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夜与白鸽子(金主)》 休眠火山 明锦抓起两团泡沫糊在他身下那团肉上,举着手臂笑道,“休眠火山!” 仲泽不笑,她就捏着他的脸颊往上抻,“你赶紧笑。” 他被明锦用手指扯出一个难看的表情,说笑不是笑,说哭不是哭。 仲泽不配合,握着她手腕把人手扯下来泡进水里,“你再闹,它就不是休眠火山了。” 她深知仲泽不是吓唬自己,乖乖松了力气,“你明天就要走吗?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一周吧,很快,”仲泽把她从水里抱出来,明锦看起来很听话,跟了他这两年不会因为缺少陪伴而吵闹不安。 仲泽有时候连晚上的时间也不会分给她,明锦已经习惯,今晚是个特例,他每次出远门前都会与她度一晚。 身上的泡沫都冲干净,她不用走路,仲泽一路把她抱回去,放在软软的床上。 明锦在床上翻了个身,浑身上下都是沐浴露的味道,她拍拍床铺,“你不上来吗?” 他握着手机回消息,“等一下,我回个消息。” 听着他手指在屏幕上敲打的声音,明锦起了些好奇心,从床边爬下来,抻着脖子看。 仲泽很大方地把屏幕展示给她,“看吧。” 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外语,她英语还能啃一啃,这些字母组合在一起也不知是哪国语言,短短几眼看得她头痛。 “你每天就看这个?你不烦得慌啊,真佩服你们,”明锦爬上床,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尽管睡了仲泽的床无数次,她还是感叹,有钱人的日子就是不一样啊,床都比穷人的舒坦。 仲泽依旧在手机上敲敲打打,足足十几分钟才熄了屏幕,掀开被子。 “刚刚他们给我消息了,你可以去试试《青鸾记事》的角色,这几天会把消息发给你的经纪人,趁着还没开始忙,你可以准备准备。” “真的?”她脑袋立马探了出来,差点打到他下巴,“那我得早点睡了,你今晚别折腾我啊,睡得晚我会肿的,脸还得留着上镜呢。” 仲泽环着她上身,手指故意在她脖子上挠了挠,“又不是明天就试镜,着什么急?” 明锦痒得笑出声,又觉得自己在资源面前不够矜持,拍了拍他手背,“你别闹了,我得早睡养脸,还得减减肥,更好看。” 仲泽摸她身上凸出的骨头,明锦已经很瘦了,抱在怀里没有起初柔软的感觉,他知道她是个争气的,为了好看疯了似的减肥。 “别太过度。” 她翻身面朝仲泽,“你心疼我了?” 看她笑嘻嘻的表情就知道明锦心里不知道有多少损人的鬼话,仲泽搂着她往自己身上贴了贴,“还不睡觉?小心你明天真的肿。” 她迷糊一会,梦见自己喝了一杯烂咖啡,睁开眼时仲泽已经不在床上了。 她下了床,客厅的灯光还是开着的,他好像刚走,桌子上留了些食物。 好像无声无息就消失了,她打开手机,瞬间推送一条消息,某某男明星的瓜条。 打开看看,底下评论大都是不大相信的—— “看他白白净净的,没想到是个玩咖。” 明锦倒是对这一类的评论都习惯了,仲泽告诉过她,圈子里,凡是能出现在观众面前的演员,要么自己是资本,要么背后有资本。 越往下滑,评论越发讽刺,有说那位男明星面相看起来变了的,有说他眼尾炸花了,面色发黑了,明锦越看越无语,圈子里没干净的,干净的早就跑了。 她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脱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她喜欢与仲泽睡完后在水里泡几个小时,尤其是不开灯,昏暗的环境中泡着水,泡到水凉再出来,打开灯,站在光线里,感觉自己又干净了。 明锦如法炮制,为了泡的时间更长她还特地把水温调高,逼着自己把皮肉都浸入其中,只留一个脑袋浮在水面。 她摸摸皮肤,适应了水温,刚进入水中时的痛感已经没有了。 在水里泡得昏昏欲睡,手机如同炸雷似的响起,明锦吓了一跳,还是得从水里出来,拖着满身湿漉漉的水珠跑到沙发边,是高翎。 大概是角色那边的消息,她按下绿色通话键,对面语气比平时高扬一些。 “好消息和坏消息,想听哪个?……好消息是,可以去试了,坏消息是女主落不到咱们手里。” 她悄悄松了一口气,不想演什么女主,女二也不错,至少网上没那么多的风言风语。 她快速擦干身体换上衣服,临走前对着镜子好一通照,确保路上不会有人认出来自己。 回公司后,高翎已经在房间里等着她,一见面便把手上厚厚的一摞纸扔在桌面上,明锦简单翻看一下,是试镜的剧本和角色小传,另外厚一些的是原着里角色的高光时刻。 “大概率是你,虽然是个女二,毕竟这种制作的体量也不是容易的,你先拿去看看,准备一下,明天开始试。” “大概率?” 高翎点头,“仲泽能给你的,还能是不好的?” 明锦不想在这个时候提起他,一手捏着剧本深呼吸,高翎见她面上写着满满的不爱听,也就不再继续什么。 公司里遇见艺人同事的概率并不大,大家都忙得很,明锦也只遇见过两三回,还都是在电梯里。 她在房间里坐着,先简单把台词浏览一下,这个剧情不难理解,是个打架救人的场面,台词不多,展现更多的还是动作戏。 高翎开了门,表演老师走进来,明锦站起身,老师招招手把剧本拿进手里。 她单是看了两三眼就放下了,两人分别充当各自的角色,先简单表演了一次。 第一次结束,明锦见老师坐下,这才翻开剧本,等着表演老师批评自己。 老师没有说难听的话,指了指剧本上的某一行字,问她,你觉得她现在是什么心情? 明锦回答,伤心的,不甘的。 除此之外呢? …… 她一天一口饭没吃,纯喝水,晚上更是一点水米不敢进,明天开始试,状态最根本。 晚上坐在车上,高翎看了一眼后视镜,“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有多少人想求一个角色都求不到呢。” 明锦想了想,“我想吃点东西。” 高翎直接开车走了,窗外霓虹闪过,两个人路过小吃街,她特地降下车窗,闻着窗外的香味,顿时想跳出车外,咬一口摊子上的食物。 她几乎全程盯着窗外,高翎一刻没停,香味一刻不见了,明锦依旧凑在床边,凉丝丝的风吹在脸上。 “明天早晨我来接你,早点起来,别化妆。” 明锦站在路边,看着高翎的车在视野里越来越小,随即不见踪影。 她还愣在路边,一天的时间就这么浑浑噩噩过去了,看着像是什么都做了,实际上也没做几件有用的事。 还在电梯里,仲泽来了通话,她刚打开门,手机上的通话就断了。 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 明锦趁机机会揉了揉脸,对着玻璃笑了几下,第二次通话刚响起她就接了。 仲泽的背景里,天还是亮的。 “怎么样?” 她笑,“明天才试镜呢,能不能过还不一定,你有没有跟他们说说,给我开个后门啊?” “你要是需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开。” 听他一本正经的语气,也是真的能做出来,她不喜欢这样的事降在自己身上,总归有一天会传出去的,她不想年纪轻轻受网暴。 他更多还是关心她的情况,只是明锦每一次与他见面,无论是现实中还是屏幕里,她的脸永远是笑意盈盈,看不出什么不好的情绪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 仲泽垂了垂眼,“可能要拖几天,这边很多东西还得谈谈。” 明锦开了口,“你能给我谈什么好东西回来吗?哪怕是给我买点巧克力回来也行啊。” 他便知道她被减肥熬得痛苦,实在是有苦难说,想来脸上的笑容也是硬挤出来的。 他在对面说好。 明锦不想跟他多说,去浴室调水温,找到合适的温度,迫不及待的打开花洒往身上淋。 温水冲着身体的感觉确实很舒服,有那么一刻回忆起自己上大学的时候,她很喜欢放假的时候,学校没有多少人,一个人去浴室洗澡,温暖的水流打在身上,整个人如同泡在牛奶里似的舒服。 在水里泡着还有一个好处,是拖延时间,她实在是懒惰,单是扫一眼架子上的瓶瓶罐罐,就觉得心烦。 这一罐护肤,那一罐嫩肤,不仅是脸,有些东西甚至连胳膊,大腿都要涂,上镜的时候只要是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要涂粉。 明锦一直在水里泡到水凉,不得已才出来,伸手抹了一把镜子,湿淋淋的水聚成几股,一滴滴流下来,有的流了一半不动了。 她朝着镜子笑,不甘心,却又伤心的苦笑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明锦前前后后换了十几种笑容,甚至精细到眉毛的高度,嘴角的弧度,还是找不到最佳感觉。 她挤了些乳液,在手上抹匀了,一把糊到镜子上,连其中的人影也看不清了,明锦歪歪头,只能见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在里面动。 她走出浴室,浑身还带着逸散的热气,恐怕一天最舒服的时间就是现在了,没人指指点点,也不需要时刻端着面具过活。 花瓶 闹钟响了,明锦好不容易强迫自己把脑袋从枕头上抬起来,却发现根本不是闹钟的响声,而是仲泽来电。 他那边的天已经黑了,看着屏幕里稍稍模糊的一张脸,仲泽忍不住敲了敲屏幕,笑她,“看你这个样子,想来昨晚是熬夜了吧?” 明锦嘴巴里干得说不出话,对着仲泽白了一眼,把手机扔在床上,下去找了杯水润润嗓子,确定自己能出声了,才拿起手机。 “我没熬夜,我的脸经不起折腾,我也没那么多钱。” 仲泽笑道,“你这话传出去,显得我有多么穷似的,我把钱投给你不就是让你随便用的吗?” 他靠近摄像头,明锦脑中灵光一现,故意对着手机屏幕亲了一口,“吧唧”一声,对面仲泽都愣了。 她原是打算恶心一下仲泽,没想到他竟然说不出话了,也不知是被吓到震惊,还是被成功恶心到了。 早晨的好心情来自仲泽吃瘪。 她快速关了手机,他的最后一个表情还定格在屏幕上。 对面,他刚出了半个音节,屏幕便被挂断,仲泽呆呆望着面前的聊天界面,好一会没缓过来。 不过他的消息来的也是时候,两人的通话也就几十秒,距离她定的闹钟还有几分钟。 她先是往脸上猛地泼了几捧凉水,不仅能清醒还能消肿,对着镜子摁脸,脸上没有任何发肿发胀的情况,穿好衣服戴上帽子口罩去楼下等高翎。 高翎开着车来,这个小区大都是普通人,她早就打算给她换个地方住,明锦每次都拿“房租太贵”做借口。 “困吗?” “还行,”相较困,她现在更难忍受的是饿。 高翎往她手里塞了一盒水煮肉,“早晨便利店买的,将就着吃点吧,忍忍。” 水煮肉什么味道都没有,但是明锦还是在车上将其吃的一干二净,甚至连碎渣都没留下。 高翎看了眼她吃相,减肥确实是件苦事,如果不是饿得狠了,她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狼吞虎咽。 “忍一下吧,别说女二了,就是女三女四,谁不是饿得满地找头?再说了,脸要是能打,也能省不少麻烦。” 明锦擦了擦嘴,从签约到现在,她已经极力保持体重两位数,饿得胃都小了,现在吃点东西都堵得慌。 高翎停车,明锦赶紧戴好口罩跟她走出去。 她跟在经纪人身后,轻车熟路找到等待位置,房间里只有两三个人,都是她没说过话,但是听过名字的人。 高翎手肘碰了碰他,稍稍一歪头,她便见到与高翎坐在同一方向的人,是个很漂亮的女生。 明锦与他们打了招呼,一群人都不大说话,坐在原地要么看剧本,要么在手机上敲打。 她倒是喜欢这样的氛围,现在若是来个人在她面前过于热情的招呼,那才是最可怕的事。 明锦被排在最后一个,隔壁还有个房间在试男生戏,房间里一声不出的环境压得她脑袋犯困。 高翎拍了拍她肩膀,“怎么了?” 她饿得太久,刚刚路上进去的那点东西身体或许还没意识到,肚子里发空的感觉还没有消去。 距离她还有一段时间,高翎准备去给她买点冷饮清醒一下,被明锦摁住,她要自己去。 反正也不用出门,就在一楼买一罐就行,高翎帮她盯着,明锦走出去。 还算幸运,电梯正好停在这一层,明锦走进去,靠在电梯厢上眯了几秒。 好像真的睡了一觉,来到一楼她差点没醒过来,还是电梯内部的响铃提醒她,明锦这才撑开眼皮。 一楼有一间卖咖啡的地儿,只是还站着一个男生,浑身上下都是白色。 “没事吧?” 明锦摇摇头,刚想说没事,嘴里就插进一根吸管,她下意识就去吸,一阵苦苦的味道在口腔里散开来。 于是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活过来了。 男生见她有力气睁开眼睛,解释道,“放心,这个是我刚刚买的,细管我也没碰过,都是干净的。” 明锦抬头去看他,眼前的画面正在逐渐清晰,这个男生她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不过圈子里一面之缘的人太多了,大脑一时也搜索不出来。 “谢谢,”她站起身,“多少钱,我把钱转给你吧——” “不用,”男生直接把一整杯的咖啡都塞进她嘴里,“你刚刚是低血糖了吗?” 她不确定是不是,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大概是吧,谢谢你啊,这个咖啡钱我还是给你吧。” 男生摇头,跟着一个人走了,明锦反应过来他可能不是员工,或许也是来试镜的艺人。 她又去买了一杯新的带回去给高翎,电梯正好停在她刚才所在的楼层。 一手一个杯子,杯壁上很快结了不少湿润的水珠,沿着她的手指一点点流进掌心里。 “回来了,”高翎接过她手里的咖啡,“谢谢,清醒了?” 明锦朝她眨眼睛,见她精神终于回来,高翎立马把剧本往她手里塞。 眼看着房间里的人一个个进入试镜间,一个个出来,明锦几乎都能把剧本背下来了,心里还是莫名紧张。 实际上她已经试镜很多次了,有仲泽的存在,大部分试镜都是成功的,她不敢一下子接太大的角色,都是从女二女三试。 高翎拍拍她后背,“去吧。” 明锦深呼吸几次,走进去。 里面大概七八个人坐了两排,几个人什么也没问,单是让她按照剧本上面的片段演一遍剧情,结束便许她离开。 从进去到出来,也就十分钟不到,明锦紧张兮兮的问高翎,“能行吗?” 高翎安慰她,“好歹你也是专业的,对自己这么没自信啊?” 她还是有些提心吊胆,手里的咖啡喝完,明锦咂咂嘴,还想喝。 高翎一声不出,带她往美容院跑,明锦不爱去那个地方,每次去都要在脸上抹东西,一股怪味不说,脸上还黏糊糊的。 手机弹出仲泽的消息,他不在,明锦都快忘记这个人了,趁着试镜接过还没出来,她在键盘上堆着各种好话。 十来个字就是一条信息,连续往外弹了七八条,仲泽光是看着心情也能散开大片云彩。 她打字速度有点快,出现错字难免,他能看懂她表达的意思。 ——试镜了吗? 终于回到最重要的话题上,明锦立马激动起来,好言好语,又是多金又是帅的夸。 反正他临走前两个人都睡了,仲泽怎么也得给点好的吧。 仲泽打来,明锦立马挂断了,她不想在高翎面前与仲泽说什么。 他发来的消息,明锦基本上不会立刻回复,她等一会,有时候几分钟,长了就是几个小时,若是不急的消息,有时候甚至隔天才回。 仲泽知道她就爱这么耍性子,从来不会为这些事生气。 高翎停在美容院门口,没下车,朝她手机抬了下巴,“看上了?” “什么?” 高翎笑起来,“你才多大,我也是从你那个时候过来的,在我面前装傻啊?” 明锦摇头,“没有。” 高翎带她进美容院,两个人在这里充了几万的会员——都是仲泽的钱。 花仲泽的钱是一件很爽的事。 她在床上躺下,一股怪味,鼻涕似的东西又往她脸上糊,起先明锦还憋着气,后来鼻子被熏麻了,她也就放开了呼吸。 那个味,就像发霉的臭豆腐一样。 明锦在床上舒舒服服睡了一觉,这床不够软,不过睡一觉的好处就是能让自己忘记饿。 脸上黏糊糊的大鼻涕终于洗掉了,美容院又送了些面膜。 “我说的话你听着,这圈里什么样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先把自己顾好了,听见没有?” 明锦脑袋靠在玻璃上,微微点头。 从她大三的时候高翎就负责带她,她年纪大些,脑子终归不是小女孩那么理想,有时候看着明锦幼稚到家的想法,想骂她,又心疼她是个那么小的孩子。 是个姑娘家都不爱用身子换东西来,高翎带她参加各种饭局,明锦多多少少还是受些恶心事儿,她背后什么也没有,能忍则忍了。 后来房卡是直接往手里塞,高翎让明锦自己做决定,她心说这个傻姑娘,要是不长这张脸就好了。 高翎在车里等她一宿,明锦从酒店里出来,睡了一路,几乎叫不醒。 明锦又睡着了。 高翎送她到公司楼下,怎么摇她,明锦就是不醒,她这人睡觉是往死了睡,一睡就是几个小时。 高翎捏着明锦鼻子,她一口气没上来,被憋醒了。 试镜消息来得很快,高翎下午没闲着,跟对方的制片律师确定了一下细节,与明锦签了合同。 她还抓着厚厚的几张合同纸不放,虽说这种偶像剧在圈里比比皆是,但大制作毕竟不多见,直到高翎把剧本放在她面前,明锦还是有些难以相信,自己居然真的拿下了这个角色。 对方发来剧本,高翎一张张的打印出来,那么厚的一摞,明锦用来垫下巴。 她迫不及待打开,以前剧本没有这么厚的,离得近了,连纸上的油墨味都是香的。 高翎看了一下接下来的安排,明天开始试装,如果速度快的话应该也能围读剧本。 “这次女主是商凌,不是咱公司的,进了剧组尽量少跟他们来往,你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好人坏人,还有,体重一定要控制,古装仙侠那种剧,脸很重要,还有体态。” 明锦放下剧本,“姐,他们如果说我是花瓶怎么办?” 高翎一笑,“花瓶?咱现在还没火到能被人称作花瓶的时候。” 试妆 明锦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坐了一个人,男生,隔着玻璃看侧脸,是很干净的长相。 他坐在沙发上,身边没有人,看着明锦进来,两人不约而同睁大眼—— “是你?” 明锦还记得他给了自己一杯咖啡,到现在还没还给人家,虽然这一杯咖啡或许并不值多少钱。 他主动站起来,两手迭在身前,很拘谨似的指了指身边的一张单人沙发—— “你好,我叫许简程,是这次男二号傀枭的扮演者。” 说完话,他还有些不敢抬头,眼神在明锦身上飘来飘去,没直视她眼睛的胆量,最后落在她肩膀上。 明锦简单介绍了自己的名字,许简程还想要张口说话,门一开,各类演员都进来了。 众人纷纷站起来,来了个光头男,脑袋上油光锃亮的。 明锦抿着嘴,许简程腮帮子鼓了鼓,憋下去了。 很熟悉的化妆环节,几个人围着她转,明锦不大喜欢这种环境,憋得她喘气困难。 化妆师简单上了一个妆,拍拍她的脸,“你的脸真好,上妆也平整。” 她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是否平整难说,但确实好看了。 化妆品挂在脸上,像是贴了层凉丝丝的面具,除了好看,没有任何舒服的地儿。 几个人带着她去换衣服,她只需站在原地,身旁好几个人给她整理衣服和妆容,高翎站在对面,偷偷朝她竖了竖手指。 导演和制片人还在外面等着,她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掌声,心猜应该是女主出去了吧。 身边几个造型姐姐累的半死,明锦的衣服很难整理,里三层外三层,她刚活动一下,脑袋上花花绿绿的珠穗差点掉下来。 造型师让她大胆走,这些难固定的头饰都是直接黏在假发包里,就算掉了也还能插回去。 明锦晃了晃脑袋,身旁不少人夸这个造型好看。 光是在房间里化妆和换衣服,她就已经满身都是汗,再加上这么重的衣服压在身上,明锦每走一步路都得看着地面,生怕自己把脑袋上的东西甩掉了。 外面只站着一个人,造型最先定下来的是许简程。 看见明锦出来,他上上下下暗自打量面前这个身着华服的女孩子,紧接着便垂眼不敢多加欣赏了。 导演让两个人站在一起,看一下感觉,许简程看她衣服那么厚,不好意思让她一个女孩子总是活动,主动走过来。 他站在她身边,剧中傀枭是跟随琉光的下属,导演就让许简程单膝跪在她身边,拍了几张照片。 换了几个姿势,明锦因为角色的原因始终在上位,许简程提出可不可以换一下,尝试让女生在下位视角。 这样两人就得换衣服了,终于脱掉身上厚重的几层布料,明锦缓了口气,抬头找高翎发现她不在这里。 期间男女主出去了一次,两人就站在台后看主角的造型,明锦没忍住感叹,“真漂亮啊。” 许简程看了一眼男女主,造型确实更出彩一些,明锦刚才的造型已经是她戏份里最隆重的了,其余大多都是简单的头饰点缀,衣着色彩也很淡。 男主也同样。 “可是你也很好看啊,比如你现在就挺好看的,”他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在公众场合说这些不合适的话语,补道,“不信你也可以问问化妆师他们,都觉得你造型也很好。” 他不怎么会说话,明锦知道他出于好意,朝他眨眨眼,说了声谢谢。 幸亏明锦给的回应及时,许简程的耳朵已经泛红了。 她转身时无意恍过他的脸,点点红润漫进眼里,她偷笑,没想到一个大男人居然还有这般表情? 自己在仲泽那里从来没见过。 仲泽走了才几天,明锦已经把他甩到脑后,没他的日子自由得很。 导演对主角某个人的造型还不满意,两个人回到后面来,换明锦和许简程出去。 这次是明锦在下位,他在高处看着“她”。 眼神一时犀利起来,不再是刚刚幕后的温润,明锦惊讶于他的演技,随即按照要求做出可爱俏皮的表情。 闪光灯从多个方向同时闪,谁也不敢眨眼,几十张——甚至是上百张照片。 喊了结束,明锦首先闭上眼睛,有人趁机扶了一下她的胳膊,明锦以为是高翎回来了,睁眼,没想到只是一个化妆师。 几个人回到后台,她需要换妆,化妆师给了她一小瓶眼药水,说是许简程给的。 明锦没敢直接用,她还不能确定这瓶眼药水是否“安全”。 闭着眼睛,眼球在里面转了几圈,眼眶里终于不是干涩发疼,明锦睁开眼,这次的妆容不是那么淡了。 脸上还贴了几颗小钻石,亮晶晶的颜色。 许简程的衣服和妆更简单些,明锦出去的时候他已经在台前站好了,见到她的身影,两眼一亮,进而避开眼神面向底下的导演等人。 最后敲定了几套造型,明锦胃里酸得发疼,她知道还是太饿,回到后台时许简程还想跟她说什么话,她招招手作歉意,快速在化妆间里坐下。 眼前又开始发黑,胃里疼的她泛起恶心,想吐,什么也吐不出来。 几个化妆师以为她是累了,忙忙碌碌几个小时,头饰衣服又繁琐。 低血糖的时候大脑还是清醒的,只是身上没力气,闭上眼,漆黑的幕布上闪着一圈圈的金星,旁边的化妆师发现了什么,叫她,明锦也听不见。 终于在忍受不住的时候,口腔里伸进一根凉丝丝的习惯,里面透出的甜意使得明锦精神恢复些许。 高翎看她有力气,把咖啡杯塞到她手里,“就知道你会低血糖,刚刚给你买的。” 直到中午,主角们的造型还没有定下来,配角还有不少,明锦与许简程一同坐在后台抱着盒饭,对付几口。 好久没有吃肉了,一口肉进了嘴,明锦用力嚼了几十下,嚼到腮帮子酸疼也不舍得咽下去。 外人在身边高翎不好提醒,只得偷偷发了消息,让她控制一下嘴,尤其是她最近减得更厉害,这一盒饭下去只怕明天要肿了。 手机放在包里,高翎发完消息才发觉明锦的东西都是自己带着。 玻璃后面,吃饭的几分钟,明锦与许简程迅速熟络起来,若是熟悉了,明锦也没那么拘谨,吃饭的时候只她一人咯咯直笑。 许简程倒是没那么放得开,见明锦只吃了半盒不到就放下筷子,他知道圈里的女演员都注重身材,也没多问。 实际上明锦是吃不下去了,长期减肥她的胃不大好,吃多了就积食不消化,堵在胃里又涨又疼。 “你吃完了?” 明锦点头,剩下的半盒饭也没扔,准备拿回去喂流浪猫。 她出了房间,高翎在门口的等着她,“吃了多少?” “没多少,”见高翎不信,明锦掀开饭盒,里面还剩不少,高翎还是有点不放心,“结束了回去做做运动,热量代谢出去。” 下午依旧是试装,明锦与许简程在后台看了一会,女主角的衣服才是真的多,几乎不重样,明锦眼花缭乱,偷偷问高翎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换上这么多衣服。 “等你拿到女主。” 那得睡多少次啊……她泄了气,仲泽浑身上下,哪里不是资本家的味?铁公鸡似的,睡一次才能从身上拔下一根毛来。 她悻悻回了后台房间里,许简程早早坐在沙发上看剧本,明锦也掏出自己的,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对着台词。 几页字读完,主角路过两人的房间去换衣服,商凌很热情的招手与他们打招呼,明锦一直盯着她身上的裙子。 “是不是很好看?” 许简程看过去的时候,商凌的裙子只剩下拖尾,他便点头道,“是啊,确实好看。” “你都没看见,敷衍——”明锦住了口,自己与他还不算很熟悉,犯不着这么讲话。 许简程尴尬,“抱歉啊,不过刚刚我们试装的时候我确实看见了,很好看。” 与他的熟悉还没到一定程度,明锦抿着嘴不敢多说话,况且这一天也能看出来,许简程不是个适合聊天的人。 趁着还没到下班时间,明锦还是把精神都放在对剧本身上,两个人对得口干舌燥,休息时许简程问她,“眼药水你还带着?” 明锦下意识摸口袋,摸到小小的瓶子,“带着。” 他点头,“那个眼药水挺好用的,我以前经常被闪光灯刺得眼睛疼,有时候熬夜了眼睛也会发干,这个眼药水能缓解一下,还是挺好的。” 明锦捕捉到他话里的词句,“‘经常’?你是演员,怎么会——” “我算是半路出家了吧,以前是做模特的,平面模特,每天都得对着闪光灯,所以眼睛经常会疼,这个眼药水是当时一个同事给的,很好用。” 说完这些话,许简程立马避开明锦的目光,相较于人眼,他还是更适应自己被闪光灯盯着。 明锦往后挪了挪位置,把口袋里的小瓶子掏出来,浅蓝色的小药瓶,上面都是外语。 “这个,很贵吧?” 许简程终于抬起头,柔和的眼眸弯起,“你用吧,它保质期很长,再说现在做演员,平时被闪光灯刺眼睛的时候也没以前那么多,你放心用。” 她握着眼药水,放进上衣口袋,“谢谢你啊,看来这方面,还是你的经验多。” 她是出于感谢,许简程倒是被两三句话夸得不好意思了,偏头偷笑,他看起来不太会躲,脸上陷出小小的梨涡。 铁公鸡 直到他们离开主角的衣服还是没换完,导演让他们演员之间换个联系方式,开拍的时候联系也方便。 明锦坐在车上,无聊地划着屏幕,找到一张陌生的头像。 她想起来,是许简程的头像,她没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男生,头像居然是一只宠物狗。 点开,他的动态是空的,这个人没有什么分享欲,明锦再看看自己的动态,也是一片空白。 下车前她跟高翎要中午的剩饭,她不给,明锦便软磨硬泡,声声求着高翎,保证一千次,高翎这才把饭盒给她。 “也不知道嗖了没有,你可别偷吃,体重,知道吗?体重!” 明锦下了车,笑嘻嘻的敲她车窗,“姐,你要是真的不想给我,这饭盒你早在中午就扔了,还能保存到现在?” 小区里人不少,明锦捂紧了口罩和帽子,捧着饭盒往电梯那里走。 与她一同进来的还有几个人,这个时候也是下班的高峰期。 明锦往下压了压帽檐,她并不认为自己有多火,但是高翎对她说过,只要出门,哪怕是在小区里,都得把脸捂住了。 电梯停下来,其中几个人下了电梯,再一次停下,就是明锦所在的楼层。 她进门,首先换了衣服,穿上轻松的睡衣,整个人栽进床上一点都不想动。 定了个几个小时的闹钟,她拉上窗帘,这窗帘遮光,黑乎乎不见光的房间好舒坦,明锦几乎立刻来了睡意。 闭上眼,昏昏沉沉像是要做梦了,她不想收到任何人的消息,只有不见光的时候,才是最自由的时刻,能够得到一点点值得自己支配的时间。 闹钟响了,已经十点多了,明锦拉开窗帘,小区里还亮着几盏灯,只是外面几乎没有人了。 她首先下床,去尝了一口中午的饭菜,在她的味觉来看还没有变味。 随便套上一件外套,戴着口罩帽子,明锦下了楼。 并不是每天都有时间,明锦悄悄走进亭子里,轻声唤几下,几只小猫就从黑乎乎的地方出来了。 明锦喜欢这些小猫,都是流浪的,她想抱回家养,一想起自己平时不吃东西,工作也忙,几乎没时间陪着这些小家伙,也就不想让这些东西跟着自己,天天白等。 小猫熟悉明锦的气味,脏兮兮的毛在她腿上蹭,几只小动物身上暖融融的,一团团的围着她,脸边还吹着冷风,至少腿脚还是温热的。 一只小猫往她腿上跳,这只大概是新出生的,瘦的都能见骨头,明锦把它抱到腿上来,一点也没嫌弃它身上的怪味。 起码比美容院里抹到脸上的大鼻涕好闻。 手机亮了。 明锦把手机所有的通知都关了,仲泽打来通话的时候也只有屏幕亮了。 身上的小猫显然是受了惊吓,脑袋匆匆埋进她的衣服上,明锦看看手机上的名字,刚扬起来的心又掉下去了。 仲泽那边的天是亮的,在他这里,明锦每天都是那股得意洋洋的模样,在仲泽眼里她真是满肚子的坏水都用在自己身上了。 比如亲吻的时候她会偷偷咬他嘴唇,叫他追着自己吻,有时候还会抓他头发,她捏着仲泽的脾气,他也许她捏着。 “在外面?干什么?” 明锦转了摄像头,照着面前的几只小猫,仲泽不大喜欢她跟这些流浪猫接触,不知身上会不会有细菌病毒什么的。 她笑,“那你赶紧回来啊,我要是感染什么细菌,肯定第一个抹到你身上。” 她听见手机里的笑声,很清楚,也有点低沉。 没大没小的玩笑已经开了两年了,明锦越来越变本加厉,仲泽倒是觉得她好玩的很,脑袋里装着他看不透的东西。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你不是说一周吗?还要延到什么时候?” 仲泽看了看时间,“从我离开到现在,还不到一周,你这么快就想让我回去了?” 她不在乎仲泽什么时候回来,不过嘴上还是甜甜的,她知道仲泽喜欢听什么。 靠近手机,很小声的说—— “我想你了,你再不回来,我就把这些猫抱到你家里养,用你的衣服当毛巾,再用你的衣服给它们做毯子。” 仲泽无所谓,“行,你养吧,要是需要我带什么,信息发我就行。” 明锦白他一眼,“铁公鸡,我才不信你真这么大方。” 铁公鸡? 他自认为不是铁公鸡,自己身上多少毛一根根被她薅下来,把自己拔光了,现在反咬一口,说自己是铁公鸡。 仲泽愈发高兴起来,很像看看她的脸,但是明锦一直拍着小猫吃东西的画面,这些猫都很小很瘦,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 “真想养啊?” 明锦把镜头翻回来,“算了,不养了,我没时间照顾,而且你应该也不喜欢这些小动物吧。” 仲泽摇头,“喜欢就养。今天怎么样?剧组的人相处起来,应该还好吧?” “嗯,都好,”淡漠的表情换上笑容,与背后的黑夜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反正大部分都是第一次合作,里面的那些演员,还是今天才认识呢。” 她又在摆弄腿上的小猫了,脸离屏幕很近,仲泽几乎能看清她根根分明的眼睫。 她与前两年不太一样,她在自己手下长大了,长了一身的刺,专门往他身上扎。 “我尽量早点回去,想要什么?我给你带。” 明锦仔细的想,自己现在最不需要的是食物,况且仲泽带回来的东西价值不菲,她也不敢用。 想到一个好玩的回答,“那你把自己带回来好了,我现在最想要你。” 她宁愿相信是网络卡顿——仲泽在对面不动了,明锦很不客气的关了手机,把膝盖上的小猫举起来,在小亭子里转了一圈,地上的几只猫已经把饭盒舔的干干净净。 是明锦揉揉猫鼻子,很湿润,她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动物,如果没有走进这个圈子,真想开一家宠物店,每天跟动物打交道。 而不是跟人。 她没有养猫的打算——或者说这个打算根本没法实现,她一天不在家,小猫怎么办? 干等。 她挨个拍了猫脑袋,几只小猫不愿她离开,跟在她脚边,不断歪着脑袋蹭。 她走出去多远,这几只猫就跟多远,她都走到楼底了,小猫们还是不肯回头。 明锦看了看身后跟着的猫。 她问它们,“你们是想陪我吗?” 小猫像是能听懂人话,一个个“喵喵”的叫,明锦蹲下来,张开手臂,小猫一个个跳上她膝盖,从此跟着明锦住进家里。 她一直忙活到后半夜,给每一只猫洗澡,准备了一个大些的碗,家里没有猫粮,为了减肥她也不敢吃太多,就连人类常用的食物也很少。 她拍了照片准备发给仲泽,想到他看见这些猫惊讶的样子,图片就没有发出去。 或许不是惊讶而是惊吓吧。 明锦找来一个很大的毛毯铺在地上,几只小猫在毛毯上翻滚着扯来扯去,毛毯在地上翻了个面。 她实在是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小东西,蹦蹦跳跳的,仿佛只有动物身上才有人类追求的生命力。 第二天坐在高翎车上,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大的蠢事。 今明这两天大概就要开拍了,马上就要住到剧组酒店去,这几只猫可没地方养,总不能带到剧组去。 高翎建议她要么找人帮着养,要么把猫扔了。 明锦立马否决,不行不行,猫不能扔。 那你怎么办? 明锦想了一上午,开机仪式都有些恍惚。 许简程拍完自己的戏份在她身边坐下,问她在想什么。 她说,我在想怎么演琉光。 许简程便没有问,明锦偷偷躲到没人的地方给林端发消息,问他,可不可以把猫放在你家养? 他没回。 正式开拍,大部分的戏份都是在绿幕里完成,里面热得要命,高翎给了她一个小风扇,吹得也都是热风。 许简程更没好到什么地方去,他天生爱出汗的体质,动作戏又那么多,再怎么结实的妆也经不起那么多的汗折腾,几乎所有的化妆师都忙在他一个人身上。 休息的时候,明锦抽了张纸巾给他,许简程不敢擦,生怕擦掉妆再麻烦化妆师。 与他相比,明锦就轻松多了,她只需要站着说说话就行,男生们的戏大都是打斗动作,导演拍的速度很快,一场戏结束后,工作人员调整场景灯光,下一个演员立马补上。 手机震了几下,高翎见是仲泽,首先接了。 仲泽让她找明锦。 现在正好明锦没戏,跟许简程坐在一起对台词,她上前去在明锦耳边说了什么。 仲泽在另一头问她,“不是说不养吗?昨晚改变主意的速度挺快的。” 换做以前明锦肯定会损他几句,眼下没这个时间,她放软了语气,小声道,“我这几天没空养,能不能放在你那里啊?你放心,都是很听话的小猫。” 对面一声清脆的笑,但凡是她的声音,都会让仲泽心中快意,尤其是这种可怜兮兮的哀求的语气。 他没立刻同意,反问她,“在我那里养着,万一不听话怎么办?你知道的我的东西都不便宜。” 他惯会在这个时候为难人,好像在任何一个时候,他都是高高在上,等她主动靠近。 “求你了,反正你顶多再过几天,就快回来了。” 仲泽会意。 他确实快回来了。 “报答报答我吧,养猫也是个细活。” 饭局 仲泽从来没有强迫过她,这一点明锦还是很感谢他的,这个人不算禽兽。 圈里这种事太多了,以至于高翎看她从酒店里出来后,一点都没有惊讶,反而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过从此以后,手里就没有接过房卡了,两个人的云雨大都在仲泽家里,他很大方地给她分享任何一样东西,除了自己的身体外,还有资源,甚至是寻常生活的钱。 明锦放下小猫,仲泽已经通知了佣人,准备了不少养猫的东西,甚至还有逗猫的小玩具。 回路无聊,明锦随口问高翎,“姐,你当初怎么做了这一行啊?” “偶然的机会。” 想来自己也是个幼稚的,不听话的“孩子”。 她哀哀的回忆,自己没有在仲泽或是高翎面前闹过什么脾气,因为没人看。 所以就回家,一个人偷偷关进房里,拿着合同乱摔,有时候真的一点都不想干了,看看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违约金,那么长的一串数字,汉字大写同样那么长的一行。 她就是红半辈子,赚半辈子也赚不到那么多的钱。 “姐,你觉得我很适合这一行吗?” 高翎睨了她一眼,“都在这个圈里混了,早就不分什么适不适合,只要你对自己够狠,谁撕不下一块肉?” 手机震动,居然是许简程的消息。 他说,今天谢谢你的咖啡,下次我来请。 她想起,今天见许简程身上的汗实在是太多,正好她带了冰咖啡来,那一杯她没喝,直接给他了。 他出汗实在狼狈,甚至不好意思接那杯咖啡。 明锦回复他:没关系,一杯咖啡而已。 她随手找了个可爱的表情包发过去,抬头,后视镜映着自己彩色的笑脸。 城市霓虹四散,这是她与许简程第一次在工作之外的联系。 回复信息还能笑出来,高翎想不出第二个人,“是仲泽?” 明锦关了手机,“不是。” 回到酒店,还没换衣服,高翎就敲了她的门,要带她去参加饭局,就当是开机大家互相认识一下了。 她把脸上的妆洗的干干净净,换上宽大的衣服,门口高翎一见她的衣服差点笑出来。 “不好看吗?” 她亲眼见高翎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几秒都没答话,笑与无奈混合在一起。 饭局在离酒店几百米的地方,明锦去的有些晚,一进门,乌泱泱的一圈人围在桌边,除了演员导演一类,还有好些她不认识的。 高翎立马陪上笑,拉着明锦往桌边靠,高翎混迹圈里这些年认识不少人,拉着她一个个的介绍,姓赵的,姓李的,姓孙的,少说都有四五十岁,整个饭局也就演员们是年轻的。 明锦弯腰,挤出笑容来,站在这些“老头儿”身后,刺鼻的烟味熏得她喉咙发痒。 “不是新人啦!大家伙赏个好,叫小姑娘再享受两年新人好命,”高翎说完这些套话,在明锦身后拍了一下。 酒杯已经递到嘴边,她接下来,一群人盯着明锦的嘴,都说小孩才能豁出去,他们好奇小孩能豁到什么程度。 一杯酒下去,火辣辣的流过了嗓子,明锦被辣的眼角发红。 可是下一杯酒立刻来了。 明锦握着沉甸甸的杯子有点犹豫,喉咙里的刺痛感逐渐消失,她仰起头,一口口咽下透明的酒液。 房间里,几乎所有人都在盯着她活动的脖子,女孩子或许在心疼,但是那群老头可不会。 两杯酒下去,明锦胃里便微微发胀,她现在的胃小的几乎吃不了太多东西,也许是长期喝水充饥的原因。 老头们倒是兴奋,你一杯我一杯的往前递,明锦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脸上挂着已经僵硬的笑,眼里涌着湿漉漉的眼泪。 她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酒,为什么那么辣,围着一圈几个人,明锦喝得眼前模糊,还是不能离开,老头们指了座位,明锦便坐下。 许简程远远看着她。 脑袋晕乎乎的,这种酒上劲也快,她几乎看不见眼前的人与物,唯独天上亮闪闪的灯。 高翎捏着她胳膊,微微痛感拉回些理智,明锦一口咬在自己舌头上,强忍着嘴里的血腥味,看向桌子对面。 酒杯服务员端着酒杯往明锦这边走,高翎摁着服务员的手—— “我说,总不能一直拿着我家的姑娘开刀吧?好不容易来一趟,姑娘可是空着肚子,饿了一下午,大家大方点,酒分分喝了呗。我家大明星明天还得继续拍戏,脸可别肿了。” 像是一团火压在胃里,灼着里面的肉,桌上没有任何水和果汁,全都是酒,金色的,红色的,无色的。 甚至连空气也是烟酒的味道,桌面的食物没人碰,饭局本身也与“饭”没有多少关系。 酒精上了脑,一轮下来,桌上几乎每个人或多或少都碰了酒。 这么一轮一轮喝下去也没有意思,一个大肚子的老头拿起看着空空的酒瓶,握着瓶身举起来。 “我知道大家平时拍戏都很累,咱们玩玩吧,就当是给大家放松了,我年纪大了不太了解你们年轻人的玩法,我听说现在流行转瓶子,瓶口朝着谁,谁喝酒,行不行?” 明锦没反应,身边的人举手欢呼。 服务员把桌子上的饭菜撤了一部分,中间留下一块空地,老头胳膊短,就让身边的人把瓶子放在桌面上,替他转。 瓶口甩出几滴酒液,黑洞洞的瓶口像是画出一道黑圈来,不快不慢的在明锦面前停下来。 她看着瓶口,黑洞似的要将她吸进去。 站起来的瞬间,好像失去地球引力,高翎扶着她胳膊,明锦这才站直上身。 “那我,就,喝了,”明锦酒量很差,这种高度数的酒两三杯她就会头晕。 老头笑盈盈的,很和善的脸朝着明锦,“看吧,这样的才爽快,大家伙都年轻,玩游戏嘛,互相都高兴点,啊?要是不爽快,多没意思啊。” 高翎拍了拍明锦后背帮她顺气,第二轮瓶子还在转,她现在就是想离开也不行。 “还行吗?” 明锦摁了摁胃,现在没那么疼了,倚着椅子看桌上快速旋转的瓶子。 这种饭局一般都要灌醉几个,明锦祈祷这个人不要是自己。 瓶子停在一个男生面前,明锦揉揉太阳穴,眼见许简程站起来。 他只喝了一杯酒。 男生喝酒的欢呼声就没那么大了,他们更喜欢灌女生。 明锦后悔,自己今天就不应该出门,但她不想自己靠着仲泽换资源,自己有手有脚,怎么就爬不上去? 接下来大概有两三次,瓶口吸着明锦的身子,灵魂似乎一时被吸进黑洞洞的瓶口里,酒精替代灵魂。 胃不仅涨,还灼着疼,明锦逼着自己把最后一口酒液咽进嗓子里。 老头“啪啪”拍了两下手,指着明锦道,“看见没有,看见没有?!” 众人称赞她,接下来,无论是什么样的游戏,明锦反倒觉得无趣起来,坐在椅子上脑袋发晕。 后来他们还在继续灌酒,明锦迷糊着好像睡着了,她眼前一直在晃,好像打了好几层的马赛克似的模糊,以至于瓶口再一次对着她的时候,也没有反应过来。 许简程首先举着杯子站起来,要替她喝。 他的脸色也有些发红,刚刚几轮下来,大家都被高度酒折腾的脑袋疼,忽然站起来一个男生要为女生挡酒,也成了饭局上的一面奇景。 “我替她喝,那就三杯。” 明锦想站起来组织,高翎在桌下摁着她的腿不许她动弹,趁着众人眼神都聚焦在许简程身上,低声说,“他既然帮你了,就别打断,少心疼别人。” 可是度数那么高的酒,他好几杯生生灌下去,结束了,将杯口朝下,听着在场众人的喝彩。 什么是绅士?看,这就是。 老头用这样的话夸他。 最后一杯,许简程摆明了是强忍着才咽下的,整整三杯,被他一口气喝下去,嗓子会有多么疼可想而知。 她握着酒杯,平生第一次想念仲泽。 这是矛盾的——她不想卖掉自己的身体,可是饭局已经是获得资源最简单的事了。 要么把身体卖给仲泽,要么用其他方式献出自己。 他们逮住一个小姑娘,她好像还没毕业,但是很会“来事儿”。 明锦不记得自己怎么离开包间的,高翎扶她出去,桌上有几个年轻的醉倒了,她身边也没有人,不知道后来会怎样,只是剧里的一个配角,戏份也不是很多。 大概是因为饭局最后,几乎没几个人能说话了,大家都醉的不省人事,没有人陪着他们玩,这饭局也就进行不下去。 老头兴致缺缺,由着他们被经纪人扶走。 回到酒店房间里,明锦首先抓起水往喉咙里灌,喝到肚腹胀痛,跑到浴室里摁着舌根催吐。 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散乱,眼角湿润,生理眼泪正在不断掉落。 她自认为最狼狈的时刻是出卖尊严,整理几下头发,洗洗脸,眼下还不算最难看的时候。 高翎把药给她,看看时间让她早点睡,睡得晚了气色不好,也影响皮肤,吃药的时候也不要喝太多水。 明锦记在心里,吃药时故意一口水没喝,想试试自己能不能把药咽下去,一块又大又圆的药片黏在嗓子上,黏得嗓子干痒。 偏偏这个时候还不敢咳嗽,会把药片推进气管里。 明锦往嘴里倒水,倒得脸上,脖子上都挂满湿淋淋的水珠,她伸手一抹,脸颊顿时凉丝丝的。 她把手机调成静音,被子都没整理好,直接埋进枕头里,这个姿势要是憋死了也挺好。 情绪 没憋死。 还不到五点高翎就来她房里把人叫醒,明锦脑袋沉的像是灌了铁,洗漱的时候高翎啰嗦不断。 “昨晚仲泽给我打电话了,他说给你打了好几次没人接,我就知道你肯定是睡得太早了没听见……今天你要是有空,给仲泽回个消息。” 明锦往脸上泼了几捧凉水,顺便摁了摁脸,没肿。 出门,首先是化妆,明锦眼睛几乎就没有睁开过,醒来还是因为化妆师告诉她妆画完了。 高翎买了冰咖啡递给她,还没到她的戏份,先熟悉剧本,这个时候许简程来了。 明锦看他脸色不是很好,或许是昨天的酒喝得太多——她有些愧疚起来,不应该让他替自己喝的。 “没事吗?” 他笑起来,依旧温暖,“我没事,就是昨晚睡得有点晚,我还没化妆呢,抱歉今天来的这么晚。” 他正要走,明锦下意识拉着他袖子,许简程脚步一顿,对她的动作有些不可置信。 组里人多,难保不会有人传什么绯闻出去,明锦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做这样的动作,立马松开手,拉开些距离。 “昨天你帮我喝酒了,谢谢你啊,但我其实……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明锦笑起来,“要是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也尽量。” “不麻烦你了,再说,组里除了你,我也不熟悉其他的什么人——” 他被经纪人拉走了。 明锦早已换好戏服,坐在角落里看着吊威亚的主角。 日头一上来,棚里的温度便快速上涨,九点多的时候已经接近四十度,冰咖啡液热成暖咖啡。 许简程今天准备的东西多,还专门买了吸汗纸来,明锦没见过这些东西,他抽出一张,直接按在脸上,整张纸顿时黏在他脸上拿不下来了。 他也不敢随随便便往下扯,怕自己把妆蹭掉,只得灰头土脸的去找化妆师帮忙。 高翎给她发消息。 ——别傻乐了,给仲泽回消息了没有?你不给他回,是等着他回来打死你? 趁许简程不在,明锦打开手机,昨晚仲泽来的消息还没在通知栏里放着。 她打字给仲泽,解释了一下没回消息的事,至于为什么没回消息她没有说。 发完消息,她把手机扔给高翎保管。 许简程收拾完回来,指着自己的脸,“怎么样,现在是不是看不出来刚刚黏过吸汗纸?” 明锦仔细瞧瞧,确实看不出来,拍完后还会进行一些后期制作,就算他脸上的妆不均匀也是可以修复的。 “但我不想麻烦他们,光是咱们拍戏每天都憔悴的只能化妆遮盖,更何况他们呢。” 这话有些出乎意料,明锦看了看他的侧脸,想不出一个成年人居然有如同孩童般的心思。 许简程感到目光在脸上像是灼出洞来,红色从耳垂开始往上爬,很小声的问她,“怎么了吗?妆没补好吗?” 明锦意识自己有些越界,赶紧收了眼神,尴尬的红色传染到她脸上。 她不是故意看的,但是现今社会又能有多少人能说出刚才的话。 她干脆转到一边去,握着剧本的力气更大了,指节发白也没有感觉,一心只想许简程赶紧忘记自己刚才盯着他的举动。 搞得好像,自己有多么花痴似的。 在许简程看来,做错事的是自己,他暗怪自己多嘴,女孩子看看又能怎么样,有女孩子看,说明脸还过得去,若是没人看还在圈里混,那才是真的罪恶。 只是眼下,他不懂怎么说好话逗女孩开心,两个人尴尬的看着半空中正在飞的角色们。 他们落到地上,两人的眼神也随之降下,整整齐齐。 另一边,仲泽正与高翎通话。 “……她现在呢?” “在拍戏,”高翎回答。 “拍个照片给我看看。” 高翎为难,因为明锦现在根本没在拍戏,而且还在与一个男生说话,但是这些高翎都没跟仲泽说。 “抱歉仲总,导演不许拍照,这也是组里的规矩。” 明锦聚精会神听着许简程讲自己的故事,模特做得很早,大学就开始了,因为长得高比例也好,后来做模特的过程中发掘去当了演员,不过自己对这一行没有那么热爱,只是当成一个工作而已。 明锦好奇,“那你如果没有做演员的话,会做什么?” 许简程想了想,“我没有特别喜欢的,毕竟是工作啊,没人喜欢工作吧?” 明锦很喜欢他的笑,梨涡如同冒出暖风来,但是与棚里纯粹的热不同。 明锦垂眼笑,高翎背过身,“……晚上我会让她给您回复,好的。” 难得见明锦还有这么高兴的时候,高翎也不想上前去提醒什么,下午她还有戏,门口有人喊着盒饭到了。 居然已经是中午了。 几个演员围在一起吃饭,高翎拉着她到了一边,把手机还给她,告诉明锦,有空的时候,还是要给仲泽发点消息。 吃饭也不安生,明锦回到原处,商凌已经吃完饭,拍了组里的餐发在平台上,没一会就不少点赞评论。 大概几口下去明锦就吃不下了,她的胃不如以前,光是刚刚这几口,就如同都挤压在其中,一点没有要消化的迹象。 小猫也都送到了仲泽那里,这些粮食浪费了也不好,明锦把剩饭都收起来给了高翎,看看周围有什么流浪猫之类的,拿去喂了,实在不行等到晚上得空了,她出去找找找有没有什么小猫小狗的。 高翎无语,还是接了。 许简程问她,“你不饿吗?吃的那么少。” “我不饿,”明锦笑,“减肥这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 下午明锦就不如上午那么轻松,这次她也体验了一把空中戏,各种护具钢丝缠在身上,地面上几个人一喊,明锦瞬间腾空而起,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令她全身绷紧。 这场戏琉光要被往后甩,傀枭飞到她身后接住她降落。 早在拍摄之前,许简程看出她紧张,早早安慰她,“我之前这种吊空的戏比较多,放心吧,都是很坚固的。” 腾空起来时,明锦并不怕高,只是大脑不受控制,满脑子都是自己掉下去该有多疼。 威亚师正在调整搞得,两个人你高我矮,上下活动,从空中的视角来看无比滑稽。 许简程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是明锦这么高兴,他也会忍不住想笑,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你笑完了我笑。 底下导演喊,“别笑了!赶紧准备!” 对面鼓风机风力瞬间加大,明锦脑后头发都被吹起来,飘扬的长发如同黑墨丝绸,许简程垂眼,情绪几乎不需要酝酿。 只是风吹得太大,他的头发总是会扑到脸上,挡着脸颊,为此重拍了十几次,摄影不得不换了好几个角度。 明锦太瘦,威亚的护具勒的她腿和后腰都疼,最后一次,许简程抱着他慢慢落到地上时,明锦几乎是咬着牙才没让自己表情变形。 许简程发觉她不舒服,明锦连走路的速度都慢了许多。 “没事了吗?” “没事,”明锦慢慢坐下,拿起剧本开始看,努力让自己忘记身上的酸痛。 接下来都是许简程的戏份,明锦见他拿着长剑,以一个下属的身份保护琉光。 以他的外表,做男主也可以了,不知是不是身后的力气还不够大,明锦倚靠着椅子,眼神逐渐发直,一只眼球斜到眼角。 他打戏很利落,金属撞击的声音也清脆,衣袂翻飞,若不是周边的环境,明锦也真的相信他就是这个角色应有的模样。 高翎捶了她好几下明锦才回了神,趁着明锦有闲空,高翎打算让她自己做一个账号,分享日常视频,这样也可以额外赚点钱,还能提升一点话题量,刷刷脸。 明锦没拒绝,高翎顺着她的眼神往前看,许简程已经慢慢降落在地,准备下一场的动作了。 明锦垂下头读剧本。 “我给你买个小摄像头和收音麦,咱们试试拍个vlog,还有,今晚回去别忘了给仲泽回消息,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明锦警觉起来,“他联系你了?” 高翎点头,“有点不放心你拍戏的状况,打给我了解一下而已,别想太多。” 仲泽不在,明锦也是释放天性了,难得见她自由几天,高翎不舍得打扰了。 许简程拍完自己的戏份,满身是汗,明锦抽出一张吸汗纸递给他,没想到他一弯腰,整张吸汗纸不偏不倚,正好裹住他整张脸。 明锦急忙站起来,但是不敢上手帮他揭,吸汗纸已经湿透了,贸然揭下,只怕他的脸就得重新化妆。 许简程抹了把脸,宽大的手掌直接把脸上的吸汗纸抹成一团黏糊糊的碎片。 眼前得见人影,许简程呵呵的笑,他声线丝毫不低沉,更像是刚出校园的学生,明亮又青春。 他脸上还黏着几块小小的吸汗纸碎片,明锦满肚子的歉意都被他几个动作憋进喉咙里。 “怎么了?” 明锦从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她在与一个陌生男人的几天相处里,产生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种情绪围绕遍身,甚至很自私的将许简程圈进来。 巧克力 一天下来,最累的应该还是许简程,他上午与明锦对词,下午全是动作戏,棚里热得衣服都能湿透。 晚上在酒店里,群聊里通知去楼下拿奶茶,说是商凌请全组所有人的。 明锦脸上的面膜还没摘,高翎让她在屋里等着,自己去楼下拿。 明锦随口说了句“注意安全”,准备关上门时,手机震动。 她站在床边停顿两秒,慢慢把倒扣的手机翻面,没想到居然是许简程。 她快速披了件外套,推开门,只见许简程整张脸都红透了,甚至连耳垂尖也染上色来。 明锦往后挪了挪,借着门和墙的遮挡把自己隐藏在房间里,谁也不知道这酒店是否真的安全,万一某处掩着肉眼难见的摄像头,她的职业生涯也就到此结束了。 “抱歉,我就是,就是想跟你借点药……”他话音不清,明锦往前凑了凑,许简程摇摇头,几乎是一字一顿,“我想借点药,就是,喝完酒的……药。” 大概是什么特殊的饭局?明锦回房拿药的时候看了眼时间,说是饭局也不像,饭局基本上都是半夜结束,最近这些天也没有夜戏。 高翎昨天给她买的药只吃了两粒,明锦抽出一板回到门口,许简程一手扶着墙,另一只手捂着胸口,接过药很小声的说了句“谢谢”,转身离开。 明锦有些担心他的状况,看这样子,经纪人也是不在身边的,不然不会连买药都没人。 许简程在走廊里摇摇晃晃,明锦真怕转弯处来个人就能把他撞倒。 “你真的没事吗?” 前面的人顿了一下,随即抬手晃了两下,如果不是因为他还能扶着墙走,明锦差点把他的招手理解成“快扶我吧我要倒下了”。 对话框里的字删了好几遍,明锦还是发出去了—— 是饭局吗?我看你喝了好多酒,怎么样了? 发完消息,脸上的面膜时间也到了,明锦一把扯下面膜扔进垃圾桶里,一点也不想去洗脸护肤,只想躺在床上犯懒。 做演员一直在有趣与无聊之间起起伏伏,波谷总是一个接一个,明锦呆愣愣望着天花板,不想名利场居然是这样的。 就像,糜烂的朱红色。 她从床上起来,哄着自己去护肤,洗完脸各式各样的瓶子摆在面前,手机的铃声就响起来了。 仲泽今天所在的地方光线很好,屏幕里很清楚的一张脸,他面部锋利些,棱角在颌下弯折一个合适的弧度,转折利落干净,没有一丝多余的圆润,并不狰狞的弧度在颌下收敛。 明锦瞥了一眼屏幕,一下下拍着脸颊,仲泽见她忙碌便不打扰,但是透过屏幕看着她。 一人明处,一人黑夜,仲泽很喜欢与她有联系的范围,哪怕是隔着一块屏幕,也如同亲手触碰一样温暖。 手机里射出的视线让明锦不安,她想来不喜欢与仲泽对视——总让她觉得自己的心思无所遁形。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第一层涂好,脸颊上的湿润还没干透,明锦下巴搭在两层手臂上,笑意盈盈望着对面的人脸。 “很快了。” “你前几天也是这么说的,每次这么说,你就要往后拖,”她开他玩笑,“你该不会不管国内的产业,跑出去潇洒了吧?” 他摘下眼镜,往前活动,面庞在屏幕上放大,明锦有些不适应的直起上身后退。 好像就此能拉开距离,仲泽面色一沉,显然是不乐意了。 明锦笑嘻嘻,她很喜欢仲泽吃瘪的表情,他的脸上是看不出什么心情的,偶尔被她惹得是笑是气,都是难得一见的风景。 靠近了她才看清楚,仲泽眼下泛着很淡的淤青,看来他刚才的话不像假的——为了早点回来,连续熬夜工作? “潇洒?我可没时间潇洒,刚刚家里的人给我发了几张照片,你捡的那些猫。” 那些猫在他家里也才一两天的时间,背上的皮毛在光下已经顺到发亮,明锦很好奇,“你给猫吃了什么好东西了?可别偷偷打激素啊。” 仲泽连续笑了好几声,他实在是太喜欢明锦这种警惕的表情了。 “笑什么笑,不准笑,”明锦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确实很傻,却又不好意思承认。 “好,我不笑,”他手指敲打桌面,明锦脸上的护肤品已经干透了,她打开一个新瓶子,往手心上倒了一点,在脸上拍开。 仲泽边看着她动作,边问,“昨天高翎带你参加饭局了?” 她点头。 “我跟她说了,下次你就不用去了,这种剧组的饭局大多数没什么好人,都是折腾你们演员的,要是有人逼着你去,就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可是不去的话,他们会不会认为我背后有人什么的,”明锦放下正在拍脸的手,“你知道我不喜欢那些话。” “这有什么,让他们闭嘴而已,”仲泽带着屏幕挪了位置,翻转摄像头,屏幕里出现了一个小箱子。 他把盒子打开,里面堆着不少紫色的包装袋,仲泽随手拿起一个,靠近屏幕。 “我不认识这个语言,你给我翻译。” “是你喜欢吃的东西,”他低声道,“是巧克力。” 明锦只兴奋了一秒,做这一行的,大多没有口福。 对面沉默,仲泽把摄像头翻回去,“不喜欢吗?前些天是谁在我面前天天提巧克力?” 她嘟着嘴,理亏。 “慢慢吃,这些甜度还可以,就算是胖也很慢的,不会像充气一样。” 明锦白眼,“你这是什么话?我才不想胖,我要一直瘦。” 仲泽顺着她的话语,回到椅子上,“那怎么办?等我回去,这些巧克力扔了吧。” “别别别——” 明锦心疼,她吃过仲泽带回来的巧克力,甜却不齁嗓子,是很难得的口味了。 再说,他买这些肯定贵的很,就这么白白扔了,他不心疼她心疼。 许是猜到明锦会是这个反应,仲泽也得意起来,没控制住嘴角微微往上抬了一下,明锦看了个清清楚楚。 她像是抓住了他的小辫子,很兴奋的在椅子上晃着身子,“你笑了,你刚刚笑了,仲泽,这可不是你们有钱人应该有的样子。” “那我应该是什么样子?” 明锦想了想,她小时候看过不少电影小说,那有钱的霸总什么的,基本上都是不苟言笑,就算是遇到什么开心事,嘴角也只是上扬一个像素点而已。 听着明锦的形容,仲泽首先是皱眉,而后眉头舒展开来,只有下颌角偶尔颤动几下。 明锦话语一串一串,仲泽很认真的听着,她甚至忘了护肤这个步骤,讲着自己小时候看的那些霸总剧。 “……就是这样,对对对!你现在的表情就很符合‘霸总’这个标签。” 仲泽看了看旁边的玻璃,自己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像条死鱼,她说的那种死鱼表情自己也不是没有——但他不想对她这样。 “你喜欢我没表情的样子?” 明锦摇头,“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啊,你是谁啊,你可是仲泽啊,你有那么多的钱。” 她又一口甜话了。 即便听了千百遍,在她声音与语气的润色下,这些很突兀的恭维话儿也像告白一样动听了。 “你怎么又笑了,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你现在的人设是冷面霸总。” 她对他不满意,匆匆挂断,扔了手机一脑袋栽进被子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下意识摸脸,立马从床上弹起来。 还好,脸上是干的,那些护肤品没蹭到被子上去。 明锦不大喜欢哄着仲泽,虽然他很适合做情绪垃圾桶。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明锦把脸上的护肤品都洗干净,涂上最后一层,钻进被子里。 白天的咖啡好像喝得太久,明锦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越是逼着自己睡越是睡不着。 她干脆坐起身来,想着要不要跟高翎要点安眠药来,但是这个时候高翎应该也睡着了。 她拿起手机,换上长外套,带着帽子口罩准备去外面找药店买安眠药。 若是以前,自己一定要趴在床上舒舒服服的晚上一宿的手机,或者追一宿的剧,能不睡就不睡。 揣着房卡出了门,她还特地打开自拍看看自己的装扮,确定走出去不会有人认识,明锦这才放下心来出了酒店。 酒店旁边就有一个药店,与便利店合开的,明锦刚进去就听见一个女人很大声的喊着,“没有最大号的?……” 最大号?明锦从货架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女人穿着很朴素,但绝对不是普通人,她身上的包少说也好几位数。 这男的得有多大,还得要最大号的……可别只有一个好硬件,没技术。 女人付了钱,拿着一整盒走了,明锦认识那一盒,里面大概有十几只。 她拿了一盒安眠药,不敢买便宜的,怕自己吃了影响精神。 一盒大概两板,明锦付款后快速往酒店跑,半路上忽然想起,这安眠药要是效果太好,明早闹钟都叫不醒怎么办? 电梯停在很高的楼层,门无声滑开,走廊里站着一个男人,白色上衣,靠着墙。 灯光在他头上降下一片蜂蜜色的光晕,如同深夜培育一株生长于此的,安静的植物。 白色上衣看起来像会呼吸的云。 走廊的灯光并不明亮,明锦尽量放轻脚步,越过自己的房间,转而靠近他。 许简程偏头见到了与记忆中完全相反的身影。 “是你?你这么晚没睡觉啊,不困吗?” 明锦笑,“饿了,下去吃了点东西。” 氛围莫名尴尬,明锦悄声道,“可不要偷偷告诉我的经纪人啊。” 他点头,抿了抿嘴角,“好,那你早点睡吧,睡得太晚,明天化妆的时候会头疼的。” “你呢?” “我?”他眼底浸着蜜色的光,全身丝毫不见几个小时前的酒气,“我在等经纪人,他要带我去谈一下资源的事。” “这么晚谈啊……对了,看你现在醒酒了,那个解酒的药应该不错吧?我吃的时候没什么副作用。” 他点点头,笑容送她回房。 两人打发了几句话,明锦回到房间里,打开盒子才发现,这种安眠药居然是冲剂,只不过包装成了板状,一板八袋。 她冲了一袋,仰头一口喝光,把衣服脱下扔在椅子上,钻进被子里,此刻只想堕入睡眠。 喜欢咬你 高翎买的小摄像头和收音麦挂衣领上,明锦试了一下,清晰度还不错,高翎应该也是花了不少钱。 她简单录了几个短视频发给高翎,让她帮着剪,后期要是需要配音的话,再通知自己来。 只是晚上没收到高翎的消息,拍完戏许简程还想跟她说些话,没想到明锦就被高翎拉走了。 她在车上刷着手机消息,前些日子的定妆照已经在官号上流出去了,不少人在底下评论自家哥哥姐姐是多么的好看。 也刷到过自己的,看到有人喜欢自己,明锦很高兴的在椅子上直了直身子。 等红绿灯的时候,高翎把手机打开给她看,仲泽大概七点就要回来了。 才享受了几天的自由啊,她轻轻推开高翎的手,“幸亏你现在才告诉我,要是今早告诉我,那我肯定一天都没有好心情了。” “装一装吧,其实你也没有那么讨厌他,还挺喜欢的,不是吗?” “不是,”明锦苦岑岑地望着窗外灯光,“硬要说喜欢的话,那肯定是资源或者钱吧。” “能有点喜欢的也好,总比一丁点都没有的强,再说,你现在年纪还小,再过几天站稳了,在他这里的话语权自然也就大了。” 高翎更希望自己带出来的人成为资本,在这之前,被人吃几口倒也没什么。 起初明锦很不适应,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的想法远比自己要成熟太多,她知道出卖自己意味着什么,也知道出卖给仲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仲泽住在山上,周边的人家也少得很,明锦倚靠着车窗,她很喜欢坐着车吹风的感觉,忙碌一天的大脑终于有空闲。 浅黄色的路灯,从转弯上山处便没有了,她一张脸隐在深蓝色的天雾里。 “去吧,明早我来接你。” 明锦转头向前走,大门感应到她的靠近主动拉开缝隙。 在车上休息太久,下车时腿脚软绵绵的,每走一步上身也得使力稳住平衡。 以往这个时候,她应该在酒店里淋着热水洗澡,看剧本,护肤,甚至是偷偷溜出去找点吃的。 这个时候院里没有多少佣人,明锦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看见任何人,这些人表面做得像个好人,私底下嘴皮子都是不干净的。 仲泽今天要回来的消息已经提早传了回来,大家都在正厅等着,明锦找了个侧门进去,远远望见门缝里闪过一圈黑色,便可以放轻脚步往楼上去了。 爬楼梯是个苦活,明锦摸到沙发,一屁股坐了上去,看看时间,仲泽这个时候应该也回来了,明锦给他发了消息。 ——什么时候回来呀? 后面还跟着一个可爱的笑脸表情,可她发誓,自己敲字的时候脸上干净的没有一点表情。 等了好久,手机也没反应,明锦干脆关了灯,把手机放在身边,定了个闹钟,准备闭着眼睛眯一会。 好像是真的睡着了,楼底窸窸窣窣的声音透过脚面,很不礼貌的闯入耳中。 应该是仲泽回来了。 明锦依旧瘫在沙发上一点没动,她想,自己假如在这里装睡的话,仲泽应该发现不了吧,或许也能安生一宿。 只是缓慢沉稳的脚步声终究没听见,也许他还没回来?不过看看时间,他应该落地了。 她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整个人缩成一个大虾米状——她实在喜欢这个姿势,皮肤就像透明的玻璃罩,把内脏都护在体内。 仲泽上来的时候明锦还在睡,他不想吵醒她,去卧室拿了个毯子来,盖在她身上。 她的猫还养在自己这里,刚刚在楼下,仲泽吩咐佣人把猫带来,她若是想看看,就把猫带到楼上来。 眼前的黑影晃来晃去,她在沙发上一翻身,整个人差点掉了下去。 他回来了?不然怎么会开着灯。 “醒了?” 明锦揉揉眼睛,“你回来了,怎么不叫我,我是不是睡了很长时间?” “不长,”他见明锦醒了,去卧室里换衣服,门也没关,两个人之间不讲避讳,明锦不喜欢看别人的身体,他也不需要依靠身体去引诱一个女人。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身上没有多少力气,最近实在是缺觉,每天四五点起床已经不算早了,有时候化妆和做造型,她得三点起来,在镜子前坐上好几个小时。 “看你最近挺累的,眼底下有黑眼圈,”仲泽从房间里出来,伸手摸她眼下,依旧是很熟悉的手感。 像香喷喷的面包一样,很软,很好吃。 “啊?我有黑眼圈了?” 她匆匆跑到浴室里,对着镜子摸脸,盯着眼下那块小小的皮肤,只能说仲泽眼力确实不错,她眼下确实有一点点淤青,但是很淡很淡,不仔细看不出来。 “没事,我不会嫌弃你,有黑眼圈也挺好看的。” 明锦刚从浴室出来,仲泽便冒出这么一句话,她脚掌被钉在原地几秒,没接话。 仲泽转过身来,“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说话太难听了。” “哦,我一直这样,”他点头,“要不要看看你的猫?在我这养了好几天了。” 明锦应了一声,几分钟后佣人把猫送上来,明锦震惊—— 几只猫哪里还能看出来流浪过的痕迹,浑身皮毛泛着亮晶晶的水光不说,肚子明显大了一圈。 这是喂了多少猫粮? 几只猫凑到明锦身边嗅了嗅,认出来,一个个扑在她脚腕上,爪子勾着她的裤子。 仲泽装没看见,拿起手机敲打,明锦蹲下来,张开手臂,几只猫一只只跳上她膝盖。 显然是重了许多,看来在仲泽这里,几只猫过了几天好日子,明锦小声道,“明天带你们回家,这里不是我们的家。” 不知他是否听见这句话,仲泽在身后抬了抬眼,什么也没说。 只是这些小猫很不愿意,明锦一提起离开,小猫们就在她腿上喵喵直叫。 她回头,“你是不是给我的猫下迷魂药了?怎么你这里就那么好?” “也许你理解错了呢,说不定这些猫根本就不喜欢我这里,正打算满心欢喜地要跟你回家呢。” “是吗?” 几只小猫晃着脑袋,好像听不懂,又好像听懂了但是不敢表态。 仲泽放下手机,这些猫便缩着脑袋往明锦怀里钻,她揉揉猫脑袋,“你别这么看我,你会吓到它们的。” “吓到猫而已,不是没吓到你吗?” 明锦脸色不好看,他补道,“好吧,是我的错,我不看,你赶紧跟猫玩一会,晚上睡觉别跳到我床上了。” 她笑起来,“我可以跟猫一起睡吗?” 仲泽不解,“为什么要睡猫窝?” “我不睡猫窝,我就想睡觉的时候抱着猫睡。” 他斩钉截铁,一字一顿告诉她,不可以。 回答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要是仲泽能同意这些猫上他的床,那才是怪事。 明锦偷偷给这些猫取了名字,一共四只,就叫一二三四,若是叫单个,就用迭词。 “好听吗?” 仲泽点头,“好听。” 他有些不耐烦,明锦看出来了,仲泽几乎一直在看手机转移注意力,他若是讨厌什么,向来不会直接说。 明锦把猫抱到门口,楼下的佣人上来把猫抱走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幻觉,总觉得仲泽好像松了一口气。 房间彻底安静下来,仲泽没跟她说,刚刚几只猫叫得他头疼。 “过来。” 他稍稍招招手,明锦就得走过去,只不过他动作很温柔,从来不粗暴。 “瘦了吗?不要再瘦了,”他虎口正好抵在她腰侧,手感上好像发薄了,也有可能是离开的太久。 “应该没有。” 温热的手掌掀开上衣底摆,明锦摁住他手腕,“等一下,我去洗个澡。” 仲泽兀自动作,明锦的身子很薄,他手掌弯曲的弧度很大才能握住她的腰。 这里他就不听明锦的了,手掌揉捏着她的腰肉,明锦腰上的肉很软,薄薄的一层。 另一只手在她不知不觉时也进入其中,衣服被掀起,露出腰腹一圈白色的皮肤。 “减肥没必要那么狠,本身就很伤身。” 话是这么说,可是仲泽现在的动作与心忧她减肥没有半点关系。 明锦面无表情,直到仲泽仰头面对她,这才勾起嘴角,做出他寻常喜爱的模样。 “非要现在吗?我想去洗洗。” 仲泽在她腰上掐了一下,明锦身子一软,倒在他肩膀上,低低骂他一声,听起来很是真情实感。 仲泽“嗯”了一声,这种时候他总是很高兴,明锦能感受出来,他身体正在微微发抖。 “抱我。” 她坐在他身上,骨头硌着仲泽的腿,仲泽不想这么快就开始,他既然已经忍了好几天,享受也应该是缓慢的。 明锦手臂环着他肩膀,手指捏着他耳朵,“你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要是什么都没有,那我岂不是白白让你睡?再不济给我点钱啊。” 仲泽笑,把她抱起来往卧室里走,路上说她是财迷。 不过财迷也好,钱也能拴住人。 明锦像是故意的,咬着他耳垂不松口,她一点也不懂得控制力气,咬上了还不忘用牙齿啮了几下。 “喜欢咬人?” “喜欢咬你啊,”她半张脸贴着他肩膀,幸灾乐祸地看着他略微从惊讶变为享受的表情。 前戏 仲泽在她身体上温存起来,离开她身边便会产生无数思念,这些思念尽都堆积在心里,很快便满溢而出。 她又咬他,仲泽停下动作,慢慢抬起上身,对上明锦促狭的笑眼。 “钱,资源。” 他笑起来,“几天没见你,狮子大开口了?” “明明是你铁公鸡。” “可我身上的毛都快被你拔光了,财迷。” 明锦在他身下发出很爽朗的笑声,她知道仲泽不缺这点东西,他只是把自己多余的施舍他人而已。 “说点好听的。” 他在她耳边低声求着——大概只有他自己认为这句话是“求”,明锦动了动,脑中搜刮着逗他的坏话。 仲泽慢慢吻着她的脸,越过下颌一路来到脖颈,埋在温软的颈肉里等待,明锦嘴又甜又辣,他希望她现在不要朝自己喷火。 嘴唇裹着一团肉,细细咬啮,他与明锦不一样,她更像是泄愤似的,不顾力气大小。 脖子被他咬得微微发红,明锦忍不住哼哼几声,仲泽舔吻着咬过的地方,一团粉红色的部位印在脖子上,看着真像成熟的草莓。 在他离开的瞬间,鼻息打在明锦脖子上,顿时又是一股酥麻的感觉流窜全身。 仲泽看着她眼前水光潋滟,成就感倍增,即便明锦不说什么好话也不会计较。 可她偏偏这个时候抬手揽着仲泽的脖子,两人鼻尖相碰,明锦眯着眼,眼泪几乎要下来—— “仲泽,你怎么那么好啊,所以你以后一定要更有钱,知道吗?你要是没钱了,我肯定就把你这个金主爸爸给踹了。” 他一愣,随即伏在明锦胸前笑得直不起身。 他还以为是什么要死要活的山盟海誓,没想到居然是一句祝福。 “喜欢我有钱?除了钱呢?” 她偏过头,生理眼泪流进头发里,“你觉得我喜欢你什么,那就是什么吧。” 仲泽慢条斯理的褪去自己的衣服,俯身亲吻她的脖颈,明锦浑身上下敏感,情动的时候单是亲吻也会让她小高潮。 她还要上镜,仲泽不好在她脖子上折腾太久,抬头时见明锦眼上又覆上眼泪了。 很奇怪,做的时候不哭,前戏会哭,这两年几乎每一次前戏她都会被刺激出眼泪。 她歪头,仲泽快速上前吻去她还未流进头发里的眼泪。 “你给我脱。” 床上使唤他。 仲泽解开她的衣扣,拉链,两人赤裸相对,她脖子上粉红的一颗小草莓鲜艳得有点刺眼。 她仰躺在床上,仲泽埋首在她胸口,从最柔软的乳肉开始亲吻,吸吮,在她身上种下一颗颗鲜艳的痕迹。 他握着她的胸,减肥并没有让明锦的胸变小,仲泽埋在两团凸起的柔软中间,指尖碰到了硬挺的地方。 他捻着小小的乳珠,粉色在与他的手掌对比,被他揉捻得更鲜艳。 明锦小声呜咽,仲泽倒是希望她能大声叫出来。 揽着他脖子的手臂下意识用力,仲泽几乎被她按在胸乳上,软绵绵的乳肉包裹着他的脸,仲泽呼吸也不想。 他缓缓向前,整个身体彻底挡住明锦的视线,找到她的嘴唇亲吻。 她已经习惯了,几乎在仲泽刚亲吻上来便立刻张开嘴唇,由他长驱直入,找到舌尖,与其相撞。 舌尖碰到后立刻抽出,随即再次进入,她不会换气,仲泽用舌头模拟了一会性交的动作便抬起头,让她缓口气。 趁着明锦还在迷糊,仲泽亲亲她的耳朵,“想我吗?” 脑中混沌,她想说,我其实不想你,话语到了嘴边就变味了—— “想,很想,很想……你。” 仲泽欣喜。 可能是因为太想念他的钱和资源了,明锦咬了咬他肩膀,这次没用力。 仲泽将她这几个字当做今天说的好话,明锦就是嘴硬而已,实际上她什么话语不是与自己有关? 离开前还在问什么时候回来。 仲泽含着她嘴唇,另一只手划过腰腹,摸到她大腿,挤进两腿间的缝隙里。 那里还掩着女孩独有的湿热,仲泽放过她嘴唇,嘴唇从胸口慢慢往下,湿漉漉的水渍缠在她皮肤上。 凉丝丝的,明锦任他动作。 她大腿间空隙很大,有时候仲泽甚至不需要分开他的腿,手指也能碰到私处。 明锦往下瞥了一眼,自己的腿已经被分开,仲泽吻到她小腹,在那块凹陷处蹭了蹭鼻尖。 手指在外侧粉色的小花瓣上摩挲,明锦腿间很快泛起酥麻,酥到她私处发痒,想合拢双腿又不得。 仲泽离开她小腹,亲吻她的阴阜。 柔软的阴毛蹭在嘴角,仲泽很享受的表情,明锦仰头望着天花板,不知接下来的情事到底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快乐。 他手指找到那块小肉粒开始揉动,明锦一只手抓着枕头抬起身体,原本湿热的私处逐渐水润光亮。 里面开始痉挛起来,一股股水液涌出穴口,淋在他手指上,手指盛不住,有些洒在床单上。 做(1) 仲泽嘴唇从她的阴阜转到私处,没有阴毛的地方,已经被爱液染得粉红鲜艳,手指下的阴蒂也开始发硬,硌着他的指腹。 仲泽拿开手指,阴蒂立刻挺立,小小的肉粒,顶端亮晶晶的,冒着与她私处不和谐的深粉。 他埋进她下身,还未流尽的爱液全都染上他的脸,湿淋淋的挂在仲泽下巴上。 一根手指试着探入穴口,明锦立刻弓起身子,仲泽摁着她的上身把人展开,她的身体总是需要前戏,仲泽不希望她疼。 手指慢慢的往里推,柔软的穴肉被挤出一条缝隙,却又迫不及待的簇拥着他的手指,前两根指节没入,明锦便不适应地抬起双腿。 仲泽吻着她的膝盖,安抚明锦,两人的次数没有那么频繁,她的身体终归还是在事后紧回去。 “别哭,”他试着抽出手指,弯曲的骨节揉弄着里面的软肉,明锦眼泪涟涟,叫他手指无措起来。 仲泽的手指僵在她体内,穴内还在不断涌出小股的水液,一缕缕打在他指尖,最后顺着他的指根滴落在床单上。 明锦适应了一会,小腹里的酸感不是那么强了,仲泽便试着往里面推进。 穴内并不平滑,手指不时碰到一些凸起的肉粒,进出的过程里不免摩擦,每一次碾过这些肉粒,明锦便会颤着身子,内壁湿漉漉的流出黏腻的湿润。 他揉了一会,明锦内壁上的肉粒已经发软,手指浸在水液里,随着动作揉出一圈一圈的气泡,发出“咕叽”的声音。 这种看似事前的温存明锦并不喜欢,实在是太折磨人,她更希望仲泽快点开始,快点结束。 “我没哭,”她抓着他胳膊往自己身上拉,“你要是想做的话,能不能快点?” 仲泽整理她额头上的发丝,慢慢在她身上趴下来,只是胳膊还撑着床。 “还说没哭,眼泪那么大,”他用手抹去她眼角的水,“等一会是不是会把枕头哭湿?” 她偏了头,“我会骂你。” “那就骂吧,”他膝盖把她的两腿分得更开,埋首在她胸前,下身找到了入口慢慢往前顶,刚进去了几厘米便抽出来,如此循环往复,明锦下身被他动作折腾的又痒又热。 “要是不舒服就告诉我,”话音落下,仲泽停下抽动的动作,半截停留在里面,等明锦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往里推进大半。 下身顿时传来熟悉的撑涨感,明锦手指扣紧他皮肉,仲泽还是一路顶到了底。 顶到最深处他就不动了,等着明锦适应,她的穴不够深,仲泽还露着一截在外面。 明锦亲他的脸,肩膀,仲泽知道她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放下心在她身上慢慢摆动腰臀。 他动作很慢,越慢越磨人,肉与肉摩擦在一起,仲泽的硬度一次次碾着内壁的肉,他还没用力,明锦两条腿已经被他磨得发抖。 里面逐渐发热,发烫,明锦浑身的感官都聚集在下身被他进出的部位,仲泽全程揉着她的阴蒂。 阴茎泡在一片水嫩的肉里,绵密的穴肉紧紧箍着他的下身。 每一次摩擦,仲泽下身涌动的电流便会急速窜遍全身,哪怕是稍稍活动,她体内的软肉都如同有意识般缠绞自己,绞得他下身酥麻发痛,快感连连。 他抱起明锦放在床中,乳头已经被他吮得粉红硬挺,石榴籽似的翘立,仲泽亲亲她乳肉,在她腿间跪下。 活动时,他下身还停留在明锦阴道里,每一次动作时龟头都会戳着花心的软肉,戳的明锦捂着嘴哼唧。 仲泽握着她大腿把人拉进自己,只是他下身露在外面的那一截实在是进不去,明锦打不到他就拍床单。 “你别顶……” 仲泽吻着她膝盖,“我要是不顶,你怎么爽?” 明锦“哼”了一声,下身猛地一夹,仲泽动作立马停下来,仰着头咬住舌头,才控制住自己没射。 看他强忍的表情,明锦忍不住笑出声来,“怎么样?我也让你爽了。” 仲泽喘着粗气,好不容易从难抑的快感里抽离自己,被她话语这么一激,抓着明锦的腰把她抱起来。 下身几乎是瞬间直抵花心,明锦不敢出声了,他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下身故意戳着里面。 “爽?想体验爽?” 明锦避开他眼神,后脑却被他整个手掌盖住,两人不得不对视。 深黑的,无边的瞳仁紧盯明锦,她什么地方都爱跟自己唱反调,床上是这样,床下也是。 仲泽摁着明锦后背,把人直接按在怀里,下身抽出些许,趁着她呼吸的间隙猛地顶进去。 接下来便是不停歇的撞击,明锦被他抱着上身,连挣扎也动不了,仲泽在她体内凿出一片片水花,透明的液体滴落在床单上。 她本身不是水太多的人,仲泽瞄了一眼床单上的一摊水,拍拍她屁股,偏头问她—— “说,爽吗?” 明锦在他肩膀上笑,“操我还问我爽不爽?这句话你是问自己的吧?” 他还揉着她的阴蒂,明锦很不安分的在他怀里试着扭动,可她越是动,他按揉阴蒂的力度就越大。 最后仲泽也不想跟她装什么矜持,两个人互相都理解对方在床上是什么德行。 做(2) 明锦高潮来得晚,他又是个持久爱折腾人的,互补。 他摆动腰臀的力度越来越快,揽着明锦后背的手也伸到下面去,抓着她的臀辅助起伏,另一只手摸到翘立的阴蒂便用力揉捻。 明锦几乎说不出话来,除了叫与哭也没有其他的反应,他顶入深处时故意扭着身子,变换角度一次次碾磨宫颈口。 又是扣又是撞,明锦被他摁在自己身上喷了一次,可是仲泽下面还硬着,直挺挺的从她体内抽出来,那些被堵在里面的水液瞬间掉出来。 明锦没力气说话了,原是打算骂他几句的,不过看着仲泽现在的样子,骂他,他只会当做情趣。 “你怎么还不射?” 他低头看了一眼,“不知道,可能是因为,这几天攒的太多了。” 他把明锦抱到浴室去,床单湿了一大片,睡是肯定不能睡了。 明锦攀着他肩颈,透过镜子望着他的后背,仲泽皮肤颜色比她深许多,明锦就笑他,“你美黑了?” 他回头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背肌耸起却并不突兀,明锦抽出胳膊摁着他凸起的肌肉,听仲泽否认。 他放了温水,两个人泡进去,现在格外显眼的是他的高立的下身。 阴茎顶端上翘,龟头顶端朝上,明锦笑着点了点前端的孔洞,“你是上翘款的?还挺少见。” “你见过朝下的?” 她想了想,“片里见过。” 仲泽想告诉她那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射完了,要么阳痿。 但是现在说这些有点煞风景,明锦看着泡在水里跳动的阴茎,形状狰狞,外层裹着一层薄薄的皮肤,几乎挡不住里面藏着的青筋血管。 她伸手,握着他的阴茎摇了摇,朝着那个东西扇了一巴掌。 眼看着硬挺的东西在水里晃了两下,若是在水外,晃动的频率肯定会更快。 明锦玩得高兴,接连扇了好几下,仲泽下身被她扇的在水里不断晃动,最后,他不得不握住阴茎,不让它再晃了。 这个动作彻底逗笑明锦,她指指仲泽下身,再指指他上身,笑得在水里坐不住,手臂拍打水面,扬起的水花都落在他身上。 她笑得肚子疼,终于停下笑声,对面仲泽轻笑,“明锦,你刚刚不是累的都说不出话了吗?怎么还有力气笑?” “笑也不让?无良资本家。” “说谁?” 明锦跪在水里凑近他的脸,手指敲他鼻子,嘟嘴道,“你,说的就是你。” 仲泽一动不动,等明锦在自己鼻子上撒了欢,他才慢悠悠的开口,“我在你眼里,是个无良资本家,无奸不商,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滴着掠夺的血……明锦,这些可都是你说过的词。” “我说错了吗?” 她又开始玩仲泽的下体,还是没有要软下去的痕迹,他干脆直起上身,一只手从她的腰腹向上,摸到脖子轻轻握住。 “你要谋杀我。” 仲泽摇头,“我只杀自己讨厌的。” 明锦顺着他的力气,在水里起身,仲泽松开手,摸她水里的大腿。 “要是有力气,就坐上来,”他眼皮一垂一掀,阴茎顶端冒出一个小气泡。 明锦笑里掺着些情绪,抓着他的肩膀把人推在浴缸壁上,仲泽倚着身后,紧盯明锦的每一个动作。 她跨开腿,她握着自己的东西对准,她摁着自己胸口做支撑,她坐下来。 温水好像倒灌进身体,仲泽分不清裹着自己到底是她的穴肉还是水。 明锦还没坐到一半就坐不下去了,仲泽被她裹得龟头发热难受,抬腰往上捅了捅,抓着明锦的腰往下一拽,几乎整根没入。 宫颈被撞得发酸,明锦推着他肩膀想从他身上起来,可是仲泽抓着她的臀死死按在身上,下身不断抽动。 粗硬的东西不断从视野里消失又出现,仲泽顶到花心便不动了,抓着她跪在自己两侧的腿揉捏。 还没到高潮,距离顶峰一步之遥,眼前蒙着散不去的雾,仲泽好整以暇地倚着浴缸。 “你怎么——” “我?”仲泽捏捏她的腰,“因为我想让你动,那个点在什么地方,你最清楚了。” 说着,他故意在里面又磨了一下,刺激的明锦小腹里好酸,他只磨了一下就不磨了,明锦好生说了几句甜话,仲泽偏不动。 明锦只好在他身上扭着腰,让他的龟头棱角刮擦着敏感点,每刺激一次,她两腿便会夹紧仲泽腰胯。 他掰着明锦的腿,过量的刺激找不到抒发,过电似的顺着脊柱流进大脑里。 仲泽见状,捻起她的阴蒂,明锦实在是受不了这股刺激,趴在他肩上喘着气。 “……没力气了,我不喜欢动,”她亲亲他脖子和脸,哄着仲泽,“你动吧。” 他又在明锦身上流连,她只好去摸他身下的囊袋,也是早已涨的沉甸甸,她握着两个圆圆的肉球在手掌心里摩挲,仲泽被她伺候的浑身舒爽,抓着明锦的臀一下下撞着她宫颈。 两人动作激烈,浴缸里的水流出去不少,仲泽抱着她起来,两人下身相连,随着他走动,阴茎不断戳着她的敏感点,明锦捂着嘴不想在他走动的时候出声。 仲泽拉下她的手,“叫吧,没事。” 他这么说,明锦反而不叫了,咬着牙强忍着下身的酥痒,仲泽把她放在桌子上,“噗嗤”一声挤进深处。 桌面染上一滩水,明锦嗓子都快哑了,仲泽不再说什么话刺激她,下身不断抽动,一滴滴的水在他每一次动作里带出来。 他插了一会,又开始揉她阴蒂,明锦流出的水被他龟头堵在里面,还有些在交合时顺着他茎身流下来,白色的浓浆挂在穴口。 他抽出来,里面的水迫不及待的流出,仲泽亲亲她的胸,把明锦翻面。 上身趴在桌子上,雪白的皮肤一览无余,仲泽掐着她水滴似的腰线往自己身上撞。 宫颈几乎要被撞开,里面凸起的肉粒磨得他脑中发白,涨到发紫的龟头在里面顶了几下便拔出来。 他伸手在阴茎上撸动,白色的精液一缕缕射出来,顺着明锦大腿往下流。 他抽出纸巾擦去色情的画面,俯身亲吻她后背,明锦累的闭上眼,后背被他吻得发痒也不顾了。 杀了么 两人洗干净,仲泽搂着她躺在床上,在她耳边小声问,“喜欢跟我做吗?” 明锦缓了很久,慢慢抬起眼皮说,“‘做’和‘操’有区别吗?” “都一样,”仲泽吻着她后背,之前鲜少有这么激烈的时候,在外面他忍着,也不愿隔着千万公里自渎。 明锦摸他下身的东西,已经软下去了,仲泽感受到她的抚摸,“不想让它休眠?” 明锦摇头,仲泽搂着她的力气更大了,轻轻捂着明锦的小腹,在她耳边说那些腻人的情话儿。 她睡觉的时间并不长,连梦都没做,手机震动后整个人立马从床上弹起来。 仲泽被她弄醒,明锦打开小灯,是闹钟响了,以往这个时候高翎都会发消息让她准备,但是今天没有。 这里毕竟不是酒店,明锦匆匆穿衣服,刚醒来胳膊没力气,内衣搭扣怎么也扣不上。 一双手摸上她后背,仲泽帮她搭上内衣,亲了亲她肩膀,“再睡会吧,我跟高翎说了,让你去晚点,多睡会,有我在。” “不行,他们肯定会说我耍大牌什么的,多难听啊,”她穿上内衣裤,仲泽听她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也不睡了,指着她脖子上的一处红印。 明锦给高翎发了消息。 洗漱穿戴好,明锦就要出门,被仲泽握着腰往回拉,后背抵上他胸前。 他埋在明锦肩膀上,“这么着急?亲我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啊。” 明锦捏捏他手腕,“你都没跟我说。” 她很有眼力见的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仲泽看起来没那么高兴,“我以为这样的事不用说你也知道。” 他幼稚起来像个孩子,捧着明锦的脸亲了好久。 “今晚再过来,我给你带了些好玩的东西,回来看看。” 明锦跟他说了再见,出门见一二三四正用爪子挠着墙,见到明锦过来立刻跑过来蹭她衣服。 她摸摸猫脑袋,这些小猫围着明锦嗅了好久,才许她离开。 刚出去,就看见高翎的车上来,这个时候天还没亮,闪动的车灯在她视野里越来越大,只是亮度不是那么大。 她坐进车里,高翎扔给她一盒粉,瞥了一眼她的脖子。 明锦打开盒子,把脖子上的粉红色遮掉,她向来不大喜欢在别人身上留下痕迹,起初也难理解仲泽那些奇怪的癖好。 对着车里的镜子检查了一下,彻底看不见痕迹了,明锦才从高翎手里接过来摄像头和收音麦,挂在衣领上。 她揉揉脸,面部肌肉软下来,她举起手机,对着屏幕扬起笑来。 “大家好呀,我是明锦,现在要去工作啦!” 都是提前背好的套话,从她嘴里用甜腻的语气说出来,在很远的地方,仲泽看见了她的账号。 视频都是高翎剪的,里面的明锦比在他面前时更有活力,像是隔着屏幕朝他笑。 一路上,明锦换了几个角度,天没亮时的路灯下是最漂亮的取景地,只是高翎不会半路停下来让她拍。 “要是困了就别拍了,车上补个觉,”高翎往她手里塞了盒水煮肉,吃进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 胸前的摄像头负责拍环境,明锦看了一眼账号数据,还是很不错的,新开的账号关注量还在急速增长。 高翎把她送到组里,今天来的有点晚,明锦来的时候,许简程正在化妆。 看见明锦进来,镜子里的眼瞬间亮起来,“你来了,今天咱们要正式开打了。” “打戏啊?” 他点头,“不过打戏的大头还是在我身上,”许简程笑得很无奈,“今早他们还说我是剧里专负责杀人的杀手呢。” 明锦闭上眼,“杀手?那你的‘杀了么’订单今天就到。” 许简程对着镜子很爽朗的笑,明锦从没见过他这么开朗的一面,心情顿时也明亮许多,他的声音很脆,听着与年龄还有些不符。 幸亏有他在身边时时刻刻的聊天,不然前一晚几个小时的睡眠根本不够用的,明锦怕自己化着妆就能睡过去。 他的妆比较简单,画好了还在椅子上坐着,明锦现在不能偏头,只得通过镜子与他一言一语。 许简程连戏服都换了,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衣,明锦原以为,按照他的长相与身形,本身不会适合这些深色衣服,没想到穿上了也是另一种模样。 因为衣服的颜色更深,几乎一上午所有人的视线都聚在他脸上。 “我这个衣服,很奇怪吗?” 明锦抬起头,“没有,但是显脸白。” 尤其是跟着指导老师练动作的时候,深色衣服衬着他那张白脸在明锦身边晃来晃去,晃得她总是走神。 一上午,两个人就在棚里跟着老师做动作,有些戏还得跟主角一起拍,他补妆的次数,少说也有五六次了。 面皮够好,妆容就算乱了花了,后期制作也能修回来。 一上午一袋吸汗纸用了大半,后来明锦也没力气再做动作,许简程看她额头湿漉漉的汗,抽出一张吸汗纸递给她。 明锦晃晃脑袋,笑,“谢谢啊,实在是太热,我不是出汗体质都那么多的汗。” 许简程不敢把脸上的妆擦掉,只敢捏着吸汗纸的角戳着脸,吸走皮肤上的水珠。 明锦单是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动作,便悄悄的笑起来。 他耳力好,现场嘈杂也能听清明锦的笑声,还以为是吸汗纸的碎片黏在脸上,伸手一抹,滑腻腻的粉就随着汗抹了一手。 明锦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千万不能笑出声,手指摁着脸颊。 许简程见状,一根手指戳她手背,几乎感受不到触碰似的轻—— “没事,想笑就笑吧,能让你高兴,也是好事。” 明锦笑容一霎失了大半。 许简程注意到她的变化,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明锦只好挤出一点笑脸,告诉他自己没事。 但是刚才实在是太高兴,脸上的肉还发酸的疼。 直到真实开拍,许简程始终站在她身后,剧本里,傀枭一直是琉光的小跟班,剧情并不是“你爱我我却爱他”的老土,琉光也不是只爱男主的傻子。 起先几个人先是站在地上说台词,女主手一伸,拿出一柄长剑。 傀枭立马上前保护琉光,几个人的打戏开始。 许简程身上提前绑了威亚,几个人腾空而起,明锦几乎已经习惯吊威亚的感觉,即便护具确实一直硌着皮肉。 大多数动作都是两手凭空晃荡,后期会做特效。 明锦蹬向面前的假石头,威亚迅速拉着她往后退,许简程向前冲。 眼看他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甚至还在视线里快速下落。 众人大喊,许简程居然就这么从高处摔下来了。 好在其他人被慢慢放下,明锦立马挤进人群里,许简程撩起衣摆,脚踝擦破了一点皮。 他试着动了动,脚还能动,没有什么大事,众人悻悻散开,准备重拍刚才的戏份。 他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人都从高处摔下来,也没见经纪人过来看看。 “怎么样,还行吗?” 他甩了几下腿,“没事,擦破点皮而已,骨头肯定是没事的。” 这可说不准,明锦又问了一遍,许简程刚想说什么安慰她,就被绑上了威亚,几个人继续。 还是相同的动作,许简程借着臂展长的优势,翻身动作很漂亮。 几番下来,几个人顶着一身的汗站在显示器旁边,几个人,眼睛全都盯着画面里的许简程。 他被夸得不好意思,镜头也不好意思看了,导演组的人便摁着他的肩膀,把他摁在显示器前。 许简程不得不红着脸看屏幕,这场戏几乎所有的近景都留给他,脸色与衣服的对比在打光下更明显了。 这一段重放了好几遍,明锦亲眼见许简程的脸,从白变成粉,再从粉变成红。 许简程只觉脸上火辣辣,几人越是夸他帅,脸上的热度就越高。 脸皮像是要被血撑爆,明锦替他解了围,他急急忙忙找了地方坐下,顶着一张熟透的脸,不管去什么地方都被组里的人看得清楚。 原本就热,被他们一逗,他坐着身上温度也不消。 高翎给明锦买了降温贴和小风扇回来,趁着休息的时间赶紧拍点日常视频出来。 明锦握着浅黄色的小风扇,笑容终归还是从心里发出来。 许简程一个人在椅子上坐了好久,期间化妆师还在他脸上补了妆,第一次在休息的时候不见明锦。 手里空空的,他拿起剧本一句句的读,什么也没人回答,他与主角之间的戏份也少,大多数戏都是面向明锦。 心里也空空的。 环绕周围一圈,明锦在远处找了个人少的地方。 高翎买来的收音麦很好用,但是别在领子上的小摄像头倒没那么多用处,她举着手机,开自拍模式就够用了。 小风扇吹起身后的头发,明锦拍完视频发给高翎,在原地很自恋地看屏幕里的自己。 还挺好看,头发被风吹起来的感觉,自己如同真的变成了剧里的神仙。 原地欣赏几秒,她正想把手机放下,高翎在这个时候给她发了消息—— 给仲泽发个消息。 她想着,要说什么,无非是我想你,我拍戏有点累,我想吃什么喝什么。 她看了一下自己上次发的消息,复制过来稍稍改了改—— “你什么时候下班?” 消息发完,她立刻往回走,刚在座位上坐下,手机就震动一下,仲泽回复的速度很快。 “四点。” 许简程拿着剧本扇风,明锦把小风扇递给他,“吹吹吧,不然越扇越热。” 他把小风扇推回来,明锦拿起来,打开了,凉丝丝的风根本抵不过棚里的温度,不过也是难得享受的一丝凉意了。 “……谢谢。” 他拿起小风扇,想要与明锦说什么,但她已经垂下头在手机上敲打,眼看着屏幕上跳出不少信息条。 手 明锦回酒店收拾东西,仲泽既然回来,这些日子就得去他那里睡了。 夜戏拍完,两个人回到酒店已经快十点了。 高翎帮她收拾东西,先推着她的行李箱下了楼,明锦收拾好后面的零碎,做好防护,关好房门去等电梯。 身后脚步窸窣,明锦一回头,面前的女人她不认识,男人倒是清楚。 隔着帽子口罩,许简程也能认出她来,笑着与她打招呼,“晚上要出去啊?” 明锦点头,“你也要出去吗,要不要一起?” “不了,我是打算去医院。” “啊?” 进了电梯,许简程撩起裤腿,脚腕上肿了一个大包,手指按下去还能陷出一个坑来。 明锦吓了一跳,白天的时候还好好的,一下午的动作下来,他脚腕也受不住了。 “你这怎么搞成这样,我记得白天你不还是好好的吗?” 许简程摇头,“没事的,我现在还能走,骨头肯定没事,可能只是扭了而已,去医院看看。” 高翎还在车里等着她,明锦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 她降下车窗喊了一声明锦,许简程见她也着急,便不再打扰。 他的经纪人是个四五十的女人,在路边给他开了车门,只是这经纪人居然不是司机,与他一同坐了上去。 高翎的车转了个弯,向着远处,穿过灯红酒绿的市中心。 上学的时候还是很喜欢在这些花花绿绿的大街上闲逛,现在倒是没那么愿意了,一方面没时间,一方面没力气。 冷风簌簌在窗口,高翎忽然问她,“很冷吗?” “没有,”明锦靠在椅子上,脑袋空空什么也不想,偶尔会冒出许简程的脸,想念他在组里的样子。 很轻很轻的思念,明锦睁开眼时甚至感受不到重量。 高翎打开车门,明锦说了句谢谢。 往逐渐里走的时候,她才发现身上还戴着小摄像头和收音麦,这些东西都很小,不仔细还真看不出来。 感应到活人靠近,大门主动拉开一个缝让她进入。 这个时间,仲泽肯定还没睡,明锦刚进一楼,一群猫就迫不及待地用爪子勾着她的裤子。 一二三四都来了,这些猫在这里过着天堂似的日子,明锦蹲下,它们便一齐跳上她的膝盖。 明锦捏了捏最小那只的肚子,其实不用捏也能看出来几只猫在这里美着,肚子吃成了球。 小猫们用明锦的裤子磨爪子,她裤子很快抽丝,许是体温的原因,小猫们集体在明锦的腿上挤成一团。 明锦低头在四只小猫的脑袋上亲了一下,小猫们舔着明锦的手,努力用脑袋上的毛蹭她手。 户外待久了,两只手冰凉,明锦揉揉猫脑袋,把它们都抱起来,在一楼找了个地方坐下。 女佣正在收拾一楼的卫生,拿着小吸尘器到处吸猫毛。 “小姑娘?你来了啊,来了怎么不上去,一楼晚上冷,”走到明锦身边,几只猫还黏在她身上,“别抱这猫了,猫身上掉毛,要是叫咱老板看见了,他肯定不喜欢。” 明锦揪了一撮猫毛揉在衣服上,女佣年纪比较大,不懂明锦这个行为是什么意思,以为这是年轻人的新潮流。 她把明锦怀里的猫抱走了,几只猫前些天刚打了疫苗,各种驱虫全做了一遍。 如果不是因为明锦的缘故,这些带毛的动物断断进不了他的门。 老板老板,这些年纪大些的人总爱叫仲泽这样的人为“老板”。 她还在一楼坐着,用力揉脸上的肉,对着空气又做了好几个表情,比拍戏还要麻烦。 找了好几个房间,在某J间书房里看见人。 仲泽脸上倒映着各色的光,明锦悄悄推开门,走到他的电脑后面做了个鬼脸。 “来了,”他伸出一只手臂,揽着明锦坐在自己腿上。 屏幕上是各种颜色的图像,上面的字也都是外语,明锦看了一眼,就搂着仲泽的脖子往他脸上亲。 腰上的手还在上下摩挲,仲泽单手在键盘上打出几个单词。 “你每天都要写这个吗?我以为你下班了就不工作了,”明锦在他腿上换了个姿势,屏幕上光标闪烁,“你不是有钱人吗?” “你猜猜我的钱都用来干什么了?” 明锦笑起来,“给我买营销。” 他点头,“行,给你买。” 屏幕对面没有反应,仲泽关了电脑,一手抱着她往卧室里走。 他的家大,所以这条路显得更远了,明锦眼见一整排的书架在自己眼里越来越小,最后眼前就只有门了。 仲泽把她放在床上,上半身压下来,明锦抬起手心抵着他的亲吻—— “我去洗个澡。” “那我跟你一起洗。” 她几乎不用走路,一直趴在仲泽肩膀上看着他身后,一人向前,一人向后。 直到明晃晃的暖光落在头顶,明锦才缓过神来,浴室里的温度比外面要高一些。 她笑着踢踢仲泽,“你没伺候过人吧?” 他点头,把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剥下来,看见衣服上粘着一小撮毛发,顿了顿动作,把她的衣服扔进盆里。 “明天给你换一套新的,”他亲亲明锦的脸,“我是不是对你很好?” 当然,明锦点头,他对自己实在是太好了,毕竟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亲人,谁愿意把白花花的银子往没有血缘的人身上砸? 只是这些话她没有说出口,抓着仲泽胳膊把他拉近,找到他的嘴唇,碰了几下便吻上去。 仲泽看了看她身后的镜子,一边亲吻,一边解开明锦身后的搭扣,她胸前一松,短暂的亲吻也结束了。 “要是累的话,我们可以不做,我只陪你洗洗澡,”仲泽揽她在怀,明锦的气息洒在肩膀,一簇一簇的热。 做与不做有什么区别?明锦很认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于是问出了很没头没脑的话—— “你喜欢我吗?” 他亲亲她发顶,“嗯,你明明知道。” 哦,那就做。 明锦抓着他的裤子,她不会解皮带扣,弯着腰研究了好长时间,仲泽几次伸手要帮她,都被明锦拍了回去。 他就这么干站着,明锦垂下眼神,他皮带下已经鼓起来,明锦就停下动作,膝盖顶了顶那个地儿。 仲泽低头,“解不开了?” 明锦手指插入他皮带,反手握住他的皮带扣往前带,仲泽上半身几乎弯下来。 他两手撑在洗手台上,上身几乎挡住所有的光源,明锦仰头亲吻他,从皮带里抽出的手扣在他下身。 她的手不够大,那鼓起的东西还不能完全包裹,她咬了下仲泽的嘴唇,看他疼的脸上扭曲,手上也不放过,隔着裤子又是戳又是揉。 仲泽撑砸洗手台上的手指慢慢发白,尽量控制着自己不要太过分,让明锦先玩一会。 明锦解开他上身衣服,几下从他身上扯下来,依旧照拂着他身下的一团肉。 “我解开?” 她摇头,解开了还有什么意思?还是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才最好。 随着动作,仲泽上身的肌肉开始不规律的收缩,尤其是明锦隔着布料撸动,他的气好像是从肚子里出来的。 明锦仰起头,“你亲我,要很深很深的那种亲。” 仲泽抬起上身,灯光洒在他头上,仲泽上半身几乎都快湿透了,明锦从没见过他出那么多的汗。 他两手插进明锦大腿下,把她往前拖了拖,含着她的嘴唇吸,明锦很配合的张开口,仲泽一只手摁着她后脑,舌尖卷着她的。 另一只手不知不觉解开了下身的布料,拖着明锦靠在自己身上。 她偏头躲开仲泽的吻,“好了好了,我都快喘不过气了。” “还没学会换气啊?”他慢条斯理地脱下裤子,顺便把内裤也脱掉了,站在明锦身前由着她把玩自己。 现在好像比刚才更硬了,明锦长吸一口气,说现在可以亲了,自己可以憋很久。 仲泽碰了碰她的嘴唇,吸了吸唇肉后就没有再动作了。 明锦没有男人那么容易起欲,揉着他下身,“你说给我带了不少东西回来,带什么了?好吃的?好玩的?” 她一遍说话,手上前前后后的动,仲泽很想平静下来,脑中回想起来的那些东西很快就被下身的酥感冲散了。 “仲泽。” 他咬了下嘴唇,“……带了很多,有巧克力,还有一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比如呢?” “翡翠。” 明锦眼睛一亮,立马停下手上动作,改为拉着仲泽的手撒娇,要他带自己去看看。 身下忽然空虚,他却不肯了,握着明锦的手腕放在硬挺上。 “让我射,就带你去看。” “万恶的资本家。” 仲泽从胸口呵出一口气,“呵,明锦,资本家现在可是主动给你送钱呢,听话,手动一动,让我射。” 她握着仲泽的阴茎,他已经忍得够久了,顶端硬到发亮,既然人家带了值钱的东西回来,自己也不好为难。 她手上技术很好,人也聪明,根据仲泽的喘声判断他大概在哪个时期,控制着手上的力度,不会让他射的那么早。 偶尔她还会摸摸他下身垂着的囊袋,手指戳戳,再放在手心里盘一盘。 仲泽几乎要站不稳,仰着头粗喘,明锦两只手交替着在他阴茎上撸动,让他下身摩擦不断。 听着他的喘声,明锦知道仲泽要射了,拉着他的手放在龟头前,捏着他的茎根,一只手前前后后的抚摸,力度由轻到重,激的仲泽喷洒而出,射在自己手里。 巨猫观 “一二三四在你这都快吃成巨猫观了,你下次别喂那么多猫粮,这些小猫本来就天天挨饿,突然每天吃这么多,肠胃会受不了的。” 他点头,拿出一个很大的盒子来,外面的包装也华丽,仲泽打开,清一色的翡翠。 明锦拿出一个手镯来,是她喜欢的飘花样式,照着灯光一看,里面几乎没有什么杂质。 “都是缅料,你喜欢的种。” 仲泽接过手镯,握着明锦手腕慢慢套上去。 缅料都是上了价格的,尤其是这些一看就是冰种料子的,更贵,明锦猜这一盒少说也得百万。 但她不打算猜价格,反正仲泽愿意花这个钱,她也愿意享受。 翡翠的色泽更清亮些,明锦抬起的手臂都不愿意放下,转着圈看里面近乎透明的结构。 仲泽买了不少回来,盒子里还有几个手串,大颗大颗的蛋面什么的,明锦趴在床边挨个往手上戴,一时明白了什么叫“珠光宝气”。 “喜欢?” 她很高兴的样子,“当然,值钱的东西谁不喜欢啊?” 仲泽捏着她的鼻子晃了晃,“你啊,脑子里只有钱,我要是没钱了,你会不会第一个踹了我?” 她坏笑,“所以你要是没钱了,一定要告诉我,我好提前找下家。” 仲泽摩挲她手指上的戒指,狠辣的绿色翡翠嵌在其上,衬着她牛奶似的皮肤,仲泽心中一软,顿时想给她花更多的钱了。 “你找不到下家。” “为什么?” 明锦拿出手机照了照脸,“怎么,你对我不自信?” 相反,他对明锦太自信了。 在自己这里过着好日子,仲泽不相信明锦还能找到比自己更好的人,能包容她的,能给她钱的,身体,时间,情感都能给的。 她把手指上戴着的东西都摘了,唯独手镯还留在腕上,盒子里还有些东西她没看,满眼满脑都是眼前的飘花手镯。 “我要戴着这个睡。” 仲泽许了,掀开被子钻进去,明锦翻身背对他,他从背后拥上来,手指捏着镯子转。 关上灯,仲泽便没有动作。 黑暗里,明锦睁了会眼睛,白天拍戏很累,晚上在浴室里陪他闹,眼皮累的直往下耷拉。 身后有天然的白噪音,明锦没想到他真的只是抱自己睡觉而已,还以为回到床上,他怎么也得兽性大发一次。 总不会是不行了吧? 明锦在他怀里翻了个身,都说男人过了二十五六就不行了,这话指不定是真的。 仲泽闭着眼,黑暗里轮廓的棱角更清晰,明锦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垂下脑袋埋进他胸口,想要陷入睡眠。 他是个好人,也是个坏人。 刚开始跟他那会,明锦没敢张口要什么好东西,他便逮着好的就往明锦身上扔,她不愿意染上什么绯闻,仲泽就把各种可以刷脸的配角往她身上攒。 后来有了知名度了,有不少资源都是直接找上门来的,那时候陪睡也成了一件好事,两个人大半夜不睡觉,坐在床上分析各种品牌。 她睁不开眼,心中暗自言语,有那么一刹那,自己是不是有点享受这样的关系了? 仲泽的手臂揽着她的后腰,把明锦按在身前,见她一动不动便猜是睡着了,累睡的。 明锦面朝被窝,偷偷睁开了眼,两个人的关系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应该是只索取钱财,至于仲泽,自己能给他的也太少了,除了身体与情绪,再无其他。 她睡眠不深,后半夜,明锦眼前一亮,不知什么时候她又背对仲泽,面前手机亮了,明锦偷偷拿起来。 是许简程的消息。 明锦把手机亮度调低,眯着眼睛阅读两行字,许简程告诉她,自己没事,只是伤了软骨而已。 明锦捏着他挂在自己身上的手腕慢慢挪开,从他怀里抽离出来,在对话框里敲字—— 那就好,应该不影响拍戏吧?我看你打戏特别多。 消息发出去,上面显示着时间,明锦这才注意到许简程的消息在十二点半发的,至于为什么忽然亮了,许是自己翻身的时候,手机感应到了吧。 许简程很快回复,明锦看了眼时间,“你还没睡?” “眯了一会儿,没关系,我不困,实在不行就灌点咖啡。” 天天靠着咖啡吊日子怎么行?身体迟早受不了。 肩膀发沉,明锦抖了抖,那股沉重的感觉还留在肩上。 她慢慢转过身,朦胧间只见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 明锦立马把手机扣在床上,在他手上清脆一拍,仲泽立马疼的拿开了手。 “你不睡觉干什么啊,吓死人了。” 仲泽指指她的手机,“给谁发消息呢?” 她眼睛一转,“化妆师,说明天要我早点去,给我换个妆。” “那你这化妆师还挺称职,天还没亮就给你发消息,”仲泽在床上翻身平躺,“我还以为天亮了,所以就醒了,没想到亮光是假的。” 他话里话外一股酸溜溜的味,明锦在枕头上趴下,仲泽立马翻身过来,钻进她颈窝里亲亲咬咬。 他总是喜欢在她身上温存些时候,时间长了倒也没有那么不习惯,她很安静地趴在枕头上,仲泽的动作愈发过分了。 明锦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仲泽从她身上抬起来,满脸疑惑,“怎么了?” “我要睡觉了,睡眠太少我明天会肿的,再说,你刚刚吓唬我,我怎么也得报复回去吧?” 明锦翻身躺下,仲泽往前靠了靠,让她的脸能够埋进自己胸口。 她定了闹钟,把手机扔到一边去,睡前仲泽语音悠悠,“明锦,……很累?” 再怎么累,睡一觉也就过去了,明锦费力抬起眼皮,视线里的仲泽已经模糊,她实在是再没力气睁眼了。 哄猫 醒来,仲泽靠在床头在看什么东西,明锦迷迷糊糊凑上去,见到了满屏幕的外语字母。 “醒了?闹钟还没响。” 他把明锦摁在自己怀里,把她的身子抱在自己身上,她还没清醒。 仲泽毕竟还是肉做的,怎么也比床上舒服,身体还会发热,明锦在他皮肤上蹭了几下,顶着毛茸茸的脑袋抬起来了。 实在是可爱。 仲泽理着她的长发,刘海好像扎进眼睛里了,她眯着眼甩开头发,顺便把困意也甩远了。 明锦去洗漱,出来见桌上摆着一个箱子,仲泽打开,里面放着几十袋巧克力。 仲泽撕开一袋,掰开一块放在她嘴里。 好久没尝过这么甜的味道了,国外的甜度也要更高一点,仲泽少见明锦这么高兴的时刻。 除了巧克力,大概也只有钱才会让她高兴了。 仲泽又掰了一块送到她嘴边,明锦犹豫着,张口接了。 “应该不会长胖吧?” 仲泽捏捏她鼻子,“两块就能让你胖,那这巧克力岂不是增肥药?” “那你也吃。” 仲泽只好当着她的面,很心甘情愿地咽下两块,明锦这才叮嘱她,既然这些巧克力都是给自己的,那他不能偷吃。 偷吃? 上一次有人说自己偷吃,还是在很小的时候,家里父母的玩笑。 他下了楼,女佣们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群猫,急匆匆的往他身上凑,仲泽居然还能抓起一只猫放在手臂上,像是抱孩子似的哄。 哄猫? 真是奇景。 许是身上沾了不少明锦的气味,这些猫对他没有一点敌意,反而争先恐后往他身上贴,跟着仲泽吃穿不愁,明锦是这样,这些猫也是。 他拿出手机,拍了小猫的照片和视频发给明锦,拍戏是个苦差,时间长了也枯燥,让她看看这些小家伙,高兴高兴。 明锦走出他的家,深深呼吸一口气,肺里的浊气便都排出去了。 “气色不错,”高翎停在她面前,“他应该没为难你吧?” “没有。” 巨大的建筑在后视镜里越缩越小,渐渐露出全貌,明锦不大了解这些有钱人的喜好,不明白仲泽为什么要把墙面都涂成米白色。 若是换成她的审美,应该是深绿或者深蓝。 她没接高翎递过来的水煮肉,早晨两块巧克力已经有足够的热量了。 组里还是老样子,这些日子大家也没有先前的热情,明锦匆匆来到化妆间,许简程看起来比前些天高兴许多,人也开朗了。 “来了?” 他主动撩起戏服衣摆,“我脚没事了,昨天晚上敷了很长时间,现在已经消肿了,反正咱们这戏也不用蹦蹦跳跳,那些剧烈运动的戏,我也可以挪到后面。” 高翎把她摁在椅子上准备化妆,在她耳边小声提醒,“别太明显,你知道仲泽的眼睛可是长在咱们身上。” 明锦不知道所谓的“眼睛”到底是什么。 她把衣服上的摄像头和收音麦摘下来,手机什么的也都由高翎拿着。 许简程今天换了衣服,镜子里一袭白衣,远看还真有神仙的意味。 她把自己的小风扇递给许简程,他笑着扬了扬自己手里的,粉色的,看起来更偏女性审美,明锦想起他那个四五十岁的女经纪人。 进组这些天,许简程慢慢的也与组里的人熟悉起来,他只有熟悉了才能放开嘴巴与人说话。 明锦一时孤单,握着小风扇吹风。 这种感觉,就像体育课,老师喊了解散,但是你身边没有一个朋友, 但她并不完全孤单,仲泽发消息的频率高了许多,有猫的照片和视频,甚至连自己早饭吃了什么都要告诉她。 起初明锦还有耐心看,后面就不愿意再读下去了,甚至连照片也懒得打开。 只是许简程的高兴没能持续很久,大概下午的时候高翎给她看了一条推送消息,许简程身上的某个代言掉了。 不是很大的代言,但谁也不愿意到手的宝贝就这么飞了。 这条消息从发布到看见,也只有几分钟的时间,明锦一直没看见许简程的经纪人,甚至连中午吃饭的时候,她也没见到那个四五十岁的女人。 他终于从一堆人中抽离出来,笑眯眯转向明锦,他与仲泽完全是两种人,对着仲泽那张脸看久了,甚至不大适应他这种白净的长相。 “你一上午都没跟我说话了,我跟他们说话也不怎么适应,”他笑,很温润的样子,明锦怀疑他上辈子是块玉,“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与他说什么呢,明锦望着他的眼,真想跳进去,哪怕是溺水。 她笑,“说什么?你先说吧,比如你什么时候买的小风扇?” 他把吹风的一面转向明锦,“是不是很凉快?昨天买的,实在是太热了,吸汗纸容易黏在脸上,普通小风扇吹的又都是热风,还是这个好些,你要是喜欢就拿去用。” 这个小风扇可以直接支在桌子上,吹出来的风很凉,却不冰脸,明锦喜欢得紧。 许简程摊开手心,“给我。” 明锦以为是他的小风扇,推给他,许简程不要。 明锦不知道到底要给他什么,许简程转身在她面前蹲下,明锦伸出自己的小风扇,他眉眼一弯,径直握住了明锦探出的手腕。 她浑身一僵,匆忙抬头,但是根本就没人看见,大家都在忙碌其他角色的布景和拍摄,再说,许简程所在的位置也能正好挡住众人的视线。 他的手轻轻握了一下便松开,明锦手腕凉丝丝的,浅黄色的小风扇已经被他夺走。 明锦呆愣在一边,偶尔举起剧本挡着脸,许简程好像根本没有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继续与身边人说说笑笑。 他或许早就知道自己代言会掉,圈子里这些事太多了,以至于没人会觉得这是什么新鲜新闻。 可能性很多,说不定只是代言到期了呢? 她与许简程的戏基本上重迭,她好像有点明白许简程今天为什么这么高兴了。 只是明锦的性格远不及剧中角色,琉光性格干脆,拉着傀枭什么好事坏事都敢干。 两个人吊着威亚在半空中飞来飞去,明锦有那么一刹也忘记了自己,只当自己就是琉光,对着空气挥挥手,就能得到想要的。 脚踏上地面,明锦还有些恍惚,好像一瞬间离开天堂,回到人间。 怪不得来人间一趟被称为“渡劫”,做人真是一点好处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