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反派在集邮(NP)》 赛博1、公司狗 奔跑。 视界里跳出一连串警告,把眼前万物都蒙上一层薄薄的红。 中枢过热,体液循环过载,膝单元故障,肺压系统失衡…… 为了保证完成工作,不被公司淘汰,文复有限的预算全都花在更新数据处理元件上,身体改造几乎只维持着相当于新人类出厂时的水准,在漫长的奔跑中,已经让他几近报废。 但他丝毫不敢停下。 身后,正缀着一个脚步声。 步幅很大,落点很沉,没急着靠近,却也从未远去,每一下,都重重敲击在他胸腔深处,连心脏都会一同震颤。 连带着脑袋右侧,神经插槽也在隐隐发烫。 ——今晚刚拷贝下来,有关一个骇人阴谋的资料,现在就插在那里。 明明泄露了那么重要的机密,为什么“创源生科”只出动一个人来追? 文复想不明白,却不敢回头确认。 这样沉重的脚步,这样志在必得的戏耍,一定意味着某种怪物。 浑身塞满义体,比起人类更肖似机器的怪物。 在试图辩解的瞬间,就会为了完成任务,把他彻底撕碎。 他不得不奔跑,继续奔跑。 猎物惊慌失措,甚至一头扎进昏暗的小巷之中。 公司广告的炫彩光幕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只剩下层迭的霓虹招牌在头顶簌簌落灰,角落里翻涌着无数恶意,系统警报声密到渐渐化为耳鸣。 围绕“创源生科”,绿区创造出惊人的财富,也积淀下浓稠的黑暗。 毒品、佣兵、人口买卖,都在这黑暗的庇护中得以肆意生长。 文复见惯了冷漠却秩序的公司,还是第一次踏足这片世界。 但他甚至来不及对此感到畏惧,依然要在那阵始终不远不近的脚步声中,绝望地迈动双腿。 “砰!砰!!” 直到拐过最后一个弯,头顶突然传来几下巨响,紧接着,一个男人从天而降! 即便如今新人类清一色的五官精致身高腿长,他还剃着潦草的寸头,依然称得上出众。 鼻梁高挺,架着副遮掉半张脸的战术目镜,身上一袭风衣破烂不堪,染着呛鼻的焦糊味,硬是被他一副宽肩给撑出饱满曲线。 这人裸露在外的手掌与脖子上,改造痕迹都极其明显,再加上各种战术皮带与枪械的全副武装,简直像另一枚出膛的炮弹,重重砸落在文复身前。 伴随液压装置的放气声,男人在一圈掀起的浮灰里稳稳站住,旋即立刻甩开肩上的火箭筒,看都没看脸色苍白的文复一眼,反手便把他往身后推:“你来晚了。” “谢……”好不容易能够停下,文复只觉得头晕目眩,撑住膝盖刚想要开口,嘴里又立刻喷出一股白烟。 “那边有补给包,自己去拿冷……”男人的话说到一半,眼神突然凌厉,眨眼间,手上就奇迹般架起一杆电能冲锋枪,能量子弹如雨倾泻向前方! 然而,脚步声仍然再次响了起来。 迎着文复颤抖的视线,在巷道的黑暗与子弹掀起的尘嚣中,踱出一个身影。 并不是什么金属怪物,而是一个身姿颀长的女人。 制服笔挺,看不见任何武器,露出来的每寸皮肤都如同自然人那样光洁,只有一头刀裁般利落的齐耳短发,却是象征着高等级改造的银色,晃得两人心底警铃大作。 行走间,女人正虚抬着左手,某种淡银色的光罩从掌心激发,所有落在上面的子弹反而会成为充能,别说击穿,就连半点灰尘都没沾到她身上。 她甚至还好整以暇地打量起拦在文复身前的男人,眼底瞬间精光闪过,只一次扫描,就匹配出他的身份,于是笑道:“蓝区‘荆棘鸟’,原鬣,你的队员在哪里?” “……怕死的公司狗。”原鬣暗骂一声,脚下一蹬,整个人腾空跃起,长臂舒展! 浑身义体“咔咔”作响,奔涌出一往无前的力量,那杆已经没有用处的冲锋枪被他直接抡圆,挟带着自身重量,越过光罩,狠狠砸向女人的头顶! 然而下一刻,有另一股巨力自下而上,分毫不退地架住了他。 只听“咔吧”一声,女人脚下的路面扛不住冲击,顿时龟裂出大片裂纹,她却连脸上的笑都没有变化半分:“难道蓝区街头的孤儿已经不够你接济,还想来我们绿区发光发热吗?” 原鬣根本没打算接话,一击不中,当即松开被两人角力给硬生生扭弯的枪管,小臂内暗藏的刀刃割破衣袖,弹射而出,拳风挟刀气,他索性近身猛攻! 女人仍然没有拿出武器,只是立起右手,迎上刀刃! 预想中的鲜血喷溅根本没有出现,反而随着一阵金铁交击般的脆响,刀刃被直接格开。 两人距离已经拉得很近,原鬣能清楚看见她那双银黑色眸子,盛满了某种诡异的喜悦,他下意识觉得不妙,狠狠一咬牙,装在手腕上的手炮立刻运转起来。 “砰——!” 淡银色的光罩闪过一阵波纹,高爆弹只掀起来几缕劲风,吹乱女人的鬓发。 原鬣眸底微颤,额头顷刻间冒出层细细的汗,接连几刀狠劈下去,借着刀花掩护,又射出一梭子子弹,头也不回地怒吼:“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从小在街头长大,原鬣与不少花重金做高级改造的公司狗打过交道,稍一交手就试得出,这个女人,钱花得更值。 要是荆棘鸟全员到齐,哪怕赢不了,撤退不成问题,但由于绿区城防太严密,他只能独自潜入接应,要保护的还是一个几乎没有作战能力的文复,情势便立刻严峻起来。 由偷袭到近身,再到现在用上各种雇佣兵式的阴招,原鬣花样尽出,竟逼不出这女人任何一样武器。 她甚至仍抬着左掌维持光罩,防住时不时偷袭的子弹,只用剩余的另一只手应对,就接得住原鬣这一番猛攻,见招拆招,连皮肤都没有划破,气定神闲之余,还有兴致继续提问:“这趟‘领星’买你来送命,花了多少钱?” 一旁,文复同样听清了这句话,总算明白过来。 从他窃密成功到现在,追兵连己方来头都查得一清二楚,只怕,他当成救星的原队长,在“创源生科”这样的庞然巨物面前,根本只是个蝼蚁。 ——任何人的性命,都不如那份资料重要。 这样想着,不再犹豫,文复满怀歉意,一眼扫过原鬣,把刚用完的冷却剂罐子一扔,迅速逃入更深处的黑暗中去。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原鬣生怕女人越过自己去追,攻得更加猛烈,直到头顶有飞行器掠过的声音,他才终于放下悬着的心。 飞行器里有他留下的后手,只要文复按指示去做,想必能成功跨越绿区,完成任务。 但明明事已至此,眼前那个女人竟只朝他眨眨眼,轻松得似乎根本不关心她的猎物正在逃离。 下一刻,原鬣浑身寒毛倒竖,只见那只始终恪守防御的手,突然以无法捕捉的速度穿过刀光,精准捏上他的右肩。 剧烈的电流穿体而过,电子元件被烧毁的焦味立刻逸散。 “啊——!”烧灼与麻痹的感觉同时在体内每一寸炸开,原鬣一声惨叫,整个人朝下委顿,又被女人揪着衣领强行提起来。 光罩散去,她抬手摘掉原鬣的战术目镜,捏住他已经不能自行合拢的下巴,左右打量。 他确实有一张俊脸,眉眼线条硬朗,睫毛长而密。 特别的是,这人只有一边眼眶里装着正常的眼睛,清透似琥珀,正燃烧着如有实质的烈火。 左侧眼眶之中,则并列着三个细小瞳孔,映出无机质的红光,为这张英俊的脸平添几分非人。 原鬣浑身关节都已经在刚才报废,连一根手指也抬不起,还能动的几乎只剩下眼皮。 “咻!” 女人一偏头,躲开三枚从瞳孔里射出的毒气弹,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加兴致盎然:“这里的雇佣兵,都和你一样有意思吗?” 剧痛之中,原鬣仍留意到她奇怪的措辞。 ——这里?她不是已经知道,自己不是绿区的人了吗? 女人似乎也没期待他做回答,边喃喃自语着,边好奇般抚向原鬣左眼。 这么近的距离,原鬣能看清她掌心每一条纹路,光洁细致,和真正的皮肤没有任何差别。 然而,就是这样一只自然而脆弱的手,正沿着眼皮与眼球间的缝隙,慢慢伸进一截指尖。 体液被挤出,黏连的皮肉被剥离。 仿佛有尖锥慢慢钻进头颅深处,原鬣痛得连惨叫都被扼进喉咙里,却没有任何挣扎余地。 只听“咕叽”一声,女人屈起手指,将他的左眼硬生生掏了出来。 连接深处的肌肉与仿生神经都一并被扯断,悬在下眼睑上摇晃。 粘液、鲜血、冷却液混在一起,乱七八糟地从眼眶往外淌,几乎瞬间就染到衣领。 明明是她自己做出这种残忍的举动,女人却吓得惊叫一声,慌忙把手里黏答答的眼珠扔开,又嫌又怕:“诶,怎么你还会流血啊!” 仍冒着热气的眼球顿时沾满灰尘,骨碌碌地滚进角落。 ——那是加入荆棘鸟那天,当时的老大给自己的见面礼。 ——“小子,男人的尊严,就是哪怕死,都得反咬一口肉。” 原鬣眼前掠过恍惚的画面,又被女人扯起风衣。 他依然动弹不得,却不再徒劳地惨叫。 自打爬下第一次义体改造的手术台,原鬣已经很久没让自己再陷入这么无力的局面,剧痛反而催生出他更原始的狠劲儿。 一定有机会……一定会有反击的机会……! 中枢系统还在运转,自体修复正在进行。 只需要再忍一忍…… 然而,女人只是匆匆擦干净手指,便叹气道:“算了,回去再拆你吧。” 做下决定,她就像拖货物一样,径直把这个算上义体足有几百斤的战士给强行拖出巷道。 走进外头炫光的街道,喧嚣也顿时如巨浪般扑面砸来。 绿区居民早就习惯这片巷道会突然钻出几个血淋淋的人,如今看见女人的银发和制服款式,更加不敢多看,从二人身侧匆匆走过。 原鬣浑身冒汗,拼命忍耐疼痛,女人却颇为感慨地停住脚步,四处放眼张望。 摩天大楼投映出茁壮的巨树,飞行器拉出的尾焰便是摇曳生发的嫩芽。 此时正是下班时间,夜色已深,路口拉起连天缀地的光幕,无数小小的仙子在人们头顶穿梭往来,时而用魔法棒在空气中点燃一簇簇烟花,构筑成一个忽明忽暗的图案。 与街道上川流着的行人制服前胸,以及按着喇叭疾驰而过的车辆引擎盖上的图案一样。 也与女人那件制服上纹绣的图案一样。 ——两条线螺旋扭结,象征当今最庞大的基因技术公司“创源生科”。 游执乐沐浴着这一切光怪陆离,缤纷的彩光在身后投出长而阴翳的影子。 她笑得灿烂,侧头朝眼眶仍在淌血的原鬣象征性询问:“我很喜欢‘绿区’,你呢?” ———————————————— 本篇详细预警,写在开头,接受不了还来得及跑: 端男主全家是指真的全家,男主爹,叔叔,哥哥,侄子。 但赛博世界观分隔了性和繁殖(说人话就是人造人),所以没有女性家属(这篇一路狂飙没事业线,因此也不会有别的剧情女配)。 虽然是全家丼但雄竞感很弱很弱,纯是游姐占据主导地位一路强取豪夺,他们没得竞,没什么修罗场互撕互醋环节,直接快进到互害。 因此道德沦丧非常严重啊,真的很严重,聚焦亲情变质,各种互相陷害、互相背叛,身体和精神都千疮百孔系列。 容易心软共情的真的不要看,G的尺度也比系统大一截,不要勉强,啵啵=3= 赛博2、眼交 “梆!”的一声,男人被直直扔进房间中央,一身义体砸在地板上,沉重得撞出一个浅浅的凹痕。 游执乐紧随其后,边关上门,边将身上属于创源生科的制服外套随手脱掉,露出里头仅仅裹着一件背心的身躯。 背心用料很贴服,包覆住圆润的胸,又勾勒出劲瘦的腰。 外头的光华闪烁透过落地窗映进来,落在她身上,也落在原鬣残存的那只眼睛里。 他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液体已经干了,绷得又痒又疼。 但就连在地板上稍微蹭一蹭止痒,对他来说都是妄想。 原鬣只能保持着被扔进来时的奇怪姿势,歪着脑袋仰躺着,一条小腿被另一条腿压在底下。 自体修复程序运行到现在,也只有屈一屈手指的程度,除了忍耐疼痛,他仍然什么都做不了。 这个角度下,原鬣仅仅看得见那女人的一片裤脚,悠闲地走到自己身边,停住脚步。 游执乐蹲下身,撩开他那件破烂不堪的风衣,食指轻轻点在他喉下。 她甚至有心情专门对他笑一笑:“别乱动哦,不然会受伤的。” 用不着她提醒,原鬣本来就动弹不得,只能徒劳地喘息着,清楚感觉到她的手指正从喉结的位置开始,逐渐下移。 动作轻佻,却让他寒毛直立。 依然没有任何利刃出鞘的声音,里头几件衣服就全都被轻描淡写地划开,朝身体两侧散落。 转眼,原鬣就被剥得赤裸。 他身材很好,肩膀宽阔,蜜色的胸肌健硕发达,饱满地撑出两道圆弧,蒙在衣服里头时,是力量的象征,此刻被迫裸裎出来,就只剩下无能为力的色情。 像旧时代影像里那些搔首弄姿的男人一样,性感到招摇,但肌肉边缘,却明晃晃地镶着几道银白色的线路。 这种细线沿着原鬣腹肌的线条,一路向下,末端分成两股,一股没入腹股沟之下,一股顺着髂骨向外爬行,嵌进半露在外,银色圆球一般的关节之中。 游执乐好奇地戳了戳这两个银球,转而又去拨弄他的胳膊,将衣袖也划成碎片。 随之露出的后背肌肉同样饱满,纵横排列着更多的银色细线,肩胛骨位置更是干脆完全裸露出两块金属板,蚀刻一只线条简洁抽象的飞鸟,随着原鬣胸膛起伏,发出有节奏的嗡鸣。 义体植入后留下的线路痕迹,在以前,是原鬣炫耀的资本。 频繁承受粗暴的改造,却没有变成疯子。 从武力和心智,昭示出他完全的胜利。 但现在,与每一寸身体都调整到极致,连废掉他都不需要露出任何义体的游执乐相比,这些曾经骄傲过的徽章,突然就原始得让他忍不住自惭形秽。 “真神奇……”游执乐轻声感叹着,像是检视一件新奇的玩具,敲一敲金属板,又按一按细线,最后胡乱摩挲到那两块惹眼的胸肌上,用力捏了一把。 然而,浓蜜色的饱满肌肤之下,却并不是她预期的柔韧胸肉,反而捏到一大块硬邦邦的金属。 “……啧,原来是假的?”她撇嘴,指上又加了点力气。 只听“啵”地一声,原鬣胸膛上立刻显出五个深红色的指印,里面有什么东西也被同步捏爆,原鬣整个人都应声一抖,无法合拢的嘴角开始淌出细细的血。 自体修复系统发出尖锐的警告,他逐渐从心底升起一丝惊惧。 既是由于游执乐奇怪的态度,并不像要逼供,也是由于她仅仅随意一捏,胸腔内用来保护重要器官的义体就被直接报废。 之前为了掩护文复逃跑,那阵貌似胶着的缠斗,难道是她在故意放水……但为什么? 他没能得出答案,那只柔软的手又游移到了他的脸上。 游执乐竖起食指,莹润的指尖第一次在他面前褪去肉色,旋转变形,重组成一个小巧读取器的模样。 她莞尔一笑:“来,差不多该看一看,我们的男主角,现在逃到哪里了?” 没有半点犹豫,指尖径直插进他空荡荡的眼眶之中。 “啊……!”原鬣从胸腔深处挤出一声嘶哑的痛呼。 游执乐银黑色的双瞳逐渐爬开更耀眼的银光,无数细小的字符在其中闪烁。 穿过血肉,读取器精准插入原鬣中枢芯片,记忆被强行调出,一帧帧画面飞速划过。 街头摸爬滚打的童年。 被老大赏识。 与“荆棘鸟”的同伴们生死与共。 接任队长。 接济其他小孩,成为蓝区街头新的“老大”。 最后,穿插在他潜入绿区的记忆里,有一连串模糊的马赛克。 游执乐抽回手,眸中亮银色的光随之沉寂下去。 她将手指在原鬣的胸膛上抹了抹,擦去沾上的冷却液和血:“好精彩,原队长的人生真是部励志电影啊。” ——电影……? 被强行调取记忆的剧痛在脑子里翻搅,原鬣现在根本没办法回话,更不可能对这个复古到怪异的词有反应,只能躺在那里,喘着粗气。 保护肺部的义体已经报废,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细细的血沫从鼻子里喷出来。 游执乐并不在意他的沉默,自顾自感慨:“可惜,要是你没多此一举,对文复相关的记忆加密,说不定我一心软,就会看在你是好人的份上,放过你。” “现在倒好,还得花时间破解中枢……真麻烦……”她喃喃念叨着,食指不断变换形态,最终定格在原本莹润修长的模样上,“……算了,既然反正要破解,干脆顺便玩点更有意思的吧。” 说完,游执乐轻佻地捏住原鬣合不拢的下巴,再度端详他一番。 黑洞洞的眼眶破坏了那份英俊,银蓝色的冷却液混着血,横七竖八地糊住他硬朗的左半张脸,看起来甚至有点可怜。 但即便落入这种境地,男人依然毫不畏惧她的目光,独眼径直回望过来,盛着一簇焰光烈烈,很是硬气。 ——真是宁折不弯。 ——那就折断好了。 游执乐眯起眼微笑,松开手,利落地脱掉裤子,露出两条长腿。 高等改造人的完美同样延续到这里。 游执乐把下巴搁在自己膝盖上,隔着最后一层内裤,拿食指轻轻戳了戳原鬣的胯下,立刻换来一阵更不安的喘息。 性器状态萎靡,依然撑得出鼓鼓囊囊的一团。 “要不是刚看过你的记忆,我真得佩服佩服原队长,连这里也要动手术。”游执乐讲着不痛不痒的玩笑话,收回手:“别想歪了,虽然我对你有兴趣,但我还在工作,所以,我们得节约点时间,来,一次解决两件事哦。” 她笑着俯身,银发从耳后滑落,半掩住那张白皙无瑕的脸。 这一幕,足够让任何人心动,但所有美好,都迅速洇灭在她接下来的动作里。 原鬣清楚感觉到,眼眶被她用手指撑开,有些伤口刚勉强愈合,又再度撕裂,几痕新鲜的血断断续续朝外蔓。 某种冰冷的金属随后塞进来,硌在眼窝内部,用剧痛清晰描绘出入侵者的形状。 圆柱状,带两个小而尖锐的钩子,一左一右,紧紧咬住两侧的软肉。 中间一枚探头便刺进更深处,悬在芯片之上,却偏偏还留下最后一丝距离。 “嗯——果然,这里就该填上点东西,现在顺眼多了。”游执乐满意地拍拍原鬣的脸,眸底恶意闪烁,“原队长经历过那么多考验,生命力那么顽强,一定能陪我玩到最后吧?” 原鬣喘着气,慢慢从异物带来的剧痛中缓过来。 他听不懂这句话。 更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里,原先那个骇人的血窟窿上,正竖着一根按摩棒,直挺挺指向上方,比他裤裆里的那根更有气势。 硬朗的脸因而显得无比荒诞,游执乐稍微多看两眼,甚至有点想笑,忍不住伸手捋了一把。 棒身耸动,最后一丝距离被拉近,探头触上中枢芯片。 狂暴的数据流顷刻涌入,像一把攻城锤,重重砸在防火墙上。 原鬣呼吸一窒,眼前猛地闪过无数马赛克般错乱的光。 “……”他想叫,却只吐出一个虚弱的气音。 光斑在虚空中摇晃,拉出绵长的噪音,他模模糊糊看见一片莹白的东西挪过来,挡住独眼。 视界边缘,颜色更深的软肉左右分开,露出熟红色的内里,然后,笼罩而下。 粘液慢慢往下滑,带着血的腥味,流进原鬣没办法合拢的嘴里。 似乎是咸的,又似乎是苦的。 柔软的大腿肉盖住他大半张脸,起伏之中,还浸出一层汗。 女性荷尔蒙的气味明明近在咫尺,中枢芯片却已经濒临瘫痪,根本处理不了这些信息。 原鬣只能瘫软在地上,做不出任何反应。 被动承受每一次下坐,以及随之而来,对防火墙的每一记重击。 防御程序逐渐在这种蛮横的进攻面前崩溃,更深层的数据开始不受控地涌出。 当游执乐终于攀上高峰,从原鬣脸上下来,他原本完好的右眼也彻底失去焦距。 中枢被破坏,细细的涎水从他嘴角往外淌,混着被硬生生从眼眶里压出来的血,一路流进他头发里。 但他还在呼吸。 游执乐将汁水淋漓的按摩棒从他眼眶中拔出来,钩子带出一小蓬新鲜的血,激得原鬣又抽搐了两下。 指尖变换,咬合住底端的探头,更多画面涌入脑中。 一个穿着领星制服的男人出现在眼前,脸藏在阴影之下,只露出一部分象征高级改造的银色长发。 像一拢月华,柔软地垂落在身后,用丝缎系住。 “……文复潜入创源生科,是为了揭露一个反人类的阴谋。你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安全送出资料,全人类会记住‘荆棘鸟’的付出……” 飞行器的预定路线随即在游执乐脑中划过,她扔下已经进气没有出气多的原鬣,再度起身。 赛博3、少女心 “咚咚——咚!” 文亦叹口气,放下手中的训练模块,示意凯斯自己继续。 门刚滑开,一个人影就裹着浅淡的焦臭味,踉踉跄跄地一头跌进来。 “诶……!”他赶紧伸手去扶,把对方挡在玄关。 “咳咳……”滑轨复位的轻响淹没在文复剧烈的咳嗽声里,他几乎站不稳身子,不得不扶住一旁的墙壁,双腿都在打颤:“快……快走……” 文亦皱紧眉毛打量他,五官极其相似的脸上盈满担忧:“你怎么了?” 作为创源生科的G代人类,从基因到外表,他们都完全相同。 即便是付费定制的“父亲”文皓,当初带双胞胎返回蓝区后,依然被分辨兄弟俩具体谁是谁的问题困扰了好一段日子。 直到年岁渐长,两人才逐渐展露出不同的偏好,紧接着,又随之蔓生起更多方面的竞争。 一个叛逆,另一个就尤其孺慕。 弟弟靠信息技术赚第一桶金,哥哥也在义体修复崭露头角。 文亦费尽力气入职蓝区的寡头领星集团,文复便挖空心思挤进绿区的创源生科。 他还记得弟弟搬去绿区时的样子,西装革履,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它该在的位置,像所有公司员工一样标准。 而此刻,文复却不知在哪里弄得满身是灰,敞着领子,下巴冒了胡茬,额发打着绺,呼吸间全是冷却剂的呛味儿,右耳后的插槽端口还在冒烟,像刚用什么东西给粗暴地撬坏了。 等他好不容易喘匀气,抬手反握住自己的胳膊,声音听起来更疲倦:“别管这些……哥,你信我,我们得尽快回蓝区……!” “到底怎么了?”他表现得实在太反常,文亦忍不住跟着焦躁,“凯斯还没准备好,至少得再过两三天才能出……” 没等他说完,文复径直打断他的话:“这不是商量,我们谁都不能继续留在绿区,必须尽快走!” 闻言,文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音调,试探着问道:“我前几天才带凯斯回来,那会儿还一切正常,就这两天时间,你能在公司惹什么麻烦?” “……”文复欲言又止,最终松开他胳膊,沉重地摇头,“……算了,别问这些,知道得越少,你们越安全。” “好吧好吧……你也和老爸一样,有了不能说的秘密。”文亦耸耸肩,直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身上很不干净,赶紧抬起刚扶过他的双手,哪儿都不敢再碰,用膝盖顶了顶墙壁。 伴随着轻微的震动,光滑的合金面板裂开一条缝隙,左右滑开。 一双崭新的拖鞋从里面被送出,在文复脚边放下。 “马上就到午饭时间,也不急这么一会儿,吃完再走吧。”文亦温声劝他,“你放心,这栋公寓是领星在绿区的产业,不归创源生科管,安保也很完善。 “只要是没登记过的访客,哪怕是你上司,也进不来。” “但……” 见对方仍不太愿意松口,他又适时补上一句,“这还是你侄子的第一顿饭,就让他在家里吃吧?” 搬出这个听哥哥挂在嘴边大半年的人,文复沉默两秒,不得不点头同意:“……行吧,他怎么样?” 文亦抿唇一笑,拿胳膊肘小心地推开厨房门,进去洗手:“你是他们的员工,应该最清楚所谓H代技术有没有虚假宣传。” 他声音温柔,动作却毫不客气,侧身挡住文复跟过来的动作:“你去浴室洗,架子上给你准备好了干净毛巾,别把厨房水槽弄脏了。” “……在哪儿都这么爱干净。”文复嘴上嘀咕,仍然只能老老实实地走出去。 一晚时间过去,飞行器早就载着他远离创源生科的大楼。 距离被拉得足够安全,哥哥平常的态度更如同一颗定心丸,缓和下他涌动的不安。 再捧起凉水一扑,那个身影带来的压迫感,便逐渐在他脑中暂时掩去。 文复撑住洗手台,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脸。 昨天早上,临出门前,他也在自家公寓的洗手间这样打量过自己。 当时,肩负拯救全人类的重要任务,成功近在眼前,镜子里的男人满怀壮志,堪称意气风发。 而现在,刘海湿着耷拉下来,脸颊还有几块残留的焦黑,简直……像一条丧家之犬。 门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响,他呼吸一滞,下意识攥紧手边的剃须刀。 然后才反应过来,那只不过是厨具被放到橱柜上的声音。 文复不由自嘲地苦笑,低下头,用毛巾仔仔细细擦干净脸,再就着水,草草捋了两把头发,尽量遮住不再冒烟的接口。 这样一收拾,镜子里倒映出的模样,好歹显得精神一些。 他抹净洗手台边缘溅上的水滴,确保自己不会被洁癖晚期的哥哥数落,这才推门而出。 辛辣的胡椒香气立刻钻进鼻子,文亦坐在餐桌旁,向他招手:“来坐,饭好了。” 这个套间是他为了让儿子逐步适应生活,而临时在绿区租赁的落脚地,面积不大,餐厅同时也是客厅,对过不远处,就是唯一一扇窗户。 霓虹的绚烂才刚随着朝霞消泯,高楼掩映的缝隙之中,只透得进一片黄蒙蒙的日光,一切都显得灰败。 但在这片灰败中,看得到的家具全都一尘不染,还布置着好几处简洁精致的装饰,硬是被文亦独力撑出一方小小天地。 除了他,桌边还坐着个黑发男孩。 大概十五六岁,仅仅初具成年人的身形,还没来得及覆上成年人的肌肉,被衣服一裹,尤其纤细。 皮肤更是细腻到出奇的白,五官将将长开,碎发之下,有一双淡漠的金色眸子,形状柔润,看过来时却不带半点情绪。 ——创源生科最新推出的H代人类。 基因定制技术已然登峰造极,又还没染上生活的困苦,凯斯的外表堪称无可挑剔,混杂着旧时代所谓蒙古利亚人种及日耳曼人种的特征,轮廓恰好卡在深邃的边沿,丝毫不显得锋锐。 只不过此时,他额头上额外多出一根银色埋线,横贯过两侧太阳穴,稍微破坏了他那份鲜妍。 “叫叔叔。”文亦轻声嘱咐。 凯斯便规规矩矩地开口:“叔叔。” 在培养仓中飞速跨过变声期的磋磨,他连声音都悦耳到完美。 “……嗯。”文复点点头,坐在唯一一个空位上。 三人面前各摆着一只盘子,里头的肉排已经被提前切好,露出纤维分明的切面,还冒着袅袅热气,混杂着黑椒汁的新鲜香味,瞬间勾起文复的食欲。 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立刻挑起眉毛,看向坐在身侧的文亦。 ——这人真够肯下血本。 文复吃得出来,嘴里的肉跟调味料,都是在黑市也难找到的真货,和他在公司习惯了的细胞肉与调味能量剂口感截然不同。 文亦只是浅浅一笑,将目光落回刚拿起筷子的凯斯身上。 男孩五指圆润修长,每个指节都透出健康的粉白色,一看就该是双巧手,但眼下,动作却无比笨拙。 这两根细棍子成了他莫大的难题,在手中来回辗转好一会儿,也调整不好角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文亦立刻弯腰,捡起来收到旁边,再取过另一双早已准备好的筷子,重新摆回餐盘旁。 这次,凯斯没急着动手。 他低下头,认真端详着筷子,金色的眼睛中仿佛漾开某种夺目的流光,旋即,光芒散去,他再次拿起筷子,姿势便突然变得熟练,轻松夹起一根肉条,送进嘴里。 咀嚼时,仍面无表情,找不到哪怕半点自得。 文复将一切看在眼中,倾身凑到哥哥耳边:“学习速度倒很快,但你没给他选择性格吗?” “嗯,创源生科的人介绍过,H代在提供更自由的年龄设定同时,还有一项开拓性的新技术,就是让孩子们在离开培育仓时只拥有对应年龄的知识,保持性格空白。”见儿子正常地吃起饭,文亦笑得更温柔。 他手里明明也拿着双筷子,却完全忘了吃饭,像根本不在意自己会不会饿:“这样,不论是几岁,客户都可以拥有自己培养孩子性格的体验,我觉得很好,而且,凯斯现在很可爱,对吧?” 说着,他爱怜地摸了摸凯斯的脑袋,男孩立刻停下进食,顺着力道抬起头,一板一眼地问:“爸爸,怎么了?” “没事,继续吃吧。”文亦收回手,眼角眉梢满是藏不住的笑,目光始终一错不错地粘在儿子身上,和文复说话时,也没舍得转头,“下午我们一起回蓝区,你得先跟我回家,去看看爸爸。 “有了凯斯我才知道,你跑这么远工作,他会有多想你。” 文复撇嘴,不得不承认:“……你越来越像他了,怪不得他一直更喜欢你。” 虽然文皓长年在黑市混着,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生意,光说他打过交道的赛博精神病,恐怕比文复看过的案例都多,他对兄弟俩的耐心却极好,甚至算得上慈爱。 小时候,父亲也总像文亦抚摸凯斯一样,会温柔地摸摸他们的脑袋,告诉他们再大的困难都有老爸顶着,何况只是想要几件报废的义体。 “别这么说。”文亦总算从儿子身上抽回注意力,转头安抚吃起飞醋的弟弟,“爸很爱你,不管这世界烂成怎么样,我们三……我们四个,永远是最亲的一家人。” 像在应和他似的,唯一的那扇窗户突然“吱扭”一声,向外敞开。 现代都市特有的复杂尾气立刻乘着风,飘进屋子里。 “快吃吧,别放凉了。”文亦只好咽下没说完的话,起身过去关窗。 然而,他刚朝外面伸出手,整个人就突然僵在窗边。 窗户敞得更开了。 如同头顶恰好有乌云掠过,带起一片阴影,一个人轻柔地“滑”了进来。 游执乐拉着男人的手,含着笑打量他:“咦,你怎么看起来不太一样了?” 说完这句话,她的目光才滑过文亦的肩膀,落向他身后的餐桌,顿时恍然大悟:“对了,你还有个双胞胎,真厉害,这就是你哥?” “啪嗒” 文复手中拿着的筷子,连带刚夹起来的一块肉,一起摔在桌上。 为了避免再有什么变故,昨晚刚上飞行器,他就把通讯软体删得干干净净,还特意破坏了自己的神经插槽,好确保机密芯片不会出现意外。 但眼前这女人,却货真价实地顶着银色短发,分明就是昨晚与原队长交手的那个。 先不论她到底是用什么手段找到自己,光看对方毫发无损的模样,就清楚…… 想到这里,文复胃里顿时一阵翻涌。 就像没看见他苍白的脸色似的,游执乐自顾自坐到原本属于文亦的位置上,朝他歪歪头:“你都没跑出绿区呢,怎么这么有闲心,还能坐下来吃饭,很好吃吗,谁做的?” “……我做的。”没人还顾得上关窗户这种小事,文亦认得出游执乐身上的制服来自哪里,主动接话,“是公司找他有什么事吗?” “哦?你还没跟你哥讲你做的事?”游执乐夸张地瞪大眼睛,随即重新笑出来,“既然你害羞,那就我来说吧——文复盗取创源生科S级机密文件,我得抓他回去,接受公司规章的制裁。”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砸得文亦脸色也跟着白了下去。 游执乐倒是满不在乎,她托起下巴,轻佻地向文复眨眨眼:“放心,这是原本的计划,现在嘛,我发现你比我期待的更有意思。 “努力寻求帮助,试图反抗公司,真顽强啊,和别人都不一样,好迷人——” 她拖着七拐八绕的长音,像极了一个正在春心萌动的少女。 说到底,即便现在已经淘汰,但在兄弟俩被定制的当年,创源生科的G代技术依然是行业翘楚,而外貌编辑,正是其中最简单、性价比最高的项目之一,就算是混黑市的父亲,也负担得起。 与凯斯那样混合人种,精心雕琢出的美貌不同,基于纯粹的基因,他们拥有同一张符合旧时代东亚审美的,清俊的脸。 长眉秀目,白净且斯文,在这个充斥着极端暴力的世界里,确实很特别。 顶着游执乐露骨的视线,文复张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种话,脸颊一点点涨起难堪的薄红,旁边的文亦却心念电转。 ——即便如此…… 就在这时,凯斯突然开口:“爸爸,我应该叫她什么?” “嗯?你都有这么大的儿子了?”游执乐恋恋不舍地挪走目光,打量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凯斯,“这是我们公司的新产品吧,看起来真不错,记得要打五星好……?” 就在她注意力偏移的刹那,文亦迅速给弟弟甩了个眼神,整个人径直扑过去,抱住游执乐的腰:“跑!” 文复一愣,瞬间清醒过来,不假思索地拽起凯斯,大步朝门外冲去。 来不及再换什么鞋了,连凯斯训练没完成,步伐不算协调的问题,都被文复强行架起半边身子解决,三步并做两步朝楼下猛冲,身后却连半个脚步声都没传来。 紧接着,手上猛的一轻。 文复浑身剧颤,回过头,游执乐就站在上一层走廊出口,俯视着他。 灰败的阳光像一拢由尘烟凝结成的雾,在两人之间盘旋,依然模糊不掉她脸上几星飞溅状的血痕。 像扔垃圾一般,游执乐将手中拎着的男孩随意扔到地上,朝他露出个同样刺眼的笑:“还要继续跑吗?别白费劲了,既然这次我能进这栋公寓,下次,下下次,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一定抓得到你。” 然而,文复根本没听她在放什么狠话,眼里只有地上的凯斯。 明明隔着好几级台阶,他也看得清他正弓着腰,疼到一阵接一阵地发抖。 他狠狠咬牙,正要索性冲上去,一只血淋淋的手却从游执乐身后抬起,紧紧攥住她的小腿。 他最讲究干净的哥哥,正趴在地上。 身上全是灰尘,文亦此时也顾不上了,一只手以奇怪的角度拖在身旁,脸上渗满冷汗,还在用剩下的那只手死命拽着游执乐。 掌心的义体刚被她硬生生掰折,碎片刺穿大半个手掌,又被文亦自己的动作按得从手背透出一截,鲜血几乎连成一条线,顺着腕线往下汩汩流淌,他依然不肯松手,朝文复嘶声高喊:“快……跑啊!去找帮手!!!” 文复目眦欲裂,终于还是在哥哥祈求的目光中,咬牙转身。 赛博4、好爸爸 颠簸、悬浮、混乱。 所有感官都中止在一记猛撞的刹那,汇聚成迎头吞没他的剧痛。 耳鸣声如有实质,在眼前拉出细长眩目的白光,模糊掉一切景象。 紧接着,脑后传来一股力道,拽着头发,逼文亦扬起脖子,露出他的脸。 他痛苦地喘着粗气,用力眨了眨眼睛,依然完全无法聚焦,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是徒劳。 唯有几滴生理性的泪水随之被挤出,慢慢朝两侧滑落,渗进头发里去。 能潜伏进创源生科这样的庞然巨物,花好几年做卧底,从第一次对视时起,在貌似被驯化的员工壳子下,游执乐就看见了文复倔强的灵魂。 至于长着同一张脸的文亦…… 游执乐松开攥在手心的头发,指腹慢慢游弋到他轮廓流畅的侧颌。 更温顺,更无害,指腹下的肌肤如此柔软,连偶尔吹拂过来的鼻息,都在惹人垂怜地打着颤。 一时间,她有些爱不释手,又反复摩挲好几下,才松开钳制。 “啪!” 这一巴掌力道并不大,但文亦还是跟着脑袋一偏,白皙的脸颊上隐约浮起几条红痕。 他下意识想要捂脸,胳膊刚一动,立刻疼出来一声闷哼:“呃……” “回神了?”游执乐笑眯眯地问。 “……”文亦张开嘴,却说不出哪怕半个完整的字,只有一阵急促的粗喘。 不止是手臂和脑袋,浑身好像哪里都在疼,拉扯着大片大片的色块,不断盘旋摇晃。 他竭尽全力地睁大双眼,才勉强从它们之中,分辨出周围的样子。 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 空旷、极简。平坦的淡灰色地板上,折射出窗户里虚假的萤光密林。 墙壁间或有几个凹槽,型号不一的家务机器人闪烁着浅绿色的呼吸灯,正在其中休眠,大概每一台都值他几个月薪水。 除此之外,唯一有存在感的家具,就只剩下眼前这张大床。 那个银发女人正坐在上面,手肘支在膝盖上,好整以暇地撑着下巴,放任他艰难地转动脖子,打量整个房间,甚至完全没打算开口催促。 “凯斯……”没找到自己最挂念的那个身影,文亦不得不抬头询问,一开口,声音哑得吓人,“凯斯,他在……哪里?” “现在才开始担心他啊,是不是有点太迟了?你拦我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儿子肯定会被自己连累吗?”游执乐朝他耸耸肩,“你倒真是个好哥哥,但确实算不上好父亲。” 一听这话,文亦额头上立刻浸出一层新鲜的冷汗,嘴唇发抖:“他……他还只是个孩子,有什么事……直接冲我来啊……!” “‘还是个孩子’,哈哈哈。”游执乐重复一遍他的话,不知想到些什么,自顾自地笑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嗯——这样吧,你应该也挺好奇,想不想知道你弟弟究竟偷了什么资料,值得我千里迢迢去抓他?” 突然抛出这个明明和凯斯毫不相关的问题,她没等文亦回答,径直弯下腰,亲密地凑过来,银发垂落,冰冷地拂过他耳边:“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那是有关H代定制服务的秘密文件。 “其实,创源生科在这一代人类体内,都留下了一个可以被操纵的后门。 “随着H代人类的数量占比上升,等到合适的时机,只需要一串小小的代码…… “难以计数,绝不反抗,可以被终端统一操纵的人口,足够堆砌出文明史最强大的集权——多奇妙的计划啊。” 游执乐做下结语,直起身,满意地看着文亦瞳孔紧缩,连喘息都被短暂慑住,被这个爆炸性的秘密砸到彻底头晕目眩。 他甚至不知道是该先为这种密辛被轻飘飘地揭露而震惊,还是该先为自己刚“出生”的儿子背负上这种后患而忧虑。 甚至于,原本文亦心底总留有一线希望,既然弟弟手里有对方要追回的机密文件,那就还有周旋的机会,也许能从其它公司找到帮手,救出自己和凯斯。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份机密的真相,竟然震撼到足够动摇生科领域巨头的根基。 ——更足够填进去自己父子俩的命。 游执乐再度抬起手指,文亦肩膀跟着猛地一抖。 然而迎来的,却并不是下一个巴掌,只是格外温柔的抚摸。 她唇角依然带笑,怜爱地摩挲着刚被她亲手扇出来的几条红痕,主动软声安慰他:“别害怕,我之前说的全都是真话,和公司的指令无关,我对文复很感兴趣,而且,只对他感兴趣。 “不过嘛,在他愿意乖乖听话之前,总不能委屈我一直干等……所以,也可以稍微收集一下代餐。” 说着,她的指腹逡巡到了文亦的唇上。 这里的皮肉更软,更嫩,由于惊惧而缺少血色,轻微战栗着,摸起来像随时会融化的果冻。 “既然你要当好哥哥、好爸爸,那我们来看看,为了他们,你能做到哪一步吧?” 然后,事情就成了这样。 文亦深深弓起脊背,以跪姿,被束缚在床脚之下。 一枚两指宽的金属颈环严丝合缝地钳住脖子,与沉重的合金环链一起,坠得他根本抬不起脑袋,连带着整张脸,都不得不紧贴在冰冷的地板上。 距离实在太近了,近到每一次呼吸,潮湿的鼻息都迅速在这方寸间凝结,积起一汪小小的水珠。 浑身上下,只有这里是热的。 合金颈环是一块无情的冰,室内的冷风机还在恒定地运转,把他赤裸的全身也吹得像冰。 能做到领星义体研发部门的小组长,精于义体维改的履历,意味着文亦自身所接受的改造,主要集中在双手与双眼,没有特别搭载任何战斗模块。 原本引以为傲的双手都受了重伤,此时缠着厚厚的医疗绑带,难以动弹。 左臂刚骨折过,受不了力,虚虚地搭在身侧,只能靠另一只手勉强分担上半身的重量,药物作用下,被洞穿又被剥去义体的掌心痒得蚀骨,痛得钻心。 在持续的寒冷与疼痛面前,新人类的身体机能很快就濒临极限。 他想挣扎,想呻吟,甚至想满地打滚,不去管地板干不干净,只求能缓解这些折磨。 但游执乐已经睡了,就在头顶紧挨着的那张大床上,平稳的呼吸声幽幽飘下,混进冷风机轻微的白噪音里,带来同样冰冷的危险预感,顺着耳蜗,蛇行到文亦胸膛深处。 他只能竭力维持住姿势,在看不见尽头的等待里,继续忍耐。 ——没有见到凯斯之前……不能惹怒她。 凯斯…… 凯斯…… 文亦艰难地试图压抑喘息的幅度,好尽量减弱自己发出的声音,同时,心底反复默念着这个名字,仿佛能从中汲取勇气。 不论……不论如何,凯斯是跟着自己回家的。 他才刚离开培养仓,来到这世界一天,就遇到这种危险,全都是做父亲的责任。 ——一定要保护他。 这是父亲亲自教导给他,他也必须对儿子担负起的责任…… 不知过去多久,余光里,地板上倒映出的光影慢慢变幻。 静谧的密林逐渐明亮起来,阴翳一点点褪去,不知从哪里还飘来隐约的虫鸣鸟叫,模拟出一片融融晨光。 看不见的头顶,紧抵着的床单一角轻微动了动,然后,是一阵织物摩擦的声音。 那条折磨了他整整一夜的环链跟着发出“哗啦啦”的碎响,被一节节提起,传来一股力道,牵引着他,抬起头。 颈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保持同样的姿势太久,这样稍微一动,文亦更觉得浑身都已结冰,连带头脑也变得迟钝,慢半拍才看清眼前的事物。 游执乐还没起身,仍躺在床上,只从被子里伸出半条胳膊,衣袖滑落下去,五指修长,连带着的那截小臂也光滑紧致,找不到半点改造痕迹,简直毫无威胁。 那条粗重的链子就在这样一只手上缠了两圈,被轻轻松松地握紧。 仅仅稍微一扽,连带着他整个人,都被拉得往前栽倒,一头摔在床尾,呼吸瞬间被迫停滞。 脖子都快被这一下给勒断了,文亦疼得满脸苍白,只能踉踉跄跄地,被硬扯上床。 再按照示意,掀开被脚,小心地钻进去。 积蓄一晚的热气扑面而来,文亦瞬间打了个激灵,胳膊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被冻僵的皮肉在一点点苏醒,他几乎听得到血液重新在四肢百骸奔腾的声音。 于是他这才发现,自己后颈其实早已被磨破,渗出的血凝固住后脑的一大片头发,此时还有细细的新血,在顺着脊谷一点点蜿蜒。 “过来。”隔着被子,游执乐的声音闷闷地响起。 文亦没做无用的挣扎。 反正,就算提出自己受的伤,这个怪物肯定也不会在意。 他只能艰难地摸索着,继续往里爬。 文亦的眼部光学元件,用的是领星最新的技术。 哪怕只从缝隙中漏进一点光,他也并不觉得模糊,能清楚看见,一条长腿随意蜷曲着,侧向一边,连带阴阜之下,两片肉唇也轻微张开,露出一痕成熟的深红色。 在这个世界里,繁殖早被创源生科之类的公司垄断,性彻底简化成一种玩具。 为了抓紧时间攒钱,定制一个儿子,文亦不仅没有相关的实际经验,也从没接受过这方面的影音训练,但他足够聪明,加上生物本能的指引,并不需要太多明示。 他僵在原地,被自己领会到的指令砸懵。 这一回,游执乐没再催他。 连环链上传来的力道都变弱了,只松松地牵着,帮他抬起脑袋,视线避无可避,只能落在那里。 她用不着继续亲自威胁,简单的选择题会帮助文亦听从她的心意。 ——要自己的尊严,还是要儿子安全? 对他来说,答案只有一个。 胳膊不方便,那就用鼻子,用舌头,用脸。 文亦抱着献祭般的心情,闭上眼,把自己的下半张脸埋进游执乐的胯下。 酝酿一整晚的气味并不好闻,深处还分泌了一些液体,黏腻地糊在唇上。 但大脑还没来得及顾上洁癖,就先为近距离传来的温暖而欢欣。 ……好舒服。 像是听到他心底的喟叹,一股热流紧接着涌进口中。 文亦唇舌彻底冻麻木了,下意识往下咽,救赎般的暖意顺着食管滑下去,再从胃袋往身体深处渗,浑身毛孔都开始呻吟着舒展。 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泛起生理性的恶心。 “唔……!” 两条大腿紧紧夹住脑袋,那点挣扎的力道被游执乐完全无视,味道浓重的晨尿仍然不管不顾,往他嘴里硬灌。 高级改造人的生理代谢很缓慢,即便经过一晚积蓄,她的尿液也并不多,十几秒后,挟制住他的双腿一松,文亦立刻朝旁边栽倒。 他不敢相信自己到底喝了什么,也不敢质问游执乐为什么要这样做,只能蒙着被子,徒劳无用地咳嗽、干呕,被喉咙里泛起的腥臊气味呛出眼泪。 于是,他错过了远处开门的动静。 直到脚步走近,文亦才在剧烈的耳鸣与喘息中,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年轻,悦耳,完美。 由尖端科技雕琢,找不到半点时光留下的砂砾,仿佛没尝过任何烦忧般纯然天真。 “爸爸,早上好。” 赛博5、好妈妈 文亦浑身一抖。 一时间,连干呕都忘了,抓住救命稻草般用力,一把用裹着绑带的胳膊按紧了被子。 然而,床铺往下轻微一沉,然后,光亮不容拒绝,在眼前亮起。 喉咙深处滚出一声痛苦的哽咽,文亦想把脑袋埋回胳膊里,却在和凯斯对视上的瞬间,愣在那里。 儿子……看起来很好。 比他昨晚下定决心牺牲自己之后,脑子里出现过的最大胆的妄想,还要好。 穿一身整洁干净的暗银色制服,胸口纹绣着创源生科的LOGO,勾勒出男孩将将长成的长手长腿。仿佛刚睡完一个舒服的好觉,神态轻松惬意,额头上的埋线被皮肤重新覆盖,整张漂亮脸蛋再找不出半点瑕疵。 但是…… 说不出原因,文亦只觉得刚被揪起的心,又沉沉地坠了下去。 这副五官,文亦在等待定制的期间,用模拟器看过无数次,早已完全熟悉。 但现在,这个黑发金眸的大男孩,看起来,明明和记忆里没有差别,却好像……有哪里变得陌生了。 没等他准确把握住这一丝心底的异样,凯斯先朝他扬起笑,带着几分玩笑般的嗔怪:“爸爸真是的,下巴弄得好脏。” 文亦被说得一噎,刚短暂遗忘的羞愤再度翻涌上来,低头嗫嚅:“我……” 凯斯却没再理他,朝床头靠过去,主动伸出手,拉着游执乐坐起身,顺便接过她手里牵着的环链,轻描淡写般随手扔开。 “呃……!”文亦一声闷哼,脑袋被扯得重重砸在床上。 身体已经回温,让他能清楚感觉到,后颈又被这一下给磨破一片。刺痛传来,仍压不下惊惶。 那股不祥的预感越发浓烈,他痛苦地喘息着,竭力挣扎,再顾不上手疼不疼,脖子会不会断,好不容易才勉强扭过脑袋,露出一只眼睛。 迎着他的注视,凯斯低下头,在游执乐的唇上亲昵地贴了贴,笑得比刚刚热切得多:“妈妈,早上好。” 游执乐点点头,打了个哈欠,抬手去摸他的脸颊:“你的事做完了?” 男孩的脸几乎没有毛孔,白腻细柔,在掌心暖暖地磨蹭,她一时没忍住,用力捏了一把,立刻显出一片红痕。 凯斯毫不介意,说话时语气仍甜腻腻地:“嗯,还做了早餐,培根火腿贝果,看妈妈是想出去吃,还是我给端进来。” 说着,他朝文亦看了一眼:“爸爸看起来……已经吃饱了,真恩爱。” 那种令人目眩的白光又回到文亦眼前,他简直随时会晕过去。温和惯了的男人,头一次听见自己发出嘶哑的怒吼:“你……你对凯斯做了什么!!” 连脑袋都没办法自主抬起来,还装着一肚子尿,这种情况下,他再怎么怒火中烧,都只能让游执乐觉得有趣。 于是她笑吟吟地,去解凯斯的衣服,耐心回答:“你选的定制方案太廉价了,简直浪费公司的技术,所以,我自掏腰包,加装了几个新零件,顺便试一试‘后门’,教了他一些新知识。” 凯斯丝毫不觉得羞怯,顺着游执乐的动作,配合她脱到赤裸。 文亦瞳孔放大。 裸露出的整具身体白皙修长,像一整块无瑕的玉。 原本新人类出厂时就该有的改装痕迹全都被植皮覆盖,没有半根多余的体毛,也没什么明显的肌肉线条,胸腹之间,还看得清肋骨的痕迹,比文亦更单薄。 然而,凯斯的胯下,却赫然挺立着一只异形阳具。 干净的嫩粉色,不知道勃起了多久,算不上十分粗,但很长,龟头笔直地盖住肚脐,被他未完全成熟的身型衬得格外夸张。 在文亦绝望的注视下,这根东西突然像有生命一般开始扭动,旋转,绽放。 分解成十几条细长的触手,在他平坦光洁的小腹上,淫靡地摆动。 凯斯红着脸,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性器有多荒唐,只用那把完美悦耳的声音扭捏着,像随时能滴出糖水来:“妈……妈妈,这个,我还不太会用……” 游执乐也觉得好奇,伸手去摸,那些触手纷纷卷过来,缠住她的手指,无比热情地蠕动。 她还什么都没做,凯斯先难耐地呻吟起来:“啊……好奇怪、好舒服……妈妈,再多摸我两下……好不好……?” 游执乐抿唇一笑,勾住其中两根,加大力气捏了捏。 “啊……有点疼,但也……弄得好舒服!妈妈,妈妈好厉害……!”凯斯的呻吟立刻变得更放浪,承受不住一般,尾音还在发抖,就这样被直接拽到床上,按在她身下。 几分钟前,刚用这里强迫父亲承受过屈辱,现在,又抵上了儿子的下腹。 这个念头刚冒起来,游执乐还没能好好品味其中强人所难的快乐,就倏地弓起脊背,颤抖着慢慢吸气。 ……这东西,怎么比它简介里写的还要刺激! 不需要亲眼看,也能感觉得到,那一蓬触手无师自通,合力拨开阴唇,一些缠上阴蒂磨蹭,更多的插进底下的穴口,像无数根细长的阳物,一同在里头来回翻卷抽送。 比任何男人、任何玩具都更全面的抚慰,燃起前所未有的情欲。 游执乐被勾得进一步往下坐,所有触手随之都被吞没在两片阴唇之间,钻进更深处。 穴肉传达出来的酥痒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哪里都在被揉按、被挑逗、被亲吻。 一浪浪的快感几乎在往胸腔里滚,过了好一会儿,游执乐才勉强适应这种过于丰沛的刺激,在黏腻反复的汁水摩擦中,听见别的声音。 凯斯看起来也很爽,两颊飘着酡红,漂亮的金眸盈着层薄泪,不舍得落下,依恋地定定仰望着她,嘴里还在诚实地呻吟:“啊啊,妈妈,轻点……我好喜欢,我爱你,妈妈,好妈妈……” 而旁边,文亦眼睁睁看着儿子被骑在身下,还叫得那样毫无廉耻,心头滴血,只能反复恳求:“别这么对他……求求你,不要,不要……” 但这点声音,在游执乐耳边仅仅打了个转,就虚弱地消泯了。 连凯斯都没听见父亲的半个字,一味往上挺腰,迎合着,细白的腰腹献祭般绷得死紧,试图往“妈妈”的身体里送进去更多。 游执乐刻意控制着自己,延长这种怪诞的享受,文亦喉咙渐渐哑了,仍不得不继续看着两人交合,看着熟红色的穴肉反复吞吃那些嫩粉色的触手,时不时的,甚至有水珠溅到脸上,眼睑上。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他原本以为,自己被折磨着捱过一整晚,又被迫当一回尿壶,尊严和洁癖都被击碎,就已经是身为文复的哥哥,在她这场所谓“收集代餐”的闹剧里,会遭遇的极限…… 接下来,大不了就是一死。 但凯斯……性器改造,常识改写,他才刚回家一天,生活刚刚开始,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文亦恍恍惚惚地想,如果当时,在公寓里,真的被她直接杀掉,会不会……要幸福得多? “啊……嗯啊……”不知道这一幕荒诞的淫剧持续了多久,游执乐终于力竭般喘息着,放纵地软倒下去,倒在凯斯身边。 大蓬触手随之被抽离,都被她的体液给彻底浸透,每一根都还在淋淋漓漓地滴水。 凯斯的浪叫也同时停了,他沉浸得快,抽离得同样快,根本不在意自己能不能、有没有“射精”,带着满脸靡丽的红,直起身。 一旦彻底离开她的触碰,绽放的性器也像收到某种指令,冒着腾腾热气,旋转、扭结,慢慢合拢、凝聚。 很快,又变得笔直粗长,贴在凯斯下腹部,模仿着一根正常的阳具。 和之前稍有不同的是,现在那上头水光光地,还在慢慢收缩,彼此摩擦,挤出更多粘带出的汁液,从内部往外滑。 怪诞得透着恶心,完全脱出人体合理的范畴。 凯斯倒习以为常,任由它继续蠕动着,滴滴答答地淌水,走下床,捡起困住文亦的那根环链,轻轻扯了扯。 文亦脑袋跟着一动,这才发现脸旁边的床单已经湿透了,不知何时,他泪流满面。 凯斯同样注意到这点,弯下腰,用床单认认真真帮他擦干净脸,神态温柔,看不出半点轻视,然后再次拽了拽手中的链子。 文亦被扯得往游执乐的方向爬了两步,凯斯在旁边笑:“爸爸,怎么还在看,快来帮妈妈舔干净。” 声音轻快,像极了一个热心过头的孩子,正试图帮自己的父亲讨母亲欢心。 ……如果忽略掉他说着多么不堪的事情。 偏偏游执乐也如同宠溺孩子胡闹的好妈妈,朝他分开腿。 性爱后的腥膻气味瞬间扑来,刺得文亦鼻头一酸,无法自制地,再度掉下眼泪。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柔白的手指抚过来,托起他的下巴。 游执乐屈着腿,看着他,用指腹擦去滑下来的泪珠,叹道:“你真不像你弟弟,性子未免太软了,今天这样随便玩玩,都承受不住,怎么可能在公司里生存? “不如……还是谢谢我吧,我给你找到了更合适的位置。” 赛博6、伟大的牺牲 正午,绿区边境。 漫无边际的草原之上,天空积着厚厚的烟尘,连阳光也变得黄蒙蒙的,有气无力。 一只迷路的小鸟振翅飞过。 “啪!” 半路爆开一团血花,只剩下几根烧焦的羽毛往下掉,风一吹,又激起一连串更轻微的“噼啪”声。 很快,那点痕迹也被彻底抹去,空中依然只有烟尘。 密密麻麻的微型机械蛰伏着,借助茂密的草叶掩护,朝天空与地下吐出肉眼不可见的光幕。 从边界划定以来,两家公司间的一切往来,必须依靠共同开辟的各处隘口,私闯者只会落得和小鸟一个下场。 被彻底分解、回收,成为许多管安静的蛋白质。 但越是这样防备森严,越意味着,会有被利益撬动的口子。 汗珠顺着打绺的额发断续下落, 文复顾不上去擦,小心翼翼启动手中的装置。 “嗡”的一声,一只精巧的电子蜻蜓腾空而起。 飞出几米,还没靠近边界,就突然顿住。 “……!” 文复心提到了嗓子眼,把身子压得更低,完全藏进草丛里。 刷空他积蓄的这只“桥梁”似乎出了故障,整个头部都在不太灵活地转动,身躯飘飘摇摇地画着8字。 ——该死的走私贩子! 就像听见他心底的咒骂,蜻蜓自顾自转了好一会儿,又莫名其妙继续飞行,摇摇晃晃地摆动着,扑到前方的空气上。 只听“刺啦”一声响,淡蓝色的液体喷洒出来,细密地悬浮在空中,形成一片半球形、极其纤薄的膜,映出四面八方的致命光幕,也撑起一小片安全的空间。 见状,文复赶紧爬过去,从薄膜下钻出绿区。 瞬间,景色变幻。 无边无际的草丛化为广阔的水泥坪,更猛烈的阳光泼洒下来,刺鼻的机油味儿取代了朦朦胧胧的烟尘气,一只有力的大手递到面前。 和这个世界里绝大多数人的手不同,这只手没有任何义体植入后的痕迹,又远不如高级改造人一样完美,遍布细小的疤痕。 文复抬头看向来人,顿时精神一振,借着力道,站起身。 穿越绿区之前,他只知道原队安排好了一切,从指定位置跨越边境之后,自会有人接应。 他自己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像相信原队留下的走私贩联络方式一样,相信这个说法,却没想到,来接应他的,是意料之外,但又无比熟悉的一个人。 体型高大,穿一身灰扑扑的修理工衣服,各个口袋都放着大大小小的零件,头发和络腮胡一样缺乏打理,乱糟糟地,遮住大半张脸,乍一看,简直让人心底发怵。 男人顶着这副硬汉模样,却朝文复缓声关心道:“小复,你们出什么事了?我在这里等了七天,还一直联络不上原队。” 说着,他也上下打量起文复。 原本公司精英的装束早在逃亡路上被丢下,文复此刻穿着的,是街头最常见的背心和亮面外套,这么多天风声鹤唳的生活,让他形容憔悴,潦倒得也像个混街头的小子。 文复苦笑一声:“说来话长,爸,原队让你来的?” 身后又是“刺啦”一声细响,薄膜收束,完成使命的电子蜻蜓失去驱动,扭曲成一团燃烧着的金属坠落,被文皓一脚踢到远处。 “对,他没和你一起出来,是被那边抓了?”文皓边沉声问,边领着儿子离开这条边界线。 “……创源生科派出来一个银发人,原队不是她的对手,而且……”说到这里,文复顿住了,不知该怎么跟父亲交代,自己还害得哥哥和侄子也身陷危局的事。 “嗯,先说到这里就好。”好在文皓也没往后追问,拉着他闷头走出段距离,坐上一辆造型极其复古的摩托车。 一踩油门,排气管里“突突突”地冒出一股黑烟,光噪声大振,半点没动弹。 文皓冷笑:“哼,二十一世纪的古董,不太灵了,但它不联网,实用,你扶好了!” 说完,他再次用力拧动车把,终于,引擎轰鸣,朝前方疾驰! 没有头盔,狂乱的风直接拍到脸上,文复连眼睛都睁不开,不得不紧紧贴在父亲后背上,揽住他的腰。 他早就长大了,很久没再和父亲有过这么近的接触,应该是尴尬的。但隔着衣服,隐隐约约感受到父亲的体温,当了七天惊弓之鸟的心,此刻竟悄悄落回到肚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摩托咆哮着在一栋房子前停下。 不远处就是一家大型电子垃圾填满场,那边有无数科技的结晶正在凋亡,这边却矗立着一栋孤零零的平房。 外表看起来,就像一个四四方方的水泥棺材,找不到半点先进的地方。 文皓从身上那堆丁零当啷的口袋里翻出钥匙,陈旧的门扉被推开,“吱吱呀呀”地呻吟着,更浓郁的机油味随之从里头幽幽往外飘。 他先一步进去,拽了一把垂在门口的灯绳。 侧边有什么东西闪烁起来,慢慢投下一片昏黄的光。 文皓回过身,朝文复摆头示意:“安全屋,进来说吧。” 房门再次“吱吱呀呀”地合拢。 由上至下的三道门闩一一被插好扣死,文皓还觉得不够,额外拖来条铁链,拴在门把手和旁边堆满杂物的铁架子之间。 做完这一切,他才给两人各拉了条椅子:“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可以联网的零件——现在要除了你——但墙体里我也亲手做过信号屏蔽处理,说吧,具体发生了什么?” 在他忙碌的时候,文复一直在四处打量。 这个“安全屋”,他从没来过。 面积不算大,没有窗户,外面是大晴天,里面却黑黢黢的,照明全靠那盏灯泡,目测年纪可能比外头那辆摩托还老,时不时还不太稳定地闪烁两下。 剩下看不真切的空间里,堆满了各种杂物和武器,都维护得不错,没有明显积灰,呼吸间却始终盘旋着一股陈旧的气味。 是已经被淘汰的、来自时间的气味。 文复从小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有点怪。 明明做着黑市的义体生意,却拒绝接受任何改造。 即便人类基因经过多代人为筛选,寿命与青壮年时期被大大延长,最普通的人,都能靠肉身超越旧时代许多项世界纪录。 但像文皓这样,以纯粹自然的身体出生、长大,没植入过任何芯片和义体,在现代依然十分稀有。 只是……看现在的局面,父亲那份抗拒科技,沉迷古董的怪癖,竟然显得很有先见之明。 文复坐在椅子上,缓了口气,从小巷里的追逐开始,把这七天发生的事,全都仔细讲了出来。 文皓听得很认真,始终没有插话,半途,拉过来件一人高的枪管,无意识地仔细擦拭。 不,与其说枪管,更像是一座炮塔,数个黑洞洞的枪口围成一圈,底下还连着坚实的底座,深深楔进地面,和这房间里周围的一切一样,没有半点高科技的影子,沉淀着古朴的金属质感。 干布摩擦其上,发出细细的“沙沙”声。 等儿子讲完了,他点点头:“你哥哥的事,不用太担心。创源生科也怕把事情闹大,把柄一旦被捅出去,他们更倒霉。 “既然目标暂时只有你,就没必要杀小亦和凯斯两个不知情的人,再怎么说,你哥还是领星的员工,而且……” 文皓顿了顿,乱发下眉毛皱紧:“之后让他去谈谈就行,不会有事。” 似乎是提到了什么不愿提及的人,文皓含糊过那句话,又咳嗽一声,继续道:“你也是,不用担心自己。 “你做的选择都很对,不用通讯软体、放弃飞行器,都是对的,那些东西太容易被追踪了。 “现在,那边追踪不到你,你人也已经到了蓝区,除非创源生科能完全不顾领星的面子,派人过来大肆搜捕——” 文皓嗤笑一声,不屑地摇头:“还是那个道理,他们投鼠忌器,做不出这种事,所以这一路上才会只派一个人追你。 “接下来几天,小心跟着我,等把数据提交出去,你就彻底安全了。” 文复听着父亲分析,声音很沉稳,讲的话也很有道理,他很想去相信。 但那个银发女人灿烂而残忍的笑,仍牢牢盘踞在眼前,蔓生出丝丝寒意,像一场无法驱散的噩梦。 他不安地换了个坐姿,听到父亲轻轻叹出一口气,一直反复擦拭着的动作也停下来:“唉……就是可惜原队,他肯定提前考虑过和你分散的可能,才做了这么多后手布置,但他自己……” 在这次行动前,文复和原鬣不熟,只是偶尔在新闻里见过这个属于街头的名字。 但这七天下来,他始终按照原鬣留在飞行器里的大致地图逃亡,处处都是他的恩惠。 避开巡警的秘密落脚点、不需要暴露身份的食物和武器、愿意适时行方便的三教九流,直到最后售卖“桥梁”的走私贩,和在蓝区这边等待他的,最能对抗信号追踪,为一切收尾的父亲。 但提供这一切的原鬣,父子俩都清楚,以他雇佣兵的身份,领星不会为他撑腰,落到创源生科手里,多半…… “原队……”文复话刚说出口,后半句就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动弹不得。 门口,在那片闪烁着的昏黄灯光映照中,被锁死的门把手,开始慢慢转动。 铁链跟着绷紧,架子发出扭曲的“吱扭”声。 几条门闩都一齐被推动,逐渐变形。 “啪嗒!” 伴随一声脆响,半根断裂的门闩飞溅出来,擦着文复苍白的脸,摔进后面的黑暗。 文皓霍然起身,抬腿用力一蹬,刚被反复擦拭过的炮塔转了半圈,把手稳稳落入他手里。 “砰砰砰!!!” 房门“吱吱呀呀”的动静刚响起,就迅速湮灭在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中。 室内空间实在太窄了,文皓根本用不着如何瞄准,倾泻而下的子弹就完全吞没了那个小小的入口,脚边迅速堆起一大摞弹壳。 猛烈的射击持续了足足二十秒,门口烟尘缭绕。 文复知道,父亲用的是被淘汰的火药弹,杀伤力较电能武器欠缺,但同样意味着,不能被能量罩快速消解。 那么,这种突袭之下,是不是至少能…… 他睁大眼睛,试图去看。 那颗灯泡早就被打得粉碎,烟尘慢慢落下,室外的阳光斜斜投射进来,映出一个人影。 银发飘摇,游执乐气定神闲地收回手,凝聚在半空的子弹顿时“噼啪”掉了一地。 她跨过坑坑洼洼的门槛,连衣角都完好无损,没被打穿半个口子:“蓝区的待客之道,真是热情啊。” 文皓瞳孔收缩,但很快镇定下来,松开手里握紧的枪管,光棍地耸耸肩:“游主管,客气了。” 说着,他将刚才自己坐着的椅子踢过去:“请坐吧。” 他要态度平常,游执乐也乐得真像来做客,迤迤然坐下,含笑拉家常:“你也是要保护文复的人吗?你是他的……让我想想,应该是爸爸吧,怎么完全不像?” 同样是从创源生科定制来的“儿子”,凯斯属于明显的混合人种,五官找得到文亦的影子。 但眼前这个男人,藏在乱发和胡须里的那点轮廓起伏,深邃锐利,绝对不是文家两兄弟的基因能有。 游执乐眸底银光闪烁,脸上的兴味立刻淡了。 扫描器读取不出这个男人的任何信息,意味着他没接受过任何植入改造,竟然是个彻头彻尾的自然人。 身为高级改造人,她不屑和这种落后的垃圾多废话,懒得听他回答,目光凉凉地滑向一旁的文复,在他眼下青黑和胡茬上打个转,又在混混般的装束上停留两秒:“啧,你这一路真不容易,不如现在跟我走,省得继续吃苦。而且,我还可以看在你面子上,放过这个人,两全其美呢,你不亏的。” 文复急促地喘着气,心底刚刚升起的希望被彻底湮灭,手指都在发冷。 他不愿示弱,紧咬着牙,硬逼自己站起身,在游执乐玩味的注视下,往前走了两步:“你……” “游主管。”文皓的声音突兀插入,打断他的话,“要带走我的儿子,是不是得先问问当爹的意思?” 随着这句话落下,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滚到房间中央,紧接着,文复只觉得腰上一紧。 眼前白光将将绽开,下一瞬,一股巨力将他狠狠往前一抛,整个人飞出门外,重重摔在地上,滚出几圈。 炽盛的白光紧追着从那扇小小的门里射出,灿烈到极致,甚至压过午后的骄阳。 即便文皓预先闭上双眼,闪光弹的威力依然突破眼睑,晃出一片生理性泪水。 他仍不敢松懈,一把儿子扔出去,立刻抽出藏在腰后的枪,朝着先前记下的方位,连连扣动扳机。 然而,第一下,食指就只按到一只修长温热的手。 屋外,传来摩托引擎发动的轰隆巨响。 屋内,白光渐歇,游执乐将枪扔开,单手钳住文皓的脑袋。 她身高不如文皓,体格更要小上好几圈,却神态轻松,将他慢慢举了起来。 文皓紧紧抓着她的手腕,手背青筋暴突,完全对抗不了半分,双脚渐渐悬起,只能在空中挣扎。 他努力睁开泪水朦胧的双眼,从她指缝看出去。 游执乐也在仰头看他,眸中银芒灼灼,比周围的白光还要慑人。 她唇角弯起,竟然在愉悦地笑:“为了儿子牺牲自己啊,真是伟大的好爸爸。” 文皓毫不胆怯,回以一声狞笑:“没错,既然儿子已经逃了,老子难道还会怕你吗?!” “诶,别,别把话说得这么满。”游执乐抬起另一只手,轻佻地摇摇食指,“你还有另外一个儿子,正等着见你呢。” 赛博7、父子重逢 文皓深深吸气。 他脑袋里没装什么中枢芯片,只能靠自己的经验分析。 甜腻腻的香味,湿漉漉的暖意。 水波飘荡,激起空远的回声。 他是站着被捆住的,双手绑在身后,指腹摸得到一片瓷面,冰冷,光滑。 ——环境不像什么审讯间,更像过于空旷的……浴室……? 眼睛被蒙住,其他感官就全都被放大,他甚至听得清游执乐从水中起身的过程。 水流被推开、落下,她一步步走出浴缸,赤足踩在地板上。 却并没有靠近。 然后,是流水冲刷,布料摩擦,某种东西轻微下陷,某处隐约响起另一道压抑的呼吸。 没等他认真分辨,游执乐在不远处打了个响指:“把他收拾干净。” 收到指令,四面八方顿时响起机器运作的声音。 “唔……!”文皓心中一凛,刚要挣扎,无数机械手就蜂拥而至。 嘴里被横着塞进一个硬邦邦的棍状物,连带下巴也被箍紧,更多冰冷的金属环拘束上来,扣紧脖子,压死肩膀,整个人都被牢牢控制着,紧贴住冰冷的瓷砖墙面,双手在背后压得生疼。 衣服迅速被割成一地碎布扫走,刀片紧接着就抵到他颈间,利落地开始剃那一大片胡子。 底下那副结实成熟的身体同样没被忘记,几只机械臂拎起大号毛刷,用力上下搓洗。 “唔唔、唔……!”文皓拼命抵抗,牙都快咬碎了,也撼动不了这堆合金半分,各种清洁用品轮番上阵,最后,一桶温水兜头泼下。 直到此时,戴了许久的眼罩才被摘去。 这里确实是一间宽敞的浴室,连按摩椅和香薰都一应俱全。 游执乐坐在不远处一把椅子上,身上只随手裹了件浴袍,腰带松松垮垮,下摆堆垂着遮住腿脚,看起来有些懒散,那头银发带来的倨傲都因此被削弱几分。 她身边,是一个超大号的步入型浴池,飘着厚厚一层入浴剂的泡泡。 他看得见近处一只机械手拎着的空桶,桶底残留着同样细密的泡沫,连颜色都一模一样。 文皓顿时明白过来,意识到对方究竟在用什么水给自己冲洗,愣了几秒,没再无谓地发怒,反而低低笑出声。 他嘴里还卡着那个银黑色的口衔,横亘过齿关,两端链接墙壁,固定住他的脑袋,笑声因而显得有点滑稽。 游执乐却很给面子,也一同笑起来,手指一抬,一只机械臂举着面圆镜,凑到文皓面前。 她语调戏谑:“怎么样,觉得自己好看吗?” 镜子里的男人,剥去鼓囊囊的工装,一身肌肉其实并不夸张,反而比例极其标准。 该细的地方细,该宽的地方宽,每个部分都像用尺子比划着生长,忽略掉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疤,肤色甚至比普通男性更白,被刚才那番粗暴的洗涮给弄到隐隐发红,还有点招人怜爱。 那张脸,同样如此。 修掉乱发,剃干净胡子之后,文皓的脸和“硬汉”堪称毫无关系。 眉弓之下,一双眼睛像浸在冷水里的橄榄石,鼻梁线条锋利,唇色却很淡,整张脸都没什么明显的纹路,看不出年纪,更像一位在岁月中磨去几分棱角,沉淀几许气质的美男子。 文皓错开眼,不去看镜子里的自己,也没接游执乐的话,脸色阴沉。 游执乐便自顾自地往下说:“你的长相,不可能是自然出生的杂种,必然经历过高水平的基因编辑,但有这种技术的公司,谁都不会允许未改造的孱弱产品出厂,砸自己招牌。 “而且,我拿你的DNA匹配过创源生科两百年内的产品方案,都没找到任何和你近似的记录。文复和文亦两个,来自公司自存的基因库,没有使用,也没录入你的数据。 “当然,总有人不讲究血缘,或者付不起提取费,愿意随便养几个没有自己基因的孩子,但你……似乎有更有趣的理由,对吧? “是谁制作了你,又要隐瞒你的来历,这和领星会选中文复来做卧底这件事之间,有什么关系?” 说着,她挥挥手,镜子被拿走,另一只机械臂抬起,解开文皓的口衔。 终于重获一些自由,他用力喘着粗气,活动几下已经变得麻木的下巴:“我听不懂你的话,也什么都不知道。” 游执乐挑眉:“哦?都这样了,态度还这么不合作,那看来,我也用不着问你文复的下一个目的地了。” 文皓不屑地冷笑:“这个问题,你就算问,我也只有一句不知道,游主管,还是别浪费时间,赶紧让我见识见识创源生科逼供的技术!” 他语带嘲讽,游执乐却半点不生气,摇摇头:“不,我能怎么逼你呢,你没做任何改造,我连强行读取记忆都做不到,最多用一点折磨身体的办法,大不了宁死不屈就好了——你是这么想的吧?” 文皓表情一僵,恶狠狠地反问:“是又怎么样?” “嗯……”仿佛真在思考他抛出的问题,游执乐微微皱眉,换了个姿势,在椅子上坐得更靠前一点。 她的眼神有一瞬间放空,同时,文皓隐约听见一声轻微的,带着湿意的“啵”。 似乎在忍耐什么,游执乐顿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你真是,真得好好谢谢你的好儿子。 “要不是文复还在外面,而你好歹是他爸爸,你这种早就该淘汰的垃圾……” 她嫌弃地撇撇嘴:“算了,继续吧。” 安静伫立半天的机械臂们再次开始工作。 割开过文皓的衣服,又给他剃过胡子的激光刀片,这回凑到了他胸前。 紧贴着右侧淡红色的乳晕,银芒迅捷吞吐。 “……”文皓被束缚的身体猛然绷紧,漂亮的胸肌上立刻现出极其细小的半圈红线,渗下一串细密的血珠。 他的喘息声瞬间变得粗重,紧咬牙关,硬是一声不吭,眼睁睁看着机械手捏住自己的乳头,像打开一个盖子一样,直接朝上掀开。 内里鲜红的嫩肉敞露在空气里,更多的血随之凝聚,刚才那点血珠迅速连接成线,朝腹股沟蔓去。 男人的乳粒一般都偏小,因此,这个伤口也并不算大,被揭开的部分比不上一颗蚕豆,恰好足够——插入一只尖锥。 冰冷的锥体直直捅进胸肉,文皓倒吸一口凉气,克制不住地浑身发抖。 他能清楚感觉到,金属尖端直接抵在肋骨上刮擦,有利爪在身体深处弹开,从内部撑起血肉,原本小巧的创面立刻被扩大、撕裂,鲜血应声四溅。 一个拇指大小的东西紧随其后,强行塞了进去。 胸肌被活生生撕开,血液流淌的出口却被堵住,只能从周围撕裂的皮肉中硬挤出来,在这恒温的浴室里,文皓被逼出一脑门冷汗,眼前一阵阵发白。 他甚至意识不到尖锥是什么时候抽走的,揭开乳粒的机械手也松了,只剩下半圈皮肤粘连,摇摇晃晃地陷进被迫敞露的血肉里,还有新血在不断涌出,浸得它如同一颗湿润的红宝石,残忍地鲜艳着。 然后,烧焦的气味迅速弥散,取代血的腥味。 “呃——!”文皓终于再也抵抗不住,发出嘶哑的惨叫,浑身肌肉绷得死紧。 但他仍然动弹不得,无处可逃,那些机械臂的动作仍然很稳。 粗暴地捏起脱落一半的乳头与旁边外翻的皮肤,用烧红的金属丝贴过去,只是“刺啦”一响,皮肤被烫出一条焦痕,两片肉便再次紧紧粘合到一起。 完成既定的工作,机械臂们纷纷退开,游执乐这才站起身。 敏感处被这样反复凌虐,文皓疼得连喘息都断断续续,绿眼睛中的坚毅却丝毫没有动摇,一见她有动作,立即咬牙切齿地挑衅:“你们……就这点……手段……?” “别急着失望啊,我刚不是说过了,你得好好谢谢你的好儿子,你只需要接受‘这点手段’,都是多亏了另一个儿子。”游执乐随手拉起自己浴袍的下摆,回过身,轻轻踢开她刚坐的椅子。 ——直到此时,文皓才看见,这把椅子的坐垫部分,其实只有前面一半。 而后面一半…… 失去遮挡,一直藏在底下的人便露了出来。 文亦艰难地摔坐在地,双臂颤抖着几乎支撑不住自己,大口喘气,一张清俊的脸涨得通红,下巴全是可疑的液体,舌根还泛着深入肠道后的苦味。 “和你爸打招呼啊,真没礼貌。”游执乐不轻不重地踢他一脚,文亦立刻抖得更厉害了。 刚被人直接坐在脸上,舔舐服侍浴后的阴户,又不得不继续伺候抵过来的肛门。 他根本没办法面对父亲的视线,但这六天地狱般的生活,也教会了他绝对不要拒绝游执乐的命令,最后,只能声若蚊蚋地喃喃:“……爸。” 文皓张开嘴,却没能发出声音。愣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问道:“……你……你儿子呢?” “……”文亦脑袋垂得更低了。 此时此刻,他甚至有点荒诞地怀念那只银环。 至少,戴着它,可以让他有足够的理由,不用抬头。 “咳咳。”游执乐装模作样举起手,打断他俩的父子重逢,“怎么不问我?我可以直接告诉你——” 她嘴上这么说,却没有半点真要给文皓答案的意思,又打了个响指。 几只机械臂一齐动作,从浴缸提来几桶洗澡水,把文皓身上的血洗刷擦拭干净,再连带那堆拘束环,一起搬到旁边的按摩床上,再次捆得死紧。 “——只需要一点小小的代价。”游执乐补上自己没说完的话,走了过来。 赛博8、自慰器 居高临下,她的手落在文皓胸前。 银发人的身体让她本能抗拒接触低劣的自然人,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不愿克制。 区别于文复兄弟俩的清俊气,文皓的身体,已经彻底发育成熟。 遍布大大小小的疤痕,有些破坏手感,但好在肌肉饱满紧致,没有一丝多余,自己手指落在哪里,哪里就会色情地绷紧,再被拘束环一箍,尤其勾人。 最重要的是,这具男体,和原鬣不同,里头没塞任何冷冰冰的金属,所有随着呼吸而缓缓起伏的线条,全部来自日复一日的锻炼。 特别是还沾着血的胸肌,用力捏上去,温而软,柔而韧,仿佛自带吸力。 只不过,没等她好好感受,又立刻由于抗拒而绷紧变硬,撑满掌心。 这点反抗实在毫无用处,游执乐并不在意,挪开手,指尖拂上那枚饱受摧残的乳粒。 “唔!”文皓闷哼一声,额侧青筋鼓突。 这里刚被活生生焊回原位,里头的血骤然没了出口,只能被堵在内部,撑得乳晕附近的肤色都跟着透出淡红,那条焦痕更显得触目惊心。 随便一碰,充血的乳粒连带周围一圈皮肉一起,像小小水袋般摇晃,柔软到过了头。 痛到钻心。 而且,游执乐并不只想简单碰一碰。 她一撩浴袍,径直跨坐上去。 迎着文皓又恨又怒的目光,扬唇一笑,身体下压。 由他儿子充分照料过的肉穴湿潮潮的,贴上右胸。 这个动作就像是某种指令,唤醒了沉睡在他血肉间的怪物。 “嗡嗡——” 机械震颤的声音和着剧痛炸开。 那个被硬塞进来的异物,在紧挨住他的胸骨——震动。 随着游执乐把重量完全落下来,震动器被更用力地往下按,几乎卡进他骨头里。 像一把钝刀,从身体深处开始,把他活生生翻搅、撕裂。 文皓看不见,但他感觉得到,皮肤之下,自己正在逐渐血肉模糊。 他痛到冷汗涔涔,游执乐却很愉快。 胯下这块饱满的胸肌成了最好的缓冲器,震动频率传递到她下体,扩散成一大片令人舒适的麻痒。 她十分满意,将腿分得更开,在男人痛苦的喘息声中,享受这种从阴蒂到穴口,无微不至的抚慰。 很快,流淌下来的淫水便抹得文皓前胸一片光亮,游执乐脊背上也冒出星星点点的汗。 她不再满足于那点震动,眸光轻闪,发出新的指令。 “……”文皓整个人都瞬间僵住。 被扩散后的细微电流从身下传来,流过义体,带来实质性的“过电”感。 酥酥麻麻,浑身都在轻微颤栗,穴口承受不住般吐出一蓬清液,在阴唇之间拉开细细的银丝。 游执乐听见自己溢出几声低哼,迅速在这种奇特的刺激中沉沦。 对于银发人来说,这个程度的电流,只是一种性快感的危险佐料,但对自然人而言…… 不足以干脆地去死,只能徒劳感受到,从内部开始,刚被搅烂的肉正一点点被灼烤。 带来难以言喻的绝望与痛苦。 死撑许久的男人牙关“咔哒”作响,终于捱不住折磨,两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游执乐看都没看他,一味前后摆腰,小半个阴户都坐得陷进他胸肌里,像在使用自慰器一般,抵住自己的敏感点磨蹭。 胯下越来越湿,越来越湿,随着湿意蔓延,过电般的酥软感也朝两条大腿爬去,渐而浸上小腿,朝地面垂落。 “滴答,滴答” 那样浓烈的红色,那样触目惊心。 最开始,文亦只是担心父亲的状况,在尽量不动声色地偷看,现在,他完全被这血腥的一幕慑在原地,惊愕地微张着嘴,瞳孔放大,大脑一片空白。 入浴剂的甜香彻底被浓烈的腥味取代。 那条粗糙的焊痕撕裂了,半粘连的乳粒无助地摇摆着,隐没在游执乐胯下。 她每动一次,就有一股鲜红的血,混着一些焦黑色的不明碎片,从文皓伤口里往外涌。 染透她浴袍下摆,染红他大半边身子,在地上还积蓄起迅速扩散的一滩小小血泊。 身下的男人已经没有半点生气,只有手脚在微微抽搐,上面的女人还扬着下巴,动情地呻吟、扭动,直至高潮。 游执乐满足了,才恋恋不舍地关闭那个奇妙的震动器,从文皓身上下来。 他痛晕又痛醒,不知反复挣扎过多少回,此刻眼睑微张,橄榄绿的瞳仁几乎找不到焦距。 虚弱地躺在他自己的血泊之中,身体被衬出惊人的白,成熟英俊的脸蛋也沾着飞溅过去的血,星星点点。 看起来,足够安静,任人摆布,不会挑衅。 游执乐得意于自己的杰作,伸出手,在他血淋淋的右胸上摸索。 ——还好还好。乳尖仍被最后一小片皮肤连着,没被她不小心彻底弄掉。 她草草抹了一把文皓的胸膛,姑且算是清理过创面。 伤口边缘的皮肤被蹂躏到外翻,她好不容易才将两边勉强合拢到一起。 指尖褪去肉色,“刺啦”冒起一股青烟,奄奄一息的男人顿时又抽搐了两下。 皮肉再次用同样的方法强行焊紧,只是这一回,焦痕更宽更长,蜿蜒成文皓身上另一道凹凸不平的疤。 游执乐左右端详,门口突然传来几声“叩叩”。 她转过身:“凯斯?进来吧。” 听见这个名字,死寂的按摩床上响起细微的动静。 浴室门被打开,金发男孩小心翼翼地朝里看:“这边结束了吗?妈妈,那个人又弄坏了好多东西。” 游执乐挑眉,将身上的浴袍重新拢紧:“他还真够顽强的,现在有时间,我再去看看。” 凯斯让开路,不太乐意地撇嘴:“那种要伤害妈妈的坏人,干脆杀掉好了,干嘛这么善良……” 闻言,文亦脸色一白,指尖用力抠进手边的瓷砖缝隙。 不管这些天里已经听见过多少次,他还是会为儿子现在浑然天真的残忍而感到痛苦。 但门口的两人谁都没留意他的神色,凯斯就像看不见游执乐身上沾染的鲜血一般,在她伸出手时,热情地凑过去,献上唇瓣。 亲够了,游执乐才拍拍他的背,推开脸颊酡红的男孩:“我留着他的命还有用,等文复回来,一家团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呢,先做个好孩子,去收拾收拾里面。” 说完,她就那样穿着染血的浴袍离开,在地板留下一串模糊不清的血脚印。 凯斯痴痴地目送她,直到背影彻底消失,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走进浴室之中。 他的数据已经被游执乐录入家居系统,能够随意使用那些机械臂和家务机器人。 “……”文皓竭尽全力,发出几个单薄的气音。 根本没能吸引到凯斯的注意力。 他甚至都没往那个血淋淋的按摩床看一眼,下达完指令,便走到文亦面前,亲自摘下花洒。 “唉,爸爸。”凯斯苦恼地皱起眉毛,蹲下身,仔仔细细冲刷父亲狼狈的脸,“又把自己弄得这么脏,再不快点熟练起来,妈妈都该嫌弃你了。” “我……咳,咳咳……”文亦想说话,被兜头淋下的水柱呛得咳嗽不已。 见状,凯斯赶紧关掉花洒,放在旁边的马桶盖上,轻轻拍着父亲弓起的脊背,安慰道:“好啦,好啦,爸爸也很辛苦,我知道,但我们都不想让妈妈生气嘛,我做妈妈的好儿子,爸爸当然也要努力,做妈妈的好马桶,这就是爸爸的义务呀。” 听见悦耳清朗的少男音说出这种话,仰躺着的文皓双眼陡然睁大。 他喘着粗气,死死盯着天花板,连瞳孔也在发抖。 身体仍然剧痛,精神仿佛正受到另一场折磨。 这一切,和他预想中的公司倾轧完全不同,游执乐在做的,根本是一场出于个人趣味的恶劣游戏。 自己的分析彻头彻尾都是错,也许,也许她的行动,早就和创源生科的命令彻底无关。 可小复不知道这些。 他还孤身一人,怀着错误的预想,在外面挣扎,以为走到领星就能得到庇护,救回家人。 但就连这点希望,可能都只是游执乐游戏的一环。 儿子还会遇到些什么事,文皓甚至没办法想象答案。 ——小复……小复……! 赛博9、荆棘鸟 “文复……文复!” 文复猛地停住脚步,抬起头,从兜帽的阴影下朝上望去。 头顶狭窄的天空中,一片黑影灵巧地掠来,穿着紧身衣的瘦高男人轻飘飘地落在他眼前。 朝他笑得龇出十二颗牙,伸手就拉:“等你好久了,快来快来。” “你是谁?!”文复收回胳膊避开,后退几步,又撞进一个硬邦邦的胸膛。 另一道沉闷的男声在背后响起:“跟我们走。” “……!”文复还要躲,手被一把死死钳住,连带藏在袖子里的枪,也卡在那里。 红发女人从墙上挂着的废弃长梯间钻出身子,边一节节收回自己昆虫足肢般的爬行义体,边朝那两个男人指指点点:“诶,诶,你俩注意点,老大都怎么吩咐的,办事之前,先做自我介绍。” 最后一节义体收回体内,她跳下墙面,下半身恢复成两条正常的人腿,松开攥住文复的那只手,朝他亮出腕上的飞鸟刺青:“‘荆棘鸟’向您问好,原老大应该给你看过这个标记吧,他要我们护送你去领星。” 文复顿时精神一振,摘掉兜帽:“什么,原队逃出来了?” 几人迅速交换一个眼神,红发女人沉吟:“不,这是他出发前的安排……断联这么久,老大果然是出事了。来,我们边走边说。” 不知她在墙面上按动了哪里,一扇褐色的门缓缓褪去光学伪装,浮现在文复面前。 女人率先进去,瘦高男人紧跟着揽住他的肩膀,笑嘻嘻地朝他吐出长长的舌头,暗紫色的舌面上,同样有一只简单线条组成的鸟展翅而飞。 将标记纹在脸上的肌肉男走在最后,带上门,三人将他夹在中间,朝黑漆漆的甬道深处去。 “老大去绿区之前,就准备好了两个接应地点,原本的计划,是我们在城区边缘做护送准备,但八天前,他的飞行器发来紧急指令,让我们立刻赶到外部备用点等待,之后一直没能再联系上他。” 借助踢脚线上微弱的灯带照明,女人熟练地领路,同时讲述着情况。 八天前…… 加上和父亲……分别之后,独自朝城区赶路的这一天一夜,那正好是在小巷里遭遇游执乐的时间。 估计是原队预先设置过,只要飞行器被文复启动,意味着两人分散,就会自动发出这个指令。 “八天前,原队为了掩护我逃跑,输给了创源生科追出来的监管者。”文复简略解释,“那个人已经到了蓝区,还在追踪我,我不能用任何软体,必须尽快返回城区,找到领星的接头人。” 瘦高男人挠挠下巴:“诶,等等,追你的只有一个人?能单枪匹马干掉老大,整个蓝区也没几个银发人有这种实力,这个监管者恐怕地位不低啊。” 说着,他兴奋地抬起手,朝文复肩上锤了一记:“小子,你看起来斯斯文文,但能招来这种角色,干的肯定是大活,够胆!” “蜥蜴,别发疯。”红发女人打断他的咋呼,“那老大现在……” 她不自觉地放慢了步伐。 然而,文复给不出她最想要的答案,沉默几秒,只能姑且捏造:“原队应该没被杀,很可能是被那个人抓走了,但……” 说到这里,他的眉眼阴郁下去,深吸一口气,才压住自己心底翻涌起的恨:“她确实很强,第二天再出现的时候,甚至毫发无损……” 女人回过头,她明明还在为原鬣担忧,就勉强挤出个笑,安慰道:“没事,‘荆棘鸟’在蓝区街头的地位,是真刀真枪干出来的,作为这次任务的酬劳,领星还额外给我们都更新过装备,就算是银发人,直接撞上我们大伙儿,也得喝一壶。 “我们是出来巡查的小队,待会儿跟备用点的大伙汇合之后,你可以直接通过暗道去城区,路程很快,还有个信息技术的专家帮你反追踪——海豹,分他一个。” 肌肉男沉默着弯腰,摘下一只被衬得格外小巧玲珑的耳挂,递给文复。 他鬓边的神经插槽早弄坏了,插入不了任何新组件,最多只能这样戴戴耳机。 见文复戴好,红发女人边转回去继续领路,边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通讯器,语气严肃:“电鳗,电鳗,听见刚才的话了吗,创源生科的银发监管者,你能弄到资料吧,把这个人定成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想办法留在蓝区——名字叫什么?” 最后一句是朝文复问的,他立刻回答:“姓游,游执——” 话没说完,耳挂里突然响起一阵嘈杂的电流音,好像信号突然遇到什么故障,片刻后,一个嘶哑的女声在里面尖叫:“蜘蛛,小心,备用点有情况!” 前方,蜘蛛刚撩起一道门帘,僵在那里,混乱的霓虹光线从她身周投射过来,照亮昏暗的通道。 一股奇怪而浓重的气味随之迎面飘来,文复无比熟悉。 ——是血。 在他做出这个判断的同时,一直揽在肩上的手突地松开,蜥蜴整个人鬼魅般往前飘,瞬间便越过蜘蛛,冲进房间之中。 “小心!”海豹低吼一声,挤开文复,大步追过去。 文复被直接推到墙上,还来不及觉得疼,熟悉的不祥感又攥紧了心脏。 他手指冰冷,下意识用力握紧藏在袖中的枪。 沉甸甸的金属似乎带来了一些安全感,文复慢慢吐出一口气,贴着墙边,小心往前走去。 门帘之后,是一间乱糟糟的地下酒吧。 一眼看过去,陈设东倒西歪,只有吧台附近花里胡哨的大LOGO亮着灯,大概由于长时间没打扫,投映出来的光也模模糊糊的。 ……不对。 ——遮蔽那些花体字的,不是灰尘。 “哈,真巧啊,我这边刚好结束,你们就回来了。”伴随这一声轻笑,游执乐从阴影中走出来。 脸上挂着愉悦的薄红,仍旧光洁美丽,银发也一尘不染,在彩灯下流淌着烨烨的光,制服却斑斑驳驳,全是喷溅状的血痕,整条右臂都快被染透成红色。 “这里的佣兵真有意思啊,名字叫犰狳,就真有一层骨质甲,我拔了好久才弄干净。”她抬起血淋淋的右手,五指松开,一颗头颅“骨碌碌”滚向门口。 连带着一小块肩膀,皮肤被精巧地剔去,露出鲜红的肌肉与埋在里头的管线,冒着烟,仍在神经性收缩,新鲜得几乎能看见生命最后升腾的热气。 红发被血胡乱糊在脸上,挡住五官,只露出一个线条精巧的下颌。 文复逐渐适应这里纷乱而昏暗的光,看清了更多东西。 原来,整个酒吧,到处都是这样的残肢。 除去几具一刀斩首的幸运儿,更多人体残骸东一块西一块,与战斗中被破坏的家具混杂着倒在一起,他甚至没办法估算出,到底有多少人死在这里。 蜘蛛浑身剧烈颤抖,她紧紧盯着地上那颗人头,嘴唇翕动:“弟……弟弟……” 海豹被队友们的惨状刺激得双眼通红,随着一阵“咔啷啷”的脆响,几步抢前,冲到游执乐面前时,沉重的臂铠已经完全弹出,挟裹跃动的蓝色电弧,狠狠砸下! 他块头实在太大了,臂铠在空中带起凌厉的风,边缘每一枚锯齿看起来都比游执乐抬起的手掌更长。 然而,就是这样貌似无法抵抗的两只手,稳稳擎住了那一双硕大的臂铠,十指一扭一转,蓝光爆闪,海豹发出一声非人般的痛呼。 “啊——!!!” 赖以成名的武器被硬生生扭断,留下两个齐肘的伤口,皮肉外翻,鲜血裹着冷却液四溅,游执乐不闪不避,甚至笑吟吟地抬起头,认真打量疼到面目扭曲的男人,眸中银芒闪烁:“‘海豹’,除了鳍肢,你应该也很会屏气吧?” “杀了你……我杀了你!!!”海豹根本听不清她的话,剧痛混杂着暴怒,让他只知道发狂般怒吼,拖着残废的双臂,朝游执乐的方向一顿乱撞乱砸。 游执乐无奈地摇摇头:“好吧,看来只能我自己试试。” 说话的同时,她朝吧台另一侧连连退让,顺便扔掉拎着的两只机械手臂,空出来的手正要去抓海豹,半路猛地抬向上方。 “唰!”的一声,一条螺旋状的金属长尾被她紧紧攥在手中,尖端还泛着紫黑色的光。 “啊,是蜥蜴。”她语调轻快,动作却毫不留情,一股巨力顺着长尾奔袭而上,趴在天花板上的蜥蜴顿时稳不住身子,被硬拽下来,重重砸在海豹身上,发出“砰隆”巨响! “咳……”蜥蜴半天没能爬起来,含着满口鲜血痛叫,“别发呆了……蜘蛛,送他走——!” 游执乐并不急着赶尽杀绝,就站在两人面前,任由他们挣扎,只侧头瞟了文复一眼:“我等了你这么久,你就稍微等我一会儿吧,这两个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文复浑身一凛,刚要说话,胳膊就被握紧,旋即,天旋地转。 蜘蛛单手拎起他,灵巧地没入墙边阴影之中。 数道子弹紧追而来,借着黑暗的掩护与对这里的熟悉,她在墙壁上来回躲闪,始终没有降低速度,眨眼间,就将文复带到酒吧深处,钻进备货间,彻底避开来自吧台的视线。 游执乐没直接追过来,取而代之的,是蜥蜴与海豹的惨叫,在身后断断续续地响。 他们每叫一声,蜘蛛拎着文复的手就抖一下,直到她一把掀开下水道的盖子,一辆改装得乱七八糟的气垫车静静躺在下面。 她满脸都是泪痕,说话声音却很坚定:“你自己下去,车上设定好了路线,去做你该做的事。” 说完,蜘蛛转身就要走,文复赶紧劝她:“你不可能是对手,别回去送死!” 然而,又是“砰!”的一声。 备货间的门被推开,游执乐站在门口。 幽绿色的应急灯下,她的影子被拉得极长,如同一头恶魔在悄悄爬行。 酒吧里已经彻底变得安静了,但文复看得见,她还握着一个什么东西。 迎着他颤抖的目光,游执乐特意抬起手,好让两人看清楚。 只是一把调酒用的单叉冰锥,但……上面还挂着一个细长的肉条。 暗紫色,后面连着一嘟噜东西,食道、胃袋、肠子…… 整副人类消化器官被抻成长长的一条,从吧台开始,湿滑粘稠地,蜿蜒到备货间门口,在游执乐身后冒着袅袅腥气。 做下这一切的凶手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就是挺好奇,蜥蜴的再生极限在哪里,看起来,像以前注射过什么黑作坊的生化药剂,怪不得呢,感觉他和小说里的怪人一样,精神不太正常……” 文复整个人都僵住了,肺里像塞着一大块冰,每次呼吸都无比艰难。 在创源生科,他和公司里的银发人打过交道,知道他们骨子里的傲慢。 但眼前这个女人,却比任何同类更残忍。 不……不能称为同类。 在她眼中,所有人,甚至根本不算是人。 “……”蜘蛛在身边发出一声走了调的悲鸣,再管不了其他,整个人猛地往前冲,同时,一只足肢将文复精准地踹进驾驶座。 利刃破体的声音在上方传来,气垫车转瞬启动,载着文复一路疾驰。 他脑袋昏昏沉沉,根本无法从那场残忍的虐杀中回神,过了好一会儿,耳机里的女声才像从天外响起一般,艰难地钻进他耳中:“……听得到吗,喂,听得到吗?!” 文复僵硬的视线慢慢开始转动,他低声开口,一个字一个字往外硬挤,几乎和电鳗一样沙哑:“蜘蛛……” 远离酒吧之后,那种断断续续的杂音也消失了,电鳗明显顿了顿:“……都死了,所以,我绝对不能失败,必须送你到目的地。 “你听着,我是通过气垫车的中枢来联系你,路线不用担心,但为了反追踪,我要激活一个……” 嘈杂的电流音突然再度响起,吞没了电鳗的声音。 紧接着,另一个平和的女声响起:“电鳗,找到你了。” 在文复看不见的地方,游执乐站在吧台那堆血肉模糊边,从蜥蜴头上摘下他的通讯器。 蜥蜴大张着嘴,嘴唇抽搐两下,空荡荡的口腔中,泛起几个含血的气泡,还没完全死掉。 银芒一闪而过,狂猛的数据流如同挥下的尖刀,瞬间突破层层防御。 “不……!”电鳗的惊呼戛然而止。 气垫车的控制面板随即出现大量乱码,连带着车辆也开始剧烈摇晃。 文复差点被直接甩出去,拼尽全力,才半跪半坐着把自己卡进座椅之间,上半身完全趴在控制面板上,试图操作那一堆按键,重新夺回控制权。 “何必非要抗拒呢,放弃吧,反正,我一定能找到你。”激烈颠簸中,游执乐的声音还如同附骨之疽,盘旋在他耳旁。 “不,你这个疯子,你等着!我一定会把资料送到,然后看你为这些事付出代价!”文复恶狠狠地吼,摘掉耳机,用力朝飞速掠过的墙壁一砸。 “啪!” 信号彻底断开,游执乐一愣,随即,更开心地笑了出来。 身周全是她亲手制造出来的残肢断臂,鲜血仍从手指上滴滴答答地流,如同炼狱,她站在中心,却笑得无比畅快。 很好,很好,反抗者还在继续逃跑,希望还在前方引诱。 这就是她最想玩的,最有趣的游戏。 赛博10、哥哥的责任 沙砾“簌簌”下落,掉在文复紧闭的眼睑上。 仿佛从噩梦惊醒,他浑身一抖,睁开眼,下意识就要翻身坐起。 “嘶……” 动作猛地僵在半路,文复扶住自己的右腿,在系统的警报声中,疼得直抽凉气。 他想起来了。 那场对抗,他终究没能取胜,失控的气垫车完全偏离路线,最后迎头撞上一堵墙,翻进另一条管道里去。 他也被连带着甩到深处,昏迷前能做的最后一个动作,就是抓起手边一根废弃的铁棍,支住头顶摇摇欲坠的钢板,好歹没直接死在梦中。 现在,系统显示的时间……已经又过去了十几个小时。 视界角落里全是受损警告,闪烁着不容忽视的红光,文复却一个都不想看,干脆统统屏蔽。 然后,他小心撑起身体,调整了下姿势,拖着伤腿避开另一阵滚落的砂石,姑且靠坐在管道墙壁上。 早在执行卧底任务前,文复就知道自己会面临的危险。 敢冒犯公司利益,他的路必然不会平坦。 但真正经历这么长时间的逃亡,眼睁睁看着家人被自己牵连,接连落入魔爪,整支荆棘鸟也为了保护自己,死得干干净净……还是用那种残忍至极的方式。 这些天的遭遇,由游执乐带来的恐怖,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期。 这个地方……很黑,可不知哪里仍存在一些肉眼难辨的缝隙,让他能模模糊糊看见旁边倾覆的气垫车轮廓,堵死了来时的路。 除此之外,身下没有任何污水,淤泥干结成厚厚一层硬壳,被他刚才的动作一弄,碎成大块大块的渣子,底下各种垃圾随之翻搅上来,飘起腐烂的臭味。 看起来,这里至少已经废弃数年。 撑在地上的手指有点痒,大概是某些食腐昆虫受惊,在慌不择路地爬行,无数毛茸茸的足肢在他皮肤上划拉。 对于常坐办公室的文复来说,应该是毛骨悚然的。 但他此刻只觉得安心。 年久失修,意味着这里没有连接外界的信号,不会被发现,不会有人来打扰,像一个为世界所遗忘的小小角落。 足够容纳他在这里躲藏,短暂地喘口气。 一旦离开这点可怜的庇护,就必须继续逃命,继续在游执乐投下的阴影里挣扎。 文复仰起头,贪婪地呼吸了两口浑浊的空气,随即,眼神再度坚定,从自怜的情绪里抽身而出。 他咬紧牙,扶着锈迹斑驳的墙壁,硬逼着自己一点点站起身,把大半体重落在左腿上,去够撑住钢板的那根铁棍。 不见天光的地下世界,往往有太多见不得光的罪恶。 缺乏照明和指引,他不能拖着伤腿,在管道里乱走,赌命运会垂青。 最好的办法,是捅开头顶那块钢板,回到地面上去。 领星是蓝区的王,城区周边盘踞的触角绝不会少,无论如何,自己必须赶在那个魔鬼找到翻车的位置之前,联系上他们——这是唯一的希望。 文复想得很明白,荆棘鸟这样的佣兵小队,在街头闯出的名声再大,仍然不是游执乐的对手。 要对付这种塞满战斗义体的怪物,只能找同样经历过高级改造的银发战士。 他握紧铁棍,用力往上捅。 “邦——邦——”金属被撞击的闷响顺着管道远远扩散,更多铁锈混着尘土纷纷朝下砸。 没捅几下,锈蚀的板子就开始发出一阵阵扭曲的“吱呀”声,文复正要再加把劲,眼前突然一亮。 钢板从外面被撬起,透过更外侧的栏杆,有一张他无比熟悉的脸,正急切地朝下张望。 两人对上视线,文亦眼睛一亮:“太好了,太好了,你真的在这里!” 天色正昏暗,只有一点熹微的光在弥散,文复眨眨眼,很快就调节过来,看清了哥哥脸上的惊喜:“哥,你怎么……?” 文亦低头摸索着,他不需要额外照明,就熟练地用液压钳卸掉栏杆,再用力去撬已经摇摇欲坠的钢板:“她一直……把我们关在家里,想等抓到你,再一起交给公司,所以,她每次出门,我都在……都在找机会,这回,终于给我找到了……!” “啪嗒”一声,钢板应声断裂,掉进管道里。 文亦用衣摆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朝文复伸出手:“我破坏了她家的安保系统,带着凯斯和爸逃回来,又赶紧来这附近找你,太好了,你还没出事!” 听到这堆好消息,文复简直不敢置信,下意识先动了动右腿,剧痛再次来袭,真得不能再真,终于,那股始终盘旋在心头的沉郁一扫而空。 他跟着笑起来,用力回握住哥哥的手。 触感……有些怪,曾经让文亦在领星获得赏识的手部义体似乎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掌心大片凹凸不平的疤。 文复的表情有一瞬间凝滞,他立刻想起上次被迫分别时,哥哥血淋淋的手。 脑子里有很多话想问,但终究都被他咽了下去。 现在不是时候。 他只由衷地赞同:“真是太好了!” 右腿带伤,往上爬的过程困难无比,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在文亦的帮助下挣扎出来。 一呼吸到新鲜空气,文复立刻左右张望。 附近一盏灯都没有,脏兮兮的棚屋东倒西歪地连绵,远处,却是灿烂的霓虹在辉映。 和绿区一样,在领星辉煌功绩投下的阴影里,霉菌般生长着大片贫民窟。 这个时间,嗑药和宿醉的人刚刚睡去,早起干活的人还未苏醒,正是最安静的时刻。 微渺晨光下,除了眼前的哥哥,看不到其他半个人,只剩棚屋彼此掩映的黑暗。 文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爸受了伤……”一听这几个字,文复脸色一僵,文亦赶紧扶着他靠在一处棚屋墙边,“不严重,是我没让他来,凯斯陪着爸,就在附近安全的地方等我们。” 文复沉默两秒:“……附近?这里你很熟?” “没有,贫民窟这么大,我们小时候待过的那点时间,怎么可能哪儿都熟,”文亦丝毫不嫌弃他身上的污泥,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然后,笑着朝一处棚屋夹角招招手,“但我遇到一个小帮手。” 一个人影从里面“噔噔噔”地跑出来,站到两人面前。 个头刚到文复胸口,衣服大了两号,不太合身,但穿得很小心,两边袖口都挽得整整齐齐,明明看着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扬起的小脸上满是肃然:“荆棘鸟向您问好,我叫刀爪。” 他看见了文复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立刻抬起胳膊,露出手背上一只用小刀划出来的飞鸟,血已经干了,留下歪歪扭扭的伤痕。 刀爪恨声道:“那个人来偷袭酒吧的时候,银背姐姐把我藏到天花板夹层里了,我一直在看……我知道,他们都死了。 “但老大还活着,不是吗?等他回来,荆棘鸟肯定要重组,到时候,我就是第一名队员!” 文亦抿唇微笑,边温柔地抚摸刀爪乱糟糟的头发,边补全解释,“是他带我顺着备用点到城区的管道线路,一路找过来的,经过这里时,正好听见你弄出来的声音,你还得多谢他。” 听他这么说,文复松了口气,那点微弱的疑虑彻底散去,郑重地朝刀爪点点头:“谢谢你,现在我还不能用软体,等事情结束之后,一定报答。” “不,不用!”刀爪赶紧退后两步,很不适应被这样客客气气地对待,满脸都是别扭,“保护你是荆棘鸟的任务,我们还是赶紧进城吧,走这边!” 闻言,文复迅速抬起眼,和文亦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两兄弟立刻达成默契,文复沉声道:“刀爪,接下来的事,很危险,有我哥陪我就行。” “可是……!”刀爪很是不服。 “你毕竟还没加入荆棘鸟,不算你的任务,我们也实在没余力照顾小孩。”这话一出口,文复清楚看见刀爪眼眶都红了,赶紧找补,“不过,我们要赶时间,得拜托你再帮个忙,留在这里,陪陪凯斯和我们爸。” “可是……”刀爪梗着脖子,还想说什么。 “就这么决定了,事不宜迟,走吧。”文亦温声打断他,架起弟弟的胳膊,朝霓虹的方向走去。 二人身后,刀爪抓抓脑袋,一跺脚,再次跑进棚屋群之中。 文复已经在系统里中断右腿的知觉反馈,疼是不再那么疼了,但也完全用不上力,必须借助哥哥的搀扶,才能勉强行走。 天色渐渐亮起来,熹微晨光逐渐扩散,慢慢吞没那一方霓虹。 像逐渐充盈在胸膛里的,甜美的希望。 文复出神了一会儿:“……哥。” 文亦始终在埋头走路,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应道:“怎么了?” 他声音有些抖,文复侧头去看,这才发现,洁癖了二十多年的哥哥,现在简直前所未有的狼狈。 身体在隐隐发颤,满脸都是细汗,不断朝下滑,滚进衣服里,时不时就要腾出手,抹一把下巴和脖子上的汗珠。 大概是刚才实在做了太多体力活,现在既不得不分担他的体重,前路又危险重重,文亦根本擦不干净自己,下巴附近的皮肤被硬生生蹭红一大片。 “没事的,哥,她再厉害,蓝区也是领星的地盘,他们一定能帮我们报仇。”文复试图安慰他。 文亦却只是点点头,又焦躁地抹了把下巴:“……我知道。” 这一回,他用力的程度大得异常,更像是狠狠挠了挠脖子,留下几道明显的红痕,文复不由关心道:“你怎么了,哪里不太舒服吗?” 文亦飞快否认:“没有,就是……有点渴了。” “……”文复张张嘴,没戳破哥哥的逞强,直到又沉默着走出一截,他才低声道:“哥,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还有凯斯和爸,都是因为我,才会……” “别说这种话。”文亦突兀地打断他,架住他的胳膊更用力了。 他没侧头去看弟弟,说话时鼻息粗重,仍在坚定地向前走:“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错,我当时……会那么做,只因为你是我的弟弟,危险面前,我必须……必须保护你,这是做哥哥的责任。” “……”文复胸口一阵酸涩,刚要说话,四处看了看,又迟疑着换了个话题,“哥,我们没走错吗?” 不知何时,那片随着天光亮起而晦暗下去的霓虹,从正前方,悄悄偏移到了他们的左侧。 文亦仅仅抬头看了前方一眼,没有半点迟疑,在棚屋交错出的小路中继续向前:“没走错。” “不对……”文复想转身看看路,却被牢牢架住胳膊,走进下一条昏暗的小路:“哥,你……城区明明在那边吧?” “没走错,我们没走错。”文亦像中邪了一样,焦躁地抓挠着自己的喉咙,汗如雨下,嘴里喃喃重复这句话。 这下,文复更觉得不对劲了,他有心要反抗,但腿上有伤,根本拗不过自己哥哥,只能被半拖半拽着前行,不由得拔高声音:“哥!你到底怎么了?!” 文亦浑身一抖,终于回过神来,停下脚步。 他朝文复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件事,也,也不是我的错,为了保护爸爸,保护凯斯,我没得选……必须这么做,你不要怪我,好吗……好不好?” 声音虚弱,话语却像一根针,尖锐地插进文复的胸膛。 刚在里面充盈起来的希望,如同一个美妙却虚幻的泡泡,被瞬间扎破,从喉咙中溢出微不可察的气音。 文复浑身的血都凉了下去。 晨光将将照亮的小路上,游执乐站在前面。 没穿那身噩梦般的制服,倒像寻常来散步的人,裹一件高领外套,整洁干练,与周围破败的棚屋,与狼狈的兄弟俩都截然不同。 她勾起唇,朝他张开双臂,愉快地笑:“你看,我又找到你了。” 赛博11、哥哥的秘密 “欢迎回家。” 悦耳的机械音响起,房门消失,游执乐率先朝里走。 文亦仍搀着弟弟,在后面亦步亦趋。 一进门,就像被彻底抽干力气,跪倒在地,连带着文复也一起摔到地上。 他慌乱地看了一眼弟弟,痛苦地纠结两秒,终究一狠心,扭头去追游执乐的步伐。 连站都站不起来,就连滚带爬地跟在她脚边,整个人如同高热发作,轻微地打着摆子,说不出半个字。 游执乐脱下外套,随手扔向沙发,懒得看他:“不和你弟弟继续叙旧,来缠我干什么?” 文亦丝毫顾不得她的讥嘲,就这样跪在那里,额头一次次撞在地板上,磕磕巴巴地念叨:“求,求求您……求求您……” “行了。”游执乐打断他混乱的祈求,转过身,“先滚去等着,看不见我有正事要办吗?” 文亦顿时如蒙大赦:“谢谢……谢谢。” 他轻声重复着这句话,从游执乐脚边退开,卑微地爬向旁边另一扇合拢的门。 不久前,被文复视作希望、满心期待过的那片霓虹,正混着晨光,从窗户映射进来,温柔地包裹住所有人。 明明身处其中,文复却完全没有曾经想象里的喜悦。 哥哥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门后,他始终低着头,没再看向自己。 被背叛的错愕一点点化作对始作俑者的愤怒,文复勉强撑起身,看向游执乐。 自始至终,她半个眼神都没分给文亦,全落在文复身上。 两人目光相遇,游执乐朝他浅笑,看不出半点昨天屠杀荆棘鸟时的冷酷,还是让文复心底猛地抽紧,顿了会儿,才鼓起勇气质问:“……你要他去做什么?” “别想太多,他自己求着要做的,肯定不是坏事。”说到这里,游执乐像突然改变某个主意,想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兴奋地挑眉,“正好,你也得去认真洗洗,顺便让你看看好了。” 她嘴里说着貌似宠溺的话,招招手。 几只家务机器人滑行过来,不由分说,架起文复,朝同样一扇门走去。 他下意识要挣扎,拳头刚一握紧,想起安危不明的哥哥,又立刻松下去,任由它们推开门。 然而,撞入眼中的……并不是文复以为的审讯间。 房间采光很好,瓷砖白净得连水印都没有,空气里萦绕着淡淡的香味。 一间浴室。 就像外面的布局是标准的起居室一样,浴室里做了标准的干湿分离,一切陈设看起来都很新,很正常。 只有……只有马桶旁边。 文亦蜷起腿,紧贴着水箱和墙壁的夹角,脸深深埋进双膝之间,试图将自己的存在感变得更小一点。 然而,他根本抑制不住身体的喘息,喉咙深处一阵接一阵“嗬嗬”作响,如同饥渴的旅人在呻吟。 游执乐随后走了进来,装作没看见文复盯着哥哥的眼神,解释起别的事:“放心,这只是我在蓝区临时办事的地方,地方是小了点,你先将就几天,等腿伤好了,就带你回绿区去,那边更宽……” “……等等!”哥哥状态实在太奇怪,文复完全听不下那些毫无边际的话,“他……他这是怎么了?” 游执乐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骤然被打断,脸上有一瞬间不悦,很快,又再次和颜悦色起来:“别担心,就是看我等你等得无聊,作为你的好哥哥,他做了点力所能及的补偿。” 说完,她走向文亦,正要做什么,半路皱皱眉,停下伸出的手。 文复从废弃的下水道逃生,浑身上下都是污泥,连带着文亦也沾到不少,再加上他那满头不正常的汗,被这间干净的浴室一衬,两兄弟简直一个比一个更脏。 “啧……自己脱了。”她轻描淡写地吩咐。 文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然而,文亦仍低着头,却放下了蜷起的双腿,手指抬起,缓慢但顺从地,一点点拉起衣摆。 几只机器人同时继续动作,将文复往花洒下架。 “放开我……!”他想挣扎,依然毫无用处,机械手飞快将他扒到一丝不挂。 文复又羞又气,还想遮掩自己,热水就猛地兜头而下。 愣是被硬呛了两口,他才借着它们打沐浴露的功夫,转头看向哥哥的方向。 文亦已经脱得精光,脏衣服随便堆在旁边,露出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身体。 两兄弟不算肌肉健硕的类型,体格如长相般斯文清俊,只有浅浅几分线条,义体植入的痕迹同样寥寥,面对接受过高级改造的银发人,更加显得软弱可欺。 游执乐便也这么做了。 她抓住文亦的头发,文亦闷哼一声,被强行拎到马桶旁边,痛苦地皱紧眉,一直闭着的眼睛略微睁开,两兄弟的目光再度撞上。 穿过正在升腾的热气,文复清楚看见哥哥眼底积蓄的水光,心中那半分微薄的怨怼立刻烟消云散。 下一秒,游执乐将文亦的脑袋用力按进马桶。 “唔……!”他连惊呼都只能发出一个音节,双手下意识乱挥。 “你干什么!”文复大急。 游执乐轻笑一声,按下冲水键:“就是帮他洗洗,他自己都没说不要呢。” 似在印证她的话,文亦很快再度安静下去,唯有十指紧紧扣住马桶边沿,骨节泛起可怜的青色。 就像是……已经习惯被这样对待,已经清楚反抗只会招来更沉重的后果。 没有半点挣扎,任由马桶一遍遍冲水,一遍遍淹没他的眼耳口鼻,仿佛一件没有任何知觉的器物。 机器人也在同步清洗文复,相比之下,动作要小心得多,仔细地打上浑身泡沫,用浴球认真揉搓。 只是,困住他的几只机械臂仍半分不放松,文复只能无助地看着哥哥凸起的肩胛骨一点点开始颤抖,整个人都因为窒息而痉挛:“……住手!他快死了!” “好啊。”出乎意料,游执乐并没为难他,当真抬起手,把文亦再度拎起来,随意扔在墙边。 和文复一模一样的那张脸上,清水混着泪水横流,文亦神情委顿,连咳嗽的声音也有气无力,脸颊偏偏还蔓着不正常的红,几乎盖过快被他自己挠出血的喉咙。 游执乐认真打量一遍,确认污物已经洗得干干净净,满意地点点头,转而开始脱自己的裤子。 文复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文亦却挣扎着翻过身,爬到她面前,尽力仰起头。 湿漉漉的额发向两侧滑落,露出白净英俊的脸,被冲刷到水润的唇张开,吐出一截柔红色的舌尖。 文亦闭上眼,神情痛苦却…… ……渴望。 文复被跳进脑子里的字眼哽住:“哥……” 很快,这种复杂的表情便被游执乐的大腿挡住。 她几乎是“坐”在文亦脸上,文亦身体一晃,迅速调整姿势,承托住她的体重。 脖子用力伸直,青筋在被抓挠出的红痕间暴起,下巴隐没在她的阴阜之中。 花洒仍在工作,热水倾泻,文复听不见任何奇怪的动静,但看得见,文亦喉结规律性地滚动,明显在做同一个动作。 ——是吞咽吗? 文复突然回忆起来,从帮他离开下水道,两人再见面时起,那个洁癖严重到孪生弟弟用过的毛巾都要嫌弃地扔掉的文亦,就显得……不那么抗拒肮脏了。 没等他彻底想明白,游执乐低哼一声,在文亦脸上轻轻蹭了蹭下体,站起身,重新整理衣服。 文亦顿时浑身脱力,摔倒下去。 “哥……”文复轻声喃喃。 哥哥也许听到了,也许没听到。 总之,他并没回头,只是蜷起身体,安静地躺在瓷砖地上。 朝向弟弟的脊背已经不再颤抖,呼吸声也逐渐变得平稳,那种诡异的躁动似乎彻底从他身上抽离。 浴室内一时陷入静谧,只有机器人还在忙碌,把文复洗到干干净净,再拢上一件松软芳香的浴袍,将他推到游执乐面前,解开桎梏。 剃净胡茬,修过眉毛,在吹头发时,它们还忙里偷闲,给他敷了张面膜,现在看起来,比刚进门那副模样精神了不少。 五官明明还是同样的五官,却完全找不到文亦那种温吞软弱,即便身处绝境,腿上带伤,不得不扶着洗手台才能勉强站稳,眼中倔强的焰光仍未熄灭,倒更像他父亲…… ——当然,是之前的那个父亲。 游执乐上下打量一圈,突然露出微妙的笑,笑得文复心底直发毛。然而,她什么都没做,仅仅走到浴室门口,朝他招招手:“来吧,我们去见其他人。” 文复不愿意在她面前露怯,咬咬牙,从机器人手里抢来一条用过的浴巾,勉强盖住哥哥赤裸的身体,便扶着墙,一瘸一拐地朝游执乐走去。 他很清楚,自己绝对不是她的对手,想要救出家人,想去交付任务,必须忍耐,必须等……等一个机会。 赛博12、叫哥哥 之前只能匆匆一瞥,直到现在,文复才有心思认真打量这套房子。 尽管游执乐那样介绍过,但这个所谓“临时落脚点”,装修与家具都很精致,面积比文家在蓝区的房子要大得多。离开起居室,经过书房与会客厅之后,一条铺满落地窗的休闲长廊隔绝开动静区,另一头,隐约看得见几扇紧闭的房门。 透过落地窗的玻璃,脚下就是广阔的蓝区建筑,飞行器在其间自由川流,拉开淡蓝色的尾焰。 文复的脚步短暂放慢几秒,望向远处的高塔。 无数飞行器正向那里汇合而去,如同环绕它的一方壮丽星云。 领星的大楼就在眼前,只要他找到办法……去跨越最后这点距离。 “走呀。”游执乐在前面推开一扇门,回头催他,文复收回视线,沉默着,一瘸一拐地跟过去。 见过哥哥后,他猜得到,所谓的“其他人”……也就是凯斯和父亲,恐怕同样凶多吉少。 走过长廊的每一步,他都在尽力设想最糟糕的情景。 直到自认做足一切心理准备,无论如何也能克制住表情,不让那个恶魔太得意,文复才深吸一口气,走进那扇未知的门。 然而,这里闻不到半点不祥的味道,陈设也像样板间卧室一样标准。 暖光灯,衣柜,大床,地毯。 唯一不同的,是那张大床边,还多了一张一米来长的矮榻,比膝盖略高,用围栏围住,一个穿修身制服的男孩正半跪在旁边,低头忙着什么事。 听见门口的动静,他放下手里的东西,高高兴兴地站起身。 和文亦那副处处都偷着怪异的模样不同,也和之前初见时缺失性格起伏的出厂模式不同,侄子笑得很灿烂,带点婴儿肥的脸颊透出漂亮的粉白,看起来,这段时间过得不错。 文复不相信藐视人命的恶魔会懂得善待小孩,反复上下打量他:“凯斯,过来……” 凯斯快步走过来,但并不是冲着他。 男孩直接扑进游执乐怀中,在她肩上蹭了蹭脑袋,黏黏糊糊地抱怨:“妈妈,我等了你好久~” 他的身体,出厂年龄是十五岁,个子只比游执乐稍矮一点点,却故意仰起头,半闭着眼,摆出等待亲吻的姿态。 等游执乐如他所愿,笑着贴了贴他柔润的唇,凯斯才看向文复,脸红红的,乖乖打招呼:“叔叔,你终于回来了,以后就一直陪着我们,不会再走了吧?” “这可说不好,得看他的心情。”游执乐回答着,似有所指地看了文复一眼,仿佛看穿了他刚才在落地窗前升起的那点心思。 文复没说话,眼神发直,缓了好几秒,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刚从凯斯嘴里听见的,到底是什么称呼。 扶住门框的手指慢慢收紧,他艰难地开口:“我爸……在哪里,我要见他。” 游执乐环紧凯斯纤细的腰,腾出一只手去扶文复:“就在这里啊,你没看到吗?” 文复很想拒绝,但还是被不由分说地揽住,只能任凭她左拥右抱着叔侄俩,往卧室里走。 没几步,视线就越过围栏,看见了躺在矮榻上的人。 “……”文复听见自己血液停止流动的声音。 父亲……仰躺在那里。 长年乱糟糟的须发都被清理过,露出成熟但苍白的脸,双眼紧闭,身上仅仅盖着张薄毯,能从赤裸的肩膀推测,底下多半一丝不挂,而且,而且…… 文复腿一软,扑到矮榻旁,差点直接摔下去,一把抓住围栏,才勉强稳住自己:“爸……!” 这张矮榻本来就短,绝对不够一个成年男子躺在里面,薄毯下映出的起伏,更是短得可怜,好像记忆里那个高大的父亲,突然被砍掉了一大截。 文皓没睁眼,但胸膛还在起伏,文复颤抖着伸出手,攥紧毯子一角。 他想确认父亲的状况,又害怕看见自己脑子里想象的东西,迟疑好几秒,才一咬牙,用力掀开! …… 文复重重吐出一口气,胸膛里的心脏又重新跳动起来。 他看见了完整的膝盖。 父亲并没像他刚刚以为的那样被对待,双腿都还在,只是和右臂一起,被反绑在身后,因此才显得体型缩水,只有左臂仍平放着,蒙在另一条毛巾下。 不知道他被这样对待了多久,两条大腿绷到发白,躯干也被略微拱起,摇摇晃晃,睡得并不安稳。 随后,文复注意到了他的胸口。 一侧乳尖充血红肿,穿着精巧的银环,另一侧乳尖则像反复受过重伤,萎缩进乳晕里,下方还环绕着一条丑陋的黑色伤疤,连带附近大片胸肉都透出淤红,甚至显得有点异常的干瘪。 文复眼眶隐隐发热,低声问:“他的伤……” 游执乐耸肩:“他这种低劣的自然人,不能碰我,我嫌恶心,但毕竟是你的重要周边,也不能随便丢掉,我就废物利用了一下。” 她的语气无比自然,仿佛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小事,随后,弯下腰,指尖随意拂过文皓的右胸。 一股轻微的震动声响起,那颗萎靡的乳粒立刻挺立起来,文皓眼睑颤动,还没完全苏醒,先挺起胸膛,发出嘶哑的惨叫。 好在游执乐只是想给文复做个展示,并没打算多玩,很干脆地又关闭了他胸肉里的振动器。 文皓已经痛出一脑门的白毛汗,喘着粗气,睁开眼。 “爸。”文复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哑声喊他。 “你……”一看清近处的儿子,文皓短暂愣怔,随即剧烈挣扎起来:比刚才反应更大得多,橄榄绿的瞳仁中满是痛色,“不,你怎么在这里,你……” 他这一动,文复才发现,自己以为父亲至少有一条自由的左臂,实在是太过天真。 “这可不能怪我,”注意到他凝滞的目光,游执乐打开围栏,和他一起坐到矮榻边沿,隔着那条毛巾,将文皓的左胳膊拎起来,“他太不听话了,我只好用了点手段。” 毛巾松脱,另一面竟全是斑驳血痕。 文皓整具身体比例绝佳,连手臂曲线都极其流畅漂亮,但此时,手肘以下的小臂和五指都软塌塌地垂着,皮肤满布淤血的乌青色。 游执乐随便一碰,就在空中乱晃,不知具体哪里又开始往外渗血,文皓痛得呜咽出声。 “反抗一次,捏碎一块骨头——就当做是自然人的优势吧,不算脑袋,他有精准的177次机会呢,”游执乐松开手,任由这条残废的胳膊坠下去,换来文皓一声痛极的闷哼,“效果不错,机会还没用完,就已经学会闭嘴了。” “……”文复明明听到她在说话,但那些字词却无法经过他的脑子,只能在耳边打转,他根本理解不了任何内容:“可是……为什么?” 游执乐疑惑地反问:“什么为什么,你们这里没有‘周边’这个词吗?就是说,他是和你有关的东西……” “不,不对!”文复厉声否认,“……你要追杀的对象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 “嗯——你说得对,”游执乐叹口气,伸手来摸文复的脸颊,“但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只手刚折磨过父亲,文复生理性地觉得反感,触电一般朝后缩,但白皙的手指仍如影随形,握住他的下巴:“我说的是真话,我对你很有兴趣,你越反抗,越有兴趣。但你一直在逃跑,要是还不许我用和你有关的这些人吃吃代餐,我会很想你的。” 和对待荆棘鸟、对待文亦时都不一样,游执乐认真凝望着文复的眼睛,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文复被看得浑身发毛,抬手想推拒,也推不开她的手,只能恨恨地说:“就为了这种理由……就能做这些事?你真是个疯子!” “别这么说,”游执乐用指腹摸了摸他的脸颊——嗯,比嘴要软得多,“很不巧,这个世界里,我是强者,我就有权力制定规则,到底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比如——” 她松开文复,手指转而去把玩文皓的一缕黑发。 动作丝毫不显得粗暴,轻柔地随处游走,仍激起文皓一阵战栗:“比如,我现在就想到一件你必须做的事。 “你看,我最先看上的人是文复,所以呢,你是后来者,应该要算我们之间的……哈,小三。”游执乐用食指在文皓淤血的左肘上轻佻地画圈,嘴里一本正经说着话,说到后面,却自己被自己逗笑了。 父子俩都没听懂她想表达什么,只觉得每个字听起来都异常荒诞,凯斯却跟着笑,主动跪下来,托着腮帮子,抬起一双亮晶晶的金眸:“妈妈,妈妈,还有我呢!” “哦对,差点忘了,”游执乐奖励地拍拍他脸颊,“你和你爸也比他先来,呀,那算起来,最多是小五小六了。” 说完,她不容拒绝地牵起文复的手,十指紧扣,朝文皓晃了晃:“所以,论辈分,你得管你儿子叫一声哥哥吧。” “……”文皓屈辱地咬紧牙关,没说话,朝另一侧扭头,被游执乐把脑袋硬掰回来,只能闭上眼睛,表示沉默的拒绝。 这种反抗实在徒劳到有些可笑,游执乐丝毫不以为忤,只是摩挲着他手肘的手指停了下来,稍微加上两分力。 “咔嚓!” 血肉之躯无法抗拒义体的力量,文皓浑身一颤,左肘的淤血之中,迅速现出一个鲜红到刺眼的指印。 “别……!”文复想拦,被游执乐轻松拨开。 她语气仍然平和,朝文皓淡淡道:“这两天,我应该教过你了,不要让我把话说第二遍,对你,我没这么多耐心。” 文皓痛得几乎快要再次昏厥,本能挣扎,却始终只能无助地在那里摇摇晃晃,挣不开任何束缚。 游执乐慢慢握住他结实紧致的大臂,文皓猛地睁开眼,绿瞳里满是绝望的恨意:“有种,你就干脆杀了我!” 游执乐莞尔:“这可不行。” “那就做你的梦去,这种事,我绝对不会做!” 文皓咬着牙怒吼,游执乐只好无奈地摇头,妥协般松开手:“好了,别这么大气性,我知道,你是硬骨头,不怕疼,更不怕死,但是嘛……把手给我。” 最后几个字是朝凯斯说的。 凯斯眨眨眼,乖巧地抬起两只手,一起放到游执乐大腿上。 “收回去!” “别听她的!” 文皓和文复同时急得大喊,凯斯却全都不听,反而依恋地朝游执乐贴得更近:“不要,我是妈妈的好孩子。” “乖。”游执乐拍拍他的脑袋,捏住一只细白的手腕。 “咯嘣!” 一声脆响,男孩的小臂被直接拗断,碎骨穿透皮肤,鲜血随即汩汩而落,滴滴答答地坠在文皓身上,烫得惊人。 “啊——!”凯斯惨叫一声,瘫软下去,眼泪立刻就痛得涌了出来,但他却好像缺乏重要常识,根本不懂该如何回避痛苦,另一只手仍乖乖放在游执乐腿上,还在竭力向她求助,“妈妈,呜呜,妈妈……!” 维持许久的温和面具被撕碎,游执乐扔开那条血淋淋的小臂,捏起另一侧胳膊,盯着文皓的脸,唇角含着残忍的笑:“怎么样,现在能叫了吗?” 文皓浑身冰冷。 他甚至短暂忘记了自己的痛楚,脑子里只剩下凯斯悲惨的哭叫,一声又一声。 浑身紧绷的肌肉一点点松落,文皓视线空洞,轻飘飘地,不知在看哪里:“……哥哥。” 游执乐用力攥紧凯斯的胳膊,换来他又一阵压抑的抽泣,冷声吩咐:“大点声,你都被儿子孙子看光老半天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文皓瞳孔收缩,艰难地提高音量:“……哥哥。” 话一出口,屈辱的眼泪紧跟着就往下掉,文复同样喉头发涩,游执乐却兴致勃勃起来,将同样在流泪的凯斯强行拎起来:“还有他呢,刚不是说过了,你也得叫凯斯一声哥哥?” 文皓再也熬不住这种羞辱,紧闭上眼,自暴自弃般开口:“……哥哥,凯斯哥哥!” 凯斯没有回应,还在试图往妈妈怀里靠,眼泪与鲜血一起胡乱流淌。 文皓也在流泪,在流血。 只有文复死死掐住自己的胳膊,不许胸腔里的酸意朝上漫。 明明应该是千难万险之后,三代人团聚的珍贵时刻,却唯独游执乐一人感到心满意足,开怀大笑。 —————————————————— 关于男主全家人名可能不太好记的解决方法: 1、双子是again,亦、复,加上亦也是1,就是哥; 2、爹和还没出场的叔是光明计划,就一个是中文的光明,皓,另一个是英文的,后面会有; 3、凯斯是cash,因为男主家底层出身缺钱orz 是的这就是鱼头取名的朴素思路,游执乐也是快穿游戏里执掌快乐的主角的缩写(。) 总之这样应该就不会再分不清谁是谁的谁了!( ˊ?ˋ )? 赛博13、正义凛然 文复晚上过得极不安稳。 趁游执乐心情正好,他强忍着心底翻涌的恨,求了求情,得以让凯斯和父亲一起,进医疗舱接受治疗。 相比凄惨的爷孙俩,文复骨折的腿竟然是三人里伤势最轻的一个,熬到半夜,象征治疗完成的白灯就缓缓亮起。 他始终没能入睡,但也没有动作,仅仅闭着眼假寐,不愿去面对外面荒诞的一切。 但被反复煎熬过的心无法获得宁静,一点细微的声音都能轻易拉走他的注意力,直到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响起,然后……朝大门的方向远去。 ——她出门了? 文复倏然睁眼,又侧耳细听了一阵,外头却再次变得安静。 犹豫许久,他终于还是不愿意浪费机会,迟疑着推开舱门。 夜色已深,这个房间拉着窗帘,也没开灯,只有另外两个医疗舱还在运行,映出幽微的绿光。 借着这点光,文复披上入舱前脱在旁边的那件浴袍,裹住赤裸的身体,尽量不发出任何多余声音,小心地向门口挪去。 房间虚掩着,外面一团漆黑,直到不远处的长廊,才从地板反射出不断变幻的霓虹彩光。 白天里环绕领星大楼的星云已经散开,但夜空依然绚烂,透过落地窗投射进来,成为这里唯一的照明。 文复深吸一口气,尽量贴近墙壁,轻手轻脚地朝长廊走去。 却在迈出第一步时,后颈的寒毛突然立了起来。 系统瞬间拉起警报,文复头也没回,不假思索地朝前方狂奔! 浴袍下摆被带起的风卷动,反复拍打在修长的小腿上,但身后是更冷厉的风声,裹着低沉的呜咽与某种机械运作的碎响,转眼便几乎贴上他的后腰! 文复心一横,直接朝前扑去,越过长廊上陈设的小几,就地打了个滚。 “刺啦——” 布料被撕裂的声音在此时显得格外刺耳。 他只觉得身际一凉,浴袍被硬生生撕开个大口子,露出一条光滑结实的大腿,和上面更纤瘦而紧致的腰。 在这个瞬间,借着室外的霓虹,文复也看清了追在自己后面的东西。 一只狗。 体型并不算十分硕大,最多到成人大腿高,但从倾倒的茶几上轻巧跃下时,浑身肌肉流水般耸动,全是由金属构成,眼眶中闪烁着同样无机质的红光。 它晃晃脑袋,将口中的浴袍碎片甩开,满口钢铁利齿在它口腔里撞出清脆的“咔哒”声。 文复心底狂跳,翻身而起。 他已经接近长廊的尽头,前方起居室里只有黑黢黢的暗影,通往其他房间的门紧紧闭着,而通往生路的大门,似乎就在眼前。 一步,三步,五步! 文复抬起手掌,重重拍在门上! 一阵淡红色的波纹闪动,门依然是那扇门。 机械狗紧追其后,一口咬住残破的下摆,低吼着将他往后拽,但文复似乎对此早有预期,动作丝毫没停滞,一转身,便灵巧地甩脱整件浴袍,冲进旁边开放式的厨房。 这一刻,系统被运作到极限,曾经花大价钱升级的数据处理元件在他头脑深处渐渐发出过热的低鸣。 中枢算力几乎全花去破解刚刚读取的门禁,文复甚至顾不上为赤身裸体感到羞耻,一把将岛台上的杂物全都扫下去。 各种调味品叮里当啷地砸,短暂地阻挡了机械狗两秒。 就在这两秒,文复迅速爬上岛台,手肘重重撞在边沿装饰性的花边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但还不行……还不够! 居高临下,他抄起刚趁乱摸在手里的一把厨房剪,朝扑咬过来的机械狗狠狠扎下去! 第一下,刀尖根本戳不穿它的合金武装,只发出“当!”一声脆响,荡开它的脑袋,也震得他手腕直发麻。 第二下,开裂的刀刃直直捅进口腔之中,精准地卡住那两排在黑暗中也泛出哑光的利齿。 机械狗一愣,边尝试合拢下颌,边用爪子不断扒拉着自己的嘴巴,在原地转着圈嗥叫。 文复喘着粗气,脱力地跪倒在岛台上,手脚发颤,勉强一点点后退。 黑发被汗打湿,凌乱地贴在脸颊上,胸膛剧烈起伏,浑身肌肉都由于紧张和剧烈运动而覆着薄汗,间或有几处皮肤被擦伤,为他缀上几许淡红,透出年轻男性的健康血气,分外诱人。 只可惜,现在并没有观众。 文复小心翼翼地从岛台另一头下去,机械狗仍然在努力和嘴巴里的剪刀搏斗,把一地破碎的调料踩出“嘎啦啦”的噪音,反倒让他觉得安心。 这么大的动静,依然没引来他最恐惧的人。 ——毫无疑问,这就是机会。 起居室缺乏照明,他只能看见一些模模糊糊的轮廓,经过洗手间时,脚步迟疑着停住。 父亲和凯斯必须接受治疗,他不能现在带他们走,但哥哥……照游执乐的态度,应该还独自待在这里。 “……”文复摇摇脑袋,强迫自己甩开那个念头,艰难地重新抬步,继续朝门口走。 他自身都难保,说不清楚游执乐什么时候就会回来,至少……至少得先逃出去一个,才有可能借助领星的力量,把其他家人都从魔爪里解救出来。 文复手掌再度贴上大门。 通过掌心的义体,刚完成破解的数据传输出去。 这一回,红色的波纹刚刚蔓开一圈,就连带大门本身,一同消泯无踪。 胸腔里的心脏猛然搏动,文复谨慎地朝外面迈出一步,没发现什么不对,立刻便几步走出,真正站到过道里。 检测到人类活动,头顶的灯无声亮起,白得晃眼,同时,换气扇嗡鸣一声,开始工作。 清凉的、混着人造香氛的空气柔柔拂过肌肤,他猛地打了个激灵。 文复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赤裸着。 他后知后觉地感到羞耻,赶紧用手护住自己胯下,稍微算是遮挡,左右环顾一圈,径直朝楼梯间走去。 像这种高档住宅,没有提前录入过数据,电梯必然无法使用,也没时间去给他慢慢破解,文复只能寄希望于这里。 能提供给绿区高管暂住的大楼,必然会有领星的员工参与管理,只要离开那间屋子,再遇到任何一个来自领星的人…… 这样的念头在握住消防门把手时,膨胀到顶峰。 然后,破碎在一只纤长的,女人的手中。 游执乐走近两步,温柔地拨开他的手,将消防门重新合拢:“你要去找我吗?” 轻微的电流同时蹿过文复身体,他立刻手脚一僵,口舌发麻,说不出半个字,只能被她亲密地搂进怀里,按在肩上。 被迫低头的最后几秒,他看见一角属于领星的制服,伴随一束垂落的银色长发,从电梯的方向靠近。 一把叫他觉得熟悉的柔润男声随即响起:“游主管,这是……” 游执乐拍拍文复毛茸茸的脑袋,哈哈一笑:“和性偶做点小任务,看起来有点玩过火了,见笑见笑。” 那个来自领星的男人明显被她这份直白噎了一下,沉默好几秒,才重新开口:“……出门在外,游主管还有这种兴致,真是厉害。” “平时上班那么辛苦,难得来一趟蓝区,当然要尝尝这里的特产,”游执乐继续轻佻地笑,揽住文复腰肢的那只手往下滑,用力捏了捏他紧翘的屁股,“亚历克斯,你就是太正经了。” 亚历克斯皱皱眉,对她这毫无廉耻的举动表示反感:“他是在哪里登记的性偶,和昨天荆棘鸟被袭击的事,有没有关系?” 游执乐夸张地吸气,开始喊冤:“从你联系我时起,我都解释过多少遍了,我没那个闲心去帮你们义务除虫,找什么佣兵的麻烦,至于他嘛……性偶好看听话就够了,我还要管他来自哪里吗?” 在文复身上作乱的那只手游移到他前面,握住他因为紧张和寒冷而缩成一团的性器,随意戏弄。 狎玩的细节被文复自己的身体挡去,亚历克斯只能看见游执乐的手臂没在男人胯下,男人依然没半点反抗,只欲拒还迎地埋在她肩上,袒出一身白皙紧致的皮肉,任由买主欺辱。 被周围雅致整洁的陈设一衬,简直天生淫贱。 能公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在自己这种陌生人面前都不知收敛,亚历克斯并不怀疑男人的身份。 但是…… 荆棘鸟遇害的现场,那群佣兵死状凄惨,监控数据或网络记录还都被抹得干干净净,能在一夜之间同时做成这两件事,最大的嫌疑对象,就是刚巧来蓝区“度假”,又隶属于创源生科,和荆棘鸟的任务有莫大牵连的游执乐。 也许……也许这只性偶就能证明,游执乐曾到过事发地附近……? 他这样想着,认真打量越发纠缠得过分的两人。 在亚历克斯看不见的角度,文复额头微汗,眼底满是焦急。 光着身子被仇人玩弄、污蔑成男倡的羞恼都敌不过想逃离这里的急切,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着游执乐下逐客令:“好了,亚历克斯,你看,我这儿这么忙,今天真不能奉陪,等你找到什么实际的证据,随时欢迎。” 亚历克斯犹豫几秒,但他终究是自恃高贵,和败坏银发人形象的绿区败类不同,即便只是性偶,也不愿做出当面扫描别人信息的无礼举动:“……我已经在派人抢救数据,如果取得新进展,再来打扰游主管。” “好说好说。”游执乐笑眯眯地挥手,目送他转身离开。 作为领星的银发人,亚历克斯同样有一副调整到完美的身段,一转身,制服便绷出窄紧的腰臀,柔软的银发发尾随着行走,一下下扫过这段曲线,挠在她的心上。 直到电梯门合拢,她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将文复挟回房间,拍了拍他的脸:“好了,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刚挖空心思破解的大门再度浮现,缓缓阻隔外界明亮的白光。 文复眼神茫然,唯有绝望。 赛博14、做个选择 浑身轻微的麻痹感正在散去,文复仍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他消极反抗,游执乐便不硬逼,打开起居室的灯,朝厨房看了一眼。 收到指令,机械狗摇头摆尾地小跑过来,带出一长串沾着各种颜色的脚印,朝主人抬起脑袋,呜呜咽咽地求助。 剪刀早被它咬碎了,但碎片还胡乱卡在那堆钢铁利齿之间,根本合不拢嘴。 “哟,你还挺聪明嘛。”游执乐夸文复一句,把手伸进狗嘴,依次拔出那堆铁片。 “……”文复还是一言不发,默默偏过头去。 他已经竭尽全力,但依然没能改变现状,难道……真是上天太不眷顾他? 弄干净铁片,游执乐拍拍手,继续揽着他朝里走,满地狼藉都留给家务机器人收拾。 重获自由的机械狗也小跑着跟上,紧贴在游执乐腿边,一扫先前那股冷厉杀气,尾巴摇得起飞。 窗外炫彩的霓虹仍照耀着这条长廊,在两人身上陆离。 容貌登对,姿态亲昵,仿佛是热恋中的情侣。 但男人却一丝不挂,眼睑半阖着,魂不守舍,对现状没有半点反应,而拥住他的银发女人神思似乎同样飘远,唇角慢慢勾起残忍的笑。 游执乐没把他带回医疗舱的房间,也没进那间卧室,而是往更深处走几步,打开最里面的一扇门。 始终绕在她脚边的机械狗欢快地吠叫两声,冲进自己的同类之中。 灯光亮起,数只体格大小不一的犬只彼此打闹,挨个儿亲昵地朝游执乐身上蹭。 她松开文复,随便揉了揉其中几个脑袋,将它们全赶进角落里,然后一摊手,朝他示意:“我下午才特意把他弄过来,怎么样,这么长时间不见,你还认得他吗?” 文复勉强抬起眼皮看过去,紧接着,倏然睁大。 面对蜘蛛的询问时,他不过是编了个善意的谎言,实际上,他从没想过,自己还能有再见到这个男人的一天。 前方,原鬣双臂软软垂着,被两只手腕粗的钢环穿过双肩,悬吊起来,只剩一半脚掌能勉强踩在地上,分担肌肉与义体的重量,积起一小片血泊。 他的体格相当健硕高大,浑身遍布改造痕迹,不难想见,曾经绝对是个让人望而生畏的战士。 但现在,男人浑身赤裸,伤痕斑驳,半点压迫感也无,浓蜜色的胸膛上赫然横亘一条银链,穿过两颗挺立的乳头,再左右分别向下,在他暴露在外的髂骨义体上缠绕两圈,最后重新收束,没进尿道,不知深入到哪里。 诡异的是,明明处境凄惨,他却硬得很厉害。 整根阳具又粗又长,鸡蛋大的龟头红艳艳的,翘在空气里,透明的淫液从被撑开的铃口往外淌,顺着茎身完全充血的棱起,爬过同样尺寸可观的饱满囊袋,拉起一根淫靡的亮丝,朝下坠去,融入那片小小血泊。 游执乐走过去,勾起那根银链,在手指上绕了一圈:“原队,荆棘鸟的任务完成得很漂亮,文复现在还全须全尾,健康得很呢,你该欣慰了。” 要害被拉扯,原鬣不得不跟着向前挺起身体,朝游执乐献出更多自己,胸膛剧烈起伏,但说不出半个字。 一片小小的黑色橡胶严丝合缝地掩住了他的口鼻,仅仅留下两个细小的气孔,呼吸频率一加快,原鬣俊朗的脸庞立刻被窒息染上薄红,独眼恨到几乎喷火。 游执乐噗嗤一笑,朝文复道:“你看,他真的很顽强,全身都被废了,还一直在坚持修复,比你爸还能熬呢。” 文复咬咬唇,愧疚地垂下视线,不敢再看原鬣。 游执乐再次纵容了他的沉默,松开手:“这样吧,作为原队长撑到今天的奖励,我带来了你最关心的,荆棘鸟的情报。” 听到这几个字,文复猛地抬起头,只见游执乐食指指尖迅速变化形状,组装成一枚针状探头,眉眼含笑:“直接给你看看现场,好不好?” 半截食指没入原鬣黑洞洞的左眼眼眶,他克制不住地微微扬起脑袋,下颌线绷得死紧。 游执乐双眸中银芒亮起,数据波涌,她还在贴心讲解,每一句话,都带着出于兴奋的弧度:“你看,这里眼不眼熟?备用点藏得这么隐秘,有你给的地图在,都让我找了好一阵——” 她戏剧性地拖长音调,明显在享受原鬣脸上一点点升起的痛苦:“——啊,穿调酒服的这个,叫银背对吧,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能跟我过不少招,而且,你看,义体启动会爆衣,多帅!哦对,别看这会儿她倒在那里了,等我去给蝰蛇剥皮的时候,她还会偷袭我——来了来了,砍头时血飙那么高!” 游执乐热心讲解着,引导原鬣看清楚荆棘鸟每个成员的死状,他呼吸渐重,额头青筋乱跳,却连闭上眼逃避都做不到。 文复心底同样阵阵绞痛。 一切的最开始,是为了掩护自己,原鬣和他视作家人的荆棘鸟小队才会陷没,可现在,他仍没能完成目标,反而自身也落入魔爪。 辜负了那么多努力,牵连到那么多人惨死。 还有父亲、哥哥、侄子,也都是他的错…… 他努力过,逃跑过,最有希望的时候,甚至伸出手就能碰到领星的人,但结果却什么都没改变。 自以为在为拯救全人类拼命,换来的却只是降临在身边人身上的厄运,到头来,他谁都没能救。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哎,该说不说,你的人确实都有点本事,要是有队长管束,说不定我真讨不到好,但可惜——现在完全是一盘散沙,随便激怒一下,就只会一个个送死,这可都是…… “……你的错。” 最后三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原鬣眼睛瞪大,半晌后,喉结剧颤。 探头抽离,空洞的眼眶中,缓缓淌下一行鲜血,如同为了队员的惨死而流下的血泪。 他发不出声音,悲鸣被完全压抑在喉咙里,独眼仍死死凝在游执乐脸上,坚毅的恨越发蓬勃。 和迅速向强者屈服的文亦,或逐渐被疼痛驯化的文皓都不同,直到现在,原鬣依然强撑着一口气,精神无比顽强。 可他越是苦熬,游执乐越想逼出他的极限,在未来等待他的,只会有愈演愈烈的折磨。 “这些事……”文复听见自己虚弱地开口,“你做这些事,都是因为那份资料,我……交给你,能不能放过他们……?” 闻言,游执乐诧异地回头看他,随即抿唇浅笑,笑容有些冷:“不行,这已经不是你交出一份拷贝就能解决的事情。” “为什么……?你可以直接读取我的记忆,来确认我是否做过备份。”文复急切辩解,“怎么对我都行,他们是无辜的!” 游执乐耸耸肩:“你倒是好心,但有件事也该让你知情。 “为什么我总能及时找到你,哪怕进了蓝区,也没绊住脚步,好像有人一直在对我通风报信?” “这都得多亏了原队长,”她拍了拍原鬣的脸颊,原鬣喘息着扭头,避开她的触碰,“他落到我手里的第一天,就把这些都交代得清清楚楚,没有半点隐瞒。 “我掌握先知,怎么可能逮不到一直按他计划行动的你?” 文复张嘴,很想反驳。 光看原队现在的状态都知道,泄密绝不可能出于自愿,但他终究顾虑着,怕继续强辩会惹怒游执乐,反而叫原队吃更多苦头,只能无奈道:“……所以,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他们?” “嗯——其他人先不说,既然原队长曾经掩护过你的安全,那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现在给他一个机会,”说着,游执乐走回文复身边,将一只小巧的控制器塞进他手中,“作为佣兵队长,用身体素质来搏出路,很合理吧?” “什么意思?”文复小心地捧着,像捧着一个已经拉开引线的炸弹。 它看起来实在再普通不过,被吊着的原鬣却陡然一颤,软软垂下的双臂肌肉绷紧,似乎很想抬手做什么,仍徒劳无功。 游执乐没直接回答他,而是伸手过来,按下控制器上唯一的按钮。 “啪!” 伴随着原鬣被压抑的痛呼,一声短促的炸响从他身上传来。 只见那两枚穿过双肩的钢环上,闪过一抹灿烈的蓝光,电弧瞬间击穿他全身,带起一股浓烈的焦糊味儿,脚下积蓄的血泊瞬间跃起几抹电光。 男人连扭动挣扎都做不到,唯有高高挺立的肉棒在颤抖,透明的淫液漏水一般,不受控制地往外渗,仅剩一只的琥珀色眸子顿时涣散。 “只要你按住这个按钮两分钟……算了,一分钟!他能熬过去,我就放他自由,是不是很简单?”游执乐将控制器再度往文复掌心塞了塞。 他脸色惨白:“不,这怎么可能……?!” 以那种强度的电流,即便是原鬣这种战士,用不了一分钟,多半就会命丧当场。 “你不愿意?”出乎他意料,游执乐温和地给出第二只控制器,放进他另一边掌心,“那就按这个,对他注入一个小程序,之后,也能放他自由。” 文复仍下意识感到不安:“具体是什么程序?” “保密,解释权归活动举办方所有,”游执乐朝他轻巧眨眼,“来吧,做出你的选择,或者,两个都不选,让他继续吊在这里。 “怎样都可以,原队长的命运,就在你手中了。” 文复轻轻攥住两个控制器,抬起头,看向原鬣。 男人空洞的眼眶里仍在断续滚落血滴,另一侧眸光闪动,还有几分失焦,竭力与他对视。 找不到半点怨怼,仍像在绿区小巷时一样,只有决绝的鼓励,让文复莫名生出几分勇气。 他们无法口头交流,文复只能朝原鬣举起右手示意,男人眸光一震,跟着定定地盯过去。 ——他想选这个。 有了答案,文复却并没感到轻松,额上隐隐沁出几滴冷汗。 犹豫好一会儿,才在原鬣近乎渴求的注视中,慢慢按下按钮。 “滋啦啦——” 暴烈的电弧再度出现,原鬣脑袋顿时高高扬起,身躯反弓,胸腹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痉挛。 很快,双肩淌下黑红混杂的血,紧接着,新鲜的精液和尿液接连从肉棒里飞溅出来,沾到他自己身上。 射无可射之后,下体仍在不断充血,抖动,终于,射出一股鲜艳的血箭,在空气中画出一个圆弧。 游执乐避开两步,吹了声口哨:“嚯,都射血了,真是给他爽坏了。” 鲜红的血有几滴落到文复脚上,烫得他呼吸骤紧,控制器“啪嗒”一声,掉到地上。 电光隐没,烧灼的声音同样淡去,顷刻间,他耳边只剩下原鬣痛苦的喘息,和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诶,这可不行,才二十四秒,还没到时间呢。”游执乐弯腰捡起控制器,重新递给文复。 “……不!”文复猛地后退一步,不愿再接,“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死……” 他现在才明白过来,原鬣想选这个按钮,并不是因为多有扛过去的底气,而是因为已经存了死志。 但文复自己,却做不到用这么残忍的方式,亲手杀死他。 文复垂下脑袋,沉默好一阵,低低问道:“那个程序……会杀死他吗?” “不会。”游执乐答得很干脆。 “那,会不会造成什么永久性伤害?” “也不会,你想到哪里去了,”游执乐若无其事地摆手,“只是我的一个小试验,不合法,只能找找‘自愿’的受体,保证不会让他流一滴血——或者一滴冷却液。” 她好像觉得自己讲了个特别高明的笑话,得意地笑起来。 文复木着脸,中枢迅速推演游执乐话中的可信度,却无助地发现,他对这个女人的了解仅限于她对待敌人如何残暴,竟然没有任何可供参考的信息。 他慢慢抬起左手,拇指在按钮上摩挲。 原鬣的方向传来一阵挣动钢环银链的“咔哒”声,他也没回头去看,一咬牙,狠狠按了下去。 “汪汪汪!汪呜——!” 仿佛瞬间有了某种感应,始终安静蹲伏在角落里的机械狗群兴奋起来,嗥叫声此起彼伏。 游执乐眯起眼,露出满怀恶意的笑,掰开文复那几根冰凉的手指,将控制器收回,柔声道:“很好,记着,原队长以后会遇到的事情,都是拜你今天的选择所赐。” 文复悚然,意识到她话中的暗示,立刻看向原鬣。 刚才那场电击结束后,男人浑身都是汗,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粗重地喘着气,琥珀色的眸子死死凝着他。 那些企盼、坚定、鼓励……全都一扫而空,只剩下浓烈的恨。 文复心底一空,隐隐感觉到,也许,自己又犯下了新的错…… 赛博15、阖家团圆 游执乐便在此时走上两步,挡在原鬣与文复中间,遮住那道仇恨的视线。 她怜惜地摸摸文复脸颊:“自己做的选择,何必还要紧张。” 文复这才发现,额上的冷汗已经流到颈间,留下大片冰凉。 他艰涩开口:“既然我……已经选过了,那,什么时候能……放了他?” “别急,让你这么难受,再稍微留他几天也好,”不等他反驳,游执乐接着提议,“趁这时间,不如你好人做到底,帮他修复缺的那只眼睛?” 文复精神一振,很想答应,又有点拿不准她的意思:“可……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啊,”游执乐凑过来,亲昵地贴贴他的唇,“付出一点代价,和我做交换。” 不需要太详细的解释,文复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并不想明白,甚至,光是意识到这个念头,都会寒毛倒竖,但原队那饱含恨意的眼神,始终在心底萦绕不去,泛开不祥的冷意。 愣怔几秒后,他迟缓地点点头:“……好。” 于是,事情就成了这样。 像刚被掳来时一般,认真洗去浑身汗水和污渍。 只不过,这回,并没有冰冷的机器在强迫,来协助的,只有住在洗手间的文亦一个。 由于游执乐的命令,即便是给弟弟帮忙洗澡,他也必须跪在地上,双眼低垂,羞愧地避开任何视线接触。 文复不忍,拉了他几遍,他都不敢起身,只好专心做准备。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必须尽量做到仔细。 各种香喷喷的洗剂轮番上阵,文复最后赤条条地走进卧室时,连头发丝儿都酝酿着恰到好处的馥郁。 文皓已经离开医疗舱,仍被反缚四肢,盖着薄毯,安置在旁边的矮榻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瞥见儿子推门而入,明显经过一番打扮,却不着寸缕,他很快意识到什么,脸色一僵,低低喊道:“小复……” 文复心底抽痛,来不及想父亲为什么还在这里,快步走过去,拉开围栏,跪在榻边。 相比性格温和的哥哥,他从小就更叛逆,和父亲的关系算不上好。 光是搬去绿区,鲜少回家这一件事,父子俩就吵过好几次架。 但现在,屡遭遽变之后,那些曾无比在意的矛盾突然就变成过眼云烟,轻飘飘地散了。 看着动弹不得的文皓,文复只觉得悔恨,为以前在争吵里浪费的时间,更为现在降临到父亲身上的痛苦。 他小心翼翼地查看困住文皓四肢的X型镣铐,上面镶着一个精巧结实的机械锁。 没有程序,他无法尝试破解,更撼动不了它半分,最后只能从床上拿一个枕头过来,垫高父亲头肩,好让他躺得舒服一点。 做完这件事,文复便无事可做,只能尽量安慰:“爸,别担心,领星已经注意到她有问题了,再等一段时间,肯定会来救我们,我们都能出去。” 文皓却轻轻摇头。 在这里短短几天,游执乐表现出来的冷漠和残忍,让他光是想一想,都会感到恐惧,甚至不敢对自己的未来怀有希望。 但儿子…… “不,我能多活这么多年,养大你和小亦两个,小亦还有了自己的孩子……” 想起现在天真又淫荡的凯斯,他浑身发冷,闭闭眼,才继续往下说:“……我已经知足了,如果真有被救的机会,小复,你答应我。 “不要管我们,自己逃,把资料给……他,做该做的事,别忘了你的责任,明白吗?” 文复鼻头一酸,手指紧紧攥住矮榻边沿:“别说这种话,爸,我们是一家人,谁都不能被放弃,我会想办法的。” 光是等待救援,当然不够。 既然那女人口口声声对自己有兴趣,对待自己的态度,确实也和对待其他人不同,或许,可以先假装和顺,放低她的戒心,说不定,能找到一线生机……? 房门再度被推开,文复转过头去,刚要说什么,话头还没起,就凝滞在齿间。 游执乐并不是一个人来的。 恢复健康的凯斯乖巧地依偎在她怀里,脚边,文亦低着头,温顺地跟着爬进来。 明明是血缘牵系的父子俩,却没给对方哪怕半个眼神,一心都在讨好她,一个虽穿着衣服,仍形同玩物,另一个则干脆像极了一条听话的狗。 即便已经对现状有了解,文复还是被他们这般模样震住了,张口结舌好一会儿,倒是游执乐先说话:“你们几个,看起来都很在意家庭关系,凯斯出厂程序里,还特意写了一条重视家人,在现代真不多见。” 她仿佛在夸赞,但文复清楚,这人绝不可能说这么简单的话,果然,紧接着就听到恶意十足的戏谑:“所以,你的重要时刻,重要的家人当然一个都不能缺席。” 文复一愣,脸色登时变得惨白,错愕地睁大眼。 游执乐毫不客气,弯腰拎起他,将他扔到床上。 床很软,文复整个人立刻往下一陷,被柔软的织物包裹住,暖黄色的顶灯还在融融流淌,映出他劲瘦修长的身体。 肤色白皙,肌肉恰到好处,义体痕迹并不夸张,更像点缀性的花纹,浑身上下都弥散着淡淡的芬芳,同外面狂乱而疯癫的世界完全不同,是温吞无害的男性美。 游执乐很满意这番景致,踢了踢脚边完全相同的另一具男体。 文亦硬咽回去一声闷哼,乖顺地在床边跪立起来,伸手握住弟弟萎靡的性器。 文复浑身一震,下意识要躲,文亦却不敢松手,一不小心就没控制住力道,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游执乐柔声劝诱:“乖乖配合,我也不想你吃太多苦头。” 除了凯斯,在场的几个男人谁都没信这话,但其实,她是真心的。 今天,她打算尽量不对文复用强。 比起谁都能玩的强制性爱,对待文复,她更想看他在如此长时间的竭力反抗之后,如何自愿献身,并享受其中,最后再为自己的失控而懊悔。 ——必然是一出复杂有趣的现实向戏剧。 这样想着,游执乐唇角含笑,脱掉自己的裤子,坐到床边。 文亦膝行几步,正要靠过来,同时伺候两个人,却被凯斯笑嘻嘻地挤开:“爸爸好脏,妈妈这边,还是让我来吧~” 文亦脸上血色尽褪。 这段时间里,每次被游执乐使用完,他都会拼命反复洗漱,确保自己至少看起来干净。 但……厕所收拾得再干净,仍然是厕所。 他明知道儿子是在故意邀宠,却没办法分辩,只能咬咬唇,默默让出位置。 凯斯取代他,钻进游执乐胯下,毫不害羞地把一张小脸紧贴过去,含着两片阴唇,尽情舔吻,“啧啧”有声。 可他实在没有半点技巧,全凭一腔热情,用舌头到处乱蹭,游执乐忍了一会儿便忍不下去,推开他的脑袋。 ——青涩纯真的男孩固然有其趣味所在,但说到底,还是应该多设定些性爱能力的…… 她如此想着,屈腿上床。 凯斯坐在地上,舔舔唇上的水渍,不满地瘪嘴。 他不可能对“妈妈”有意见,只能不太服气地悄悄瞪文亦一眼。 ——都怪爸爸平时骚得太厉害,让妈妈都不习惯我的服侍了! 而另一边,文复再反感,还是在文亦尽职尽责的抚慰下硬了起来。 两人有同样的身体,同样的敏感点,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被哥哥一点点唤醒,只能用胳膊挡住眼睛,试图逃避荒谬的现实。 这对双胞胎之间,似乎还存在某种奇妙的联结。 文亦胯下的东西,也同样在一点点挺立,嫩红色的龟头逐渐充血,渗出几滴清亮的淫液。 但它注定只能被冷落。 为游执乐准备好弟弟之后,文亦便松开手,后退几步,跪在仍看得清细节的距离,安静地任由性器继续硬着,丝毫不敢擅自去碰。 而长得一模一样的另一根,则落进游执乐手中,抵在她的腿间。 挡住眼睛的胳膊被拉开,文复不得不对上她的视线。 貌似温柔的笑意之后,波涌着贪婪的恶意。 明明早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到临头,他呼吸还是陡然变得急促,脸上慢慢爬开一片薄红。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文复咬咬牙,试图用语气掩饰羞耻:“要做就快点!” 游执乐上下扫视他一圈,没急着动作,反而伸出另一只手,将动弹不得的文皓拽上床,按在文复旁边。 薄毯滑落,身体全然裸露在儿子孙子面前,文皓想挣扎,却只有躯干能扭动,缩成一团的阳物跟着无力地左右摇晃。 她笑着拍拍文皓的脸,把他的脑袋掰过来,强迫他看向文复的方向:“突然想起来,你还没做过呢,这辈子也不可能有机会做了,今天干脆让儿子再孝顺一次老子,仔细给你讲讲,做爱是什么感觉。” 说完,游执乐俯下身,当着他的面,吻上文复的唇。 这人嘴再硬,亲起来也是又甜又软的。 和先前几次浅尝辄止都不同,她此时刻意吻得投入,缠住他麻木的舌尖反复啮咬,逼他只能用鼻子换气,不自知地发出轻浅的“嗯嗯”声。 半晌,她才结束这个吻。文复根本招架不住,被亲得脸色酡红,连眼神都迷离下去。 大床上并排躺着两个男人,长相并不相似,但都有一副好皮相。 做父亲的身体更成熟,哪里都早就发育到饱满,被强行反缚四肢,拗成强调胸肌的姿势,胸膛剧烈起伏间,两颗乳头上银环与伤疤的对比尤其显眼。 而脸蛋更清俊的儿子,没有半点淫邪的装饰,像一件刚得见天光的美玉,在自己身下横陈,柔顺听话,任凭处置。 美色当前,游执乐逐渐真正兴奋起来,动了动身子,底下湿润的穴口“吻”上被握住半天的龟头。 文复眉头打结,在这一刻,全身心的知觉仿佛都集中到下体,无比鲜明地感觉到,有一部分自己,正在一点点被吞没。 游执乐深吸一口气,捏了捏他充血挺立起来的乳尖,催促道:“说啊。” 文复被捏得轻呼一声,短暂清醒过来,顿时羞恼交加,但父亲就在她手边,他不能尝试拒绝的后果。 愤恨地嗫嚅半天,终是结结巴巴地开口:“就、就是很奇……很特别的感觉,温度很高,和用手摸……完全不一样。” 他竭力想保持语调平稳,但游执乐真正坐到底之后,前后稍微晃一晃腰,撑了半天的呼吸就乱得不成样子:“唔……啊,好像,戳到什么地方了,嗯,特别软,好奇怪,很……痒,哈啊……!” 从没尝过情欲滋味的男人,迅速在生理性的快感面前动摇,不论心底再如何痛苦,如何努力抗拒,还是在断断续续的讲述里,诚实地暴露出身体的感受。 被仇人欺辱,他还很爽。 凯斯坐到床头,小心拨开文复浸上薄汗的额发,确保“妈妈”能时刻欣赏到叔叔不甘却迷醉的表情。 文皓心如刀绞,闭上眼,不忍再看,文亦却趁没人在意自己,直勾勾地盯着两人交合的部位。 熟红的肉瓣上下吞吐,紧紧夹住涨成深粉色的阳物,一片水光淋漓,直蔓过两颗紧绷的囊袋,渗进床单里去。 有那么一瞬间,正被压在身下的人似乎成了他,性器埋进湿软之处,被反复需索。 奇异的感觉在骨子里生根发芽,文亦既挪不开视线,也中止不了荒诞的想象。 边为弟弟呻吟里隐含的绝望而感到揪心,边感到一种……令人不齿的满足。 在那天之前,他根本不知道文复背负的秘密任务。 都是因为文复要拐去公寓提醒他,才把他和凯斯牵扯进来。 游执乐变着花样折磨父子俩这么久,现在他们连人都做不成,对待弟弟却一直无比宽容,这种双标的态度,简直令他感到……嫉妒。 文亦将这种丑陋的情绪藏得很好,但他自己知道,心底某处,其实一直在隐隐期待今天。 今天,文复终于不再只是被保护、在旁观的那个。 也要和所有文家男人一样,违背本心地,满怀痛苦地,任她玩弄。 然而,在文亦隐晦欢喜着的目光中,游执乐仅仅是一次高潮,便翻过身,轻飘飘地放过了文复。 那根肉棒仍红肿发亮,笔直地挺立在小腹上,热气腾腾。 她亲昵地握住它,没有粗暴的动作,没施与任何疼痛,反而在文复因为中止高潮而失焦的眼皮上轻轻一吻,温柔得如同真正的情侣。 然后,游执乐侧过头,撞上文亦眼中掩饰不及的嫉恨,粲然一笑。 赛博16、原来是叔叔 接下来的日子,游执乐似乎沉迷在这场假扮情侣的游戏里。 除了不能接触通信网络,不能出门,她给了文复最大限度的自由。 他没再见过原队,那个房间只剩下一群轮流看家的机械狗,中间两枚钢环孤零零地悬着,犹残留着几抹污黑的血迹。 相比之下,他的亲人们虽都身陷囹圄,至少还留在同一个屋檐下。 偶尔,趁游执乐出门办事,文复还有机会,能尽心照顾一二。 更多时候,为了让他们稍微少受点折磨,文复不得不抓紧唯一的筹码——暂时还能让她感兴趣的自己,顺应着她时时冒出的新点子,一次次“做交换”,一同起居,不分时间地点地缠绵。 被圈养的日子里,时间流速变得无比缓慢。 直到大门陡然洞开,那股久违的,掺着人造香氛的冷空气悠悠飘来,文复悚然一惊,才意识到,这个漫长的秋天,还没有结束。 过道凄冷的白光在地板上流淌,趴伏在墙边的机械狗一跃而起,耸着肩朝门口咆哮,天花板中安设的电能炮台被同步激活,交织出压制性的火力网。 踩着枪炮运转的机械音,一个身量高挑的男人缓步走进。 淡银色的光罩粼粼闪动,护住他全身,无声吞噬掉所有电能子弹,连衣角也不曾拨动。 银色长发用丝带拢成一束,柔柔地垂在他身后,如同一捧无意降下人间的月华,露出俊美无俦的脸。 他有一双让文复觉得无比熟悉的绿眼睛,一眼便看见亲密地挤在同一张沙发,箭在弦上的两人,皱了皱精致的眉毛:“游主管,领星已经掌握你在蓝区犯罪的切实证据,请你交出证人,避免冲突。” 游执乐掩好敞开的衣领,随便扯过一个抱枕,塞进文复怀里,挡住他的要害,然后才站起身:“用这种登门方式,来和我说‘避免冲突’吗?亚历克斯,平时没看出来,你还这么有幽默感。” 听见闯入者的名字,文复顿时急了。 就是这个人! 被游执乐三言两语打发走,让他那次逃跑功亏一篑。 他生怕记忆再重演一回,顾不得继续虚以委蛇,张口就喊:“救……!” 然而,游执乐动作更快,捂住他的嘴,把剩下的字都堵回去:“嘘。” 微弱的电流再度侵袭,他浑身一麻,整个人就软软靠回沙发,动弹不得,唯有喉咙深处,模模糊糊地飘出最后几个绝望的音节。 “你看,他不太舒服,”游执乐松开手,懒懒地斜倚在旁边,指尖轻轻抚摸文复柔滑的唇瓣,“恐怕今天没办法跟你走,要不……重新约个时间?” 亚历克斯面无表情,朝她走近两步。 机械狗躁动起来,紧跟他的步伐,龇着牙警告。 有了上次被当面糊弄过去的教训,亚历克斯很清楚,光靠口舌争执,他肯定辩不过这个狡猾的女人。 于是,他根本不接游执乐的话,自顾自往下说,声线依旧平稳,吊顶灯在他脸上投下冷硬的阴影,“这不是商量,游主管,我代表领星,向你发出最后警……” 话音未落,游执乐动了。 她没挪步子,仅仅抬起胳膊,张开五指,眸中顷刻银光大盛,亚历克斯头顶的吊灯随之发出嗡鸣! 无数细小的黑芒箭射而出,织就一张巨网,兜头罩下! 亚历克斯瞳孔微缩,以极快的速度,向一侧掠去,手中同时拔出一把脉冲长刀。 能量罩无法阻止密集的针雨,但刀光过处,凭空烧起一片“刺啦啦”的闷响。 淬有复合毒素的合金直接被汽化,硬是分出一条空隙,容他避开绞杀。 唯独一根漏网之鱼,堪堪划过他脸颊,在白瓷般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极其细小的血痕,迅速蔓起乌色。 亚历克斯食指一抹,便切去这片皮肤,露出里头润着薄薄血色的植入体。 他神色丝毫不变,同时回转过身,一样东西脱手飞出,直奔不断闪烁的吊灯! 更猛烈的嗡鸣瞬间爆开,紧接着,是智能家居们一连串的“滴滴”警报。 纷乱之中,窗户齐齐传来“砰!”的一声重响,窗帘失控下砸,震得文复一抖,眼前立刻陷入浓重的黑暗。 窗户全被挡死,连过道里的灯都一并熄灭, 机械狗似乎也受到某种干扰,哀鸣两声,趴在地上,眸中红光闪动。 在这点近乎于无的光线中,文复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隐约感到,悬在唇上的手指颤了颤,离他而去。 控制住他的电流随之剥离,文复挣扎着,勉强抬起头。 身边已经没有游执乐的气息,一连串兴奋的笑声正在融入黑暗:“亚历克斯,来吧!” “啪!” 炫目的火星在酒柜边乍现,短暂映出一双交击的利刃,与两张完美无瑕的脸。 男人眉宇间尽是严肃的寒意,女人则在咧着嘴狞笑。 两人一触即分,下一瞬,另一簇火花飞溅,与文复近在咫尺,点燃铺在他脚边的地毯,惊得他往后一缩,赶紧用拖鞋踩灭。 作为凝聚高端科技于一身的银发人,他们清楚,任何子弹都不可能威胁到彼此,想要杀死对方,只有这一种方式! 火星以非人般的速度在四方闪现,忽明忽暗,映出两道飞速穿梭的身影。 文复尽量蜷起自己,不敢冒险挪动位置,听着周围各种昂贵装饰在“噼里啪啦”地碎,始终没有分得出胜负的征兆,心中无比焦急。 游执乐却倍感畅快。 她的新身体实在太强了,自穿越以来,总能轻易碾压遇到的所有对手,大名鼎鼎的荆棘鸟也不过需要稍微耍点分而击之的诡计。 这是头一回,她终于真正发挥出全部实力。 对手不会轻易被击溃,每次出招都能被精准格挡,刀刃反震过来的力道也如此磅礴。 她甚至会受伤! 侧腰被划开的口子算不上深,连皮下装甲都没击破,但能闻到来自自己的血腥味——这种体验实在太过新奇! 游执乐无比享受,出刀越来越狠厉、刁钻,几乎在不计后果地,和亚历克斯以伤换伤。 亚历克斯眉头紧皱,逐渐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这个疯女人,她根本不是在阻拦自己救人…… 他心念急转,在下一次火星迸现,映出游执乐的脸时,看见她不怀好意地眨眼:“……亚历克斯,你走神了。” “铛!!!” 一股巨力袭上腹部,亚历克斯闷哼一声,被踹得倒飞而出,直接撞上休闲长廊中那片巨大的落地窗! 窗帘彻底报废,连着支架一同歪倒,玻璃碎片如雨瀑般飞溅,霓虹挟着狂风,从洞开的口子灌进来,映亮一室狼藉。 文复一急,顾不上双腿还发麻,勉强支起身,踉踉跄跄往那边走,却被吹得睁不开眼,除了大片大片遥远的光斑,根本看不清外头还有些什么。 游执乐过来揽他的腰,贴在他耳边,急促地喘息:“别去看了,乖,这个高度,死相可不会太优美。” 他又气又恨,张嘴想反驳,眼前突地闪过一抹黑影,浓烈的焦糊味霎时飘起。 文复根本来不及做什么反应,就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猛然往前飘去。 “该死!”游执乐的暴喝在身后响起,随即,他耳际剧痛,温热的血刚往下流,就被狂风彻底吹散。 绚烂的夜空之中,银色长发猎猎飞舞。 亚历克斯好端端地,站在一辆标有领星LOGO的飞行器车顶,衣服处处破损,浑身都是细碎的伤,理应有些狼狈,神情却仍是高傲冷肃。 他单手护住文复,另一只手从钢爪迅速回缩,将染血的匕首捏碎在掌心,语调和随风飘洒的粉末一样冰寒:“游主管,今天多谢配合。” 游执乐刚用来揽文复的胳膊此刻冒着黑烟,软软垂在身侧,还有细小的电弧在乱闪。 她动了动肩膀,竟发现完全抬不起这只手,不由得挑眉冷笑:“很好,很好,是我轻敌了……” 高级改造人依然只是人类,游执乐没办法超脱物理规则,随意跨越高空,只能遥遥看向刚被她飞刀削掉半只耳朵的文复,看着他的血珠在风中散落:“文复,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休闲长廊深处响起连绵的痛呼,渐渐靠近。 很快,两只机械狗出现在长廊上,合力咬住一段不断扭动的“肉”,来到游执乐身边。 文复听见亚历克斯倒抽一口凉气,然后,自己也看清了那是什么。 是他的父亲,文皓。 仍然反缚着手脚,赤裸着,被钢铁利齿洞穿两侧肩头,硬生生拖到这里,身后逶迤下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 游执乐弯腰掐住文皓的下巴,逼他抬起脸,和那边两人对视,清楚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在瞬间僵住。 迎着文复痛入骨髓的目光,她阴森森地开口,一字一顿:“如果今天你选择离开这里,我一定会让你的家人,为此付出代价。” 文复口干舌燥,恐慌甚至一时盖过了身体的疼痛。 逃出生天的喜悦还没时间品味,就因为这句话而冻结。 他知道,她是认真的。 但亚历克斯仍牢牢护在前面,赶在他开口前,先冷声道:“我们先走,我会找人来救他们。” 说完,他深深看了游执乐最后一眼,顺着车顶露出的阶梯进入飞行器。 飞行器甩出两道尾焰,没入霓虹构筑的星河之中。 他们一走,这里便陷进更纯粹的寂静,唯有风仍呼啸。 游执乐摸了摸自己报废的那条胳膊,花了几秒钟时间想象,要是下次再和亚历克斯见面,该如何把那副漂亮皮囊里裹着的骨头给一寸寸抽出来,这才平复心情。 “咔啷”一声,她齐肩掰断这只手臂,中枢同时切断供血和痛觉,伤口暴露出参差不齐的骨肉和管线,看似骇人,却仅仅滴出几滴血。 迎着风,游执乐坐在地板上,将断臂随便抛开,再用文皓厚实软韧的胸肌擦干净手,问道:“来吧,说说看,那个人是谁?” “什么……意思……?”缺少像她那样的中枢芯片,文皓两侧肩上的咬痕还在冒血,剧痛钻心,连讲话都格外费力。 “亚历克斯,你和他之间,是什么关系?”见文皓想摇头,游执乐先摇了摇手指,“诶,可别跟我说你俩不认识,你们那态度,明显有猫腻,更别说,我觉得他……嗯,看起来还有点像你。” 文皓表情一凛,立即紧紧闭上嘴,连眼睛也合上了,拒绝和她沟通。 见状,游执乐叹口气,只好将刚弄干净的食指插入他肩上的血洞,用力搅了搅。 如愿看到他冷汗涔涔,不得不再度和自己对上视线,这才继续道:“你看,他刚刚都不肯救你,你还要替他保守秘密,哪怕要再体验一次全身骨头尽碎的感觉,真是伟大……” 这句轻飘飘的话落进文皓耳中,表情顿时剧变。 思忖半晌,他终于狠狠磨了磨牙,断断续续道:“……我说!领星高层……想摆脱创源生科,的技术钳制,一直在……私下发展生物科技。 “‘光明计划’,我和……亚历克斯,是第一代成功品……” 游执乐没忍住讥笑:“你?除了长相,哪里成功了?” 文皓呼吸一滞,橄榄绿的瞳仁深处,暗色翻涌:“……是,他才是……才是真正成功的那个,我的基因表现不够完美,被公司放弃……” 陷入回忆,他的讲述慢慢变得流畅起来。 游执乐单手支着下巴,耐心地听,终于想通了之前的某些疑问。 原来,文皓和亚历克斯,是领星那批胚胎中,唯二健康存活下来的两个,要论起DNA,还能算作亲兄弟。 但从小一起在实验室长大的两人,领星对待他们的态度却是天差地别。 弟弟被赋予“人类拯救者”——“亚历克斯”作为名字,从小展现出极强的脑力与体力天赋,而哥哥,只是一个区区“次品”,便沦为最好用的对照组。 要知道,同为银发人,也有能力差距。 只有创源生科这类,在基因编辑领域耕耘数代的巨头,才拥有足够的试错经验与技术,知道如何从胚胎开始,打造至强的银发战士。 光明计划,正为了与它抗衡而诞生。 既然经验数据不够,那就在每样义体植入前,先用“对照组”进行实验。 于是,亚历克斯日渐优秀、强大、完美,文皓却在反复装卸义体的过程里,几近崩溃。 越痛苦,越不如弟弟,越受所有人蔑视。 直到两兄弟成年,光明计划不再需要这个濒临赛博精神病的“次品”,文皓才被拆掉所有义体,彻底抛弃。 这大概能解释他心中对家庭的执念从何而来,也能解释为什么执行卧底任务的会是文复,原鬣设计的逃跑路线里又为什么会有文皓参与的一环。 要在蓝区生存下去,哪怕心怀怨恨,仍必须借助公司庇护。 而文皓,在两个儿子不知情,甚至连亚历克斯可能都不完全知情的情况下,与领星的关系,始终千丝万缕。 再往深处想,就连盗取机密这件事本身,应该也是出于光明计划的需求。 游执乐摸了摸下巴,一个有趣的想法,慢慢在脑中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