问题,依照我给胎儿做的检查,营养并没有过剩。你妹儿的检查,你妹儿的营养,你妹儿的没过剩!再这么吃下去,娃儿还没出生呢,他妈我就要过剩啦!! 望着体重表上那多出来的二十个数,寒湘欲哭无泪! 钱隆放下瓷碗,下巴磨蹭着爱妻的颈窝一脸坏笑,“不想吃这个,小东西,你想吃什么?” “讨厌!”寒湘嗔白他一眼,看自家男人的表情就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坏死了。她举起手,巴掌罩在他脸上,“不许笑,不许看着我笑!” “好好好,不许笑,”钱隆拉下爱妻的手,笑意可半分没减,“那,咱们继续探讨一下,到底是哪一次呢?是那次我们在客厅里,你坐在沙发背上,还是咱们躺在浴缸里,你骑在我身上……” “你流氓!”寒湘羞红了脸。 自打只能看不能吃的日子开始后,钱隆就沉浸在对往昔甜蜜的缅怀中。他说的那些场景,自然是俩人曾经悱恻缠绵过的地方。包括每一个动作,包括每一个细节,他都能如重现般的描绘出,并在寒湘耳畔娓娓道来,惹得她羞臊不已,趴在他怀中轻捶他的胸口。而他口中的哪一次,就是在猜测,寒湘肚子中那意外的收获,是哪一次耕耘的结果。 到底,是哪一次呢? 对于这个答案,钱隆更倾向于办公室那次激|情的碰撞,毕竟他的小东西坦诚,在那之前,避孕试纸上可是一条线呢。 而每当这个时候,寒湘就忍不住逗他。她瞪大眼睛,假装讶异道:“你不知道么?这是生母玛利亚显灵的结果,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呢!” 是啊,谁不知道圣母玛利亚是chu女怀子呢? 小东西,敢抹煞爷的功劳! 钱隆拉着她半躺在沙发上,一手轻抚着她的肚子以做保护,另一只却揽着她的脖颈使她避无可避,唇齿在她颈窝里又啃又咬。闹得寒湘瘙痒难耐,只得告饶,“别闹了,别闹了,我不敢了,我不敢了还不行嘛!” 钱隆意犹未尽的舔舔下唇,狠狠道:“小东西,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有关系有关系,”寒湘双臂缠在他颈后,娇笑道:“跟你当然有关系。” 钱隆挑挑眉,笑问:“是什么关系?” “不正经!”寒湘笑着推他脸,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那你说,是哪一次呢?”他嘴唇在她的耳畔轻蹭,气息热乎乎的全喷进她耳朵里,“其实那个试纸,也有不准的时候。说不定不是在办公室,说不定比那还要提前。是那次吧,你背靠门板,两腿紧紧缠着我的腰,我实在等不及了,抵在门上就要了你。还有那一次,在车库里,宝贝儿,还好我们是独立车库,不然我的小东西可要被人瞧去了。可你还是很紧张,那么紧,不过也很兴奋是不是,叫得声音好大,我真喜欢。还有一次……” “别说了别说了,羞死人了!”寒湘在他怀里不安分的扭动,却忽然静了下来,她想了想,随即一个翻身,转而骑在了他身上。 总要有人先开头,她想。 这个男人,或许记得或许忘了,可就是他,就是这个男人。 我们两个,总要有人先开口。藏在心底的怀疑,只有说出来,才会得到答案。 “其实,都不是……”寒湘凝眸望着他,眼睛里溢满柔情,还有某种,难以形容的东西。 “是你揽着我躺在宝月楼的偏房里,没有刺客、没有娃娃、也没有麝香,你说,要一个属于咱们俩的孩子……是在西湖上荡漾的船舱里,和靖不在身边,侍卫们守在船外,湖面上翻滚着杭州名妓,你却缠着我,要了一次又一次……还有那次在永寿宫的偏殿寝室,你那么荒唐,竟然在女儿的卧房趁女儿熟睡就,就那么挤了进来。我拼命推搡,心里却很喜欢。你抱着我,一步三摇,就这么晃到了隔壁房间,我的心就像被吊在半空一样,神思乱飞。” “你偷袭我那一次,我醉酒那一次,你说,下辈子只要我那一次……宝月楼、永寿宫、避暑山庄,还有南巡的船上、东巡的路上……二十八年,整整二十八年,我们有那么缠绵悱恻的过往和床榻流连的欢愉,你说,到底是哪一次?皇上……” “你!”钱隆心头大震,他胸中藏着的所有秘密,脑海中酝酿的千言万语,等到了嘴边,都只化为两个字:“含香……” 对,含香,亦是寒湘! 他还记得,他竟然真的都还记得。他找了半年、寻了半年的女子,不就是含香,亦是寒湘?!他等着她呢,不管是三年还是半年,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奈何桥上,他一直等着她呢。 寒湘抿唇轻笑,眼眶里闪烁着晶莹的光。她执起他的手,宽厚有力的手掌,轻轻磨蹭着自己的面颊。谁都料不到那意外的摔倒,竟有如此奇效。 “你,你都想起来了?”钱隆犹豫的询问,尽管他心里已做了判断,可他还是害怕,听到否定的答案。这莫不是,自己在做梦? “傻瓜,”寒湘嗔怪的白了他一眼,却比媚眼还要勾魂。是她,当然是她,这样的神态,是她所独有的,是他一直念念不忘的。 她牵着他的手覆到小腹上,低头一笑,随即缓缓道:“太医说,胎儿很稳定,已经四个多月了,可以适当的……” 可以适当的,可以适当的……那一年她怀着那个孩子,也是这样的说辞,那一次他们躺在宝月楼的寝榻上,心意相通、水||乳|交融,也是这样的情景。心中再也没有了犹豫也没有了不安,就是她,真的是她,她终于忆起我来了,“小东西……” 小东西,小妖精,爱妃,宝贝儿,还是含香或者寒湘,什么都好,怎么称呼都好,都是她,统统都是她。寒湘樱唇微送,在他嘴上轻轻啄了一口,“你终于三媒六聘,把我娶过门儿了。” 爷下辈子不做皇帝了,爷只要你!往昔的承诺言犹在耳,钱隆挑挑眉,笑道:“你相信了?” “信了信了!”寒湘点头应声,随即却手扶他额头,故作遗憾状,“可惜啊,人不做皇帝,连脑子也呆了许多。” “啧,小东西,又编排爷呢?”往日的语气脱口而出,竟半分不觉生疏,仿佛两人,仍旧在那宫苑深深的紫禁城里。 寒湘贝齿微露,轻咬了咬他的下巴,随后又牵起他的手,覆在了自己的胸上。那丰盈饱满的小兔,隔着薄薄的衣料,贴着他温热的手掌。里面有一颗滚烫的心,嘭嘭嘭直跳。“呆子,”她抿唇轻笑,媚眼如丝,“人家都说了,可以适当的……难道,你不想……” 想,怎么可能不想,做梦都想!不管是孕事以来的禁欲,还是对几百年前的眷恋,他都想,想的要命!寒湘,他的含香。 钱隆一只手仍包裹着那一方绵软,另一只却已堪堪环住了她的腰身,他撑起身子,对这个动作已是驾轻就熟。要知道,他可是曾令她怀过五次孕的男人呐!“小东西,看爷怎么收拾你!” 怎么收拾,还不就是少儿不宜的那些事儿呗!寒湘娇嗔的飞了他个白眼,身子却极为配合。配合他褪去衣衫,配合他交颈相缠,配合他蓄谋已久的,凶猛的进入她的渴望里。她坐在他身上,双臂勾着他的脖颈,温热湿润气息,喷覆在他的颈窝里。“皇上,嗯,老公……啊,皇上,老公,皇上……” 皇上还是老公,都是他,全是他,只有他! 钱隆怀抱着他的爱妻、爱妃,沉醉在那温润紧致的包裹中,时间的概念,却已然随着幸福愉悦的感触而模糊。或许仍旧在大清朝,或许,就是今天?!可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又或者下辈子,生生世世,他都会找到她,等到她,要她!即便不做皇帝,我也要你,只要你! 寒湘……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不舍但是有非常爽的打上三个字——“全文完”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吼吼,码完这文,终于有精力去填新坑了!咱们少年天子见哦! 对了,本文开了定制印刷,希望大家捧场! 本文由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 [还珠]颠覆香妃第31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