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如一》 美,仅限于此 云烟裊裊,穿过玉石山山峰,细水长流,却仅有我独佔它的美好。 我走出那不怎么牢固的茅草屋,感叹道:「勘能遮风挡雨,容我一条罗汉,已足矣。」 落居在山脚下的我,不禁是欲登高之文人雅士的交会之处,也成了半隐居之貌。 五月正式海棠花的季节,东市的花铺正流行卖这玩意呢! 不是因为海棠花特别,而是今年的新任君主上位不久,内忧外患不减反增,汉子留下女人家,独自征战,可说是赔上好一大段前程。而回来是死是活,是残是废都不晓得,说不定还回不来呢! 对于我这近不惑之年的老男人来讲,君主也不一定需要我,说不定还已经遗忘我的存在了吧? 毕竟,战场上的并不是我的擅长,况且我这跛脚瘸子,要自保甚是困难,更何况去保护君主。朝廷政事,不仅是六书精通,和君主与各官员的交际更为重要,成天勾心斗角的,还是远离人群较为实际,避免招惹是非。 我府上正对着就是东市,平时就是充满人气之处,在这逢年过节之际,更是人声鼎沸。换上清透的套装,随意带上一个朴素的高帽,走近那茫茫人海之间。 「哥哥,可以帮我一个忙吗?」一个像是小女孩的声音在我身后传出,随后,我便感受到我下方的衣角正被拉扯着。 可我一转头,却什么也没见到。上下仔细观察着是不是有小朋友经过我身旁,可显然,我只见那些和我差不多高大的人们,所谓的小朋友,也就只有抱在怀里的小婴儿,或是和大人们勾着手的。 一时间,感到非常困惑,但我也没有多想,依旧走着我自己的路。或许……只是我听错而已吧? 馀音绕耳不绕樑 衣角持续被扯动着,我却依然不以为意。直到那个声音再次传到我耳边。 「哥哥……哥哥……」我越想越不对劲,可我也说不上是哪种感觉。 话说,居住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别说我家亲朋好友的小孩后代,他们没有一个做官进城。更别说到了京城这热闹气氛,他们特别讨厌凑热闹的感觉。 而我会在这,也仅仅是因为看腻了在乡村的田园生活,想说道这山脚下,顶多比乡村在吵杂些,可也算安定舒适。 「为什么……你还是一样……不理我。」那声音愈听愈凄凉,愈来愈不像女子或小孩所发出的。更明确地来说,反而更像是我的幻觉一般。 都到这岁数了,还渴望小孩子称我「哥哥」,心里都有些可耻。况且,我是我家的老么,也没有比我小的手足,而他们的小孩一般来说,也不会称我「哥哥」。 不仅是我不愿意听到这称号,更是因为我和他们的年纪差距实在太多,他们也不会愿意认我这「哥哥」,顶多「叔叔」还差不多。 已经忍受到忍无可忍的程度,一个转身顺势转头。人群匆匆围绕在我身旁,彷彿只有我的世界被静止,其他人却是继续行驶着。 没有东西,没有人,没有什么虫鸣鸟叫,什么都没有。 我一度怀疑,是我病了,还是我真的听错或是幻觉。毕竟没有看到任何证据可以证明,真的有人在找我。 我还是……回家好了。 寧昏死 我这瘸腿之症困扰我许久,想走快些也力不从心。我这腿也不是天生就如此地,但是也可说是我从小就认为我的脚就是如此。 听家母说,我这腿主要还是得怪罪我的父亲。他总是喝酒喝到烂醉,习惯对家里的人出手,不管事嬤嬤或是母亲,甚是我们这些小孩,连我这尚未满月的小孩,无一能逃出他手掌心。 可我却不怎么信就是了,虽然我腿瘸了,可我的腿还健在呢!到了我这把年纪,对于弱冠之年前的事情也只剩残缺的记忆碎片,犹如我的视线一般,模糊了。 「莫百卿,你认不出我了吗?」同样的声响又再次出现,眼前忽明忽暗,緋红海棠色佔据了我的眼眶,眼球涨红着,摇摇晃晃,揉了揉眼眶。 「莫百卿,你认不出我了吗?」耳边一直重复着相同的话语,明明是那么简单的一句话,我却无法理解她在说些什么。 痛苦……无奈……但我又有什么办法。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来找我? 好想说出来……你到底是谁? 一个阵痛使得嘴边肉无法动弹,蔓延到全身,身体不自主的,犹如抽搐般,倒在路中央。人来人往的,没有向前关心,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嘻笑谈话声不断,我却听不清楚他们的对话内容。红色黑色交错出现在我面前,无法脱离这窘境。 这一刻,我只想自己赶快昏死。死了也好,昏了也好,总之比现在这半生不死好。 医女救急 竹蓆的冰凉接触到皮肤表面,浑身颤抖着。南风进屋里,如沙漠一般,闷热。 一双冰冷的手拿着毛巾,正擦拭着我的双颊。我一个蹙眉,对方便开口说道。 「太好了,有气息。」一个女人家说道,参杂着几声乾咳。 她怎么知道我有气息了? 我心中疑问着,但也没说出口。 而我尝试着睁开我的双眼,微光透进我的眼角。可行的。但瞬间,又闔上了。 怎么会这样? 我百思不得其解,我正想张口说些什么,可听到那方才为我擦汗的女子说:「你先别有动静,稍早我在东市末端见君子昏厥倒地。想说或许是天气过热,观察你好一阵子,看你摇摇欲坠地,身体的热气无法排出,便倒地不醒。」 「刚好,我自小学医,将汝带回小宅,食汝药汤,欲排体内热气。且见你腿瘸了,想必是自小就受了伤吧?」那女子依旧说她的,来回徘徊着,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敲击声部段叮噹作祟。 她怎么知道我这是小时候受伤造成的? 心中的疑问不断涌出在脑海中,可我又不能做出任何反应,更明确来讲,我想做出反应,也没办法。 竹席上才留着我的馀温,凉意逐渐消去,反而开始燥热。 女子见我不知所措的躺在这床上,也不得安稳。便开始向我解释道。 「我是在东市里那间小医馆的二代,小女吕氏素亚。家中仅有我一人,也只能由我传接这医馆。小时只听父亲所讲的各项医术,什么四书五经的,也就只是听说过,也无心于那。」 怒口 京城那分成东市和西市,东市都是当地中原人居多,医药、食物,甚至是衣服这种民生用品东市都有在贩售。而西市则截然不同,胡人与洋人多着落于此地。差别最大的则为东市的发展得早,西市则摊贩多,酒楼珠宝皆于此地。 吕素亚应该市在那间「庆洛药房」,不过那间药房小归小,里面的药材也市应有竟有,每次去那儿都大排长龙的。 可能他们口碑做得好?又或者说,那是东市唯一一间医药馆? 我没有多想,面对我现在这跛脚的腿,全身还动弹不得的现状,那「生不如死」的念头又再次浮现在心头。 「话说,你就是那位……莫百卿,对吧?」女子再次开口,说道。 「你头上戴的高帽就是太上皇亲赠的『进德冠』,应该是就是你吧?」我脸上疑惑的表情引起吕素亚的注意。不过说得也是,这个官位能够胜任的也没有几个。 不过自从这太上皇驾崩后,主上上位后,一切都变了。不是人民或是江山变了,而是朝廷的人,朝廷的医切都变了。 我这老残,皇帝也不需要我了。 「这进德冠也没有用啊!现在一切都改了,留着这帽子也没用……」我一怒之下,脱口而出的狂言。 「你静一静吧?你现在若动气,身体会不堪负荷。」眼前这女孩说着,我也没多说些什么。 不过说也奇怪,方才想开口却无力,无心之言却一洩而出。 我这身体是真会读心啊? 你,才是我的药 「这药汤你慢点喝吧……」吕素亚一面说着,一面慌慌张张地东看西看的,似乎是在找寻着什么。 我接过她手上的瓷碗,微热。 好舒服…… 我将双唇缓缓靠近碗边,微微抿了液体表面。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良药苦口」吗? 我今天终于体会到了…… 吕素亚站起身子,向房间门外走去。一个狭窄不参光的走道,踏上去说不定还有些细小的摩擦声。 「你带这傢伙回来,给我找麻烦啊?」一个粗旷的男性声响显得非常激动着。 不知道是不是在说我…… 这邻近的房间都能听到外头的风吹草动,更何况是在屋内讲事情? 木门被带上的同时,声音小了许多,可依稀能听见一些窸窣声。 「这傢伙中了热气,脚上长年未痊癒,胸内闷了口气,无法解。」中年男子再次开口说道,只不过比方才的语气缓和许多。 「方才他已经稍微抿了些金银花茶,排除不少热气,背上汗流不止,竹蓆都被他暖和起来了。」吕素亚唯唯诺诺地开口,似乎对男子有些畏惧,或是说有些尊敬。 「这腿瘸之症如何解啊?自老夫学医至今,曾未见过如此之状,无受外界之力,无内腐之样,诡譎!」男人再次尽量压制住自己的音量,在隔间内的我没听清楚他说了些什么,只知道有关于我的腿瘸…… 「先休息吧!现在也不早了,明日寅时还有徐氏的二小姐要看诊。」吕素亚叹了口气,转身推开了门,再小声地闔上。 热气幼音 见她走进房间,缓缓解下衣扣,隔着屏风衣就能见得她的身影。 我轻咳一声,躺在竹蓆上的我避免让人误会,还是意思意思地翻身,将视线转移至墙上。 虽然我知道都到这年纪了,人家对我也不会对我產生情愫,不过还是能避开就避开吧!至少不会让别人家说那些间话家常。 孤男寡女的在一室不是什么诡譎之事,从窗户便能透析一切事物,而是当一方开始更衣时,则对方的尷尬瞬间上升。 我没有多馀的心思去想那些年轻气盛之事,反而想赶紧入梦。 「莫大人……汝今日是否在昏厥前发生奇闻异事?」当我眼睛半开之时,吕氏开口打破沉默。 「何为奇异之事?」半梦半醒的意识果然不清楚,我有些睏意地,打了个哈欠后,缓缓地一字一句说出。 「像是……陌生女性之招呼,抑或是类似小孩之音环绕于耳,只有大人自己听到似的。」她开始对我解释道,这也让我逐渐回忆起白天之事。 我应声表示「认同」她所说的,并继续接下去她尚未说完的话。 「而且最令我不解的,是她们都知道我叫什么名字。若非在朝廷任官,或是与后宫嬪妃娘娘们关係密切,应该不认得我,甚至不晓得我是何人才是。」现在我才终于想通,早上的那频频传出的声响,为何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我将身子转正,平躺在铺着竹蓆的床上,馀光见吕素亚那脸色逐渐焦虑惨白,一定是那怪异之像有古怪。 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见吕素亚着上一旁的便衣,还未拉上腰绳,便匆匆在我的视线离去。 而我望着顶棚那朴素的灰棕色,犹如吕氏之名,或许……这就是她最引人之处吧? 欧阳家族 丑时的京城,犹如寧静的死城,鸦雀无声。彷彿方才那万人空巷的场景只是一场虚梦,而非现实。 吕素亚紧抓着自己的斗笠,颠着脚尖,小心翼翼往着么个方向走去。 緋红色的大门映入眼帘,她顿了顿,气喘吁吁地握着金属的圆形门把,不断敲响着那压迫感极大的红色木门。 「欧阳!欧阳!」吕氏焦躁地驮着脚,却无奈地喊叫着某人。 木门被打开的摩擦声真是不好受,吕素亚没有抱怨,指使验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娇小的男子,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上香可否?」 「先进来吧!」男子见她脸色不妙,且一个女孩子人家,午夜来到自家府上,容易被误会。欧阳赶紧拉着吕素亚,进到自家后,便放轻力气,关上那厚重的门。 那吕素亚口中的欧阳,便是欧阳府上最年幼的少爷欧阳岳,也是欧阳老爷选定的下一代欧阳府掌门人。 欧阳府在京城的名气算大,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欧阳家不仅做官的多,店铺也多。不管是在朝廷与皇族的皇子妃子,抑或是平名老百姓,都需要欧阳府的存在。 至于为什么是欧阳家的小少爷会成为下一代掌门人,答案应该很明显。欧阳家的小孩,要么出嫁的随着夫家,要么离家不见踪影,又或是科举频频落榜。六手足仅剩小少爷最值得抱期望,不仅科举上状元,家业也接触不少,仅剩成家。 「欧阳祖先在上,今日孝子欧阳岳为求京城人民一切顺遂,无妖魔愚人。」接着,欧阳岳开始念着一大串似乎是已经刻在脑海里咒语,手上拿着土黄色长方形符咒纸,红色的墨水随着手的晃动,连线成好几个看不懂得草书字体。 「拿去,用烈火烧半个时辰,灰烬加进洗澡水里,给今天那体热的老翁。」欧阳岳压低声音,挺起来并不是刻意的,更像是有另一个人在讲话似的。 吕素亚接过三张符咒纸,点头道谢后,心中有些困惑,但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她只是默默地来开那神坛,绕着后院的小径,从后门走进吕家。 什么才是最珍贵的 暖阳东照,鸡鸣鸟叫纷纷作祟,厚重的眼皮犹如欧阳家的木门一样,无法一时之间就睁开。 「莫大人,早上容易引寒气,先去浴房暖个身子,别着凉了。」吕素亚站在房门外,对里面大吼着。 我没做出回应,只是等到对方离开门前,才走出这房间外,来到这陌生的长廊。 「房间与药房是连贯的,左拐是药房,右拐才是房间。公子推开门后,直直往前方走去,亮灯处,便是浴房。盆子里的水是小姐加的特殊药方,有排汗,解寒气之效,于手指捲曲后,即可起身。」一位绑着头巾的店小二从我后方经过,缓缓道出这提醒。 一早被叫起床的感觉真是不好,意识尚未完全清醒,身体却不自觉地往浴房的方向走过去。一手解开胸前的衣领,一手测试着水温是否刚好。与昨日药汤的温度差不多,不冷不热。 「这是什么药草味啊?有股烟燻的火烧味……」我小声嘀咕着,生怕被其他人听到。 「莫大人,今天的药汤放在门口,若好,便食之。往后……一日一次……缓解腿瘸之伤……」吕素亚的声音不知为何,总感觉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模糊不清,后面愈听愈不清楚,只能依稀听到几个单词。 那种模糊不清的感觉不是说话含糊,更不是表达的不完全,而是感觉身体虚了,有气无力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想太多了,怎么可能过一片刻,身体就虚弱无比。 「以后称我百卿便可,我已不再是什么『大人』了。」我含笑说着,不确定门外是否有人在听我说话。 我用着浴巾擦拭着身体的每个区块,外衫简单穿上,见那汤药顏色与昨日明显不同。昨日的药汤呈现透彻地的茶黄色,今日的汤药则是呈现类似鸡汤的将黄色。 「八珍汤?」我心中感到受宠若惊,这些药材可不便宜啊!我这白吃白喝的,还是第一天认识,就让我在有幸之年尝过一次八珍汤。 我心中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怨言无忌口 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少,仅能透过日出日落去目测大约到了什么时辰。 那熟悉的中年男子的声音传入我耳里,夹杂着木屐敲打在石阶上的声响。 「这丫头还真找了个大麻烦给我!真是的,带了个老傢伙回家,虽说外表简洁乾净,但浑身多病多患。若我家丫头随他,肯定馀生不好过。」中年男子接续嘮叨。 「且他头上戴着的那过时的『进德冠』,想必是已经被主上拋弃,无权无势,也在市场上也无名无声。如果我家丫头看上此人,我也不会答应的!」 一旁跟随的店小二表情尷尬的,也不知道该不该回应老闆的抱怨,只是识相地闭上自己的嘴,没多说些不该说的。 我也没多仔细去听门外的交谈声,只是坐在房间里的软垫上,闭目养神。 「对了,今天那丫头给他配了什么药?听说没过几个时辰,脸色就好了不少。」那中年男子询问身旁的店小二,而店小二也如实回答道,同时从长袖间抽出药籤。 「白芍、甘草、川芎、人参、当归、白朮、熟地黄、茯苓」等药材浮现在纸上,都是些不便宜的药材,多半女性才会需要这些,怎么会想到原来是一个老男人的药单。 「不好,『八珍汤』怎么会用在他身上?杀鸡焉用牛刀?」吕老闆怒气急速上升,可也没有做出什么实际行动,只是怒气冲冲地走向自家的店铺,不自觉地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残渣,本色 「今日怎么一整天都没见那丫头?是去哪廝混了?」吕老爷焦躁的心头加上一整日不见自家女儿的踪影,当然会感到不安和担心。 店里无人回应,几位侍女在厨房忙进忙出的,店小二则是专注于包药材,没有理会老闆提出的问题。 见此状,吕老闆不以为意,只是站起身子,缓了一下,说道。 「今天,就做到这吧!」 时间还不到未时,药铺便早早闭门休息,不顾门前正想抓些药才回去补补身子的婆妈。 站在店铺柜檯的店小二,黄允达,为最资深的员工之一,而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见老闆有如此之大的火气。其他人更是察言观地,做好自己该做的,不再有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老闆,消消火气。」黄允达手奉上一杯仙草茶,热气未消,犹如吕老闆一样。 吕老闆,不易外就是吕素亚的父亲。东市上的客人都叫他「吕老闆」或是「药神」,而极少人知道他完整的姓名,也可以说,只有他自己和吕素亚知道他的名字。 而我没听吕素亚多说过他父亲的事情,自然也不晓得吕老闆的名字,当然,我也不应该太主动去了解关于他们家的事。毕竟,这也并非我的事,我也不好意思插手或过于主动去了解有关于别人家的事情。 吕老闆挺那诺大的肚子,双手接过那杯滚烫的仙草茶,满满的药草味充斥着整个走道,混杂着药铺的药材气味。 「砰—」一声,是陶瓷杯敲击桌子的声音。就算有人被吓到流出眼泪,吕老闆也不在意,待不下,就打包走人。杯子里没有剩下任何一滴水,只见杯底和磨成粉状的仙草残渣。 吕老闆在黄允达一个不回神,便消失在店铺中,只留下这毫无温度的杯子,空虚无奈,那又怎样。 失踪人口 吕素亚不在家,那又会去哪儿? 平时的吕素亚除了被父亲嘱咐去买些店铺缺失的器具,或是胭脂饰品,才有可能会离开吕府。可若是因为才买物品才出门,也不会到了这时还不回家。 东市已无人车往来,灯光也随着一家一家店面的休息,而逐渐黯淡下来。 可从头到尾,除了早上提醒我需要注意的,也就没人见过她的踪影。 戌时,时间也晚了。 「女孩子人家的,会跑去哪儿?」吕老闆一面苦恼着女儿,一面看着帐簿上的赤字,觉得有些惭愧。 「老傢伙,你可知我家丫头在哪?」吕老闆故作正定,在走道的最前端,用着那宏亮的声音,大声问道。 「我成天在这房间里,也不知道外面的动静。今天只见她一次,便是在早上药铺刚开门时。」我回应道。 虽然没有开房门,不知道吕老闆的表情,但可知他现在极度不安。 毕竟,谁家儿女成天不见其踪影,还会悠然自得的去休息? 吕老闆不断来回踱步着,石板与木屐的敲击声鏗鏘作响,令人听了也一同担忧了起来。 「吕老闆,我们去找令爱吧!」我缓缓开啟房门,那转轴的摩擦声可真是不好受啊。 视线由草地转为吕老闆那雄壮的身形,而我却只见吕老闆那流着冷汗的额头逐渐抬起,眼神坚定地望着对方。下定决心,去找吕素亚。 「至少比在这瞎担忧好吧……」我内心是如此想着,没说出口。 寻人啟事 漆黑的夜空,没有任何一丝月光照耀,更没有一点星光闪烁着。乌云不知道被哪个风吹过来清澈的天空,湿气极重。 这一切都是源自于我,如果不是我这老残,也不可能让这位小美人失去踪影。 我惭愧地拖着我这双该死的腿,一跛一跛地走。 「你就别找了吧!见你这副样子,我也痛苦。」吕老闆转头看向我,对我说着。 「我若是不找,我往后无脸见你和令媛。」我只是冷冷回復到,我若是现在就回去休息,那其不是辜负了吕素亚救我的这一命,而后在吕府也顏面无光。 羞耻心作祟,没将这些真心话说出口,只是低着头,忍住脚上的伤,持续抱着希望,在东市的各个角落,寻找的那娇小的身影。 吕素亚也不过只是个刚二八年华的女孩子,跟附近邻居的关係都处的不错,吕老闆也曾未听过吕素亚说过任何抱怨之言。别说是药铺的繁忙工作,他也没喊一声苦,总是掛着笑容。 从前至今,吕老爷还是第一次遇过这种事。 天空逐渐转微更深的蔚蓝色,黑色云朵将要遮蔽整个夜空,没有任何一丝缝隙。 时间愈来愈晚,明天的到来愈来愈近。吕老爷内心也愈来愈焦躁,根本无法好好思考,甚至连他最心心念念的药铺都拋诸脑后,找到女儿才是他现在唯一的目的。 当然,我也不惶多让。 东市也就二十几尺长,近十尺宽,不用一时片刻,便可走完一遭。更别说现在根本没有店铺开门,没有任何招呼或叫卖吸引,道路上空荡无人,顶多就是几隻野狗小猫在那逃窜着,不必用那么多时间就可以走完一圈。 而东市也没有所谓的小巷弄,店铺都是集中在中间,或是围绕着前面,围成方形似的,不会有一个角落可以躲藏,而不被发现。 然而,我和吕老爷已经以最慢的速度走过了三遭,将近半个时辰过去,连个黑影都没见。 见吕老闆气急败坏,无法停下脚步的样子。或是说,因为找不到女儿,因而怪罪自己,内心还是有些愧疚。 「吕老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庆洛药铺需要有你,才可以正常营业。」我没有让吕老爷插话的机会,只是继续说着。 「我会继续找吕素亚的,如果她已经回到府上,再请人跟我报个消息。」说完后,我见吕老闆往药铺的方向走去,直到在我视线中消失,才继续找吕素亚。 不知道 不知道过了几日几夜,始终无法确定吕素亚的踪影。在东市来来去去了人群里,都没见过她的任何一丝背影,就连路上的人们也对其消息一无所知,一无所见。 吕府也无消息的到来,不知道吕素亚是否平安到家,又或者说,有接获到任何消息否。 「我不知道……」我一无所错的蹲在东市的一隅,眼看我那许久未归的茅草屋,应该堆积了不少尘埃。 自责,也无用。我还是找不到你,你到底去了哪? 脑中突然有了「去吕府」的想法,一个转身,往反方向前进。 手指关节敲击木门到红肿、疼痛,却迟迟没有人回应。不知道是真的没有人在这,还是不想应门而已。 我真的不知道。 最令人意外的,是那已经经营一甲子的医药馆,不管是逢年过节,或是任何缘故,都没有因此关门休息,顶多经营一天少开几个时辰。今天却奇妙的,竟然一整天都没有见到任何人的踪影。 「年轻人……可知吕家一家去哪儿了?」我随便在路上找了个有些童顏的男子。 「不晓得,但是……或许这东西可能是他们家的人掉的。」男子手上拿着的,是一个镶着粉蓝色珠宝的纯银发簪。 「怎么有些眼熟啊?」我喃喃自语道。 男子一个眼神往我这儿看,我没有注意到,只是一直直盯着那个用着手巾包起来的发簪。 「公子也常来他们家医馆看诊拿药?」男子用着和他那张脸微何地滴成嗓音,开口问道。 「不是的,我是前几天中了热气,吕家小姐好心将我带到府上养病。」我如实回答道,并没有觉得男子的脸上表情有逐渐怪异的变化。 「你是说……吕素亚?」男子顿了顿,问道。 熟悉,陌生,半熟 我微微頷首,表示肯定对方的疑问。 「难道他就是莫百卿?可怎么落魄成现在这种样子?」男子心里想着,数以万计的疑问浮现在他脑海里,却不知道从何开始说起。 「这个发簪你就收下吧!随我来个地方。」男子冷冷说着。 等我回过神来,理解对方说的话后,抬起头见男子却已经走远。 我随即赶上,却也没办法像一般人,想要走得夺快,就能够走得多快。 眼看着前方的男子在下一个路口拐了个弯,消失在眼前。 「这年轻人怎么走得那么快,都不回头关心我这老人家!」我也没在意对方有没有听到,毕竟我们俩之间的距离远到在他人眼里,我们俩彷彿方才的交谈只是虚幻的,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不曾相互交流的陌生人。 男子站在某一人家的门口,停了下来,似乎是在等待着我走过去。 「进来吧!」他冷冷地说道。 映入眼帘的是空旷的庭院,左手边是书房,而右手边才是房间。我走上阶梯,惊讶地观察着这里的环境。 「君子……是欧阳府上的……?」我不确定对方的身分,只不过据我推测,这么辽阔的家园,平生仅知晓欧阳氏这富贵人家才有足够的金银能够在这寸土如金的京城,有着如此富裕的土地。 「欧阳岳,欧阳氏的老么。」他没多做说明,只是简短地回答我所提问的。 而后,咱俩也再也没有任何对话,陷入一片寂静,又或者是说,非常尷尬的气氛。 我静静地跟随在欧阳岳身后,一边观察着这陌生的房屋。不得不说,这里大得走一遭,脚跟子的疲惫痠痛就会延到整个身体,腰酸背痛的不可理喻。而虽然说是家,可是却没有一间房间是有火光,甚至一点气息声都无,只有我和眼前的男子一吸一吐的频率呼吸声,犹如死城般,没有任何一点生机。 这真得是人住的地方吗? 现在的我有点反悔这个地方,我能趁机转头,逃离这里吗? 一切都恢復了 「吕素亚,她人就在这。」欧阳岳食指指向其中一间被竹帘隔起来的小房间。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斜眼看过去。房间并不透光,完全无法看见是否真的有人在房间里面。 我半信半疑地盯着欧阳岳看,而欧阳岳并没有发觉,只是将手放在竹帘子上,他再次开口说道。 「喏,我没骗你。」 房间里头没有任何一丝灯光,只见一张长椅上,一个放发女子躺着,一动也不动的。 我没有一点激动,只是忍着自己的脚伤,双膝跪地,一手将女子悬空的头扶起,一手想去确认对方是否还有没有生机。 「别挣扎了,吕素亚已经没了脉搏。她生前为了救你,来了我家拿了中原所剩无几的『茯苓』,愿意以她的生命,和我换你的生命。看来,你对她可重要了,莫大人。」不知道欧阳岳是有心还无心地说着这句话,我心中却感觉到一丝疙瘩。 或许是我多想了吧? 「我还是……带她回去吕府,好让吕老闆安心点吧?至少不是每天提心吊胆的,猜测女儿的生死。」至少我能理解,这种亲人生离死别的痛苦。 我将吕素亚那捲曲发冷的身体往我那弯曲成习惯的驼背上,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会滑落下去,又受了一点伤害。 欧阳岳呆愣在原地,并没有追上来。 「就算你带她回去,那吕老头也没法子,反而还会怪罪在你身上呢!傻傢伙。」欧阳岳自顾自的,走进自己的房间。 一切,都回到了原本那安静、和平的夜晚,对吧? 毫无告别的离开,不是离别 「吕老闆!吕老闆!」我站在吕府门前,嗓子有些沙哑,勉强清了清喉咙,大声地喊叫着。 无人回应。 不知为何的,总感觉吕府里面有人,却似乎是在隐瞒着什么。 我将吕素亚先从我的背上放置在一旁的地面,呈现坐姿。而后,我便驶近我全身仅剩的力气敲着木门。 手背的旧伤还没復原完全,咬着牙也要等到吕府家的人出来应门。 可到了寅时,各店铺陆陆续续准备开张营。庆洛药房却依旧闭门,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君子啊,别再这儿等了,他们不会开门的。」一位老太太提醒我,我当然知道他们不会开门,不过人家的女儿还在我身旁,我也不能放任着她不管吧? 我尷尬地微笑着,问道。 「可知吕府发生何事?这几天本欲拿药看诊,却频频无人应门。」我随便说个理由,老婆婆也见一旁不醒的女子,叹了口气。 「吕老闆昨天就决定不再行医了,一家老小的将屋子里的行李託负给马伕,现在的吕府,空空如也。」听老妇人这么一说,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将女儿的性命看得比药房重要的吕老闆,怎么不见自己女儿身影,就自行离去? 我想不透这答案,视线停留在吕素亚身上,无解。 这举动实在不像是吕老闆自己决定的,我反而觉得,是有人说服吕老闆的。或是有无一种可能,是吕老闆遇到什么非走不可的原因,才会做出如此反常的事。 毕竟,扶养十馀年的亲生骨肉,怎么说不要,就可以毫无牵掛地离去呢? 听到这消息,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知所措地靠着木门,骨盆顺势滑落至最底,成九十度贴何木门及地面的坐姿。 带着泥沙的微风吹过我的右颊,双眼顿时睁不起来。而坐在我身旁的吕素亚依然一动也不动地在那,维持原状,完全不受影响。 「走吧!我们回去。」我像吕素亚说着,就算我知道她不会理会我。 我将女子再次背负在我的背上,往着山脚的方向走过去。 陌生人 回到那许久未归的茅草屋,东西还是放在原本的位置,只是沾了了不少尘埃。屋顶的隙缝不敌大雨袭击,成了肉眼可见的大洞,地上的水渍不知道几天了,还是呈现未乾的状态。 我将吕素亚暂时搁置在我的床上,那是现在这屋子里比较乾净的地方。 她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手上的馀温已经消磨殆尽,只剩冰冷的身体。 我看着吕素亚,还在思考着该如何面对现在这个状况。 「你是谁……?」陌生的女性高亢的嗓音不知从何传出,我环顾整个茅草屋的四周,只有我和吕素亚两个人。 应该不可能是吕素亚吧? 她已经没了脉搏,怎么可能是她? 可是这样的话,还会有谁在讲话? 我这只有我这一户,就算有人右上玉石山,声音也不可能那么大声且明显是在我耳边传出的。 「是我听错了,对吧?」我不管怎么解释,都非常不合常理,现在只有这样想,才比较能够安慰到自己。 「我是谁?这里是哪儿?」那声音再次发出,我看着眼前的女子没有醒过来的跡象,却又不知道是谁在说话。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我还是猜不透是谁在讲话,心中的恐惧也逐渐扩大。 「君子,这里是何处啊?我怎么会在这儿?」这次声音明显从我身后传出,我一转头。 没有人? 怎么可能? 「到底是何人?」我一面大喊着,一面左右张望着,缓缓靠近墙面。 「我就在你眼前啊!」瞬间,我呆愣住了。 我眼前完全没有任何人啊! 「往下看!」女子再次开口,用着不耐烦的声音对着我斥责道。 此时,我的脸颊被一双小手用力地往下一拉。视线顺势看下去,是一个从没见过的小女孩。 「小姑娘,你怎么进我家的?」哪双手还没有离开我的脸颊,嘴吧被挤压得噘起来,说出来的话也含糊不清。 可那女子可听懂了,回復道。 「我是吕家的侍女,罗晓风。没想到刚信吕家工作没有多久时间,老闆就要离开东市。而我也没想离开东市,想说留下来,看可否找到小姐。」女子接续着讲,不让我有插话的机会。 「小姐对我来说可重要了。要不是她要我留下来,我可能就要落魄街头,在东市的小角落乞讨求生。」女子讲着讲着,眼眶开始泛泪着。 我拿起袖口里的手巾,递给女子整理情绪。 我还是第一次看人家在我面前哭呢! 有点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就默默地等待着对方何时平缓些。 好尷尬啊…… 待死后七日 「话说,你何时进我家,我为何没见你?」在好奇心驱使之下,我终于问出我心里的疑问。 女子没有马上开口,反而在我这小屋子里还绕了一周后,发现没有什么新奇的事物,才终于想要回答我的问题。 「我前几天就在你这茅草屋外头等你了,之前小姐带你回吕府的时候,在门外无心听到你的的谈话,我才知道这里是你的居处。不然,平时经过玉石山,也没有太过于在意附近的环境,对这儿也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女子一口气向我解释了她这番有理之词,还自豪地双眼直视着我。 我没和她对视,尷尬地立刻将头转向吕素亚的方向,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家大小姐该怎么处理?吕老爷现在也不在东市这儿,现在也直有你和我认识你家的大小姐,还有一个奇怪的紈裤子弟,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啊!」我哀怨地,对现在这情况完全没有想法。 「该不会是欧阳岳?」罗晓风开口问道,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跟她相比,我则是冷静地看着她,不知道他想到了甚么。 「再过一会儿吧!过了『头七』,再想想有什么法子吧!总不可能找得到吕老闆,现在这样子,显然吕老闆也不顾一切了,更何况是不知是死是活了大小姐。」罗晓风缓过情绪后,才接着说着这看似有理的话,我才暂时将吕氏搁置在一旁的木椅子上,到时再看是否有无道士法师有意处理这事。 这天终究会到来 翌日亥时,终于等到此时了。 头七之日,俗称头烧七。 话说,我对这类事情的处理方式并不是非常了解。之前家里人驾鹤西归后,几乎都是爸妈那一辈的长辈在处理,而我对于这类的知识,可以说有只有些微见识过皮毛,但并非十分深入知道背后需要做些什么繁杂的准备,我也不太清楚那些习俗禁忌。 我两眼无神地,还种个空荡荡的茅草屋。 空虚,家里一无所有,真的空虚。 我的心也是。 门外的铃声响起,我穿上外衣,开了个小缝,准备去应门。 是罗晓风,非常准时的出现在我家门口。 「听说,吕氏之前都是将亲然埋在玉石山的后侧。我知道你住这也不太想做这事,我想说请我家家母家父可以帮忙。刚好他们平日会诵经,且已经皈依佛法,只要将棺木和纸钱准备齐全,应该遍及可交付给他们处理。」吕子沾沾自喜地说出这档事,虽然有人能够帮忙处理事好的,可总不会有人想要见着自己的恩人还未向她报恩,就逝世了。 我沉默许久,毫无表情地低着头,没有多做回应。 或许对方把我这反应当作同意,便赶紧跑回自家,请她的父母过来这儿。 当我回过神来,罗晓风已经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玉石山山顶传来阵阵狗螺声,或许今晚,有有什么是情要发生了吧? 我不知道,只是呆愣在原地,见着那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吕素亚,心中不知为何,感到有些不捨。 明明前几天,还对她的离别无所谓,又或者我自己也没有多想。 没想到,这一天的到来比我想像中的快啊! 有家归不得的无奈 十来分鐘过去了,还没见罗晓风一家踪影。 反倒是在这茅草屋中,有些不寻常地动静。 在这屋子里,也就只有我和那没了气息的女子在这儿。除了我来来回回走动的脚步声,不应该会有其他声响才对。 也不太可能是外面的声响传入,今天可是大暑之日,早上太阳糕照,晚上空气犹如凝固一般,完全没有流动的感觉,应该不太可能会有风吹草动发生。 木头椅子嘎嘎作响,不只是一次两次,好几次我都觉得是我听错。 可是椅子又不会自己发出声音,而且住在这儿那么久了,那木椅还是没有一丝毁损的感觉,而现在也就只有吕素亚坐在上面,怎么可能一直发出木头摩擦的声音。 我愈想愈不对劲,鼓起勇气,转过头去看那木椅的状况。 手臂出现了鸡皮疙瘩…… 先是馀光瞄过去,没有任何作为。 在来是将身体完全转了过去,我瞪大双眼,不敢一个眨眼而闪神。 长椅上的那个女孩,没有如我预期坐在那儿。 反而是站起身子,以一个不合常理的站姿,站在椅子前方。 我先是呆愣住,不知道现在该做出什么反应。 吕素亚低着头,原先梳妆好的头发现在却遮住了整个脸部,垂直放下至臀部的位置。而双脚则是一前一后地交叉着,腰部弯下直到头发着地为止。 我不知道该如何看她,也不知道是要先将她安抚,回到原本的状态。还是应该先逃出这个空间,椅面她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动作。 「怎么可能……一个没了脉搏的人,头七之时清醒。」就算我是个在大胆之人,面对这种无法预测之事,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安。 我在原地傻笑了起来,路过的小动物还以为我发病了。 我没有多在意,总之我先将门轻轻关上在屋子外等着罗晓风,不知道她还要多久才会出现,至少不是一个人待在那诡譎的空间里。 时间伴随着我的气喘声,一点一滴的流失,我还是没见任何人潮我这茅草屋的方向走过来。 可我又不能走进家中,犹如浪子一般,有家却归不得。 计画赶不上变化 「罗晓风,你可算来了。现在屋子里头可真是频频传出怪异声响,我可真承受不住啊!」我没多顾虑地,直接抓起眼前女子的双手。 等到我发现女子的眼神时,我才可知自己做了些什么。 我见罗晓风身后还随着两个老人家,可还有一大段距离。罗晓风赶紧将手给甩开,直挺挺地将视线关注在我那没关上的窗户。 「里头的状况不妙……爸!妈!赶紧过来啊!」罗晓风双手靠近嘴吧,却故意将音量压低一些,避免吵到附近的家家户户。 由于夜晚灯光也不太足够,我也看不清后头两个老人家的面貌,指可知两人都呈现了拱背的资蔡,一步一步地走过来这儿。 说他们两个人老,也不过是和我差不多年纪罢了。 「你们背上的那些器具拿些给我吧!这似乎有些重量,还真是劳烦你们了。」我不好一丝地走过去关心罗晓风的父母亲,想说能帮些什么就帮吧。 可谁知他们两个老人家不但不领情,反倒见我的手伸过去,就立即拍掉我的好意。 「这些法器可是有诸位佛祖加持过的,可不是你想碰就可以让你摸的!」他们俩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句话,也不似串通好的,更像是多年的默契。 「哎呀!爸妈,我跟你们说多少次了,说话脾气别那么大,免得你们又惹上什么心病了。现在吕老闆不在东市了,看病可要大老远到西市。」罗晓风见此状,只是平淡地缓解一下气氛,也赶紧将两个老人家搀扶到我家门口。 罗家收留记 屋子里一点灯光或烛光之类的照明也没有,模糊不清地,也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罗晓风在窗户前五十尺张望着,却被两个老人家劝阻。 「风儿,别靠近那屋子。」罗晓风的父亲用这那老菸嗓提醒她。 「戾气怎么那么重?屋子里的那个女孩被换运了……这可难处理了。」罗晓风的母亲是这么说的。 这话让我想弃那好几日前,欧阳岳曾对我说的。 「别挣扎了,吕素亚已经没了脉搏。她生前为了救你,来了我家拿了中原所剩无几的『茯苓』,愿意以她的生命,和我换你的生命。看来,你对她可重要了,莫大人。」 而且明明只是种了热气,只要好好休憩、喝个药汤就足矣,吕素亚何必让我去浴房冲澡解热气? 「老婆子,我想到前几日,小的有冲澡过,据吕氏大小姐说,是为了解我体内的热气,可似乎不全然。」我轻拍了下眼前和我差不多年岁的女子。 「怎么说哈?」中年女子反问道。 「依老夫这记性,当时也没有虫灾乾旱,水色却呈现茶黑色,不寻常。」我缓缓解释道那天的情形,而对方反而是愈听,表情愈有些动静。 「不妙,这一被下咒,不只有换运这难题得解,下咒可是要找到下咒人,才可能可以解。」罗晓风的母亲转身过去,似乎是在苦恼着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而罗晓风的父亲在一旁,拿着红线围绕着整个茅草屋,似乎是成了一个无形的结界,任何人都无法越过此线进出。 「你就来我们家睡吧!我们家还有间空房。」男子语毕,我才反应过来,以平时习惯的走路方式,赶紧跟上罗家三口人的脚步,走上陌生的小径。 仓库中的好 已经走到无法见到玉石山山峰的距离,我驀然开口问前面两位。 「老夫可想知,为何茶黑色之水,你们仨就能分辨出有什么问题?」 「那么多年的老经验了,杏罗之人皆知若自己无能为力,找寻我们这法术宗耀之力,最为有助。」罗晓风的父亲冷冷淡淡地开口回答道,似乎是看透了这个世界一般。 虽然我也并非不信这些灵异之事,可有些荒谬的,真是夸大而无证,而这也是为何我对丧事的流程一无所知,也无熟识的道士法师朋友可协助。 「可为何要在我府前为了一圈细绳,这真有实质作用?」我心里打从不相信这小细绳子有人跨不过去,就连我那还没满月的小外甥都能跨过去了。 我只是用着看戏的心情,去面对这件事情。 可眼前这对夫妻可不那么认为,走在我正前方的中年女子对我说道。 「你可不要随意拆掉这些东西,你这夏季就别再回去玉石山那茅草屋了,那女孩不会怎么样的。夏季一结束,一切都会恢復正常的。」 我满是疑问,可也说不出哪里奇怪。只是随这罗家一家三口,走进那不似吕家有掛着木牌的豪华庭院,而是一到长廊便能直接看见最底部的屋子。 屋顶上的雨水不停地往地上滴着,罗晓风的木钦带着我来到了便所旁边的一间小仓库。 里面还怪乾净的,不过也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大小。仓库里的东西不知道是有特别整理过,或是原本家里需要囤积的物品真的少,也就只有两个畚箕和扫把,还有鸡毛撢子等一些轻里屋子的用品。 「算了,住这也罢。总比我那屋子里还有个不知是復活了,还是个不死不活的殭尸,我还搞不清楚呢!这里睡起叫来还真是心安许多。」我喃喃自语底在地上打了个地舖,勉强将身子捲曲成一块,闭上眼睛,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还是……好好睡了,度过这几天就好了。 好客之心不可无 「晓风啊,叫你那个谁起床吃早饭了。太阳都要晒屁股了,还不起床!」罗晓风的妈妈两手端着好几道还冒着热烟的菜餚,从厨房走到餐桌这里。 罗晓风没有一丝想要回嘴的意思,只是乖乖地听着母亲的话,走到我所待的房间门口,轻轻敲着门,说道。 「时间不早了,该起床了吧?」 我没有回应,可罗晓风也不好意思开门,又或者说,她为了怕被某某误会诚不守节操,看到不该看的。 我们俩陷入现在这无声的尷尬之中,罗晓风无能为力的一职敲着门,只求在房间里的我可以从梦中清醒过来。 「喂,小伙子,别再睡了!就这小仓库的,应该也不你家舒适才对吧?」罗晓风的父亲同样来到我的房间门口,大声地斥责我。 我这时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从草蓆中坐了起来。 「我等会儿就出去了……」揉了揉眼睛,视线才顿时从模糊转为清楚,而门外也再无发出任何声响。 我缓缓站起身子,整了整衣衫,确定没有什么异状以后,才推开门,朝着香味飘来的方向走去。 「早饭就那么丰盛啊?」我看着桌上的菜色,虽然已经被罗家三口吃了差不多了,不过还是能大致看得出来这家人的好客之心。 「平常才没有吃那么好呢,是多你的福,家母才准备那么多道料理,不然除了向吕家这种有钱人家,谁家早餐会吃到五样不同的菜呀?」罗晓风在厨房洗着自己的碗筷,带着笑意对我解释道。 我没有多做回应,只是尷尬的笑了笑后,便坐在随便一张椅子上,准备吃着这些佳餚。 你开心就足矣 虽然说这些菜有些重口味,不过我还是吃到撑肚子了。 我喝了喝桌上的开水,顺便嘴里的残渣给清理清理。 「那个……为什么他们说我要等到夏季结束才可以回去我家?」我有些不解地,问了在厨房的罗晓风。 罗晓风摇了摇头,说道。 「昨天我也没问我父母亲,只是感觉你那儿你还是别去好,跟着我爸妈去过那么多地方处理事情,还是第一次感觉到磁场不对劲的感觉。」 我还是有些不理解,连上疑惑的表情也无人注意。 我拿起那一盘一盘被清空的碗盘,朝着罗晓风所在之处,用着一旁水盆里的清水,准备冲洗乾净。 「你放在水槽里就行了,我待会在洗。」罗晓风两手拿着刚洗好的餐具,放置在一旁的架子,同时转头向我说道。 我也不好意思地,还是洗了几个碗盘,直到她走过来。 「剩下这些我来洗吧!你们供我吃住,我还来不及道谢呢!」我挠了挠后脑杓,将乾净的碗筷和还没有清洗的分开放着。 罗晓风也没多些什么,只是向我微笑后,转身拿着檯子上的抹布,沾了点水盆里的清水后,便转身向那尚未清理的餐桌走去,不断来回擦拭着那被饭菜汤汁喷溅的油腻之处。 「话说,你也没多带些衣服。待会我带你去逛逛,看看那儿有没有合身的服饰。」罗晓风见我身上穿着的还是昨日的衣物,便打了个主意,出去逛逛,顺便买些她自己的饰品。 我并没有拒绝她的邀请,只是见她正雀跃地准备着,我便赶紧加快速度。 只要你开心,就好。 至少我现在是这么想的…… 东市老闆娘的宣传 住在东市附近长达十馀年之久,还曾未绕东市完整的一遭。如今,竟被这花信年华不到的女孩拉着手,走到东市的最底部。 「我还是首次逛到东市的最末端,这儿还真是新奇啊!」我惊讶地东张西望,之前跑遍了东市,找吕素亚时,也没有走得如此彻底,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些店铺商家。 我不断张望着,而旁边的女孩则是勾住我的左手,不断来回摆动着。 「这间服饰店是我最常光顾的,老闆娘不仅会依照你的身材尺寸挑选最适合的布料,而且还是手工製作的,虽然要等上一些时间,不过价钱还算是公道。」罗晓风在这间名叫「秀郎布料」的服饰店停下脚步,向我推荐一番。 这间服饰店不仅是可以购买布料和订製衣服,店铺里头还有在贩售一些饰品,像是手饰或发簪头饰等,应有尽有,这也难怪罗晓风会经常来这间服饰店。 「进去看看不?」罗晓风用着那雪亮的大眼睛看向我,似乎是很期待我同意她的意见。 我不好拒绝什么,我也是第一次来到这边,进去看看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儿我就顺着她的意,任她牵着我的手,往里面走去。 「哎呀,这不是我们的熟客风儿吗?」眼前这妆容看似有些妖艳的女子应该就是老闆娘了吧? 「你旁边这位该不会是……莫百卿,莫大人?」 罗晓风一脸疑问,一下看向老闆娘,一下看向我这。 「莫百卿,不是太上皇最敬佩的官员,也是现在主上的军师?怎么会是这个老头子呀?」罗晓风还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形,口无遮拦地说出自己的疑惑。 老闆娘不断示意罗晓风不要再继续说下去,可罗晓风并没有理会她,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 「不好意思啊,莫大人。不要跟小孩子计较这些礼数,今日您来本店随意选哈!」老感娘随即拉住我的手,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这样不好吧?而且现在我也不再朝廷里了,在下也不配被称为『大人』了。」店里的顾客随着老闆娘这宏亮的嗓音,注意力一个个的集中到我身上。 站在我身旁的罗晓风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怪自己有眼不识泰山,揉了揉双眼,确定自己身旁的竟然是这号人物。 「君子一言既出,駟马难追嘛!我说出口的是也不会在收回的,大人我帮您量个尺寸,过个几天在过来拿衣服吧!」老闆娘还真是豪气,也不跟我计较这些有的没的,也没有一丝看不起的心态,或许这就是东市难能可贵的人情味吧! 尷尬瞬间 「原来你就是那鼎鼎大名的莫百卿,莫大人啊?」 「你怎么之前都不告诉我?」罗晓风在我身旁绕来绕去的就像隻在花园里的蝴蝶似的,围绕着某一枝花,忽近忽远的,有些烦人。 「我为何要和你说啊?我就已经说了,我已经不再是朝廷里的官员了,别再叫我什么『莫大人』了。」我不耐烦地对着女子说,不知道已经解释过几遍了,却还是一职在我耳边喊着「莫大人」的,不知道是真心想要玩弄我才故意在这大街小巷喊着,让这些来往的人潮都知道我是谁。 我有些尷尬地,若是现在有个地洞或是什么可以躲才自己的地方,我会立刻躲进去。 「够了,别再喊了!」我小声地说着,一手拉着罗晓风的袖子,一手用自己的袖子遮住我的面容,真是尷尬至极啊! 「别害羞嘛!都多大岁数的人了,彆扭的像小女孩一般。」罗晓风噘起嘴来,将我的手从我的面前拨掉。 幸亏我反应的快,赶紧将头低了下去,视线直视着地面,反正绝对不会面对着人群。 「哎呀,前面没多远就到我家了。」罗晓风一个加快速度往前跑,我也紧跟着她后面,跟着加快脚步。 「爸妈,你们知道这人是谁吗?」罗晓风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开口就是想要和她认识的所有人说这件事。 虽然我也不确定她会不会说出来,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赶紧摀住了她的嘴巴。不过更让我觉得可怕的,市她的父母同时从房间走出,见我们俩的动作,感到诧异。 罗家纷争 「风儿啊,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做人要有些分寸。都多大岁数了,还在嬉戏胡闹的,我教你的礼数有没有放在心上啊?」罗晓风的母亲将我们俩分开,并且训斥了罗晓风一顿。 罗晓风脸上的埋怨更是增添不少,而其母更是斜眼盯着我这儿看,让我有些不自在。 「您也别动怒嘛!这也不完全是晓风的错,我也有不好的地方,您就别再责怪晓风了。」我放慢语速,心平气和地对着那脸上满是斑驳的女子说着。 「你当然有错,要不然我的女儿怎么会随随便便待一个拖油瓶来到我们家。你都和她差多少年岁了,还和这情竇未开的女孩玩在一块,若外人看到此,我女儿的清白还说得过去吗?」女子的回应犹如已经在脑袋中构思好一段时间,可却只仅仅佔用了一分不到的时间。 我也没再回嘴,只是见着那母女两人两上各自的无奈和不满,思考着该如何这尷尬的场面。 「其实那小伙子也没有说错什么,这也不只是风儿的错。不过小伙子,你也该搞清楚,我家女儿可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可别画了他的名声,到时被误会了,又不负责任。」罗晓风的爸爸站在一旁,终于开口替咱仨这尷尬的场面缓和许多。 罗晓风的母亲没有说话,只是转头走向他们夫妻的房间,用力的关上门。而罗晓风则是还站在原地,像隻河豚一般,一生气了,整个脸颊就肿了起来。 而罗晓风的父亲则是走过来我身旁,拉住了我的手臂,示意我要跟着他去某个地方。 还是危险 「喏,看看你家现在这样,你还是打消回家的念头吧?」罗晓风的父亲说着,手指指着玉石山那熟悉的山脚。 明明我家中也没有可以发出红光的东西,顶多是晚上才会使用蜡烛。可是现在这正中午的,太阳高照,谁虾还需要用蜡烛照明啊? 我心中的疑惑始终没办法解开,而我想问这眼前的中年男子,也不知道从何开始问起。 「吕素亚现在是什么状况?为什么会突然清醒?」我的恐惧胜过于好奇,嘴唇不自觉的颤抖着,也不知道是从何產生的害怕。 「屋子里面的那个女子是俗称的魂夜回魂,她的魂魄没有顺着该走的路回去,也没有在阴阳两界徘徊,而是回在自己的身体上。可是她原有的记忆就会消除,毕竟她已经答应要以命换命,所以就换她现在恢復生机,也不再是从前的她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魂夜回魂,你还是不要擅自回去你的府上,里面的女子现在是好是坏还不能确定,你别在羿我老婆说的那些,你就好好待在我那,我会帮你的。」男子咯咯笑后,便拿起腰带上的大葫芦,一口一口地将酒水往自己脸上撒下。 如果她恢復了,却不记得我,那我该如何像她报这份恩情? 如果她恢復了,却谁也不认识,就连扶养她这么多年的吕老闆也没记起,甚至忘了自己是谁,那我又该怎么办? 我有好多问题想问,却还来不及说出口。 我到底……要怎么做,才可以帮助到你? 前世今生 话说,大暑已经结束了,夏季的日子也寥寥无几。 听罗氏一家说吕素亚的情况似乎需要缓个几天,可昨日和罗晓风的爸爸在回去屋子看时,感觉里头也没有好转的跡象。 也不知道为何吕素亚会愿意牺牲她自己的性命,来换取我这年事逐渐衰败的老头子。明明之前也不曾相识,这么大的恩情也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 「老头子,不对,是莫大人。我母亲煮了一整锅银耳莲子汤,还热着呢!要出来嚐嚐不?」罗晓风用着俏皮活泼的口气在我门外大声喊叫着,似乎是完全忘记昨日的气愤。 「别乱叫我什么『大人』了!不过,还记得帮我留一碗,不要自己全部吃完了!」我稍微以嘲笑的方式,去回应那个小女孩。 也是,罗晓风的父母亲也该担心现在罗晓风的状况。二十馀年的女孩子,本来就像一张乾净白纸一般,没有污渍,也深怕沾染到任何一丝脏污,小心翼翼地去呵护这块心头肉,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可我这活到六十几的老男人了,怎么还会对吕素亚和罗晓风这年纪相差悬殊的小女孩子有什么非分之想呢? 况且,我也不能被弃我的妻子,苏妘淇。我已经答应过她,这一生,这一世,不会再对任何女子心动,因为她在我眼中,才是对闪烁的,狠狠霸佔住我整个视线,正个脑袋,我不会违背信用的。 我一边回想起我和妻子的一点一滴,像是在玉石山的半山腰,她准备几样好吃的鱼肉饭菜,而我则是拿着文房四宝,画遍了京城热闹的景象,更少不了那在我身旁的女子。 「明明我们俩结婚只是为了给父母个交代,为什么对你为那么好?」苏妘淇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 「你是我的妻子,对你好,是做为丈夫的我应该做的。」我嘴角微微上扬,对她解释道。 「我会守护你,这一生一世,我都不会拋弃你。」 苏妘淇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低下头。不过身体是不会骗人的,双颊发烫导致面容染上一层自然的腮红,无法控制自己的手,慢慢地在女子的脸上,来回抚摸着。 我和苏妘淇其实并非是婚前就认识的,而是藉由我母亲的朋友,阿水姨,所介绍的。当然,新婚的那几天,是个过渡期。而后,磨合时间愈久,当然争吵也愈多,这并不是只限于我们,对于任何的情感都是。 「我不想再和你说那么多了,休了我吧……」苏妘淇在纸上盖好手印,将红色印泥放在木桌上,正等着我。 我没有同意。 可能有些人会认为,强摘的果实不会甜。不过,后来也证明我是对的。 她……离开了我。 不是因为她真的想要离开我,而是……她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我知道她生病了,就算问了华陀神医,可能都没有一个确切的方法可以解这绝症。 再度争吵 回过神来,我却已经坐在那张餐桌前,碗里只剩下一些黏稠的残渣。 不过说也奇怪,我怎么都没见到罗家三人的踪影?就连方才要我起床的罗晓风,也没见她在这个家中。 我放下手中的碗,在走廊来回张望着,每个房间里也没见他们的身影。 「喂,你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我身后传出,我回头看了看,却没见任何人出现。 「真是奇怪,是我听错了?」我并不以为意,只是继续往前走。 「我在和你说话呢!你是何人?怎么会在我们家?」又是同样的声音,这次我能明显感受得出,是一个充满稚气的声音,可我不能确定是男是女。 我再次转头,却一样没见到谁。 我转过身子,一步一步慢慢朝着声音的来源走过去。 「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你……」我咬着牙,紧戒心提高,小心翼翼地缓缓走去,避免打草惊蛇。 一个小男孩在餐桌那儿,将竹扫把高高举起,似乎是想要往我这儿打过来。 「住手,谁说你可以这么胡闹的!」大门正对着我,突然开啟,一个熟悉的身影面对着我走来,抓住了小男孩的手腕。 似乎使尽了力气,小男孩的手不停的颤抖着。 「别那么用力嘛!他会受伤的!」我将女子的手从小男孩的手腕下给抽离,苦苦哀求女子放过小男孩。 「如果我阻止他,待会儿受伤的就是你了!」罗晓风用着那最熟悉不过的噘左,回应我道。 「姊姊,这个老头是谁啊?他怎么会在咱家?」小男孩和罗晓风一样,都噘着嘴。 难怪是亲姊弟……连脸上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这位就是莫百卿,那个朝廷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莫大人!你就如此无礼,平时爸妈都是这么教你的?」罗晓风说的我好像和他在朝廷里见过似的,语气愈来愈有优越感,声音频率逐渐升高。 「莫大人?难道是主上的军师?」小男孩懵懵懂懂地问道,眼神似乎不太相信我就是他们口中的『莫大人』。 「可我怎么听西市那儿的人说,莫大人平时不怎么爱搭理人,虽然在朝廷里正直清廉,脸四方且浓眉大眼的,为难得一见的绝世帅哥。」小男孩继续说道。 「我怎么感觉……这人有些不像。顏面确实符合脸四方且浓眉大眼的,不太搭理人也是。可为人正直清廉?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小男孩视线不断上下打理着我,似乎我是什么罪人一般,被官员们审视着。 「哎呀,就跟你说了,我现在也不再是什么官员大人了,我现在就是和你们一样,都是平民百姓。」我走到罗晓风身旁,不好意思地在她耳边说着。 「我不管,反正这傢伙也不能对客人那么不守规矩。」罗晓风将小男孩右手握着的扫把给抢过来,用着握把的地方,朝着对方的臀部那儿打。 看了我就觉得疼啊…… 「唉呦,你就别打了!你就让你弟弟过来,我和他单独解决就行了。」我将自己这不断衰老的肉身挡在罗晓风面前,双手握住她的激动,待她冷静一会儿,才逐渐松开手。 服饰店二访 后来,我去问了罗晓风有关于她的弟弟,才终于了解到之前没见过他的原因。 「也不知道是哪天他自己生了个闷气,无缘无故地离家。之后听婆婆妈妈说他好像跑去西市,去找个胡人的法师,瑀他结拜成师徒关係。现在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告知我们一声,就自己跑回家来。」 罗晓洵,就是罗晓风的妹妹,和罗晓风相差五至六岁不等。 一开始还以为罗家就三口人而已,毕竟房间也就一间为罗氏夫妇,一间为罗晓风的,也不知道罗晓洵会在哪间房,我当然也没有察觉出来他们家还多了一个人。 不过鲜少到西市的我多少也对西市的法师道士,不过最令我好奇的,是罗晓洵明明自家就是从事这一门的,若是到了西市,也应该去尝试些东市没法尝试的,却又回到同样的道路。 可这也不是我的事…… 「难道你们家的人也没尝试去找他吗?」我向罗晓风问道。 「都多大的人了,若自己惹出什么事,也得他自己负责,不是吗?」罗晓风用着稀松平常的口气,回答我,似乎已经向很多人解释过一样。 我也觉得不意外,左邻右舍这么一大段时间没有见道他弟弟,当然也会一直去询问他们家里的人。 「也是……」我浅浅地笑了下,想起了上次那衣服店的老闆娘,才接着又开口问。 「等会儿……要一起去上次那间衣服店吗?」 「行啊,等我换件衣服哈!」罗晓风匆匆忙忙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又再次开啟房门,快步地走了出来,却不见上次一样勾着我的手,而是隔着一段距离。 我也没有多注意到这一点,只是看罗晓风的脸色明显尷尬了许多。 白日痴梦 「老闆娘,我们来拿衣服了!」罗晓风一路上不发一语的,直到到了秀郎布料正门口,才抬起头来,打破了沉默。 「哎呀,你们要来也不早些通知我,我就加紧多做几件好看的送给你们。」老闆娘笑嘻嘻地,双手紧握住我那双粗糙的手。 虽然有些不自在,但我也并没有反抗。 「老闆娘,这几件我们就收下了哈!莫大人,我们回家吧!」罗晓风见此景象,心中的酸楚无法用言语说明,只是强拉着我的手,就是要我听她的。 当然,我这双瘸腿,也不堪受任何一丝外力,只好乖乖听罗晓风的话,随她回去罗府。 「老闆娘好像话还没说完呢,怎么那么急着回家?」我嘀咕道,也没有想要让对方听到的意思。 可谁知自己心中越这么想,事实却越与事实背道而驰,事与愿违才是人生的道理。 「我们去秀郎布料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拿上次订製的衣服吗?又何必在那里七嘴八舌地谈论着左邻右舍的那些八卦,真是无趣。」 果然,罗晓风生气时都会嘟起双唇,不知道是不是从前就习惯了这个表情,怎么愈看愈觉得好笑,又或者说……看起来愈来愈可爱? 我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么污秽的想法,我将全身的精力集中在手掌心上,坐有来回不断地拍打着自己的脸颊,直到罗晓风发现后,才恍然大悟自己的怪异行为。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罗晓风将丹田的气不留馀地的在喉咙接近嘴巴的地方大声传出来,简直不敢心向自己眼前所看到的竟然是一个男人像疯子一般,一左一右,红肿消退了又再次浮出新的印记,叠加在旧的伤痕上,谁看了不心疼啊? 「也就这一段路程没和你说话,就这样惩罚自己啊?」罗晓风赶紧从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一袋冰块水,要我贴在脸上。 我并没有回应些什么,直到琴声和鼓声的配合,来到某个停损点,我才终于清醒自己方才做了个白日梦。 也还真的幸好,只是一场梦,还真是虚惊一场啊! 过去的沉默 口水印记印记留在通红的双颊上,有些狼狈。 我这已经躺入棺材一大半的老头子,怎么可能还会对这些活泼有活力的小女生们有什么非分之想? 我用力地眨了眨眼,确定现在的自己已经恢復到完全清醒,才坦然去面对那浇着水的罗晓风。 「那个……你弟弟怎么到现在还没见到她的踪影?」我有些傻呼呼地抓着后脑杓,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紧张,这也不是第一次和她讲话,怎么会这样? 罗晓风没有马上回应,反而是江水棚里的水往最后一株植物泼过去后,才转身面向我,说道。 「我和他吵成这样,他还会愿意回来吗?」 就这一件小事,有需要离家不归吗? 我还是搞不清楚罗晓洵的内心是如何想的,还真是难以捉摸的孩子啊! 我微微頷首,有些敷衍地,也不知道之后要接下什么话题,才可以壁面这种略为尷尬的气氛。 「听说,莫大人之前曾有过一任妻子?」罗晓风将盆栽附近的东西稍微收拾,没有和我对视的那炯炯眼神,只剩下平淡无奇的语气,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 「是呀……不过那都是之前的事了,她现在也不再人世间了,再多的留念,都已经是没有用的。」不是我不愿提起之前的事,而是那些是非之事也不是说一时议论就可以随意说说的。 而后,罗府瞬间又回到原先那份无人出声的沉静氛围,没有人敢去破坏这个谁也没办法多待一分一秒的僵局。 冤冤相报何时了 「爹娘!罗晓洵方才回家,和我大吵了一番,又再次离家,不知道这次会去哪儿游荡。」罗晓风用着洒郊的口气,声音自动提高了一些,见自家父母回到家后,决定主动说出这件事情。 「他已经是多大的人了,这种事也不想我们瞎操烦,我们也不想去插手他的一切,以免又说我和你娘是不知变通的老古板。」罗晓风的爸爸没有任何一丝怒气,也或许是这样的事情不只事发生过一、两次,见多了就不见怪了。 罗晓风听到父亲这么回应,似乎感觉到自己是自讨无趣,反倒是去抱住母亲的手臂,来来回回地摇摆着。 「你父亲说的也没有错,现在咱家有没有他的存在,都无所谓了,而且若是没有他,我们还能省他的饭菜钱。」罗晓风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竟然也说出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瞪大的双眼,看向那个自己最喜爱的母亲。 「你们也别在这儿说间杂话了,我去找那个……罗晓洵回来好了。」趁着三人还没在这个家分散于各处时,赶紧鼓起我毕生对大的誒气,答应了这档事。 「你能确定你一个第一次见过他的人可以从茫茫人还中找到他吗?你能确定他已经对你卸下堤防了吗?你能确定他这个叛逆的小伙子会理会你吗?」罗晓风与速逐渐加快,似乎是不相信我的做事的能力。 「我过去于朝廷里为君子的人生方向指标,不仅是想法需要具体且可达成,也需要极高的执行能力,才可让人民更加服从,想尽千方百计都要受到君子的认可和督察。我相信……『寻人啟事』对我来说并不是问题。」我缓缓地解释为何我非常有自信地可以接下这件麻烦事。 罗家三口见我脸上的笑容,不知道是可以由这次机会去抵销先前对他们家的亏欠,又或者说其实也没有非常相信我,找到罗晓洵与否,对于他们的生活也是毫无所谓。 海报张贴 东市西市每一个隅角和布告栏都贴上了由朝廷画师孙以鑫所绘製的罗晓洵的画像,以及用着红色墨水所写的粗体字,在眾多资料中,算是较为显眼且引人注目的一份文件。 「那儿有发布了什么新东西,怎么那么多人都为过去那儿看?」罗晓风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跟随着市场人群的目光所及之处走过去,踮起脚尖,向要看清楚前面所张贴的海报。 「这不是罗家的儿子吗?朝廷怎么发布了『寻人啟事』找他呀?」 「对呀,他不是好几年前就跑去西市学佛吗?朝廷要找人怎么会在东市贴寻人啟事啊?感觉有古怪……」 围绕着一群的人们不论谁先开口后开口,跟鸡同鸭讲似的,上一句听到的跟下一句听到的完全是不相干的。 罗晓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只见后头似乎有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子,手上拿着一整叠传单,与前面的海报似乎是同一份,就是自家弟弟的寻人啟事。 「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呀?」罗晓风故意试探着那站在自己后头的男子,见男子一边发着传单,还在一边思考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罗晓风站在原地,等着他开口。 「不瞒你说,这上面的图是我昨天所绘製的,再由西市所盛行的印刷术所厂生的这些长的一样的海报,做工的时间还真是减少不少。而且不仅东市有张贴这份寻人啟事,就连西市都有,可说是全京城的人几乎豆快要知道他这个人了,想必很快就会有限人知道他的行踪了。」年轻男子说完后,似乎沾沾自喜地,都忘记发给前方经过的人。 「不是,我的意思是……是谁叫你这么做的?」罗晓风呆愣在原地,口吃的毛病竟然犯了。 「就那个莫大人嘛……他还在朝廷里当官员时,我和他确实是算交情还不错的,至少还不会勾心斗角地,向其他某人似的。如今,他可以回到民间,继续为京城的人民服务,我还是深感欣慰啊!」男子说完后,也不禁介绍起自己的身分。 「对了,我叫做孙以鑫,现在还是朝廷里的画师,平时化的是各嬪妃或是入宫徵选时的每一位贵人和大小姐。官员和皇室比较少,因为那是由另外一位画师的专长。」孙以鑫回过神来后就接续着方才的工作,持续发放着罗晓洵的寻人啟事。 始作俑者非我也 「莫百卿!你在做什么?」罗晓风不知道是在发什么脾气,回到罗府以后,突然快步往我面前走过来,拉住我的衣领,激动地大叫着。 我还搞不清楚他想要说些什么,只是眼睛直直看着眼前的女子,问道。 「你在说什么啊?别那么激动嘛,对女孩子不好。」我有些被吓到,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今日在东市稍微逛了几个摊贩,刚好被我遇到那个朝廷的画师孙以鑫,他竟然在整座京城都贴满了罗晓洵的寻人啟事,手上还不断发放着纸张。罗晓洵在我们家不见多少年了,我们家的人都没有那么张扬过,为什么你要自作主张?就算你要找我弟弟,也不用使用这种法子,是想要帐我们家在这儿过不下去吗?」罗晓风愈讲我的衣领愈被抓得更紧。 「我没有根本没有让他发那些东西或是贴什么寻人啟事,我只要先让他画罗晓洵的画像,也没有说要做那些多馀的事。」我知道现在说这些,罗晓风也不见得会相信我所说的,不过我没有做的事,我也不会去承认,就算有人强迫我,也绝对不会。 没有做,就是没有做。 「所以你昨天也没有教他去西市做什么印刷术之类的?」罗晓风用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我这,而我也没有一丝怀疑,就直接摇头,表示拒绝。 「我昨天酉时吃完晚饭后,出去走走,刚好见到他,也就和他大概描述你弟弟的长相,直到走到玉石山那儿,见到我家好像平缓了许多,相信我在过两天酒可以回到家去了吧!」我将话题转移到我家,罗晓风才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转身背对着我,回到她自己的房间里。 告别罗府 立秋将至,我想……是时候该与罗家告别了。 在借宿于罗府的将近二十日中,也带给他们家一些不便和麻烦,最重要的还是罗家对于我的照顾一分都没有少。 今日,我起了个大早,用着一张皱巴巴的信纸,随手写了些,我掏了掏口袋,将里面所剩无几的金银装在小袋子里,将刚写好的纸随意摺成四方形,防在舱桌上。 我缓缓走向厨房的方向,稍微查看是否已经有人起床了。 幸好……一点动静也没有,一丝脚步声也无。 我悄悄地将东西放在桌子上,整一下衣装,便轻轻地推开罗府的大门,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才又走回那熟悉的方向。 「哎呀,是谁一大清早的,就在那儿走来走去,真是吵死我了!」罗晓风的爸爸在我走出罗府后没多久,才缓缓地走出房间,顺势叫醒了自己的夫人。 「怎么天都还没亮的,就起床了?」女子向丈夫问道,面容却呈现着半梦半醒的状态,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而其讲话的声音也有些沙哑。 「方才好像听到有人开了我们家的门,不知道是谁出去了。」丈夫急匆匆地走到了大门前,却才发现自己已经迟了。 可要准备回自己的寝室时,才不经意地,瞄过餐桌上的物品,将自己的脸凑近看是什么。 「这是谁放的啊?」罗晓风的母亲这时才走到丈夫身旁,拿起桌帐的书信和布袋,将信封里的信纸拿出来,交给丈夫。 「莫百卿?我们家何时招来了莫大人?」罗晓风的父亲想不通地,看相自家妻子。 他们俩大眼瞪小眼的,两人皆搞不清楚到底为什么会有这封信和这些银子,只是傻傻地站在原地。 呆愣着,怎么想也想不通。 不告而别反而是最好的 「风儿,你可知这些金银是从何而来?上面註明着『莫百卿』,我们这也就一个莫氏的,或是谁冒着莫大人的名义来戏弄我们家?」林晓风的爸爸瞪大双眼,望着做在长廊上的女子。 「可怎么想也不可能发生这种事啊?谁会白白送给我们一堆钱财?除非想要栽赃我们贪财,否则无缘无故送我们这些银子,我相信真的是莫大人送的。」林晓风的母亲站在与自己丈夫的对立方立场,好好将自己的观点给说清楚。 两人说完后,用着多年培养出来的默契,同时看相自己爱的结晶,期待她说出个解释。 「没错,就是娘说的那样。前几天在我们家的那个男人就是莫百卿,也就是你们口中的莫大人。」林晓风无奈地说出这个事实,明明已经和她约定好别和其他人张扬我的身分,可这也没有办法,在这爹娘同时给出压力的同时,还是保住自己可以留在家的一丝机会较为重要。 「那你之前为何不和我们说这件事呢?这样人家会不会觉得我们没有好好款待他,给人家留个坏印象。」林晓风的母亲知道现在人都已经离开了,瞎担心也不是个办法,可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信中的内容大约是如此: “在下为莫百卿也,小人至于贵府几日几夜之馀,宾至如归,款待不少于驛站。今日丑时,在下无礼,不告而别,回敝舍稍看情形。而心有不捨而未报,往后若见林氏三口,将不亏待,盛酒肉,山珍海味,再续旧情。〞 「他和我们相处了这段时间,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他是非常率真的人,也不似那些婆婆妈妈口中说的那么不亲民,反而不拘我们这些无礼之举动。」我那着父母手上的信纸,看这那些一行一行的毛笔字,用着林晓风所知晓的几个字去拼凑出大概的意思。 是我对不起你 日阳逐渐高升,市场的人群逐渐呈现了拥挤的状态。 「终于会到自家来了,还是自己家最住得习惯。」我做在那软硬适中的床上,棉被被近期的雨水的喷溅进家中,窗户旁的地板也还有一些小范围的水滩,茶几上更是有更多明显的水珠子。 我环顾着整个屋子,确实如几天前罗晓风爸爸对我说的,一切会变回原本的样子。不过,我心中却觉得哪里怪怪的。 「吕素亚如果不在我家里的话,那还会去哪?」明明之前也和罗晓风的父亲一同来这儿观察过周围的情形,那时她还在房子里的,现在突然不再了,全身的疙瘩被唤醒。 不安的心不断地动摇着,我的身体竟然不听使唤地,不知不觉地在家中一圈一圈地绕着走,也没有看到什么怪异之处,就是和那天离开家的摆设都差不多。 「你在我家做什么?」女生高亢的声音突然传入耳朵,我转头一看,是那张熟悉不过的脸庞,却似乎有些陌生的感觉。 「你是吕素亚对吧?你还记得我吗?」我有些激动地,一步步靠近那站在门口的女子,直到抓住她那冰冷的手地,不断地拉扯,摇摆着。 当然,她也被我这举动给吓到,见我的手不自觉地抓得愈来愈用力,指甲差点陷入女子那白皙的手,脸上泛着泪,不断往后,身体也持续想反抗我的控制,直到自己摔到地上了,我才终于松手,眼看着我了什么做的好事。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跪坐在地板,双手抱着首,深怕对方是否做出什么攻击的行为,也为方才做的衝动行为敢斗后悔。 「你还没有回答我我问你的问题,先起来吧!」女子站起身子,拍了拍刚刚着地的地方,伸出手来,似乎是想要拉我一把。 我并没有拒绝,顺着对方的意,呆愣在原地,脑袋没有在运转。 主客反串 「这明明是我的家啊,怎么现在变成你的?」在我心中不断重复这个疑问,最终还是说出口。 「这应该是我的家!这句话应该是我要说的吧?」我和吕素亚大眼瞪着小眼,一个是已经在这个屋子里住了超过好几馀年的时间的原主,与一个仅在这而待了将近半个月的半死不活的女子,还是我好心带她回到这儿的,现在竟然想要鳩佔鹊巢? 「行,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也不是不让给你。这房子那么小间,容纳咱俩也是个问题。要不你现在想个法子,找另外一处住处绕我搬出去,不然……我就要依直待在这!」吕素亚似乎是已经忘记我是谁了,就连脾气也变得不像之前那么柔和的。 我没有想要里会她的意思,把我这老旧破烂的茅草屋当成是自家就算了,现在还反客为主,要我想个法子,想到就生气。 「你就觉得这里好住,是吧?」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对着那双手环抱在胸前的女子说道。 女子无语,只是点了点头,觉得自己无缘无故被陌生男子闯入屋子中,还被赶出这已经住习惯的地方,感到有些委屈,延伸到眉间,眉头都皱成一团了。 「好,我就凭着你对这儿那么执着。我走就是了。」我将外头晒乾的衣服放进一个大竹篮子里,还有一些我自己珍藏的饰品。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怎么现在还拉住我的手了呢?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完全摸不着头绪,脾气稍微上了心头,踩在底线的正前方。不过潜意识却不断地提醒我,吕素亚曾经为我付出的一切,还是得忍住自己的怒气,用着好声好气的语气,问道。 「你想要……我做什么?」 求助 鬼门开前夕,闷热的空气里,一点凉意也没有。 繁华的雕花在围墙上方的瓦片上,吸引每个经过的人的目光,似乎眼中只剩这些装饰,看不清其它的红花绿叶。 「叩叩叩—」敲击木门的声响不断,没有任何脚步声。 「也是……已经都这个时间了,不睡都难。」我没有任何怨言地,正打算要走原路回家。 「莫大人,有何贵干?」开始变音的少年清了清嗓子,有些沙哑。 「是这样的,吕素亚醒了是醒了,可情况却异常。就是……不像原本那个我认识的吕素亚了。」我转头一望,少年的脸庞白皙的都不用灯光的照耀就能看得非常清晰。 我知道我现在说的这些话非常怪异,就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是在说些什么,不过那男子却没有改道任何疑惑,反而还对着我说道。 「我之前就已经提醒过你,将她带回去,你会后悔的。」欧阳岳理直气壮地,完全没有一丝客气和情面,自忽对于自己预判到这件事已经不感到稀奇了,一点自豪自大都没有,但他却意外地令人感到反感。 「走吧!」欧阳岳面对着我,双脚加快脚步,直到走到我的身后,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拉着那自己发病的腿,一拐一拐地,就算已经忍下那份痛感,却依旧无法追上那已经走远的年轻男子。 「欧阳公子啊,你这不是要走到我那草居了吗?」我有些不解,走到这里不会是要带吕素亚回去他那儿吧? 那可不行,吕素亚虽然现在已经不记得过往,不过难得我等了那么多天,终于等到她恢復了精神,现在却又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带回去,我可不忍心。 「不愧是作为君主人生导师的莫大人,竟然连我的小心思都被你看透了啊?」欧阳岳浅浅一笑,不知道他是怎么晓得我心里的想法? 我没有多做回应,只是跟随着他的脚步,对于他下一步的动作完全没有想法。 的道理 没有钥匙的转动,那刚好卡死的门竟然一下自救被欧阳岳给撬开。 注意力没有放在欧阳岳身上的我也就只是从窗户里稍微见到那个消失记忆的女子坐在我的床舖上,用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梳子,正在将头发网上绕了好几圈,在用着一旁木桌上的那纯银的发簪贯穿,支撑起厚重的长发。 「被下符咒的后过,责无旁贷。若没有达成,被下符咒的人会受到跟符咒相同严重的下场。吕素亚愿意用生命换你的一切安好,如今她清醒过来了,便以她最觉得珍贵或她最有价值的东西牺牲。也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她所有不管是喜怒哀了的回忆,她从前的纯真美好,犹如重生一般,全部重新开始。」欧阳岳是这样跟我解释的,握还没有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以而现在又被他说成好像已经没有办法可以挽回这个局面似的。 「千年如一的道理,也不是在这倏忽之间便可以改变的。看透朝廷里各种场面的莫大人,你应该也很清楚吧?」站在我前方的欧阳修突然转头,左手持续拉着门把,身体稍微往屋子里倾斜着。 「还有……这个并不是在谈条件,天说一,便是一,没有其它的答案,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机会。」男子再次对着我说道,不知道是以提醒我的方式去说这件事,又或者是警告我别再提起此事。 见欧阳岳的脸色不太对劲,这并不是觉得我家有那里怪异之处,反而是直挺挺地,一直死盯着床上正在梳妆的吕素亚,眼神从来没有从她身上飘移过。 「你想对我说什么?一直看着我,我也是会害羞的。」吕素亚也发觉欧阳修的奇怪,便开口向男子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说完后,吕素雅也没有多想,而是赶紧将头低下去,避免与男子对到眼后,產生尷尬的微妙情愫。 七月七,妻凄欺 七夕将至,东西市充满了排山倒海的人群,完全不输过年过节的氛围。 酒楼饭馆纷纷安排了各项活动,什么默契大考验、随机相亲、真心话大冒险之类的游戏,都已经是老套,人们却依旧不会玩腻。 「幸亏上次找了那欧阳公子过来帮忙,否则现在家中也不会回到原先一个人的样子。」七月的中午总是格外地热,就算想以长袖来遮蔽太阳带来的热气和刺眼的阳光。 不过,家里也没有剩多少菜贩可以垫垫肚子,顶多桌子上剩不到一半分量的老麵馒头还有一些茶水。我一个大男人的,一个上下咬动,便能解决这。 还真是空虚啊…… 可现在这天气,经过上次忽然种了热气,好巧不巧遇到吕氏一家,才有机会将我从地府给救回人间。可现在的情形可不相同,东市唯一一间医馆便是吕家所经营的,如今吕老爷从东市搬走了,吕素亚却失去记忆,想必之前所学的医术也不见得还能回想起。 「好一阵子没见到你了,莫大人。今天出来买些什么?」秀郎布料的老闆娘热情地大喊着,面对着我,急促地走向我面前。 「也没有什么,就只是想要去个饭馆,吃口饭。」我没有多说,只是想赶紧离开。这老闆娘成天和别人聊天,起码也需要一至两个时辰以上,况且我也只是和她见过不到三次面,真是尷尬的不知道应该要默默离去抑或是留下聊天。 「你可不知今日是七月七,牛郎织女难得重逢的七夕?」老闆娘激动地将我的双手高举在胸前,让我有些震惊。 「七月七啊……怎么会那么巧?」 和我的妻妾苏妘淇葬土那日一模一样。 都过去几年了,当然不及当时失去你一样那么私心裂肺,可却是在我的记忆之中留下了不少疙瘩。明明你的死亡也不是我的错,明明我也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可我们在怎么样,也不可能像牛郎织女一样,在闪烁的银河上重逢,永远是不可能的。 丐帮嚣张 熟悉的道路,陌生的面孔擦肩而过,许多曾为尝试踏入的店面今天异常地却对我有吸引力。 我在一间名为「灿禧阁」的餐馆酒楼门外停下了脚步,观察了一会儿。 「灿禧阁」这名字取的真好,光耀夺目、吉祥如意,非常符合这间位于东市人群集中最多之地的店铺,怎么不夺人目光? 「这位官员,进来坐坐吧!我见汝在我们店铺门口徘徊好一段时间了,汝肯并尚未吃午饭吧?」 一下子的,当我回过神来,我却已经从那红色布条上写着的「灿禧阁开张顺利」转变为店舖里,那一张处于靠近门口最远的角落的圆形木桌。 「官员,这是妈妈桑招待的冰糖醃渍小黄瓜,待会有需要为您服务的,在和我打个招呼。」店舖里唯一的店小二急促地将妈妈桑交代的话通知我,便赶紧准备将另一隻手端着的砂锅鱼头送到斜前方的客人。 我还没有问妈妈桑是谁,那位店小二就已经在我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真是有够猴急……不过这么大的一间餐馆酒楼,也就聘一位店小二,也真是够节省。」我噘着嘴,却不敢大声地抱怨着。 「唉呦,这不是那位最不近人的莫大人,莫百卿吗?」一个下巴留着鬍渣且衣裤接有些破洞与恶臭的中年男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似乎是不畏惧其他人对于他的各种眼光,只是随着自己所想的,直接走了进来。 「是啊!难道莫大人现在已经落魄到要到这种餐馆酒楼,重新找回春天桃色满开的滋味?」眾人笑声不断充斥着,也不知是在嘲笑着什么也没说的我,又或着是被那一群穿着邋遢的丐帮群眾逗笑。 那群人愈接近我,我也愈退后,直到我的背部碰到冰冷的墙壁,我才停下我那颤抖着双腿。 这不是害怕,这更不是畏惧,是面对未知的人性。 「不是君主的人生军师吗?难道在教导君主的时候,没有教导如何正面迎战,而不是畏畏缩缩的,犹如一隻傻狍子见到老虎一样,只会退缩,不会迎战。」眾人呼喊声接续不断,冷眼旁观地等待着好戏的来临。 有胆无心 「离开!现在,立刻滚出咱店!」是方才有些半强迫我近来这店里的女子所说的。 有些菸嗓,但不碍事。 「泼妇难耐本性情,可知其中正反理?」其中几位身材稍微壮硕的丐帮一伙人在店里卖惨叫嚣着,客人的目光纷纷集中到我这儿。 妈妈桑脸色依旧僵固,完全不顾他们丐帮阵仗有多大,气势依旧没有渐弱,一步步向丐帮逼近,手上拿着刚切完大白菜的菜刀向上。而丐帮见此情形对自己较为劣势,且不知待下一步他们眼中的疯女人会做出什么事,指号赶紧退回灿禧阁的门口。 「你这不守妇道的泼辣女人,註定永远在这当个无名无分的二奶。」那个领头在最后还不愿承认自己已经丢尽顏面,嘴硬的再对妈妈桑说出了无心之言,可妈妈桑似乎也没有多将这些恶毒的话语放在心上,只是静静地将店铺里的客人给安抚好,直到艺女出场的音乐响起,才又默默地到一旁。 「见客官如此面生,想必是头一次来到咱店吧?」我转首望向身后那声音的来源,浓妆艷抹的面容,即便在灯光黯淡下来,依旧能清晰见到见她的面容。 「你就是那位……芊鹤小姐,对吧?」 芊鹤小姐便是妈妈桑,本名为洪芊鹤。至于为何会想成为这间酒楼的妈妈桑间老闆娘,并不是因为出生家庭卑贱低下,而是她从小的梦想。 洪家可说是京城里最多子多孙的家族之一了,不管是这间酒楼、再向前走几尺的蔬果摊贩,甚至秀郎布料的老闆娘也是洪家的子孙。 能够同时负担得起十馀口的家族,想必也不至于到贫困的地步。 洪芊鹤頷首表示同意,见灯光逐渐转暗,便示意要我专注于前方的舞台,而现场再无刚才的吵杂声,瞬间转为寧静,犹如深夜陷入熟睡一般,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聚焦在前方。 对词交接 古箏融合二胡,琴声交织作响,不绝于耳。纱网逐渐往两侧开啟,屈指可数的几位女子站在舞台的正中央。而我的眼神却只集中在右后方的那位拿着类似玉製的铃的蒙面女子,只有她的发型和其他女子的发型有明显的差别,而她的眼神不知为何,若隐若现地,失焦在我那身襤褸。 「花开花落何时醒,只待明日片刻清。」那位蒙面女子脱口而出地哼出这个调调,台上的所有女子皆看着彼此,尷尬地停留好一阵子,铃声还是继续却无人回应。 「日起日落何时了,只见天明不知晓。」我不知不觉地脱口而出,同样用着她的诗词接续。全部的宾客清醒的就热烈给出掌声,喝醉的,要不就是发了酒疯似的大吼大叫,被驱逐出店外,要不就是没有任何一丝动静地躺在原位。 不知道为什么的,我的眼眶突然微微发热,似乎觉得眼前这位女子的面容十分眼熟。 蒙面女子发出吟笑声,快步地走到下舞台,而我却丝毫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依旧傻呼呼地看着舞台,直到女子开口说话我才发觉她已经走到我身旁。 「官客,怎么会想来我们小店?」她语速放慢,与方才歌唱时的声音有些不同。脸上似乎带着一丝困惑的神情,感觉是想要说明我出现此事一件非常怪异的事情。 「此话怎讲?」我面带微笑,好奇地问道。 「君子容顏青涩,又带些靦腆,不似其他前来的官员,只是为了追求一时之乐。你看那儿。」女子低下头来,羞涩地勾勒起嘴角。而我朝着女子手指的方向看去。 最靠近舞台的那些位置是专门留给熟客或是有名有势的官员们,就算是逢年过节,刚好经过这儿凑热闹的人多的不可数量,也不会把那些预留的座位给不知名的鱼肉乡民。 「可能是我有些格格不入吧?不过汝言甚是事实。」眼前是一片狼狈不堪的景象,有躺在别人的大肚腩上的,也有趴在椅子上吐得满地都是发臭的食物,不禁使我认同女子所说的。 「话说…汝之面容带着一丝神情,与吾一位好友有几分相似,敢问女子名为何?」我不好意思地试探道。 「在下敝姓莫,名为百卿。不过不知吾能否有荣幸,能揭下纱网,坦诚相见?」我见她一脸错愕地,于是我先打破了尷尬。 眼前那位蒙面女子一怔,似乎是正如我所说的一般,我们俩曾见过彼此。不过女子依旧保持着沉默,没有一丝回应的动作。 不会真的是吕素亚吧?可就算是她,应该也不会记得我啊! 我抱持着这样的心态,眼神直直地看着她的脸色变化。 可是她依然闭口不言,我也没有强求,只是随意地从口袋里所剩不几的金子放在桌上。眼看蒙面女子速速以小碎步走回到更衣室中,我才站起身子准备离开酒楼,往我那凄凉荒芜的茅草屋的方向。 天色不知不觉地黯淡了不少,灿禧阁里的黄白色灯光正是显得明亮。纱网掩盖住窗户里外的一切,一明一暗的,还是模糊了视线。 回归罗府 「这不是咱家姐夫,莫百卿大人吗?」是罗晓洵,明显比上次记忆中的那个清脆的声响还更低沉一些。 我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子去确认夫喊我名的是否为罗晓洵,他便已经走到我身后,以那修长的手臂,一手勾住了我那个因佝僂而捲曲起来的肩膀。 「姐夫,你最近是不是瘦了啊?怎么我现在一手便能将你给勾住了?」男子露出与之前我所认识的那个罗晓洵完全不同的态度。 脣红齿白的面容加上月光洒下的柔和,似乎开朗许多。 「你还未归府上?而且吾什么时候变成你们家的姊夫了……」我好奇一问,可总感觉现在的他已经和他们家里的关係转换的差不多了。 「七月初一已回咱家了,可以经不见你人影,想说去玉石山那儿找找你是否在,没想到如此巧,在半途就见到姐夫了。」罗晓洵愈讲愈急,似乎是很想要对我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一般。 「什么姐夫不姐夫的,别这么叫我。」我赶紧环顾四周,幸好没有人往我们这个方向走过来。 「我不管,我姐姐说她的心已经不在我们家里了,每天一口饭都不吃,连水都没有喝过一滴。家严家慈没有一天安心过的,我们也在猜测……最有可能影响她的,可能就只有莫大人你了。」罗晓洵双手顺势勾住我的颈部,拉近了我和他的距离,将我直接送入他的怀中。 他将被弯曲下来,将下巴轻轻靠在我那已经捲曲而所剩无几的肩膀空间。 「算我拜託你,回来咱家,见我姐姐一面就行。」罗晓洵说完以后,双腿瘫软在地,双膝敲击在石头的声响可响亮了,听了就疼。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大声斥责着,我知道现在已经有许多人已经要准备入睡了,可我还是忍不住见到现在这情。 「男儿膝下有黄金,别随意跪人。」我将罗晓洵扶起,将他眼角的泪水给擦拭乾净。 见他的膝盖附近还渗出一些血水,赶紧将我袖子随意扯了下来,紧紧地捆在他以见红的部分,叹了口气。 愧疚,不是你的错 「爹娘,你们看看,我带了谁回来?」罗晓洵推开木门,用着平常的那本来就宏亮的音量,站在门口说着。 罗晓洵的父母亲也果真缓缓地走过来,查看他们的儿子究竟又再搞什么出头。 「哟,这不是我们莫大人吗?快点快点,咱家小女子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相思,我们两老怎么劝她,她还是那么牛脾气,不出来就是不出来。」罗氏夫人紧握住我的手腕,感觉指甲就快陷入我的皮肤里,往左边走就到罗晓风的房间门口。 他们不顾一切地,加紧脚步,向前迈进。 「晓风啊,你不是很想见莫大人吗?他现在就在我们家,也就是你打开门,你就能见到他了。」女子的父亲苦苦哀求女儿,可以赶紧开门出来,就算应个声也好。 「是啊,姐姐。快点出来房间好不好?」身后那个年纪最小的男子双膝又再次落地,碰击声之响亮。 这次我没有阻止他,既然已经再他们自家,我也不好去插手他们的家务事,要阻止的话,也是罗氏一家有说话的资格。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还没有像祖上一样,不用这么跪我,我没有那么高尚到值得让你跪。」罗晓风赶紧开了房间门,似乎一夕之间忘记了自己房才不愿开门的原因,蹲下身子,将自家弟弟扶起来。 见方才为他止血的布已经完成渗透他的血水,依旧未停止。完全不知所措地,父亲去厨房用脸盆装好水且顺手拿条乾净的毛巾,母亲则是将板凳拖移至儿子的正前方,罗晓风则是将自家弟弟搀扶到接近椅子,直到他已经完全坐好在椅子上,双脚台至另一张板凳上方。 「都受伤成这样了,还傻傻地再次伤害自己,真的值得吗?」罗晓风不捨地看着弟弟,一手接过父亲装好的水和毛巾,一手将已经沾满着鲜血的布料给拆除。 皮绽肉开的,真叫人不敢直视。 罗晓风稍微用沾水的毛巾,毫无用力地擦拭着那已经可以看到白骨的伤口。 「那你呢?为了见上我一面,值得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吗?我已经听你弟弟说了,我离开几天,你就几天没出来见人,连你母亲煮好的饭菜送到你房间的门口,从中午到晚上,菜餚都冷掉了,你却没有动过。」我将心里想说的都说出来了。 罗晓风低着头,依旧在为罗晓洵包扎着,沉默不语。 「这次真的是你的错,姐姐。」罗晓洵跟着附和,似乎是没有见到眼前的女子脸色地变化。 「如果你们来这是想跟我说这些大道理,其实不用白费这力气。」罗晓风将毛巾捆在罗晓洵的膝上,绑成蝴蝶结后,便有在次回去房间,不再出声。 无人回应地尷尬,才是对难熬的时光。 我满心充满着愧疚,对于罗家的愧疚,对于吕素亚的愧疚,还有对于苏妘淇的愧疚。 真的……都是我的错吗? 我什么都不能做,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还能做些什么? 接露庐山真面目 一日一日,就这么过去了。 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不晓得我是哪根筋不对劲,有种思念的感觉。 不是思乡,不是思人,而是思念上次在灿禧阁所带给我的那种氛围,天花乱坠,曖昧不清,就算我知道我拖着这一身老残,身子面对黄酒可是抵挡不住的,不过我却依旧没听潜意识的警告。 「我人没有了,那就算了吧……也没有人会记得我的。」我走进灿禧阁,走进上次记忆中的角落边缘。 「客官,汝怎么如此妄自菲薄呢?我这不就记得吗?」是上次那么蒙面女子,今天却格外热情,主动上前到我的座位旁,向我打招呼,听到我的酒后胡言,顺势安慰安慰我。 「这件事不是你能说说的,你还是先去休息吧!」虽然我是喝了几个葫芦的清酒和黄酒,不过我还是能知道眼前的人为何,不至于布看场面的,做出没有分寸之事务。 「是说……客官上次不是想要见我真正的面容?上次是我失礼,没有尽好招待的本分,将场面变得如此尷尬。这次小女向天发誓,今日小女若是在无礼,那可让我亡于此时此刻,永世不得超生……」蒙面女子尚未说完,我左手却摀住她的嘴,右手将她的手握住,成了拳头形状。 「行了,没有必要做成这样。你有心就足矣,我也没有强求。」我只是浅浅一笑,双眼的视线茫茫的,但是我还是努力撑下去。 「可你也答应小女,待会见我面容,可别取笑小女。」那个蒙面女子体醒着我,似乎对于自己的面容感到非常不自信。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我话都还没讲完,女子似乎是见窗外的小巷弄人烟稀少,便抓住我的手,直接跑出酒楼之外,将我拉到无人的死巷,才缓缓地将自己脸上的面纱取下来。 一秒,两秒,三秒……面纱一半坠下。 女子将耳朵上的掛绳给放了下来,先是左边侧脸露出。 白皙无瑕的皮肤为何要用纱布遮起来了呢?我心中还再疑惑这件事情,心头又再传出另一个声音。 是该换到右边了…… 女子手臂到手心,不断地颤抖着,不是因为风扇所吹的风而感到冷,我紧握住搭已经放在耳朵上的手,没有一丝温度,木桌上的温度还比她的手温还温暖。 没耐心的我已经忍不住好奇心,我赶紧将还吊掛在女子耳上的金绳子摘了下来。 犹如片地白雪中,绽放出一整排的彼岸花。鲜红色的伤疤夹杂着暗红色的痂,黯淡又有些活力感。 「这就是我……坚持掛着面纱的原因。不好意思见丑了。」女子见我表情毫无变化,便了解了自己这副模样确实是不是和见人,甚至认为这样的自卑成了习惯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女子不敢抬起头,而我们就这样,再有多的对话与互动。 心无居所 「都怪吾如此信任你,欧阳公子。我将吕素亚託付给你,不是要你做到这么过分。我能明白你想要做一些法术去清除吕素亚过去的记忆,让她能够有荣心过一次人生的感觉,可你竟将一个无辜的女孩子,双颊浮现出深浅交错的红紫色的瘀青,还有一道伤痕从耳朵连接到嘴角,已经回不去了。」我激动地抓着欧阳岳的领口,差点没有将我这坏脾气给表现出来。 对方一无所动地,似乎是早已预料我会做这一切,又或者说,是他根本不在乎我说些什么,只要他觉得他自己是对的就足矣。 「我再说一次……吕素亚跟你,没有爱恨情仇,没有钱财名分的纠葛,从此往后,她归我,你也别再打扰她的生活大大小小的事情。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我缓缓放开双手,男子不屑地整理整理衣装,转过身子,开啟自家的大门,不顾一切地让厚重的木门自动闔上。 幸亏木门在紧闭的瞬间,没有发出巨大的声响,而我就这样,无声无息地,默默走回灿禧阁。 「妈妈桑,你们家那个一直蒙面的女子,请问她还在此否?」我心中的忐忑确实让我犹豫是否要向妈妈桑问出此言,可对后还是鼓起了勇气,决定尝试开口问问。 我在窗外徘徊着,没有见到那曾经熟悉的身影,也没有那悦耳动听的细语声,什么都没有。 「她不是……方才和客官你一同出去了?」妈妈桑还在一旁招呼着其他的客人,用着琐碎的间暇之馀,才回答我所问的问题。 「你见我着脑袋不灵光的,我都忘了她还在一旁等着我呢!」我随意应付了妈妈桑,趁着没有人的目光聚较在我身上,我赶紧回到原先与吕素亚分别的死巷。 毫无灯光的照耀,没有一丝人影,甚至一点野狗野猫的动静也没有。 绕道隔壁巷子去,稍微有些人气,可是却也是没有见到脑海中正不断找寻着那位女子。 「吕素亚,你去哪里了?」一个完全没有记忆可言的女子,怎么可能知道过往熟悉的道路?最能自保的方法就是留在原地,可我却找不到对方。 你现在的记忆里,或许连我是谁,我的出现,都没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吧? 是非对错,黑白灰 隔日,我走向原本的那条昏暗的死巷,不知道吕素亚是否会走回到这儿来。现在她这种状况,应该最信任的还是欧阳岳吧? 毕竟自她完全失去记忆的那一刻起,她第一眼所见的人便是欧阳岳。我也不知道欧阳岳有无和她说些什么否,可前几日见到吕素亚,似乎也没有什么异状。 光线主要的来源是在死巷的出入口,也就是在我的右手边。我凝视着地上被阳光所照射出的围墙影子,可谁又知,这短暂的美好,却突然被打断。一个身材魁梧,身穿着依照朝廷官员位阶所订製的紫棠色圆领袍的男子,遮住了大部分的亮光,似乎是在观察一番,呆愣在那儿。 「这不是我们莫百卿大人吗?怎么今天落魄成此状?」我看不清对方的面孔,可这独特的磁音也只有当时我还朝廷时,一直和我是冤家的崔尚书凌翔。 「多少年岁没见,崔尚书依旧保持如旧时一般,没有一丝岁月侵蚀的痕跡啊!」 崔凌翔和我没有差多少岁数,顶多比我稍大一些,可咱俩也是同个时段进入到朝廷,作为官员的。也可能是因为这样,咱俩的底子都差不了多少,常常被当时的主上,也就是现在的太上皇做比较。不管是前朝的各个大官小兵,又或者是后宫的嬪妃贵人,皆有默契地,欲将我们俩拆开,甚至打赌着谁最后的官职会比较高一些,而开始选边站。 原本没有对彼此有敌意的两人,竟然被这些间言间语给议论着,就连主上也无心处理这些无聊的间事,只是放任着不管,想说到最后便能将这风波给消灭。 可结果却不及太上皇的理想,在一载之前,我们皆是四品官员,一个是太常少卿,另一个则是吏部侍郎。 对于每周的朝廷朝会,向太上皇所报告的内容,尽变成在场所有人地间话家常,从朝廷传到平民百姓,几乎每一户人家无一不谈论我和崔凌翔两人的报告内容。 「崔氏与莫氏,汝辈勿将此是非之事放在心头上,朕不会被这些谣言作为评断汝辈之依据,可别因此而產生决裂之景象,更是应该相互合作,共同面对与抵制此,也不容许因各项诱惑,而挑拨离间。若朕见一次,便天理不容,诛杀九族,无可非议。」太上皇当然也知此事,可却只从我与崔凌翔两人下手,治标不治本,反而更加深我们之间的关係。 虽然咱俩也没有什么互动或是交手的机会,不过我知道我们彼此心中,已经產生了疙瘩,而且不是那种几句话便能解决的。 事情的演变愈来愈复杂,没有人会解决真正出问题的人事物,也不敢有人为我们俩发声,旁人仅是以「走马看花」的心态,漠视着整件事情的一切。 「反正这也不是我的事,我若是介入了,我便也陷入了这困境之间。」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谁会不晓得呢? 现在也只能这样子,眼睁睁地看着我和崔凌翔该如何去面对现在这局面的僵持以及期待着其后续。 太子三师 「莫少卿,朕知道汝和崔吏部都无心于辩,不愿于争,对于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自然是不乐见的。不过如今,朕信任汝之处理政务能力,以及做人处事无歹念,朕欲将汝成为太子三师之一。莫少卿感觉如何?」太上皇传我至兴庆宫,对我说了这番话。 「主上,请三思啊……奴才能力无如此高尚,担负不起这些责任。」我也不好直接接下这么种的职位,除了怕遭人忌妒而惹祸,更是怕自己做不好这个如此重要的责任。 太子三师是指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和太子太保,皆属于一品的官职。若是我从四品升官至一品,我和崔凌翔的情况岂不是更有可能会恶化? 「君子一言既出,駟马难追。既然是我身为一国之主,又是万人之上的君王,岂不是更应该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太上皇没有多加思索,直白且坦率地肯定了自己刚刚已经说出的承诺,似乎是早已认定我能胜任这个职位。 既然太上皇都做出如此的决定若我还想反驳,可能还会被判「谋反之罪」,为十恶之首罪,可是连自己的性命也不保了。 我不知道接下这个职务是否该感到开心或欢喜,又或者说,需要为这个职位担下其他根本不相干的责任。 「喏,臣遵旨。」弯下原本就已经无法挺直的腰椎,面对着皇帝,一步一步地,缓缓向后走至门口,直到脚跟子确确实实地碰到那以高级檜木製成的门槛,才又再转身离去。 顺应两难 「少卿大人,请留步。」刚踏出门外,就被一隻硕大的手被紧握住手腕,无法动弹。 我缓缓回首看过去,看向那个高挑、粗獷的男子。身穿着朱红色的官服,与我身上的类似,毕竟都是四品官员,顶多就是服装的图腾有些不同。 「想必少卿大人对在下并不感到陌生吧?」对方不知道是因为第一次和我说话而感到尷尬,抑或是因为听到方才太上皇所说的,而想藉机讨好。 「是吏部大人对吧?」我抬头一看,与对方对到眼后,便自然地上下打量着对方。 「吾方才经过于门外,无心听见主上对少卿大人所述。想藉此机会,可否烦请少卿大人,为在下求情。在下家中还上有妻子与三个子女待吾所扶养,若是有机会可以升官,想必妻儿也会领情,为我这老人家争口气。」崔凌翔对我说完后,便带着微笑,凝视着我许久,才从旁道擦肩而走。似乎他刚刚的那份笑容,才是他真正想对我说的。 我当时并不以为意,只是现在回想起这番是见,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全都不听使唤地竖立起来,还不停地打着冷颤,无法控制。 果然和我想得一样,是想藉太上皇现在对我的青睞,而託我去为他做些什么,完成他内心的目的。 原本还没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却因为利弊关係,而演变成现在这种令人悲哀的场景,当然大家都不乐见的。可谁又不知,利益的诱惑真叫人无法不贪婪。 我还没回过神来,一直不断的思考着该如何面对太上皇,还有面对崔凌翔。 若太上皇没有答应,那便是情有可原,毕竟我也无法干涉太上皇对于一个人的眼光与看法。若是太上皇答应了崔凌翔可以升官,但若是没有与我同为一品,又会再次被说间话。 「奉天承运,皇帝詔曰:太常少卿莫百卿,知书识理,贵而能俭,无怠遵循,克佐壶仪,轨度端和,敦睦嘉仁。着即册封太子太保,钦此!」宦官来到了咱府,用力地敲了敲门,好声好气地说出这番皇帝的圣旨。 见此状,原先玉石山之山脚为荒凉之地,在公公的响亮的音量下,吸引一窝蜂群眾微光在我这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周围,嘰嘰喳喳,指指点点,我也听不太清楚大家在说些什么。 「臣,遵旨。」见公公说完圣旨全部的内容,便将爽手的手心爹放置前方,额头缓缓地靠向叠好的拱形,说道。 「起来吧!既然是太子的人生军师,可别在住这破烂的屋子了。主上命莫大人至京城里最近东宫之宫殿居住即可。」宦官是如此回答我,便转身与其他公公一同离去。 我叹了口气,也不知这是好是坏。我在看一眼我这习惯的居处,已经剩不久时间可以待在这儿了。 或许,这就是「有捨有得」的意思吧! 宫内规矩 「莫少卿,不对,莫太保。以后这儿便是爱卿之住处,放心好了。爱卿那旧居朕可知汝捨不得,也没有徵收回来,不过我已请人去整顿整顿,若是爱卿念家了,随时便可回去,不必担心天灾人祸而毁。」太上皇在我搬进京城未达一日便招我覲见,从来不知主上如此猴急。 「多谢主上用心良苦,在下受宠若惊。」我随即双膝跪下,双手准备深至于额头正下方,想说叩恩皇上的辛劳。 「莫太保,不用那么拘束。未来朕还得托爱卿之福,交代太子人生的处事、江山的开拓,以及如何受人民的爱戴。朕经过几日思考,莫太保市唯一之选择,没有其一。朕的眼光,是不会偏差的,爱卿感觉如何?」对方说完后,理了理下巴有稍微紓理过的山羊鬍,轻轻拂过。 我没有回应,直到对方说完他想说的,便将我打发回去。 一路上,有着几位贴身的公公。在朝廷里,男性官员或皇室的男性,贴身的侍卫必然为公公。相对的,不管为自家或邻国的公主,甚至是嬪妃们,贴身的服侍人员皆为侍女。 入宫当然也不仅仅是因为运气好,于选秀选进后,便可以放纵自己,不顾形象,反而比在外头工作的规矩还多。一旦入宫的公公或是侍女,皆不可以遭他人指使,故意刺杀或背叛国君。这是最基本的要求,就连在宫外也是如此。不过在宫中更是需要小心谨慎,只要说错话,只要做错事,便会惹上一身之祸。 更为重要的是,公公入宫后,必须是完全无法生殖的状态,而侍女则是被要求家世背景以及个人评价。 「只要一入宫,一世成主人。」意思是指「若是真的一关一关的审核都通过,最后被徵选净来宫理的人,一世都是主上的人」。 一定有许多人会觉得,入宫的薪资比要优渥,而且小女生的,只要从及笄之年至花信年华需要被拘束于宫内,出宫的日子甚多,也不用急着在这段青春就准备着结婚生子的打算。 这可是大错特错的观念,先不说进宫后的规矩是多么繁华复杂。据我所知,在十数位侍女里头,多半都是出宫以后,还怀念着宫中,那些不小心在跟随着自己的主子而见到皇上,心中满是欢喜与期待,一天一天的过去,自然不觉得宫里的生活苦头多,只要能见到皇上一面,那便是无忧无碍。 或许,这便是人生中的好滋味吧? 回神 自从被现在之主上逐出宫外后,当然也不可在几续待在宫中佔着便宜。回到自家后,确实如太上皇所述,太上皇确实有专程託付人去打里咱家。如今,回到这,依旧是我生活最习惯、睡得对熟悉的地方。 回过神来,那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依然待在那儿,太阳光从他身后分道扬鑣。 「多少年过去了,不会崔尚书还将当年往事掛记在心中,和我过意不去吧?」我站起身子,一步一步地,缓缓向崔凌翔走去。 对方见我一步步逼近,不自觉地也跟着向后退,直到走到了阳光照射充足之处,我才终于停下,而咱俩也维持得差不多的距离,无人敢再有任何多馀的动作。 「不才可不似莫大人所述如此无量吝嗇之人,今日别来无恙,就一件烦心事想藉莫大人之力,可否?」崔凌翔低下头,双手无防备地掏了掏袖口和束腰,我也随着他双手的位置,视线不断地跟随着。 「这尺牘便是吕老爷托我交付给莫大人的,请莫大人详阅。」对方双手将那厚重的竹简递给我,待我接过。 现在还有人在使用竹简?不是已经有信纸了? 我持一了一会儿,才将崔尚书手上的竹简接过,大致翻阅几下。 「谢崔大人之劳,待吾回到自家,在找时间详阅期内文。不之崔大人还有何事欲告知在下否?」见他脸色似乎还有其他事尚未向我说。 「也是件无伤大雅之事,不知莫大人愿意倾听吾之烦心事。」 「说也罢,不说也罢。若说出来可替尚书大人解忧,也不妨。」我将对方带至灿禧阁,至少别在这大太阳底下站着,燥热反而更烦心。 心里话 「这是灿禧阁的老闆娘,洪芊鹤。这是大行台尚书令大人,崔凌翔。」我简单地向彼此介绍了对方。 两人只是尷尬地点了点头,两上掛着的微笑代表了这一切。 「小女先去吩咐店小二收拾收拾,待会儿在来这儿招待二位,恕小女无法奉陪。」妈妈桑从咱俩中间穿越过去,神情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又或者说,是羞涩。 「吾还真没见过芊鹤小姐这样呢!」我低语道,而站在一旁的男子没有说话视线也不知道往哪儿飘了,反正不是在我身上。 待我和崔凌翔走到乾净的位置后,灿禧阁里的客人也剩不多了。 「在下当年确实没有充实准备,才使汝与在下被眾人比较高下,使汝压力倍增,受了不少苦头。是吾对不起崔大人……」咱俩尚未将椅子坐热,我便赶紧将椅子稍微挪到后面,想要好好地向崔凌翔道个歉。 我知道那时造成了他不少心理的压力,不管事在朝廷上被太上皇当眾羞辱,批评他的各种不好,更被放大检视。且在当时,也被那些输了赌注的那些婢女、公公,甚至朝廷里的嬪妃和皇子,各个不仅没有替崔凌翔说句公道话,反而跟着起鬨,闹得当时太上皇只好将他的所有职务暂时交给其他人,而崔凌翔便销声匿跡。至今,才被现在的主上招回朝廷里。 「哎呀,莫大人你现在又是怎么了?我都说了,我已经没有放在心上了,就别再提起这件伤心事了。」对方件我膝盖还未碰触到地板,便赶紧反应过来,将我扶起,并且将我的椅子拉进至我的脚边,好让我可以坐下。 「那行吧……可崔大人也别在称我『大人』了,我已经被主上赶出京城了,我也不好在佔着这名分,以免惹祸上身。」嘴角稍微上扬,只是希望彼此也别这么拘谨,将心里的疙瘩说尽,以防日后难相见。 「莫大人,借一步说话,可否?」洪氏快步如飞,以最快的速度走到我和崔氏的位置,微微弯曲膝盖,在我耳边对我说到。 我稍微看了一下崔凌翔的脸色,他微微頷首,表示同意,我便被芊鹤小姐拉去一旁的屏风那儿。 「大事不妙了,方才店里的店小二出去买些陶碗瓷杯,在回来的路途上,馀光似乎看见我们家的蒙面歌舞伎,似乎是被一位身穿土褐色胡服的男子带走,两人还手勾着手,感觉很亲密。」 「身穿胡服的男子?」在东市见到会穿胡服的人少之又少,甚至一天都见不到一位。 据我的印象,若不是西市的胡人过来咱这里,根本不可能见到有谁会穿胡服,顶多配戴个耳坠或是饰品,说不定胡人也不见得会天天套上胡服,毕竟胡服的穿法实在需要花费太多时间。 若是整套的胡服,我仅知道有一人会完完全全将胡服穿着整齐,并且脸型也不似汉族人。 「老闆娘,这次的帐我就先赊着,待我几天后再过来吃饭时,再一次还清。」我没有多去理会还在座位那而看着我奔走的崔凌翔,也没有向他交代我离开后是否会再回来,更没有多去顾虑老闆娘是否有答应。只是一心一意地,拖着我这一拐一拐的瘸腿,咬着牙,忍着痛,也一定要赶紧去找到那个带着吕素亚走的男子,孙以鑫。 捉迷藏不是一个好游戏 天色随着我失去方向的脚,一步一步从温暖的柑橙色转为令人颤慄的湛蓝色,视线逐渐转为黑暗,除了一盏一盏的灯火照亮着一小段路程。别说是身旁的人的面孔,就连没有亮灯的店铺招牌也同样看不清。 「吾和汝一同找吧!」是那白天还和我坐在同一张餐桌的官员,崔凌翔。 「是那个新招来的画师,孙以鑫,对吧?吾早就怀疑他有古怪,只是还没有蒐集到足够的证据,也不好和主上稟报这件事。」男子轻咳了好几声,断断续续地将这句话说完。 我站在原地,微微一愣。回过神来,才开口问道。 「崔大人怎知在下找寻的便是此人?」 「朝廷里唯一会穿胡服的,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便是孙以鑫,不无他人。且他也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不曾与他相识的人绝不会相信他做了些什么不为人知的骯脏事儿。」不知道是刚喝点酒的关係崔大人的口气突然变得强硬许多,不似平常在朝廷一般,温吞慢热。 「哦,怎么说?」我稍微挑了左眉梢,对对方所说之事感到有些好奇。 「待会儿再说吧,先找到人要紧。」崔凌翔赶紧将我拉回到现实,而非继续谈论这些是非之事。 夏蝉都不知道是否已经回巢穴睡了,鸦雀无声地,没有前几日的热闹,也不似平常日的东市还有些人气。今日不知是否为大家都约好别出了门,似乎只有剩下我和崔尚书两人,以及少数一、两个喝酒醉的男子倒在路边,说着一些天花乱坠的痴语梦话,找不到回家的道路,记忆片段支离破碎地挣扎着那最后的吉秒清醒。 吕素亚……别玩捉迷藏了,我找你……找得好累,好想哭。 眼眶微微发热,却没有一颗泪珠夺眶而出。不是我不够伤心,而是让我更加认清事实。 夕日不纯 我跟在崔尚书后头,依旧无法控制我的脚力,只能静静地走在他身后,眼看着我和崔凌翔之间的距离,永远不可能超前。 之前在吕家时,吕素亚为我准备的那个热澡水,确实是舒缓我多年的瘸腿之症。不过这也只是依时的,若是没有每天持久的去冲这符咒水。虽然我也不是非常相信是否真是这符咒水的作用,又或者说是一种心理上的安慰,身体而感到有些差异。 「崔尚书,你先走吧!我待会儿再跟上去,别理会我了。」前方的男子头也不回的,不过似乎是有听到我说的话。顷刻间,在经过一个转角处后,我便不见对方的踪影,整条街道上便只剩下我一人,一拐一拐地跛着脚,左右张望四处是否有那熟悉的女子踪影。 午夜时分,花千树明明灭灭,满街的马车更是没见。簫声四起,笑语成双。 旧时的吕府,也就是庆洛药房所在之处,虽然现在已在木门上贴了一张红色猪租售顶让的单子,而那厚重的木门却不知为何没有紧闭。 若是家里无人,又要顶让给他人,照常理来说,应该是将门窗都上锁,最基本的和尚所有出入口也是必须。不过这场景却让人感到意外地诡异,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刻意。 民间似乎流传着一句俗语,「驀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我探头进去一看,就只是站在门口,连一隻脚都没敢踏进去那阴森且有些脏乱的大庭院里。 毕竟都好几天没有人过来打理了,都以这么低的成交价向赶紧找个有缘人出租,谁又知其中的难处。而且,吕老爷也不吭一声地,连一句再见或一张纸条都没有留下,更别说还要请这里的亲朋好友或是雇用的随侍来这空城打扫,实在是有些浪费,也感到不太好意思。 我捏住自己两侧的鼻翼,尽量不要吸到尘土。 果然,没有一处亮起灯。反倒是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减反增,完全没有停下来过。 我努力地想辨识出那些声响到底是从哪儿传出的,我将双眼闔上,眉头深锁。 左边?右边?还是在正前方? 太多混淆了,双脚微微跨起,抬高至门槛的高度,随着心中的直觉,也不知前方的道路如何,走在不太熟悉的吕府里,总感觉和之前来这儿的氛围差太多了。 手上的鸡皮疙瘩便能证明这一切,并非我现在想的那么单纯。 朝廷生活如囚禁的惩罚 不一会儿,站在门外的身子忽然感受到一个沉重的负担家在自己已经捲曲不堪的肩膀上,似乎是无视了我肩膀的宽度根本没有到半个成年人的手掌大。 「汝在这儿,是在看些什么?怎么也不告诉我,就让我一个人自顾自地去找那个画师?」 「崔尚书?尔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我好奇地问,便连忙解释道。 「吾发誓在下吾无意想混水摸鱼,只是在经过这里时,感觉到一丝古怪知气氛,也不知道是什么妖魔鬼怪之诱导,浑然不觉地就靠近这儿,想说查看一下里面的情形。可神又之,这里连关门也没有,这厚重的木门方才也是如此,无外力之力,便已经敞开,我才在门外看了一下。」 「这也算是有钱人家且是朝廷的官员或皇上的亲友吧?这么大土地作为家用,杀鸡焉用牛刀?」崔凌翔摇了摇头,似乎也不晓得这儿也不全然是作为家用的。 「这儿之前确实是作为吕府的居住处,不过在另外一头,正是他们家所开设的『庆洛药房』,吕老爷之前位于东市不仅会配药给群眾,也会有耐心地与患者好好地解释各自的病症,而不是让民眾傻呼呼地拿着自己的药,也不知道这些药的用处为何。」我赶紧替吕氏一家解释清白,虽然现在吕老爷不知去向,东市的民眾却依旧不习惯到西市就医看诊,或是到其他的密医那儿,自己解决自己身体上的不适。 崔凌翔没有回应,只是微微頷首,毕竟他已经待在朝廷里生活许久,个个节日除了春节以外,也很少离开朝廷,在东市和西市逛逛,或是找亲朋好友一同聊天泡茶。 百少 刺眼的光线随着太阳升起的位置,而持续缓慢地改变了阳光照射的角度。薄薄一层的眼皮当然底放不住这种尖锐的刺激,只能任由光芒肆意地照耀,让眼睛也不堪这种干扰,看不清眼前的任何事物。 「我怎么会坐在这里?」还没开嗓的声音理所当然地有些沙哑,断断续续地声音却也没有打扰到一旁压在我大腿上的壮硕男子。 都六十好几了,还像个小孩似的,需要靠着人才可以睡着。 我并没有想要叫醒对方的意思,不过也并没有想要让那个男子一直躺在我两股之间。 金属发饰不断在我的大腿之间挪动着,圆锥形的发饰的最上层之边框有些利啊……我稍微将对方的首以我的双手捧起,也没有用多少力气,只是不希望我的大腿被这金属饰品被刮伤,因此与小腿一样,太多伤口反而无药可医,成了瘸腿,到时可不只是走路速度缓慢,而演变成了无法挽回的馀地。 「哎呀……崔大人,吾非有心将你吵醒的,只是我的脚有些疼啊……」说话的声音愈来愈小声,不过崔凌翔还是听到了。 崔凌翔没有马上回应,而是瞇着眼睛,左右张望着。从外面的蓝天白云,转换至深灰色的地面,再到满是灰尘的木头门上,最后才回到我的身上。 「莫大人啊……不,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您。不好意思啊,昨日的不礼之举,让您受了一些不适,在下也不知该如何补偿昨日的非礼。」崔凌翔反反覆覆地修改着自己已经说出来的话语,似乎是将大脑里想到的话语先丢了出来,再一字一字地回想起自己方才说出口的话,不断的校正。 「以后崔大人便称我为莫氏或是百少即可。」 「百少?可怎么说?」对方站起身子,理了理自己的服装仪容,便又立刻坐了下来,瞪大着双眼,貌似好奇地看着我,问道。 「在下名为莫百卿可曾也为太常少卿,将少卿的『少』以及吾之名百卿的『百』结合再一起,往后也不会怕被主上说是叛国之贼,又或是他人说间言间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否?」我见对方的表情,似乎是听得津津有味的。 「汝说的不无道理,那便可。往后,吾便称呼汝为『百少』。」崔凌翔似乎是对我所提出的称呼感到非常满意,不由自主地露出那灿烂的笑容,犹如天真无邪的小孩一般。 失神失魂,毫无精神 「晓风啊,怎么最近都没见你和莫大人一起出来啊?」秀郎布料的老闆娘姚芯颖双手提着大包小包的,就连手臂的空间和肩膀的缝隙都被占据了。 「他早就不住在我家了,怎么还会和他出来呢?」罗晓风尷尬地微笑着,似乎是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可眼前这女子却依旧没有发觉罗晓风的神情急转直下,而是自顾自的,继续问道。 「他也没有再去拜访你们府上?连个答谢礼都没有请人送来吗?」 「答谢礼倒是没有,可告别礼可是有的。就是留张纸条,还有一些金银,别再也不见他人踪影。」罗晓风是愈讲与小声,可是姚芯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 「话说……今天来咱店是看些什么?看你绕了店里整整一周了,也不见你对哪一件衣服感兴趣的,连随便摸一下材质也不肯。」姚芯颖噘着嘴说道,替自家店里的服饰感到委屈。 「这里都是新购入的布料和材质,你就稍微看一下最近流行的款式嘛!」姚芯颖终于难不下去罗晓风失神失魂的在店里,什么都不看,和平常的她完全是判若两人,决定先离开收银台,走至对方身旁,握住那白皙的手腕,强迫对方去感受一下自己挑选布料的眼光。 「怎么样?还不错,对吧?」老闆娘完成了自己心中预期的画面,便自得其满地,不顾店里是否有其他顾客,便用着自己独特的笑声环绕在整个店面里头。 飞尘落土 悄然无声,我和崔凌翔依旧在吕府前张望着,迟迟没有走进去查看的跡象。 已经到了东市大多数摊贩开始开张的时辰了,艷阳高照地,吕府里外的氛围却犹如两个世界一般。里头细小尘埃飘落,在阳光的曝晒之下,也没有一丝羞愧地回避,而是大大方方的坠落。外头,也就是现在咱俩所站的位置,于东市的交界之处。阳光明媚的早晨,内部却似乎没有受到任何感染一般,阴森、安静地可怕。 「进去看看吧!总不能一直待在外头,就想要了解些什么,『守株待兔』不是个好法子。」崔凌翔鼓起了勇气,挺起身子,伸个懒腰,也顺势抓住我的肩膀,连我也一同站起。 「不太好吧……这人家都要出售了,若是贸然闯入,不知道的群眾还以为我们想买下这间空屋子呢!」我正想叮嘱对方不要如此肆无忌惮地,照着自己的意思做。 没想到他还是先走了一步,会进了这彷彿是废墟一般的家园。 我和对方都非常有默契地,将两侧鼻峰用一手捏住,另一隻手则是高举至眼睛下方,尽量遮挡住大部分的灰尘与落土。 「还行吧……百少。」尚书大人面有难色的回首,带着关心的语气问道,自己却也是抵挡不住如此骯脏的空气环境。 「我看起来……想没事吗?」话语中不断夹杂着咳嗽、打喷嚏的声响,甚至连眼睛里都感觉有脏东西飘进来。 「真不知道这个屋子这几天经歷了什么……」崔凌翔说完后,随即一个转身,反悔了方才自己想要走进这个屋子探查的决定。 「哎呀,都踏进来了人家的地盘了,进去浅看周围也无妨。就别再对浪费时间了!」我赶紧拦下这个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官员,以防他再继续优柔寡断地,可能天荒地老了,还依旧找不到那个所谓「抓走吕素亚的人」。 空荡的吕府 匡噹……木门的动静在整个诺大的庭院听得一清二楚。 吕素亚依旧想不起来曾经的往事,纱网蒙着面,就是不愿摘下,就连灿禧阁的那些艺女也曾未见过其面容。 「你现在争扎也无用,外头的那些人根本也抓不到我。别期盼着他们也会来救你,只要你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会被人所之。就连地上的那些蚂蚁小虫,也别想动道你一根汗毛。」男子没有将蒙面女子脸上的粉蓝色纱网扯掉,反而是直接将房间里现有的一整捆绰绰有馀的胶带撕了一大截,将纱网的一段道另一端,紧紧地贴上胶带。 女子的双手双也也无从抵抗,当然是因为男子足够机智,早早便已经将女子的手脚以麻绳给固定在木椅,整个人犹如是依附着木椅而生。 「想通风报信,吸引他们的注意?没有可能的事,你就别再费心思去想这些有的没有的,都是没有用的。」 女子唯一露出的部分便是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也是因为这双眼睛,我才能够确认,她便是吕素亚无误。 犀利的眼神往男子身上看过去,可谁之男子一点都不以为意,凡而是直接忽略掉女子多馀的神情。现在男子该忧虑的,已经不适和她待在同一个房间里的蒙面女子,而是该怎么让房间外头的人,我和崔凌翔,不要去注意到他们现在这间房间,更不可能让我们进去。 更要忧虑的,应该是如何带着女子,或是自己孤身一人地逃出去。 房间的窗户不用说了,在比自己高个两尺以上的地方,就连站在木椅上,踮起脚尖,双手升到最直,可能也无法碰到窗户的边框。直接从眼前这唯一的门逃出去吗?风险太大了,她才不会想要冒这个险。将房间的门锁死更是显得有古怪,若是将门给锁死了,说不定会让外头一直徘徊不定的我们发觉其中是否有些不同于其他房间之处。毕竟其他房间都是无上锁的,顶多比较需要用力起去开门,并不至于被锁死。 「都已经剩不到十间房间了,也没有找到任何的人。如果吕素亚在里面的话,她应该也会发出个声响,不至于失去了记忆,却也同时忘了生存之道吧?」崔凌翔说的头头是道的,其实就只是想要休息罢了。 「崔大人,汝怎知吕氏失去记忆之事?吾应该尚未向大人讲过吧?」我有些疑惑,我确实不会将私人的事情和其他人奖,除了罗家四口知道这件事,其他人、甚至是我的亲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怎么崔凌翔这不见好几年的同事会知道这件事? 我歪着头,有些好奇地望着他,期待他会回復些什么。 「芊鹤小姐昨日我要离开时,她便和我述说你之前去灿禧阁时,似乎已经喝得稀巴烂了,说出一堆她听不懂得酒后真言。好像是关于什么吕素亚在你府上发了疯似的復活,还有一直说她们家的蒙面红牌就是吕素亚。反正所有的话就是围绕着这位女子,只有一句最不一样的话语,是关于罗氏的。」 「罗晓风?」我低语道。 「你说,你只将他当作妹妹看待,喜欢和她一起逛着东市,和她一起吃饭,和她已请经歷她在罗府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何,在某一天,她突然对你感到冷淡,所以你才发觉自己应该要保持一些分寸,是之前你玩得太过了,所以也害怕其他人将你们俩误会,所以就也没有再住在他们家,也没有回去关心他们,时间到了,自然就回去了。」崔凌翔说着。 「大人你称这为一句?原来老闆娘和你说了这么多啊?」我有些惊讶道,确实说了不少,不过芊鹤小姐说了这么多,还以为她听八卦听到腻了。 「百少,亏你曾经做过朝廷的官员。看来是离开朝廷太久了,也没察觉有何不对劲?」崔凌翔冷冷一笑,敲了下我的脑袋瓜,接续说道。 「当然,前面吕素亚的事是由芊鹤小姐告诉我的。而后面的罗是,是我用易经卜卦出来的。」 「易经?易经还能卜卦?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是啊,这就是你见识太浅陋了,百少。易经述说着万物的千变万化,又为何不能预测或知晓过去和未来之事呢?」尚书大人拍了拍我的肩膀,似乎认为自己已经间聊许久,多少忘了自己的疲惫感,接续开啟下一扇房门,勘查着吕府剩馀几间房间。 躲避才是阴谋 五、四、三……脚步声持续向最后一间房间逼近,若要从头开始仔细策画该如何逃跑的话,时间无庸置疑地,就是不够。 「百少啊……我早和汝说过了,该适时放弃的。你看现在都已经到了最后一间房间了,一个人影都没见到。更别说是什么细微的声响了,咱俩不适从刚进来这吕府,一点微小的声音都没再听到了。别那么多疑。」崔凌翔看着我握住了最后一间房门的门把,依旧再劝我放弃。 一路上听他的劝言,耳根子也被折磨得差不多了。我也没再鑽牛角尖,终于听劝了对方的苦口婆心之言,说道。 「好吧……你说得也不无道理。都走到最后一间了,怎么可能一点异状我们两人都没注意到。就算是什么神人,都过了那么长时间了,狐狸尾巴也该露出来了。」我稍微踮起脚尖,右手才能勾得着崔尚书的肩膀,跟随着对方缓慢的脚步,往回头路走过去,也没再多管什么。 乌云突然集中到了东市的正上方,不知道是为了紧告我们什么,又或者是真的是凑巧。心里总感觉有些不放心,疙瘩没有随着离去吕府的脚步而逐渐散去,反而更加浓稠。 「小姐,已达成您吩咐的任务了。」孙以鑫弯下那陪伴他二十馀年,曾未着地过的膝盖,第一次呈现高跪姿,一手扶着着地的左膝,一手平放在呈现九十度弯曲的右脚大腿上。 「喏,这是这几天的佣金。不过……任务达成了,怎么一脸愁眉苦脸的?」孙以鑫根本没有看过女子的正脸,从对方开始招聘开始,到了面试,又到了现今已经完成了任务,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季节了,仅有看过女子的侧脸和背影。 现在要他描述女子究竟长得何样,诱惑是关于女子的所有一切,孙以鑫始终描述不清楚,记忆也是呈现模糊不清,不知该从何说起。 反正孙以鑫也没再多想,已经达成目的了,也拿到该拿的,其他什么事他才没有再放在心上呢! 男子赶紧随着人群的脚步,融入那一窝蜂想着遮风避雨的群眾之中。再也无人知道他后来的踪跡,更不会有人记得住他的身影。 幕后主使者的真心话 「俗话说得好,上天是不公平的。想要多得到一些,就必须自己去争取。」女子将跪坐在地上的吕素亚解开了手上与脚上的束缚,吕素亚却无从逃跑。 手脚被固定在同一个姿势的时间过长,血液没有传输到那儿的时间也有个好几十分鐘,血管里头都快要乾涸了,手足已经不受控制,无法受到外力的控制,更无法受到大脑的指示,无法动弹。 手腕和脚踝被绳子摩擦得非常厉害,有些细小的擦挫伤和瘀青接连浮现。红紫色交错在白皙的肌肤上,更加显眼了。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找你过来吗?」女子眼神带着一些敌意,甚至是有些鄙视的意味,斜眼看向那个还无法站起身子的吕素亚。 吕素亚没有回应,眼睛始终没有正眼看过眼前的女子,可能连馀光都是不小心才扫到女子,才稍微能拚出女子大致的模样。 「我在和你说话呢!怎么不回应?」女子缓缓地蹲下,将手指轻轻将吕素亚的下顎给抬起,将对方的脸转向自己。吕素亚的眼神却依旧漂泊不定,又或者说,是刻意回避,不想面对眼前的女子。 「看我啊!难道你是想起来我是谁了?」女子嘴角上扬,却没有笑出声来。 吕素亚依旧是不发一语,表面上看似没有一丝恐惧,可难心却不知道已经猜测各种不同情节好几回了。 「罗……晓风?是你吗?」 明明是夏末的晴天,空气却意外地寒冷。 话因刚落,吾人再开口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罗晓风心里有些站不住脚,犹如站在吊桥上,摇摇晃晃地,若是一个失神,便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做。 「你……不是失去记忆了吗?我爸妈说你之前的记忆明明不会再回来了,要回来也需要长时间的加持才有机会,怎么现在你就……」罗晓风完全没有料想到会有这一个场面的发生,原本是想要给吕素亚一个好看,没想到却反噬到自己身上,打乱了她下一步的计画。 「你怎么哭了?什么记忆不记忆的?你再说些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啊?」吕素亚放下了戒心,没有直接碰触到对方,而是缓缓地接近,直到彼此的距离不到一公尺的距离,才停下来。 罗晓风陷入自己的脑部,却无法冷静,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吕素亚确实没有恢復记忆,可能也只是喊出了自己熟悉的名字。可谁又知,眼前的女子却认为,吕素亚会靠着自己的势力去解决她,甚至罗府一家四口。又或是说,若是将吕素亚放回去之后,吕素亚可能会去找我,诉说这一切的经歷。 罗晓风的心里尽是用着「丑人多作怪」的心态去想着任何可能发生的脑补剧情,却毫无经由达脑再次思考眼前的蒙面女子现在的情况。当然方才吕素亚向她问的问题,她是连听都没有听进去,就连耳边风她都能感受到,显得过去的吕素亚现在对她来说,便是一个极大的威胁,现在的吕素亚,什么都不是。 罗晓风根本也不把现在的吕素亚放在眼里,将对于吕素亚的记忆停留在她离开吕府的那一段期间,对她来说,是不能被提到的地雷,更是内心底层丑陋的伤疤。 睡着了,还会醒来吗 「结果怎么样?有找到人吗?」芊鹤小姐看到我和崔凌翔面色不佳,有气无力地向灿禧阁走过去,便随口关心一句,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反而是走向前将我咱俩带进酒楼里头。 我和崔凌翔经过一番折腾,加上没有好好休息,就只是在人家的家门口就地打个盹,受了些风寒,脸色不禁相同,一样凄凄惨惨,似乎是经歷了多年的风风雨雨,更显得苍白许多。 「来,这些小菜你们就垫个肚子吧!多久没吃上一份正餐了,肚子也饿了吧?」芊鹤小姐见门口的人流逐渐变得稀疏,才赶紧来到我们俩的作问,将一旁放在吧檯的醃渍小菜放在我们座位前的圆形木桌。 「放心好了,这些小菜不值几毛钱,就别客气。这餐算我的,想吃多少小菜就尽量吃,如果还有需要,再招呼一下店小二,他会尽量帮忙的。」那脸上抹着艳丽的妆容的女子说完后,便再回到店门口,继续招揽客人进来消费。 咱俩明明肚子已经「咕嚕咕嚕」作响,手却连握筷子的力气都没有。 「你也一样吗?」异口同声的低沉嗓音,我和坐在我正对面的男子相互对到眼。 确实心里都想着同一件事……好累。 已经没有多馀的力气去做其他事情,就连人最基本声活下去的动力,吃饭,这件事,都已经没有精力去完成,现在只想要好好睡上一觉。 我和崔凌翔似乎是心有灵犀一般,非常有默契地将桌上的碗盘推到一旁靠墙边之处,他靠着后方和左侧的墙边睡去,而我则是趴卧在木桌上,闔上双眼。不知道下一次在睁开双眼为何时,也不管其他客人用着怎么样的眼光看待我们这两个来酒楼里睡觉的怪异男子,就只是希望架次醒来以后,所有的烦心事便能解决得一乾二净。 而这些,就只是希望罢了。 休息,不是因为走更长远的路 「结果怎么样?有找到人吗?」芊鹤小姐看到我和崔凌翔面色不佳,有气无力地向灿禧阁走过去,便随口关心一句,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反而是走向前将我咱俩带进酒楼里头。 我和崔凌翔经过一番折腾,加上没有好好休息,就只是在人家的家门口就地打个盹,受了些风寒,脸色不禁相同,一样凄凄惨惨,似乎是经歷了多年的风风雨雨,更显得苍白许多。 「来,这些小菜你们就垫个肚子吧!多久没吃上一份正餐了,肚子也饿了吧?」芊鹤小姐见门口的人流逐渐变得稀疏,才赶紧来到我们俩的作问,将一旁放在吧檯的醃渍小菜放在我们座位前的圆形木桌。 「放心好了,这些小菜不值几毛钱,就别客气。这餐算我的,想吃多少小菜就尽量吃,如果还有需要,再招呼一下店小二,他会尽量帮忙的。」那脸上抹着艳丽的妆容的女子说完后,便再回到店门口,继续招揽客人进来消费。 咱俩明明肚子已经「咕嚕咕嚕」作响,手却连握筷子的力气都没有。 「你也一样吗?」异口同声的低沉嗓音,我和坐在我正对面的男子相互对到眼。 确实心里都想着同一件事……好累。 已经没有多馀的力气去做其他事情,就连人最基本声活下去的动力,吃饭,这件事,都已经没有精力去完成,现在只想要好好睡上一觉。 我和崔凌翔似乎是心有灵犀一般,非常有默契地将桌上的碗盘推到一旁靠墙边之处,他靠着后方和左侧的墙边睡去,而我则是趴卧在木桌上,闔上双眼。不知道下一次在睁开双眼为何时,也不管其他客人用着怎么样的眼光看待我们这两个来酒楼里睡觉的怪异男子,就只是希望架次醒来以后,所有的烦心事便能解决得一乾二净。 而这些,就只是希望罢了。 疲惫感紧追在后 「结果怎么样?有找到人吗?」芊鹤小姐看到我和崔凌翔面色不佳,有气无力地向灿禧阁走过去,便随口关心一句,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反而是走向前将我咱俩带进酒楼里头。 我和崔凌翔经过一番折腾,加上没有好好休息,就只是在人家的家门口就地打个盹,受了些风寒,脸色不禁相同,一样凄凄惨惨,似乎是经歷了多年的风风雨雨,更显得苍白许多。 「来,这些小菜你们就垫个肚子吧!多久没吃上一份正餐了,肚子也饿了吧?」芊鹤小姐见门口的人流逐渐变得稀疏,才赶紧来到我们俩的作问,将一旁放在吧檯的醃渍小菜放在我们座位前的圆形木桌。 「放心好了,这些小菜不值几毛钱,就别客气。这餐算我的,想吃多少小菜就尽量吃,如果还有需要,再招呼一下店小二,他会尽量帮忙的。」那脸上抹着艳丽的妆容的女子说完后,便再回到店门口,继续招揽客人进来消费。 咱俩明明肚子已经「咕嚕咕嚕」作响,手却连握筷子的力气都没有。 「你也一样吗?」异口同声的低沉嗓音,我和坐在我正对面的男子相互对到眼。 确实心里都想着同一件事……好累。 已经没有多馀的力气去做其他事情,就连人最基本声活下去的动力,吃饭,这件事,都已经没有精力去完成,现在只想要好好睡上一觉。 我和崔凌翔似乎是心有灵犀一般,非常有默契地将桌上的碗盘推到一旁靠墙边之处,他靠着后方和左侧的墙边睡去,而我则是趴卧在木桌上,闔上双眼。不知道下一次在睁开双眼为何时,也不管其他客人用着怎么样的眼光看待我们这两个大男人的,来到了酒楼里竟然是在呼呼大睡。就只是希望下次醒来以后,所有的烦心事便能解决得一乾二净。 而这些,就只是希望罢了。 你在哪里 「都几点了,太阳都要晒屁股了!还不起床?」 罗晓风的妈妈坐在自家客厅的一个显眼之处,将刚买回来的蔬菜水果分类整理,待会儿再拿到厨房冲洗一下。 整个罗府就剩下罗晓洵一个人尚未清醒,可他的姐姐罗晓风平时起床夫里一番后,也会到他的房间门口唤他起床,今日却是母亲代替姐姐的工作,罗晓洵感到不对劲。 男子在房间里翻滚来翻滚去的,床铺都快要被他弄得一团乱了,却还是躺在床上,打死就是不想面对那高怪在天空上的日阳。 「姐姐她人呢?」年轻男子随口一问,表面上看似无心,可实际却是想要釐清这不寻常。 平常的罗晓风并不会在这一大清早的,就出了家门,除非父母亲要她区帮忙买个东西。可是看母亲放在桌子上大包小包的,想必便是今天才刚採买回来的。 如果是借宿别人家,更是不可能。罗晓洵凭藉这自己的印象,推测这件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自家的姐姐平时也就待在家里,或是到了吕府工作。现在吕府也已经乔迁到其他地方去了,不在京城方圆几百里的范围,总不可能跟随着吕家一路露宿在街头吧? 说是和京城的某某有爱恨情仇,机率更是小之又小。从小到大,也没见过姐姐喜欢过哪个男人,除了莫百卿。仇恨谁更是不可能的,姐姐重来也没有在镇上和其他人发生过争执,也没有听她抱怨谁的不好。就连与父母发生纷争,也没有任何一句怨言,而是将自己关到房间里冷净,以免再次发生衝突。 父亲也是坐在那传家竹摇椅上,不动声色,悠间地看着窗外来来去去的人群,似乎对于罗晓风的去向也一无所知。 「我们这两老也不知道这个女孩子人家的,一起床也没见到她。现在都快要巳时了,也没见的踪影。」父亲寡言地回答道,母亲也只是在一旁不断地点头,表示同意丈夫所说的。 「是啊,方才我想说去东市买些你们姐弟俩最爱吃的桂皮鱼还有胡椒羊肉汤,谁知在东市也没见到你姐姐的身影,想说她还没有醒来。可刚才我也去察看了她的房间,门竟然上锁了。平时她就算是睡觉,也没有锁门的习惯啊……」母亲显得有些慌张,不知所措地看向已经相处了大半人生的老男人,已经到了无法思考的地步了。 罗晓洵不发一语,当着父母的面,跑了出去。 或许,是知道了那与自己最亲近的姐姐,此时此刻,会到哪里了吧?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 平时的东市人潮就如蜂群一般,没有一点空隙可以容忍一个人穿过去,摩肩接踵的画面是每天都在上演着。 罗晓洵平时的耐性可没有那么好,当然也不会选择跟随着人潮,一步一步向前走,这样走到目的地,都不知道天荒地老了。他蹲下他那原本身高就不太高的身子,从每个人的裙襬和衣摆的为小缝隙中,找到了一条可以直接脱离这一窝蜂群眾的道路。 路上随处可见的矮屋簷已经不是稀奇,上面华而不实的瓦片与雕饰却成为了罗晓洵心中对于自家姐姐所在处的印象。 「现在也就只能用这些方形屋簷上的雕饰去辨识了……」毕竟现在人群多跌在衣起,交错着,想要看清楚房子的每一面都也些困难,而现在看得最清楚的便是屋顶上的所有。 像是每一户的瓦片顏色都有些许的差异,有的比较接近藏青色,有的比较接近湛蓝色,有的瓦片的材质比较光滑,有些比较粗糙,每一户人家的屋顶都有些细小的差异。然而这些差异对于罗晓洵来说,根本是小菜一叠。更何况是屋簷上的那些石製雕饰,这可是最好去辨认的。 「就是这间没错了。」罗晓洵没有说出口,而是在房子前,隔着一个走到的距离,上下打量着,而不是贸然走进去。 确认所有的特徵都与自己小时候和姐姐一起来这儿的记忆都差不多,财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当然也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 虽然现在还是白天,不过暗云集中成一块,这几天都是如此。圆形的金属门把被拉动后,反弹到原本的位置,敲击声敲打到实心的木门,所厂声的声想可说是非常厚实低沉。 罗晓洵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而是加快脚步,假装将件事当作是没有发生过,速速离开木门和玄关,乡找个遮蔽处躲藏起来。 果然和罗晓洵想得一模一样,一个女子缓缓朝着他的方向走过,不过奇怪的是为何这个脚步声,似乎是从自己身后传过来的? 不妙……罗晓洵胆战心惊地,不知道现在该转身财好,还是维持现在的状态。 要是一个不小心,转身时的动作太大,到时要是对方没有发现自己,却是自己洩漏了自己的位置,这可就尷尬了。 可如果现在没有转身,也不是个办法。毕竟现在自己有一大半的身子是在这房间外的,房间的门后斯户被什么东西给阻塞住,完全打不开,一个大男人的,身体也有一定的宽度,挤不进去就是挤不进去。 脚步声一步一步接近,脚底板接触到地面的声音却逐渐减慢速度,似乎是已经看穿了这一切一般,就只是想要让县在躲藏在稍微被打开的门的男子,心跳愈来愈快。 罗晓洵心中是不断地怨叹着,只希望对方可以就此回头,别再往前走,或是直接抓到自己都是个办法,也寧愿不要待在这个尷尬的环境,要自己出来承认自己闯入这儿,罗晓洵很清楚自己是做不到这件事的,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犹如窃贼一般偷偷摸摸地闯入这稍微带着歷史痕跡的旧房子里头。 藏不住 罗晓洵坚决不信自己挤不进去那间被杂物堵住的房间,就算门缝的大小不到他一半的肩宽,他却依旧尝试着,将自己的衣服愈来愈往下拉,直到木门与衣服的磨擦出声,才勉强能够挤进去一点。 上半身基本上已经挤进去了,可只剩下一隻右脚在外面。牛皮做的皮鞋就在门与墙壁的夹缝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拜託……快进来啊!」罗晓洵咬着牙,那红脣快被咬出血来,却依旧无法将自己的脚缩进房间里。 「这是谁的皮鞋啊?」女子弯下腰来,查看了一下那双掉落在地上的皮鞋究竟是谁的,又是何时出现在这儿的?怎么自己方才没有注意到? 女子在房间门外张望着,眼神不经意扫进这间房间,没有像其他间房间一样事关着门的,门缝大到可以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不过可惜的就是,这儿并没有灯光,光凭藉着自然光的照耀下,完完全全是不够的。 「罗晓洵?」女子愈看这双鞋子愈觉得有些眼熟,这不就是自家弟弟的鞋子吗? 明明市场上这种鞋子类似的款式五花八门,又是怎么一眼就能确定这就是罗晓洵的? 罗晓洵在房间里不敢发出任何动静,眼睛却瞪大着,彷彿什么事情被说穿了一样,死死地盯着地板,没有乱动。 「这个长度,这皮鞋后脚跟的擦挫伤,还有根部的磨损痕跡,全部都是罗晓洵的皮鞋才有的。」罗晓风用着自己的大拇指到小拇指的长度大概测量出这双鞋的大小,再以肉眼的观察,以几自己在家中帮忙擦鞋的经验,她心中有个十分明确的答案,且没有抱持着一丝的怀疑,确定这就是自家弟弟的鞋。 不过,说也奇怪,罗晓洵不是在她丑时末要出门时,尚未清醒,就连爸妈都没有醒过来,这个傢伙怎么会知道自己就身处在这儿。 现在她位于之前吕素亚的私塾老师的府上,可谁知吕素亚不喜欢去私塾老师家里上课,嫌老师的家又小又破烂,教导的方式也不是她所喜欢的,所以就不是非常经常过去那里,反而是那时才十岁的罗晓风和罗晓洵,藉着吕府给大小姐的学妹,就到人家老师家里白吃白喝的。 老师也没有想要赶他们这两个小孩走的意思,反而觉得有人愿意来他这里,就应该要感谢了。所以每次老师见他们两个小孩到自家拜访,便会准备一些小零嘴给这两姐弟,而顺势在他们俩休憩的同时,述说一些人声的大道理,又或是讲解四书五经等等的各家经典。 罗是两个小孩子从来不觉得老师说的内容无聊,反而还听得津津有味,有时还会忘了时间,该回去吕府的时间也忘了,还得老师带着这两个小孩子,大手牵小手地,交给了吕府。 直到老师在去年,也是因为年纪大了,剩馀的时间本就不多,在自家的床上安详地驾鹤西归了。 没有向任何人告别,更没有向任何人宣传自己的死讯。 直到罗是这对姐弟回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去找老师了。没去不知道,一去不得了,谁知那躺在床上已知天命的老男人,手脚僵固,冰冷的很。地上好几摊水,味道极其浓厚,姐弟俩不用弯下腰,便已经嗅到此味道,便止步于门口,不再走进去。 原本姐弟俩的秘密基地,如今却成了彼此心中的阴影。毕竟这么小的年纪,就连亲戚的丧礼都还没见过几场,也没见过尚未打里过的人体好无气息地平躺在自己眼前,如今在他们心中,却烙印着这么深刻的伤心。 事到如今,当然事情处理得差不多,每一间房间依旧保留当时老师的东西和摆设,也没有再动过任何物品,当然也无再增添新的东西,以免麻烦。 裸晓循会知道姐姐在这儿,也是因为知道这里并不是特别显眼,就连他们第一次独自来到这儿,也是绕了好几圈京城,才终于找寻到了。 若是一个不显眼,眾人多不知之处,就连家人都不知道的地方,也就只剩下这里,是罗晓洵唯一在脑还中寻觅到的线索。 可谁又知,现在若是姐姐打开了房门,一探究竟,这一切所做的努力,可就真得白费了。 真相何时才会揭晓 「吕素亚?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可知我和百少无日无夜地去找你,你却现在才出现在……」崔凌翔经过好几天的折磨,身体已经呈现虚弱,而心理的变化更是明显。 「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先和我走!」吕素亚一脸不对劲地,将脸上的纱布给摘下,一手牵着我,一手拉着崔尚书的手腕,从房子的后门的小巷穿过去,再走到另一条无人的街道,没有一丝光线的光顾、蜘蛛网与昆虫排泄物甚多,似乎是没有人打理过一般,或者说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一条小径。 我和崔尚书两人面对面,知道彼此心中在想些什么,可谁有有办法现在逃离这个女子的执念。 手心快被对方尖锐的指甲给划出一道一道的伤痕,可对方却不知道自己出了多大的力气,依旧没有想要停止之意。崔玲祥也是面目狰狞地,看相自己的手腕,就算隔着好几层布料,却感觉比戴进一个不适合的手环还要紧绷,痛苦,却无法哀号出声。 终于来到一个生长着许多针叶树的山林里,雾气极浓厚,却依旧能见到对方的面孔,除了咱仨以外,周围毫无人气。 「这里不是玉石山吗?你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来到我的地盘啊?」我有些无语,不知道为何会和这个女子走到这个距离我那茅草屋不远的地方。 「都到这里来了,周围应该也没有人了,要说什么就赶紧说吧!我还想要回家休息呢!」崔凌翔因为没有好好睡上一觉,脾气和火气瞬间上了头,就算方才为了来到这里已经气喘吁吁了,却还有力气去喧哗着。 「你们可能不知,我在那间屋子待了不知已天了手脚被绑在木椅上,好不容易在地板上磨擦,让绳子稍微松动了一些,才有机会可以将手上的绳结给解开。我不是有心要躲藏和捉弄你们,千万别误会我的清白。」吕素亚急忙解释,当然,我和崔凌翔两人是相信眼前这位女子的清白,不过还有太多事情是我们俩不知道的,就像是一幅尚未拼凑完成的拼图,遗失了几块,便不可能得知其中的真面目。 第六感 「罗晓洵?你在里面对吧?快出来!」罗晓风在房间门口大声喊叫着,将手上的那隻破旧不堪的皮鞋扔在一旁的草地上,地上湿润的雨水让皮鞋边缘沾到一些泥土的痕跡。 罗晓风迟迟不敢走进去那间被堵塞的房间,或许是因为那间房间是连自己多年来访这间房子都没有踏进去任何一步的房间,不知道里面的摆设都不太熟悉,心理的恐惧犹如树苗一样逐渐壮大起来。 待到外头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罗晓洵才肯稍微移动一下那已经被可在固定位置的躯干。犹如机关锁一般,需要在一定的姿势,刚好吻合其所雇动的空间,才可以脱离这个地方。 「走进去是容易,离开可是难啊!」罗晓洵一边想着该如何让自己的身子可以顺利离开这些杂物所堆积出来,所剩无几的空间,一边抱怨着自己不该落入这个陷阱的。 房间外头果真没有人了,看来罗晓风已经走去其他地方了吧! 罗晓洵心中是这么想的,依旧没有大意,放清自己的脚步,将自己的遗失的另一隻鞋子捡了回来,才又缓缓地走出这私塾。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你是我弟弟,我怎么又不了解你呢?」罗晓风眼睁睁地看着男子离开了这间房子,对于自己的第六感感到有些自豪,不过却怎感觉一切太符合了自己的想法,反而有些忧虑是否有什么事会发生。 罗晓风摀住自己的胸口,倚靠住了漆成全白色,却有些落漆的墙面,说不上来的胸闷,上气不接下气,不断发出乾呕声,咳咳作响。 内耗心灵 「怎么样?晓风还是没有消息吗?」没过几日,芊鹤小姐便来到了玉石山山脚的茅草屋,登门拜访我家,在门外敲了几下后,我便赶紧整好衣装,至少人模人样地,才准备应门。 芊鹤小姐忧心忡忡地,毕竟自家的小姐已经不见了有个十馀天了,怎么可能没有一丝担心?就算在没心没肺,一心就是想要赚取金银的老闆,也会因为自家的红牌,也就是群眾所喜爱的人事物,忽然消失,意味着自己的前才有会跟着流失,也会想要进一步地关心,就算目的不同,但多少也是会稍微慰问几句。 「不要紧的,我和崔尚书已经找到吕氏了!现在她就居住在崔府,崔大人的房间。」我解释道。 崔尚书自从做官到现在,一直居住在朝廷里的宫殿之中,也没有再回去崔府过夜,就连过年过节,也就意思意思地回去关心一下父母和长辈,至于过了晚饭时间,也就不再待在府中,回到宫殿里,少了家庭和睦的热闹欢喜声,不过对于独自一人的这种寂静,已经习惯了,难以再去适应那些亲戚朋友的热情。 所以,现在崔尚书的房间,起码是最不会让吕素亚被外人说间话的一个好敝处。崔府现在仅剩崔凌翔的妹妹和其丈夫,还有姪子姪女,一家四口的留居于此处。平时崔府也有请佣人打扫环境卫生,所以崔尚书的房间是维持着一定的乾净整洁,不会一进去房间便因太多灰尘堆积和漂浮着而打了个连续喷嚏,也不怕有老鼠小虫突然衝出来,毕竟这个家里,也没有任何一处可以让这些生物维持生活的食物或地方。 「没事就好,幸好苍天有庇护咱家的小红牌,好多客人都急着找她唱歌跳舞的。更重要的,是我也正想要找她。」眼前的女子这么一说,让我感到有些好奇是有什么事需要找吕素亚,便问道。 「也没也什么大不了的,也就是前几天灿禧阁开始营业时,店小二在铁捲门下的缝隙中,找到了这封没有用信封包装起来的信纸,便打开了看一下是要给谁的。」洪芊鹤将手中对摺成三半的书信交付给我,而我也识相地,将手给伸了过去,接住这薄度薄到有些透光的宣纸。 「晓风,吾为父亲也。可只吾非有心和你离别,趁你虚弱的同时,却选择这种不告而别的方式离开家里,还将咱家与药房给租售出去。若是有人要租借那屋子,我已经通知罗晓风了,未来若是有人欲租售,订金的七成便是给你的,而其他的便是给了罗氏。往后,父亲预计不会再回来京城这边了,若是你想爸爸了,就让罗晓风通知你地址吧!」 「怎么都是罗晓风,罗晓风究竟能力真有如此大,值得吕老闆一而再再而三地去相信她?」一双凝视的双眼正慢慢转向其他处,又如方才被注视的就是我与芊鹤小姐一般。 我没有敢回应这题,不过就是因为这样,吕素亚便将方才逐渐消去的嘴角。弹指之间,再次找回生命的动力,嘴边的肌肉受到一些压迫,逼得苹果肌连带着颧骨一同上扬了些角度。不说没有人知道,可仔细一看,却与方才的笑容截然不同,可能是过于刻意,刻意掩盖心里话,才假装拿出自己那个虚假的坚硬后盾。她可以骗过眾人,假装自己没有受伤,可她却没有办法去欺骗自己最深层的感知,她……唯一最亲的亲人,深刻地刻划在她的潜意识,失去记忆,只是失去了她对于过去经歷过的点点滴滴的回忆,而不是失去辨识情感的能力。 谁又能真正明白,现在的吕素亚,是否真的全然想起以往的一部分,甚至一切的生活,全部的痛苦。 或许现在这样,像是喝了孟婆汤一般,却在人间流连着,打破了世间轮回的规则,才是对她最好的状态。 信念未定 「素亚……你怎么会在这儿啊?」芊鹤小姐回过神来,才发现我的视线的聚焦处,正是他们灿禧阁的红牌,吕素亚。妈妈桑有些惊讶地,稍微口吃,似乎是对眼前这位女子的来临,而感到有些意外。 女子没有立即回应,而是一直举起自己的前臂,五隻手指头皆抓紧了袖子的前端部分,来回擦拭着两行由眼泪断断续续地划过脸庞的水痕。 「是啊……你是何时来了,怎么也不出点声?」我赶紧走到门前,将木门先带上,再将女子拉到椅子前方,让她坐着,更是希望她能够说出些什么。 我和芊鹤小姐两个睁大着双眼没有一刻不直视着吕素亚,而吕素雅却是不断地将头愈来愈往下低下去,似乎是不想要让我们两个看到她现在的这个状态,让她有些时间可以缓下来。 没有任何虫鸣鸟叫,没有人发出任何一些噪音,连微小的拉动椅子的摩擦昇也没有。气氛瞬间降至最低点,只有蒙面女子的啜泣声和呼吸的喘息声。 「我知道这是谁写的……我想起来了……我都知道了。」女子还没有恢復到正常的呼吸频率,却依然想要说出自己内心的话语。 「你是说……你想起你是谁了?」我低下头来,想要和女子对到眼。可谁知女子却不知趣地,将眼神给避开,往芊鹤小姐的方向看去。 「是的……我想起来了,我叫做吕素亚,我爸爸好像离开了我,还有吕府。」女子气喘吁吁地,好不容易将这句话一次性地说完。 「那你可知……这位男子是何人?」芊鹤小姐试探性地问了她,并将手指指向我这儿。待吕素亚反应过来,便摇着头,表示没有,或是记忆不太清楚,就算有印象我这个人,也不记得我是谁。 「那你总该知道这个女子是谁吧?」芊鹤小姐没有想要放弃的念头,反而是接续问下去。 「罗晓风,她之前是我的随身侍女,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却离开了我,我也就不晓得她的下落。前几日遇见她,是在之前父亲帮我找的私塾老师的府上,但是我也极少去那而,对那里不是到熟悉的地步。」吕素亚没有让我们俩有插话的机会,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讲着。 「不过见晓风能够自由地在那儿游荡自如,彷彿她比我更加了解那里的环境呢!」 「那你还记得……她对你做过些什么吗?」芊鹤脚姐终于等到她闭口之时,便马上将自己尘封已久的问题脱口而出,以面对方又再滔滔不绝地说下去。 吕素亚呆愣住,感觉是没有听懂自家老闆娘所问的问题,狐疑地看向对方,说道。 「我也不清楚……将我手脚束缚住的人并不是罗晓风,是一个男子。只是我一张开眼后,却见到的是晓风。我相信晓风不是这种人,她从小就于咱家长大,跟随在我身旁不是一、两年而已,若是她忌妒我、厌恶我,她便可早早可以用尽那些手段,将我给处置。不用忍受我这么长时间,直到我与父亲的分别,才这样做。」吕素亚是这么理解,她是不会轻易去动摇自己已经想好的定论,除非有足够的证据去证明自己的想法是错的,才肯去面对事实。 我和芊鹤小姐便没有再开口,也无话可说。只是互相看着对方,尷尬地笑了出来。 阴魂不散的罗氏家族 「原来她早以想起之前的所有大小事,不过整件事情最怪异之处,便是她想起全部与她亲近的人,却没有想起你。」崔凌翔轻轻地摸了么下巴,来回在我眼前徘徊着。 「哎呀,你坐下来吧!你那魁武的身材,在店里面迟迟不入座,还以回汝不怀好意,事故来人家店里面找麻烦的呢!」我环顾四周环境,许多带着小孩子的男男女女眼神不禁被崔凌翔的举动给吓到呆滞再园地,而不敢踏入灿禧阁里一步,甚至在店里用餐的群眾,也有些嚥不下饭,木棺全部聚集到这个身材高大突出的官员大人。 芊鹤小姐也发现不太对劲,便在柜檯那儿比手画脚地,示意我劝劝这眼前的男子,别再过度忧虑这些有的没有的,而是静下来,好好思考下一步该如何做。 「哎呀,就坐着唄!」我站起身子,将一手放至弯曲呈弓形的背部,一手握住了那个持续走动的男子,将靠拢的椅子稍微踢出来桌面,留了一些空隙,好让男子方便就坐。 眼见男子弯下膝盖,靠着椅子边缘,我才甘愿回去座位上,扶着双股,缓缓地坐在那圆形的木椅上。 「之前汝不是有去找过欧阳公子,将吕氏失去记忆之事给釐清?」崔尚书好奇地向我问道。 而我也只是敷衍地頷首,表示对方所述之事为正确。 「当时,他也只是说,吕素亚会是去记忆的主因是因为那张让我病情稍微安定的符咒,也没有特别交代失去什么记忆为何种类型。可想而知,现在答案出来了。」我看向崔凌翔,而一旁的芊鹤小姐也来凑个热闹,貌似经过咱们座位,实则想要藉此听个八卦。 我没有多去在意,毕竟早晚大家都是要知道这件事的,我便接续说下去。 「该不会……是由她心目中认为最亲近的人,排序下来,越是不熟悉的人越……」我还没有发出任何一声,却忽然被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给打断了。 咱仨的目光同时转向那声音的来源处,只见一个面熟的稚嫩面孔正面对着我们。可人家还没说完话,崔凌翔却赶紧用健步如飞的速度,到了男子的身旁,以她厚实而粗糙的大手摀住了小男孩的下半脸。 「崔尚书,没事的……就让他把话说完吧!」见此状,我便赶紧阻止了崔凌翔在做出下一步举动,以免让那个男子感到不适,且也别让外人以为咱们在欺负人。 「这只是那张符咒的反噬罢了,她用她最珍贵的记忆去赌,谁知那张符咒没有顺着她的心意,原本做好失去与她父亲或是罗晓风的记忆,没想到却是遗失你与她的相处过程,甚至是忘了你。」眼前那说得头头是道的男子,也就是罗晓洵,是这么说的。 「你是怎么知道百少被下咒这件事?」崔凌翔问道,顿时觉得眼前这个男子并非常人也。 我也记得我没有向罗府一家提到这件事情,当然,我能肯定我确实没有向眼前这十几岁的小男孩说过。 我用着相同的眼光,去看向这个男子。 他只是在脸上显现出他那看穿我的一切的微笑,没有再多做解释,转身将我带出灿禧阁,不顾眾目睽睽的压力,反而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拖着我这一身病的老夫走了一段路。 鑽牛角尖 「两位请留步!两位……」女子清亮的声音贯穿了整条街道,有些微小的回音传回道耳窝之中。 被捲曲在男子怀里的我,将头探出他的肩上,向男子脚步的反方向看去。 「怎么是你?你不是还在崔尚书府上休息个几天吗?怎么今天又回到灿禧阁了?」面对我一连串的问题,女子不知从何开始回答。 罗晓洵见我似乎是认识后头的女子,便随即转身,上下打量了女子,不适用着那令人不舒服的眼神,而是认认真真地在想这个蒙面女子是否在哪儿见过,有些眼熟。 而我也将头转回原本的位置,以免待回颈部不堪维持太久的转头姿势。 「这不就是那天被姐姐给抓住的女子吗?」罗晓洵见到女子,有些惊讶。毕竟之前见到女子都只是带着面纱,如今出现在他眼前的女子却是摘下面纱的模样,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语。 「你的姐姐谁?」吕素亚开口问道,可罗晓洵每见女子一开口脸上的瘀伤和疤痕也跟着起伏着,就有些不敢直视着对方。也没见过此人竟然对某个人事物害怕成这种程度,说是出家定心也没见他成长多少嘛! 我没有忍住笑,噗哧一声,让年轻男女看向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为了什么而感到喜悦。 「罗晓风……」男子简单地回答对方的问题以后,依旧没有放我下他的手臂,明明手的肌肉纷纷向他抗议,颤抖得不知是好,却依旧坚持着,将我转回原本的方向,背对着女子。 「罗晓风?她才不是那么恶毒的人的!她跟在我身边那么多年了,她的好坏我还不清楚?不要捕风捉影,想要让我误会晓风的清白!」吕素亚始终无法相信任何人讲到罗晓风的任何一点风声,只愿意相信罗晓风在她心中留下那单纯天真的小女孩形象。 可世间万物皆会改变,也都不会变。但是人心却不一样,一改变了,就回不到原始的状态,是人心,善心,好心,也是恶毒的心,带着仇恨的心。 罗晓洵叹息着,不是因为自己看到蒙面女子的真面目而感到失望,而是对于女子无法变通自己的想法和思维,认为自己所见到的就是对的,这个心态,而感到失落,感到不甘。 「我累了,咱们回家吧……」我见现在这两人的气氛也不怎么对劲,赶紧将焦点转移,拍了拍男子的背部,别再僵持在这儿,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十诫五理 回去的一路上,是熟悉的道路与街景,熟悉的店铺并列着,眼皮却逐渐厚重,直到我无法再与这无形的力量对峙着,眼前的画面停留在男子的背部上所看到上下晃动的画面。尷尬促成了寧静的氛围,更好让我这个老夫入睡。 不知道男子是真的没有画想要对我说又或者说现在还在气头上,对于今天一系列的事情感到有些不满,认为自己也没有办法解决这件事,忍在心里头没有说出来,只能透过他那不断加快的脚步,发觉正值青春期的他正在宣洩的怒气与那一股衝劲。 「少年,你方才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情绪是对的,但也是不对的。」我昏昏欲睡地将眼皮子尽量撑起,意志力快要见底,却依旧想要说完这个对这年轻男子极为重要的人生课题。 「此话怎讲?」男子没有马上回应我,而是等到自己稍微能够将理智线正常接回来,稍微能将我的话听进去一些的状态,才驀然问道。 「曾经吾还在朝廷作为主上的太保时,跟主上说过了十个做为君主,需要遵守的戒律。当然,以同样的道理,应用在一般人的日常生活上,也是行得通的。」我在男子的耳边,轻声讲道。 「十个戒律?可问……为何十种戒律?」罗晓洵对我说的话有些感兴趣,停下自己的脚步,站在这街道的正中央,好奇地问道。 「简而言之,适可而止,应对进退,包容大量,谦虚以待人,有始有终,便是上述五大要领,若是最基本的『适可而止』做不到,便是十恶不赦之人也。」 「适可而止?方才我也没有对那蒙面女子说过任何一句怨言,何来『适可而止』之说?」罗晓洵咯咯笑,觉得我所说的话似乎是不是用在他身上,不过他在我眼里,却是深深地略过了一点。 「就是因为如此,所你便无法往『应对进退』前进。口中之言必然重要,不过也是需要经过一番争论,彼此提出不同的意见才取最适当的方法,才会让他人有机会知道你的想法还有意见,彼此才可以互相成长。而不是你明知解决的方法,却是选择憋在心里。他人是否要选择你所说的内容,取自于他,错了,也不怪罪于你,毕竟你已经尽到自己的本分。」我没有留给自己喘息的机会,反而是继续说下去。 「可这不是你想到什么话,便可以直接口无遮拦地说出。这不仅会在无意间伤害到对方,还会让自己的名声与别人对自己的印象呈现负面地。在给他人意见的同时,不是对他说真话,而是对他说实话,真话是双面刃,实话是一针见血的疼。」 夜晚,寧静地,没有任何人声吵杂,就连叹息声都显得非常明显。我和那还十多岁的男子待在街道上,犹如时间暂停一般,无人胆敢有任何的动静。 皈依佛门 海棠花花香随着夏末秋初的微风四溢,一年四季都能闻到这个熟悉清香。兇恶之人沉静修身,衝动之人静心步缓,安定之人留步无悔。无人会抱怨这种香气过于浓厚,甚至有一天没有此气味,还会有些不习惯呢! 房间里没有任何香水胭脂,仅充满了那清甜的自然。 「你终于醒来了,那里有放着你的衣衫,已经清洗过了。等会儿便可出来吃饭吧!」男子站在房间门口,没有踏进来任何一步。 或许是怕自己被误会,另一部分便是感觉这样有些无里。 我頷首答应后,便对他露出浅浅一笑。没有任何意思,只是觉得这个男孩可真是不似我之前所认识的他。 算是打破了我之前对他的第一印象吧? 我心里是这么想的,待转身男子离去后,窃笑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这好像不是你们家……怎么与我之前的印象有些差异?」没过一刻,我便走出了我所处的房间,场景却与我之前所认知的不太一样。 见到男子坐在那餐桌前,大口吃着饭糰,我便不好意思地问道。 「不错,这儿的确并非我家也。这儿是西市的一户隐居人家,也就是我家师父,徐伊凡。原先是徐氏的掌门人,可因为夫人于十载前离去人间,便立愿皈依于佛法,而前几年变出家,成了师父。」听罗晓洵这么一说,还真想见见他口中的那位师父。 可徐家……似乎在哪里有见过徐氏之人? 一时片刻却在脑海中想不起来,不知道是我年纪真的逐年增长,而记忆力开始衰退了,抑或是自己记错了也说不定。 我没有再多去回想过往的事情,只是也跟着男子坐在木桌前,静静地吃着那还热腾腾的饭糰。 「哎呀,今天还带了客人来了呀?」一个耳垂极为下垂,脸部有些吉祥相的中老年男子从玄关那而走过来,魔性地笑声不绝于耳,没有散去。 男子挺着自己的大肚子,似刻意又非刻意地,感觉美往前一步都要费尽极大的力气。 「师父,这不是找到一位想与您结缘的人吗?」罗晓洵放下手上尚未枝完的食物,见道自家师父拖好了鞋子,便赶紧以最快地速度到了师父的身旁,将鞋子放置柜子的最高处。 「哦?这位大人,听我们家小徒儿说,你是想与我结个善缘?」有些肥胖的男子时时面带着笑容,曾为消失过,似乎是戴上面具,没有悲苦哀怨,只有喜乐。 「是的,昨日没有先通知您,便无理借住于您府上,望无打扰到您休息。」见到男子手上捧着一个瓷碗,似乎是到了街上接受人们的布施,而另一隻手则是许多色彩交错的蔬菜水果,一时之间也无法说出全部有哪些东西。 「大人,你也别客气。就当这里做为自己的家,虽然空间是小了一些,不过还算是住得下去,一人一间房间是没有问题的。」师父说着,自顾自地笑出声来。 我没有吝嗇,而是跟随着师父,笑看人生。税手将师父手上的袋子给接过,稍微减轻了对方的负担,夫是才又向前一步,将陶瓷碗放置在桌上,而不是立即收藏再自己那边。 不适师父信任太我们,而是因为他相信,如果东西被抢走了,不适代表自己吃亏,而是将东西让给真正需要的人。 这些蔬菜水果,金银财宝,在他眼中,也不过就止是身外之物,真正重要的,是自己的不贪而良善的心。人世间不是只有冷漠,而是需要温暖与正面乐观地眼光,才不会让自己生存地太痛苦。 徐家二小姐 「父亲大人……我来找你了。你在家吗?」外头传来阵阵敲击声,被随着女子稍微急促的语速,不断地循环着同一句话。 「父亲大人……你在家的话就给我一些回应,可否?」女子在门外接续喊叫着,可在这间屋子的,也就我这单身六十几年的老头子,还有一个连自家姐姐都尚未出嫁的十岁出头的男孩子,以及一位僧人。 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在找我们仨,虽然我是罗汉脚,不过也没有在酒家与女子留情,而这个小孩子还没有成年,就到了这里拜师出家,按常理来说,是不太可能与外头的女子勾搭,而徐伊凡师父是唯一最有可能,但也最不可能的人选。 虽然他是位出家人,现在也成了人人尊敬的师父,可毕竟年纪与我相近,出家却仅仅十馀年,前半段人生更是不知道是如何挥霍的。 这样推测实在有些不好,不过若是排除我与罗晓洵,确实只能将目光向这位老师父了。 「需要去应门吗?」手上的饭糰还剩下一些,我将视线放在同坐在饭桌前的罗晓洵,礼貌地问道。 「这已经习惯了,别管她。」男子冷淡地回应道,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不觉得烦躁,不觉得外面的女子会引起外头那些路人的注目。 「那位女子是……?」我好奇想问那女子究竟是何等人物,为何他们要这样任由她在屋子外随意胡闹,也不让她进来这屋子,让她找那她口中说的「父亲大人」。 「师父的二女儿,徐葶寧。自从师父出家没多久,就会像今天这样,不定期地来这儿找师父。一开始师父还是会开门,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也没有狠下心来。不过近两、三年,她来这儿的平率可以说逐月上升。有事没事便来这里,有时是会拿些菜餚过来,可更多时候却是无缘无故地来访,而就只是劝师父别在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现在只有她不知道,吾出家的真正原因。难道我真得不想回家吗?难道我真得想要每天茹素?不好酒池肉林?不好女色?只是自我家内人走后,整个徐府就只剩下我这未出嫁的二女儿。大女儿已经随其夫君到了夫家,而两个儿子也各自在京城升官。原本也是个堂堂的士大夫,未了让我家内人好好养胎,好好陪伴她,便辞去原本的官职,到了西市这儿,帮她娘家卖些胡服。可谁知,在她生下这孩子后,不久因为她体弱多病的体质,加上我也没有日日夜夜地细心照护,不幸地……」徐伊凡说着说着,便开始哽咽,直到说不出话来,将衣襟作为拭泪的手帕,呼吸急促。 「所以……你出家的原因,就是为了不再回去原本那个伤心地,害怕见道那些物品,想到那些伤心地过往?」我看向男子,问道。 「可你出家也经歷了数年的期间,却没有理解道佛法那最核心的真理吗?」我无心地问道,男子对我这句话似乎感到有些好奇,便缓缓地抬起头,似乎是要我继续说下去。 「不管是什么宗教信仰,那些纪律和规矩,那些神明与故事,都是要我们去正视自己的问题,而不是逃避。若是将自己所应该面对获应该遭受到的困难或是人生课题给绕过去,它只是会如障碍物一般,你绕完一周,它又会出现在你的面前。直到你累了,直到你奄奄一息了,它不会随着时间淡去,只是会不断加深你对其的印象。」 「所以……你现今应该面对的问题,便是与你的二女儿回去旧府,就算是收个东西,整理自己的心态也好。将这件事就这样告别了,而你的女儿,我相信它不是想否定你对于佛法的信仰,而是希望你可以向之前他所认识的父亲一样,给他足够的关爱。」 待我解释完这一连串,男子的眼泪瞬间乾涸,而没有向几分鐘前如此波涛汹涌。外头的击门声不再,徐伊凡才敢踏出自家门,探头出去,四处张望着,就是害怕自家的女儿已经走远了。 罗晓洵原先想要阻止师父出去门外的,可我却将手挡在他的身前,示意他就让自家师父去吧! 毕竟,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的那些回忆而是要站在现在的立足点,而看向未来,看向那些还在你身边的那些人。 曾未说出口 徐伊凡就这样,在我们眼睁睁地看他完全离去的身影下,没过许久,便已经找到了方才离去的女子。 熟悉的那飘逸的长发如今却成了齐肩的短发,顶多到了耳下多一些。男子没有多顾虑一秒,直接抓紧了眼前的女子的手腕,不到一个虎口的大小,还有些空隙。 「徐葶寧,你方才不是在门外急着找我这老夫,怎么现在又不理人了?」男子用着那高高在上的语气对着自家女儿这么说。 想当然的,徐葶寧不是省油的灯,便将自己手上的茶壶里所剩无几的绿茶泼向了父亲。黄色与橙橘色相交的袈裟沾染到浸泡将近一整天的冷泡茶,在袈裟上没有渲染出绿茶的色彩,却因为接触到水,顏色顿时加深的不少。 两人在剎那间,陷入一阵尷尬的气氛之间。过了半响,才开口说道。 「是,我是来找你的。这两年多来,还没成年的我,如今都将近要过十六了。自从你出家到现在,我来访的次数已经不计其数,当然,我也没有求任何的回报。毕竟,血缘关係与生活在一起那么多年了,不说咱们的关係多么亲近,不可言喻的。不过,不知是何时开始,要不时你没有来应门,又或是说,你对我这个亲生骨肉感到有些在拖累你、扯你后腿,我也不记得了。开门面对我的次数屈指可数,我就不说你在外头有做什么对不起我们徐府的事情了,也许你心里是最清楚的,我便不再多说些什么了。不过今天或许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见你。未来,我将与孙以鑫,也就是我未婚夫,一同至京城里头过上好日子,不用再让你操烦,你也不用受到邻居的间言间语。你这个二女儿可算是嫁了出去,我该尽的孝道也足矣了。」徐葶寧完全不给其他人插话的机会,执意就是要让自己说完这一长串的内心话。 「我懂,在我出家这好几年间,都是你帮忙扶持整个徐府,不管事手下也好,帐簿收支也好,或是各个大小事都好,不用讲也知道一个人担下这么多工作,当然会累,当然辛苦。加上自我出家以来,你便常常来送些食物来,从来没有空手来的。」徐伊凡还没有说完,欲言又止地,见女子的脸色并不是非常好,可能也是不想要在听到自己父亲的任何一句话是为自己辩解的。毕竟现在在气头上,理智线没有完全连接起来,现在自己口中的父亲大人并不向是以往那时时刻刻想要对女儿有足够保护欲的好爸爸,也不是那个时常安慰她、关心她的父亲。现在的父亲,只是一个面熟的陌生人,一个将自己放在世俗以上的师父,就连自己的女儿,也遭受同样待遇。 徐葶寧没有多去理会对方,就当作自己投胎时选错了家庭。如今,却要实现她自己的承诺,将自已託付给比自己大将近十岁且曾未见过任何一次面的男人。 内心的忐忑没有说出口,也不知该向何人抒发,只能睡着自己吞下去的唾液,一次一次地慢慢消化。 同意出嫁 「终于来见我了啊!之前不是还不想和我谈这件婚事吗?」孙以鑫步步接近眼前那气喘吁吁地女子,还没有恢復到正常的喘息,只是抬头,直勾勾地望着这个他。 「我知道了,你又和你那个父亲吵架了?难怪那么急着来找我,你就只是把我当成你搪塞父亲,好让你自己逃跑的藉口罢了。若不是你的父亲,我可能在你眼中……一文不值,对吧?」孙以鑫接续迈向女子面前,直到自己距离女子不到一步的距离,才停下脚步,稍微姜膝盖弯下,直到与女子视线平行之处,才开口对徐葶寧说道。 徐葶寧并没有回应他这无聊的问题,既然他都知道答案了,又何必开口。 「那我还需要好好向令尊道感谢呢!要不是他,怎么可能让你主动送上门呢?」孙以鑫愈讲愈让徐葶寧感觉有些忧虑,担心自己来到这儿找他,是否是一个错误,又或是一个转捩点。人生的岔路,就于此刻自己的选择而走向不同的节律,可偏偏徐葶寧无法自己做出这末重大的抉择。 孙以鑫冷冷笑着,拍了拍徐葶寧的细緻几乎没有一丝皱纹的脸颊。 徐葶寧的一个眼神看向一旁撑着纸伞的侍女姜安岑,不断地向她眨眼,示意要她帮自己做出选择。可偏偏这种选择是攸关未来二小姐的人生,若是选择错误,可不是最后就要将罪过怪罪到自己身上,她可是承担不起的。 姜安岑摇着头,表示自己也无法做出更好的选择,只能靠着徐葶寧自己。 徐葶寧小声地「嘖」了一声,似乎是觉得这心来的随侍有些不好。可她不知道的,就是因为每次都要随侍帮她做出人生大大小小的问题,一个一个离开徐氏的,而她父亲不再管着她的原因,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 关于三餐的抉择、关于胭脂的顏色深浅、关于布料的挑选,到了眾多男子送来的情书是否要回復,又来到这次这个人生大事,万事都要身旁的人帮忙做决定,无一例外。 选择好的,本就不会有任任何责怪或惩罚,可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奖励机制。而若是徐葶寧觉得不好的,要不是马上让对方打包走人,否则就是将他们带到推官那儿,让推官进行审判,不用说结果,那些推官各个都是拿钱做事,真正的公平正义,只是掛在嘴边而已,处判一个人「莫须有」的罪刑,简单得很。 现在还留在徐府的侍女侍卫们,要不就是被二小姐这样的处事方法感到不满,便自行辞去,寧愿没有工作没有收入,也不寧愿未了自己做出的一个选择,而永生见不到自己的家人和妻儿。要不就是还留在徐府工作着,可各个都远离二小姐,跟随着大小姐或是徐氏兄弟俩,怎么样就不尽量不跟在徐葶寧,经过徐葶寧身旁,也都隔着半步的距离,以免自己哪天成了受罪者,可不就是白白地让自己去送死了吗? 不留馀地 吕素亚坐在灿禧阁的休息室,窗帘已经被拉上了,窗外的微风将屡屡丝绸吹得无法寧静,可也不影响这些艺妓休息。 吕素亚脸上的瘀伤相较于之前那遍布整个下顎好了许多,不过还是能清楚地看见备受到最严重的伤害之处,绿中带蓝,蓝中带紫,血液集中于左脸颊附近,颧骨下方一些,顎骨附近最明显可见。 「各位,再过不到一个小时就要营业了,也赶紧准备自己的妆造,别再台上出糗了。」洪芊鹤站在休息室的门外,没有太进来一步,毕竟,她自己也在忙些店里的事情,待会儿还要在门口接客,可没有那么多精力走进去房间,去一一提醒每个艺妓该注意的地方。 而那些艺妓也本就不需要过多的叮嘱,在灿禧阁工作也有个将尽一年的经验,天天道这而中做,很难不去适应台上需要注意的仪容。 「吕素亚,你出来吧!」洪芊鹤走到柜台后,才突然想起自己要找这位蒙面的淼演者,大声地对着休息室的方向,喊叫着对方的名字。 吕素亚有些困惑,不过还是傻呼呼地听从了妈妈桑的喊叫,往妈妈桑的方向走去。 「妈妈桑,有何事求?」吕素亚尊敬地低下头,没有直视着洪芊鹤的双眼。 「你在我这也工作许久,我知道你对于之前的某些记忆是模糊地,我也不强求你一定要交付户口资料给我。可谁知现在朝廷命令咱们这店铺需要上交员工的户口资讯……」洪芊鹤还没说完,直到清点完上单上所有的款项,抬头确认对方是否有在听自己所说的话,可吕素亚却早已不再自己面前,不知去向。 「真是令人担忧的小丫头,这下我又要被莫大人给责怪了。」洪芊鹤跺了跺脚,有些不甘愿地,也不知到现在该如何是好。 是要先去找吕素亚吗?在这么短时间应该也跑不远才对。可若是她去找了吕素亚,谁又来顾整间店?那些艺妓或是店小二吗?洪芊鹤也不放心。要告诉崔大人他们吗? 一系列的问题有搞得洪芊鹤有些心浮气躁地,还没有开始营业,好心情就这样没有了。 「真是的,这事的责任怎么会轮到我承担呢?」 确实,妈妈桑是最无辜的,明明这件事原先是与她没有关係的,可就是因为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真相,下意识地将吕素亚的事情也归在自己头上,店里的事情都快要忙不完了,现在又要操烦吕素亚的去向。 「待她回来,不能再留她了。否则……我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妈妈桑将腰椎靠在柜檯边缘,不管是生理或心理上的疲惫,如今已经下定决心,不想要再插手这件事情了。 久违回归崔府 「这个时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应该在灿禧阁……」崔凌翔没有穿上那拘谨的官服,而是穿着自己的便衣,在东市附近不断徘徊着,忽然见到那头发高高被盘起的女子,窈窕娇弱的样子,极其眼熟,便赶紧跟上女子的脚步,直到距离眼前女子不到半个手臂的距离,才拍了拍女子的左肩,确认过对方是否为自己所想的那个人。 崔凌翔还没有说完话,便被女子用力地抓住自己的手腕。待到自己回过神来,已经没有可以逃跑的馀地了。 崔凌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被女子未修剪过的指甲掐入,有些渗血的痕跡。 「这不是要回我家的路吗?怎么就带着我回到我家?」崔凌翔有些惊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毕竟现在若是回到自己府上了,也只会打扰到自家妹妹一家。都现在这个时间点了,就算是正为青壮年的姪子姪女,有父母管着,睡觉时间也不会到现在这三更半夜的,还醒着吧? 崔凌翔与吕素亚就在在崔府的正门口,两人彼此互相看着,就想着对方何时会先踏进屋子里。 吕素亚僵持不住,毅然决然地走向前,没有犹豫回首。 「走吧,别在外头耗时间了。」女子对着崔凌翔说到,虽然崔凌翔感觉这么做不好,不过却一时之间没有想到任何理由去拒绝女子的提议,便跟上了这眼前的女子,走进了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家中。 「小声点,我妹妹他们一家四口已经睡了呢!」崔凌翔好心地叮嘱着,不过却被女子狠狠地回瞪了一眼,示意他别再发出任何声音,静静地跟着她就行了。 吕素亚方才已经在门外脱去自己鞋子,踏进崔府后,便只剩脚套裹着脚底到脚踝的部分,而鞋子则是轻巧地提在手上,大大降低了走路会发出的脚步声。 而崔凌翔这时才见到对方已经早一步多掉自己的鞋子,便赶紧站在原地,将鞋子随意一丢,散乱在地上,而没有去理会,只是继续跟着女子的方向。 不过崔凌翔心中却有些不踏实,更正确来讲,是有些困惑。 「为什么这个刚住进我家没有一个半月的女子,怎么感觉比我还要了解自己家?而我才是来这儿当客人的人?」崔凌翔没有说出来,只是在一路上不断地反问自己这个问题,直到女子停下脚步,而他也差点往女子身上倒的前一刻,才终于清醒。 「你今天就睡这儿吧!」吕素亚指了指眼前那个没有何上门的房间,也就是之前他的房间,当然,也是几天前吕素亚所借居之处。 凭着崔凌翔的印象,除了自家妹妹一家所佔据的两个房间以外,就只剩下自己的房间是有床铺的,而剩馀的两间房间兼储藏室,则只有简单的地舖以及枕头,别说冬天睡在那儿寒冷,夏天睡在那儿更是蚊虫的聚集地,不得好过。 「别吧,还是你睡在此处吧!我去睡其他房间。」崔凌翔强行将女子推进去自己的房间,没有给她犹豫与反驳的机会,便速速离开了房门前方,往反方向绕道走廊的尽头,寻找着现在还没有被入住的空房。 协寻 「百少呀,现在该怎么办?」日月交替之界,我依旧还没有回家,而是坐在灿禧阁里头,而洪芊鹤则是拉开了我对面的木椅,愁眉苦脸地问道。 我一日没有经过这儿,麻烦便自动地找上门。我筷子夹着花生米,却迟迟没有放接近嘴巴,甚至放进口中,而是像时间暂停一般,全世界的纷纷扰扰全部都被阻隔在我的身躯,而我却没有任何一丝被影响。 「去找崔尚书吧,之前吕素亚都是借宿在崔府,现在崔尚书被主上强迫放个两天的休假。根据余对崔尚书的理解,崔尚书应该也不会出了京城,顶多在东西市游荡着。」我看似喃喃自语地提出自己的心声,实际上都已经被眼前这位女子听进耳里。 没过几秒鐘的时间,女子已经从做未到了柜檯,准备收拾收拾,赶紧引导少数几个还在店里光顾的客人往门外走,而店小二则是环顾了四周环境都已经保持清洁了,便比我们早一步离开灿禧阁。 「现在该往哪边走?」洪芊鹤抓紧了我的上手臂,也不用踮起脚尖,毕竟现在的我已经将背部弯曲成与她差不多高度的位置。虽然我与洪芊鹤也没有相差十岁之多,不过现在不管是由正面或侧面,甚至是背影,都像极了在公园里散步的老伯伯和她的孙女出来一般。 真不知是我老态龙钟,又或者是这女子的面容过于童顏稚气,以至于我们俩的反差感成了明显的对比。 女子随着我的脚步走,而手臂却是随着时间的前进,手的力道越来越紧,最后有点像是被掐住脖子的感觉,快要窒息的前一刻,她终于放开了自己的双手。 我不管她是有意是到自己的力气投入太多,又或者是因为我已经停在这掛着「崔府」大大两个字的房子,她才在自己讚叹与惊呼的同时,将我手臂上的束缚给解放,松开。 「可以直接进去,对吧?」洪芊鹤转头看向我,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眼前所见到的场景。 虽然同样是有做过官职的我和崔凌翔,可崔凌翔本身家庭环境本就是富裕的,从曾祖父到了现在他的儿女,要不就是在朝廷工作,要不就是已经远嫁到他国,作为公主。 妈妈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如此低调却华丽壮观的屋子,肯定是财力相当雄厚。 「我们先去找过夜的地方吧?明天一早再回来这里,这午夜时分的,忽然闯入别人府上也不好,要是吵到了同住了家人该如何是好?」我便赶紧阻止眼前这女子,避免被自己的目光,而双脚却不断靠近崔府。 女子虽然有些不服气,不过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待到明天日阳高照的同时,咱俩便有默契地来到了昨日散会的地方,也就是崔府门前,等待着里头的人出门的机会,便趁机走进去。 不见人影 「崔大人,求求您让我们家吕素亚赶紧出来吧!」洪芊鹤不断地敲击着那个窄门,直到待在房间里的男子旋转了门锁后,才停止装腔作势,往后退了几个步伐。 「哎呀,这不是妈妈桑吗?怎么来到咱府呀?」 「还有百少,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崔凌翔头发还没有梳妆,有些凌乱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见客,便站在门后方,遮遮掩掩地。 「我怎么不知道……自我们俩共事以来,你们府上就住着大人的妹妹一家四口,加上待上吕素亚,依照我对你的了解,你不会自私地去与吕素亚争房间,就算之前那间房间是你属于的,不过你还是会委屈自己,住在这小间的储藏室。」我屋着口鼻,房间的尘埃随着空气的流通,随着初秋的微风,缓缓地飘了出来,到了我和洪芊鹤的面前。 「可依照你这么推理,你们不是应该先到那边的房间看看吕素亚是否在房间里头吗?怎么先来找我呢?」崔凌翔有些困惑,不知我们这么做的用意是为何。 「这可就是你的疏忽了,崔大人。若是我们俩直接去找她,她岂不是像昨天一样,见到芊鹤小姐就直接跑到无人知晓之处,不见踪影。而我们就真的无从得知她的去向了。」 这不是正常人的思维吗?怎么连个朝廷官员都想不通这一个简单的道理呢? 我冷笑一声,并没有被崔凌翔发现我在嘲笑的对象就是他。 「那现在的意思是……我该去唤她起床?」崔凌翔有些不情愿,毕竟自他出生到现在,也没有这么接触过一位女子,别说是结婚或恋爱这档是,他都没有兴趣。唤一个女孩子起床,对他来说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是我和洪芊鹤都无法与他起共鸣的。 崔凌翔面有难色,眉头一皱,不知不觉就已经走到了女子就寝的房间门口,却迟迟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吕素亚……该起床了吧?」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这个天天面对皇帝的男子有些產生了口吃。 「我都没见你和主上讲话会为具成此状,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害怕的样子啊!」我带着些讽刺的语气,对这尚书大人开了些小玩笑。 可没见对方面色转好,而是依旧颤抖着四肢,而嘴唇却由赤转白。 说也奇怪,之前也没见他与吕素亚相处会如此紧张,对其他女孩子单独相处也没见过他这么惧怕的状态,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他变成这副模样,我也不得而知。 我现在只想着,吕素亚怎么过了那么久,却没有来应门。 崔凌翔就算是说话慢了些,不过音量和咬字可还算是清楚且宏亮,不至于隔着一个门板却听不到了。 「进去看看吧!」洪芊鹤感觉不对劲,眼神便勾勾着盯着门把,没有向其他人询问意见,而是以告知的口气,对着我和崔凌翔说着。 无声 门把不断扭转,却每每转到一半,都会被一个卡榫给阻挡住一般,不能完整地转一周。不管是芊鹤小姐,抑或是崔凌翔,甚至是我都无法打开这扇门。 「怪了,昨日我和吕素亚是一起到房间门口的,我还亲眼见到她转开门,走进房间里面,怎么现在我们两个大男人步管出多大的力气,也打不开了。」崔凌翔不知道是否真的门坏了,又或是自己的问题,诧异地摸了么自己的下顎,站着三七步,正思考着这个问题。 可如果是门坏了,怎么可能我们一行人在外头叫吕素亚,也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有主动求助的样子,就像是里投没有人一般,而房间门却无缘无故地被反锁了。 「你有这儿的钥匙吗?」我向这个家的主人问起,然而对方却只是摇摇头,随后回答我道。 「我长年没有回来咱家了,钥匙都被妹妹一家宝管住了,我也不清楚现在钥匙的所在处。可偏偏今天我家妹妹和他们一家一早就出门,甚至天还没有亮,东市的店家皆尚未开张之时,他们便悄悄地离开京城,去游歷各国。若是要等上他们,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崔凌翔叹了口气,也不知到现在该怎么进入这间房间,更让我们担忧的,是里头的女子不知可否安好健在,又或是趁机逃了出去也不一定。 芊鹤小姐是我们三个里面表现最担心的,虽然曾没有见过吕素亚的真面目,也对她几乎一无所知,不过自家的员工若是身心出了状况,老闆娘主动向前关心,不是最基本的职业道德与责任吗? 「别开了,我知道她不会应门的,她也不可能会出来的。」一个不属于我和崔凌翔的男子声音从身后传出。 可现在的崔府,少了崔凌翔妹妹一家,还有我和崔凌翔几个男丁,也没有多聘请别的男子佣人。在崔府工作的,仅有女生,没有男生,而且平常这些在崔府工作的侍女们,也不会主动向崔家的人多作互动,以避免遭外人的误会,所以在崔府里,侍女就只能和侍女交谈,而崔氏一家也不会与这些侍女有过多的交流,也没有像吕氏一样,有贴身随侍,就只是单独过各自的生活。 我们一行三人有默契地在同一个时间点,就是方才男子话音刚落之时,就一同转头,看像声音的来源,想要找到到底是谁在回应咱仨。 「欧阳岳?怎么是你?」我有些困惑,不知这个小丫头氏怎么走进别人家里头的,原本想要向前教训教训这个小伙子的,可却被洪芊鹤用手挡了下来,而我也没有坚持自己的固执,也该适时冷静下自己一时衝动的情绪。 「我想说……之前是她将吕素亚送到我们灿禧阁的,想说他们俩应该也比较熟,所以就邀请他来到崔府。况且,我们也经过了崔大人的同意了。」芊鹤小姐侧着头,向我解释道。 我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也就只是看着这个小孩子,待会会说出什么。而崔凌翔只是站在原地,和我一样,抱持着「看好戏」的心态,来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事。 陌生街道 「今天灿禧阁怎么还没有开门呀?平常这个时间大家早就准备就绪,该迎接客人的,怎么没有一个人来?」吕素亚在灿禧阁门前来回徘徊着,见里头没有任何人进去的样子,里头的油灯也没有开,只能藉着外头的阳光照射进去餐馆里头,才能看清内部的格局。 「妈妈桑,妈妈桑?你在吗?如果在里面的话可以和我说一声吗?」吕素亚依旧坚决不相信里头真的无一人。 女子在人流中停下了脚步,径直地走向前,直到门的正前方,顿了顿,低下头来,却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只是将自己的手伸出去,不断地旋转着门把,却始终无法开啟。 就算是出尽了全身的力气,没有钥匙来开锁,依然无法如愿打开这扇门。 「你在这儿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今天灿禧阁没有营业吗?」一位全身穿着着黄色系的衣服的男子,好心地走向前来关心吕素亚。 吕素亚随着男子那修长的手指,延续看过去,是一张用着红墨水写成的公告单子,并凑近脸,无法一目十行,只能一字一字地阅读着。 「暂休三日,老闆娘家中有事,造成各位的不便,敬请见谅。」吕素亚嘴巴随着眼睛扫过去的字,慢慢地说出来,再次传回大脑里思考着每个字所连贯后的意思。 「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吕素亚一副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呆愣在原地。 男子有些尷尬地,不知道该离开现场,留下吕素亚一人在这儿,抑或是在这儿待着。可若是在这儿一直待着,也不知道吕素雅何时想要离开。 男子思考了一会儿,才终于开口问道。 「既然今天无法进去灿禧阁吃些东西,要不来我家吧?虽然我这的老婆以往也没有太多煮过菜的经验,不过至少我有先尝过味道,还算可以入口的。」 吕素亚毫不犹豫地,相信眼前的男子,并且接手期邀请,跟随着男子的步伐,走过了一条又一条不熟悉的道路,没有见过的街景映入眼帘,也不确定现在的方向为何。就算现在要逃跑,也不知该从何离开,吕素亚只能持续跟着男子的脚步,直道男子停下为止。 「这儿便是我家,虽然应该也没有向你府上一样那么华丽富贵,不过还算勘住。」男子挠了挠头,有些谦虚地讲着 「可别这么说,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富贵人家出生?」吕素亚勾上嘴角,对着眼前这个男子所说的话有些好奇。 今天吕素亚身上也没有穿戴着饰品或是穿着特别珍贵的服饰套装,更没有古龙水或香水的味道,对方是从何得知她是有钱人家? 「我随意乱猜的唄……可至少比我们家还有好了,你看我这衣衫襤褸的,多不好意思见人啊?」男子尷尬地笑了笑,依旧用着开玩笑的口气述说着自己现在的处境与困难。 「我家内人最近也有孕在生了,有时还会时不时地孕吐,虽然我已经尽量做了大多数的家务事,也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去休息,可更大的问题就是接下来孩子的出生,又该带给我们家多大的花费?我们家又该如何撑下去?总不可能让我家内人出外工作吧?虽然她也是富贵人家,不过自从嫁来我家以后,在也没有向他们家拿过一两钱。」男子叹息着,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未来的各项挑战。 吕素亚也只能静静地待在她身边,无法给男子比较具体的建议。毕竟现在的她尚未有这种类似的经验,当然也不能提供男子相对应的回答,更不知道该如何解答。 良药苦口 男子打开了自家的门,表示欢迎吕素亚进来坐坐。 吕素亚大概扫视过男子家中的环境,虽然说大不大,不过也不算是小的,至少还有个庭院。而也不似私塾那儿的环境,应该平常就有打扫卫生的习惯,也没一粒尘埃飘浮在空中,摇摇欲坠。 「话说,我也没见到汝之妻子……」吕素亚稍微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后,才终于安下心来,便开口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哎呀……其实咱们也还没有举办婚礼,只不过就是提亲而已。不过我们现在也算是同居,而还在讨论哪个良辰吉时要举办婚礼呢!」男子兴致勃勃地,似乎是打开了她的话匣子,滔滔不绝。 「她现在还在房间休息着呢,桌上还有些她煮好的午饭,若是你不介意,可以嚐嚐看。」男子急忙地从吕素亚身旁快步早道厨房,将一双筷子递给了吕素亚。 吕素亚也不客气地就坐在餐桌前,见着一盘一盘的菜餚。虽然这些都已经是剩下的饭菜,不过还热气腾腾地,犹如……在灿禧阁第一次见到莫大人的样子。 吕素亚已经对莫百卿的所有印象都转变为模糊,甚至只记得曾经做过什么,儿却忘记是和谁一起做的。 好想要想起来……但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视觉的刺激,味觉的刺激,嗅觉的刺激,回忆波涛汹涌的刺激,没有任何一个片段提醒她,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男子坐在餐桌的一旁,却没有想要去安慰吕素亚的情绪。只是将一个陶瓷杯子放在吕素亚的面前,见她的眼泪一滴滴掉到杯子里,与杯子里原先就已经装好的水融合,混为一体。 「还好吧?先喝口水冷静冷静……我将这些收一收吧!」男子说完后,便将桌子上的餐盘和碗筷全部都收到厨房,用着防蚊帐隔绝了饭菜与外头那些蚊虫的接触。而吕素亚只是将双手在眼前挥摆着,袖口已经沾满了咸水,可却依旧无法停止眼泪的情不自禁。 「对不起……让你见丑了……」吕素亚还没有恢復到正常的呼吸频率,在这尷尬的气氛中给男子到了个歉,便将男子所递给她的茶水缓缓地喝下去。 心情平缓了许多,可不知道是自己哭累了,还是自己一早从崔府逃离花费了自己太多体力,眼前夹杂着泪水,愈来愈模糊,眼皮愈来愈厚重。双手互相环抱着,胸口已经平贴到木桌的边缘,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却已经没有再多理会这些复杂的人情世故,没有意识,没有情绪,闔上双眼,将自己拋诸脑后。 男子从厨房的墙边探头往外查看了吕素亚的状况,可谁又知,男子的未婚妻却已经目睹了这一切,男子的恶劣行为,可却无法预测那男子下一步想要做些什么。 「这是我做过最坏的决定,就是和这种人结婚。可这也是我走投无路,逼不得已的。」徐葶寧没有说出自己的心声,而是默默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放轻脚步,可不想让这与自己同居的男子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了最重要的目击证人。 慾望 「为了找你……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心思啊……」孙以鑫弯下自己的腰,将脸凑近吕素亚贴在桌上的脸庞,将自己眼睛直视着那已经闔上而永远不会在睁开的双目,露出诡譎的笑容。 「做得好,这样……莫大人可就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没有人可以来跟我抢了!」罗晓风不知道从何处出现,当徐葶寧回过神来,她已经站在自家的庭院,冷冷地看着孙以鑫。 「我为你做那么多……那一点金银……」孙以鑫侧着身子,斜眼看向身后的女子,眼睛瞬间成了弯月形,说道。 「不够?想都别想,我上次已经给你三两重的银子了,我这而连一两都不到,可别在向我伸手了。」罗晓风瞬间脸色大变,拒绝了男子的要求。 孙以鑫当然也没有那么好糊弄过去,眉头一蹙,没有再理这已经没有脉搏的女子,一步一步向着罗晓风的方向走过去。 「不给钱……没关係,用其他的方式偿还也可以……」孙以鑫越是接近罗晓风一步,她越是往后,直到那紧闭的大门,罗晓风将手弯向后方,不断地去拍打着门锁,照理来说,方才她只是轻轻关上门,也没有特别去锁门,怎么这个门怎么出力都打开。 「你想要和她一样……还是过来求我饶过你?」孙以鑫见情势似乎愈来愈对自己有利,心中万分感谢上天有眼,选择偏爱自己这一方。罗晓风则是恰恰和眼前这个男子相反,甚至不懂为什么自己会遭受到这种困境。 「出去吧……别在过来打扰我们了。」徐葶寧急匆匆地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成受不了接下来的发展,只好赶紧将门给向外推出去,见罗晓风落荒而逃,直到不见她踪影为止,才敢闔上自家的门。 而转身回来,该面对的人,却沦落到自己身上。 「你想要做什么,就发洩在我身上就好了,别迁就在别人身上。」徐葶寧难了口长气,心里其实还没有好准备,可是是自己要出来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当然,要承担的也就只剩下自己一人了。 「这可是你说的……别怪我对你不礼……」孙以鑫猥褻地露出那已经不能再想上扬的笑容,步步逼近自己的未婚妻,反正始终都要成为自己的,迟早都要做这档事。 两人心中都是抱持着这个想法,可感受却天差地远,一个已经在地狱里轮回了好几百万次,而一个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慾,而不管对象是何人,只想要发洩生理和心理的所有不满和缺失。 「我好想要……和你一样。」徐葶寧抱持着羡慕的眼光,馀光停留在吕素亚身上,已经不再对于这个世界抱持着任何希望。 淫荡的男女叫声遍布在整个屋子,说不定也随着脚边的液体,传出了门外,却没有人感到不好意思。徐葶寧的视线随着胸部的摇晃与揉捏,还有男子不断出入自己身体的壮阳,与自己身体產生的拍打声,随着愈来愈快速的节奏,灵魂抽离到另一个无我的境界。 这个身躯,已经不再是她,不再是原本那个傲慢、需要有人服侍她的富家小姐,而成为了人妻,成为了家庭主妇,成为了丈夫洩慾洩愤的工具。 终究需要离别 「没有希望了,你们也别再多花精力去想这些有的没有了。你们找不到她的。」欧阳岳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一声巨雷击中了某户人家的屋子。 明明是个烈阳之日,清澈的蓝天上,没有容下任何一朵云儿,甚至连一片雾气都没有见到。只有太阳光热情地是放着自己的能量,却没有人关心这份关爱。眾人的目光,现在却只集中在寻找那间被雷击重的方子位于何处。 我和崔凌翔身在这世间上已经一甲子的时间了,也没有见过类似今天的景象。可说是天崩地裂,可确立即便回原先那寧静的模样,可真是不可思议之景。 「就是那户……过去查看吧!」欧阳岳篤定自己的预测是正确的,便走在我和崔凌翔以及芊鹤小姐的正前方,带领着咱们,穿越横纵交错的小径,直到到达了那间屋顶破了个洞的屋子。 「吕素亚……你在里头吗?在里面的话就出个声吧!」洪芊鹤大声地在门外喊叫着,里头却不断传出引人遐想的声响,不间断。 无人回应……一男一女正在进行鱼水之欢的愉悦声响没有因为外头有人,而有想要暂时停止的想法,而是持续坚持着,一次一次地,非常有频率地循环。 可在外头听到这种声响的我们,却愈想愈不对劲。如果这房子里头只有吕素亚,那另外一个男子会是何人? 「进去看吧!」崔凌翔提出了这大胆的想法,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聚集在他的身上,可现在确实只有这种发誓,可以搞清楚一切的真相。 欧阳岳站在最前头,便是由他开啟这户人家的门。 不开不知道,一开不得了。里面正犹如我们在外头所想像的画面,确实是一男一女,没有任何衣裳在身,赤裸裸地肉色没有任何一丝遮蔽。 洪芊鹤赶紧将手伸向欧阳岳的双眼前方,遮挡住欧阳岳的视线。而欧阳岳难得没有对于陌生人的举动感到反感,而是就此接受这样的好意。 「她……好像不是吕素亚?」我不解地看向欧阳岳,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形。 而欧阳岳则是装作没听到,则自顾自地说出说着自己想说的。 「吕素亚她……是在另外一个方向……不过也是在这个空间之中。」 「这里应该……没有其他人了……」崔凌翔和我同时环顾过整个屋子,而当我和崔凌翔正要确定这而确实没有其他女子之时,我们俩却非常有默契地,交集在相同之处。 我们一行人不再理那尚未停止男女之事的两人,而是前往厨房,确认那个瘫软在桌子上的女子,究竟是何人。 残影 面色铁青,没有一丝狰狞的表情,也就平平淡淡地,将脸颊贴在桌面上,而动作却没有那么自然,将手背贴在朝上的脸颊,而眼皮却死死地给黏住,却怎么较她的名,就是不会从梦境中逃出来。 「你确定这就是吕素亚吗?不然怎么唤她,她也没有醒过来的样子。」崔凌翔蹙眉,有些不耐烦了,便赶紧用力握住女子窄小的肩膀,左右晃动着。 虽然在旁人看来,确实有些不妥,不过见这种逼不得已的情形,也只能忍住自己的这口气,任由眼前这个与自己同岁数的男子与自己的救命恩人近距离的互动着。 「好了,好了,你都叫她好几回了,估计不是睡着了吧?」欧阳岳再次忽略了我的面色,只是照着自己的心思,将想说的都说出来而已,并没有顾虑那么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欧阳岳所说的更是让我有些不解,不知道究竟他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是啊,你把话说清楚吧!别再做依些不必要的铺陈了!」洪芊鹤的耐心也随着自己的心境和对于尚未有解答的现况的焦虑,而逐渐无法继续照着欧阳岳的拐弯抹角,猜疑着他想要表达的故事全貌。 欧阳岳叹了口气,过了几秒鐘后,才愿意再次开口,说出全部的实情。 「吕素亚已经没有呼吸和脉搏了,这是我在给他符咒的那一天,我就已经预测到的。只是不知道为何会拖延到好几个月后,才发生这件事。不然,其实一般拿到那个『以命换命』的符咒,通常在符咒奏效的同时,就会让她生不如死。」欧阳岳这么解释道,现场却没有发处任何一丝声音,就连在进行人体结合的未婚夫妻,都控制住了自己的音量。 「为什么……要让她过得那么痛苦?她明明可以活下去的……她明明还有好几十年的青春还有人生等着她去体验,为什么就要和我这个半生不死的老残互换生命?」我一时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情绪,一手抓紧了欧阳岳的衣领,直到手指触碰到他的身躯,有些喘不过气来,我却还没有放手。 洪芊鹤和崔凌翔这次没有为这个小男孩争一口气,而是袖手旁观地,不为所动。 「别再出手了……别再出手了……」温柔却虚弱的声音不断传入耳边,现场却没有女子的声音是这样的。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在和我说话? 为什么不出来,为什么……为什么? 没有人……明明没有人,为什么我还能听到你的声音? 苏妘淇……不,是吕素亚。 不是,不是这样的。 明明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为什么你们的笑容,你们的哀号,你们的哭泣,都不断的重叠在一起?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无心凑合 「怎么样?身旁的人一个一个离去的感觉,体验如何?还不错吧?」孙以鑫顶着那直挺挺的,往我们一行人这儿走过来,没有打算窗上衣饰,已经到了不修边幅,甚至有些走火入魔的程度。 「这样……莫哥哥就是我的了,在也没有人跟我抢她了。」罗晓风再次回到这个屋子,似乎之前孙以鑫之前对她的威胁,对ㄊ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徐葶寧坐卧在一旁的地板,光溜溜的,见到自己的未婚夫与自己发生完关係后,又再次盯上别的女子,却力不从心地,不知道该从何下手约束这个男子,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谁也无法阻挡自己接下来的计画。 我见着这光着身子的女子,不禁有些怜悯,可又不能一直直视着人家,否则会被人家当作是衣冠禽兽,变态。 可是我心里很清楚,我和徐葶寧是同一类的人。同样是逼不得已,同样是力不从心,同样是爱而不得。 「谁说……我是你的?」我暂时松开了欧阳岳的衣口,俓直地朝着罗晓风和孙以鑫走去,一手抓住男子的肩膀,一手拎住女子的衣服,让他们俩转向面对彼此的方向,接着说道。 「这才是你的……你不是很想要发洩自己的慾望吗?」先看向女子那被我一系列的言行举止给吓到的面容,而后,又将视线转向男子,那一脸不知羞耻,直到现在还露出白齿灿笑着。 我说完后,便将他们俩撮合成一对,从背后推了他们俩一把。 「别怕……我不会害你的,他这种人,配不上你。」我缓缓抵走向徐葶寧,一路上眼神却不断飘移着,却始终没有定住在某一点上。 徐葶寧将落在地上的布料衣见衣见套上,才站了起来,有些害羞地低下头来。不知道是因为我和她第一次说话,而让她紧张的关係。又或是方才被孙以鑫侵犯的过程被我们见证到了,有些羞愧。 我也没有多去猜想她到底是在想些什么,而是沿着她的视线,从低头到了抬头后,持续注视着某处,顺沿着她的眼神,了解到她的小心思。 「崔大人?」我小声地在她耳边问道,而她也頷首表示正确。 这下搞得我有些混乱了,可我也不能让这个女子孤伶伶地在这儿吧? 一个眼神扫过去,崔凌翔也感受到我现在的状况有些不对劲,便马上跑到我的身边,问道。 「合事之有?」 我眼球飘向女子的方向,而崔凌翔这时蔡理解了我的意思。便将女子先暂时带离这个现场,走了一段距离以后,还是依旧尷尬地,没有人找话题,也没有人说过任何一句话,两人就只是死死地盯着地上,与旁边那些东市的婆婆妈妈呈现了极大的反差感。 「谢谢你,带我出来那个坚牢。」徐葶寧先行开口,然而,崔凌翔却是没有还没有回过神来,根本没有听到女子所说的话。 气氛又回到异常的冷漠,就像刚新婚的夫妇,没有人想要成为最后一个说话的人,更没有人希望自己是第一个破坏这一夕间的美好时光。 缺少的那个人 「你们也别这么着急,还有一个法子,可以让一切恢復正常。」欧阳岳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衫,一边对着我和洪芊鹤说道。 洪芊鹤将欧阳岳拉到一旁,而我也随即跟上。可见洪芊鹤没有顾及到我也想要在一旁听听,犹如我和这整件事情最毫无干係的人,将我排除在外。我也没有自讨无趣,就只是烧完站在旁边,隔着好一大步的距离,直到他们俩说完。 「做吧!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洪芊鹤点了点头,似乎是同意了欧阳岳所提出的主意,也没有和我讨论或是通知,就是完全照着他们俩的想法。 欧阳岳从袖口拿出三支小针,分别扎在吕素亚的肩膀与颈部的交接处的穴道。而在从另一隻袖口中,拿出另外三支一样的小针,扎在我两侧的太阳穴和头顶的穴道。 待我反应过来,那些小针却已经被取了下来。什么事就犹如没有发生一搬,不知道欧阳岳又做出了什么诡譎之术,只是像恢復到平常一般。 「五、四、三、二、一……」欧阳岳倒数着,直倒数到最后一个数字为止。 我的双腿不知为何地,原先是里面瘀血而有了一区一区的血块斑。可现在却是沿着血管,不断地扩张。就算我压住了大腿,不让那深褐色的部分继续往上蔓延着,不过却如脱裤子放屁一般,多此一举,完全没有任何作用,依旧坚持照着自己的意识,完全不顾我的阻挡。 「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法术?为什么我的脚会变成如此?」我大声地对他们喊叫着,双脚愈来愈无力,原本还可以支撑我站立的腿,弹指之间,却成了无用的累赘。 「现在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大吼大叫的?」 「太好了,素亚,你终于醒过来了!」洪芊鹤第一个跑过去女子身旁,确定她真的醒来以后,便欣喜若狂地,摇了摇她,向她说道。 「快!和我回灿禧阁!」 「你……是何人也?」吕素亚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皮以后,看向对方,而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我是灿禧阁的妈妈桑呀!你不记得了吗?」洪芊鹤对下身子,和吕素亚维持水平的视线,向她解释道。 见吕素亚还是没有想起自己是谁,也是一时之间没有办法解释清楚。洪芊鹤转头看向方才施了法术的欧阳岳,便伸出手指,指向他,再次开口。 「那你可之他是谁不?」 吕素亚点了点头,而洪芊鹤不甘心地,再次问道。 「他呢?你之前不是不记得他是谁吗?」洪芊鹤这次将手指向我这儿,露出有些勉强的笑容,馀光飘向我这,似乎是在和我说,吕素亚肯定不会想起我的,怎么可能上次失去了对于我的记忆,这次却又记了起来。 吕素亚干着那个因为双脚瘫软而瘫坐在地上的我,在脑袋运了又转,不断地找寻与我相关的记忆和回忆。 明明是短短的一分鐘,对于我和洪芊鹤而言,却犹如过了半个时辰一般。 「我……我记得。那间茅草屋,我记得我为你包药,我为你拿了符咒给你泡脚,我记得我……可是我不记得你是谁。」吕素亚焦急地,在脑海里突然涌入了太多回忆,不知道先从何开始说起,可就算说完了,可只记得她和我所经歷的一切回忆,「我」这个人却在她心中,没有任何地位可言。 「这局,还是我赢了。」洪芊鹤自大地笑出声来,似乎是认为寧愿自己被完全遗忘,也不要这么没有尊严地活在某人的记忆里头,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恼人的笑声不断透过耳膜传入大脑中,可却没有人去阻止她。 「你说的没有错,这局……是你赢了。」就算我现在想要离开现场,我的生体却不放过我,血色已经扩张到胸前,满是红褐色,心跳的跳动也能感受到,愈来愈急促。 眼角膜正常发挥,可泪水在眼眶中卡顿,就是不愿离开。分泌出的泪液却像是在外层有了保护膜,阻挡住了我的视线,直到我完全看不清眼前有些什么,只剩下阳光所照射出的些微色彩,就像我在吕素亚心中,只剩下残缺的记忆。 该走了 「你终于来见我了……我叫你好久了……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小女孩清脆的声音环绕在我耳边,我却不见任何人踪影。 吕素亚呢?洪芊鹤呢?欧阳岳呢? 大家都去哪里了?我现在在哪里? 「你不认得我了啊?我是苏妘淇呀,我是你的老婆……我们不说好要做这一生、这一世的夫妻,不能变心,不能对其他人事物诱惑?你怎么忘记我们的承诺了呢?」同样的依着声音在这个毫无色彩的空间里,不断地传出,而回音不断回绕着。 「你说话啊,我在问你呢!」突然地,女子的语气骤然转换,急转直下,从尖锐的声音转换成沙哑的低沉声响,似乎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可我想说话,我想辩解,我想要解释清楚,可是我的喉咙和声道不允许呀! 我的喉咙前方不知被什么力量给压制住,紧紧地扣住喉结突出的地方。就算我的嘴吧已经做出我想说的话的形状了,却只能支支吾吾地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维持太久还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背叛了我……你背叛了我……」同一句话循环拨放着,犹如从山峰传到另外一座山峰又再次传回来的回音似的,可是音量却是一次比一次还要听得更清楚,更加宏亮。 「你想不到吧?我怎么会和吕素亚有关係?你很好奇吧?」我依旧没有见道女子的身影,更是不确定她的声音来源是何处。 我在原地转了好几圈,连个影子都没有。而我从头到尾也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她却一职自言自语地,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 「我认识的苏妘淇,她才不会向你一样,小心眼、爱计较、度量小。我认识的苏妘淇,做人正直大方、内敛又不自卑,如果你是她,才不会这样一直在乎这些人世间事故。」 「如果你是苏妘淇,你应该不会忘记你对我说的最后一段话。你说,『我走得早,我知道是我愧对你,如果你能快乐地活着,我便此生无憾。那些承诺,我知道你会惦记在心里,我放心你,我知道你不会拋弃我。』」我不知从何时开始,我的说话能力恢復正常,而却不小心地将所有的真心话给表达出来。 对方也没有在说些什么,只是说了句。 「原来你都还记得……我该走了。」 而现在这个空间中,就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又该做些什么才能让我自己离开这儿?又或是说,我永远逃不出去这个地方? 完全一无所知地,待在这儿。 总有一天,我会想到的。 我爱你,我爱你 「莫大人……莫大人……」手臂被一双手给紧紧握住,对方的温度比我高上好几。 是谁在叫我,我什么我张不开眼睛,醒来…… 眼皮的温度降至最低点,冻结了所有的触觉感受。一举一动全部都被锁住,无法表现出来。整个躯壳被红血斑给占领,无一处是正常的肤色。 「他已经……没有……」明明声音的来源那么近,为什么我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模糊不清,甚至无法分辨出是谁在讲话。 「走吧,别再拖时间了。」苏妘淇站在靠近光线那端,完全看布建路的尽头,只是听从着对方的指示,跟着她走。 直到与光线绽放愈来愈近,跟随着女子的脚步,尽量不要让自己落单,又再次回到这漆黑的环境里。 云端上七彩绚丽的,是距离太阳光最近的地方。站在这不真实的蓝天白云之上,也是人生的最后一哩路。俯视着整个京城,整片国土江山。 如果…我还在人间,你愿意再见我一面吗? 大街小巷不见你的身影,只见那茅草屋里的空虚,还有忽明忽暗的闪烁灯光。 「我愿意化成雨来依附你,化成雪将你呵护,化成风来陪伴你,也不愿羞愧于你面前。」 「夫君,在找何人?」女子浅浅地露出一笑,与之前在漆黑的空间中所见到的女子根本是判若两人。 虽然我和苏妘淇为夫妻,不过也经歷了那么多年岁,经歷了各种生离死别,还真是不太习惯这种称呼。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就只是摇了摇头,微微地将嘴角给上扬。 我相信……曾经的那段时间,苏妘淇就是吕素亚。 现在的吕素亚,其实不是失去记忆,而是恢復她原有的记忆。 我与吕素亚的相见,不是偶然巧遇,不是命运的安排,而是苏妘淇的指使,而是先行离开我的爱人所安排的。 我侧脸瞄向女子的脸庞,还是如往前一般,高挑的双腿,圆润的双脸,专注的眼神,就连微笑的嘴角角度都没有一丝变化。 可是我呢?经歷了风雨摧残,世间的千变万化。 从太子太保,变成了一个居住在茅草屋的窝囊废。 从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子,变成了六十年的老残。 从你的依靠,变成了无能的人。 这几年来,我所经歷的,只是将我自己愈来愈推向悬崖,一坠而挟,没有起色。现在的我,已经称不上被得上你,甚至在外人看来,我们俩完全不像是一起携手走过无数个四季的夫妻。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吕素亚忧虑地环顾四周,似乎是急着找寻某些人事物,可却什么也没能记起。 急匆匆季跑出了这个屋子,往东市的方向跑过去,大街小巷都走过了,却也没有见到任何有助于自己记起所有事情的场景。围绕着京城,沿着城墙的方向向右拐再向左弯,到了鲜少拜访的西市,就算自己已经气喘吁吁,也没有让自己有休息的时间,执着着想要让自己想起记忆的空缺。 没有用的,不属于你的东西,你不可能想起来的,就算你再努力走过每一个地方,每一个街道。 欧阳岳和洪芊鹤不放心地跟随再吕素亚身后,想酖然的,他们也没有任何喘息的时间,直到吕素亚站在某处。 「明明我走遍了所有我曾经去过的地方,你的踪影,为什么我就是见不到你,我记不起来……」吕素亚突然蹲坐在玉石山的山脚下,可那里却空无一物。 明明该有的却没有了,明明不该拥有的确存在了。 吕素亚双手环抱着自己的头部,将面容朝着自己的膝盖,就是不让外人见到自己哭花了脸。 曙光随着月光的到来,逐渐消逝。 愿千年后,如今世一般相见,非此生一般离别。 就算你忘了我,就算你想不起来我们之间曾经相爱,我还是会好好守护你,直到…你不要我为止。 我会再你见不到的地方,守候着。 「我爱你。」 「我爱你……」伴随着啜泣声,没有人再呈现清醒的状态。 番外(一) 「为什么你会选择嫁给这种人渣?我方才就很想问了……」崔凌翔回首望了望自己已经距离屋子已经有了一段距离,才问出口来。 「说这也是不得已的,可我那父亲自入佛教以来,便没有自觉自己愈陷愈深,直到了走火入魔,还持续迷信着,也不懂得将佛法应用到生活上,也就是每天念着那些经文,茹素着,假装高人一等一般。」徐葶寧没有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太多,而搞得对方很尷尬。 「你看看你现在被人欺负了,也不懂得好好保护自己。如果你真的想要报復你那个爸爸,更是应该要好好做好你自己,证明你自己活得比现在更加精采,而不是再为他人而委屈自己。」崔凌想所说的这一番话,却狠狠地打脸着徐葶寧之前所做的任何一切,包括了时不时就送些物资给父亲,又或是说现在决定与孙以鑫结为夫妻,不就是一直在为了成全别人的心愿,而不断地将自己退缩,而成为最无辜的受害者。 一路上,两人没有再有任何的对话与交谈,又回到那尷尬的场面。 「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崔凌翔见快到了女子的府上,也不好意思再向前,以免造成过多的误会,便在半路就先行离开女子的身旁。 徐葶寧也不疑有他地,就让对方在这儿就原路返回,自己向前方的路走去。 一个回眸的笑容,或许也至最后一次见到对方。 明明是今天第一次相见相识,可谁知那么快地,就要说再见了。 徐葶寧独自将嘴角收回,可却遗失了自己可以真正可以做自己的权力,回到那个没有人居住的徐府,孤独的封闭了自己的内心。 番外(二) 「姐姐,该收手了。」罗晓洵见自家姐姐回到家,身上却衣衫不整地,可也没有去多管这些,只是冷冷地说道。 「呵,收手?收什么手?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罗晓风不顾一切地,将门用力甩过去,想当然的,门理所当然地被反弹开来。 「不懂?就连爸妈都知道你发生了些什么,你还想要装傻?」罗晓洵不解地将专注力放在自家的姐姐的身上,明明再出家前认识的姐姐不如现在这样一般,为了自己的私慾,而去伤害他人。 可现在呢?不仅是伤害别人,还伤害了自己。 「是啊,之前说要去帮助莫大人的人也是你,现在伤害莫大人的也是你。」罗氏夫人捶着自己的心肝,似乎是后悔自己教育自己的女儿成了这种到处害人的个性,而感到自愧。 「老太婆,你懂些什么?我也没有动过他任何一根皮毛,我怎么伤害他了?」罗晓风已经不顾自己的形象,将全部的力气集中到自己的脚上,踢了自家的椅子,直到它倒了下去,才甘愿。 「是,你没有碰到莫大人。但是不代表你没有伤害到他的心,想你这种透过伤害他身旁的人,只是为了得到自己的芳心,你是永远得不到的。」女子的父亲站在自己的妻子前方,就算已经知道自家的女儿听不进去自己的劝言,可还是为了为了自己的老婆,争了一口气。 罗晓风没有再回嘴,见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狡辩回去,便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中,用力地将门给关上。 「砰——」的一声,是罗府中现在仅存的声音,再也无任何声响发出。 不用等到沧海桑田,一个末夏初秋的时节,将一个纯朴天真的女孩,转变成一个用尽心机的女子。 是谁说,人性本善?又是谁说,人性本恶? 善恶之心只是在一念之间,没有是非或对错,没有永恆不变的真理。 这才是人性,这才是世间之情。 善变之理,千年如一。 无一世皆是善人,无一生尽是恶人,只有爱你的人,还有不爱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