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我渎我(血亲合集)》 ——【蒲草简介】—— 【简介】 强壮勤劳痴女姐×腼腆乖巧正太弟 楚蒲×楚青,18×14 楚蒲为人和善、待人真诚,即便幼时因瘟疫丧母丧父,靠着邻里乡亲们的帮助平安长大,还有楚青陪伴,生活也算幸福美满。 楚青尊姐、爱姐,却想不明白为何每每夜里自渎时必须想着阿姊才能纾解。楚青觉得是自己身为男子的错,所以趁楚蒲出门时,他手起刀落,决定阉了自己,阿姊却临时返回推门进来…… 【蒲草/姐弟】一楚蒲 残阳如血,泼洒在青蒲村的土路上,流光浮尘,俱披上层沉郁的橘色光晕。 晚风削过河岸连绵的蒲草荡。 草叶摩戛,细响窸窣,浑似春蚕啮桑,不绝于耳。 土膏经日晒蒸腾,暖息氤氲,混着远处烟囱飘来的清淡炊烟,化作黄昏的网,将一村烟火温柔笼罩。 楚蒲趋前男人半步,布鞋踏地悄然无声,步履灵巧稳健。 赵繁景跟随在她身侧,官靴底缀铁掌,每步皆落“嗒、嗒”之声,沉缓有序,叩破归家的岑寂。 一轻一重,一韧一刚,于暮色中交错缠绵,延伸至村子深处。 “说来真是后怕。”赵繁景先开了口。 他侧首,瞧着楚蒲浴在光里的侧脸,女子麦色肌肤上细绒明晰可辨。 他眼底还残存着几分死里逃生的惊悸。 “那伙亡命之徒下手狠绝,左胸挨刀时,我只觉浑身的血都奔涌而出,力气便如破洞皮囊里的水,瞬间泄得精光!眼前阵阵发黑,心头只剩一念,我这下怕是要交代了!” 赵繁景身着利落的玄色劲装,衬得身形愈发挺拔。长发以半旧布带高高束起,步行间发尾轻扬,自带几分潇洒爽利。 轮廓分明的脸上掠过一丝苦笑,他继续道:“谁曾想,正当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竟遇着一位仙医。” 楚蒲驻足转身,凝神望他。 落日余晖正正映在她澄澈杏眼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关切:“仙医?” “正是。” 赵繁景下意识抬手抚上左胸,隔着衣料似能触到那道狰狞伤疤,“仙医路经此处,听闻我的境遇便来探视。她眼覆白布,却好像能洞见一切。待我再度醒来时,伤口已无痛楚,只留下这道疤。” 他稍顿,语气添了几分无奈:“我本欲备厚礼致谢,可那仙医却分文不取。只摇了摇头,说救人积德,原是为自己赎罪,不求回报。言罢便去了,连姓名也未曾留下。” “真真是个奇人!”楚蒲轻声慨叹,目光从他胸前移开,望向不远处自家柴屋的檐角。 一瞬触动,她紧绷的唇角悄然松缓,眸中光彩变得柔和温暖。 话锋转得自然,便由这“仙医”二字,联想到了更为珍视的存在。 “说起来,我家阿青幼时也曾得过一场急病,险些没能熬过来。” 赵繁景静立聆听,并未插话。 “那时候他才那么点大,”楚蒲伸出双手比划着,似在虚抱一个襁褓婴儿,眼神也随之悠远,“软乎乎一小团,骨头嫩得很,抱在怀里总怕一不小心便碰坏了,身上带着股好闻的奶香气。” 她脸上浮现出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痴迷笑意:“那时候我最爱抱着他,亲他的额头,还有脸颊上的软肉,又嫩又滑似豆腐一般,怎么亲都亲不够呢。” 这番话她说得极为投入,仿佛真的重回了当年抱着幼弟、亲昵无间的午后。 赵繁景看着她脸上那种近乎母性的柔辉,心中微微一动。他原以为楚蒲是个干练飒爽的姑娘,却不想她心底竟藏着这般柔软的角落。 这让他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少郎,也生出了几分好奇。 “倒是少见如你们这样亲近的,我同我家姊妹只有斗嘴撕闹的份儿,说起来我还不曾见过你弟弟,他是个怎样的?”他顺着话头问道。 这一问恰似钥匙,彻底打开了楚蒲的话匣子。 她恍若沉浸在甜蜜回忆里,自顾自说下去,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别看阿青如今总是冷冰冰的,不爱言语,实则最是心细听话的。” “幼时我随娘和爹上山砍柴,他便能乖乖坐在门槛上等我整日,我回来时,他小脸冻得通红,眼睛却‘唰’地亮了……” 她絮絮叨叨地讲着,一桩桩,一件件,全是关于幼弟的琐碎小事。 赵繁景敏锐地察觉到,楚蒲谈及弟弟时,那种全身心投入的专注与毫无防备的亲昵,已然超出了寻常姐弟的程度。 知道她在乎弟弟,他自然也不能疏忽对待。 说话间,已近村口,挑着水桶的张婶迎面走来,见了他们,眯眼打量起赵繁景:“蒲丫头,这位是?” “镇上衙门的赵捕快,我的客人。”楚蒲坦然相告。 “哦,好,好。”张婶意味深长点点头,不再多问,挑着水桶咯吱咯吱走远了。 终于,那间熟悉的、坐落在村口的小柴屋映入眼帘。 院墙是半旧的篱笆,院中堆着码放齐整的柴火,虽简陋,却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这是她的家,是她与阿青的容身之所。 楚蒲推开院门,朝那扇透着微弱灯火的窗棂唤:“阿青,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里屋便传来一阵细微急促的脚步声,似有人猛地从椅上起身,带着几分迫不及待的意味。 少顷,一个身形单薄的少郎出现在门口。 他手中捧着书卷,鸦发白面,粉唇桃腮,面容精致柔和,像极了玉像娃娃。 楚青快步走到门前,眼中先映出姐姐的身影,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似有什么正在悄然消融,即将要漾开一抹笑。 那是冰雪初融的模样,是他整个世界里唯一的暖意来源。 然下一刻,他的目光越过楚蒲肩头,落在了楚蒲身旁那个高大英武的男子身上。 楚青表情一凝。 那双好看的眼眸里,有情绪骤然碎裂,无声无息。 楚蒲道:“阿青,这是赵大哥,赵繁景。” 他直直盯着那陌生来客,眼神空洞,仿佛全然没听见姐姐的话语,也忘了自己原本是要出来迎接什么。 在世界的光源之侧,竟立着一个陌生且巨大的阴影。 “啪嗒”。 一声脆响打破死寂。 他手中的书卷,从僵硬得失了知觉的指间滑落,重重摔下。 书页散乱开来,被傍晚最后一缕穿堂风卷得哗哗作响。 【蒲草/姐弟】二楚青 楚蒲脸上的表情旋即化作全然的忧心,她望向呆立的弟弟道:“阿青?” 赵繁景已俯身而下,长臂轻舒间便将散落的书卷拾了起来。 男人手指拂过封皮上的浮尘,动作沉稳利落,不见半分滞涩,待站直身子,脸上依旧是那副爽朗真诚的笑意。 他将书卷与手上拎着的油纸包一并递向楚青。 “阿青弟弟,这是镇上桂香斋的点心,枣泥馅的,想来你这个年纪应该爱吃。”他说话时,眼角漾开几缕浅淡的笑纹,透着种浑然天成的亲和,让人难生防备。 点心的甜香混着书卷的墨香,一并钻进楚青鼻腔。 那本该暖人的气息,此息却像条冰冷的长蛇,悄然缠紧他的喉咙,让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 楚青垂眸敛目,长睫倒影,将眸中翻涌的惊惶、怨怼,还有那丝连自己都鄙夷的醋意,尽数掩去。 他刻意避开对方的触碰,接过那两样东西,挤出话来:“……谢赵兄。” 楚蒲见状,只当是弟弟见了生人惯有的拘谨,牵住他的手臂好让他安心。 她笑着接过楚青手中的物件搁在一旁,又拉着赵繁景往厨房走:“赵大哥先坐会儿,我去烧水。” “阿青性子就是这样,话少,你别见怪。” “怎会。” 赵繁景的目光从楚青单薄的背影上收回,转向楚蒲时,眼底盛着不加掩饰的温柔,“阿青弟弟性子沉静,是好事,读书人正该有这份定力。” 厨房里很快响起水声,混着锅碗瓢盆轻碰的脆响。 楚蒲与赵繁景的笑语隔着布帘飘出来,断断续续的。她们说着柴铺的生计,聊着镇上新开的布庄。 那是一个楚青还未涉足的境域,是属于他们二人的崭新世界。 声音不大,却像无数根烧红的细针,密密麻麻扎进他的耳膜,再一路刺向心口。 夜色渐浓。 饭菜的香气在狭小的堂屋里弥漫开来。 烛火在简陋的陶碗边缘跳跃,将三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忽长忽短,扭曲晃动。 楚蒲心情极好,像只不停歇的春燕,在两人间穿梭。她作为一家之主行好待客之道,又习惯性地疼爱着楚青。 “赵大哥尝尝这个,后山新冒的笋,脆得很。” “这鱼是阿青一早下河捞的,新鲜着呢,阿青手快,眼神也好,抓鱼的功夫可是谁都比不上的。” 赵繁景一一领受,吃得缓慢,言语间皆是恰到好处的赞赏。 楚青看得分明,赵繁景是个好人。 身形挺拔,坐姿端方,目光正直,言谈间透着习武之人的磊落担当。 身为捕快,他有安稳营生,能让阿姊不必再为三餐奔波;臂膀强健,能守阿姊周全,不必再独自扛着风雨。 阿姊若同他成婚,往后的日子,定会比拖着自己好上千百倍。 这是好事。 他在心里一遍遍默念,似在背诵一篇拗口晦涩的经文。 可胸腔里那颗物什,却疼得厉害。 席间,赵繁景的目光看似随意,却数次落在楚青身上。 他察觉这少年郎虽寡言少语,视线却总不自觉地黏在他姐姐身上。 那不止是弟弟对姐姐的依赖孺慕,还是一种近乎本能的专注。 “阿青,多吃点,怎的光吃饭不吃菜?” 楚蒲见他一味缄默,夹了一筷子刚出锅的笋尖,还冒着热气。 她将笋尖凑到唇边,轻轻吹散滚烫的白气,才又放进他碗里。 这动作自然得仿佛重复了千百遍,楚蒲未曾在意,赵繁景却觉得那丝异样的预感,愈发清晰了。 熟悉的暖意落进碗中,楚青鼻尖微酸。 他低下头,将脸埋进碗沿的阴影里,一声不吭地把饭菜扒进嘴里,咀嚼的动作麻木,尝不出咸淡,只当是在完成一桩任务。 一顿饭很快落了幕。 赵繁景并无即刻离去的意思,仍在堂屋同楚蒲说着话。 楚青默默收拾了碗筷,端进厨房。 不愿听,也不愿看。 他索性绕开堂屋,推开后门,独自坐在了门外的石阶上。 夜风微凉,裹着蒲草荡的潮湿水汽,吹在发烫的脸上,让混沌的头脑稍稍清明。 他仰头望向墨蓝色的夜空,一轮残月悬在天幕,清冷的光辉洒下来。 楚青感慨,月上的嫦娥也会这般孤寂吗? 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从何时起变成这般模样的。 或许是两年前那个闷热的夏夜。 那晚他同往常一样躺在阿姊身边,天气燥热,阿姊睡得沉,一只手臂习惯性地搭在他胸口,力道不轻不重。 楚青闻着阿姊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薄汗的气息,半梦半醒间,身体经历了一场陌生而黏湿的溃败。 醒来时,那份心悸与灭顶的羞耻感,像藤蔓般将他死死缠住。 他的世界里,只有阿姊。 母父因瘟疫早逝,是阿姊用尚不宽厚的肩膀,为他撑起一片天。 他吃的穿的,都染着阿姊的气息。家境清贫时,他甚至常穿阿姊改小的旧衣衫,阿姊还笑他像个小妹妹。 他的眼耳口鼻,四肢百骸,都浸透了阿姊的存在。 所以当那个绮丽又罪恶的梦境降临时,女主角便理所当然是她。 模糊的,却深刻的身影。 他懂的,圣人书读了千百遍,“同姓不婚,惧不殖也”的道理也刻在心上。 这是违逆人伦的大错,可楚青管不住自己的心,更绝望的是,他无法容忍自己去幻想旁人。 那像是背叛,既背叛了自己,也背叛了阿姊。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逃离。 于是以“长大成人,男女有别”为由,向阿姊提出分床。 家里只有两间屋,母父留下的那间是伤心地,两人都不愿触碰,最后也只是在原屋里,用旧木板搭了张窄小的床,隔在墙边。 从此,一间屋,两张床,隔开的是少年郎无法宣之于口的情。 他曾以为拉开距离,那些不该有的念头便会淡去,可终究是错了。 距离反倒让思念在孤枕夜?,发酵得更烈。 有时夜里翻身,床板发出轻微的声,几步外的阿姊竟会惊醒,迷迷糊糊坐起身,确认他盖好被子才躺下。 有时他读书至深夜,阿姊算着时辰端来热茶,会下意识用温热的掌心摸他的后颈,嗔怪一句“别熬坏了”。 这些无意识的亲昵,于他而言,是幸福,亦是痛苦。 屋内,阿姊的笑声又一次传来。 他该为阿姊高兴的,可为什么,难受得快要喘不过气?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砸在冰冷的石阶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有人靠近。 “阿青?你在哭吗?”身后传来阿姊轻柔的询问,带着几分不确定。 他抬手胡乱抹着脸,却怎么也抹不尽。 原来,他竟是在哭。 楚青回头,看见阿姊站在后门的阴影里,满眼担忧地望着他。 堂屋的烛光勾勒出她修长的轮廓,赵繁景已然不在了。 他想摇头,想说“没有”,想让她别担心,喉咙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狼狈地张着嘴。 楚蒲叹了口气,走过来坐在他身边。 石阶冰凉,她却毫不在意,也不再追问,只是像小时候无数次那样,伸出双臂,轻轻将他瘦削的身子揽进怀里。 阿姊的怀抱,依旧温暖柔软,染着熟悉的皂角香。 这个怀抱,将他从母父双亡的噩梦中拉回来,给了他活下去的勇气。 又曾在他发烧的夜里,彻夜守着他。 是他贫瘠灰暗的幼年时代里,唯一的暖。 楚青将脸深深埋进阿姊的肩窝,贪婪地呼吸着她的气息。 暖意透过衣衫渗进冰冷的身躯,熨帖着千疮百孔的心。 泪水抑制不住,无声地浸湿了她的衣襟。 他想,自己怎么可能不爱阿姊。 这份感情,早已在这些年相依为命的日夜里,刻进了骨头,融入了血液,成为了他的生命本身。 【蒲草/姐弟】三兔子 楚蒲轻柔地抚着弟弟止不住轻颤的后背,掌下骨廓分明,皮肉单薄。 心口那点怜惜,像浸了温水的棉絮悄悄涨满。 她是真疼这孩子。 怀里的啜泣慢慢低了下去,四下阒寂,能听见草叶轻晃声。 他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幼兽,好不容易寻着处暖窝,连舔舐伤口的力气都耗光了,只盼在这暖意里蜷得再紧些,好裹住那点快散了的力气。 良久,楚青才从她怀中缓缓抬头。 眼眶与鼻尖晕着片刺目的红,他偏不肯抬眼,怕撞进阿姊满是探究的视线。 沙哑的请求轻轻飘进楚蒲耳中:“阿姊……能用蒲草,再给我编个兔子么?” 多年前的光景轰然涌进脑海。 那时阿青刚到她腰际,是个软乎乎的小团子,总像条小尾巴似的缀在她身后。 货郎挑来的泥人、纸风车,他连瞅都懒得瞅,偏痴迷她从河边随手割来的蒲草,三两下拧出的拙朴小兔。 那兔子耳长尾短,模样算不上精巧,他却当个宝贝,攥在手心揣进怀里,连睡觉都不肯松。 后来他长大了,整日埋首圣贤书,张口闭口“之乎者也”,再没提过这般孩子气的物件。 今夜,他竟又说了。 楚蒲的心尖儿,霎时便软成了一汪春池。 先前因赵繁景而起的那点微妙心绪,还有饭桌上的疑惑与闷躁,全被这声退回孩童时的请求,冲得没了踪影。 她点点头,指尖轻轻拂过他额前垂落的发丝:“好,阿姊给你编。” 翌日清晨,薄雾如乳绡。 远处的鸡鸣犬吠穿了雾,倒添了几分悠远的虚浮,不如往日真切。 院角兔笼旁,姐弟俩并肩蹲着。 笼中那对白兔,是去年上元节时,楚蒲见他在摊前挪不动脚,目光黏着挪不开,特意买了送他的。 此刻那对毛球正埋着头,三瓣嘴急促翕动,啃食着新割的野草。 草叶看着寻常青翠,可一折便有殷红似血的汁儿渗出来,把兔儿的嘴角染得艳艳的,远瞧着竟像刚吮过血。 兔儿啃得欢,嘴角的艳色倒比平日鲜活几分。 小时候姐弟俩曾好奇尝过这草芯,那股涩苦直钻天灵盖,险些把眼泪逼出来,此后便对这草敬而远之,实在不解兔儿为何这般青睐。 楚蒲手肘抵着膝盖,托着腮瞧着笼里挤成一团的毛球,轻声念叨:“养了快一年,怎么还不见怀崽?我还盼着能多添几只毛绒绒的小东西,到时候抱一只给你逗着玩呢。” 她侧头想找弟弟搭话,却见楚青只盯着笼里,一动不动。 楚青手指搭在笼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兔子的脑袋,惹得兔耳颤动。 晨光正一点点透进雾里。 身后忽然飘来一道温润清越的女声:“因为这草名叫‘苦青’。短时间吃能避孕,要是吃久了,便会绝了生育的路。” 女子声音里带了点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又续道:“苦青常与蒲草伴生,一者味苦,一者性韧。” “你们天天用这草喂兔子,它们自然没法生崽。” 姐弟俩皆是一惊,骤然扭身。 却见院门口不知何时立了道素白身影,身姿挺得像株青竹,一身长裙洁净无尘,满头青丝未束,直垂到腰。 最怪的是她眼上蒙着块干净白布,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鼻尖与唇瓣。 虽瞧不见,周身却透着股能看透世事的淡然,不似误入凡尘的过客。 楚青的警惕一下子提了起来,猛站起身,动作快得像掠水的燕子,下意识把楚蒲往身后护了护,自己往前站了半步。 他冷着声问:“你是谁?你怎会知道,这里不止一个人?” 她们站的地方,正对着眼盲的她,一个看不见的人,如何能辨得清? 她的出现悄无声息,竟像鬼魅。 白衣女子没被他的敌意扰了神色,只轻轻侧过头,像用耳朵当眼睛似的“望”着他:“原来是姐弟。” “我虽眼盲,却能用耳朵辨形、用鼻子识气,其他感官比常人灵得多。”她道。 楚蒲看清来人,忽然低低惊呼一声。 她快步从弟弟身后走出,脸上满是藏不住的敬重,对着女子深深弯了弯腰:“您就是救了繁景的仙医吧!繁景都跟我们说了……” “无需言谢。”仙医轻轻摇头,截断了她的话。 她朝着楚蒲的方向,哪怕隔着白布,那股目光也像能穿过皮囊,直落到人心底:“不知能否在这儿叨扰些时候?” 姐弟俩不敢怠慢,忙把这位仙医让进屋里。 楚蒲手脚麻利,很快斟了热茶。 楚青却立在一旁,静静打量着来人。 她一举一动都带着股雅致,跟这简陋的农家屋舍格格不入,偏又奇异地融在一处。 “仙医,请用茶。”楚蒲热情相邀,“您今日要是不嫌弃,就留下吃顿便饭吧?” “阿姊,”楚青忽然开口,目光转向楚蒲,“你昨晚不是跟赵大哥说好,要去镇上选铺子用的木料吗?别迟了。” 楚蒲愣了一下,脸上显出为难的神色,看向仙医:“可贵客在这儿,我怎么能走呢……” “无妨。” 仙医端起茶盏:“相逢即是缘分,不用拘着那些俗礼。” “况且我瞧这位小公子聪慧沉静,是块好料子,要是你们不嫌弃,我倒能趁这机会,点拨他几句。” 这话一出口,楚蒲顿时喜形于色。 她知道弟弟天资聪颖,要是能得仙医青睐,那可是天赐的机缘。 楚蒲向仙医道谢,又细细嘱咐楚青好好招待、别失了礼,这才揣上钱袋,脚步轻快地出了门。 屋里瞬时静了下来,只剩楚青和眼蒙白布的仙医,还有窗外偶尔漏进的几声鸟鸣。 半晌,楚青才慢慢开口:“您方才在院外,是如何得知我们是姐弟的?” 是听出了血脉相连的呼吸?还是嗅出了相似的气息?抑或是旁的他无法洞悉的玄妙? 仙医把茶盏轻轻搁在桌上,杯底触着桌面,发出一声清响。 她没直接作答,反倒像沉进了悠远的回忆里,声音里染着几分怅惘:“我从前也有过亲人……只可惜,我们一起犯了天大的错。” “最后,他得以赴死,我却被诅咒得享永生,还得了颗能看透万物的‘琉璃心’。” 她抬起手,轻点了下蒙眼的白布:“这颗心能让我用神识去感知东西,我‘看’到的,比凡人用眼睛看到的多得多。也因为这样,我得一直行善救人,等替我们俩赎清了所有罪孽,才能死,才能转世安稳。” 永生、琉璃心、神识……这些字眼,颠覆了楚青的认知。 虽常听人说些鬼神的事,可在这安安稳稳的村子里,哪会真遇上? 望着眼前这女子,他真切感觉到,凡人与她之间深不可测的天堑。 仙医话语微顿,忽然转向门口。 楚蒲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巷弄拐角。 “你阿姊同那个叫赵繁景的捕快,以后会很幸福。”她的语气平淡无波,似在宣读一份早已写定的命数。 楚青的心猛地一揪,连呼吸都滞涩了。 他垂下眼,目光落在自己交握的指尖上,嗓音沙哑,却听不出半分不甘:“……我明白。” 他一直都知道,这本就是理智里最该接受的答案,是与阿姊相配的归宿。 “你明白?”她轻声反问。 “那你为何不问我,你同你阿姊相守一处的往后,会不会幸福呢?” 话音坠地的刹那,楚青遽然抬首,满目震骇地望向她。 那轻飘飘的一句,将他最隐秘不堪、连自己都不敢直视的妄念,照得无所遁形。 仙医端坐未动,素帛覆眼,此刻却把他心底那点痴缠、悖德、日夜灼烧着他的希冀,看了个分明。 他启了启唇,一股寒意自脊椎窜起,心胆俱裂。 【蒲草/姐弟】四苦青 那话恰似烧红的铁钎,猝不及防地烙向他。 皮肉焦灼的滋啦轻响,竟在魂魄深处炸开,激得他全身战栗。 楚青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一片快似透明的惨白。 他宛若濒死的鱼看向仙医。 仙医并未等候他的回答。 她缓步走到楚青面前,从他因极致震惊而僵如木偶的怀中,轻轻抱过那只温顺的雄兔。 动作柔缓,手指细细抚过兔子柔软的白毛。 “我即便活到如今,也仍不明白……” 仙医轻声开口,对怀中兔子低语,又像对自己那漫长得满是无望与悔恨的生命发出诘问:“当年选那条路,到底是对,还是错。” 她的侧脸在晦暗天光下,如冷玉般透着死寂的质感。 “走那条路,是万劫不复。不走那条路,是万箭攒心……”她唇边浮起一抹极浅的笑,“好像怎么选,都是错的。” 窗外晨雾凝作水珠,从檐角轻轻滴落作出声响。 楚青的心跳却如擂鼓,一下又一下,重重撞击着他根根肋骨。 他懂了。 他无比清晰地知晓,她说的“那条路”,正是他心底最悖论处,那个疯狂滋长的念头所指向的归途。 仙医怀中的兔子似察觉到不安,四只短腿轻轻蹬了蹬。 她安抚地顺了顺它耸动的背脊,随即弯腰,将它重新放回楚青怀中。 “你若想用苦青,”仙医直起身,朝着门口方向缓步走去,声音已恢复最初的温润与疏离,“磨成粉熬汤服下便可。” 她稍作停顿,又补充道:“我会在此停留些时日,若有需,可往镇东见真寺寻我。” 话音落时,她已走出门。 没有回头,没有道别,一袭素白身影,就那样一步跨出,悄然融进门外浓郁的天光里,再无踪迹,仿佛从未在此出现过,只留满室空寂。 楚青抱着怀中那对茫然无知的兔子,缓缓地阖上眼。 夜幕降临时,楚蒲回来了。 推开篱笆院门,一身晚风的凉意与田土的清腥气随之涌入,她眉眼间却窝着藏不住的欢喜。 快步进屋后,她将手里大大小小的纸包搁在桌上,轻响一声,惊醒了烛火下看书看得有些出神的楚青。 “阿青,快来看,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楚青从书卷中抬头,昏黄烛火下,桌上摆着几包油纸裹着的小食。 有镇上最俏的麦芽糖,还有他素来爱吃的咸干花生。 而小食旁,还整整齐齐码着一沓崭新切边的草纸,以及几支笔杆光滑笔锋簇新的毛笔。 这些物事并不便宜,尤其是纸笔。 往日里他一支笔要用到笔锋开叉,再也聚不起毫毛才肯告知阿姊,阿姊也总是小心翼翼地用小刀修了又修,直到彻底没法下笔才作罢。 “今日和赵大哥去镇上挑木料,顺当得很。他眼光准,还帮我跟老板讲了不少价钱呢。” 楚蒲一边解下被夜露打湿的头巾,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杏眼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回来路过书斋,便顺道给你买了这些,往后咱们家阿青写字,也不用愁没好纸好笔了。”楚蒲道。 她的脸颊因一日奔波与兴奋泛着红。 那是从心底满溢的对未来的期许,是楚青从未在她独自为生计操劳时见过的光亮。 楚青望着她幸福的模样,望着她毫无保留地将这份因另一个男人而起的暖意带回来与他分享。 他想,仙医说得对。 阿姊和赵繁景在一起,定会很幸福。 他不能,也不该,更不配去毁掉这份安稳。 身上那些肮脏的见不得光的念头,必须被彻底根除,连根拔起,烧成灰烬。 楚青缓步上前,默默拿起一支新笔,指腹摩挲着光滑的竹制笔杆,触到上面细腻的纹路。 “谢谢阿姊。”他低声道,声音弱得险些被窗外风声吞去。 心底里,却下定了那个决意。 放手吧。 只要阿姊能一直这样笑下去,就够了。 接下来几日,楚蒲愈发忙碌。 入了冬,寒意一日重过一日,青蒲村家家户户都忙着囤积柴火过冬,柴铺的生意比往日好上数倍。 她每日天不亮便起身去铺里,往往要到月上中天才拖着一身疲惫归来,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欠奉,沾着枕头便沉沉睡去。 楚蒲丝毫没察觉弟弟的异常。 在她眼里,阿青还是往日那般沉默乖巧,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总会把热好的饭菜温在灶上等她,让她全无后顾之忧。 她只暗自想着,自己的弟弟,真是世上最懂事的弟弟。 这夜,北风在村外空荡的野地里狂啸,刮得窗棂呜呜哀鸣。 楚蒲难得提前收了铺,避开了夜里最烈的寒风。 她把灶膛里的火烧得旺旺的,又烧了一大锅滚烫的热水,打算舒舒服服泡个澡,解一解连日来的疲乏。 家里没有专门的浴房,洗澡向来在灶火最旺的庖厨里,用一只半人高的大木桶,既暖和又方便。 “阿青,水烧好了,我要洗了。”楚蒲朝着里屋喊了一声。 用瓢将热水一勺勺舀进木桶,热气蒸腾而上,模糊了她的眉眼:“天冷,你就在屋里看书,别出去了。” 里屋的楚青放下书卷起身,动作竟有些慌乱:“我……我去屋外待着。” “去屋外做什么?黑灯瞎火的,风又大,多冷。” 楚蒲不解地蹙眉,只当他是年纪大了心思变重:“就待在屋里便是,我在灶房洗,门帘一拉,你也看不见。” 在她看来,这算不得什么。 从小到大,炎炎夏日里,她们还曾一起在河里泡过水。 “……不了。”楚青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执拗。 不等楚蒲再劝,他已径直走到门口,拉开那扇不甚严实的木门,迈步走了出去。 凛冽寒风瞬间灌了进来,卷着地上尘土,让正准备脱外衫的楚蒲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哆嗦。 她望着弟弟单薄的背影毫不犹豫地隐入黑暗,无奈地摇了摇头,叫他受不住了就赶紧进了,随后转身走进门。 屋外,是另一个世界。 刺骨的风疯狂刮过楚青的脸与手,拼命往他衣缝里钻,要将他骨缝里仅存的温度都刮走。 可他像毫无所觉,只是靠着冰冷的土墙,缓缓坐了下来,将自己整个缩在屋檐投下的阴影里。 不等多时,厨房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紧接着,是一声清晰的水响。 是阿姊入浴的声音。 声响不大,隔着一道门,一堵墙,穿过呼啸的风,却如直直劈进楚青耳中。 他身形倏然一滞,渊渟岳峙。 无需刻意去想,那画面便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里铺展开来。 雾气氤氲的厨房,跳动的橘红灶火,将她常年劳作而结实匀称的身形,朦胧映在湿润的墙壁上。 晶莹的水珠顺着她麦色肌肤缓缓滑落,从饱满的脸颊,滑过修长的脖颈,再没入起伏丰硕的胸脯…… “嗡”的一声,楚青的脑子彻底空白,耳边在发鸣。 周身血液竟如疯潮般,咆哮着翻涌着奔向下腹。 那个他憎恶了无数日夜的部位再次勃起,可耻,蛮横,不受控制。 隔着两层粗布衣衫,撑起一个令他无地自容的轮廓。 白日里才下定的决心,那些自我牺牲的悲壮念头,此刻全被原始的汹涌得无法抵挡的欲望冲垮、撕碎,显得无比苍白可笑。 一声呻吟,极度压抑地混着痛苦与情欲,从他喉咙里挤出。 楚青猛地用双手捂住脸,用力到指节发白,指甲深深嵌进脸颊皮肉,妄图用疼痛唤回一丝清明。 他蜷缩起身体,将头死死埋进双膝间,整个人在地面上团成一团,像被生生剔骨抽筋,剧烈喘息着,不住颤抖。 他恨自己。 恨这副肮脏不听使唤的身体。 恨脑子里那些对阿姊大逆不道的幻想。 屋内的撩水声还在继续,此刻于楚青而言,早已不是温暖的生活气息,而是世上最残酷的酷刑,是催动他体内罪愆疯长的魔咒。 每一声,都像一把钝刀,在他紧绷的神经上反复磋磨,让他离彻底崩溃的悬崖,又近了一寸。 【蒲草/姐弟】五了断 灶房里的淅沥水声,终是缓缓敛了息。 缭绕的热气仍在屋中盘桓,将楚蒲的脸颊蒸得泛起桃花似的薄红,眉眼间尽是沐浴后的柔润。 木桶里的热水洗去了她一日的劳顿,她换了身半旧的粗布寝衣,手中布巾有一搭没一搭地绞着湿漉漉的发尾,难得显出几分松快疏懒。 “阿青?”她朝门外轻扬声,嗓音裹着沐浴后的温软,“我洗好了,快进来,外头风大。” 回应她的,唯有风卷着寒意刮过屋檐,呜咽声一声紧似一声,恍若孤魂泣诉,浸得人骨头缝里发寒。 楚蒲手上的动作倏然放缓。 阿青素来听话,断不会这般不闻不问。 “阿青?”她再唤一声,声调略高,尾音里掺了丝疑虑。 依旧是无边的死寂。 冷风从门缝里钻进来,瞬间吹散了她周身刚聚起的暖意。 楚蒲脑中莫名一紧,湿发垂在肩背也顾不上擦,几步跨到门前,拉开了那扇单薄的木门。 凛冽朔风劈面灌来,激得她打了个颤。 门外夜色浓稠如墨,院子里黑黢黢的,唯有天边几点疏星,稀疏地悬着。 借着屋内漏出的微弱烛光,她急切扫视。 门廊下空着,柴堆旁空着,唯有院角那片屋檐投下的最深阴影里…… 她的呼吸倏地一窒。 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一道纤细身影蜷缩着,一动不动地伏在冰冷的泥地上。 那身形,那衣衫,分明是楚青! “阿青!” 一声惊骇的尖叫划开了夜的静。 楚蒲几乎是飞扑过去,触到弟弟裸露的脖颈,滚烫的温度烫得她指尖回缩。 可楚青的身子却抖得厉害,牙关咯咯作响,冷热交织间,显然已是烧糊涂了。 “阿青!阿青你醒醒!”她声音发颤,拼尽全力想去扶他。 十四岁的少郎身子已不算轻,可她常年砍柴练出的力气在此刻爆发,硬生生将昏沉的弟弟半抱架起,一步一踉跄地挪回屋内。 “砰!” 木门被她后背撞上,死死隔绝了外头的风雪。 将楚青安置在床边那张窄小的铺榻上,烛火下,他的脸颊烧得通红,嘴唇却干裂泛白,眉头拧成一团,显然陷在窈冥的梦魇里。 “水……阿姊,冷……”他无意识地梦呓,身子蜷缩得更紧。 楚蒲的心口疼得喘不过气。 她慌忙扯过厚厚的被褥将他严严实实裹住,又手忙脚乱地去倒热水,可水流顺着他紧闭的牙关滑落,浸湿了衣领。 不行,这样下去万万不可! 得找大夫,立刻就去! 她最后深深看了眼床上痛苦呻吟的弟弟,转身便朝门口。 可当她的手触到冰冷的门闩,一脚即将踏入那噬人的黑夜时,残存的理智猛地将她拽了回来。 夜太深,土路滑,王伯家远在村尾,而她只穿了身单薄的寝衣。 楚蒲退回屋内反手关紧门。她得先找灯笼,再披件厚棉袄。 也就在她转身朝墙角木柜走去的刹那—— 床上,楚青缓缓睁开了眼。 高烧将他的世界搅得天旋地转,光影扭曲,耳边尽是嗡嗡杂音。 他像在冰与火的深渊里浮浮沉沉,直到那个熟悉的怀抱将他捞起。 阿姊身上有皂角与沐浴后的温香,是他从八岁起便深深眷恋、视若救赎的气息。 可此刻,这暖意却像一点星火,骤然点燃了他体内堆积多年不得见光的干柴。 那股被他日夜拼命压抑的情愫,在高热的催化下,在姐姐毫无防备的贴近与触碰中,以前所未有的凶猛姿态轰然爆发。 楚青甚至能清晰感觉到,身体某处不受控的异动,隔着衣料直白地彰显着这份罪孽。 当姐姐将他放下转身离去的瞬息,他瘫躺在榻上,面色灰白,被褥下的身子却剧烈战栗。 一半是因寒意,另一半,是源于那焚身蚀骨的煎熬与羞耻。 他垂眼瞥向衣袍下那不堪的弧度,漆黑的眼眸里,翻涌着绝望与自我厌弃的深渊。 腌臜。 他怎能……怎能用这不洁的心思、污秽的身子,去玷污一无所知的阿姊? 纾解的念头如毒蛇般噬咬着心脏,可闭上眼,脑海里翻涌的全是阿姊的模样。 夕阳下柔和的侧脸,束发时修长的后颈,为他理衣领时低垂的眉眼,还有方才厨房水汽中,那惊鸿一瞥的曼妙曲线…… 不!不该是这样! “呕——!” 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头,他猛地侧身,对着床沿剧烈干呕,却只吐出几口酸涩胆汁,灼烧得喉咙生疼。 楚青彻底崩溃了。 理性的弦,铮然断裂。 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划过灼热的脸颊,他却面无表情,眼神死寂得像一潭死水。 他用尽全身力气撑起身,颤抖着手扯开衣襟,露出少郎单薄却因高热泛着不正常潮红的胸膛。 目光在昏暗中逡巡,最终,定格在墙角那只盛放木工工具的木箱上。 箱里,躺着一把磨得锃亮的小刀。 一个疯狂却又带着解脱意味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渐渐清晰。 既然这肉身是罪恶的温床,既然这异动带来无尽苦痛…… 那便,毁了吧。 毁了它,他就能干净了,就能继续做阿姊身边那个纯粹无瑕、值得她骄傲的好弟弟了。 楚青挣扎着下床,体热让他头重脚轻,每一步都虚浮踉跄。 挪到木箱旁,他伸出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握住了那柄冰冷的刀柄。 冰凉刺骨,与掌心的炽热截然不同。 他握刀一步步挪回床边坐下,低头看向身下那依旧昂扬的业障根源,眼中没有半分犹豫,只剩近乎献祭般的决绝。 刀刃扬起,森然寒光映亮了他含泪的眼。 这时,“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 楚蒲一手提着刚点燃的灯笼,另一手正忙着往身上披厚棉袄,嘴里还兀自低语:“这鬼天气,但愿王伯还没歇下……” 话音未落,目光扫过屋内情形的刹那,骤然僵住。 一刻千秋。 昏黄跳动的烛火下,她视若性命的弟弟,衣衫凌乱地坐在床沿,面无人色,泪痕未干。 而他手中那把闪着寒光的小刀,正死死对准了他自己的身下! “你做什么!!!”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叫从她喉咙里发出。 灯笼与棉袄落地,火光摇曳中,楚蒲目眦欲裂,如护崽的母兽般,不顾一切地阻止。 【蒲草/姐弟】六爱意 灯笼里那点微弱的烛火挣扎两下,便不甘地熄灭了。 屋子霎时暗了大半,唯剩桌上一豆残烛,在门缝挤入的风中疯狂摇动。 楚青本就浑浑噩噩,全凭一股极致的死志强撑着。 他所有注意力都凝在那片刀锋上,浑然未料阿姊会去而复返。 只觉腕骨被一只滚热的手死死攥住。 楚蒲力气胜过寻常男子,何况此刻病弱的他。 她几乎未费什么力气,便将他手腕向外狠狠一拧。 “哐当——” 清脆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划破死寂,那把磨得锃亮的小刀从他虚软指间脱出,在坚硬土坯地上弹跳两下,最终叮呤当啷滚入床底,不见了踪影。 危机解除的刹那,楚蒲腿一软,险些跪倒。 她大口喘息,胸口像被撕开一个大洞,恐惧不住往里灌。 “你疯了……”楚蒲望着弟弟那张苍白的脸,嘴唇不受控地哆嗦,蓄满眼眶的泪水终于决堤,“阿青……你究竟要做什么?” 楚青没有回答。 他只是怔怔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旋即,像从某种疯狂梦魇中惊醒,抬头看向紧抓他不放的楚蒲。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里,此刻盛满浓得化不开的绝望。 他像看到什么极其污秽之物,用尽全身力气,毅然地一把推开楚蒲。 “别碰我!” 他嘶吼出声,嗓音带着剧烈干呕后的破音。 推开她后,他便狼狈伏在床沿,再次剧烈干呕起来。 什么也吐不出,只有酸涩胃液反复灼烧他脆弱的喉咙,发出痛苦而遏制不住的呛咳。 楚青全身因高烧泛着异象的潮红,冷汗将额前碎发浸得湿透,一缕缕黏在苍白的额角,衬得那张清秀脸庞脆弱无比。 泪水滴在床沿旧木板上,洇开深色水渍。 那副模样,可怜得令人心碎,却又透着一股死气。 “我很恶心,阿姊。”他终于停止干呕,却未抬头,只用一种哀求的语调一字一句道,“求你,别碰我。”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冰的刀子,狠狠扎进楚蒲心口。 恶心? 她的阿青,她从小抱到大的弟弟,她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嘴里怕化的珍宝,竟说自己恶心?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与愤怒瞬间席卷了她。 她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绝不能放任弟弟如此。 楚蒲上前,不顾他挣扎,从身后伸出双臂,死死将他整个瘦弱身体箍在怀中。 “不许胡说!”她哭喊着,将脸埋入弟弟后颈,泪水汹涌而出,瞬间打湿他衣衫。 “到底怎么了?你告诉阿姊啊!从赵繁景……从赵繁景来的那晚起,你就不对劲了!是不是他说了什么?还是谁欺负了你?你告诉阿姊,阿姊去替你讨回公道!” 她的怀抱一如既往温暖、结实,带着她独有的安心感。 可这份温暖,此刻却他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烫得灰飞烟灭。 楚青剧烈挣扎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摆脱这个让他沉沦又哀伤的怀抱。 “放开!放开我!” 可楚蒲却抱得更紧。 她将他反抗悉数禁锢怀中,手臂收得铁箍一般。 哭声里带着绝望的固执:“我不放!阿青,你看看我,我是阿姊啊!无论发生什么,阿姊都会陪着你,你别做傻事,别吓我……” 阿姊在哭。 这个认知,兜头浇熄了楚青所有挣扎。 他身体猛地一僵,所有力气像被瞬间抽空。 他不再反抗,只软软靠在楚蒲怀里,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后颈,那热度灼人得很。 屋内只剩楚蒲压抑的啜泣,和楚青粗重混乱的喘息,交织成歌。 不知过了多久,楚青终于动了。 他缓缓转过身,在高热与泪水浸染下,那双漆黑眼眸亮得惊人。 他就这样近在咫尺地望着楚蒲,她哭得双眼通红,脸上纵横的泪痕,眼底毫不掩饰的担忧与心痛。 随后楚青伸出手,用一种虔诚的姿态,笨拙地抱住了她。 “阿姊……我爱你。” 声音很轻,轻似叹息,却又重如一句耗尽一生的承诺。 这三个字,他曾在心里默念千遍万遍,每一次,都伴着锥心刺骨的罪恶感。 可当它终于在此刻说出口时,却显得如此自然,如此理所应当。 楚蒲哭声一滞。 她有些愣愣望着弟弟,似未能完全理解这话的含义。 在她的世界里,弟弟对姐姐说爱,就像花儿向着太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楚蒲抬起手,用粗糙指腹擦去他脸上泪痕,掌心贴着他炙热脸颊,声音滞哑却温柔:“阿姊也爱你。” 她哽咽着,像哄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阿姊最爱阿青了。所以,别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好好睡一觉,病就会好了。” 阿姊的怀抱,是这世上最舒服的地方,似乎真能缓解他脑中阵阵抽痛。 高烧让他感官变得迟钝,却又将某些感觉放大了无数倍。 他能清晰感受到阿姊柔软的胸膛贴着自己胸口,能闻到她发丝间残留的水汽,能听到她就在耳边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沉稳有力。 他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尖叫着“对不起”。 对不起,阿姊。 可他的身体,却做出了完全相悖的举动。 楚青情不自禁地,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他微微抬起头,那张总挂着倔强与疏离的清秀脸庞,在昏暗烛光下,显出一种清醒沉沦的迷恋。 他轻轻地,吻上了她的唇。 那是一个极其生涩的、试探性的吻。 更像是一种触碰,一种确认。 嘴唇干裂而滚烫,楚青贴上她柔软微凉的唇瓣时,两个人都同时僵住了。 楚蒲的瞳孔猛地睁大,眼里满是震惊与茫然。 唇瓣相触的柔软触感是全然的陌生,没有想象中的厌恶,反倒像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抚慰,连呼吸都瞬间乱了章法。 而楚青,却在这一触即分的瞬间,找到了某种毁灭般的勇气。 他没有退开,只维持着这个距离,将那句藏了多年,早已在他心里腐烂发酵成剧毒的秘密,说了出来。 “阿姊,我爱你。” 楚青停顿了一下,才让后续字句,从灼烧的喉咙里溢出:“不仅是……身为弟弟对阿姊的爱,还有……身为男子,对女子的爱。”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身体一软,沉重眼皮再也支撑不住,缓缓阖上。 整个人,就这么直直地向后倒去。 昏迷前,他干裂的嘴唇还在不自觉地翕动着,吐出最后一句饱含歉意的谵语。 “阿姊……对不起。” 泪湿的烛光在眼前画成模糊光圈,旋转,交迭,最后汇成一片摇曳的光海。 在那片光海的尽头,楚青好似又看到了多年前上元节的夜晚。 那晚的青阳镇,是他记忆里最热闹的模样。 千百盏灯笼高悬,将青石板路照得亮如白昼。 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他被人流挤得东倒西歪。是阿姊,一把抓住他的手,紧紧牵着。 后来,她们去河边放灯。 一人一只兔子荷花灯。 她们并排蹲在湿漉漉的河岸边,小心翼翼将承载心愿的灯盏,放入微波荡漾的河水中,顺流水而下,不知去往何处。 “许了愿吗,阿青?”阿姊偏过头问他,侧脸在灯火映照下,柔和得像一幅画。 他应了一声,看着那两只小小兔子灯,汇入那片由万千灯火组成的灿烂星河。 楚青在心里,无比虔诚地默念了一遍又一遍。 愿阿姊,永远幸福。 愿阿姊,永远幸福…… 那时的他,以为这就是他能给阿姊的最干净的爱了。 楚青不知,自己身体里,还潜藏着另一种汹涌而污秽的情感。 当他看到赵繁景站在阿姊身边,看到阿姊脸上露出那种属于女子心动的甜蜜与喜悦时,他才绝望地发现,那根本不是毒藤,那是他的心,早已被这份禁忌的爱彻底浸透、腐蚀,再也无法剥离了。 所以他只能选择毁掉它。 光影散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又回到了这个冰冷昏暗的房间。 他看见阿姊立在那里,像一尊镀成的石像。 对不起,阿姊。 终究,还是让你看到我最丑陋的样子了。 楚青彻底昏了过去,沉重身体倒在床上,发出轻微闷响。 楚蒲还愣在原地,她缓缓抬起手,用微微颤抖的指尖,反复地摩挲着自己的嘴唇。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弟弟带着病气的温度,以及一句足以颠覆她整个世界的话语。 她慢慢在床边坐下,一动不动望着窗外。 望着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一点点被天边鱼肚白侵蚀,再看着那鱼肚白,渐渐染上灰败清冷的晨光。 一夜未眠。 楚蒲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翻来覆去,无休无止。 阿青说的爱,和她的爱,真的……不一样吗? 【蒲草/姐弟】七清醒 意识自一片鸿蒙的暖洋中缓缓浮起,如同溺水已久的人终于触碰到水面。 最先苏醒的是听觉。 耳边萦绕着布料摩挲的轻响,间或夹杂着一道被刻意压低的呼吸声平稳而绵长,足以驱散所有纠缠不休的噩梦。 紧接着,触觉悄然回归。 右手手背上覆盖着一片温软,正被什么轻轻包裹、握住。 暖意透过肌肤,渗入冰冷僵直的指骨,缓慢却坚定不移地驱散着沉淀在血脉深处的病。 楚青眼睫微弱地颤动,艰难地掀开眼帘。 视野初时模糊,如同隔着一层湿濡的白纱。 他费力地辨识了许久,才从那混沌的光影中,勉强勾勒出带着细微裂纹的房梁与斑驳的土墙。 窗棂透入的天光是沉郁的灰白,吝啬得没有半分明艳,将屋内也染上一片病中特有迟滞昏暗。 随即,昏迷前那混乱而绝望的记忆,带着尖锐的呼啸,狠狠扎回脑海。 那个亵渎的吻。 那句大逆不道的话。 他想要抽回被握住的手,细微的挣扎却立即惊动了床边浅眠的人。 “唔……”楚蒲抬起了头。 她似乎睡得极不安稳,青丝凌乱地铺陈肩头,眼下晕着两团浓得化不开的青黑。 那双总是明亮的眼里布满了细密血丝,整个人透着一股被耗干精力的憔悴。 然而当她的目光终于聚焦在楚青脸上时,所有疲惫瞬间被驱散,眸中迸发出灼亮的惊喜。 “阿青!你醒了?” 她倏然坐直,甚至顾不上活动一下因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而麻木僵硬的手臂,第一反应便是探出手背,轻柔地贴向他的额间。 这是刻入骨髓的习惯动作,带着源自血缘的亲近。 她的掌心因夜凉带着些许微潮的冰冷。 楚青因这触碰呼吸屏住,等待着预料中的审判与疏离。 “太好了,不烫了。”楚蒲长长舒出一口气,紧绷的肩膀骤然松弛下来,那副压了她三天三夜的千斤重担终于卸下。 “感觉怎样?还有哪里难受么?灶上一直温着粥,要不要用一些?” 她一连串地追问,语气急切,试图用这熟悉的关怀,将他重新拉回往日姐弟相依的轨道,仿佛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从未存在。 她越是如此刻意地粉饰太平,楚青的心便越是无可挽回地向下沉坠,直落向不见天光的冰渊。 楚青凝视着她,看着她因焦灼而微微干裂的唇瓣,那曾被他以最亵渎的方式侵占过。 一股尖锐至极的羞耻与悔恨漫了上来,要将他再度拖回那无边的黑暗。 楚青抿了抿失去血色的唇,飞快垂下头,不敢再与她对视。 “阿姊……”出口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像风中即将绷断的残弦,“那天……” 他哽住了。 那天,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每一个画面,每一个字,都是钉死他罪孽的楔子。 该如何启齿?是忏悔,还是乞求原谅? 空气骤然凝滞。 楚蒲脸上故作轻松的神情,终于再难维系。 她眼中的光亮黯淡下去,被怅然的情绪取代。指尖无意识地绞紧了粗布衣袖的边角,那双总是坦荡迎人的眼眸,第一次有些仓皇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并非恐惧,而是那夜的记忆过于鲜明。 弟弟的唇瓣带来的陌生颤栗,与他握刀决绝自戕时的惊骇后怕,如同两股狂暴的激流在她心间冲撞、撕扯,让她不敢深思,亦无法厘清。 沉默在狭小的屋内蔓延,压抑非常。 这三日,楚蒲的世界是割裂的。 一部分的她,仍是那个无微不至的长姐。 楚蒲不眠不休地守着他,用浸了冷水的布巾反复擦拭他滚烫的额角,撬开他因高热而紧咬的牙关,一勺一勺喂下苦涩浓稠的汤药。 她几乎未曾合眼,只要他发出一丝痛苦的呻吟,便会立刻从睡眠中惊醒。她将自己全然投入这场照料中,好似借此,就能将另一部分骇人的现实暂时封锁于心门之外。 而另一部分的她,则独自徘徊在那片被彻底震碎的名为“伦常”的废墟之上,茫然无措。 阿青的吻,阿青的话,像一道深可见骨的创口,横亘在她过往所有的认知里。 她不是没有自欺欺人地想过,那是否只是一个荒唐的玩笑?可他眼中那濒死般的悲痛与决绝,岂能作假? 那会不会是……被什么邪祟魇住了,或是被旁人教唆带坏了? 可楚蒲比谁都清楚,她一手带大的弟弟,心性早慧,严苛自律得远超同龄人,断不会轻易被外物所惑。 当所有可能的借口被逐一剔除,剩下的那个答案,即便再如何惊世骇俗,不容于天地,也成了唯一的真相。 阿青是认真的。 当这个结论在她心中尘埃落定之时,涌上的并非恶心与愤怒,而是一种惶惑的心疼。 她不知那份悖逆的感情源于何处,也不知它已在他心底盘踞了多久,将他折磨至何种境地。 楚蒲只知晓,她的阿青,她视若生命的弟弟,因此痛苦到了欲要自毁的地步。 这,便够了。 至于那是何种感情,伦常纲纪如何评判,世人将如何侧目……在楚青的性命面前,皆如尘埃。 她可以舍弃一段刚刚萌芽的好感,可以辜负一个旁人眼中安稳可靠的归宿,但她绝不能失去楚青。 这个家,自六年前母父撒手人寰的那一刻起,便只剩他们两人相依为命。 少了一个,便不再是家。 想通了这一点,悬而未决的心事反而落定,生出荒诞的平静。 她看着眼前低垂着头、浑身每一寸线条都写满“罪孽”二字的弟弟,叹了口气。 叹息里有心痛,有无措,更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释然。 “阿青,”她再度开口,异常平稳,不起波澜,“我不会与赵大哥成亲了。” 楚青抬头,面色是惊骇与难以置信。 楚蒲迎着他震惊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说道:“我昨日,已同赵大哥说清楚了。” 那是昨日下午的事。 赵繁景放心不下,前来探视,却见她憔悴得几乎脱了形。他关切地问起楚青病情,楚蒲只是摇头,随后她抬起眼,直接而平静地告知,她们之间就此作罢。 她未作任何解释。 这是她与阿青之间,不容第三人涉足的隐秘。 纵使背负背信弃义之名,她也必须斩断这外界唯一的牵连。 赵繁景怔忡了许久,他看着她眼底那份不容转圜的决然,最终只是化作一抹笑意,低声道是自己福薄。 他还说,若她愿意,日后仍可将他视为知己,纵使姻缘不成,那份相知的情谊仍在。 他是真正的端方君子。 可她注定无法回应。 “怎么可以!”楚青的声音陡然拔高,因情绪激动引发一阵剧烈的呛咳。 他顾不上喉间腥甜,挣扎着撑起虚软的上身,急切地望向她,眼中是焦灼:“阿姊!我知道……我知道你心仪赵繁景!若是因为我,若因我令你心生厌烦,我宁可——” “不许胡说!”楚蒲厉声截断他的话尾。 她猝然伸手,并非捂他的嘴,而是带着几分惩戒的意味,用力捏住了他一边脸颊的软肉,向外扯了扯。 楚青吃痛,未尽的话语断在喉中。 “我心悦赵繁景,是真。”楚蒲盯着他的眼睛,目光锐利,似要剖开他的骨血,“因他为人端方,可靠稳重,与他相处如沐春风。但阿姊在这人世间,最最放不下、最最心疼的,从来只有我们家阿青。” 她指间的力道渐渐松懈,由捏变作轻柔的抚触,掌心摩挲着他因病消瘦而愈显嶙峋的轮廓。 “其实,成婚与否,于我而言并非必行之事。阿姊从不觉得,我此生非嫁人不可。” 她望着他,眼底是无尽的温柔:“从前我们姐弟二人如何相依为命,往后亦可这般过下去。” “但阿青你需记得,无论我嫁人与否,你都是我唯一的、无可替代的家人。故而无论发生何事,阿姊都会在你身边,我们一起担着。” 楚青怔怔地望着她,喉头哽咽。 他原以为会面对鄙弃、疏远、冰冷的隔绝,映入眼中的,却依旧是那包容一切的温暖。 似乎他犯下的并非十恶不赦之罪,只是年少一时糊涂的行差踏错。 见他沉默,楚蒲知他又陷入自弃的泥沼,认定自己是她的负累。 楚蒲收回手,转而将他露在被子外依旧冰凉的手紧紧握住,用自己掌心的温度去煨热那份寒意。 “你又觉得是自己拖累我了,是不是?” “阿青你听好,当年娘亲爹爹相继撒手人寰,我的天,是真真正正地塌了。” “那时我才十二岁,抱着尚在梦中的你,望着空荡荡的屋子,怕得浑身发抖。不止一次,我想过不如就随她们去了罢,一了百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赤裸地揭开那段暗无天日的过往。 “可每次我一低头看见你,你那么小,那么软,睡着时小手还死死攥着我的衣角。我便想,我若走了你该怎么办?这世间再无亲人,你一个人,要怎么活?” 她的眼眶骤然红了,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哽咽。 “在你看来,你年幼需我照料,是我的负累。可你怎会明白,在我心里你才是我咬牙活下去的那根救命稻草!” “只要想着这世上还有一个楚青需要我,我便觉得再难的坎也能迈过去,再苦的日子也有了奔头。” 楚蒲的手指收紧,将他的手握得更牢,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透过相贴的肌肤传递过去。 “所以,从来都不是你拖累我。是我们姐弟二人相互扶持,才一步步从那般境地,走到今日。” 楚青的心,被她这番话搅得天翻地覆。 他一直视自己为姐姐人生路上沉重的包袱,是她幸福坦途上必须铲除的绊脚石,却从未想过,自己竟也是她黑暗中唯一的微光,是她挣扎求存的全部意义。 “我……虽仍不甚明了,你所说的那种……情爱,究竟是何物。”楚蒲说到此处,终究还是有些不自在地略微偏开了视线。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掠过许多画面—— 他夜里悄悄为她掖好的被角,他默不作声为她熬煮的汤药,那些她曾只当作是弟弟懂事的细微关怀,此刻回想,似乎都蒙上了一层不同寻常的暧昧的柔光。 “但是阿青,你那日吻我之时……” 她的声音渐次低了下去,几如耳语,带着连自己都无法辨明的悸动。 “我想,我……并不厌恶。” 此言一出,不啻惊雷。 楚青霍然抬头,瞳孔骤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闻。 楚蒲也终于鼓足了此生最大的勇气,重新迎上他震惊的目光。 那双因连日疲惫而布满血丝的杏眼,此刻却被一种异常坚定的光芒所点亮,如同被疾雨洗刷过的碧空,澄澈见底。 “既然我们都不太懂……” 她凝视着他,徐吐衷肠,似在对神明而立誓道:“那我这个做阿姊的,合该陪着你一同去弄明白,对么?” 【蒲草/姐弟】八嫦娥 楚蒲端着汤药走近床榻时,楚青仍陷在一片怔忪失神里。 脑中隔了层琉璃薄膜,外界的声响皆遥远模糊,唯有姐姐的话语在耳畔盘桓不去—— “我不嫁了”、 “我并不厌恶”、 “陪你一同去弄明白”…… 喜悦太过汹涌,以至于身体先于意识一步,选择了最本能的僵滞。 他像一具被抽去灵魂的木人,任由楚蒲扶着坐起,倚在床头。 温热的汤匙递到唇边,他便乖顺启唇吞咽。 苦涩的药汁滑过喉头,味蕾却仿佛失了知觉。 他目光涣散无焦,直直落在前方虚空某处,瞳孔里空茫一片,只沉默地一口口饮尽汤药。 楚蒲初时还耐着性子喂,可瞧他这呆愣模样,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楚青混沌的思绪被这声笑搅醒,终于缓缓转动起来。 循着声源,他迟钝地将视线移到姐姐脸上。 她正望着他,那双素来盈满温柔的眸子,此刻掬着欢喜,唇角弯弯,宛若一弯新月悬在颊边。 她在笑他。 紧接着,那些被暂时隔绝的讯息洪流,骤然冲破堤坝,轰然涌入脑海。 阿姊未推开他。 阿姊为他,回绝了赵繁景。 阿姊愿与他相守。 不是幻觉,亦非梦境。 轰然一声,周身的热气似在刹那间翻涌,齐齐往头顶冲去。 滚烫的热意从脖颈起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蔓延,转瞬烧透面颊,再漫过整个脸庞。 楚青分明觉出脸颊灼热,烫得堪比炭火炙烤,继而那热流又涌向耳廓,将耳朵烧得通红,红得几欲滴出血来。 这迟来的狂喜与羞赧,令他骤然乱了呼吸。 “咳……咳咳……”一口未及咽下的汤药直呛入气管,剧烈的呛咳让他整个人弓起,咳得撕心裂肺,眼角也逼出了泪。 “哎呀!”楚蒲被这突发状况惊得心头一跳,瞬时被担忧取代。 她忙放下药碗,整个人凑近,一手环住他肩头将他揽入怀,另一只手则在他背上,以熟稔的力道,一下下轻顺气息。 “慢些喝,慢些喝,又无人与你争抢,怎这般不小心?” 楚青心头又泛起难以言喻的酸涩,掺着患得患失。 她仍将他视作需照拂的稚童,在他面前,永远是那无所不能、可为他遮风挡雨的阿姊。 可他渴求的,远不止这些。 靠在她怀中,楚青微微侧首,便能望见她光洁的下颌。 她是女子,是已过十八、亭亭玉立的女子;而他不过十四岁,比她整整小了四岁。 这个差距,如细针般扎进刚被幸福感填满的心脏。 他没有赵繁景那般高大强健的体魄,无成年男子的沉稳可靠,肩膀又尚显单薄,声音还带着未脱的稚气。 这样的他,当真能配得上她吗? 抑或她此刻的接纳,更多是出于姐姐对弟弟的怜悯与责任? 这念头一旦生根,便如疯长的藤蔓。 楚蒲察觉到怀中人身子发僵,低头便见他不知何时已垂下眼睫,可他紧抿的唇却泄露了心底的不安。 这孩子…… 楚蒲在心底轻叹了口气,松开环着他肩头的手,转而伸出双手捧住他脸颊,迫使他抬头与自己对视。 她靠得极近,近到彼此呼吸交缠。 “我的好阿青,”楚蒲声音放得轻柔,宛若羽毛拂过心尖,“又在思忖何事?” 楚青的视线里,满满都是她的容颜。 她清澈杏眼中,映出他此刻仓皇失措的模样,让他无所遁形。 楚青望着她,委婉道出:“阿姊……我若与你同岁便好了。” 若能同岁,他便不必少了这四年光阴。 能与阿姊一同及笄,更早撑起这个家、帮衬她的柴铺,而非总躲在她身后受庇护; 或许已读书有成,即便不能封侯拜相,哪怕只谋个小官、有份俸禄,她们也不必再过这般清贫日子。 阿姊便无需为几文钱与人争执,不必为生计日日上山砍柴、磨粗双手; 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再也不必为旁人所累。 可他没有。 这四年,如天堑般横亘在他与她之间。 楚蒲何等懂他,他话音刚落,便明了那未尽之言里的不甘、自责,对自身无能为力的懊恼。 她未反驳他那不切实际的念想,只望着他,忽然弯起眉眼,带了几分狡黠问道:“那……阿青会嫌阿姊年长么?” 她故意拖长尾音,添了丝戏谑。 “自然不会!”楚青几乎是脱口而出,未有半分迟疑。 嫌她年长?怎会。 在他心中,阿姊能早他四年降生,早见这世间模样,拥有更成熟的身躯与通透的心智,这一切,都是他无比迷恋甚至近乎崇拜的特质。 他生命里所有关于“正确”与“美好”的认知,几乎皆源自她。 在他心中,“阿姊”早已超越了单纯的姐姐。 她是母父离世后为他撑起天地的人,也是他所有隐秘心事的唯一归处。 她是他看世界的眼,衡量万物的尺。 以至于后来见到任何人,他都觉得无人能及她分毫。 他这般热烈急切地剖白心迹,却未察觉,对面的楚蒲在他“自然不会”出口后,眼中笑意愈发深了。 等他说完,她才慢悠悠地,带着点得逞的笑意接话:“嫦娥偏爱少年郎。” 声音轻快,宛若山泉叮咚。 “我也觉得,阿青如今这样,便很好。” “无论如何,都好。” 【蒲草/姐弟】九共浴 病势汹汹如泰山压顶,楚青昏昏沉沉地在榻上又躺了五日。其间人事不省,只在楚蒲强撬开他牙关喂药时,才勉强咽下几口苦汁。 柴铺的营生彻底搁下。 她守在榻前为他喂药、擦身、熬粥,每个动作都细致入微。 期间赵繁景曾来探望过一回。 彼时楚蒲正拧了热手巾,坐在床沿俯身为昏睡的楚青擦拭背脊。 少年清瘦的脊背泛着湿红,线条单薄得仿佛一折即断。楚蒲的动作极轻,眼神专注得令人心惊。 赵繁景立在门首,望着屋内这幕,他张了张口,终究什么也未说,留下些补品便匆匆离去。 病势稍退,楚青便再坐不住。 他惦记着学堂落下的课业,不顾楚蒲劝阻,又将自己埋进书卷之中。 楚蒲拗不过他,只得在饮食上愈发精心,盼着将他亏空的身子尽快补回来。 姐弟二人的日子,表面恢复了往昔的平静。 但某些东西,已在无声无息间天翻地覆。 那层名为“姐弟”的隔膜,自那夜被楚青以最惨烈的方式撞碎后,他们都默契地不去触碰,不去言说。 可那裂隙就横亘在那里,让两人间原本自然的相处,也染上了稀薄而微妙的暧昧。 夜总是来得急切。 屋内,楚蒲缝补着旧衣,针脚细密如初。 楚青伏在案前,对着一卷艰涩古籍蹙眉沉思。 夜已深,他却毫无睡意,只想着将落下的功课一点点追回。 楚蒲搁下针线,起身给他斟茶。 走近才发觉,他不知何时已伏在书卷上睡去了。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锁,像陷在什么噩梦里,薄唇翕动间漏出一二呓语。 “……阿姊……” 楚蒲心口软作春水,她俯身想将他抱到榻上,免得受凉。 手臂刚穿过他腋下,楚青便迷蒙醒了。 或许是嗅到她身上熟悉的清香,他本能地伸手环住她的腰,将脸深深埋进她温暖柔软的怀中。 少郎的身躯还带着病后的虚弱,却如藤蔓般带着全然的依赖缠绕着她。 这个拥抱不染半分情欲,只有孩童寻求庇护般的纯粹。 楚蒲忽然想,若是再近些,再近些,他是否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她任由他抱着,直到他的呼吸渐趋平稳。 垂首望着他发顶的涡旋,一个连自己都震惊的念头毫无征兆地浮现。 楚蒲轻轻拍着他的背,待他稍松些力道,才问道:“阿青,想不想同我一道沐浴?” 一语中的,楚青神魂具震,不敢置信。他缓缓抬头,睡意朦胧的眼里盛满了迷惘。 “我这两日得闲,新打了只木桶,比原先那个宽敞得多,咱们一道坐进去也绰绰有余。” 楚蒲仍在兴致勃勃地解释,觉得是寻常不过的家事,全然未觉弟弟内心掀起的惊涛骇浪,“正好,省得像往日那般,总是我先洗,你再用我洗过的水。咱们亲姐弟不必避嫌,也不必挤在油乎乎的灶间,把桶搬进屋里来洗,又暖和又干净。” 她的话字字清晰传入楚青耳中,组合起来却成了他无法理解的天书。 楚青松开环抱她的手,目光无处安放,只能慌乱地盯着地面,看着自己鞋尖,脚趾局促地蜷起。 楚蒲瞧见他这副良家少男模样,既觉好笑,又感自己的提议或许确实唐突。 她耐着性子,又柔声问了一遍。 “阿青,要吗?” 这一次,楚青终于有了反应。 他抬手一把攥住了她的衣袖。 粗布的触感将他从巨大的震惊中稍稍拉回。 他想。他怎会不想。 他想与阿姊培育更深的羁绊。 他更想想让阿姊见到他的身体时,也能生出一丝一毫,属于男女之间的情动。 尽管这念头让楚青羞惭得无地自容,却是心底最真实灼热的渴望。 于是在焦灼的静穆中,他从喉间吐出一个字。“……要。” 屋内的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一室寒气,空气里弥漫着温煦干燥的气息。 楚青将最后一瓢热水倾入崭新的木桶,白茫茫的水汽瞬间蒸腾,模糊了视线。 他蹲下身,小心地探手试水温,被热度烫得指尖一缩,却又觉这温度正好,泡进去定能涤尽一身疲惫。 楚蒲已将前后门都用粗木棍抵紧,仔细落了锁。 做完这些,她转身便开始解衣。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扭捏。 楚青立在一旁,看着她利落地解带宽衣,心跳如擂鼓,几乎要飞出胸腔。 室内光晕朦胧,跃动的烛火将她的身影拉长投在墙上,轻轻游动。 他只觉得面颊又开始发烫,紧张得手足无措。 偷眼瞥见阿姊已露出的圆润肩头,又慌忙垂首,喉间干涩。 “阿姊……要、要不要熄灯?” 楚蒲解衣扣的动作一顿,回眸就瞧见他恨不得钻入地缝的模样。 “熄灯作甚么?”她明知故问,“又不是洞房花烛。” 楚蒲已褪尽最后一件贴身亵衣。 她就这般赤裸地、完整地,呈现在他眼前。 那是一具充满生命力的女体。 常年劳作赋予她麦棕色的肌肤,紧实匀亭,不见半分赘余。 肩头圆润,背脊线条流畅优美,向下延伸,勾出饱满浑圆的臀弧。 胸前的丰盈因重力自然垂坠,乳晕是较周遭肤色略深的棕红。 随着楚蒲抬腿跨入木桶的动作,那两瓣丰腴微微晃动,显出惊心动魄的弹性质感。 乌发被她随手挽起,露出光洁的后颈,在昏黄烛光下恍若一段上好的绸缎。 楚青望着她的背影便觉热流直冲鼻腔,甚至能嗅到自己血液里淡淡的腥甜气。 他慌忙低头,生怕当面洇出鼻血。 “愣着作甚么?水要凉了。” 木桶里传来楚蒲的催促,被热水浸泡后,声线染上一丝慵懒。 楚青深吸一口气,强令自己镇定。他闭目,颤抖着手指解开衣衫。 当他同样赤裸地立于温暖的室内,与姐姐那成熟丰腴相比,他的一切都显得如此青涩。 肌肤因少见日光而呈现近乎透明的白皙,骨架纤秀,胸膛平坦,肋骨的轮廓清晰可辨。 是少郎特有的单薄。 而最令楚青羞耻的,是胯间那早已不受控制、昂然挺立的阳具。 肉茎尺寸已初具规模,整体却仍透着稚嫩。 粉嫩的龟头微翘,因充血而饱满鼓胀,顶端甚至还沁着一滴清亮珠液。柱身光洁,尚未丛生浓密毛发。 他就这般,带着自己无法抑制的不堪欲望,一步步走向他的阿姊。 当楚青小心翼翼没入水中,温热的暖流立即包裹全身,让因紧张而冰凉的四肢渐渐回温。 木桶的空间不算特别宽敞,他一坐下,两人的腿股便不可避免地紧密相贴。 隔着一层水波,他能清晰地感知她腿部肌肤的细腻与弹性,那是一种与他截然不同的属于女性的柔韧触感。 楚蒲也察觉了。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腿间那根硬挺的阴茎,正隔着一泓温水,一下下烙铁般熨烫着她的大腿内侧。 饶是楚蒲再如何坦荡,此刻也难得地绯红了面颊。 她目光落在那根精神抖擞的阳具上,眼中掠过几分好奇、几分腼腆,还有一丝身为长姐的莫名慨叹。 她的弟弟,真的长大了。 在这村子里,十四五岁的少年,多有已娶妻生子、为人夫父者。 阿青,也确实是个真正的男儿了。 “你常会这样么?”她望着他,问出了口,声线比平日低沉了好些,“我听村里婶子们说,这般憋久了,伤身。” 她的语气,与其说是调情,不如说更像在正经探讨养生之道。 楚青的面庞红得像石榴。 他眨了眨眼:“嗯。” “男子……免不了日日晨勃。”他小声补充,像在为自己辩白。 楚蒲点了点头,似是接受了这说法。她又问:“那往日都是如何排解的?” “……忍着,便过去了。” 楚蒲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一直以来,都是这般独自忍耐、压抑、折磨着自己,而这一切苦痛的根源,皆在于她。 一股混杂着心疼与爱怜的烈烈情绪,瞬间淹没了她心中残存的羞怯。 于是,在楚青全然未曾预料的情形下,楚蒲微微直起身,在水中调整姿态,整个人向他依偎过去。 温软的乳峰,就这般毫无预警地压上了他的手臂。 楚青浑身剧颤,滚动喉咙,瞬间动弹不得。 而楚蒲的手准确无误地握住了他那根滚烫又颤动不休的阴茎。 她的掌心温暖,带着薄茧,握上来时有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楚蒲凑近他耳畔,炙热气息拂过他敏感的耳廓,轻声道: “阿姊……帮你罢。” 【蒲草/姐弟】十内陷(微h) 他全部的感知,都汇聚于她握着他阳根的那只手上。 阿姊的手正实实在在地磨蹭着他那胀痛灼热的茎身,每一次细微的挪移,都像是在他紧绷的神经上撩拨,令他头皮发麻。 他僵硬地低垂着头,视野里只有阿姊乌黑的发顶,以及那根被她攥在手中显得格外狰狞的肉茎。 烛影摇红,水面折射着碎落的粼光,一切都恍惚得不真切。 楚蒲实则比面上更为紧张。 这是她头一回如此近距离端详男子的阳具,更是初次亲手握住它。 那物事在她掌中滚烫、坚硬,搏动着一种蓬勃的生命力,一下又一下清晰地撞击着她的手心。 这奇异的触感令她心跳如擂鼓,双颊烧得厉害。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凭着不知从何处听来的零碎言语,生涩地动作起来。 举措称得上毫无章法,仅是依循本能,用手掌圈住那根怒勃的肉棒,随意地上下捋动。 “嗯……” 一声带着泣音的呻吟,从楚青紧咬的牙关缝隙中漏出。 他猛地加重了咬唇的力道,将后续更多的喘息与呜咽尽数堵回喉咙深处。 太过了。 这已超越了他所能承受的任何感官体验。 这极致的悖德感与灭顶的欢愉交织成网,将楚青的理智与灵魂寸寸绞杀。 楚蒲被他这短促的呻吟惊得手腕一抽,几欲松开。 她抬眸,瞧见弟弟死死咬着下唇,那处已被牙齿硌出深陷的痕印。 楚青的脖颈后仰,脆弱的喉结因吞咽而剧烈滚动,额角沁出细密汗珠,沿着脸颊滑落。 他看起来既痛苦,又仿佛沉溺于这痛苦之中。 因这姿势,楚蒲大半个身子都向前倾着,几乎伏在他身上。 她那对因发育得极饱满的乳峰,便在重力作用下,沉甸甸地坠出两道丰腴的圆弧。 随着她每一次呼吸的起伏,巨硕弹滑的胸脯便一下又一下,似有若无地蹭过他的胸膛。 柔软与坚硬,温热与冰凉,每一次触碰,都引得楚青脊骨酥爽。 楚蒲的注意力,却全然被自己手中的物什吸引了去。 她紧紧盯着那根在她掌间愈发胀大、颜色也愈发深浓的阳具,甚至能看见顶端那个小小的马眼,正不断沁出清亮的湿液,将她的手掌染得一片黏腻滑润。 这景象于楚蒲太过新奇,也太过震撼。 她看得出了神,喉间发干,不自觉地咽了一下。 “阿、阿姊……”楚青终是再难承受,稀疏字眼自唇间溢出。 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魂魄仿佛被这快感与罪恶感撕扯着,即将脱离躯壳。 他不能就此沉沦。不能独他一人,陷落在这污秽的欢愉里。 阿姊……阿姊也应当…… 楚青颤抖着缓缓抬起那只空闲的手,穿过温热的水流,摸索着覆上了她正紧贴自己胸膛的那团乳肉之上。 隔着一层微烫的水,那触感软腻得不可思议,宛若最上等的玉,又似新揉的面团。 他的手立刻便深陷其中,指尖无意识地收拢,轻轻揉捏起来。 “啊……” 楚蒲猝不及防,唇间逸出一声短促的惊喘。 一股陌生的痒意,自胸前被他抚弄处,电光石火般窜遍全身。 她将身子贴得更紧,几乎将全身分量都交付于他。 而他手上的动作,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刺激,楚蒲下意识地加快了节奏。 这一下,彻底焚毁了楚青最后的理智。 天地万物皆已消散,唯余阿姊温软的胸脯,与她掌中愈渐急促的抚慰。 快感如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断冲刷着他,令他舒爽到神智昏聩,几欲就此溺毙。 “阿姊……”楚青再一次无意识地唤着她的名,这是他在欲望瀚海中,唯一的浮木。 他的手仍停留在那团丰盈上,感受着那惊人的弹性。他将那饱满的乳肉揉成各种形状,指尖却始终未能触碰到那最隐秘的核心。 阿姊的乳头是内敛的,被丰腴的乳晕包裹着,羞于见人。 这认知,让楚青忽而感到一阵难耐的焦渴。 他想用自个儿的唇舌,去将那颗深藏不露的乳珠,一点一点舐弄出来。 “阿姊,我可以尝尝么?” 楚青仰望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氤氲着厚重的水汽,里面盛满了无比哀求的渴望。 楚蒲垂首,见他的面庞因高潮的迫近而泛着异常的红潮,唇瓣微张,急促地喘息着。 而她自身的状况,亦好不到哪里去。 她的呼吸同样紊乱,双颊滚烫,眼神开始迷离。 她能感到自己小腹深处,正涌起一股陌生的、空虚的热流。 楚青抚弄她乳房的动作,与他此刻的眼神,都让她体验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令她腿软心慌的刺激。 她此刻的神情定然不堪入目。 楚蒲半眯着眼,嘴唇无意识地启开,只能凭借急促的呼吸来缓解那股不断上涌的奇异感受。 一个不甚好的词语,在楚青脑中一闪而过——淫靡。 不。他立刻将这词驱逐出去。 就在他陷入自我谴责的混乱之际,楚蒲却忽然动了。 她像是读懂了他眼底的欲望,又或许只是单纯地不愿拒绝他的任何祈求。 楚蒲将腰身挺直了些,离开了水面的遮蔽,就那般袒着胸,主动将自己那对饱满丰硕的乳峰,送到了他的唇边。 她的乳房在烛光下泛着蜜色的柔光,乳晕是较周遭肌肤更深沉的红褐,中心微微凹陷,宛若一个羞涩的涡。 “可以哦。” 楚蒲凝视着他,嗓音沙哑得不成调。 获得准许的刹那,楚青再也压制不住汹涌的本能。他低下头,含住了那片温热的乳晕。 继而他探出舌头,用那柔软的尖端,在那处凹陷的中心,小心翼翼地认真吮吸舔舐起来。 【蒲草/姐弟】十一变凉(微h) 楚青的舌笨拙而执拗,带着少年郎未经雕琢的热切。 他不知该如何取悦,不由自主用温热的舌面反复熨过那片微凹的乳晕,再以唇瓣密密地吮吸。 湿濡的口腔裹住微凉的肌肤,这奇特的触感令楚蒲浑身泛起细小的粟粒。 楚蒲垂首,视线里是弟弟的额发和自己那枚被他含在口中,色泽正逐渐转深的乳团。 一股酥麻自胸口炸开,沿着脊骨急速窜下,直抵小腹,教她浑身发软,只得倚着桶壁勉强支撑。 楚青的执着很快有了回应。 那颗始终羞涩蜷缩的乳尖,在他不知疲倦的嗫吮下,终于不堪其扰地缓缓挺立而出。 它不大,恰似一粒饱满的小红豆,直愣愣地硌在他的舌尖。 这微小的变化,却仿佛触动了某个隐秘的枢机。 楚蒲喉间溢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的呻吟。 她手上的动作也彻底失了章法,不再仅是单纯的上下捋动,而是开始用指腹,在那根滚烫肉茎顶端的铃口处,轻轻反复地抠挖起来。 “嗯啊……!” 这一下换作楚青溃不成军。 马眼是他周身最敏弱之处,被阿姊温热粗糙的指腹这般撩拨,那股酸麻蚀骨的快感几乎令他瞬间失守。 他失控般地挺动腰肢,将早已胀得发紫的阳物,一下又一下,重重撞进阿姊那造孽的手心里。 他的另一只手亦未得闲。 在贪婪吮吸右侧乳团的同时,左手已覆上另一边备受冷落却同样丰腴柔软的乳峰。 他用掌心与指节,将那团软肉揉捏出各种形状。 温软的乳肉自他指缝间满溢而出,触感美妙得让他几乎泫然。 身体内的欲望犹如出柙的猛兽,疯狂叫嚣着,渴求更多渴求更深的结合。 于是那只揉弄着乳团的手,开始不由自主地顺着楚蒲肉感紧实的小腹一路向下滑去。 那儿是温暖的水流,亦是一片他未曾涉足的地方。 楚蒲被他这一连串的进犯搅得彻底失了方寸。她的身体从未如此刻这般敏感过。 弟弟湿热的唇舌,抚弄着乳丘的手,还有身下那只正为他撸动的属于她自己的手…… 四面八方的快感汹涌而来,将楚蒲脑海搅成一团浑沌的浆糊。 她甚至未曾察觉,楚青的手已然探至她的腿心。 当他的指尖触到那片柔软的屄肉时,下意识便要缩回。 可指尖那迥异于身体其他部位肥厚而湿软的触感,却又带着致命的吸力,令他无法抗拒。 楚青的手终究陷了进去。 那两瓣柔软肥腴的阴唇,比他想象中更为温热潮润。 手指陷落其间,如同陷入上好的棉絮之中。 他能感觉到随着他指尖的探入,怀里的阿姊身体骤然绷紧,连双腿都下意识地绞拢,好似欲要阻绝他的侵入。 可他不想停下。 楚青一边更用力地嗫吮着她胸前那枚已然红肿的乳尖,一边用另一只手安抚般地揉搓着她的另一边乳团。而探入她腿心的那只手,则开始在肉缝间胡乱而急切地抚弄起来。 他懵懂无知,只凭着一股蛮劲,想要寻到能让阿姊欢愉的所在。 很快他的指尖便触到了一处异样的突起。 在那两瓣软肉的最高处,藏着一粒小小的坚硬的肉珠。 他只是无意间用指腹擦过,怀里的阿姊便发出一声绵长的嘤咛,双腿也绞得更紧。 楚青霎时明了。 这里便是能让阿姊也获得极乐的密钥。 这发现令他狂喜难抑。 他终于也能为阿姊做些什么了,而不再只是一个一味索取与承受的累赘。 楚青立刻调整了动作,开始了一场虽则青涩、却无比专注的侍奉。 唇离开了那枚饱受蹂躏的乳首,转而去亲吻她汗湿的颈侧与锁骨,揉捏着乳团的手,动作变得愈发轻柔,以指腹打着旋儿,抚慰着那两团丰软。 而在她腿心的那只手,则以前所未有的虔诚,开始在那粒小小的肉珠上,时而画圈,时而按压,时而用指甲盖极轻地刮搔。 上下三处,各司其职。 楚青全副心神,皆倾注于这场取悦阿姊的征伐之中。 “啊……阿青……” 楚蒲彻底迷乱了。 她从未经历过这般感受。 那粒小小的肉珠,仿佛是她周身所有脉络的总枢,被弟弟的指尖每一次触碰,都引爆一连串剧烈的快感。 她的身体不听使唤地扭动,却在每一次闪避的动作间,让那根作恶的手指嵌得更深,摩擦得更为着力。 她为弟弟手淫的动作,也彻底失了控,只是依循本性,胡乱地攥着那根硬如铁杵的阳根,疯狂地上下套弄。 水声、喘息声、皮肉相擦的腻响混成一片。 木桶里的水,渐渐不再滚烫。 可她们二人躯体的温度,却攀升得愈发炽烈。 “阿姊……阿姊……”楚青含混不清地唤着,他感觉自己已濒临极限。 阿姊手上的动作愈来愈疾,而他指下那粒肉珠也变得愈发硬实,甚至能觉出它在轻微地搏动。 他知道,她们快要一同去了。 “嗯……啊啊——” 几乎是同时,楚蒲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哀鸣。 她的身体猛地反弓而起,小腹剧烈地痉挛起来,双腿死死夹紧了楚青的手。 一股滑腻的蜜液,自她紧窄的穴口喷涌而出,尽数浇灌在楚青的手指与掌心。 楚青再难抑制,他仰起头,喉间滚出一声满足而压抑的呻吟,一股股带着腥膻气息的阳精,从他胀得通红的龟头激射而出。 浓稠的精液,一部分溅在楚蒲紧握着他性器的手上,更多的则泼洒在已转微凉的水面,迅速晕散开来,如同一团团小小的浮云。 寂静的屋内唯余两人粗重而急促的喘息。 高潮的余韵,仍在骨髓血液间流窜。 水已凉透,她们却浑然不觉寒意,只感由内而外,透着一种淋漓尽致的餍足。 楚蒲松开了手,也卸去了全身力气,就那样软绵绵地紧紧搂住了楚青。 滚烫的呼吸灼烧着他的肌肤,带来阵阵痒意。 楚青也由她抱着,同样疲惫不堪。 他将脸颊埋进阿姊那依旧散发着甜香的胸脯,能嗅到她身上混杂着汗液与情动后的靡腻。 他用脸颊蹭了蹭那两团温软的乳肉,看见那两枚被他吮得红肿的乳尖,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 自今夜始,一切皆已不同。 楚青抬起头,看着阿姊那张潮红未褪的面庞,带着浓重鼻音的腔调,轻声撒娇道: “阿姊,今夜……我们同榻而眠,可好?” 楚蒲仍沉浸在高潮后的出神之中,神思昏蒙。 听得弟弟此问,她未加思索,便依着他应道:“好啊。” 【蒲草/姐弟】十二黑白 柴米油盐的寻常罅隙里,冬悄然退场,春无声浸润。 冰河解冻,流水淙淙,村落自漫长的冬眠中苏醒,焕发出蛰伏已久的生机。 倏忽间,正月十五又至。 青阳镇上,自白昼起便已是人声如沸。 今年的灯市似乎较往年更为喧阗,长街两侧悬满了各色花灯。 走马灯转着佳人才子的悲欢离合,纱灯朦胧似美人醉眼,纸灯则憨拙可掬,形态各异,光影流离,将整条街市都点染成了不夜天。 楚蒲与楚青自镇上归来时,暮色正四合,家家户户的窗纸里透出暖黄的灯火,空气里糅杂着食物暖香与隐约的欢声。 丝丝缕缕,缠绕着节庆特有的慵懒夜气。 “阿蒲,阿青,这就回来啦?不在镇上多耍会儿?晚上来婶子家吃鱼,你叔新打的,鲜得很!”路过张大娘家,那热情的妇人便掀了厚棉帘探出身来招呼。 “不了张大娘,多谢您惦念,”楚蒲弯唇婉拒,“我们回家自煮些汤圆便好。” 她牵着楚青的手,踏着渐浓的夜色往家走。 自那一夜后,两人的关系便踏入了一片心领神会的新境。 白日里,她们依旧是青蒲村那对相依度日的寻常姐弟;待到夜色沉落,门扉合拢,灯烛熄灭,她们便成了彼此最私密的慰藉。 镇上摩肩接踵,楚蒲唯恐阿青被人潮挤着,一路将他护在身侧,十指紧扣,不肯松开分毫。 节下里,赵繁景身为捕快,自是忙得分身乏术。 姐弟俩远远瞧见他带着衙役在街面巡视,并未上前叨扰,只托一位相熟的店家,将备好的一小罐新茶并几样细点转交,权作节礼。 交错而过时,赵繁景似有所感,蓦然回首。 隔着熙攘人流,他望见了楚蒲,以及她身边那个清秀安静的少年。他怔了一瞬,随即露了笑,远远地朝她们拱了拱手,便又转身没入了人海。 楚蒲亦回以浅笑,心下坦然。 她拉着楚青,又去布庄扯了几尺颜色清浅的软布,盘算着为两人各裁一身春日的新衫。 诸事安稳,岁月静好,恰是她心底最眷恋的尘世模样。 天光彻底被墨色吞噬前,两人回到了那座小小的院落。 合上院门,便将外间所有的喧嚣与目光都隔绝开来。 楚蒲极爱这般光景,仿佛这方寸天地,便是只属于她们二人的桃源。 在这里,她们无需顾忌任何礼数目光,可以毫无间隙地依偎在一处,做尽所有亲密无间的事。 厨房内,烛火轻摇。 楚蒲洗净了手,于木盆中揉弄着雪白的糯米粉,准备捏制汤圆。她的动作熟稔,指腹翻飞间,一个个白胖滚圆的粉团便悄然成形。 楚青默然做完学堂里先生布置的课业,吹熄了书房的灯,悄无声息地踱了进来。 他未发一语,只自背后伸出双臂,轻柔却坚定地环住了楚蒲的腰肢,将侧脸紧紧贴附在她单薄的脊背上。 熟悉的体温隔着衣衫透过来,便将楚蒲的目光熨帖得柔软。 这数月来,她们夜夜同衾共枕,在锦被之下缠绵亲吻,吮吸彼此肌肤的气息,以手掌探索抚慰对方的身体。 湿濡的汗与更隐秘的液体常常沁透衾枕,她们却沉溺其中,乐此不疲。 只是不知缘何,两人皆心照不宣地未曾逾越那最后一道界限。 或许是楚蒲总觉得阿青年纪尚小,又或许是楚青心底仍存着一丝难以言明的顾虑,谁也不曾率先点破。 “阿青想吃什么模样的汤圆?” 楚蒲停了手上动作,将沾着细白面粉的掌心覆在他环于自己腰间的手背上:“我瞧隔壁王阿婆今日卖的汤圆是锦鲤模样,怪精巧的,寓意也好。” 楚青在她背上蹭了蹭。 他的唇瓣隔着衣料翕动,吐息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冽,却又隐隐缠绕着一丝奇异的辛涩。 “嫦娥姐姐,”他闷闷地唤她,这是那夜之后他独独唤她的昵称,“我要兔子的。” “好哦。”楚蒲笑着侧过脸,仰首在他线条清隽的下颌上印下一个轻吻。 唇瓣相触的刹那,她却微微蹙起了眉尖。 “怎的你嘴里……有股药石的苦气?”她心下微疑。 这味道,前些时日她便隐约嗅到过,只那时阿青大病初愈,她只当是身上残余的药气,未作深想。 可这都快两月过去了,怎的今日这苦味,反倒愈发清晰浓重起来? 怀中紧拥的身躯僵硬了一瞬。 楚青沉默了片刻,方才吐露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语。 “我适才饮了苦青冲的汤。” 楚蒲缓缓转过身,正正地对上他,一双清澈眸里,写满了惊愕。 楚青垂敛着眉眼,不敢直视她。他知晓,此事再也瞒她不住。 “今日在镇上遇见赵大哥时,仙医亦在旁。”他低声解释。 “她说她即将离开此地。我……我趁着阿姊你同赵大哥叙话时,过去问了她。” 楚青语声微顿,愈发低了下去:“自那夜我们互诉心意之后,我便一直在偷偷将苦青磨成粉,混入水中服用。” “仙医一眼便看出了我的决断。她说,今日再服这最后一剂,便能……彻底绝嗣了。” 厨房内霎时陷入一片死寂。唯余灶膛里跳跃的火光,偶尔爆出一两声细微的噼啪。 楚蒲脑中嗡鸣一片。她岂会不懂,他这般作为是为了什么。 苦青……绝嗣…… 她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弟。 这是烙印于骨髓永世无法更改的桎梏。 倘若真有那一日,她们有了孩儿,那孩子会是如何光景?会不会如同村东头那户近亲结缘所生的痴儿一般? 她不敢深思。 原来在她浑然不觉之时,她的阿青早已独自背负着如此沉重的秘密,做出了这般惨烈的决绝。 他将那带着猩红草芯苦涩锥心的药汁,一碗一碗沉默地灌入自己年轻的身体里,亲手斩断了自己身为男子的根本。 只为能毫无挂碍地与她相守。 “阿姊……”楚青终于鼓足勇气抬首。 他看见姐姐脸上那混杂着震惊与剧痛的神情,漫上无边恐慌。 楚青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攥住她的衣角,声线里带着无法掩饰的微颤:“……会怨我么?” 楚蒲的眼圈瞬间通红。 她猛地伸出双臂,将他紧紧地揉进了自己怀中。她用尽了全身气力,似要将他清瘦的骨骼,都嵌入自己的血脉深处。 “阿姊不怨你。”楚蒲的脸颊深深埋入他的发间。 她的声音哽咽破碎,每个字都浸满了无尽的心疼与歉疚:“阿姊怎会怨你……我的傻阿青……是阿姊不好……是阿姊未曾护好你……” 原来在她目光不及之处,他一人默然承担了许多。 “我有阿青便足够了。” 她更紧地拥住他,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重复:“阿姊只要阿青,旁的什么都不要。” 她在心底,向着渺远天际,无声忏悔。 ——娘亲,阿爹,恕女儿不孝。恕我与阿青…… 良久,楚蒲才缓缓松开他,抬手揩去他眼角的湿意。她的指尖触到他光洁的脸颊,却蹭下了一点灰黑的墨痕。 她忽而破涕为笑,揉着他脸,嗓音里还带着浓重的鼻音:“瞧你,脸上都沾了墨,像只小花猫儿。” 楚青被她说得有些赧然,颊侧泛起浅浅薄红。他未曾躲闪,只顺从地用那沾着墨迹与泪痕的脸,亲昵地蹭了蹭她温热的掌心。 这一下,反倒将她指间残留的面粉又蹭到了自己脸上。 黑的墨,白的面,糊作一团,瞧来格外惹人发笑。 楚蒲望着他这般模样,喉间酸软成泥,再忍不住,低头在他颊边那团混乱的痕迹上轻轻咬了一口。 不疼,只以齿尖细细厮磨。 继而,她的唇缓缓上移,最终吻上了他那两片带着淡淡药苦味的唇瓣。 楚青温顺地启唇,任由她的舌尖探入。 他拙笨却诚挚地回应着,学着她往日的样子,以自己的舌,去勾缠去吸吮阿姊的舌尖。 面粉的微颗粒感,墨汁的涩意,苦青的凛冽药味,混杂着两人同样咸涩的泪与甜腻的津液。 在这晚被她们一同尽数吞咽入腹,融为彼此身体的一部分。 【蒲草/姐弟】十三汤圆(微h) 灶膛里的余烬渐次敛了暖意,最后一点火星沉入灰中,厨房里只剩案头一豆烛火明灭,把两人的身影投在斑驳土墙上。 你缠我绕,如枝蔓攀附老树,竟找不出半分空隙。 楚蒲执筷,在雪白的糯米团子上轻轻旋出两个细孔,又捻起黑芝麻细细黏上作兔眼,再捏出两瓣软乎乎的长耳朵垂在碗沿。 几只兔儿便窝在清亮汤水里,可爱得让人心尖发颤,不忍心下勺。 不过她们还是吃了。 汤勺舀起一只,咬破薄如蝉翼的糯米皮,滚烫的黑芝麻糊便裹着甜香涌出。 两人就着灶台边的矮凳依偎着。 楚青先捧着自己的碗慢吃,吃了两口却忍不住伸长脖子,像只待哺的雏鸟,凑过去啄楚蒲递到唇边的勺子,睫毛上还沾着热汤的雾气。 楚蒲被他逗笑,手腕微倾喂了他,自己又俯身去尝他勺里剩下的半只。 一碗汤圆吃下来,早分不清谁碗里的是谁的。 甜意浸到骨子里,连呼吸都带着黏稠的缱绻,指尖碰着指尖,半点舍不得分开。 洗碗时也是这样。 楚蒲在铜盆里搓洗碗筷,水声淅沥,楚青却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软乎乎的肩窝,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还带着刚吃过汤圆的甜气。 楚蒲洗好碗转过身,还没来得及擦手,唇便被他覆上。 没有半分刻意,倒像是水到渠成般,自然而然地缠在了一处。 唇贴着唇,手也不肯松开,一路从厨房的灶台边,难舍难分地到了后院的浴房。 浴房里的热水早已备好,水汽从木盆里漫出,裹着淡淡的花草香。 这一次谁也没再提避嫌二字。仿佛那些世俗纲常,早被方才的甜和此刻的暖冲得烟消云散。 两人似有默契般,同时褪去身上衣物,赤着身子相携跨入那只够容下两人的大木桶。 水花轻轻溅在青砖上,混着烛火的光晕,晃得人眼热。 水雾愈发浓重,将摇曳的烛光晕成一片暖黄,连带着人世间那些束缚人的规矩,也一并模糊了去。 洗罢,两人连身上的水珠都懒得擦,任其顺着肌肤滑进衣料里。 楚蒲随手扯过一条干净布巾,在身上胡乱裹了裹,便拉着还赤着身子的楚青,跌跌撞撞地奔回房,一起窝进了床上。 冬夜的寒气被牢牢隔在窗外,被窝里是两具紧密相贴的年轻身体,连呼吸都绕在一处。 楚蒲平躺在床上,长发如泼墨般散在陈旧的青布枕上,发梢还沾着未干的水珠,偶尔落在颈间。 她微微喘着气,看着覆在自己身上的弟弟,主动地分开了双腿,用膝盖蹭了蹭他同样赤裸的大腿。 一个无声的邀请。 楚青低下头,精准地含住了她胸前那颗早已挺立的乳头。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原始的饥渴,像一个在沙漠里跋涉了数日的旅人,终于找到了绿洲的泉眼。 或许是因为母亲当年生下他后家境贫寒,没什么油水,奶水稀少,他自小便没能好好吃上几口母乳。 如今尽数化作了对姐姐胸前这对奶团的迷恋。 他爱极了这种感觉,将自己完全交付于她,像个婴儿般在她怀里汲取着生命的热源。 吮……哈…… 楚青嗦动着腮帮子,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吞咽声。 湿热的舌头将那颗深红色的乳头卷弄舔舐,牙齿则轻轻地啃咬着乳晕的边缘。 楚蒲被他弄得浑身发软,只能弓起背脊,将胸脯更深地送进他的嘴里。 跳动的阴茎正硬邦邦地抵在她柔软的小腹上。隔着薄薄的肚皮,她甚至能感觉到那东西一下一下的脉动,充满了蛮横的存在感。 楚青一边卖力地吃着奶,一边微微抬起眼,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烛光下,他的眼神湿漉漉的,既有得偿所愿的狂喜,又带着一丝惹人怜爱的无辜,像个终于讨到糖吃的奶娃娃。 楚蒲的心,在这一刻彻底化成了一滩水。 这个傻阿青,她唯一的最好的阿青。 她还能给他什么呢?她唯一能给的,也只剩下自己了。 一股热流猛地从身下涌出,将腿间的被褥都浸湿了一小片。 她的女穴在为他吐着水。 好阿青,好弟弟……楚蒲伸出手,抚摸着他汗湿的后颈,用沙哑的口吻,说出了一句连自己都感到震惊的话。 ……肏进来。 楚青吮吸的动作微停,他抬起头,脸上还带着痴迷的神情,似乎没能立刻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当那两个字终于在他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时,让他整张脸都涨成了红色。 他松开含着乳头的嘴,有些无措地撑起身体,双手按在姐姐大腿的两侧,将它们分得更开了一些。 然后他低下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去端详那片神秘的领域。 那是一片不同于她身体任何一处麦棕色肌肤的所在。 两片肥厚饱满的大阴唇,呈现出一种淫靡的红,中间是一道紧闭的缝隙。 在那缝隙的顶端,是一颗被细小的褶皱包裹着的肉珠,此刻正敏感到微微颤动。 而整片区域,都因为方才的情动而变得湿亮亮,不断有透明的淫水从那道缝隙里缓缓渗出,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女人气味。 真美。楚青在心里想。 比他读过的任何诗文,见过的任何风景,都要美。 可是……要从哪里进去呢? 他只模糊地知道,要用男人的那根东西,捅进女人的这个地方。 可具体是哪个孔眼,他又该如何进去,他一无所知。 楚青不想去看那些污秽的春宫图,只要一想到要去观摩别人交合的模样,他就觉得恶心得想吐。 他只愿意,也只想要自己去摸索。 用他的身体,去探索阿姊的身体。 于是,在楚蒲惊讶的注视下,楚青俯下身,将脸埋进了她的腿间。 他闭上眼睛,伸出温热的舌头,轻轻地舔了一下那颗颤抖的肉珠。 啊……! 楚蒲的身体像是被电流击中,猛地弹了一下。 她的大腿内侧,最细嫩的软肉控制不住地一颤一颤,带起一连串的痉挛。 太舒服了。 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快感,从那一点被他舌尖触碰的地方,瞬间传遍了全身的骨头。 楚青似乎也从她的反应中得到了鼓励。 他不再犹豫,张开嘴,将那片湿热柔软的屄穴,整个地含了进去。 他吞咽着阿姊不断涌出的淫水,舌尖在那道紧闭的肉缝上下来回地滑动,寻找着那个入口。 很快他的舌尖便探到了下面一处微微凹陷的地方。 楚青试探着往里伸,一片紧致湿软的肉壁立刻就迎了上来,带着一种奇妙的吸力,轻轻夹住了他的舌头。 就是这里了。 楚青心中一阵狂喜。他找对了位置。 他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而是将舌头卷成一个巧妙的形状,开始模仿着交合的动作,在那温热紧致的穴道里,一进一出地肏弄起来。 他的舌头灵巧而有力,时而深入,时而搅动,时而又在那紧窄的穴口打着转。 嗯啊……阿青…… 楚蒲彻底疯了。 她从未想过,原来用嘴,也能做到这种地步。 弟弟的舌头,比任何东西都要柔软湿滑,也比任何东西都要灵活。 它在她敏感的穴肉里肆意地搅动,每一次顶弄,都能带给她一阵阵灭顶的快感。 她的理智早已被冲垮,只能抓紧身下的床单,扭动着腰肢,发出一声声喘息。 楚青感受到了她的失控,看到阿姊双眼失焦的模样,心中的爱意与欲望更是达到了顶峰。 阿姊快要到了。他更加卖力地舔舐、吮吸,用尽了自己所有的技巧去取悦她。 终于在一次用力的深顶后,楚蒲夹紧穴道,一股带着淡淡腥味的元阴,从她痉挛不止的穴口喷薄而出,尽数射在了楚青的舌头上。 他感觉到那股热流冲击着自己的舌根,带来一阵阵酥酥麻麻的快感,也让他身下那根早已硬得快要爆炸的鸡巴,又胀大了几分。 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便将姐姐喷出的爱液一滴不剩地全部吞咽了下去。 待到楚蒲身体的颤抖渐渐平息,他才抬起头,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津液。 楚青撑起身体,分开她的双腿,将它们架在了自己的臂弯里。 他扶着自己那根顶端还不断渗出透明液体的阳具,对准了此刻正微微翕张着的穴口。 楚青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地,一寸一寸地,将自己的阴茎,插进了她的肉屄里。 【蒲草/姐弟】十四容纳(h)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 尽管他已用舌尖将入口处濡染得足够湿泞,楚蒲也早已因情动而舒展,但当那根灼烫坚挺的阳根,一寸寸撑开她紧窄的牝户时,两人仍不约而同逸出一声抽息。 “哈啊……” “嘶——” 楚蒲颦起眉尖,十指无意识地绞紧。一股鲜明的酸胀自腿心深处窜起,令她瞬时绷紧了腰肢。 她的身体里,闯入了一个异物。 一个属于她弟弟的、坚硬的、正在她体内突突搏动的物什。 而对楚青而言,那一刹的感受,几乎摄走了他的魂魄。 湿泞柔韧的媚肉,宛若生了无数张小嘴,自入口始,便层层迭迭贪婪地裹缠住他的阳具。 每推进一分,都伴随着被紧紧吮吸绞拧的快美。 他觉得自己并非进入了一具女体,反倒像陷落了一片温存而危险的泥淖,全身气力皆被那蚀骨的紧窄抽吸殆尽。 他终于完整地和阿姊结合了。 此念如烟火在脑中轰然炸裂,令他浑身筋骨都酥软下来。 再无力支撑身躯,楚青低哼一声,整个儿伏倒下去,结结实实埋进了阿姊温软的胸怀。 丰腴的乳团被他压得变了形状,紧贴着他尚单薄的胸膛。 鼻息间满是姐姐沐浴后的香气,混着她独有的甜丝丝的乳香味。 他大口喘息着,汗珠自额角滚落,滴在她玲珑的锁骨上,只贪婪体味着自己被她紧密包裹的下体,感受着两人之间再无间隙的贴合。 正当楚青蓄起微力,试图动一动腰胯,仿效那些闲书中所述的“挞伐”时,一股凶猛的快感自尾椎窜升至天灵。 脑中霎时空白,身躯失控地在她体内狠狠一撞,随即,一股灼热的激流便从紧绷的阳根前端迸射而出。 一切发生得太快。 快到楚青甚至未曾尝到抽送的滋味,便已一败涂地。 楚蒲正沉浸于被填满的异样感受中,忽觉花心被重重一捣,一股温热的液体便冲刷起她敏感的嫩肉。 她怔了一瞬,方才醒悟发生了什么。 她没忍住笑了出来。 巨大的羞耻感瞬间将楚青淹没。 他将脸庞死死埋进姐姐汗湿的胸乳,无颜见人,周身肌肤皆因窘迫而灼得烫人。 “阿姊……别笑我。”楚青嗓音里浸了浓重的鼻音,听来既丢脸又委屈。 楚蒲伸出手,一下下轻抚着他湿漉漉的脊背,如同安抚一个受屈的孩童。 “不笑,阿姊不笑你。”她柔声慰藉,“阿青……很厉害了。” 可少年人的身体,恢复之速总超乎想象。 那根方才宣泄过的阳物,在依旧温腻紧致的穴肉包裹下,只萎靡了片刻,便又在主人的羞愤与不甘中,重新精神抖擞地膨胀、硬挺。 楚青亦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他微微一动,那重新昂首的阴茎便在甬道中蹭过。 这一次,他深吸一口气,似要将所有委屈与不甘尽数化作力量。 他撑起臂膀,缓缓将阳根抽离,直至菇头堪堪卡在穴口,又坚定地重新顶入最深。 “嗯……” 楚蒲满足地喟叹一声。 此番感受,与先前的莽撞截然不同。因有前次的开拓,甬道已适应了他的尺寸,每一次进出皆顺畅无比。 淫水被带出又卷入,在两人交合处搅弄出令人面红耳赤的靡音。 楚青开始认真地律动起来。 他如同初学步的幼童,小心翼翼探索着身下这具曼妙的躯体。每一次退出皆缓而留恋,每一次进入皆深而用力。 窄紧的甬道被他的阳根一次次劈开,铃口撞向从未有人触及的宫口。 楚蒲只觉小腹深处泛起阵阵奇异的酸痒。 感觉像被什么物事自内里细细摩擦,令她空虚得厉害,又充实得过分。 她情不自禁挺起腰肢,只想将那根不断作乱的阳具夹得更深,吞得更尽。 “阿姊……”少年的脖颈猛地向后仰起,拉出一道弧线,喉结急促滚动,自喉间溢出一声又娇又软的哀吟,“别、别绞我……” 他怕自己又如方才那般溃不成军。 他一面勉力维系着节奏,一面垂下头,去寻姐姐的芳唇,生涩地同她接吻。 舌尖探入,胡乱搅动,将彼此津液吞咽。当觉难以自持时,便又离了她的唇,转去吮吸她胸前那对早已红肿挺立的乳珠。 他竭尽所能地占有、爱抚。 身下的撞击从初始的生疏,愈发变得娴熟而富有节律。每一次深入,皆伴随着黏腻的水声与床板不堪重负的轻响。 楚蒲已全然放弃了思索,她迎合着他的动作,每当他退出时便抬高腰臀,每当他顶入时便收缩穴肉。 不知过了多久,楚青的动作猝然停顿。 他直起腰身,睁着一双泛红的眸子,死死盯住两人紧密相连的下体。 看着自己那根青筋虬结的阳具,是如何被姐姐那片红艳湿亮的肉穴紧紧包裹、殷勤吞吐。 每一次浅浅退出,穴口皆会依依不舍地翻出嫣红的媚肉,而每一次重重顶入,那两片肥腴的阴唇又会被撑至极致。 这景象比任何春药都更令他疯狂。 一股濒临爆发的强烈预感,让楚青浑身肌理都绷紧如铁。 “阿姊……”他喘着粗气望进她的眼底。 随后,他用尽全身气力,将阴茎狠狠地楔入了她的最深处。 “啊——” 就在花心被撞得阵阵挛缩的剧烈绞榨中,他再也把持不住,将积攒了多年的元阳尽数射入她的体内。 两人皆如刚从水中捞起般,大口喘息着,周身被汗水浸得湿透。 楚青不停地在她耳畔呢喃:“阿姊……阿姊……” 他的阳物仍埋在她身体里,甚至在高潮的余韵中,尚自一下下搏动。 他不愿退出,一刻也不愿。他只愿如此,永远地,同她连为一体。 楚蒲亦紧紧搂着他,一下下拍抚着他因激动而微颤的背脊。 半晌,楚青方稍平复。 他抬起头,用犹带情欲潮红的脸颊,蹭了蹭她的,又在她唇上印下一个黏糊糊的吻。 “阿姊,”他道:“我好爱你。” 【蒲草/姐弟】十五痕迹 晨光从窗纸一丝丝沁进来,将屋内映得朦胧。 楚蒲眼睫微动,悠悠转醒。 视野初定,便见楚青放大的睡颜近在咫尺。 墨色长发泼洒在旧枕上,几缕碎发黏在他光洁的额角。沉睡时,他面上惯有的清冷疏离尽数消融,透出少年郎未经雕琢的柔软。 他一条胳膊和一条腿都霸道地横亘在她身上,将她缠绕得紧密。 而腿间那根依旧半硬的阳具,仍埋在她湿热的体内,随着他平稳的呼吸,在她敏感的内壁上引发细微而清晰的悸动。 昨夜的种种,挟着混乱的呻吟、黏腻的水声、以及滚烫阳精灌注体内的触感,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她小心翼翼地将他横陈的手臂挪开。 甫一动弹,楚青的长睫便颤了颤,随即睁开那双墨黑的眸子。 初醒的迷茫在他眼底只停留一瞬,待看清眼前人是她后,立刻被一种浓稠得化不开的依恋取代。 楚青收紧了环抱的手臂,将脸深深埋入她柔软的胸口,喉间发出一声咕噜。 “阿青……”楚蒲被他蹭得发痒,忍不住轻笑,抬手去推他的脑袋,“该起身了,你今日不是还要去私塾?” “……不去。”他闷闷的声音自她胸前传来,带着未散的睡意和浓重鼻音。 楚蒲心下无奈。 初尝云雨的男儿,展现出与年龄相符的食髓知味和强烈占有欲。 身体的疲惫与精神的亢奇交织,一夜过后,他好似变了个人,粘缠得紧。 楚蒲又推了推他,掌心触及他光裸的脊背,肌肤温热光滑,让她不由得想起昨夜自己在那背上留下的道道红痕。 “胡说什么,功课耽搁了如何是好?”她刻意板起脸,“快起来,阿姊给你煮面吃。” 楚青这才不情不愿地抬起头,随即凑上前,亲她一口。 亲罢,他依旧赖着不动。 楚蒲被他这般模样弄得无法,只好半是好笑半是纵容地任由这块牛皮糖黏在自己身上。 两人又在衾被间缠绵许久,直到窗外日头已高,楚蒲才终于硬起心肠,用力将他从身上推开。 “再不起真要迟了!” 楚青被她推得身形微晃,这才慢吞吞地支起身子。 随着他起身的动作,那根在她体内盘桓整夜的阴茎,伴着黏腻水声从她红肿不堪的穴中退了出来。 白浊与透明交织的蜜液随之缓缓溢出,将腿间褥单洇湿一小片暧昧的痕迹。 楚蒲拉过被子掩住自己,不敢再看。 楚青的目光也落在那片狼藉上,白皙面庞迅速晕开红潮。 他有些窘迫地别开眼,取过一旁衣物,手忙脚乱地擦拭着自己那根沾满淋漓爱液的阳根,而后飞快地穿戴整齐。 铁锅里的清汤面很快煮好,翠绿葱花浮在清亮汤面上,筋道面条裹着热气蜷在碗中,碗底卧着个流心的荷包蛋,金黄油星晕开,暖意融融。 楚青坐在桌边,筷子起落迅捷,却不闻半点声响,连吃面时唇齿都收敛得极为妥帖,不似寻常孩子的狼吞虎咽,倒还带着几分未褪的斯文气。 只是放下碗筷时,他指尖无意识攥了攥衣摆,腰腿间泛着隐隐酸软,起身时需暗自缓息,才未泄露昨夜的荒唐。 楚青绕至楚蒲身后,手臂轻轻环住她的腰,下颌抵在她发顶,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体香,竟生出几分不舍:“阿姊,我走了。” “嗯,路上当心。”楚蒲指尖还搭在微温的碗沿上。 环在她腰际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些,弟弟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后颈,带着黏人的心动。 楚蒲只得转过身,指尖轻触他泛红的耳尖,那抹红又从耳廓蔓延至颈侧。 她继而在他嘴上印下一个浅淡的吻。 楚青这才甘心松手,拎起书笈步履轻快地出门,背影转眼消失在巷口。 楚蒲望着那渐远的身影,指尖还残留着他耳尖的温热,不由摇了摇头,唇角笑意却未减。 她低头收拾碗筷,瓷盏相碰的清脆声里,恍惚又忆起昨夜他紧握自己手腕时,指尖灼人的温度。 念及铺子里尚有余活,楚蒲换了身洁净的粗布衣裳,将长发利落束成马尾,锁好门便往村口的柴铺行去。 阳光慵懒地铺洒村道,并无多少暖意,路旁枯草上还缀着霜花,偶有几只麻雀叽喳掠过,添了几分生机。 柴铺木门未启,便见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伫立老槐树下,背对着她,腰间佩刀的绦穗随风轻晃。 是赵繁景。 他今日着了身灰布短打,袖口卷至小臂,露出结实的线条,腰间环首刀压得腰带笔直,身姿挺拔如松,利落而精神。 听闻步声,他转过身,脸上即刻绽开爽朗笑容,手中拎着块草绳捆扎的野猪肉,油光水滑,瞧着甚是新鲜,分量不轻,坠得他手腕微沉。 “阿蒲。”他大步迎上,声线里带着熟稔。 “赵大哥,你怎么来了?”楚蒲亦含笑回应,目光落在那块野猪肉上,眼底掠过一丝讶异。 “前几日在山里猎了头小野猪,肉嫩。” 赵繁景将肉递到她面前,正欲补句“昨日衙门事忙未得空送来”,目光却不经意扫过她的颈项。 那片肌肤上印着点点紫红痕迹,宛然醒目,如同被人刻意烙下的印记。 他在衙门当差多年,何等情状未曾见过,一眼便明了此为何物。 方才舒展的眉峰骤然凝住,爽朗笑容僵在脸上,连嘴角的弧度都隐了下去。 风仿佛也停了,槐叶窸窣声渐微,空气里的暖意霎时冻结。 原本哽在喉头的关切言语,尽数堵了回去。心头似被钝器重击,闷痛难当。 她尚未出阁,怎就…… 是哪个不知轻重的,竟在她如此显眼处留下痕迹?这不是坏她清誉么? 心疼混着些许愠怒,在胸间翻搅,连呼吸都沉滞了几分。 赵繁景只顿了顿,便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避开那刺目的所在,手中的肉又往前递了递,指节不自觉收紧,嗓音有些发干:“你……且收下吧,莫要糟蹋了。” 楚蒲未察其异样,只笑着摆手,指尖触到微凉的肉皮:“这怎么好意思?野猪肉价贵,你留着自家吃才好。” “收着吧。”赵繁景语气带上了几分不容推却的无奈,目光投向远处田埂,不敢再看她,“家中老人牙口不利,嚼不动这嫩肉,放着也是白费。” “更何况……你家弟弟正是抽条的年纪,该多吃些肉食长力气读书。再说,前几日你们送的节礼我尚未回,这点东西算得什么?” 提及楚青,楚蒲面颊倏地一热。 晨间他黏着自己连衣衫都要她帮衬的模样浮现眼前,指尖微烫,推拒的手便软了力道。 “那……多谢赵大哥了。”她接过猪肉,草绳勒得掌心微痒。 赵繁景见她收下,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问是谁,想探询她是否受了委屈,可话至唇边又咽回。如今他以何身份过问?不过是个曾被她婉拒的旧识,连关怀都失了立场。 “我……衙门还有公务,先行一步。”他扯出个略显勉强的笑,朝她颔首,转身大步离去。 步履较来时急促许多,背影虽依旧挺拔,肩线却微不可察地垮下几分。 【蒲草/姐弟】十六动静 楚蒲拎着那块沉实的野猪肉,在铺子门前静立良久,心头仿佛被什么无形之物堵塞着,沉甸甸的,教人透不过气。 她自然觉察了赵繁景态度的转变。 初时的爽朗热忱,终究凝结为一缕若有似无的清淡。 她只当是自己拒了亲事,令他颜面有损,心中存了芥蒂,并未深想。一个端方君子,无端遭拒,生出些许不豫,也是人之常情。 楚蒲轻叹一声,将这无端的怅惘暂且按下,转身回屋,着手收拾起堆积的柴火。 从前,楚青只是默然守在一隅,用那双沉静的眸子无声地追随她的身影。 而今,他却总能寻到借口贴近她。 或是在她俯身劈柴时,自然环住她的腰,摩挲她的脸颊。 或是在她拨弄算珠时,蓦然凑近,清列的吐息拂过她的耳廓。 他像一头刚刚确认了归属的雄兽,急切地用种种蛮横又稚拙的方式,在她周身圈画出独属于他的印记。 楚蒲口里虽时常嗔怪,说他耽误活计,不成体统,眼底流转的宠溺却未曾消减半分。 她心底里竟是默许着,甚至默然贪恋着这份亲昵的。 夜色四合,是一日中最安宁的时辰。 屋内一灯如豆。 楚蒲坐在灯下,就着光亮缝补楚青的一件旧衫,针尖穿过粗布,带起细微的窸窣声。 楚青则伏在另一头的书案前,为迫近的院试做最后的攻读。他读书时极为专注,恍若置身无人之境,唯有书页翻动时,才带起些许清响。 楚蒲缝罢最后一针,咬断线头,抬首活动了一下微僵的颈项。 见案前的楚青仍维持着原先的姿态,便起身去灶间倒了杯热茶,欲让他暖暖身子。 蒸腾的白汽氤氲了她的视线。她端着茶杯走近,轻轻置于他手边。 “阿青,歇一歇罢。” 楚青恍若未闻,目光仍胶着于书卷之上。楚蒲只得伸出手,想轻拍他的肩头提醒。 不料指尖尚未触及,他却恰好伸手去端那茶杯。 两人的手,便这般不期然地,碰在了一处。 他的指尖带着久坐的微凉。而她的手,因方才一直劳作在发烫。 那一点温差,透过相触的肌肤,直直递入彼此心尖。 楚青的身形一凝,端茶的手顿在半空。他抬头,眼眸在跳跃的灯焰下,显得愈发深邃。 楚蒲面上微热,神色却尚从容,并未显露慌乱。 反倒是楚青,胸腔里的心跳骤然失了节律,急促而沉重地撞击着,那震动仿佛要破体而出,一股隐秘而汹涌的欣悦随之漫开。 他想留住这片刻的相触。 指尖蜷起,若有似无地勾住了阿姊的指尖。动作极轻,带着试探与流连。 屋内静极,只闻彼此清浅的呼吸,与窗外风过屋檐的呜咽。 最终,还是楚蒲率先抽回了手,语气如常地叮嘱:“……茶还烫着,慢些喝。” 言罢她便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重新拿起针线。 楚青垂眸,望着杯中在烛光下微微荡漾的茶汤,唇角无声地牵起一抹极真切的笑纹。 抬指算来,院试之期仅在旬日之后。 这日天光晴好,楚蒲便拉着楚青上街,欲为他添置些新的笔墨纸砚,再买些精细吃食,好生给他补补身子。 关系挑明后,两人同行便与往日大不相同。 楚青不再只是默默随在她身后半步的孩子,他会主动与她比肩,甚而在人潮涌动时,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掌。 他的手掌不算宽厚,带着少年郎特有的清瘦骨感,却握得极牢。 楚蒲任他牵着,掌心沁出细汗,与他的体温交融。她虽有些不惯,心底却并无挣脱之意。 她们在镇中最喧闹的街市穿行。 楚蒲仔细拣选着宣纸,以指腹感受纸质的厚薄与纹理;楚青则静立一旁,目光缱绻地凝望着她忙碌的身影。 楚蒲购下一刀上好的竹纸,又挑了几支笔,最后称了些核桃与红枣。 她拎着大包小包,心满意足地拉着楚青踏上归途。 就在她们转身离去,身影没入熙攘人流的刹那,在她们身后不远的一条窄巷深处,一片衣角随着一道身影的悄悄隐退。 夜。 两人自灶间洗漱完毕,回到屋内。 楚蒲的发丝尚带湿意,正用一块干布巾细细擦拭。 楚青走近,自她手中接过布巾立于她身后,力道轻柔地为她绞着濡湿的发尾。 屋内未点灯烛,唯有月光自窗棂间隙筛落,洒下一地清冷斑驳的光影。 楚蒲微微仰首,闭目享受着他的侍弄。忽地,她感到颈后袭来一阵吐息。 未待她反应,楚青已俯身,自后方攫取了她的唇瓣。 这个吻较之白日里任何一次触碰都更为深沉,带着一种明晰的索取意味。 他的舌尖深入其中,与她纠缠共舞。 楚蒲忙以手撑住桌沿,方稳住身形。她闭目仰首,全然允许着他的渴求。 正当两人吻得忘情,气息渐乱之际,屋顶之上蓦地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喀哒声。 声响极轻,似瓦砾松动。然而在此般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却清晰得刺耳。 楚青的动作骤然停顿。 他松开楚蒲,侧耳凝神,眉头微蹙,眼底的情潮顷刻被警觉所取代。 “阿姊,”他声线压得极低,“方才是什么声响?” 楚蒲亦听见了。她的心随之漏跳一拍,旋即又宽慰自己,村中野猫夜行,蹿上屋顶实属寻常。 她转头望了眼窗外沉沉的夜色,安抚地轻拍他的手背,和声道:“想是野猫罢,莫要自己吓自己。” 一面说着,一面引着他向床榻走去,欲将这小小的插曲揭过。 “时辰不早了,歇下吧。” 楚青被她牵着,仍是不放心地回头望了一眼那黑黢黢的屋顶,见姐姐神色坦然,终是将那丝疑虑按下,顺从地随她一同躺下。 月华如水,静静流淌。 屋顶的暗影里,再无声息。 【蒲草/姐弟】十七未来 翌日,天光未透,寒意侵骨。 楚青起身,唯恐惊扰了身侧熟睡的阿姊。 冬晨的寒气似针,刺入肌理。他披上外衣,昨夜被衾间残留的暖意,正从四肢百骸丝丝抽离,散入这清冷晨雾中。 他回首望向榻上那道朦胧的身影。 月白色的微光描摹着她安恬的睡颜,静谧如画。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辗转流连,那蚀骨的眷恋几乎化作有形之锁,欲将他牢牢囚于此刻,此地。 终究楚青还是强迫自己移开眼,转身步出卧房。 通往村塾的路,需穿过大半个尚在沉睡的村落,再行一段覆霜的田埂。 此刻四野寂寥,家家屋顶凝着薄霜,烟囱无声。冻土坚硬,踏上去唯有他脚下发出的轻响,是这片天地间唯一的生息。 楚青背着书笈,双手拢在袖中,垂首疾行。 呵出的白气在眼前聚散,被冷风撕扯。 脑中仍是昨夜反复咀嚼的经义,圣人之言“发乎情,止乎礼义”,曾如枷锁,令他以此鞭笞、凌迟自己那不见天日的心思。 可如今,他只欲将那典籍撕作齑粉。 礼义何为?圣人何为? 他们都不曾如他一般,拥有这样一个世上最好的阿姊。 行至村口那棵虬枝盘错的老槐树下,一道身影毫无预兆地自树干阴影中步出,恰恰阻了他的去路。 楚青脚步骤顿。 晨光里,赵繁景的面容轮廓分明,却浸着几分晦暗难明的郁色。 他未着公服,可周身那股往日惯有的爽朗气,已荡然无存。他只静默伫立,目光沉甸甸地压过来。 “赵兄。”楚青停步,礼数周全地唤了一声,心底却悄然漫上不安。 他欲侧身绕过,赵繁景却随之横移一步,拦于身前。 “楚青。”赵繁景终于开口,二字自齿缝间碾出,又冷又硬,“我们谈谈。” 楚青的心,直直往下坠去。 他攥紧了书笈背带,指节因用力而失了血色。 “……村塾课业耽搁不得。” “费不了你多少辰光。”赵繁景的视线如两把淬冷的锥子,死死钉在他脸上,不容他丝毫闪躲。 二人僵持着,寒风卷起枯叶,打着旋儿掠过他们脚边,瑟瑟作响。 最终楚青还是垂了眼帘,点了点头。 赵繁景转身,默然引他向村外小河行去。楚青紧随其后,每一步都似踏在锋刃之上。 河畔风势更疾,刮在脸上,如同钝刀割肉。河面结了一层薄冰,映着灰白的天光,死气沉沉。 赵繁景在一片枯黄颓败的蒲草前停驻。 他未曾回头,只望着那片萧瑟河景,良久,才问:“你……是否与你阿姊……行那苟且之事?” “轰——” 楚青脑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周身感官尽数失灵,唯闻自己心腔疯狂擂动之声,一下重过一下,震得耳膜嗡鸣。 他张了张嘴,喉头干涩如砂石摩擦,本能地欲要辩驳:“你……休得胡言!” 这否认苍白无力,连他自己听来都觉可笑。 “胡言?”赵繁景猛地转过身来,那张素来端正英武的脸上,此刻唯有山崩地裂后的狼藉,失望、震怒,以及一种信仰坍塌的痛苦。 “我胡言?那我问你!昨夜我在你家屋顶,亲眼所见——那是什么!” 他几乎是嘶吼出声。 积压了一整夜足以焚尽五内的情绪,在此刻轰然决堤。 楚青浑身剧震,如遭雷殛。 他呆望着赵繁景,唇瓣无声地颤抖着,吐不出半个字。 原来昨夜那声瓦片轻响,并非野猫。是赵繁景。 他看见了。 他什么都看见了。 看见了他与阿姊在黑暗中如何唇齿相依,如何气息交融,如何纠缠不清。 灭顶的羞耻感,如同冰寒潮水,瞬间将他吞没。脸颊滚烫,四肢却冰冷得失去知觉。 他想逃,想寻一处地缝钻入,双脚却如生根,动弹不得。 “昨日街上,我便觉你们神色有异。” 赵繁景的声音带着颤意:“我只道是自己多心,可我终究放心不下!我怎会想到……我如何能想到……你们竟……竟……” 他语塞难言。 一想到昨夜自瓦隙窥见的那一幕,便觉胃腑翻搅,眼前阵阵发黑。 那个在他心中,皎若太阳,韧如蒲草的女子,那个独力撑起家门,视弟如命的阿姊。 他怎能任她行此逆伦背德、廉耻尽丧之事? 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头,他几欲作呕。他所认知的天地,一夕倾覆。 楚青沉默着,死死咬住下唇,直至口中漫开淡淡腥甜。 那一点刺痛,终将他从溺毙般的羞耻中唤醒几分。 楚青抬起头,迎上赵繁景那充满憎厌与痛心的目光,道:“我待阿姊,是真心。” “真心?”他气极反笑,“你所谓的真心,便是拖她共堕无间?便是让她背负乱伦恶名,受千夫所指,永生永世不得抬头?” “她那般好,那般良善,阖村谁不赞她一句?你让她往后如何自处?难道要为你这……这孽障,弃了她辛苦维系的一切么?” 赵繁景字字如刀,刀刀见血,狠狠剜在楚青心上。 他如何不知。 这些言语,他早已在无数个深夜里,反反复复,将自己凌迟了千万遍。 指甲深陷进掌心皮肉,刺痛尖锐。 “……我有过计较。”楚青低声言道,声线里压着抖颤。 赵繁景怒焰稍遏,紧盯着他,似要从他脸上剜出真相。“何等计较?” “考取功名。” 楚青抬眼,那双素来沉静的眸子里,此刻燃起一簇微小却异常执拗的火焰:“只要我能考出去,无论是留京,或是外放至蛮荒小县皆可。只消到了无人识得我们的地方,阿姊……便不必再受这流言蜚语。” 十年寒窗,独木千军,功名禄位,岂是易得? 然而望着他眼中那簇不屈的火焰,赵繁景胸中滔天怒焰竟似被冰水浇淋,渐渐熄灭。 只余下一片冰冷的,混杂着无奈与悲凉的灰烬。 他沉默了许久。 赵繁景叹出一口气,想要将肺腑间所有郁结与不甘,尽数倾吐。 “……你若真有这番本事,这也算一条出路。”他言语干涩,字字艰难。 略顿,他移开视线不再看楚青,目光投向远处天地交接的灰茫一线。 “我与你阿姊……总归相识一场。你若真能闯入会试,我可托相熟商队,送你们入京。京城之地,若需保结,我亦能寻人替你周旋。” 楚青彻底怔住,难以置信耳中所闻。 他以为等待他的会是一顿毒打,或是被扭送祠堂,受族规审判。 他设想过万千种最坏的终局,却独独未曾料到竟是如此。 他竟愿施以援手…… 一股巨大而复杂的洪流,瞬间冲垮他心防。 酸涩、感激、愧疚……百味杂陈。 半晌,他面向赵繁景,恭恭敬敬地揖了下去:“谢过赵兄。” “够了。”赵繁景眉头紧锁,不耐地摆了摆手,“若非顾念你阿姊,我今日定将你打死在此。” 他转过身,不再多看一眼,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朝镇子方向行去。 “我无名分管束你,也管不得你们这些污糟事。”他冷硬的话语,顺着寒风断续传来,“但你给我牢记,若他日你有负于她,我便追至天涯海角,也定替她……讨还这笔债。” 他的身影,很快消融于深处。 楚青直起身,独立原地,久久未动。 惨淡的日头终是穿透云层,落在他身上,却未带来半分温暖。 可他竟觉得,心头那块积压已久、沉重得欲将他压垮的巨石,于此刻松动了几分。 前路依旧骇浪惊涛,可那片望不见彼岸的漆黑海面,仿佛终是透入了一线微光。 【蒲草/姐弟】十八愿景(正文完) 楚青踏进院门时,东方已透出蟹壳青。 楚蒲正在院中晾晒刚浣洗的被面。 她站在木凳上高高举着手臂,将湿重的布料奋力抖开搭上晾杆。 雪白的棉布在清晨的冷风里猎猎作响,翻飞起落,像一片片被风扯乱的柔软的云,又似挣扎欲飞的倦鸟。 听见院门被推开的轻响,她回过头来,见是他,脸上便自然而然地流露出笑意。 楚青默默地走过去,在她从木凳上跳下来的瞬间,伸出手紧紧抱住了她。 像一剂救命的良药,瞬间抚平了他那颗狂跳不止要从胸腔里挣脱出来的心。 楚蒲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手臂在颤抖。 她放下手中整理被角的活计,转而拍了拍他冰凉的手背。 “怎么了?”她没有追问他为何彻夜未归,“是遇上什么事了?” “……嗯。” 楚青应了一声,却避而不答。 他就那样抱着她,从她温软的身子里汲取支撑自己站立的全部力气。 过了很久,他轻声说:“阿姊,我会用功的。” 她虽不知晓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从他这简短的六个字里,听出了不同寻常的决绝与千钧分量。 她立刻便明白了,这份决绝是为了她,也是为了她们那个不容于世的未来。 楚蒲的眼眶泛起一阵细密而酸楚的疼。 她转过身轻轻挣出他的怀抱,然后伸出双手捧起弟弟那张年轻却写满疲惫的脸庞。 脸颊冰凉,他的眼底还残留着未曾散尽的惊惶与血丝,眼尾耷拉着。 “我知道。” 楚蒲用指腹一点一点地将他眉头抚平。 她的眼底有骄傲,有信赖,但更多的是满溢出来的心疼。 “我的阿青,”她凝视着他的眸子,“从来都是最棒的。” 自那日后,楚青依旧沉默寡言,依旧包揽了家中大部分的杂活,可眼中却燃起了一簇不眠不休的火焰。 他将自己全部的时间与心力,都投入到了书本之中,以一种近乎自毁的姿态,疯狂地汲取着那些能够为她们凿穿绝境的机会。 白日里,他在村塾听学,目不离卷;回到家中,便一头扎进书里,直到三更梆响。 夜深人静,楚蒲早已睡下,他的桌前却总是亮着灯。 他进食的时间越来越短,歇息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楚蒲常常在半夜被冻醒,探手一摸,身边是空的,衾枕冰凉。她便知道他又在熬油费火。 她会起身为他端去一碗热汤,或是一碟细心剥好的果子,然后什么也不问,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陪他捱过这漫漫长夜。 她们之间的话语,在无形中变少了。但每一次无声的对望,都胜过千言万语。 那份不见天日的爱恋,在此刻被淬炼成了更加坚不可摧的默契与支撑。 他为她们的未来焚膏继晷,她便为他护住这方寸可以让他安心燃烧的天地。 如此高强度的消耗,终究是掏空了他本就不算强健的身体。 一个寻常的夜。 楚蒲被一阵细微的压抑着的呻吟惊醒。 她睁开眼,发现楚青并不在身边。 那痛苦的呻吟声,正是从堂屋的方向断断续续传来。 楚蒲立刻掀被下床,连外衣都来不及披,循着那微弱的光亮,快步走了过去。 楚青趴在书案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他右手还死死地握着那支笔,左手则成拳,用力地顶着自己的胃部,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将他额前的碎发都浸得湿透,黏在苍白的皮肤上。 油灯的火苗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跳跃,映出他扭曲的眉眼。 他竟是疼得连腰都直不起来,却依旧不愿放下手中的书本。 “阿青!” 楚蒲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她惊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去。 手碰触到他冰凉的指尖,让她心疼得无以复加。 听到她的呼喊,楚青才费力地抬起头。 看到是阿姊,他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干裂的嘴唇因为剧痛而微微哆嗦。 “没事,阿姊……”他开口,气若游丝,“可能……可能就是有点饿。” 饿。 楚蒲的眼泪滚落下来。 她这才想起,他为了能多省出一点温书的时间,晚上那顿饭只胡乱扒了几口。 她红着眼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转身便冲进了厨房。 用最快的速度生火淘米,为他熬煮了一锅滚烫粘稠的白粥。 等楚蒲端着那碗热气腾腾的粥回来时,却发现他又已经重新拿起了笔,正对着一篇策论蹙眉沉思。 楚蒲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单薄如纸的背影,端着粥碗的手,不受控制地颤动起来。 这个曾几何时还需要她抱在怀里轻声哄慰的弟弟,这个会因为一点委屈就红了眼眶的孩子,如今正用他那单薄的肩背,试图为两人扛起一个无法想象的未来。 楚蒲伸出手,拿起放在桌上已经有些干枯褪色的蒲草兔子。 蒲草,生于泥泞,长于水畔,看似柔弱,其茎却韧性无比,百折不断。 她想,能像这蒲草一样与他紧紧地缠绕在一起,相伴一生,便已经是命运所能给予的最大的仁慈了。 而这份奢求的仁慈,要一点一滴地从悬崖峭壁上生生搏来。 日子就在这般苦熬与无言的期盼中,淌淌而过。 转眼冬雪消融,春草复绿,又逢夏木葱茏,秋叶飘零。 又是一年上元佳节。 往年此时,她们也总是这般在万家灯火中,于无人处许下了各自的心愿。 只是那时的心愿,还带着几分懵懂的迷茫与深藏于心的惶恐。 这一年的上元节前,那位曾给予楚青莫大启示的仙医,也曾再次路过。 她来向他们道别,只说青州南部突发大疫,死伤枕藉,哀鸿遍野,她需即刻南下救灾。 从此山高水长,前途未卜,只道有缘再见。她背着药囊,飘然而去,再无踪迹。 今夜,她们没有再去镇上最热闹的街市,去挤那片人声鼎沸、流光溢彩的灯海。 楚蒲牵着楚青的手,两人携手去了村子后山那条僻静的小河边。 夜空被远处青阳镇的万千灯火映得一片微红,像一块铺展开的胭脂缎子。 但她们头顶的这一方小小天地,却星河低垂,寂寥无声。 只有潺潺的流水声,和风过枯黄蒲草丛的簌簌声,在耳边温柔低语。 楚青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两只小小的模样略显稚拙的兔子灯。 灯的做工比买的要粗糙许多,纸张的边缘有些毛糙,竹篾的骨架也扎得不那么匀称。 看得出来是他于繁重课业间隙偷得片刻闲暇,凭着记忆一点一点亲手做的。 他点燃了灯芯,将其中一只递给楚蒲。 “阿姊,许愿吧。” 楚蒲接过那盏灯,她看着烛火在纸做的兔子眼睛里轻轻跳跃。 她闭上眼,于心底最深处,许下此生最为真心的愿望: “愿我的阿青,此生平安顺遂,前程似锦无忧。” 许完愿,两人一同蹲下身,将那两盏承载着她们全部未来与光明的灯,轻轻放入了漆黑的河水中。 两团温暖而微弱的光,在幽暗的河面上,短暂地分离,又很快被无形的流水推着,不由自主地依偎在了一处。 它们随着涓涓细流,打着旋儿,晃晃悠悠地漂向未知的下游。 最终,融入了远处那片属于尘世间的光热之中,再也分不清彼此。 河水沉默地载着这一点微火,这沉甸甸的愿望,流向远方。 岸边的蒲草丛,在夜风中轻轻地摇曳着,相依相偎。 它们的根茎,在冰冷潮湿的泥土之下,缠绕一处,坚韧而沉默,亘古如此。 (正文完) 【蒲草/姐弟】番外春醪(h) 那坛桃花春醪,是隔壁王阿婆执意塞给楚蒲的。 “姑娘家操持辛苦,夜里饮一小盅,活血安眠。”妇人笑容热络,不由分说将那小巧酒坛按进她竹篮。 楚蒲推却不得,只得收下。 她素不饮酒,只觉那陶坛别致,坛身描着几枝疏淡粉桃,煞是可爱。 晚膳后楚青如常伏案苦读。 窗外夜色浓重,他读得入神,连姐姐何时来到身后都未察觉。 楚蒲静静托腮看他。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那坛春醪。 她悄然转身,从橱中取出小坛,又拿来两只素日饮茶的瓷杯。 掀开红布封口,清甜微醺的香气扑面而来。酒色澄澈如淡琥珀,瞧着便让人口齿生津。 斟满两杯,一杯置于他手畔,一杯自己端着。 “阿青,歇片刻罢。”楚蒲柔声唤道。 楚青这才自书卷中抬头,见她手中杯盏,面露讶色:“阿姊?” “王阿婆赠的果酒,说是安神。”楚蒲在他身侧坐下,先轻啜一口。 酒液甘醇,桃香馥郁,几乎尝不出辛辣,顺喉而下,腹中便升起暖意。 她满足地眯起眼,觉着这滋味确实受用。 楚青见她颊边泛起淡绯,迟疑片刻,也举杯学着她小口饮下。 姐弟二人就这般对坐,在宁静夜色里,将那小坛春醪饮得涓滴不剩。 楚蒲本不善饮,这果酒后劲却足。 不多时,她便觉眼前景物朦胧起来,烛火晃成重重光晕,桌椅似也生了脚轻轻摇曳。 周身滚烫,一种陌生的燥热自四肢百骸涌起。 她侧头望向楚青。 楚青也带了醉意,素日安静的面庞染了动人酡红,连耳根都透出粉色,黑眸蒙了层水汽,显得迷离恍惚。 楚蒲痴痴凝望,思绪如乱絮缠塞。 平日被理智与长姊身份死死压抑的念头,在酒意催发下,如春笋破土疯长。 她想触碰他,想抚摩他那头墨缎般的长发。 想轻捏他泛红的脸颊。 更想品尝他的唇瓣。 于是她便真的做了。 伸出手轻轻探入他的发间,指顺长发而下,抚过温热的颈项,滑过单薄的脊背。 楚青在她的触碰下骤然紧绷,呼吸屏止。他望着近在咫尺的姐姐,看她因醉意格外明丽大胆的脸,脑中空白一片。 “阿姊……”他方欲开口,楚蒲已倾身贴靠上来。 她将他紧紧环住,脸颊相贴,温热香息尽数吐在他耳际。 “阿青,”她含糊呢喃,“你身上好香……” 说罢便启唇,以舌尖轻舔他早已红透的耳垂。 “!” 楚青浑身剧震,酥麻自尾椎窜上头顶,周身力气尽失,掌中书卷坠地。 “别……”他想挣脱,却提不起半分气力。 姐姐的身子紧贴着他,温软馨香混着桃花酒的甜醇将他全然包裹,令他头晕目眩无力抗拒。 楚蒲却无视这微弱抗议,如发现新奇玩物般拥着他,以唇舌在他敏感的后颈与耳廓烙下湿热印记。 甚至用齿尖啃咬他颈侧,留下斑驳红痕。 她似巡视领地的豹,以自身气息将他从头到脚标记分明。 “阿姊……别这样……”楚青声已带泣,被她弄得又痒又麻,遍体生栗。 腿间那不驯之物更被这突来刺激激得昂然抬头,硬得发痛。 楚蒲察觉他身体变化,隔着两层薄衫,清晰感到有根硬热之物正抵着自己小腹。 她动作微滞,随即发出满足的轻笑。 松开怀抱将他转过,迫他面对自己,而后在他惊慌目光中捧住他的脸,重重亲了上去。 不复温柔试探,满是酒意催化的霸道与侵占。灵舌撬开齿关,长驱直入,在他口中攻城略地,勾缠他小巧的舌共舞。 津液交融间,尽是桃花酒的甘芳与情欲的微醺。 楚青被吻得神魂颠倒,几欲窒息。只能被动仰首承迎这狂风骤雨,双手攥紧她的衣襟。 不知过了多久,楚蒲方松开他。二人俱是气息凌乱,唇瓣红肿,一缕银丝犹连唇角,暧昧至极。 楚蒲心底名为欲望的困兽彻底破笼。 她把他抱起,不顾轻呼,几步跨至榻前,将他抛进柔软衾被。 不待他反应,便欺身而上,整个人覆压下来。 楚蒲分膝跪坐他腰侧,居高临下俯视,目光炽烈如欲将他吞噬。 “阿青,”她轻舔红肿唇瓣,唇边噙着坏笑,“今夜让阿姊好好疼你。” 言毕,手已探入他裤间,精准握住那根硬挺的阳物。 “唔!”楚青闷哼,腰肢不受控向上挺动。 姐姐的手温暖有力,就这般握住他最羞耻之处,不轻不重揉捏,刺激太过剧烈,周身热血皆涌向下腹。 羞耻欲死,恨不能立时遁地,身体却背叛意志,给出最诚实的回应。 楚蒲感受掌中阴茎的搏动与灼烫,满意眯眼。俯身在他耳畔呵气,以蛊惑声线低问: “好阿青,告诉阿姊,可想?” 楚青紧闭双目,咬唇不语。 “不说?”楚蒲轻笑,手上力道加重,指甲隔着衣料在铃口轻刮。 “嗯啊!”楚青逸出呻吟。 他扭动身躯欲逃离这灭顶快感,力气在姐姐面前却微不足道,被她牢牢禁锢动弹不得。 楚蒲见他被情欲折磨得无助可怜的模样,心底涌起满足与掌控。 她忽然明了,为何话本里女妖总爱吸食书生精气。 原来看着心爱之人在自己身下意乱情迷,是这般令人沉溺之事。 不再逗弄,利落褪尽二人衣衫。 当两具滚烫赤裸的身躯紧密相贴时,楚青发出餍足呻吟,如归港舟船,本能展臂紧拥姐姐。 楚蒲感受这具因苦读略显清瘦却充满韧劲的身体,穴软成河。 不再犹豫,扶着那根翘起挺立的粉嫩玉茎,缓缓调整姿态,将饱满的龟头对准早已泥泞不堪的穴口,一点一点沉下身去。 “呵……” 不同于初次的青涩胀感,此番情动已极,花穴轻而易举便将那根阳物尽数吞没。 媚肉层层裹缠灼热玉柱,楚蒲感受着被弟弟完全充盈的滋味,舒爽得几乎落泪。 她伏在他胸前轻喘,适应这久违的胀满。 “阿青……”楚蒲喃喃低语,“阿姊……好喜欢这样肏弄……” 楚青闻此直白羞人之语,只觉腿间阳物又胀大一圈,拥着她忍不住挺腰索求更多。 楚蒲察觉他的意图,直起身,双手撑在他胸膛,开始以奇异韵律缓缓起伏。 她动得极慢,每次抬起只将阳物退出半截,让龟头在湿滑穴口流连,再重重沉坐到底。 “噗啾、噗啾……” 肉体交合带出黏腻水声,在寂静室内格外清晰,也格外淫靡。 “嗯……啊……阿姊……” 楚青被她这般磨人节奏弄得欲仙欲死,渴求更快更猛,主导权却全在身上女子掌中,只能无助挺腰迎合每次沉落,祈求更多摩擦。 双腿无意识缠上她,足趾因极致快感蜷缩。 楚蒲见他这般失控模样,唇边笑意愈深,俯身加速臀胯起伏。 “不……不要了……啊……” 袭来的快感如交织电流击溃楚青所有理智。眼前白光乱闪,脑中空茫,唯余原始灭顶的欢愉。 他张口急喘,喉间溢出连自己都陌生的淫声。 楚蒲感受着阴茎愈加剧烈的搏动,知他将近极限,偏不让他如愿。 在他即将登顶刹那,骤然停驻所有动作,只以穴内媚肉一紧一松地夹缠那根胀得发紫的男根。 “阿青,”她望着他被情欲浸透的失焦双眸问,“舒不舒服?” “舒服……阿姊……求你快些动……”楚青几乎哭出声来,这欲泄不泄的折磨比死更难忍受。 “求我?”楚蒲笑得如偷腥猫儿,“拿什么来求阿姊呢?” 言毕又故意以臀胯重重碾磨。 “啊!” 楚青被这下刺激得险些泄身。再顾不得羞耻,搂住她的腰语无伦次哀求:“都给你……阿姊,我的元阳,都给你……求你……快些……” “这可是你说的。” 楚蒲得此答复,不再折磨。重新开始疯狂起伏,每次皆沉坐至底,迅疾如要将他撞散。 狭窄花径被捣得泥泞不堪,淫水混着白沫自交合处淌落,濡湿二人腿根。 “啊……射了……阿姊……我不行了……” 在楚蒲又一次重重夹缩时,楚青终发出绝望的叫声。 一股滚烫腥膻的精液自翘立马眼喷薄而出,尽数射入她温热的胞宫深处。 他泄得又急又猛,整个人软瘫榻上,唯余胸膛剧烈起伏。 楚蒲感受着热流在体内奔涌蔓延,舒爽得浑身战栗,媚肉阵阵痉挛收缩,将那些精华牢牢锁住。 她伏在他身上平复高潮余韵,垂首却见腿间那根刚泄过的阳物虽暂软垂,片刻后竟在穴肉裹吮中颤巍巍再度抬头。 楚蒲眸中再度闪过危险光芒。 轻舔红唇,扶着那半硬阴茎缓缓退出,而后变换姿势让他侧卧。 “阿青……”将那根阳物重新对准仍在翕张吐露蜜液的花径,“说好的要全都给阿姊。” “一回可不够。” 楚青已累得指头难抬,闻阿姊如魔魅般的低语,只发出微弱带泣的呜咽。 然而新一轮更猛烈的撞击,已再度开启。 此夜注定无眠。 直至窗外阳光初露,楚蒲方满意地放过早被榨干昏睡过去的弟弟,将他悉心擦拭干净,拥着他沉入梦乡。 梦深处,似又闻见那股桃花甜香,混着少年身上干净好闻的气息,以及令她沉醉整夜的浓稠阳精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