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欢喜【校园 强取豪夺 1V1】》 想走可以,脱 “还以为是这小子同伙呢,怎么是个女的。”花臂啐了一口,将手里的人狠狠掼到女孩脚边,那人痛呼一声,抱着手臂死死地蜷成一团。 简泠低头看去——是个满脸是血的男孩。施暴者穿着职高校服,下手却异常狠辣,完全是要把人往死里打。 她与三教九流打过交道,也见过不少混混,但大多数学生不过是虚张声势,真动起手来连刀都握不稳。可眼前这几人不一样,招招见血,眼神里透着股亡命徒的狠劲。 真不该贪近走这条路,简泠心中后悔至极。如果这不是条直巷,如果这里面不是只有一个垃圾箱可以藏身,她不会多管闲事报警,她只是担心自己作为目击者会被牵连。 可警察还没到,这群人明明走了,却又杀了个回马枪,把掉以轻心的她堵了个正着。 情况糟得不能再糟了。 “女的就不能是同伙?”红毛斜眼打量她,“也许是他小媳妇儿,是吧哥? 简泠这才注意到汽油桶上坐着的人,他很安静,慢条斯理地在削苹果,路灯堪堪勾勒出他锋利的轮廓——黑色短发,凌厉细长的眼睛,校服下隐约可见精瘦的肌肉线条。 江明铮潦草看了一眼,女孩身材单薄,像张壁纸般绷直了贴在墙上,避他们如蛇蝎。 “不过铮哥神了,巷子里还真藏着人。”红毛突然踹向瘦高个,“让你守个巷口都守不住!滚回去,连只苍蝇都不许放进来啊!” “就撒泡尿的功夫……”瘦高个踉跄着往外走,语气委曲,“谁知道这女的就摸进来了。” “没事,不重要。”江明铮对简泠没兴趣,他嗓音干净,语气平和,说话微扬着调,没什么喜怒,乍听给人一种好说话好商量的错觉。 他仰起头长叹了口气,似乎是累了,懒散地扭扭脖子,他不在意地垂眼,“五分钟后还问不出来,剁两根手指。” “还有拖远点。”他刀尖指着巷子深处,语气稍有些不耐,“吵得烦。” “好嘞!”红毛兴奋地应声。 地上的男孩几乎要吓疯了,他双手在空中疯狂挥舞,一把抓住简泠的小腿,“我说!在二楼厕所的垃圾桶里!” 他哭嚎着,指甲几乎掐进她肉里。 简泠低头对上男孩充血的眼睛,那刺耳的哭声像钝刀般刮着她的神经,顿时心跳声震耳欲聋,她听到了什么?剁手指?他们不是学生吗?怎么张口就要剁人手指?! 这不是她能掺和的事情,这是犯罪! “我不认识他!”简泠猛地后退,撇清关系,“我去那边坐公交,我只是按导航走,我路过,我不是他的同伙!” 江明铮漠然注视着这边,苹果皮从他指缝掉落,像条垂死的蛇,他目光掠过她,轻描淡写像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急什么。”他轻笑了一下,“还没轮到你。” “去喊个人找东西。”江明铮示意红毛,他不在乎她是怎么来的,跟谁有没有关系,因为这些横竖都不会影响结果——他不会轻易让她走。 简泠有些急,成为一件故意伤人案的目击证人会惹来无尽的麻烦,她尽可能诚恳地保证,“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同学都在附近的会所,我爸妈也在等我回家,如果我没有按时到家报平安,他们肯定会报警。” “我真的不是他的同伙,不会报警,你相……” “想走可以。”江明铮截断她的话头,这些陈词滥调他听得耳朵起茧。简泠的辩解毫无新意,他连戏弄的兴趣都提不起来,他轻车熟路地掏出手机,黑洞洞的镜头对准简泠,而后上下扫她两眼,凉凉吐出一个字,“脱。” 现在到你了 简泠的呼吸瞬间凝滞。八月的闷热夜晚,她后背却爬上一道刺骨的寒意。 “什么?”她不敢相信。 “脱光。”江明铮悠闲地吃苹果,漫不经心地重复,“给我一个把柄,我就信你不会乱说。”他晃了晃手机,“如果下不了手,我可以找人帮你。” 他语气稀疏平常,有恃无恐,好像断人手指,拍人裸照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想做就做,想干就干,谁也奈何不了他。 黏腻的汗顺着简泠后颈滑下。 “你这是犯法的!”她很久才找回声音。 “嗯。”江明铮忽然笑了,他从汽油桶上跳下来,手中灵活地转着那把水果刀,他俯身逼近,眼底映着她惨白的脸,轻声嘲弄:“所以呢?” 旋转的刀尖离她很近,他校服不大合身,一串蛇骨链从手腕处露出来,瓷白的蛇头被精心打磨过,蛇口衔着一颗黑色珠子,手腕翻转,椎骨碰撞,像毒舌吐信般让人毛骨悚然。 巷子里死寂一片。 远处传来模糊的车鸣,却像是另一个世界。 简泠意识到乞求与威胁都很天真——人为刀肉我为鱼俎,是她被堵在巷子里孤立无援,是她束手无策,在这里,没有法律,没有对错,只有他说了算。 巷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红毛警惕地站直了身体,一个戴黑框眼镜的普通男生喘着气闯进来,目光先撞上简泠,明显怔了怔。 不是警察,简泠充满希冀的双眼黯淡下去。 “铮铮,找着了。”黑眼镜摊开手,一枚泛着青光的铜钱躺在汗湿的掌心,“绳子被割断了。” “辛苦了哥,找到就行。”江明铮终于露出一个真心的笑,这枚铜钱是江明铮死掉的妈留下的遗物,他一直戴在脖子上,视作护身符,不知道灵不灵,不过这些年他确实也没出过什么大事。 他屈指把铜钱收起来,笑容不减,却侧头冷厉地看了眼花臂和红毛,两人立即会意。 墙根传来窸窣声,小偷正用肘关节往后蹭。花臂将他拎过来踩在脚下,红毛默契又粗暴地在男孩嘴里塞了块破布,按住他的手,谁都没说话,巷子里弥漫着雨欲来的宁静。 “我很公平。”江明铮暂时撂下简泠,用刀尖拨弄男孩颤抖的手指,像是在挑选一只待宰的牲畜,他语气平静,带着点熟门熟路的淡漠,“你不犯我,我不动你,但既然偷了我的东西,就得吃点教训,否则以后什么东西都敢来惹我。” 男孩的瞳孔骤然紧缩,开始簌簌发抖,他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呜咽,身体疯狂扭动,像条被钉住的蛇。 简泠同样浑身冒着冷汗,心里有不详的预感,她应该逃,应该闭眼,可她的视线却像被钉住一般,眼睁睁看着江明铮抬手— 刀光一闪。 “唔——!!”伴随一声闷在喉咙里的惨叫,小指落地,在尘土里滚了半圈,血珠溅开。 简泠的呼吸停滞了,她难以自控地哆嗦起来,耳边嗡嗡作响,男孩痛苦的哼声忽远忽近,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花臂拽着疼到脱力的男孩拖走,江明铮连眼神都没多给一个。 他不愿意浪费一秒,立刻打开手机录像对准简泠,透过镜头,他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惨白的脸色,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惊恐、痛苦、愤怒,他看在眼里无动于衷。 “现在到你了。”他说。 记得保守我们的秘密 简泠定定注视着江明铮。 这些年和妈妈相依为命,她见过形形色色的恶人。收保护费的地痞,掀摊子的混混,但从未遇到过像他这样无情干脆。 他的眼神太平静了,没有愤怒,没有波动,就像在完成一件稀松平常如吃饭喝水般的小事。这种从容反而更令人胆寒,法律是什么东西?人又是什么东西? 无论是她还是那个小偷,在他眼中皆如蝼蚁,不值一哂。他从容不迫地施以惩戒,不为泄愤,只为让他们吃个教训。 简泠突然明白了,这不是她能硬碰硬的对手。 多年摸爬滚打的经验在提醒她:这种时候,低头才是最明智的选择,识时务才能让她付出最小的代价。照片和录像固然屈辱,但比起更可怕的后果,这些还算不上最糟。 她得豁出去。 地上的断指无人收拾,周围洇着一小滩血,电光火石间,一个主意成型。 简泠咬咬牙下了狠心,干脆利落地抓住衣角猛地向上一掀,T恤被甩在地上,接着是内衣、裤子…… “哇哦!”红毛吹了声口哨。 江明铮眉梢微扬,眼底掠过一丝讶异。她的果断出乎意料,他见了太多死到临头还要负隅顽抗的人,可她没有,恐惧没让她崩溃,反而让她清醒。 他第一次真正打量她。 她生得漂亮,巴掌大的小脸,五官都很精致,只是肤色并不白皙,带着几分风吹日晒的痕迹,所以乍看不起眼。此刻她抿着嘴角站在那里,看似顺从,腰背却挺得笔直,眼神里透着股倔强。那是种刻进骨子里的本能——无论何时都不肯在人前示弱。 表面的屈服不过是权宜之计,骨子里的韧性才是她的底色,江明铮忽然觉得,她有点意思。 少女的身形仍带着未褪的青涩,纤细而易折,江明铮轻佻的视线久久地停留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游走,如钝刀割肉般折磨她,但他眼里没有欲望,他只是太知道,怎样才能最大限度地羞辱一个人。 目光是无形的刀锋,唯有将自尊也剥蚀殆尽,才算是真正的“一丝不挂”。他要她畏惧这个夜晚,要她永远噤若寒蝉。 但简泠没有崩溃,尽管她眼眶通红,可脊背依旧不肯折弯。 “够了吗?”简泠声音颤抖但字字清晰。 “不大够。”江明铮笑了,和红毛交换了一个意犹未尽的眼神。 他们的目光赤裸裸,像是看什么玩意,简泠死死攥着拳头,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上他们的当,如果她真的羞愤欲死,才是真的如了他们的意。可她越是这样,江明铮越是好奇,痛哭流涕的女孩子见多了,这么坚强的没见过。 “那要怎样才够!”她强压着颤抖,声音里还是漏出一丝恨意。 江明铮歪着头想了想,突然笑了,“表情不自然啊,你笑一笑。” 简泠浑身发抖,硬生生将翻涌的屈辱咽下。她慢慢扬起嘴角,拼尽全力露出一个笑容。 江明铮深深地看着她,手下毫不留情地拍下几张照片,刺眼的白光一次次照亮她苍白的脸。漂亮的人哪怕是被逼的,也笑得好看,如此一来,谁又能说她是被迫的呢? “只要你闭嘴,这些照片不会再有别人看见。”江明铮突然开口,“但如果你报警——” 他顿了顿,笑意更深,“那我保证全资丰的大街小巷都会贴满你的照片,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恶意冻透了她的身体,简泠声音冰冷,“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时间耽误太久,江明铮玩够了。 简泠手脚不听使唤,但依旧以最快的速度套上了衣服,拿起白色T恤时,如愿在背后看见了一片血迹,她假装为难地咬着唇,确保江明铮也能看见衣服的不妥。 “可以借我一件衣服吗?”她极其不甘地开口,似乎屈服于他的恐吓,“这样穿出去,别人会看见。” “可以。”江明铮慢条斯理地脱下外套,却在简泠伸手时忽然收回。他迈步逼近,无视她瞬间绷紧的身体,亲手将外套披在她肩上,挡住一片春色,他很仔细,将拉链拉到底,又帮她整理好领子,像一个耐心的情人。 “记得保守我们的秘密。”气息落在简泠耳侧,声音里带着恶意的愉悦。 他轻轻往前一推,简泠如提线木偶踉跄几步,她的背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宽大的衣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 简泠没有回头,脑海中某个念头在疯狂滋长——她绝不会放过他。 南陵里小辣椒 简泠住在南陵里,一个城中村,妈妈在这里开了一间小卖部,她们两就住在小卖部的二楼。简泠魂不守舍地回到家中,鼻尖残留的血腥气挥之不去,她多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可神经却清醒得发疼。 最近真是倒霉透顶,换下衣服,她蜷在沙发里,膝盖抵着胸口,累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高考第二天她被寻仇的飞车党抢走了准考证,缺考一科,现在又被人拍下那样的照片,一桩接一桩,几乎要把她压垮。 在客厅枯坐片刻,直到胸口那股沉甸甸的钝痛渐渐散去,她才缓缓直起身子。 对面,佛龛静立在阴影里,龛门半开,隐约可见一尊白瓷佛像静坐其中,慈悲而静默。妈妈信佛,从她记事起,她们家便萦绕着经年不散的檀香。简泠从案几上取了三支细香点燃,双手持香举至眉间,闭眼虔诚地默念片刻,才恭敬地将香插入香炉。 求一份顺随心安,求一份恶有恶报。 充电中的二手手机突然亮起,是派出所的来电。 “哪条巷子不说清楚,手机关机也打不通。”警察语气很急,简泠安静地听着,最后不出意料地得到一个结果,没找到人。 不管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都没找到,每条巷子都被收拾得了无痕迹,监控也没有拍到任何东西。 警察问她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简泠盯着佛龛里将熄的香火,脑子里闪过那根血腥的断指和自己那些照片,只有校服的线索找起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如果被他们听到风声……简泠沉默了很久,才哑声回答:“……我不知道。” “宝宝,是你回来了吗?”妈妈的声音从卧室传来,小心翼翼几不可闻。 简泠立刻挂了电话,揉了揉僵硬的脸,扬起笑容回应,“是我,妈妈。” 话音未落,房门便开了,欧阳爱林赤着脚冲出来,神色担忧:“宝宝,你怎么不接电话,妈妈好担心。” 怎么光着脚就出来了?着凉了怎么办?简泠无奈地蹲下身,轻轻握住妈妈冰凉的脚踝,把自己的鞋子给她穿上。欧阳爱林像个听话的孩子,乖乖抬起脚。 妈妈二十出头便经历了丧夫之痛,但命运的打击并没能成功锻造她,反而让她的心停留在了最无助的那一刻,她疯过几年,治好后依旧敏感脆弱,像一件摔坏的漂亮瓷器,此后的人生只能勉强应付。 这些年来,总是简泠在前面冲锋陷阵。小的时候,她拎着比她还高的扫把,像只炸毛的小兽,硬是把那些调戏妈妈的混混赶出巷子;长大了,她学会用更狠的手段——往那些想占便宜的房东门口泼红漆,在骚扰妈妈的工头车上划下深深的刻痕。 生活所迫,她不得不成为一个硬茬,街坊们背地里叫她“南陵里小辣椒”,说她没家教、不像个姑娘。简泠从不在意这些闲言碎语,她可以满身污泥,可以声名狼藉,只要能让妈妈安然无恙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妈妈不需要变强大,不需要像其他家长那样为孩子遮风挡雨。对简泠来说,妈妈只要还存在,只要还能在清晨对她温柔地笑,就够了。这份存在本身,就是她战斗的全部意义。 “只是没电了。”简泠依偎在妈妈颈侧,轻声安抚她,“我出门前告诉过你呀,同学升学宴会玩得晚一点。” 欧阳爱林摸着她的发尾:“妈妈攒了钱,也给你办升学宴好不好?” 简泠鼻子一酸,埋头蹭着她,该怎么告诉妈妈,她高考出的意外,该怎么告诉她,她今年收不到那张录取通知书了,她要去复读。 “省着吧。”她挤出笑,“我走了你一个人在家,多留点钱我才放心。” 哄着妈妈回房,听着三道锁依次咔哒落下,她才松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父亲早逝,母亲疯癫,简泠的人生像一捧碎玻璃,靠强大的自控来维持人生的秩序,她已经过了遇事崩溃失控的阶段,苦难之于她是养料、是淬火的铁,命运给的,她照单全收。 咽下去,炼成骨;磨利了,就是刃。 江明铮,他叫江明铮 她强忍疲惫,目光落在那件摊开的旧校服上——袖口火星烫出的不规则小洞,背面夸张的动漫剑纹,还有心脏位置褪色的“SXT”缩写。 “东湖职高,电焊相关专业,动漫爱好者,看校服磨损程度大概率是高三毕业生。”她喃喃自语,笔尖在本子上划出重点,“女友缩写SXT,名字带‘zheng’,有可能是征、铮、峥。” 想了想,简泠又在本子上写下一点——长得好。 至于其他人——花臂男手臂纹着龙,红毛的头发像团火,剩下两人特征模糊,但大概率是同校。 简泠首先从东湖职高的贴吧入手,通过关键词“帅哥、校草”搜索帖子,重点关注最近三年的内容,但无果,随后她通过QQ搜索东湖职高表白墙加上了好友,翻了半年的内容依然空白,他这样的长相不应该如此低调,什么都没有就说明他大概率不在这所学校。 校服借别人的?还是常用来掩人耳目的道具? 简泠思考片刻,从sxt这个人入手,学生才喜欢在校服上做这些小心思,简泠先假设她和校服的主人同校同年级,如果查不下去再换思路。 s开头的姓氏并不多,如果可以拿到花名册排查起来不难,专业花名册在网上不公开,但如果他们是高三毕业生,那有一个地方可以看到完整的名册和照片,那就是毕业相册,简泠花了一点时间联系同学,辗转要到了东湖职高高三年级的毕业相册照片,匹配到了学前教育专业一个叫石昕桐的女孩子。 简泠从来都很耐心,她有逻辑地利用起了所有可能存在有效信息的平台——先根据名字和专业在贴吧搜到了石昕桐的爆照贴,再根据贴吧名和QQ昵称大概率一致的规律,从几十个同名的QQ中筛选出了年龄、地区、头像风格都比较符合的几位申请好友。 理由写:“你是石昕桐吗?朋友推荐我来加你。” 只有一个通过了她的申请,她的个性签名是ypy(爱心)sxt,简泠顾不上她发来的问号,紧锣密鼓地去翻她的空间,最终在评论区锁定了一个人——杨培宇。 头像是个动漫人物,通过毕业相册,她确定他是机电维修专业,都对上了。 以简泠自己的力量想要通过杨培宇找到那个“铮哥”不是没有可能,但她马上就要开学,没有时间耗下去,她把校服和染血的T恤送到了派出所,警察承诺会尽快抓到杨培宇并问出他把校服借给了谁。 当晚,电话就打来,说人抓到了,让她尽快去做笔录。 得到结果的那一刻,简泠血液似乎都在沸腾,感受到了久违的痛快感。 人只要活着,就会像蜘蛛结网,足迹错综复杂,却又首尾相连。一根可以抽丝剥茧的线头,再加上足够的耐心和那么一点运气——再会躲藏的鬼,也能被拽出来见光。 江明铮,他叫江明铮。 简泠挂掉电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挺好,送上门了 江明铮被放出来时已经是深夜,派出所门口的灯光刺得人眼睛发疼。江明铮抬手挡了挡,眯起眼,看见齐小咚顶着一头红毛风风火火地冲过来。 “哥,给,热的。”齐小咚往他手里塞了杯奶茶。 江明铮没接话,他心情差得很——虽说在派出所没人敢动他,但被关了几个小时,换谁脸色都不会好看。齐小咚知道他这会儿不想说话,自觉地汇报情况:“杨培宇那怂货全撂了,说是校服惹的事。” “校服?”江明铮脚步一顿,脑子里蓦地闪过一张倔强坚韧的脸。 “对,就校服。”齐小咚挠了挠头,一脸莫名其妙,“咱们那天从包厢出来,不是顺手捞了几件东湖职高的校服套上吗?你最后不是扔给那女的了?就那件惹的祸。”他咂咂嘴,又嘀咕:“奇了怪了,咱们自己都不知道拿的是谁的衣服,条子怎么查到的?” 江明铮手指一收,奶茶杯“咯吱”一声被捏瘪。 “那就得问问报警人了。”他语气淡淡的,但齐小咚还是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对对对,就那女的报的警!”齐小咚愤愤地踢飞一颗石子,“胆子够肥啊,咱们手里还有她的照片呢,她居然还敢报警?活腻歪了吧!”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东一句西一句,没个重点——平时不读书的人讲话都这样,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江明铮懒得听废话,只挑重点,直到某个信息让他猛地停住脚步。 “你说她叫什么?” “简泠。” “去哪个学校复读?” “清远高中啊。”齐小咚怕他没听清,又补了一句,“就咱们母校,咱们不也得去那儿复读吗?” 冷风灌进衣领,江明铮没吭声。齐小咚被他这反应弄得心里发毛,正想问问接下来怎么办,却见他忽然扯了扯嘴角,笑了。 “挺好。”他说。 送上门了。 真巧,简泠同学 简泠准备报完道就去一趟派出所。 高考的意外她没告诉妈妈——说了也只会让她崩溃,不如等明年考上大学,一切尘埃落定,再轻描淡写地翻篇,她骗妈妈自己提前去大学适应环境,妈妈送她到车站,但等人一走,简泠便拎着行李离开了。 各大高中的复读班抢着要她,清远高中开出的条件最优厚:学杂费全免,食宿补贴,自己租房补贴400,考上名校还有奖金。她在附近安置小区租了间40平的小屋,简单收拾后赶去教室。清远的复读班开了两个,每班60人,他们班主任姓刘。 简泠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前排的女生自来熟地凑过来,她叫李宜笑,高考发烧考砸了所以来复读一年,之前就是清远的学生。 听说简泠之前是市一中的她特别激动,“那你成绩肯定超级好!” “一中没复读班的吧,难怪你来我们这儿。”李宜笑说完又赶紧找补,“不过我们学校也不错的,虽然师资比不上一中,但我们学校超有钱!而且食堂巨好吃!” “真的假的!”简泠很配合地笑。 “真的,还很便宜,我们学校还有室内游泳馆、网球场……”她叽叽喳喳说了十分钟,突然压低声音:“不过我们学校也有个缺点。” 简泠好奇地问:“什么?” “你知道的啦,资丰好的生源几乎都被你们市一中几个名校瓜分了,来我们学校的学生大多数都……”李宜笑挤挤眼,“再加上附近几所职高,有些学生……挺乱的。” 简泠皱了下眉,江明铮的脸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李宜笑以为她害怕,赶紧安慰:“不过我们不招惹他们就没事!他们特好认,成群结队,流里流气,看着脏脏的……” 正说着,班主任点到“李宜笑”,她举手答“到”,放下手又突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对了!我们班有个不能惹的人,听说他初中时杀过人!” 简泠失笑:“杀了人还能上学?” “真的!其他混混都怕他!”见简泠不相信,李宜笑急得抓头发,“叫什么来着?就在嘴边……” 简泠耐心等着她想,心里却没当真,她随意望向窗外,每个学校都有夸张的传说,大都没什么可信度,她心里惦记着待会儿去派出所的事情。 视野中,一个高挑身影自对面渐行渐近,起初她并未在意,直到视线第三次不受控制地追过去时——那张脸清晰映入眼帘的瞬间,她的血液仿佛凝固了,眼睛瞬间瞪大。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在派出所吗?! 简泠竭力按住课桌边缘才没惊叫出声。派出所的警察明明说已经抓到了人,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她希望自己是看错了人,可那张脸上慵懒的笑容,手腕上泛着冷光的蛇骨手串,每一个细节都熟悉得令人窒息。 他是来找她算账的吗?他怎么知道她学校的?他知道她报警了吗? “江明铮!我想起来了!”李宜笑突然压低声音惊呼。 简泠脸色极其难看,像个断了发条的玩偶,连转头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变得无比艰难,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李宜笑被她的状态吓了一跳。 简泠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她的目光死死钉在教室门口—— “江明铮?”班主任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 “到。”熟悉的嗓音带着惯有的散漫在门口响起。 这个声音像一把尖刀刺进简泠的耳膜。她的大脑疯狂运转:警察抓错人了?他也在这个班?她该怎么办?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炸开,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 “简泠?还没到吗?”班主任的呼唤第三次响起。 李宜笑用力戳了戳她的手臂,“点到你了!” “到!”简泠猛地惊醒,机械地举起右手。就在她抬头瞬间,猝不及防撞上了门口那道讥诮的目光——江明铮正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她。 他迈步而入,教室里顿时响起窸窣的议论声,周围的目光在他俊美的五官和意味深长的神情间游移,更在被他死死盯住的简泠身上来回打量。她的临时同桌甚至不等他开口,就慌忙让出了座位。 “真巧。”江明铮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一字一顿地吐出几个字,“简、泠、同、学。” 车门关上,扬长而去 简泠攥紧了颤抖的手指,绝望如潮水般漫上心头,尽管不想承认,但她怕江明铮,他剁人手指的平静给她留下了阴影。 江明铮泰然自若地在她身边坐下。 “老师!”简泠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班主任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抬头,“怎么了?” “我……”简泠咬紧下唇,视线不受控制地飘向身侧——江明铮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指尖转着一支笔,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他丝毫没有阻拦她的意思,甚至没多看她一眼。 他凭什么这么镇定?凭什么不害怕?他有什么依仗? “……我不舒服。”简泠攥紧衣角,声音发颤,“老师,您能送我去医务室吗?” 班主任快步走过来,眉头紧锁,“哪里不舒服?” “肚子……突然很疼。”她弓着背,手指死死抵住腹部,像是真的疼得直不起腰。 “能走吗?”班主任伸手扶住她,“要不要叫校医过来?” “不、不用……”简泠摇头,借着他的力道踉跄往外走。她的余光瞥见江明铮微微偏头,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她身上,眼底带着几分嘲弄,几分怜悯,仿佛在看徒劳挣扎的蝼蚁。 他给她一种“随时都能碾死她”的错觉。 她不知道一个高中生,一个小混混凭什么这么有底气,凭什么捅破了天也无所谓。 刚拐出走廊,确认江明铮没有跟上来,简泠立刻直起身,一把抓住班主任的手臂,声音压得极低,微微颤抖着:“老师!帮帮我……江明铮他、他拍过我的照片!” 班主任脚步一顿,脸色骤然凝重,“什么照片?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简泠语速飞快,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他。班主任眉头越皱越紧,沉默几秒后,他低声说:“这不是一件小事,我会去查,你先回家。” “不行!”简泠死死攥住他的袖子,“老师,您得报警!” 班主任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闪烁,像是在权衡什么。最终,他只是拍了拍她的肩,“你先回去,学校会处理。” 班主任转身回了教学楼,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简泠的心沉到谷底,他不信她,或者说学校处理这种事情自有一套流程,她没有证据,老师不会偏信她。 简泠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得惊人,不行,她不能指望老师和学校,她得去报警,警察才能保护她!她飞快地跑出校门招停一辆出租车,可刚上车还来不及说出目的地,两个陌生的男人便突然从左右两边挤了进来,不由分说捂住了她的嘴。 “砰!”车门重重关上,扬长而去。 蝉鸣依旧,烈日依旧,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会把你的裸照贴到大街小巷 简泠被挟持到了一家会所的包厢,不久前同学的升学宴她来过,就离那条巷子不远,他们将她丢在这里看管起来,却并不跟她多话。 手机被收缴,短时间内没人会发现她的失踪,不会有人来救她——简泠迅速认清了现实。 江明铮知道她报警了。 这是报复。 他在学校之所以那么镇定,是因为早就决定了要绑她,简泠没想过他会如此无法无天,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明目张胆地犯罪。 他会怎么做?剁她一根手指?还是用更下作的手段?那些曾在社会新闻里看过的可怕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闪回,简泠的心砰砰直跳。 她不能坐以待毙! 简泠飞快地行动起来,在包厢里寻找称手的工具,骰盅、果盘、话筒,都不算什么有威力的东西,简泠思考片刻,拿起话筒冲进了厕所。 “哥,她进厕所了,不管吗?”齐小咚看着监控屏幕,悠闲喝着一杯奶茶。 江明铮窝在沙发里,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屏幕,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他那串蛇骨。他没做声,把人拘禁起来撂在那儿是他玩惯了的把戏,对未知的恐惧,往往比暴力更能摧毁一个人的意志,不用他做什么,心智脆弱的人自己都能吓死自己。 在简泠之前,他这一招百用百灵。 可她不一样。 她不仅没有吓得痛哭流涕,甚至想要反击。 监控里,她冷静地锁门,用毛巾包住话筒砸碎镜子。挑出最锋利的玻璃片,又把毛巾撕开,塞满碎玻璃做成刺球。最后拆下马桶水箱盖——完全是一副准备拼命的架势。 尽管这些简易的兵器他们都不放在眼里,但还是对简泠的行动力刮目相看。 这女的有点猛啊!齐小咚叼着吸管,惊得连奶茶都忘记喝了,“她不害怕吗? 怎么不哭着叫救命?” 江明铮静静地看着监控中的少女,脑子里浮现出简泠借他衣服时的表情,她把担惊受怕表演得很到位,哪怕是被人胁迫着,她依旧在冷静布局——借环境、揣摩心理、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他没有对她设防,他不觉得一件校服会成为一个破绽,但偏偏她靠一件衣服找到了他。 恐惧但不怯懦,痛苦但不脆弱,江明铮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女孩。 “铮铮,要不算了吧,你又没真的进去,别惹事了。”蒋明顺习惯性推了一下他的黑框眼镜,不忍道,“她还是个女的……” 江明铮轻笑了下,语气无奈,“哥,是她惹我啊。” 他笑着,眼里却一点温度都没有,“我不高兴,那就得有人比我更不高兴。” 眼看关押没什么效果,江明铮站起来拍了下蒋明顺的肩膀,“你先回学校。” 齐小咚几大口吸完了奶茶,自觉地拿起一迭照片跟上。 他与蒋明顺都是江明铮的“心腹”,但又不大相同,蒋明顺是江明铮亲舅舅的儿子,两人沾亲带故,有不听话的自由,他不同,他为江明铮马首是瞻,他铮哥指哪儿他就打哪儿。 两人进了包厢,齐小咚拿出钥匙开厕所门,刚打开,迎面就是一个流星球,他有所防备,轻而易举就躲了过去,简泠难掩失望,没想到连他们的皮毛都没伤到一点。 她握着那块玻璃,警惕地与他们对峙。 江明铮轻蔑地上下扫她一眼,嗤笑一声,“你觉得这个东西有用?” “不试试怎么知道没用。”她冷冷地看着他,“只要能让你见血就是我赚了。” “大言不惭。”江明铮转身,懒得和她胡扯,“出来,我们聊聊。” 厕所门大敞四开,简泠思考片刻,举着玻璃小心翼翼地走出去,她靠在门边上,随时准备逃进厕所,虽然可能没什么用,但聊胜于无。 “我有没有说过——”江明铮在沙发落座,手里捏着一迭照片,冷冰冰地瞧她,“别报警?” 简泠的目光落在照片上,心跳逐渐加快。 她想反驳,想装傻,心里残存着一丝奢望想蒙混过关,可看着江明铮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又绝望地清楚不可能。 她咽下苍白的辩解,沉默了片刻才哑声道:“许你犯罪,不许人报警,没有这样的道理。” 跟他讲道理?江明铮忽然笑了,他松手,照片如雪片般散落茶几。 ——全都是她。 赤裸的,屈辱的,带着泪痕强颜欢笑的。 “我说过,如果你不听话。”他笑容渐收,直至面无表情,“我会把你的照片贴满资丰的大街小巷。” 江明铮,我们谈谈 简泠的眼眶红了,蓄满了眼泪,她不敢抬手擦,担心一错眼就会被夺走唯一的武器。说不怕是假的,但她不吭声,不求饶也不激怒他,拖着时间努力想办法自救。 包厢密闭得像口棺材,门外还有脚步声来回踱步。她心里清楚,这块玻璃伤不了人,连自保都勉强。从被绑来的那一刻起,她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而江明铮握着刀。 是她太小看江明铮的能耐,也低估了他的嚣张。 流言蜚语逼不死她,但她有软肋,如果被妈妈看见了这些照片…… 简泠怕得打了个哆嗦。 她果断丢掉手中的玻璃,主动向他低头,“江明铮,我们谈谈。” “谈什么?”江明铮歪着头,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镜片,他想起那天晚上她也是如此果断地配合他拍下了照片,可转头就报了警,这次呢?是真屈服还是另有主意? “照片曝光对你没好处。”她放软语气,眼睛却亮得惊人,“警察会查,你会惹上麻烦。” “哈!”齐小咚像听到什么笑话,“还指望警察?哥,她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江明铮看他像看个傻子,都不用花什么心思套,一点老底都给漏干净了,但他无所谓,知道又能怎么样,一百个一千个简泠都动不了他分毫,他指尖玩着一个瓶盖,毫不在意地说:“我不怕麻烦,坐牢也没关系,我只要解气。” 他随心所欲,做事全凭心情,从不顾忌后果——规则?报应?那都是别人的麻烦,反正承担代价的从来不是他。谁触了他的霉头,他就让谁加倍偿还。 简泠紧紧抿着唇,内心绝望。 起先她只是怀疑江明铮有背景,上面有人,否则他不可能这么快就安然无恙的放出来,现在几乎确定了,警察奈何不了他,她更拿他没辙。 江明铮嘲弄地问:“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个?指望搬出警察就能够吓住我?” 简泠沉默了一会,她无计可施,“那你要怎样才能消气?” “把你的照片贴到大街小巷我就解气。”江明铮耸肩,自下而上抬眼看她,眸子黑沉。 “不过——”他突然又说,“我有个事情很好奇,你是怎么找到杨培宇的?” “我说了,你就不贴照片了吗?”简泠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江明铮讥笑,“你凭什么和我谈条件?” “既然这样,那我凭什么要说?” “凭什么?我觉得你还不大清楚你的处境。”江明铮表情讽刺,他不紧不慢地挑出一张照片,指尖在画面中少女裸露的肩颈流连。 简泠看见自己在画面里笑着,胃里翻涌起恶心。 江明铮抬眼看向简泠瞬间惨白的脸,眼里泛着冷意,“这张贴在会所门口,其他的每分钟贴一张。最近升学宴很多,你说会不会遇见同学?肯定会的,你的老师,你的家人很快都会知道,他们会知道简泠同学平时一副好学生的样子,私生活却一塌糊涂,拍下这么多照片,不知道被多少人玩过。” “你看看你,笑得多开心。”他将照片推过来,威胁她,“我也可以帮你做成海报,贴到清远门口,一定让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123,木头人,不许动 简泠想到那个场面,眼泪终于掉下来,她满腔恨意,凶狠地低吼,“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就受不了了?”江明铮皮笑肉不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是不是应该和我道歉?” 简泠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匪夷所思,“我为什么要和你道歉?” “你说的,自己绝不会报警。”江明铮前倾身体,叩了叩桌面,理所当然道,“是你出尔反尔,难道不该向我道歉?” 这简直是强盗逻辑!简泠气得发抖。 凭什么她道歉,是江明铮犯了法,是他先欺负她,凭什么要她道歉! “不想道歉可以。”江明铮冷冰冰地盯着她,举起照片作势要递给齐小咚,“贴出去——” “我道歉!”简泠几乎是吼出来的,下唇咬得发白,“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报警,这样可以了吗!” “怎么找到杨培宇的?”江明铮将照片收回指尖把玩。 照片里被他碰过的地方泛起一阵黏腻的恶心,像被蛞蝓爬过。她攥紧手指,声音低哑却清晰:“校服上的校名、图案、磨损痕迹……都是线索。” 她仔仔细细地交代,没有一丝隐瞒。 齐小咚瞪大眼睛:“卧槽!这特么是刑侦天赋啊!”他低头扯了扯自己的外套,小声嘀咕,“以后衣服都不敢乱丢了……” 江明铮斜他一眼,懒得搭理。但目光转回简泠时,却多了几分审视。 她机敏、聪明、大胆,换个人早该栽在她手里。他向来瞧不上那些循规蹈矩的“好学生”,觉得他们空有一个脑子,实际却脆弱不堪一击,可此刻却不得不承认——聪明人确实不一样。 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他突然很想知道她现在在想些什么。 “我有另外一个选项给你。”江明铮冲她微偏头,眼睛发亮,“你玩过123木头人的游戏吗?” 123木头人,不许动,谁都玩过。 简泠戒备地反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当10分钟木头人,我找一些人过来,无论他们对你做什么,你都不许动,不许叫,你做到算你赢,我就放你离开,照片也归你处置。” 简泠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要她做他们十分钟的玩具,是这个意思吗? 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她觉得自己像个筛子,他的声音如冰山雪水,从她的四肢百骸流进去,连血管都冻成了冰渣子。 “别这么看着我,像要吃人似的。”江明铮故作无奈地叹气,倒像是她小题大做、无理取闹,“总比把你的照片贴得满大街强吧?至少这个‘游戏’只在这个包厢里玩,出了这道门,我不提,他们不说,谁会知道发生过什么?” 他装模作样地替她着想,仿佛给了她天大的让步,齐小咚多看了他好几眼,心道他哥真是可怕,把折磨人说得像是恩赐一样,10分钟不能动不能反抗,那弄得快的,都能搞几次了。 他激灵灵抖了下,难得怜悯地看了简泠一眼,默默离开了包厢。 “二选一。”江明铮不紧不慢,饶有兴味地观察她的挣扎——是任由那些照片传遍每一个角落,还是咬牙熬过未知的十分钟? 他莫名笃定她会选后者。 简泠发着抖,从未有过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绝望,她恨透了自己的无力。她想不管不顾地发疯,想拉着江明铮同归于尽,可理智却像枷锁,紧紧勒住她的冲动,逼她审时度势,逼她权衡利弊,逼她咽下屈辱,伺机反击。 她其实没得选,她无法承担妈妈知道一切的风险,相比之下,她坚韧如野草,可以被践踏被焚烧,她生生不息。 ——忍。 ——必须忍。 这事没完 她死死咬住牙关,良久,才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说话算话?” 江明铮愉悦地笑了,“说话算话,照片可以先让你处置。” 简泠沉默地拾起那些照片,一张一张地撕。她的动作很慢,像是要把每一道折痕都碾碎,把每一寸画面都彻底销毁。 江明铮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并不催促。 她终于撕完最后一张,将碎屑全部倒进垃圾桶,甚至仔细地给垃圾袋打了个死结。 “弄完了?”江明铮轻笑一声,“那轮到我了。” 齐小咚早已带着人在外等待,闻言他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十几个浑身痞气的市井混混。 简泠不再说话,她目光凛然地看着江明铮。 江明铮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漠然。他抬手,打了个响指,早已按捺不住的众人一拥而上。 这是她人生中最漫长的10分钟,仿佛身处地狱,她想起了国外艺术家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的行为艺术作品《节奏0》。 6小时内,阿布拉莫维奇静止站立,如同物品般完全被动。桌上放置72件物品,观众被允许用任何物品对她为所欲为,且无需承担后果。 起初他们只是轻轻地触碰她的皮肤,但最后升级为了性骚扰和虐待。 在无后果的环境下,普通人会迅速滑向暴力,何况她面对的是一群本就毫无底线的混混。 但没关系,简泠将自己真正抽离成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那些餍足的叹息、得意的狞笑、在她皮肤上游走的粗粝手掌,都不过是无关痛痒的背景音,连她的影子都玷污不了。 简泠脊背笔直,无论遭受怎样的欺辱,眼睛始终盯着江明铮,像是在看一团腐烂的垃圾,她用沉默的蔑视狠狠扇在他这个卑劣者的脸上。 江明铮很不高兴,比之前更不高兴,他脸色阴沉地和她对视。 ——她为什么不哭? ——为什么不觉得羞耻? ——为什么不跪下来求他饶恕? 她凭什么敢用那种不屑的眼神挑衅他? 他想看戏,但简泠的反应让他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在台上耍宝的小丑,到底是谁在看谁的笑话,又是谁在自讨苦吃? 齐小咚偷瞄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试探:“哥,要不……我再多叫几个人?” “行啊。”江明铮冷笑,他连眼皮都懒得抬,淡淡讽刺,“你叫一百个人来,一人碰她一秒钟就走,这样我就能‘看爽’了?” 齐小咚缩了缩脖子,暗自腹诽——看得不爽又不是他办事不利,这跟人多人少没关系,纯粹是因为这女的骨头太硬,硬得让人心里发怵! 10分钟一到,齐小咚就带着人溜之大吉,生怕触到江明铮的霉头,一瞬间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简泠头发散乱,眼眶通红,她颤抖着手整理衣服,想把凌乱的头发拢好扎起来,可几次都没能抓住散落的发丝,只有在此时此刻,江明铮才能从她难以遏制的身体反应中窥探到一丝脆弱。 痛快了吗?好像也没有,简泠付出了代价,但他也没有赢,这不是屈服,这是另一种成功的反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靠着沙发,目光如影随形地追随着她,像一场无声的角力。 简泠始终视他为空气,她缓慢地整理好自己,起身,朝门口走去。 门被拉开的瞬间,江明铮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就这么走了?” 她回头,嘴角扯出一个苍白的笑:“不然呢?你还想要什么?” 他沉默,他想要什么? 想看她崩溃?想听她求饶?还是期待她再玩一次校服那样的把戏? 江明铮忽然笑了——他总是这样笑着,像个没心没肺的高中生,嬉笑怒骂、散漫肆意,对世界毫无敬畏。可他的眼睛永远是冷的,看谁都像在看一件待处理的垃圾。 现在没有答案没关系,主动权总是在他手里。 “没完呢,简泠。”?他轻笑着说。 简泠全身的气血都往上冲,出奇愤怒,“你想出尔反尔?” 江明铮无辜地耸肩,无耻得理直气壮,“我答应今天放你走,没说这事完了。” “那你还想怎样!” “谁知道呢?”他怠惰地闭了闭眼,又睁开静静地看她,似是抱怨,“十分钟不够精彩啊,要不你退学,或者也折腾点事去派出所关两天,也许我就消气放过你了。” 他总能把一些过分的要求讲得如此天经地义。 简泠认真地看了他一会,突然笑了,她不再多话,转身离开。 她不怕他了。 此刻充斥在她胸腔里的,是比恨更炽热的东西。 ——这事当然没完。 因为她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一定。 高复一班简泠,别让她好过 “哥。”?齐小咚从门框边探出半个脑袋,“就这么让她走了?” 江明铮冷冷抬眼,眼底压着躁意,“不然?把人锁这儿?” “关几天怎么了?一个没背景的高中生,还能翻出天去?”?齐小咚满不在乎地咧嘴,“你要是怕她父母报警,那就全家绑来,整整齐齐的,多省事!” 江明铮拧开矿泉水灌了一口,喉结滚动,火气却压不住,“你当绑架是那么简单的一个事?绑完呢?放不放?放了怎么堵嘴?你当警察是吃干饭的?” 齐小咚抓了抓头发,他最烦这些弯弯绕绕,“那找几个背过案的,把人绑了找个工地,弄完就安排人走,牵连不到咱们头上。” 江明铮没说话,他仰头靠进沙发,盯着天花板的水晶灯,光影在他脸上割出锋利的轮廓。 齐小咚观察着他的神色,试探道:“我去安排?” “算了。”?江明铮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这两年不比从前,风头紧,别把事情搞得太复杂,教训一一个学生有的是钝刀子割肉的办法。” 齐小咚皱眉,显然也想到了什么,语气收敛了些,“那……按老规矩,来点‘温和’的?” 江明铮没应声,他眼前忽然闪过简泠临走时的那个笑——平静的,甚至带点讥诮。 她凭什么笑? 那种程度的羞辱,换个人早该崩溃了,可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甚至还能笑得出来,寻常手段对她有用? 但最近确实不能太张扬。短短两个月,他进了两次局子,太惹眼了,他不能做得太过,起码近半年需要收敛一点,避一避风头。 越想越躁,江明铮抬手罩住眼睛,从高考开始,他就跟撞了邪似的,诸事不顺。而现在,他竟然在一个毫无威胁的女生身上,尝到了无力感。 ——仿佛弱小的人是他。 这感觉让他恶心。他习惯了把人踩进泥里,看对方恐惧发抖的样子,只有那样,他才能痛快。 齐小咚等了半晌,见他没反对,低头摆弄手机去安排。 江明铮猛地站起身,带起一阵低气压,径直往外走。 “哥,你去哪儿?”?齐小咚忙问。 “洗澡,睡觉,晚点去学校上晚自习。”?他头也不回,声音压得阴沉,“还有,把你那红毛染回去,谁给你出的主意让你染个大红,像个火龙果,丑得眼睛疼。” 火龙果怎么了?火龙果多好吃!齐小咚撇嘴,敢怒不敢言,心里却把账全算到了简泠头上,要不是她,江明铮能挑他头发的刺? 他狠狠敲着屏幕,往群里发了条消息: 【高复一班简泠,别让她好过。】 就这样的人,他也配 而简泠还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她回到出租屋,反锁房门,整个人蜷缩进被子里大哭了一场,她必须把不能消化的情绪垃圾全部都发泄出去,然后坚强起来,去冷静地想办法。 哭完后,她去洗了个澡,水流开到最烫,她机械地搓洗着皮肤,直到全身泛红刺痛才停下。换下的脏衣服被她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像在丢弃什么令人作呕的秽物。 ——太恶心了。 她再也不想看见任何能让她想起那十分钟的东西。 收拾干净后,简泠去了派出所,她假装对一切毫无所知,只说自己是去做笔录的,接待她的依旧是之前的民警,他说案子有些奇怪,确实有个惯犯被砍断了手指,但他咬死了是自己剁排骨的时候剁掉的,那件沾血的T恤他只说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江明峥也有证人证明他整晚都在会所里唱歌,杨培宇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借出了一件校服,并不犯法,所有的证词都漏洞百出,却又诡异地自洽。 民警问简泠还有没有别的证据和线索。 简泠抬起眼,仔细端详对方的表情。这张脸上写满正气,但她已经分不清真假。或许这份正直也是表演?或许他下一秒就会把她的供词转述给江明铮? “我能看看受害者的照片吗?”她轻声问。 “可以,刚好你认一认是不是这个人。”民警打开手机,里面是一张稚嫩年轻的脸,但对于简泠来说很陌生,这不是那晚的那个男孩。 他们做过血样比对吗?凭什么确定这个人就是当晚那个受害者? 简泠垂下眼摇摇头,“我不知道,太害怕了,天又黑,现在记不清他的样子。” “好吧,那你如果想起来什么别的随时联系我们。”民警没有为难她,他似乎也觉得蹊跷,但又对她有所保留。 出了派出所的大门,简泠觉得周身发冷,她站在台阶上,觉得整个世界都在眼前扭曲变形,她对其中的规则一无所知,那些她曾经相信的秩序、正义,原来都脆弱得像张一捅就破的纸。 茫然无措地站了很久,简泠攥着身份证去了网吧,五月刚过完生日,她已经成年了。屏幕的蓝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她依样画葫芦一个接一个地搜索,试图在网上寻找江明铮的踪迹。 他是什么人?他有什么背景?他有什么案底? 可整整一下午,毫无收获。唯一找到的,是一张泛黄的旧新闻照片——小学时的江明铮戴着红领巾,在市三好学生颁奖典礼上笑得乖张桀骜。 简泠盯着那张照片,突然笑出了声。 就这样的人,他也配。 网吧里烟雾缭绕,呛得人眼睛发酸。简泠揉着太阳穴起身,径直去了学校。 晚自习七点半开始,教室里人还不多。她推门进去的瞬间,几道视线立刻黏了上来——探究的、戒备的、甚至带着恶意的。 李宜笑下意识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手指欲盖弥彰地瞎忙,翻动着根本没看进去的书页。 她在躲着她,她环视一周,大家都回避着她的视线,简泠眯起眼睛。 ——不大对劲。 简泠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目光却始终锁定在李宜笑僵硬的背影上。正思索着如何套话时,课桌突然被轻轻叩响了。 她心神一动,手指悄悄探入桌底,触到一张对折的纸条。确认简泠已经拿到,李宜笑立刻缩回手,起身快步离开了教室。 纸条展开,只有潦草的两个字:【厕所】。 FAW——法外 简泠将纸条揉进口袋,安静等了几分钟才起身。李宜笑早已在厕所门口焦灼徘徊,一见她便拽着她往楼上无人使用的空教室跑去。 你是不是得罪江明铮了?刚站定,李宜笑劈头就问。 简泠心一沉,她没有回答,谨慎地反问:“你为什么这么问?” “都在传!”李宜笑急得跺脚,“都说你在江明铮那儿挂了名了,他要整你。” 在简泠调查江明铮的同时,显然对方也没闲着。 “谁在传?”简泠反而镇定下来,对这个结果有所预料。 李宜笑愣住,掏出手机:“我……我也不清楚,但你看这个。” 屏幕上是张班级群里的截图——匿名发布的帖子:【高复一班简泠,惹到江明铮了】。界面陌生,不是常见的社交平台。 “谁在传不重要,问题是大家都信了!”李宜笑见简泠不慌不忙,以为她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我之前跟你说过,千万不能得罪江明铮,因为这个学校多的是人为他冲锋陷阵,你惹了他,就会有很多人通过欺负你来讨好他,上一个被挂出来的人,被折磨得直接转学了,简泠,这真的不是一件小事!” 简泠紧抿着唇,“为什么?为什么要讨好他?” “因为他有钱有势。”李宜笑的脚尖无意识地碾着地面,声音压得更低:“不,不是,江家……不只是有钱。” 她抬头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崭新的教学楼,“听说这些楼,都是他爸爸捐的。校长见了他爸都要赔笑脸,他不管犯了什么事,他爸都能给他摆平,别说欺负几个学生,就算是杀人他都敢!” 简泠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阳光下,教学楼的玻璃折射出刺眼的光。 “这种人——”李宜笑平白无故哆嗦了一下,“多的是人巴结他,根本不用他亲自动手。只要他稍微表露出对你的不满,就会有人争先恐后地来‘教训’你!” 能捐半个学校的家庭会是什么背景?难怪江明铮有恃无恐,难怪连警察都办不了他,简泠忍不住苦笑。 “还有一件事,你知道吗,我们换班主任了。”李宜笑歇了口气,接着说。 “换班主任?”简泠错愕,“为什么要换班主任?” “我不知道。”李宜笑看了简泠一眼,“就刚刚有个姓任的年轻老师来教室,说他来当我们班主任。” 她眼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乎意有所指,“刘老师扶你出去后,就没回来过。” 简泠紧皱着眉头,是因为她吗?是因为刘老师去调查了江明铮,所以才被罢免了班主任的职务吗? 老师和警察都拿江明铮没有办法,在这个学校跟他作对好像真的只有死路一条,简泠难以避免地有些灰心绝望。 她心情沉重,“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知道了,以后你也离我远一点,别被我拖累。” “我……”李宜笑似乎还有话说,但张了张嘴又没说出口,她叹了口气。 她确实很怕被牵连,只有一腔孤勇做不了救人于水火的英雄,只会和对方沦为一样的境地,一样被孤立,一样被欺负,一样成为谁都能踩一脚的可怜虫,她只是个普通人,承担不了如此大的因果。 偷偷给简泠递个消息,让她有所准备,已经是她能做的所有了。 “对不起,简泠。”李宜笑情绪低落地道歉,她不能选择和她站在一起。 “没关系的。”简泠心中一暖,因为成长环境的原因,她对别人没有什么期待,也因此,旁人释放的一点点善意,都会让她倍加珍视。 “你知道他为什么复读吗?”简泠突然问。 “听说是高考缺考了一门。” 缺考?简泠心中一跳,那不是和她一样吗? “不过就算全考也上不了什么好大学,他成绩一般,平时在学校就是个中游,毕竟一周只来三四天,他心思都放在别的地方了,这种态度就算是天才也学不好。”李宜笑提起江明铮鄙夷又畏惧。 “你的座位……”她欲言又止,“最好换掉。江明铮身边的座位,不是谁都能坐的,从来没有一个女生能在那里坐满一周。” 简泠嘴角紧绷,她也不想坐他旁边,但选择权不在她手里。 气氛越来越低迷。 “不过我都是道听途说,我跟他不是一个班的,不熟悉。”李宜笑苍白地安慰她,“也许都是假的,他没有那么可怕,只是谣传……” 她声音越来越没底气,直到完全没声。 “要不……你去道个歉?”李宜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连她自己都知道这个建议有多可笑。 简泠勉强笑了笑,没有回答,转而指向她的手机:“那个帖子,我能看看原始链接吗?” 李宜笑在相册里翻了翻,找出另一张截图,上面有一个app的图标很奇怪,黑红的配色,主体是一个面目模糊的笑脸,乍一看有些瘆人,下方标注着FAW。 “这个是清远内部的社交平台,需要邀请验证才能注册,我只是初级会员,没有权限看这个帖子,你如果想下载我可以给你发邀请码,但注册了也没用,你也看不了。”李宜笑不自觉地皱起眉,她欲言又止,“而且FAW很奇怪……” 简泠挑了下眉,疑惑地看着她。 “听别人说的,FAW对于初级会员和高级会员来说,是完全截然不同的两个平台,级别越高,可以解锁的玩法就越多,但我身边的朋友都只是初级,所以我不知道具体可以玩些什么,只隐约听说不大好,越往上好像……越不堪。” “而且FAW有另外一个名字。”李宜笑突然压低声音,“他们说FAW是清远的暗网,都叫它‘法外’。” 法外世界的法外。 她在威胁他? 李宜笑给简泠发来了一串FAW的下载链接,班级、姓名、身份证号、家庭住址都是必填项,她首先用假信息填写了一遍,没有通过,首页还弹出一个弹窗,警告她还有两次机会,必须填写真实信息。 想了想,第二次她填写了真实的班级、姓名,胡诌了身份证号和家庭住址,依旧没有通过,第三次她老实填写了除住址外的信息,通过了。 “FAW的后台,应该有全校学生的电子档案。”简泠心想,否则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实名验证。 登录后,她发现初级会员权限极低,只能浏览一些闲聊交友的普通帖子,关于她的那一条连搜都搜不到。FAW?不支持积分升级,也没有经验系统,唯一的升级途径是——向管理员申请。 她没犹豫,直接提交了请求,等了许久都没有回复,仿佛石沉大海。 简泠没有急着回教室。 她趴在栏杆上,任由冷风灌进衣领,试图让混乱的思绪沉淀下来。 情况比她想象的更糟——江明铮家世显赫,校方和警方都奈何不了他。那条恶意帖子像一把火,几乎将她变成了公敌,不知道会引来多少蠢蠢欲动的恶意。 明面上,她不能再和他硬碰硬。 他有她的把柄,贸然向老师或警察求助只会激怒他。可一味忍让也不是办法,软弱只会招来更肆无忌惮的欺辱,做人得有锋芒才会被他人尊重和忌惮,她得想办法让自己不那么被动,要从万分之一的可能中争取一点点主动权。 可机会在哪? 简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不着急,就像解题一样,越慌只会越乱,她的优势是头脑和韧性——前者能帮她找到破绽,后者能让她撑到最后。 “哥,这破学咱非上不可吗?天天来,烦不烦啊!” 楼梯间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简泠转身,视线落向楼梯口。 “不然呢?”江明铮懒洋洋的嗓音传来,“江老板断我生活费,你养我?” “行啊!我偷电瓶车,偷井盖,我卖身!我每天都给你点最贵的外卖养你!” 江明铮嗤笑一声,懒得搭理他,齐小咚染了头发,不知道哪里弄的劣质药水,难闻得很,他嫌他臭,落后两步。 齐小咚急着抽烟,三步并作两步窜上楼,却在拐角猛地刹住脚。 “怎么了?”江明铮慢悠悠走上来。 齐小咚侧身让开——栏杆旁,简泠正静静看着他们。 江明铮一怔,随即扯出个玩味的笑:“哟,还没退学呢?” 简泠没接话,默默往旁边让了让,准备从另一侧下楼。 江明铮脸色骤冷:“站住。” 她脚步没停。 “齐小咚,”他慢条斯理道,“把她的照片发出去。” 简泠猛地转身,眼底压着怒意:“你除了威胁,还会什么?” 江明峥哼笑一声,不以为耻,“有用为什么不用。” 他走近两步,居高临下看她:“我问话你不理,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简泠几乎已经习惯了他不讲道理,随便挑刺的性格,她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压下情绪,冷着脸低下头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江明铮看着她黑色的发顶,身心舒畅,他假好心地问:“你真的不考虑退学吗?” “我转学你就会放过我吗?”简泠抬起头。 “转学?”江明铮笑着摇头,一字一顿,“我说的是退学,退学懂不懂?” 他要毁的是她一整年的时间。 简泠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那不可能。” 江明铮耸肩,也不恼,只是意味深长地道,“那你得做好一些准备。” 简泠明白他讲的是那条帖子的事,她冷笑着问:“江明铮,看我倒霉,你就高兴吗?” “对。”江明铮淡淡一笑,他坦然说道,“你越惨我越高兴。” “那你注定要失望了。”简泠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她眼睛里闪烁着坚毅的光,似乎什么都打不倒她,什么都吓不退她,“我不会倒霉,你也不会高兴。” “还有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道理,围师必阙,穷寇勿迫。” 她突然咬着牙发着狠,眼神决然,“威胁固然好用,但若是不给人留一线生机,那也别怪人鱼死网破。” 说完她不再管江明铮的脸色,转身离开。 齐小咚叼着烟不知死活地凑过来:“哥,她刚说啥?围什么穷什么的?” 江明铮盯着简泠的背影,神情阴鸷。 她在威胁他? 就凭她? 简泠,我们打个赌? 教室里人声鼎沸,熟识的同学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笑,但简泠推门而入的瞬间,喧闹声戛然而止。有人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有人匆忙移开视线,李宜笑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又迅速瞥向她的座位。 简泠心下一沉,迎着众人的目光走向自己的课桌—— 恶臭扑面而来。 桌洞里塞满了腐烂的果皮、用过的纸巾,甚至还有黏糊糊的残羹剩饭。酸腐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周围同学都捂着鼻子,满脸嫌恶。 能不能快点处理啊?臭死了。角落里传来抱怨,却没人敢抬头与她对视。 简泠抿着唇,沉默地拿出一个垃圾袋往外清理垃圾,拽出一部分后,剩下的怎么都扯不出来,像是粘在了桌子里,她弯下腰往里看,看见了一个502的瓶子,还剩下一小半没倒完。 教室里陷入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在偷瞄她的反应,窃窃私语中夹杂着失望——她没有崩溃,没有哭闹,甚至没有露出一丝难堪。 这不符合他们的预期,不是他们想看的热闹。 简泠去杂物间找来铲子,一下下铲着顽固的垃圾。 就这? 她想起在老城区摆摊的日子,那些泼向她和妈妈的秽物比这肮脏百倍。倒垃圾?堵厕所?扯头花?谁怕谁,尽管放马过来,她哪怕掉了一滴眼泪都算她输。 偷窥的视线突然瑟缩着收了回去——江明铮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他盯着她利落的动作,眉头紧锁。 我不会倒霉,你也不会高兴——他脑子里响起她这句话。 简泠清理完课桌准备用水再洗一下,一转身差点撞上江明铮,他狠狠皱了下眉,后退两步,可却诡异地没有冲她发难。 她以为他会捏造一个空气波出来,让她为隔空撞到了他道歉。 可他没有。 他回了自己座位,沉默地看她忙上忙下,齐小咚歪在他身后的座位上,噼里啪啦地发消息,斥责他们办事不利,倒个垃圾都只敢倒在桌子里。 一众人喊冤,他们总不能把欺负人放在明面上干,不藏着掖着学校肯定会管,到时候他们都得请家长,况且以前都是这样搞的,哪个人不委屈得哭? 就是,哪个不哭?齐小咚下意识看了简泠一眼,她已经收拾干净准备开始学习了。 【给我上强度!】他转头就在群里呐喊。 新班主任任原匆匆露了个面,这个看起来像刚毕业的大学生手忙脚乱地交代了几句,就赶去开会了。高三复读班正式开课的第一晚,大多数人都埋头苦读,读书声不大,并不影响简泠解题。 江明铮什么都不干,他垂着眼似乎在睡觉,可在某个突然的瞬间,又毫无预兆地抽走了简泠的笔。 他大概是生了很久的闷气,开口时语气夹枪带棒,极冷淡,“这还只是个开始。” 简泠平静地看了他一会,从容地换了一支,写下几行公式后,她突然抬头问,“江明铮,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她声音不高,仅仅只有两人能听见,却有力量,“如果你希望我什么都不做,我可以,如果你希望我痛哭流涕,我也可以,但你心里清楚,那是假的。” “我装得再惨,哭得再真,那也是假的,这些把戏伤害不了我,我不害怕,这才是真的。” 江明铮阴晴不定地看着她,冷笑一声,“你是在提醒我下手太轻?” 简泠垂下眼帘,敛去锋芒,语气忽然柔和,和下午威胁他时的尖锐格外不同,“不,我希望你高兴,我希望你想一想怎样折磨我才能让你真的高兴,才能放过我。” “过犹不及,你得给我一点希望,无法通关的游戏是不会有人玩的。” 江明铮端详着她的神色,手里无意识地转着她那只笔,似乎在认真考虑。 简泠越发收敛了气势,刻意放低姿态,希望能够迷惑他,给她一个喘息的机会,就在刚刚,简泠突然想明白她的一线生机在哪里——就在于江明铮本身,用他想要的结果和他谈判,把逐渐复杂的事情变得简单一点。 “简泠,打个赌吧?”江明铮突然放下笔。 哄我开心 简泠心猛地跳了一下,“赌什么?” “赌今天晚上你能不能完好无损地走出校门,你证明给我看这些在学校里玩的把戏确实奈何不了你,我就给你一点通关的希望。” “当真?”简泠的指尖下意识触到口袋里的东西,从课桌里清理出来,来不及丢。 “当真。”江明铮半真半假地笑着,他真的只给她留了“一线”生机,因为他有一万种方法让她完好不了,这个学校是他的地盘。 他给齐小咚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安排人,可没想到就在这时,简泠突然出手,冲着他的手臂过来,他身体反应极快,下意识抬手挡过去。 啪!两只手掌在半空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下一秒,两人同时僵住。 简泠最先反应过来,触电般想要抽手,却为时已晚。透明的502胶液以惊人的速度凝固,将两人的手掌死死黏合成一体。指缝、掌纹、每一寸相贴的肌肤都被胶水封印。 她其实是想粘住江明铮的手臂,这是刚刚在电光火石间她想到的办法——想要全身而退,只有人仗狗势,只要将江明铮和自己绑定,就没人敢轻举妄动。泼脏水?动手?谁敢保证不会误伤到这位大少爷? 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江明铮会抬手格挡,更没想到他们的手掌会以这样亲密又恶心的方式紧密相连。 江明铮动了动,完全挣不开,她不知道倒了多少胶水在手心,连指缝都粘得死死的,他甚至能感受到她手心那层薄薄的茧子。 简泠的手和她的人一样,不够柔软,手指细长瘦削,骨节突出,没什么肉感,像起伏的山峰,她努力挣扎着,指腹牵动他的皮肉,他的手指似乎摸到了她的脉搏,一下一下,有力又急促。 他明白了她的意图,既恼火她的聪明,又为她的失策而幸灾乐祸。 齐小咚盯着两人紧握的双手看了好一会,直到看见掉在地上的502瓶子,才终于反应过来,“我草,哥,是502!你等等,我去给你找水。”他小声惊呼,一溜烟跑了。 胶水已经完全凝固,江明铮比谁都清楚——至少在今晚的赌约结束前,这胶是解不开了。没人敢冒着误伤他的风险对简泠动手,这场赌局,她确实赢了。 掌心的温度在攀升,皮肤撕扯得疼,他心中不爽,忽然收拢五指,强硬地制止她的挣扎——想出这个主意的是她,现在急着挣脱的也是她,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江明铮本可以反悔,就算他当场毁约,简泠又能如何?还不是得忍气吞声,任他戏弄?光是想象她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就足够让人高兴。 但此刻,他改变了主意。 她眼中那份避之不及的嫌恶太过刺眼,他厌恶别人是天经地义,却容不得别人这样对他,既然她讨厌他,那他就偏偏让她来讨好他。 感受到手上不容抵抗的力度,简泠错愕地抬头。 “你赢了,简泠。”他说,“我给你一线生机。” 简泠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好说话,她居然愣住了,“什么生机?” “这是你的问题。”江明铮定定地看着她,“惹我不高兴的是你,所以怎样哄我高兴,是你的问题,做到了,我放过你。” 铮哥找你 江明铮手里有简泠23张照片,她哄他开心一次,他删一张,删完他们就两清——这是两人的约定,很苛刻很不平等, 简泠严阵以待,做足了忍气吞声供他取乐的准备,可之后连着一周江明铮都没来学校,他和齐小咚的座位空荡荡的,班上四十多个老清远学生对此习以为常,连多余的目光都不愿施舍。 但江明铮的缺席并未给简泠带来片刻安宁。每天早上来到教室,她都要做好心理准备,她的课桌里可能会出现各种东西——发馊的早餐、不明的粘液、尖锐的图钉,甚至是一条僵硬的死蛇。那条蛇从课本里滑落的瞬间,她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跳骤停的声音。 走廊里素不相识的吹着口哨的男生,教室里避她如瘟疫的女生,每个人都在用眼神参与这场无声的暴力。 班主任任老师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在某一个早自习叫她去办公室谈心,让她有困难可以告诉他,他语气诚恳,可简泠看着他那张年轻的脸,只是沉默着摆了摆头。 一个连编制都没有的年轻老师,能做什么呢?告诉他只会牵连他丢掉工作而已。 简泠走后,任原看着她的背影很担忧,但更让他介意的是班上另外两个人,他再一次尝试联系江明铮,可电话那边依旧是忙音。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办公室其他老师见他可怜,忍不住劝,“任老师,早跟你说了别管江明铮的事,这个学生的事你管不了,不来就不来,当没看到就行了,不会有人找你麻烦的。” “为什么管不了?”任原有着年轻人的通病,比较执拗,喜欢刨根问底。 可没人回答他,之前劝他的老师低头喝了口热水,假装没听到。 于是任原又叹了口长气,继续不死心地打齐小咚的电话,他就不信了,管不了几个学生,可打了几次,还是忙音。他狠狠挠了挠头,意气损了一半,他刚来这所学校,本来说好的教高一,却不知道为什么被临时喊来当复读班的班主任。 他没有经验,也没时间准备,被一些琐事缠得焦头烂额,学生这边更棘手,简泠疑似遭受校园欺凌,但她不信任他,不肯跟他说实话,江明铮和齐小咚就更不用说了,招呼都不打,直接不来,同事都劝他别管,说他是学校董事的儿子,可难道有钱就能旷课吗! 任原愁得饭都吃不下,觉得自己短短一周苍老了十岁。 别的老师看了他一会,均是摇摇头,却不再劝了,年轻人就是这样爱较真,再过几年被社会打一打就好了。 当简泠回到教室时,她的语文书正泡在一滩污水里,椅子上整齐地粘着一排图钉。后排男生们嬉笑着交换眼神,期待着她崩溃的表情。 可她只是站在那里,用纸巾一点点吸干书页上的水渍,动作细致得像在修复一件古董。 这幅画面被定格成为一张照片,发到了江明铮的手机里,对话框里堆满了类似的照片——被扔进垃圾桶的笔记本,写满污秽词语的黑板......每张照片里,简泠都保持着惊人的平静,仿佛这些羞辱与她无关。 他有的时候都纳闷,她一个刚成年的女孩子哪来这么强的内核,你丢一块石头进去,以为这是一片浅滩,必然水花四溅,可没想到却犹如掷进了大海,悄无声息。 江明铮盯着屏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照片边缘,许久后,他突然推开靠在身边的女生,起身穿过群魔乱舞的人群,拨了个电话过去,“把手机给简泠。” 接到电话的男生立马弓着腰,从后排绕到简泠那边的走廊,把手机塞她手里。 简泠一脸困惑。 男生指了指耳朵,“铮哥找你。” 简泠警觉地扫了眼教室角落的监控,将手机掩在耳边。她没有出声,但话筒里清晰地传来她平稳而克制的呼吸声。 “现在来会所。”江明铮命令道。 简泠蹙起眉头,声音压得极低:“现在在上早自习。” “关我什么事?”他嗤笑一声,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简泠盯着骤然黑屏的手机气笑了——他以为自己是谁? 作话 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这本写的好艰难哦QAQ 是我有了新欢 江明铮摁了手机,随手拽住了一个上完厕所准备回包厢的圆脸女孩子,“你去门口等着,等会儿会有个女生来找我,你直接带她到包厢来。” 小圆脸甜甜地诶了一声,听话地去办了。 这时身后的包厢门突然打开,孙嘉琦终于忍不住踩着细高跟踉跄地追了出来。厚重的粉底掩盖不住她精致的五官,夸张的假睫毛下,一双眼睛写满不安。 “铮哥.……”她怯生生地挽住江明铮的手臂,试探道,“刚才在和谁打电话呀?” 江明铮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跟你有关系吗?” “怎么无关嘛~”孙嘉琦撅起嘴,声音甜得发腻,“我可是你女朋友。” “分手三个月了,琦琦。”他语气轻佻,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笑话。 “我不同意!”孙嘉琦突然激动,她死死咬住下唇,不甘心地说,“我没同意就不算分手!” 她放软身子贴上来,声音带着刻意的甜腻,晃着他的手臂:“我们和好吧好不好?以前不是很开心吗?” 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那边说简泠已经请假出发了,江明铮满意地勾起嘴角。他捏住孙嘉琦的下巴,审视这张曾经让他欣赏的脸——依然漂亮,但现在看来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差点意思,大概是厌了。他作势要吻她,却在孙嘉琦闭眼期待的瞬间,冷漠地抽身。 “算了吧。”他冷漠至极,“我对你没兴趣了。” 孙嘉琦的脸色瞬间煞白,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他的衣摆:“为什么?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她眼眶里蓄满了泪水,越发显得楚楚可怜,“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那天拒绝你了。” “我知道错了。”她颤抖着抓住江明铮的手按在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声音卑微到尘埃里,“我现在就可以补偿你.……我们现在就去酒店好不好?求你别和我分手……” “别哭了,怪可怜的。”江明铮叹了口气,他抽出手帮她擦掉眼泪,似乎心软了,孙嘉琦几乎以为下一秒他就会松口,可他只是用温情的假象戏弄着她。 “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江明铮弯下腰亲昵地贴近她,可眼睛是冷的,像是看着陌生人,他故作不解,“好聚好散不好吗?是礼物没给够,还是想要钱?” “不好!我什么都不要!”孙嘉琦哭喊起来,这三个月她几乎要被折磨疯了,一想到江明铮要和她分手她就想死,她都问过了,以前江明铮谈恋爱从来没有超过两个月,但她不同,他们谈了半年,她以为她是不同的,不,她必须是不同的,她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不复合也行。”她退而求其次,声音支离破碎,“让我留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要。” “你反正不亏不是吗?”她哭着求他,连自尊都不要了,“你不用对我负责的。” 可江明铮依旧不为所动,女孩子的眼泪他见的多了,值钱吗?不值钱,他愿意哄是一时的情趣,并不代表他吃这套,他慢条斯理地说:“不是负责不负责的问题。” 孙嘉琦像是看到了希望,立马追问:“那是什么问题?” 江明铮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是我有了新欢。”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孙嘉琦整个人僵在原地,精致的面容扭曲了一瞬:“不可能!” 尖锐的嗓音让江明铮不悦地皱眉,眼神骤然转冷:“女孩子死缠烂打就不可爱了,琦琦,乖一点,别让我不高兴。” 他毫不留情地关上包厢门,孙嘉琦呆呆地站了会,眼里突然迸发出强烈的狠意。 清远距离会所并不远,简泠下车后站在会所门前,凝视着那烫金的招牌良久。她早已在网上查过江明铮的父亲江海——他有两个儿子,网上对两人描述很少,只知道大儿子叫江明礼,今年29岁上下,而江明铮,几乎像不存在一样。 关于江海的传言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早年靠岳父家发迹,也有人称他年轻时就是个混迹街头的痞子,靠着见不得光的勾当才积累起如今的财富。这些传言真假难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如今的江海已是资丰市首屈一指的企业大亨,眼前这座视界会所正是他名下的产业之一。 这是简泠第三次踏入这个地方。她下意识攥紧了书包上挂着的一个红色福袋,里面藏着的微型录音机被柔软的棉花包裹着。确认录音键已经按下后,她又将折迭小刀放入口袋,这才迈步走进会所大门。 亲吻她,会让他高兴 一个圆脸女孩立即迎了上来,脸上堆着殷勤的笑容:“姐姐,你是来找小江老板的吧?” 简泠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女孩长相甜美可人,却刻意打扮得过分成熟——紧身连衣裙勉强遮住臀部,脚上踩着镶满水钻的细高跟,鲜红的指甲油在灯光下格外刺眼。虽然浓妆艳抹,但眉眼间仍透着几分稚气,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 “姐姐叫我绒绒就好啦~”女孩操着一口甜腻的台湾腔,自来熟地挽住简泠的手臂,“你是小江老板的新女朋友吗?” 没等简泠回答,她又自顾自地说道:“我是咚咚的女朋友哦,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玩。” 咚咚?齐小咚? 简泠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她抽回手臂,语气冰冷:“我不是。” 绒绒明显一怔,但很快又堆起笑脸贴上来:“姐姐认识路吗?是小江老板让我来接你的。” 她领着简泠往三楼包厢走去。刚转过走廊,就看见江明铮懒散地倚在包厢门口,脸上写满不耐:“你是爬着来的?” 简泠懒得理会他这没来由的脾气,她不动声色地向前靠近一步,悄悄将录音设备转向江明铮的方向:“找我什么事?” 江明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某些人日子过得太舒坦,忘记了什么。”他俯身逼近,灼热的呼吸几乎要喷在她脸上:“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两人之间过近的距离让简泠几不可察地蹙眉。她正想反驳他一周不来学校,自己哪有哄他的机会,话未出口,旁边的包厢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就是你这个小贱人!” 面目扭曲的孙嘉琦尖叫着扑来,尖锐的指甲直冲简泠面门。简泠本能地后退抬手格挡,却见江明铮一个侧身挡在她面前。 三道狰狞的血痕立刻在他手臂上浮现。简泠瞳孔骤缩,错愕地看向江明铮,内心有些后怕,如果被她抓到自己脸上,那她的脸就毁了。 “对不起对不起!”孙嘉琦慌乱地捧起江明铮的手臂,声音发颤,“我不是故意的,疼不疼?我给你吹吹……” 江明铮不耐烦地甩开她,“我让你走,你没听见?” “我不走!”孙嘉琦歇斯底里地哭喊,“和你分手我会死的!我真的很爱你!” 简泠嫌恶地看着这场闹剧,悄悄后退两步避开战区。 “姐姐,这是小江老板前女友~”绒绒凑过来解说,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死缠烂打三个月了,真难看~”她撇撇嘴,语气轻蔑。 简泠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转瞬即逝的讥讽,不由多看了这个看似天真的女孩一眼。 见江明铮无动于衷,孙嘉琦又将矛头转向简泠:“就是这个贱人!”她颤抖的手指几乎戳到简泠眼睛,“不要脸的小三!你不得好死!” 她无端的辱骂让简泠怒火中烧,她冷眼看向江明铮:“你叫我来就是听疯子乱骂的?这会让你高兴?” “叫你来当然是来解决麻烦的。”江明铮被吵得也烦了。 孙嘉琦还在骂,各种难听的词不喘气地输出,要不是绒绒拦着,她几乎要扑上来厮打她,简泠脑瓜子嗡嗡地响,并不想沾手这个麻烦,她想也不想,立马拒绝,“我解决不了。” 他始乱终弃惹得人家女孩子发疯,关她屁事。 “我要回去了。”她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转身就走。 可下一秒,手臂突然被大力拉住,她惊呼一声撞进江明峥怀里,他毫无预兆,摁着她的后脑强硬地亲下,简泠脑子轰地炸开,猛地瞪大眼睛。口齿中都是他的气息,他探进来,不带任何感情地攻城略地,简泠剧烈地挣扎,眼睛里冒着火,她用力推他,可江明铮纹丝不动。 他甚至还嫌不够,揽着她按在墙上,简泠被迫抬起头,承受他更深入的亲吻。 孙嘉琦呆立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两人亲密相贴的身影,突然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机灵的绒绒立刻上前,连拖带拽地把这个崩溃的女孩拉离现场。 周遭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远处包厢里飘来的模糊歌声。江明铮清晰地听见了简泠剧烈的心跳声——她气得浑身发抖。他凝视着她那双充满怒火的眼睛,瞬间看穿了她的意图 他撤离一点,轻声威胁,“如果你敢咬我,那我就叫他们出来,都尝尝你的味道。” 简泠恨得咬牙切齿,她低骂,“你无耻!” “对,我无耻。”江明峥无所谓地承认,他原本只是想利用简泠让孙嘉琦死心,他实在是懒得应付她的纠缠,可现在他盯着简泠发红娇嫩的嘴唇,却有了异样的感觉,刚刚简泠问他什么来着?这样会让他高兴?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底翻涌着欲念,心想对,这样会让他高兴。 他手指抚摸着她的发丝,无视她的抗拒和恨意,随手推开一间空包厢,将人推了进去。 作话:求评论QAQ 我不愿意 简泠猝不及防被推得踉跄几步,还未站稳就听见门锁咔嗒落下的声音。她本能地将书包护在胸前,另一只手死死攥住口袋里的折迭刀,警惕地后退:江明铮,你想干什么? 灯光骤然亮起,江明铮好整以暇地勾起嘴角:我想做什么很难猜? “哦,对,你是乖学生。”他故意拖长声调,一步步靠近,语气轻佻,“没谈过恋爱?初吻?” 简泠的背脊抵上沙发边缘,退无可退地跌坐下去。还未来得及起身,江明铮已经倾身压下,他双手撑在她耳侧,高大的身体将她困在沙发上,灼热的目光在她嘴唇上暧昧地流连,他的眼神晦暗幽深,那是一种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简泠心中一惊,下意识缩起手脚,不与他接触,她内心慌张,可却不愿意在江明铮面前露怯,只能强装镇定地直视着他,沉声提醒,“江明峥,我们有仇。” 江明铮不可置否地挑眉,戏谑道:“所以呢?哪条法律规定仇人之间不能上床?” “你不恶心吗?”简泠紧皱着眉,明明是两相厌恶的两个人。 “不啊。”江明铮捏着她的下巴左右端详,“没人告诉过你吗?你长得很漂亮。” 他又露骨地打量她的身体,饶有兴趣地点评,“有点瘦,但该有的都有。” “再加上你还是个雏。”江明铮又看向她的眼睛,轻声笑,“怎么想,我都赚啊,你说是不是?” 简泠恼怒地攥紧拳头,她很讨厌江明峥这种轻贱她的态度,他没有将她视作对手或者仇人,他始终将她看作一只逃不出掌心的虫子,一件供他取乐的物品,想戏弄就戏弄,想捏死就捏死。他不在乎她的感受,不在乎她的意愿,更不在乎她的尊严。 她紧抿着唇,心跳越来越剧烈,两人的力量悬殊让她无力反抗,她只有一点点微弱的机会。 简泠一边摸索着去打开口袋里的折迭小刀,一边不动声色地与他周旋,“江明铮,我们有约定,我哄你开心,你就会放过我。” “你乖一点就是哄我开心。”江明铮声音嘶哑,意图昭然若揭,他半真半假地勾唇,“也许我一高兴,就把照片全删了也说不定。” 简泠强忍着不适,单手抵着他的胸膛,“我不愿意。” 江明峥古怪地看着她,语气惊讶:“不愿意?” “对,我不愿意。”简泠掩藏住厌恶,冷声道,“如果你说的哄你开心是指陪你上床,那我不愿意,照片任你处置,公开也好,随便你。” 为了照片不被公开而选择陪他上床?孰轻孰重她不知道吗?她是疯了才这么选。 “不。”江明峥讥诮地看着她,“我的意思是,你凭什么觉得你愿不愿意很重要?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他突然冷下脸,用力捏住她的下巴,“是因为我废话和你说得太多?” 简泠吃痛,她咬牙忍下,倔强地不肯泄露一丝脆弱,江明峥突然很讨厌她那双充满冷意的眼睛,他盯着她,强迫简泠抬起头迎合他的亲吻,毫不怜惜地与她厮磨,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地袭来,如同狂风暴雨,令人无法招架。 简泠的呼吸急促起来,她难受地推他打他,江明峥身体在这种刺激下很快起了反应,他不再满足于这点甜头,撩起了简泠的衣摆,可骤然之间,他又停住了—— 简泠终于能够喘口气,她剧烈地呼吸,像下一秒就会因为缺氧而晕死过去,可同时她的手却稳稳地握着刀把,抵在江明峥的大动脉上。 那是一把锋利的陶瓷刀。 我的读者呢,请你们高举双手! 是你先没有诚意 她忍着他的侵犯就是等他松懈的这一刻。 “现在我有没有资格说不愿意?”她痛快地笑了,有种跟人同归于尽的疯感。 江明峥从未被人抵在脖子上威胁过,他的眼里有风暴卷起,脸色寒如坚冰,可简泠不怕他,她说:“你让我走。” 但江明峥纹丝不动,只一味盯着她,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 简泠将刀往里送了送,压入江明峥的皮肤,“你听见了吗?让我——” “你要走到哪里去?”江明峥突然打断她,冷嘲热讽道,“你觉得你走得了吗?你只要还在清远,还在资丰市,我就有的是办法找到你,你走得了今天,走不了明天。” 他越来越无情,“你是不是想着还可以转学?我可以告诉你,你转不了学,只要我一句话,清远不会交出你的档案,你只能逃,逃到外地,逃到我找不到的地方,放弃读大学,躲我一辈子。” “但简泠——”他嘲弄地靠近她,“你愿意吗?” 简泠的恨意瞬间暴涨,她怒道:“没有人能管得了你吗?江明铮,我不相信没有王法,我要去派出所告你!一家派出所管不了你,我就换一家,这里的管不了你,我就去外地!总有能治你的地方,你有本事时刻看住我,但你看得了我一时,看不了我一世,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 “告我?”江明铮气极反笑,“告我什么?你有证据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些照片是我强迫你拍下的,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找了人猥亵你?你什么都没有,能告我什么?” “你只有一件事可以告。”他突然扯开她的衣领,寒声道,“那就是等今天过后,带着一身伤痕,带着我留在你身体里的东西,去告我强奸。” 刀刃划破皮肤,鲜血顺着脖颈滑落,他却恍若未觉。倒是简泠身体一僵,被他疯狂的气势震慑,手不自觉地往外挪开。 感受到她的惊恐和退缩,江明铮嘲笑,“你就这点本事?” 他神色自若,仿佛颈间抵着的不是利刃,而是一件无伤大雅的玩具。 “简泠,你真以为一把刀能吓住我?”他从容不迫地解着她的衣扣,动作缓慢得近乎残忍,“刀就架在这儿,我不躲,你有胆量就杀了我。” 随着他的动作,刀刃又深入一分,鲜血顺着刀锋滑落,滴在简泠苍白的脸颊上。她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此刻竟连阻止他的余力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江明铮,你是疯子!”她眼眶通红,声音嘶哑,她恨他的肆无忌惮,更恨自己的软弱。她下不了手,她不敢,她抖得越发厉害,几乎拿不住刀。 她从未想过,这人竟疯狂到连死都不放在眼里。 “没错,我是疯子。”江明铮冷笑,对她的绝望视若无睹,“但你不是。” 所以她斗不过他。 最后一层遮蔽被褪去,江明铮报复性地咬上她的肩膀。简泠如同失去生气的木偶,一动不动地躺着。江明铮心头涌起病态的满足感——不愿意又怎样?他只要他高兴。可当他抚上她的脸庞想要亲吻时,指尖却触到一片冰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齐小咚急促的敲门声:哥,出事了。 江明铮动作一顿,无暇顾及门外的事。因为他抬眼的瞬间,对上了简泠的脸——她流了满脸的泪水,可嘴角却在笑。 “你是不是觉得你赢了?”她缓缓转动眼珠,目光如刀。 江明铮沉默地凝视着她,维持着抚摸她的动作,简泠的泪水顺着眼角流进了他掌心,她哭了,之前他找人那样对她,她也没有哭成这样。 简泠轻轻地笑了,“你对我们的新班主任有印象吗?你知道吗,他特别负责任。” “你什么意思?”江明铮下意识握拳,把她的眼泪攥在手心。 “你不好奇吗?我怎么请到假的?”简泠说着,原本发木的眼睛慢慢散发出了奇异的光彩,“我没有请假,我逃课了。” 门外,齐小咚的敲门声愈发急促:哥,你听见了吗? 江明铮眉头紧锁:“你到底想说什么?” 简泠的笑意更深:“江明铮,你真以为我会蠢到只带一把刀就来赴约?在你手上吃过亏,我知道这里是你的地盘,我怎么可能不做准备?” “我在课桌上留了张纸条,”她眼中泪光闪烁,却笑得愈发灿烂,“上面写着我去了会所找你。” “你说,一个女生去会所这种地方找另一个男生,老师慌不慌?如果他赶到这里,某些人又因为一些不可告人的原因无法给出我的下落,老师会不会着急?他着急了会怎么样?” 她意味深长地拖长语调,江明铮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 齐小咚焦急的声音穿透门板:“哥,班主任来了,在楼下闹着要见你们,你快一点,再不出去他要报警了!” 江明铮直起身,他的欲念消失得一干二净,他不能把警察招来会所,这里有太多东西不能见光,他们不怕警察,但那是私底下的交易和共识,若是太嚣张,彼此都吃不了兜着走。 他没想到简泠会留这么一手。 “把衣服穿好。”他沉声说。 简泠缓慢地坐起来,一件件穿上衣服,打理头发。 江明铮静静地看着她,突然问:“你不怕我生气吗?” 简泠淡淡一笑,“如果你只是单纯叫我来哄你开心,做点陪你喝酒陪你唱歌之类的小事,那么我只是泄露了你的行踪而已,你会因为这点事生气到哪里去呢?” 简泠背起书包,将染血的折迭刀收回口袋,“但如果你打算强迫我——”她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为什么还要在乎你生不生气?” “江明铮,你承诺过要给我一点希望。”她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是你先没有诚意。” 作话:加油加油! 我们在谈恋爱 任原被请到了包厢,简泠和江明铮两人分坐在沙发两端,均是面无表情。 见他进来,简泠默默起身,把沙发让给他,自己站着听训,江明铮却是没动,只是阴晴不定地盯着简泠。 任原火急火燎地坐下,囫囵在两人间扫了一眼,稍稍放下心。天知道他都快急疯了,江明铮就是个肆无忌惮的混小子,简泠逃课来找他,还是去了会所这种地方,他怎么能不慌。 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作为班主任难辞其咎! 简泠见任原呼吸急促,贴心地给他递了一瓶水,“老师,您喝水。” 任原瞪了她一眼,“现在知道——”说一半觉得嗓子冒烟,又停下没好气地拧开水瓶猛灌了一大口,才接着说后半句,“讨好我了?” 他口气极严厉,要不顾及为人师表得稳重,他几乎要跳脚,“简泠啊简泠,你胆子大得很嘛,居然还敢逃课!” 简泠理亏,半句辩解不敢说,直接低头认骂,“对不起老师。” 江明铮瞧她那个低眉顺目的样子,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哼什么哼!”任原立马调转矛头,他对江明铮更加火冒三丈,“你有什么资格哼!江明铮,旷课一周,你还想不想读书!” 任原自觉已经够气势够威严,可他实在年轻,哪怕拍起桌子也没有太多威慑力,起码对江明铮如此,他嗤笑一声撇过头,并不理会。 可任原却在他扭头的瞬间惊惧地瞪大眼睛。 “等会儿!你脖子上怎么了?!”江明铮那边光线暗,伤口又是另一边,因此他扭头时任原才发现他后颈部分红得不自然,他起身绕过去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脖子至锁骨,那一片都是血,看着极可怖。 “你这伤怎么来的?”任原急了,又不敢冒冒然碰他。 但江明铮仿佛未觉,擦都懒得擦,他一掀眼皮看向简泠,似笑非笑地答,“被猫抓了。” 糊弄鬼呢!猫能抓出那样的伤口?!任原不能放心,他顾不上其他,去拽江明铮的手臂,“走,去医院看看!” “一点皮外伤,死不了。”江明铮不耐烦地甩开他,语气不佳地看向他:“老师,你来干嘛的?” 他来干嘛的?任原突然愣住了,他看向简泠,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最关心的问题。 “简泠,你逃课来这里干什么?你老实告诉我,你和江明铮是不是——” “没有!”话没说完,简泠便急忙地打断,似乎非常不愿意和江明铮扯上关系,说完她才发觉自己情绪太激烈,下意识看了江明铮一眼,如愿看见他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一分。 她抿了抿唇,不由得攥紧了包带,“没有,老师。” 不管任原想问什么,她都不想听见自己的名字和江明铮出现在同一句话里,她觉得恶心。 关于如何解释她逃课来找江明铮的行为,简泠也早有打算,她包里放着一堆学习资料,打算骗老师说她是来给江明铮补习的,之所以逃课过来,是怕江明铮等久了会针对她,这样解释虽然有些漏洞,但也合情合理,她只是个普通学生,怕江明铮这个横行霸道的校霸是很正常的。 “老师我是来——”她从包里拿资料。 “我们在谈恋爱,老师。”江明铮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她。 __________________ 周末啦,家里电脑上不了PO,许愿周一收藏大涨特涨! 他拉起她,转身上了五楼 简泠手一顿,先是愣,仿佛被江明铮的话说懵了,然后怒火才一点点升腾,他在说什么?他在乱说些什么! 江明铮说话时一直盯着她的脸,见她脸色慢慢变得苍白难看,心中才觉得有些痛快,他知道简泠肯定另有后手,但他偏不让她如意,不是不愿意和他扯上关系?那他就非得将她绑在一起。 “什么?”不仅简泠难以置信,任原也怔愣住了。 “老师我们在谈恋爱。”江明铮这会出奇地耐心,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看着简泠复述,“她逃课是因为思、我、心、切。” “是这样吗?简泠。”任原半天才缓过来,向简泠求证。 简泠的视线看向江明铮,他坐在沙发里似笑非笑,眼睛瞥了一眼任原,无声地威胁她。简泠不知为何秒懂了他的意思——如果她否认,他会向对付上一个班主任一样,让任原也从高复一班消失。 她利用任原已经是亏欠了他,不能再害得他丢掉工作。 简泠沉默了许久,几乎是浸着血气挤出几个字,“是,我们在谈恋爱。” 两人如此坦诚,任原反而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心情沉重地领着简泠离开,没有要求江明铮一起,有些事不能在大庭广众下闹出来,如果有风言风语传出,这两个学生就毁了,尤其是简泠,如果被别人知道她逃课出来找男同学,她会在学校抬不起头。 他看见简泠夹在课本里的纸条,没有惊动学校任何人,他希望就算简泠和江明铮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那也只有他知道,这样他才能救她。 但显然简泠没有跟他说实话,她的衣领上也有星星点点的血迹,什么情况下,江明铮脖子上的血才会滴到简泠的衣领上?那道明显是刀伤的伤口又是谁干的?这不是一句谈恋爱就能自圆其说的,这两人都拿他当傻子耍! “我跟同学说你家里有急事,不要说漏嘴。”他冷着脸交代。 简泠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闻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半饷才低低地“嗯”了一声,“谢谢老师。” 光谢谢有什么用,他要实话!任原本想再训斥她几句,但回头见简泠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又有些不忍。 他尽可能放轻声音,就像怕惊扰了树上的小鸟,“简泠,你老实跟我说,你跟江明铮到底怎么回事,他是不是霸凌你了?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没有,老师,就是谈恋爱。”简泠心灰意懒。 任原觉得有点心梗,要吃两粒速效救心丸才能缓过来。他又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我知道你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不会拿复读开玩笑,这么关键的时候你会去谈恋爱?老师不信。” “老师,这不重要。”简泠突然没头没脑地说。 任原皱眉,“那什么重要?” 简泠摇了摇头,只是沉默地移开视线,不肯再开口,任原劝了她一路,眼看已经快到学校,简泠还是三缄其口,他终于挫败地叹了口气。 “开学考之前,你在家自学吧。”任原灰心丧气地说,“有好心人要资助贫困生,我知道你有困难,所以报了你的名字。” “这几天不要多想,专心学习,争取考试考个好成绩。” “谢谢老师。”简泠衷心地感激,能不去学校最好了,那些层出不穷的麻烦多少还是有点影响学习状态。 任原似乎是被他俩的事打击得很了,什么都没说,拍拍简泠的肩膀就走了。简泠目送着他进入校门,目光佯装不经意间往来时路瞥了一眼,有个身影在她看过来时飞快地躲进了旁边的文具店。 简泠冷笑了一声,并不理会,这人从会所就跟着她了,除了江明铮会派人跟踪她,她想不到别人,但她并不在意,横竖不会有比现在的情况更差的处境了。 简泠几天没去学校,班里很快就起了传言,有说她休学了,有说她跟人私奔了,各种难听的揣测纷至沓来。但江明铮连着来了几天却饱受赞誉,连办公室的老师都忍不住感慨一句他改了性了,是个好兆头。 江明铮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来上这个学,就是突然之间觉得会所、台球厅……之前享乐的地方都没什么意思,甚至不如来学校,于是他就来了,按时准点上下学,没缺过一堂课。 但来是来了,脸上还是如同上坟一样阴沉。 齐小咚尽职尽责地当着江明铮的开心果,把全部的心思都拿来揣摩江明铮,终于在各种办法都想尽了以后,丢给了江明铮一个地址。 “这什么东西?”江明铮懒洋洋看一眼,没有兴趣。 齐小咚嘻嘻哈哈,一副胸有成竹包你满意的模样,“简泠租房的地址。” 江明铮的脸色瞬间更难看了。 “哥,我得到一个消息。”齐小咚笑着邀功,“咱学校来了大款要资助,班主任把简泠名字报上去了,咱不是查过,简泠家里穷需要钱?明天开学考,早上我们去她租房,给她把门一锁!考不好开学考,她就拿不到资助,你说开不开心!” 齐小咚一边说一边乐,似乎已经想到了简泠那崩溃的样子,笑完了才发现他哥久违地沉默了,并没有表态,齐小咚的笑容慢慢收起来,一脸纳闷,“哥,这主意不好?” 不应该啊,是还不够狠? 江明铮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他手里夹着那张纸条,似乎在出神。 “哥,哥,哥!你想什么呢?”齐小咚连着叫了他好几声,“是不够好玩吗?那干不干?” 齐小咚不明白,摇头的意思是不好玩,还是不干? 可江明铮没吭声,他只是下意识摸着自己脖子上被纱布捂着的伤口,不知道是不是结痂的原因,他总觉得伤口在密密麻麻地痒,抓了鲜血淋漓,不抓心痒难耐,横竖都让他不痛快。 第二天在学校见到简泠,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痛快到达了顶峰, 简泠没想到江明铮会来学校考试,早自习没看到他,她以为他不在,只是没想到快开考了,她来上个厕所,居然刚好遇见从楼上下来的人。 齐小咚浑身烟味,应该是刚抽完。 简泠下意识后退两步,她已经养成了一个条件反射——见到江明铮的那一刻起便浑身紧绷,如同戒备中的豹子,她这几天一直在家中严阵以待,等着江明铮上门报复,可出乎意料地他没来,这种反常的平静让她更加不安。 她并不会单纯地觉得江明铮是善心大发,她只会揣测这是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毕竟她没有如他的意,又伤了他,以江明铮睚眦必报的性格,不可能会让她如意。 他的报复只会如同潮水,退潮时多安静,涨潮时便会多汹涌。 “你想怎么样?”有了心理准备,简泠出奇地冷静。 江明铮想着她后撤的那两步,脸色阴着。 对峙了片刻,学生都远远地躲开了这边,眼看周边几乎已经清场—— “你先去考场。”他对齐小咚说。 然后他拉起简泠,转身上了五楼。 ———————————————————— 读者多多,猪猪多多,收藏多多! 我拿命和你谈 上了楼,江明铮将简泠推进一间空教室。教室后方有个杂物间,久未使用,空荡得只剩一张还算干净的课桌。没有窗户,却奇怪地没有灰尘的气味。 他将她抱上桌抵着墙坐着,而后强硬地分开她的双腿。 简泠惊呼一声,怒目而视,“江明铮,你……唔——” 话音未落,他的唇已带着狠劲压下来。她奋力挣扎,手掌抵上他胸膛,触到的却是磐石般的肌肉,于是她该推为挠,指甲转而狠狠划过他的脖颈,留下一道红痕。 男性的力量优势被江明铮发挥到极致,但简泠的指甲就是她最好的武器。每一次喘息的机会,她都在他皮肤上刻下新的伤痕。 他们不像是在亲吻,反而像是两具身体在殊死搏斗。 江明铮吃痛,也不耐烦,他腾出一只手抓着简泠不老实的手腕举过她的头顶,死死地固定在墙上,另一只手从她荡开的衣摆下伸进去,扯下那层薄薄的衣料,用力揉捏,简泠浑身一僵,险些尖叫出声,可声音被堵在喉咙里,变成了一声声细碎难受的呻吟。 那声音听在耳朵里,堪比催情曲。 江明铮眼里欲色更浓,简泠惊恐地看见他的眸色变化,跟那天在包厢里如出一辙,她更加奋力地挣扎,腿间不慎碰到了什么,顿时脑子里轰地一声,身体控制不住地绷紧。 这是在学校,在教室!楼下就是寂静严肃的考场,她甚至还能听见学生疾奔的脚步声,在这种地方,江明铮他怎么敢! 她不肯服软,手上逐渐使不上劲,就用上牙齿,磕磕撞撞,两人的嘴唇都咬破了,一嘴的血腥,江明铮睁开眼睛,看见简泠眼里燃烧着恨意,似乎恨不得生吃了他。 他稍稍撤开一些,几乎抵着简泠的鼻尖瞧她。简泠混乱的呼吸与他心跳的频率保持着微妙的一致,有人说,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就像一场双人合奏——需要相同的节奏,相契的力道,恰到好处的配合,才能奏出最动人的乐章。 江明铮不知怎的有些高兴,连日的郁闷在激烈的纠缠中一扫而空。 简泠的手腕被他捏得发白,但关节处却又因她的挣扎而红得刺眼,那双不安分的爪子直到现在还在用力磨着,试图抠他的手背,江明铮笑了一声,松开了她。 简泠顾不上手腕的疼痛,狠狠地擦了擦嘴,怒瞪着他,“你只剩下这点无耻的招数了吗?” “我当然还可以更无耻。”他恶意地笑着,手滑到她的腰际,突然按着她的后背用力地贴向自己,他身体的轮廓坚硬、恶劣,如同他这个人。 简泠猛地窒住,连怒意都僵在脸上,她下意识按上自己的口袋。 江明铮注意到她的动作,讥笑一声,“怎么?又想拿你那把小刀?” “现在有胆子杀我了?”江明铮玩味地瞧她,故意退开,给足了简泠拿刀的空间和时间,似乎料定了她不敢动手。 趁这个空挡,简泠迅速把刀掏出来,可却不是指向江明铮,而是搁在自己脖子上,“江明铮,我们谈谈。” 江明铮愣了一下,很快嗤笑一声,“你傻了吗?拿自己的命来威胁我?” “对,我就是拿自己的命和你谈。”简泠语气决然,不似说谎,她用了些力,脖子上很快出现了一条血线。 江明铮的脸色蓦地冷下来。 —————————————————————————— 每日三省:收藏多了没,写得还行不,有人爱看不 卖力点,简泠 “我承认你说的是对的,我没有证据,拿你没有办法。”简泠冷静地说,“我一个人,撼不动你这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我只要还在资丰,就逃不出你的手心,但我同样不想任你随意摆弄,我没有别的筹码,没有过硬的手段,我只剩下自己这条命够分量。” “我希望我们可以各退一步。” 江明铮的嘴角轻轻扬起,讥笑道,“你连杀我都不敢,难道敢动手自杀?” 简泠也笑着,“你不明白,我的筹码不是我此刻敢不敢动手,而是我有动手的能力,江明铮,你知道核威慑吗?” 核威慑的核心逻辑是“以毁灭相威胁,阻止战争”,而非实际使用核武器,换言之,简泠并不是真的要去死,而是用“你不退让,那她会选择自毁”这样的可能性去威胁江明铮妥协,简泠要的是与核威慑同样的“恐怖平衡”。 “你看得见我的心吗?”简泠的神色逐渐冷漠,“我总有一天会有勇气在你的心口捅下刀子,也总会有那么一个时刻,想用自己的命和你一换一,换不了也没关系,至少给你找一些无穷无尽的麻烦。” 你可以逼我,可以强迫我,可以想尽办法折磨我,我决定不了你的手段,但能决定自己的命,大不了一死了之,只看你能不能承受这个结果。 江明铮的笑容彻底消失,他慢慢退开,脸色很是难看,他当然不想弄出人命,尤其是简泠的人命,可她的命不在他手里。 简泠知道自己赌对了,她扬起头,嘴角勾起,“所以能不能谈?” 江明铮此刻想抽一支烟,好压下自己心中的烦躁,他黑着脸,冷冰冰地问:“怎么谈?” “哄你高兴就删照片的约定还作不作数?” “当然。” “那我需要和你定一个安全的底线。”简泠逐渐把那一点微弱的主导权攥在手里,“我不奢望你放过我,你也别指望我能任由你为所欲为,我的底线是,我不犯法,不作恶,也不陪任何人睡觉,行不行?” 江明铮不吭声,他倚着墙注视着她。 简泠浑身出了一层薄汗,发丝凌乱地黏在泛红的脸颊上,狼狈中透着一股惊心动魄的漂亮。江明铮从前偏爱那种白嫩如瓷的女孩,像刚出笼的包子,软糯可欺,任人揉捏。可此刻,简泠小麦色肌肤下透出的粉晕,野性难驯的眼神,却让他挪不开眼。 她瞪着他的样子像荒原上的野火,一点就着,风一吹便燎原千里,烧得又凶又烈。那种矛盾而蓬勃的生命力,让他既想毁灭,又忍不住想靠近,再靠近些,直到一起烧成灰烬。 她坐在那张他们纠缠过的桌子上,手腕上他的指痕未消,他如今已经算是退了一步,但那又怎么样,他留给她的印记会刻在她心上,不过是轻或重的区别。 开考铃在这时响起,15分钟后,两人将被禁止进入考场。 江明铮突然妥协,“可以。” 他其实并不一定要逼人入绝路,他只是图好玩,只要能让无聊的生活多点起伏,玩法由简泠定又何妨,他总是不亏的。 简泠惊讶于他的爽快,他以为他会和她讨价还价,她内心欣喜,忍不住松了口气,可下一秒他又慢悠悠地说,“但我要看到你的诚意。” 她一口气立马又吊了上来,目光警惕,“你想让我怎么样?” “很简单。”江明铮靠近她,眼神晦暗,他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裤带上,低声说,“现在,让我高兴。” 简泠惊愕地抬头看着他。 江明铮笑着,逼仄的空间让气氛更加粘稠,他暧昧地俯身,轻轻地吻着她的嘴唇,声音逐渐嘶哑,“还有15分钟,你的时间不多了,卖力点,简泠。” 他的暗示赤裸又无情,简泠的身体猛地一僵,她不甘地咬着下唇,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可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让步,半晌后,还是慢慢伸出了手…… ———————————————— 晚点还有哦~期待大家的留言!周一看! 30分钟,高清无码 赶到考场时,几乎是卡在15分钟的死线上,老师皱眉不满,“怎么才到?” 简泠低着头,不想被老师看见自己通红的眼睛,她不愿意哭,可那是生理性的眼泪,喉咙被异物刺激得生疼,她呛得干呕,连声音都嘶了,“对不起老师,有点闹肚子。” “行了。”老师上下打量她,到底没有多为难,“你怎么笔都没带一支?” 简泠脸色一变,她给忘了…… “老师,我有,可以借给她。”教室里响起一道声音。 简泠循声看去,不由得眯了眯眼睛,这个人…… 蒋明顺眼神躲闪,并不敢看她,他就坐在她旁边的位子,伸手将笔放在简泠桌子上后,蒋明顺便不再开口,低头做题。 简泠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这个人和齐小咚不一样,她只在那一晚见过他给江明铮送东西,后面再也没见他跟在江明铮身边,她依稀还记得,当时江明铮是不是叫他“哥”?她看向黑板上的名字——蒋明顺,瞧着是跟江明铮不一样的人,她留了心。 一堂考完,简泠没回教室,她就站在考场外拿着一本书慢慢看,书的主人很细心,笔记做得整整齐齐,看得出很爱学习。这样一个人……简泠在心里慢慢思量,性格唯唯诺诺,学习认真踏实,却又是江明铮的帮凶吗?她抬眼,对面楼下就是江明铮的考场,他倚在栏杆上,也正看着她的方向。 简泠难免又想起了不久前发生的事,顿时只觉胃里翻江倒海,她捧着胸口干呕,旁边有人给她递了一张纸巾,她道了声谢接下来擦了擦嘴,直起身才发觉是蒋明顺。 他局促地避开她的视线,指了指她手中的书:“这个是我的。” 简泠看了一眼书封,没有要还给他的意思,蒋明顺在旁边尴尬地等了会,居然也就这样算了,转身去拿另一本资料,于是简泠明白,对他应该要强硬一点,最好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你以为做一点借笔送纸的小事,我就会原谅你们吗?”她低声在他心里埋下一颗刺。 蒋明顺身体一僵,突然理亏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他手足无措地转过身,张了张嘴,但又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简泠盯着他看了会,从他身边错身而过,这时突然听见他小声说了句,“FAW有个新帖,关于你的,你要看吗?” 简泠疑惑的看向他。 蒋明顺在包里迅速操作了几下,把什么东西夹在资料里递给她。简泠接过来打开,是他的手机,已调整到FAW的页面,那是一条图文并茂的帖子,标题是“好大胆!清远五楼教室门,高清无码!” 简泠的脸色骤然惨白。 配图是她与江明铮的三张照片,第一张是江明铮拉她进教室,第二张是他俩进了杂物间,第三张是她低着头从教室跑出来,而江明铮走在她身后,似乎在笑,拍摄视角是对面,虽然有些模糊,但足够令人臆想连篇。 正文只有一句话——两人进去了足足有30分钟,大家猜猜都干了什么嘿嘿。 再往下翻,已经有了几百来条评论。 ——还高清无码,什么关键的东西都没拍到啊! ——孤男寡女,杂物间,还待了30分钟,这还要拍什么,硬要床照才满意? ——啧啧啧,简泠看着一副好学生的样子,私下玩得太野了吧,杂物间诶,不嫌脏吗? ——我早就听人说过,简泠在外面卖的 ——她请假一周,不会去打胎了吧? ——有没有去看过,杂物间里有没有留什么东西? ——哈哈哈哈,我去了,现场很激烈!垃圾桶里好几个用过的套! ——咦,好恶心,不会有几个人一起吧 ——能不能有个人去问问江明铮,在杂物间干爽不爽啊 ——简泠,公交车 ———————————— 真的,江明铮会有报应的 那里有一记心跳,慢了半拍 屏幕上的文字像毒蛇般缠绕上来,每一条谣言都带着恶意的倒刺,肆无忌惮地扎进她的视线。那些素未谋面的人,仿佛个个都是“目击者”,言之凿凿地编造着莫须有的细节。简泠浑身发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脸上却绷得一丝表情也无。她缓缓抬头,走廊上人影交错,窃窃私语声如影随形——是她的错觉吗?还是真的有人在指指点点?那些目光像细密的针,扎得她浑身发麻。 这帖子是江明铮安排的?还是有人恰好撞见,便迫不及待地添油加醋? FAW像一潭腐臭的死水,滋生着最肮脏的污秽,水面平静无波,水下却暗流涌动,蛰伏着无数张贪婪的嘴,咀嚼着她的痛苦,再吐出更恶毒的谣言。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像被无形的手扼住,钝痛从心脏蔓延至四肢。可越是窒息,她越不肯露出一丝脆弱,她咬着牙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帖子飞快地拍下几张照片,留下证据,蒋明顺似乎想阻止,但不知道想到什么又保持了沉默。 简泠侧身挡住他的视线,手指迅速滑动,退出当前页面,转而浏览其他帖子。蒋明顺的账号权限高得惊人,许多隐藏板块都对他开放,光是标题就令人心惊肉跳。她冷静地筛选关键内容,拍下照片,然后不动声色地退出来。 还给蒋明顺之前,简泠打眼一晃,留意到了他的会员号,前面的数字不管,后面是一串零跟个3,3,她敏锐地想,为什么是3? 如果能弄到一个高级会员的账号就好了,这些内容应该可以作为证据才对。 她脸色苍白如纸,却不再颤抖。黄谣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霸凌,和倒垃圾、放图钉一样,只是从肉体折磨升级成了精神凌迟。 她想着,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走进考场。且视他人之凝目为荧荧鬼火,大胆去走自己的夜路,她不会羞愧难堪,该夹着尾巴做人的人不是她。 开学考结束那天,那条帖子已经高悬在FAW首页,被无数双眼睛反复咀嚼。所有人都等着看简泠崩溃、狼狈、痛哭流涕——可成绩单一出,整个理科班鸦雀无声。 八百多人,她排第一。 “这……怎么可能?”齐小咚的嗓音卡在喉咙里,像被掐住脖子的鸡,“她、她还是人吗?这种时候还能考第一?!” 江明铮没说话,他站在走廊边缘,目光钉在楼下那个孤零零的身影上。人群像潮水般自动分开,有人故意撞到她面前再夸张地躲开,仿佛她是什么肮脏的东西。可她连脚步都没乱一下,脊背挺得笔直。 ——有些人摔进泥潭就再也爬不起来,可有些人,偏要把泥潭烧成淬火的窑。 江明铮忽然觉得胸口发闷。他抬手按住左胸,那里有一记心跳,迟了半拍。 ———————————————————— 且视他人之凝目为荧荧鬼火,大胆去走自己的夜路——史铁生 和大家共勉 又是许愿读者多多的一天~ 算了,走吧 任原把简泠叫到办公室,先是恭喜她拿了第一,然后跟她聊了聊资助的事,钱不太多,每个月一千,一直资助到高中毕业,但有个条件,成绩必须一直保持在年级前五十。 一千对于简泠来说已经很多了,条件也不难办,她难得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年级前50没问题的老师,谢谢您。” “嗯。”任原见她笑也很高兴,他总觉得简泠这个女孩子心思重,心事多,偶尔见她笑也不大像发自内心,他喝了口水,纠结着是否要在她如此高兴的时候和她聊关于江明铮的事。 想了想,还是觉得宁愿扫兴也不能拖。 他清了清嗓,四周看了看,才压低声音道:“老师呢,也不跟你绕关子,你和江明铮谈恋爱的事,我不赞同,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把这段感情放一放,高考完再说,谈恋爱也不急这一时半刻对不对?况且——” 任原顿了一下,委婉地提醒,“况且我觉得你和江明铮并不合适,他读不读书,考不考大学都自有家里兜底,但你没有,你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去赌一份爱情。” 简泠从他提起江明铮时笑容就淡了,闻言她轻轻点头,“我都明白,老师。” 任原从她的态度中看到点希望,“那能不能暂时先分开?” 顶着他希冀的视线,简泠漠然摇摇头。 “哎呀!”任原气恼地抓头,“跟你白讲了!” 他觉得自己是太好声好气了,导致这些学生一个两个都不把他当回事,他故意板起脸,“跟你好好说不听,那我就要联系你家长了!” “老师,这件事和我家长没关系。”简泠态度也突然强硬起来,“您如果要告诉我家长,那我退学。” 退学?任原一头雾水,不明白怎么问题就严重到要退学了。 旁边高三的两个老师也在聊学生的事,两人的声音传过来。 “搞不明白现在的家长,送培训机构能比我们教得好?” “你管呢,又劝不了,学生家长都同意保留学籍,去外面学,你就别操这个心了,少管一个学生,多活好几年。” “呵呵,倒也是……” 保留学籍?简泠心里一跳,原来还可以保留学籍去外面学吗?那如果有家长的签字,她是不是也能申请在家自学? “没必要退学……”任原的声音突然响起,“老师就是给你提建议,我们可以商量。” 简泠回过神,抿了抿唇,“老师,我保证不会影响学习,如果有一天我掉出了年级前10,我们再来聊是不是要分手的事情可以吗?” 任原心想他能说不可以吗?你都要退学了!这也算是个折中的办法,他叹了口气,冲简泠摆摆手,一副头大的样子,“行行行,走吧走吧,别在我面前晃。” “谢谢老师。”简泠郑重冲他鞠了一躬。 教室里已经空了。按照清远中学的惯例,高三年级周六中午开始放假,一直放到周日下午。今天是周六,同学们几乎都走光了。 简泠孤零零地站在第八组最后一个座位旁,突然感到一阵疲惫和寂寞——这是她强烈要求的位置,任原拗不过她,只好把她的课桌安置在这个远离人群的角落。 她曾以为复读生活会是在题海中忘我地拼搏,会结识一两个新朋友,会有一段虽然辛苦却充满意义的经历。她没想到自己会陷入一场孤立无援的欺凌中,日复一日地承受着似乎永无止境的压力和痛苦。 在一中的时候,一切都不是这样的。那时的同学友善,老师和蔼,她有自己的小圈子。她们常常聚在一起分享少女心事,放学时总会互相等待,谁也不落下谁。还有那个让她心动的男同学,考试时会主动帮她搬沉重的课桌,而她则会默契地塞给他一包小零食。这些温暖的回忆,如今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 现在她每天睁开眼面对的,只有无尽的恶意。身边仿佛只剩下心怀叵测的人。 这一切,都是拜江明铮所赐。 简泠吸了吸鼻子,用力眨了眨眼睛,把即将涌出的泪水憋回去,唯有在没人的时候,她的脆弱才会占领高地,但她从小就知道,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坏人不会因为你哭而手下留情,他们只会更兴奋。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收拾要带回家复习的书本。刚抽出一本,其他的书便哗啦啦散落一地——不,掉出来的不是书,而是数十张恶俗的照片,赤裸女郎的脸被拙劣地ps成了她的模样。 这是第几次?简泠已经记不清了。 她机械地蹲下身,指尖碰到照片时不受控制地发抖,一张两张……她突然攥紧那些照片,把脸深深埋进膝盖,就哭一小会,一小会。袖口很快洇开两团深色的水渍,但教室里静得仿佛连她的抽泣声都被吞没了。 江明铮站在对面,心里默数着,数字一点点攀升,直到六百,简泠依然一动不动。 齐小咚已经无聊到开始研究蒋明顺的掌纹了,他抬头见江明铮几乎要站成一座雕像,忍不住开口:“哥,咱们到底在等什么?” 等什么?江明铮垂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蛇骨,像是遗忘了某件重要的事。他下意识向前迈了一步,却又顿住,眉头微蹙,最终只低低说了句:“算了,走吧。” “算什么?”齐小咚望着江明铮大步离去的背影,一头雾水,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蒋明顺,“顺哥,我哥刚才想干什么?” 蒋明顺向来寡言,性格内敛,跟在江明铮身边时,常常像个无声的影子。但齐小咚清楚,他比自己敏锐得多。 蒋明顺的目光短暂地扫向简泠的方向,摇头:“我也不知道。” —————————————————— 她们这种被孤立的人,最缺朋友了 简泠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直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才猛然惊醒,倏地回头:“谁?!” 是个陌生的女生,穿着宽松的运动服,微胖,扎着低马尾,脸上带着谨慎而友好的微笑。 简泠站起身,警惕地打量着她。 女生被她防备的眼神刺得有些局促,下意识后退半步,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我路过,看你一直蹲在这儿,担心你不舒服……所以过来看看。” 她顿了顿,“我叫许多米,你还好吗?” 简泠没回答。自从得罪江明铮的事在学校传开,再没人主动向她示好。恶意太多,她早已习惯对所有人竖起尖刺。许多米在她的审视下笑容渐渐僵硬,但眼神里并无敌意。简泠收回视线,转身整理书包,淡淡道:“没事,谢谢。” 身后静悄悄的,许多米没走。 简泠懒得揣测她的意图,背上包径直越过她。许多米犹豫一瞬,还是追了上来:“你脸色不太好,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她努力维持笑容,声音放得轻软,试图传递善意。可简泠只是平静地看她一眼,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许多米的笑意凝滞了一瞬。 简泠了然——她知道。 “知道就离我远点。”简泠加快脚步,“别给自己惹麻烦。” 许多米愣在原地,咬了咬唇,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又追了上去:“我不怕麻烦!”她声音坚定,带着执拗,“我就是想和你做朋友。” “你想跟我做朋友?为什么?”简泠语气冷淡,目光审视。 “因为你很厉害啊!”许多米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毫不掩饰的崇拜,“那么难的题目,你居然能考那么高的分诶!而且——”她狡黠地眨了下眼,“你长得也好好看。” 简泠扯了扯嘴角,笑意很浅,显然不吃这套。 她不热情,许多米也不气馁。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许多米突然试探性地开口:“我不怕江明铮,我觉得他太过分了。” 听到这个名字,简泠脚步一顿。 这个学校厌恶江明铮的人不少,但敢说不怕他的,一个都没有。这些日子她看得清楚——江明铮的狠和那些张牙舞爪的校痞不同,他的危险不显山不露水,是沉在暗处的,像一条不叫的狗,反而更让人忌惮。 可眼前这个普普通通的女生,凭什么不怕? 简泠面上适时浮现一丝冷意,像是被勾起不快的回忆,语气也硬了几分:“你不怕和我做朋友会被针对?” “不怕啊!”见她冷脸,许多米反而更热切,她无视简泠的抗拒,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大不了就是被人说坏话嘛,不听就行了!” 她笑得天真,带着一股莽撞的乐观,“而且我们两个人一起,就不是他们孤立我们,而是我们孤立他们!对不对?” 简泠被她带着往前走,沉默半晌,似乎被她的情绪感染。许多米偷偷瞄她,发现她眼里隐约有泪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你等会儿直接回家吗?”许多米期待地问,“好不容易休息,我们一起去玩吧?” 简泠迟疑片刻,态度已不像最初那样冷漠,但最终还是摇头:“算了。” “啊?”许多米顿时垮下脸,“为什么啊?是不是爸妈不让?能不能回去商量一下?”她不死心地凑近,语调雀跃,“你去过中联吗?我知道中联有个超好玩的地方!电玩城、KTV,还有超好吃的烧烤火锅——我请客!” 她叽叽喳喳地说着,描绘得天花乱坠。简泠表面认真听着,偶尔配合地露出向往的神情,可心里的警戒线却越拉越紧。 许多米长相亲和,性格热闹,换作从前,简泠会很乐意结交这样的朋友。但现在,她站在自己的防线后审视对方,只觉得她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反常。 人天生趋利避害,可许多米却反其道而行——对一个被孤立的人如此执着,要么是天真到近乎愚蠢,要么就是另有所图。 两人走到校门口,许多米拽着简泠的手臂轻轻摇晃,声音甜得发腻:“去嘛去嘛!我陪你回家请假!” “算了。”简泠抽回手臂,语气平淡,“我要回家休息。” 无论许多米打什么主意,她都不准备接招。 许多米瞬间垮下脸,但很快又挤出笑容:“那下次,下次我们再一起去玩!” 简泠嘴角微扬,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她转身走进小区,跨过大门的瞬间,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许多米还站在原地,见她回头,立刻高高扬起手臂,热情地挥舞着。 “叫不出来,哪有那么快。”许多米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声音却冷得像冰。她一只手夸张地挥动着,另一只手举着电话贴在耳边,等简泠的身影彻底消失,她脸上的笑意骤然褪去,语气变得焦躁:“哪里是我没用!你以为她很好骗吗?” “年级第一诶!很聪明的好不好。”她突然拔高音调,带着夸张的嘲讽,“慢慢来吧,多叫几次总会成功的。” 她嗤笑一声,仿佛已经胜券在握:“她们这种被孤立的人,最缺我这种朋友了” ———————————————————— 解锁新人物! 这本书又是裸奔,没大纲,每天都得现想,好为难哦QAQ 小江老板等你很久啦 简泠回到家,照例先给妈妈打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的声音立刻轻快起来:“妈妈,有个好消息!有老板要资助我上学啦!” 她刻意把语调扬得高高的,只报喜不报忧:“以后每个月你就不用给我打生活费了。” “那也要打。”电话那头,欧阳爱林的声音温柔似水,“你现在是大姑娘了,该买些新衣服、化妆品。妈妈希望我的宝宝和别人一样,什么都不缺。” 那轻柔的语调,让简泠恍惚觉得妈妈正在轻抚她的发梢。 突然觉得好委屈,好想躲进妈妈怀里哭一场。 “真的不用……”简泠强忍着,可一开口就破了功,鼻音浓重得藏不住。 “宝宝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欧阳爱林听见简泠的抽泣声,瞬间慌了。 “没事,就是想家了。”简泠胡乱抹掉眼泪,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说,“谁能欺负我呀?你忘啦,我从小就能一打三!” 她深吸一口气,”你把钱攒着,等我毕业了,咱们就在这边买个小房子。” “那我打给你,你帮我攒着也一样。” 简泠一想也是,她又忍不住操心家里,“小卖铺生意还好吗?还有人找麻烦吗?” “没有,生意挺好的。”欧阳爱林也挑些好事说给她听,“我跟你说啊宝宝,之前用假钱的那些人都消失了,听说是被抓起来了。” “这样吗,那就好。”提起这件事,简泠有些恍惚,笑得有些勉强,她不放心地交代,“如果有人欺负你,千万不要忍着啊,你退一步,别人就会进一步,我们不跟他们硬刚,直接报警。” “好的好的,妈妈知道了。”欧阳爱林点头如捣蒜。 简泠絮絮叨叨和她聊些小事,直到手机电量告急才依依不舍地挂掉。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妈妈还在,只要家还在,她就永远都有取之不竭的勇气。 一切都会好的,简泠一动不动地蜷进被子里,小声地呢喃,一切都会好的。 她一觉睡到了下午四点,接到电话时人还没醒透,声音透着一股子迷茫。 那边顿了一下,“你在睡觉?” 是江明铮。简泠猛地睁开眼睛,突然就清醒了,打起十二分戒备,“你有事吗?” “你现在出发到台球厅来,我发给你地址。” “我没——”简泠下意识就想拒绝,她打从心底里抵触和江明铮在学校以外的地方见面,那样他只会更肆无忌惮。 “我不管。”江明铮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他不满地冷笑一声,“五点前,我要见到你,穿漂亮一点,别穿你那一身运动服,又土又丑。” 电话戛然而止,连反驳的机会都不给。 简泠气得狠狠砸床,她点开江明铮发来的地址,搜索了一下路线,发现走过去要30多分钟,要在五点前赶到就得马上出发。她匆忙起身去翻衣服,迅速找到了她唯一的一条白裙子换上。 站在台球厅外接她的依旧是绒绒,她今天没化浓妆,越发显得面容稚嫩。 “姐姐,你今天真漂亮。”绒绒亲热地挽着她的手臂,“小江老板等你很久啦。” 她带着她进门,又在她耳边小声说,“跟你嗦喔,那个孙嘉琦也在,你要小心一点。” ———————————————————— 加油烊烊! 江明铮是什么好东西吗?值得她争 简泠蹙眉,想起了孙嘉琦那股疯劲,所以江明铮今天叫她来干什么?又拿她当挡箭牌吗? 台球厅面积很大,生意很不错,几乎人满为患,除了兴奋张扬的男人,最惹眼的是穿着JK制服的漂亮姑娘们,她们或陪着玩,或站在一边喝彩,一声声“哥哥真棒”把一帮本就情绪高涨的男人哄得忘乎所以,连球杆都拿不稳了。 绒绒见她似乎感兴趣,边走边跟她介绍,“这家台球厅是小江老板开的喔。” “江明铮的店?”简泠惊讶地瞪大眼睛。 “对呀,小江老板很有钱的。”绒绒语气艳羡,“不光台球厅,还有电玩城,视界也归小江老板管,不对不对,视界小江老板现在管一半啦。” “呀,到了。” 穿过拥挤不堪的前堂,后面是几个包厢,绒绒推开最中央那道门,数十道视线刷刷都集中了过来,简泠在这种拥挤的关注下不适地蹙起了眉。 简直像街痞聚会,囫囵一扫,全都歪歪斜斜地杵在台球桌旁。几个穿着褪色背心的男人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没骨头似地拄着球杆,杆头在地上不耐烦地嗒嗒敲着,活像一群等着分食的秃鹫,还有几个歪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攥着啤酒瓶在喝。 他们全都年纪不大,看上去不过20左右,但已经早早烂掉了。值得庆幸的是里面没有烟味,环境也干净,否则简泠连踏进这里都嫌脏。 江明铮正俯身在那张靠里的球桌边瞄准,孙嘉琦倚在桌沿,捂着嘴不知说了什么俏皮话,笑得肩膀直颤。台球厅的嘈杂声减弱,他下意识抬眼望去,握着球杆的手指突然收紧了——简泠站在门口,冷白的灯光从她身后漫进来,给裙摆镀了层滤镜。 平心而论,那不是一条好看的裙子,版型一般,洗得发旧,但胜在人漂亮。掐腰的设计勾勒出纤细的腰线,裙摆下的小腿白得晃眼,大概是常年藏在长裤里的缘故。她走动时小腿肌肉拉出流畅的线条,像是林间突然跃出的幼鹿,带着不自知的生动。孙嘉琦的笑话还悬在空气里,江明铮的视线却黏在那些随着步伐轻轻颤动的碎发上,直到母球咚地撞上库边。 察觉到江明铮的失神,孙嘉琦几乎又要发疯了,她看向简泠的视线几乎在喷火。 可简泠却无视了她,她冷漠地问江明铮,“找我来有什么事?” “玩啊。”江明铮直起身,他拎起一根杆丢给简泠,“你来陪我打。” 简泠接住球杆,皱起眉,“我不会。” “赢了有彩头。”江明铮不慌不忙地弯起嘴角,说着别人不懂的暗号,“四张。” 简泠抿着唇,这对她来说诱惑很大,但—— “我真的不会。”她说。 不是每个人都像江明铮一样每天都忙着吃喝玩乐,她过去的十九年人生几乎都在忙着学习和生存,哪有时间来玩这些东西。 江明铮诧异地挑眉,想了想又有些了然,他把自己的球杆放在一边,“那我教你。” 他走到简泠身后,自然而然地用双手拢着她,他们不是第一次这么亲密,可简泠还是身体一僵,本能地抗拒他的接近,她正想找个理由拒绝,却听见球桌对面孙嘉琦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不许你教她!我不许你教这个贱人!”她站在原地愤怒地尖叫。 满屋子人都因为她突然的发狂而安静下来,静默几秒后,有人不怕死地吹了声口哨,“哇喔,两女争一夫啊!铮哥牛逼!” 简泠瞪了那人一眼,冷下脸,江明铮是什么好东西吗?值得她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