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星引力 (1v2)》 穿越未来 脑子像是被谁撕扯般的疼痛。Yuna在睡梦中忍不住蹙眉,意识也开始渐渐汇拢。接着,她闻到一阵刺鼻的消毒水味。 眼睛刚刚睁开,头顶眩目的白光就刺了下来。Yuna下意识地伸手挡在眼帘上,这时才感到胳膊一阵酸痛。 适应了几秒后,她终于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个巨大而压抑的密闭空间。四壁和天花板似乎由一整块哑光金属浇筑而成,没有任何拼接的缝隙,只有冰冷、平滑的弧线。光线并非来自灯具,而是天花板本身在均匀地发光,将整个空间照得纤毫毕现,却也投不下一丝阴影。 她双手撑地,推着自己站立起来。踉跄了两步,撞上了身后那扇与墙体近乎完美融合的门。 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十几个,或许更多。有的蜷缩在角落,有的像幽魂般踱步。 她的视线扫过一张张脸,高挺的鼻梁、深陷的眼窝,以及那些在惨白光线下显得格外剔透的浅色瞳孔,都让她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异样感。他们的头发大多是亚麻色、金色或是浅棕,皮肤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 尽管Yuna确实生活在一座东西方文化交汇的海港城市,习惯了街头巷尾各色面孔的交织,但这儿不一样。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一种纯粹而陌生的冰冷。 没记错的话,脑海里最后一帧画面是在地铁站。今天列车进站时的轰鸣声异常的大,仿佛从某个裂缝中挤压出的一样。 一股无形的引力从四面八方将她攥住。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连同意识,都被强行塞进一个无限小的奇点,又在下一秒被猛然抛出、展开。 再睁开眼,就来到了这里。 我是...死了吗? Yuna下意识地觉得这里可能是某种“死后世界”,但凉意和痛觉将她拉回了现实。她试图再获取一点信息,背后的门却悄然滑开。 “你,到你了。”一名身穿灰色制服的人叫住了Yuna,示意她跟他走。 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Yuna还是快步跟了上去,准备见机行事。 一条全透明的空中走廊,连接着她所在的这座建筑和远处另一栋泛着柔和白光的塔楼。引导她的人面无表情地走在前面,脚步声在光滑的地面上没有激起一丝回响。 Yuna的脚步却下意识地一顿。 她站在走廊入口,视线穿透脚下晶亮的地面,望向深不见底的城市峡谷。这一眼,让她差点滑跪到地上。 无数梭形的悬浮车在既定的无形轨道上悄无声息地穿梭,像一群循着信息素洄游的鱼。它们交错、升降,却又保持着一种冷静的秩序,车身折射出的光芒在下方巨大的建筑阴影中拉出流动的光河。 这不是她所熟悉的任何一座城市。 远方,高耸入云的建筑群不再是她印象中的钢筋水泥森林。有的建筑如巨大的白色螺旋,盘旋而上,顶端是一座葱郁的空中花园,绿意盎然;有的则像几块被随意堆迭的积木,以违反物理常识的角度悬空而立,彼此之间由光带般的廊桥连接。 与冰冷的建筑融为一体的,却是赏心悦目的绿色。 一道壮观的瀑布从数百米高的建筑侧面倾泻而下,水雾在半空中折射出细碎的虹光,最终落入下方一个巨大的生态穹顶。透过那层薄膜,穹顶内雾气氤氲,隐约可见热带雨林般的繁茂植被。垂直的藤蔓植物爬满了另一栋高楼的墙体,仿佛给它披上了一件厚重的绿色毛毯。 她可以肯定,这里不是地球。 至少,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地球。 一种宏大而陌生的未来感,像冰冷的海水,瞬间将她淹没。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她亦步亦趋的跟着,却在扫视时看到了头顶的电子日历。 2387年3月25日。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都指向了唯一的答案。她穿越了,来到了未来世界。 这个事实反而让Yuna松了一口气。只要没闯入什么脱离人类社会的怪地方,她总能想办法活下去。 “去3号核验窗口。”那人朝前方一排半封闭的隔间指了指。 Yuna依言走去。隔着一层单向透光的屏障,她看不清里面的人,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轮廓。她将手掌按在台面上指定的感应区,冰凉的触感让她指尖微微一缩。 屏障后的工作人员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他眼前的这张脸,太过……古典了。 乌黑的瞳仁,像两潭沉静的深水,全然不同于星际时代普遍流行的、色泽或浅或斑斓的虹膜。她的面部线条柔和,没有深邃眼窝和高挺鼻骨带来的那种锋利感,反而呈现出一种温润的、只在古地球影像资料里才常见的细腻轮廓。 星际大开拓时代,数个世纪的基因交融,早已将旧时代的种族特征模糊、重塑。如今,大多数人的面容都趋向于某种共通的模板,一种融合了多种显性特征的、轮廓更为立体的长相。 这张几乎未被“稀释”过的纯粹东方面孔,与其说极为罕见,不如说清丽的过于特别。 电脑屏幕的警告信息打断了他的思路。这个女孩没有任何在库的身份信息。 看来又是一个黑户。他撇了撇嘴,却没打算深究下去。 Z-81星球本身就位于星际联邦的偏远地带,各种缺失或者刻意抹去了生物信息的人络绎不绝。要是个个都关起来,他们临时安置中心都快变成福利院了。 “Your name? ”他开口问道。 “Yuna”,她轻声回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Yuna Young。 工作人员快速的输入了些什么,又抬头询问她是否成年。 Yuna被这个问题搞得懵了一下,正要回答,对方却好似没什么耐心,让她往右站站,体征扫描仪会自动分析并捕捉一切外在的生理信息。 于是,Yuna看到自己的年龄被填上了二十一岁。她觉得有些好笑,微微挑眉,却没有异议。 很快,她的各项基础数据就上传并录入了联邦数据库,顺便被拍了一张傻气的证件照。 一个蓝色的手环从屏障后被递了出来。 “BLU,你知道的吧。”对方示意她拿走手环,并用公事公办的口吻向她解释注意事项:“这是你的临时身份标识,可以联网或者脱网使用。里面有足够你生活三天的信用点。三天后,自己想办法。” Yuna刚接过手环,通道的大门便向外敞开了。她被催促着离开,后面还有大批的人等着做登记。 她站在大楼的门口,第一次正眼望向这个世界。一只白色的小鸟咻的飞过,她开始思考那是不是一只真正的小鸟。 三天。手指轻轻的抚过手环,她在口中默念这个倒计时。奇异的是,相比于前途未卜的恐惧,一阵难以抑制的兴奋反而涌了上来。 在未来世界生存什么的,可比在办公室里给甲方改需求好玩多了。 她笑了笑,将BLU戴在了手上,大步跨下台阶,准备去探索探索这个新世界。 重伤的少年 通过BLU接入公共网络后,Yuna沿着导航把这座城市的主要场所都走了一遍,顺便了解了一下时代背景。 原来,在22世纪初,科技突然取得几项重大突破。生产力大幅提升的同时,向星际拓展的条件和技术也逐渐成熟。到上个世纪末,绝大多数人类已经迁移到不同的星球生活,地球反而作为一个原始的生态区被保护了起来。 星际城市的建立和人种的高度混血,催生了新的民主政治体系的诞生。本世纪初,星际邦联正式建立,旨在各星球间调节分配各类资源,维系人类整体的和平与稳定。 然而,科技的高度发展似乎并没能抹除人类内在的冲突,一场持续多年的战争在星际间爆发。为了应对挑战,邦联改组为联邦,军方开始掌握更多权力,并在平息争端后,成为了权力集团的核心之一。 尽管民主的根基没有被动摇,星际联邦的居民们依然享受着发达的物质生活与自由的政治,但人们还是意识到,几个不同的层级在联邦中心悄然形成。在某些关键事务上,他们拥有更高的知情和决策权,享受更多的社会资源。 就连过去发展相对均衡的联邦城市们,也开始出现分化。比如Yuna到来的这个Z-81星球,就因为边缘的地理位置,逐渐落后于其它地方。 看来不管人类进化多少年,遇到的问题反反复复还是这些嘛。Yuna关掉全息屏幕,走出商场。却被拐来拐去的小路绕晕了,来到了一个巷子里。 两边的高墙将光线阻挡在外,一些杂物被随意的弃置在路旁。Yuna下意识的觉得不该再往前走了。她正想原路返回,却注意到不远处一个废弃木柜的背后,有一团黑色的影子。 脑子还在疑惑,身体却已经走到了黑影前。一股血腥味直冲Yuna的天灵盖。血色之下,一个苍白的少年若有若无的呼吸着。 她赶紧四下张望了一圈,确定没有其他人,才半蹲下来,试图唤醒昏迷的少年,又不敢伸手触碰他。 几缕深棕的湿发黏在他的额角。Yuna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眼前的少年长得未免太好看了一些。 那是一种带着些许阴郁和偏执的、极具攻击性的俊美。即使他此刻双眼紧闭,长而浓密的睫毛被半干的血渍黏合成一簇簇,也依然能想象出那双眼睛睁开时会是何等的桀骜不驯。他的唇形很漂亮,此刻却因失血而泛着青白,微微张开,仿佛在无声地吐露着痛苦。 他像一件被打碎的精美瓷器,每一道裂痕都无法掩盖其原本精致、甚至有些傲慢的轮廓。 拥有着这样一张脸和气质,他绝不会是一个普通人。 这样想着,Yuna试着在他身边寻找任何能证明他身份的物品。无果,她便试探性的将手探进夹克的内衬里,果然摸到了一个金属质感的东西。 那像是一枚方形的徽章,泛着银白的光泽。除了一块可感应的芯片区,还刻着它的所有者的名字:Edward Furlong 看了看手上的徽章,又看了看重伤的少年,Yuna决定赌一把。 她快速的在电子地图中锁定了一片黑市医疗区。她把Edward的徽章揣进了自己的口袋,又将他的胳膊挂在自己的脖子上,使出全身的力气,把高出她许多的少年扶了起来。 失血过多的少年像被浸透的麻袋一样,将所有的重量都靠在了她的身上。Yuna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搬运过如此重的东西。 她移动的很小心,生怕再给他造成二次伤害。她选择了一条很隐蔽的快速路线,咬着牙把人送到了一家地下诊所。 正在网上打着牌的医生被突然闯进的两人吓了一跳,但他很快注意到了那个命悬一线的男孩。他上前接过Edward,将人放置在病床上,快速的检查了一番。 “他还有救吗?”Yuna有些担心的问道。 医生没有马上回答她。他拿出一些Yuna没见过的药物和设备,在Edward的身上缠绕着、缝合着,似乎是在止血。 “送来的还算及时。”他终于开口:“不过内脏的出血要处理一下。你有信用点吗?” “有的有的。”Yuna连连点头,手指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手环。 “你先付钱,我会给他做个手术。”医生拿起自己的手机,轻拍了一下Yuna的手环,她亲眼看见自己三分之一的信用点被瞬间划走了。 内心在滴血,Yuna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医生还以为是她放心不下。他一边消毒,一边随口问道:“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弟弟。”Yuna脱口而出。 医生的手明显顿了一下。他打量的眼神扫过病床上面容深邃的少年,又看向眼前的少女。眼中的难以置信呼之欲出。 “我们是...混血。”她解释道,随即又急切地请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弟弟。” Yuna知道,自己的长相在这个时代有些格格不入,硬要说和Edward是混血也过分牵强。但此刻,姐弟的身份是最安全的保障。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医生也懒得再追问,只要Yuna付钱就行了。 “放心吧,他会没事的。”他说。“至少暂时不会有事。” 我可怜的弟弟 Yuna在手术室外来回踱步,既是担心Edward的情况,也是复盘自己刚才所做的一切。 直到刚才,她连饭都没舍得吃一口。却为了拯救一个生死未卜的陌生人,硬生生花掉了为数不多的信用点。 想到这里,她再次接入网络,试图搜索Edward Furlong的信息,页面却迟迟加载不出来。 身后的门被推开了。Yuna立刻转身,迎上走出来的医生。 “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不等Yuna开口,医生直接说道:“不过他伤的很重,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你去把住院费用付一下吧。” 刚因为Edward没事松了一口气,就听见又要付钱。Yuna忍不住扶额,默默在心底告诉自己这都是沉没成本、沉没成本。 缴完了费用,Yuna暂时离开了诊所。一番搜寻后,终于在一个地下车站找到了一台可以离线查询账户余额的机器。 Yuna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Edward的这枚徽章是某种“银行卡”,但她想试一试。 再次确认这台机器使用时不会接入任何联邦网络,Yuna将芯片朝下,插入了读卡器中。这似乎是一个备用账户,没有任何密码,Yuna快速点击了几下后,屏幕上出现了一串数字。她不可置信的数了数。 震惊过后,是巨大的狂喜。几个小时前的顾虑和烦躁一扫而空。 她中奖了,她中大奖了。哪怕这笔信用点只分给她十分之一,也够她在这个世界无忧无虑的生活一辈子了。 压下心中的兴奋,Yuna赶紧将徽章拔出,在包里放好。返回诊所的路途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开心,她在脑子里一遍遍排练着,等Edward醒来后,一定要让他好好感谢她这个救命恩人。 回到Edward的病房前,却发现房门半开着,里面似乎传来对话的声音。Yuna心下觉得不好,赶紧推门走了进去,却被里面的场景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病床上的少年已经醒过来了。他支起身体,靠在床头,苍白的脸庞依旧脆弱,却多了一分生气。医生正站在床边跟他说着什么,看到Yuna进来了,他自然的向Edward介绍: “啊,你姐姐回来了。” “姐姐?”Edward疑惑的重复道。 Yuna下意识地想要摆手否认。她可没打算占任何人便宜,那只是权宜之计而已,可不能因为这种事惹得金主不开心。 可在话出口之前,她却捕捉到了少年茫然的眼神。那不是否认,不是厌恶,更不是怀疑,而是一种无根之人在虚空漂浮的不安。 否认的话被Yuna硬生生咽了下去。 “你真的...是我姐姐吗?”Edward吃痛般的扶住自己的脑袋:“我的头好疼,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一个清醒的有钱人,大概率会愿意给她一笔巨额补偿金。可一个连自己为什么受伤都记不起来的少年,怎么才能把他送回去,还撇清自己的关系? Yuna咬了咬嘴唇,看上去似乎相当苦恼。但在和那双灰绿色的眼眸对视上时,一个新的念头陡然升起。 “真的吗?”她关切的问道,急切的走到Edward身边,俯身靠近他,柔软的气息扑面而来。 Edward像是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她,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慢。 她温柔的捧起了他的脸,黑墨般的瞳孔里清晰的倒映着他的身影。 “我可怜的弟弟。”她心疼的说着,指腹轻柔的蹭了蹭他还带着血渍的脸颊。“别怕,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好的,姐姐 当一个人醒来,却发现记忆像是被积雪覆盖,目之所及皆是空荡荡的白,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Edward刚刚从这样的虚空里睁开了眼。他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而后转头,看着床边监测着他的身体指标的仪器。 自己大概是在医院里,他想。但为什么会在医院里?他想不起来了。 接着,一名医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看到少年醒了,对着他上下检查了一番,又侧头跟他说着什么。 但Edward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他突然发现,他不知道自己是谁。越是努力回忆,就越像在记忆的水面胡乱的扑腾,除了快将他缠绕窒息的水草,什么也得不到。 巨大的恐惧涌上心头,他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这时,她出现了。 虽然,星际时代的人们已经不再仰望那专属于地球的月亮,但他依然觉得,她一定就是那所谓的月光的造物。 医生告诉他,那是他的姐姐。但他想不起来自己是否真的有个姐姐。 阵阵头疼蚕食着他刚恢复不久的精力,他感觉又快要被拽入漩涡之中。 似乎是因为担心,她来到他的床前。她的身上没有任何令人不适的味道,只有一股淡淡的、属于她自身的气息,像是雨后湖面上泛起的微风,轻轻抚过他紧绷的神经。 他一瞬间忘记了思考,也忘记了疼痛。 她怜爱的捧起他的脸,温柔的看着他,一字一句向他许下承诺。 她会照顾他。 ------------------------------------------------------------- 接下来的几天,Yuna把Edward留在诊所养伤,自己则借着打工的幌子,辗转于地下市场,寻找能使用那个备用账户的办法。 借助一个特殊的插件,Yuna终于可以从Edward的账户中转出信用点。不过,离线操作有数额限制。她先取出了一小笔,用于之后的租房和生活费。剩下的部分,她打算慢慢转移。 担心Edward一个人的时候无聊,Yuna给他带了一台平板电脑。当然,里面安装了特制系统,能够过滤掉Yuna不希望他看到的信息,比如寻人启事之类的。 在Edward入睡前,Yuna会抽空来病房陪伴他一段时间,顺便给他灌输一些并不存在的姐弟回忆。 “我们的父母在外面欠下了巨额的高利贷,”她语重心长的说着:“就是那些人打伤了你。” 演的过于投入,Yuna竟真觉得眼泪快要涌出。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所以,Edward,你一定要听我的话。”他的手掌修长而宽大,却被她牢牢握在手心。“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了。” Edward的另一只手随意的在屏幕上滑动,他其实并不完全相信她。镜子里,两人的长相有着清晰的差异。 但本能告诉他,眼前的女孩并不会伤害他。更何况,他的伤势才刚恢复一点,他确实需要她的照顾。 “好的,姐姐。”他耷拉着眼眸,乖巧的回答:“我都听你的。” 浓密的睫毛盖住他思忖的目光。那张骨子里带着骄傲的脸,此刻正努力收敛起所有的锋芒,做出温顺的姿态。 蓬松的额发在他眉间投下淡淡的阴影。他的回答就像是幼兽最依赖的呢喃。 “真乖。”Yuna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言语间满是宠溺。 到第四天的时候,Yuna将Edward接出了医院。她准备了一个轮椅,推着Edward来到了她新租的公寓。 这座公寓的位置很好,虽然靠近城区中心,却是一片难得安静的区域。 Yuna并不觉得躲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是聪明的做法,她需要便利的资源继续照顾Edward,也要为自己的未来规划铺路。 况且,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过,她还是留了个心眼。她租下了公寓的中高层,Edward的腿伤并不能支持他随意乱跑。上下层也都没有邻居,没有人会窥见他们的生活。 公寓的房门打开,感应灯自动亮起。Yuna推着Edward缓缓走了进去。 屋子不算大,但Yuna把最宽敞的房间留给了他,还稍微改造了一下地板和浴室,方便Edward的日常活动。 “这就是我们以后的家了。”她俯身,笑着在Edward的头顶上说。 Edward仰起头,注视着她。她的眼里依旧温柔似水,全然的承载着他一个人。 他动了动手指,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默认了她为他安排的一切。 一个谎言要靠无数个谎言来掩盖 清晨的微光抚上Edward紧闭的双眼。他下意识翻了个身,却很快被房门外叮叮咚咚的声音唤醒。 他从床上坐起来,拿起床边的支架,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来,晃晃悠悠的走出卧室。 Yuna正从厨房里端出一盘什么放在餐桌上。看到他睡眼惺忪的模样,她的神情像是被点亮一般喜悦。 “你醒了。”她走过来,挽住Edward的手臂,将他带到桌边坐下。“正好早餐做好了,你尝尝。” Edward轻声说了句谢谢,却在低头看向自己的餐盘时愣住了。 那团早餐,与其说是一份食物,不如说更像是某个穷途末路的女巫将自己全部的邪恶药材扔进锅炉里炼造出的不明物体。 事实上,Yuna确实是将冰箱里能吃的食材都用上了。她本身就不太会做饭,自己平日里都是应付了事。未来世界常见的食材又太奇形怪状,她只能凭感觉大乱炖了。 虽然记忆被抹去了,但Edward的味蕾和求生本能可没有一并消失。他咽了咽口水,在心里挣扎了几下,还是舀起一勺早餐,喂进了嘴里。 一丝扭曲而古怪的神情一闪而过。Yuna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很难吃,对吗?”她有些愧疚的问。 “不是的。”Edward赶紧解释:“我只是有点噎...” 他本能的不想让她不高兴,也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个麻烦。 但Yuna的行动更快一些。她直接端走了Edward的盘子,连带着里面的糊状物一起丢进了垃圾桶里。 “对不起...”她又走回Edward面前,为自己的笨拙而道歉。她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带着十二分的真诚。 “你再等等,我去给你买更好的。”不等Edward反应,她便小跑出了门。 十分钟后,她提着热气腾腾的早餐回到了家。她现在还不知道Edward的口味喜欢什么,所以她买了好几种,一并打开放在了桌上。 饭菜的香气涌入鼻腔,此刻Edward才真的觉得饿了。Yuna把勺子递给他,示意他趁热尝尝。 黄油香甜的口感在嘴里化开。但Edward分明觉得,这股甜意来自更深的地方。 他有些腼腆的笑了笑,看向Yuna,想提醒她也吃点。可Yuna只是专注的看着他,似乎在评估自己这次做对了没。 “对不起。”她第二次道歉。“我会去学着提升一下厨艺的。或者,你想吃什么,我都会带回来给你。你不用刻意委屈自己地感受,好吗?” 她温柔的帮他捋了捋头发,好像他是她捧在手心里的全世界。 “好。” Edward点了点头,又继续吃着他的早餐。他想要消化的,不仅是嘴里的食物,还有那份无法言明的、过于炽热的珍重。 ------------------------------------------------------------- 今天Yuna没有出门“打工”。她怕Edward刚来新家不适应,于是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傍晚时分,Edward打算洗个澡,Yuna扶着他来到浴室门口。确认他自己能站稳之后,才放手让他进去。 尽管浴室里安装了扶手,但Edward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得心应手。他打开花洒,想要涂抹一点沐浴露,却因为脚下不稳,打翻了几个瓶子。 听到浴室传来的声响,Yuna担心的询问Edward是否还好,还一副要推门进来帮他的架势。 “我可以的!”Edward赶紧用身体抵住磨砂门,紧张的回应。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三岁小孩,怎么能让姐姐进来帮他洗澡呢? “真的吗?”Yuna有些放心不下。这要是再摔着脑袋可怎么办。不论是加重伤势还是恢复记忆,她可都吃不消。 Edward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再三保证自己没问题后,才让Yuna放弃了破门而入的想法。他快速给自己洗了个干净,生怕Yuna突然改变主意。 睡前,Yuna照顾Edward服下了药物,又给他的腿上换上了新药。 那张备用账户里的信用点,其实完全足够为Edward用上更好的药品。但Yuna只打算离线操作,无法一次支付高昂的金额。况且,她需要他恢复的缓慢一些,这样她才有足够的时间为自己做准备。 刚给Edward盖上被子,Yuna就注意到他略显痛苦的神情。原来是他的腿开始隐隐作痛。 “止痛药没用吗?”她有些着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Edward的额头已经渗出一层薄汗。他的面色苍白,无力的看向她。 Yuna想了想,坐到了床尾。她伸出手指,沿着他的腿部肌肉,轻柔的、试探性的按着。 以往在工位上坐久了,Yuna就会给自己按摩。久而久之,她也算掌握了一些技法。 她的指尖带着些许凉意,却恰好止住了他汹涌的躁意。由轻到重,她观察着他的反应,小心的舒缓着他的疼痛。 说不清是哪一步起了效果,Edward竟然真的开始渐渐放松下来。舒爽的感觉让他的鼻腔忍不住轻哼出声。在药物的作用下,困意慢慢爬了上来。 但他害怕这样直接睡去,害怕重回痛苦之中。他下意识地朝Yuna伸出了手。 像是读到了他的担忧。Yuna看向他,轻轻的捏了捏他的手心。 “睡吧,我在这里陪你。”她哄着他:“等你睡着了我才离开。” 得到了她的承诺,Edward放心的闭上了眼睛。等到他的呼吸渐趋平稳,Yuna才起身为他关上了灯,离开了他的卧室。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的房间,Yuna整个人瘫倒在床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街区的灯光投进窗里,斑驳的印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她却懒得翻身,只想让床垫托举着她的四肢,让自己能好好休息一下。 她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一个小谎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了。 可她只是想要生活下去而已,她没有伤害任何人,只不过在收取自己应得的护理费而已。等转移了足够的金额,她就送他回到该去的地方。 更何况,现在也没有回头路了。 她拿起一个柔软的枕头,闷住自己的脑袋。仿若窒息般的喘息了几口,她试图赶走脑子里那些嘈杂的声音。 睡觉吧。她在心里告诉自己。睡一个好觉,恢复一下精神。明天还有很多要做的事。 闯入你的梦 梦境像一张无声的网,突然将Yuna裹挟了进去。一阵失重的天旋地转之后,她仿佛听到了什么爆炸的声音。 一架黑色的轻型战机稳稳的停在了不远处。舱门打开,一个高挑瘦削的身影走了下来。 他身着深蓝色的制服,踩在残垣断壁的碎屑之上,愈发显得干净利落。 扫视了一圈,他正准备通过内置耳机向队友汇报情况,眼前的废墟却动了起来。两条纤细的手臂胡乱的探出,接着,一个被埋在下面的女孩爬了出来。 他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而她似乎很嫌弃的想要清理掉黏在脸上的灰尘。 “你...” 质问的话还没能说出口,一排扫射的流弹擦过他们的身后,通讯也被切断了。还没反应过来,女孩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猛地将人带到了一处掩体后躲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她好奇的朝外探望,急切地问他。 “是先遣舰队的那群叛军,”他回答道:“看来他们还留有后手。” Yuna不太懂他在说什么,但看起来这像是某种星际战斗的游戏画面。 战机的阴影从头顶掠过,卷起一阵灼热的尘土。Yuna没有再理会天空中的混乱。她偏过头来,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有一双蓝的惊人的眼睛。纯粹的像横亘在大海与天空间的玻璃,遥远的像是宇宙深处最稀有的矿石。 它既折射出冷静而剔透的光,又带着一种天真的叩问,几乎要把人的灵魂都捕捉进去。 Yuna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看着她,冷静的问道。 “你又是谁?”Yuna回过神来,反问他。 或许是没想到会被反过来质问,少年愣了一下。Yuna顺势凑近了一些,不加掩饰的目光上下打量。 “Theodore?”她看到了他胸前的名牌。 他点点头。“Theodore Nott”。顺便补上了自己的姓。 没有人会在自己的梦里设防。 “我叫Yuna。”她伸出手,主动介绍自己。Theodore想了想,回握住了她的手。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她问。 “我们需要回到我的战机上,想办法联系上我的队伍。”Theodore简单评估了一下当前的形势:“不过这段距离很容易被发现,我只有一把枪作掩护。” “需要这么麻烦吗?”Yuna撇了撇嘴,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 说着,她转身打开了一个不知道从哪来出现的背包。掏啊掏,终于摸到了什么宝贝。 她笑着拿出一枚制导核弹,像拎着一个西瓜一样递到Theodore的眼前。 “这...这是什么?”他有些傻眼。 “用来对付他们应该足够了吧?”Yuna略加思索,似乎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会不会...会不会有点太过了?”她的举动过于跳脱,Theodore都忘记去思考她是怎么凭空变出一个杀器的。 “还好吧。”她淡淡的回答,顺手将核弹丢了出去。 一阵狂躁的爆炸和眩目的白光后,世界归于了绝对的宁静。 Yuna先松开了捂住耳朵的手,探出半个身子左看右看。确认敌军都被搞定之后,回头朝Theodore做了个跟上的手势。 他的黑色战机依然完好的停在降落的位置。两人回到驾驶舱。Theodore一边在面板上快速操作着什么,一边询问Yuna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她看着复杂的操控台和数据,诚实的回答道。 正想说点什么,Theodore却感到脚下一阵摇晃。接着,是天翻地覆的旋转。警报声肆意的此起彼伏,他们却发不出一声尖叫,只觉得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里。 滴...滴...滴... 闹钟刺耳的声响唤醒了沉睡的Yuna。她抬手,揉了揉眼睛,翻身坐了起来。 她似乎做了一个离奇的梦。 她的梦境向来丰富多彩。但这次,她似乎见到了一个陌生的少年。他的眼睛蓝的不可思议,他的脸完完全全踩在了她的审美上。 我真是累了。 这样想着,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清醒过来。Edward还等着她的照顾呢。 另一边,在遥远的联邦中心,Theodore也从自己的房间醒了过来。 黑色的额发被睡的翘起,湛蓝的眼眸尚未完全从朦胧中清醒,像是雾里安静的湖泊。 他起身来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简单的冲洗了一把脸,准备迎接新一天的安排。 他似乎完全不记得自己做了一场梦。 第一个生日 掠过超市门口的推销机器人,Yuna直奔最贵的生鲜区。星际时代,人们常见的食物更偏合成与特制。虽然营养均衡还方便,但毕竟少了些满足感。 昨天,Edward无意间提到什么鲜切牛排,于是Yuna特地买了一块。 当看到餐桌上的煎牛排时,Edward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竟然真的被她记住了。 “你的话我当然都记得了。”Yuna笑着揉搓了一下眼前的傻小子。 下午,Yuna让Edward自己在家里玩一会,说需要出门去做兼职。来到一处地下车站,她熟练的将Edward的方形徽章插入可离线操作的机器中,又使用插件,从中无痕的转出一笔数额。 接着,她来到一家咖啡厅,接入联邦中心的网络,搜寻与Edward Furlong相关的信息。但依然加载不出任何结果,也没有人在寻找他。 这种寂静的沉默反而让Yuna有些害怕。 不再多想,她掐着时间回到了家。睡前,Yuna检查了一下Edward的腿伤,又叫他把上衣掀起来,让她看看身上的伤口。 Edward扭扭捏捏的抓着衣角,往上掀起一点。Yuna催促了他一声,他才把整个腹肌露了出来。 Yuna的指尖沾了一点药膏,轻轻的点在他的伤痕上。Edward偏过头,咬着嘴,不敢看她。 “好了,放下来吧。”他如释重负的重新盖住自己。 Yuna又坐到了床尾。无需他多言,便抬手帮他按起了腿。Edward舒舒服服的睡过去了,嘴角还留着一抹浅浅的笑容。 安顿好Edward,Yuna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睡下。每天连轴转让她格外劳累,几乎刚闭上眼就沉入了梦中。 再次睁开眼时,Yuna发现自己似乎是在一座游乐场里。整个世界弥漫着粉色的泡泡,几只银白的独角兽围着喷泉奔跑。嬉闹的小孩总是不注意看路人,差点撞到Yuna的身上。 她很快注意到了不远处的身影。 他站在一家巨大的蛋糕店门口,专注的看着落地窗上张贴的海报,却迟迟没有推门进去。 “Theodore?”她惊喜的走过去,向他打招呼。 Theodore有些茫然的回头。他似乎并不认识眼前的女孩,却又有种淡淡的熟悉。 “你在这里干什么?”她说。但他没有回答。 顺着Theodore的目光,她也看到了海报上琳琅满目的生日蛋糕。她意识到了什么。 “今天是你的生日?”她试探着问道,Theodore有些犹豫的点了一下头。 见状,Yuna推开玻璃门,牵起他的手,一起走了进去。 Thedore刚想推脱,Yuna就已经安排他在一个宽敞的位置坐下。清脆的响指声后,一群带着派对帽子的小狗就跑了过来,急切地围着Theodore转,有几只甚至跳上了他的膝盖。 Theodore被这毛绒绒的触感逗乐了。他伸手抱起一只白色的西高地。刚一抬头,几枚小小的礼炮同时庆贺,五颜六色的彩带飘落在他们的肩上。 一个精致的巧克力蛋糕被端到了Theodore的面前。几颗草莓点缀着裙边,蛋糕的中间写上了他的名字。 “我应该插哪个数字?”Yuna晃了晃手里的蜡烛,笑着问他。 “十九。”他想了想,认真的回答道。 于是,Yuna插上了一枚十九岁的蜡烛,用指尖为他点亮了烛火。 “许个愿吧。”她将蛋糕推近了些。 “我...我不知道怎么许愿。”Theodore的脸上显出一阵难色。“我没有真的过过生日。” 委屈时,他的眼眸像是结上了一层冰,让人忍不住想要去靠近、去融化。 “没关系的。”她柔声说道:“现在你有了。随便许什么,都可以的。” 看着女孩鼓励的目光,Theodore学着别人的样子,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微微睁开了一些,注视着女孩的脸,许下了自己的心愿。 “你不记得我了吗?”她喂给他一勺蛋糕,也不管他是不是愿意用这种方式吃。 Theodore舔了舔嘴角的奶油,摇了摇头。 “昨晚我们一起击杀坏人来着,你有印象吗?”她试图唤起他的记忆:“你开着一架战机。” 一些模糊的片段浮现起来,却又很快沉了下去。Theodore记得不太真切。 “我叫Yuna,”她又往Theodore嘴里塞了一口奶油。“这次别再忘了。” 周围的景色像是被晕染般的化开。Theodore睁开了沉睡的双眼,从床上坐起身来。 “Yuna。”他喃喃的重复着这个名字,好像抓住了一缕什么。 “你到底是谁?”他对着空气提问,言语里充满了惊喜的期待。 而在那间小公寓里,Yuna也从梦中醒了过来。她非常确定,自己连续两天都在睡梦中见到了同一个人。 她拿起床头的电脑,试图搜索Theodore Nott这个名字,却一无所获。 她把屏幕倒扣在床上,静静的思考了一会。 尽管有些不符合逻辑,但梦的世界本身就毫无理性。也许这件事背后有一个简单的解释;又或者,就像她的到来一样,这是命运的又一个把戏。 她总会知道的。 突然,她非常非常期待夜晚的降临。她迫不及待的希望能在梦里再见到他。 两种生活 睁开眼时,Theodore发现自己正在一架直升机上。Yuna站在舱门口,示意他过去,然后为他套上了降落伞。 舱门缓缓打开,Theodore探出头朝下看了一眼,粗略了判断了一下他们所处的高度。 “你跳过伞吗?”她突然问。 “没有。”Theodore摇摇头。 “我也没有。”说着,她从背后推了他一把。 来不及叫喊出声,Theodore就开始高速下坠。他手足无措的扑腾着,像一条不会游泳的鱼。 Yuna后脚跟着他跳下了飞机。她似乎坠的很稳,一条直线向下,很快追赶上了Theodore。 “你按右上角的按钮,那里!”她在一旁指导他。 嘭嘭两声,他们在极限的高度打开了降落伞,像两朵随风摇摆的蘑菇,连滚带爬的落在了一片开阔的草地上。 Yuna从伞底钻出来,赶紧跑到Theodore身边,帮他解开纠缠着他的细绳。 “好玩吗?”看到Theodore还没回过神的样子,她笑得更加开心。 嫩绿的青草一路延申到远方的山坡。山顶覆盖着一层皑皑的积雪。星星点点白色小绵羊悠闲的低头吃草。偶尔有几只路过他们的身边,Theodore好奇的想要伸手摸一把。 Yuna抓来一只羔羊宝宝,放进Theodore的怀里。 “这好像是草原还是牧场。”他轻轻揉搓着蓬松的羊毛。“我在A-05星球见过一个复刻版,但没有这么美。” “你来自地球保护区吗?”他偏头,看着她问道。 “算是吧...”她没有给出一个直接的答案。“你可以认为我是个地球专家。” 说着,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腿上的泥土,走到Theodore面前,伸出了手。 “你想看到更多吗?”她黑色的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 Theodore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小羊,伸手握住了她的。 Yuna一个用力,Theodore就被拉进了马尔代夫的浅滩里。 他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泳衣,Yuna还贴心的给他戴上一副墨镜。一个木盘载着缤纷的水果飘到他的面前,Theodore随意拿起一块放进嘴里。 Yuna朝他游了过来,故意拍起水花洒在他的脸上。Theodore捉住她捣乱的手,又被她引导着看向远处。 果冻般透亮的海水下,成群的护士鲨和魔鬼鱼摇曳着朝他们过来。Theodore似乎有些害怕,但Yuna咯咯的笑着,给了他一把小鱼干,让他去喂那些大鱼。 可惜,刚玩没多久,闹钟又按时叫醒了Theodore。他笑着翻身而起,来到自己的工作台,在一块薄的像纸的电子版上涂画起来。 他要在自己的梦境模糊之前记住她。 接下来的日子里,Yuna带着Theodore任意的驰骋在各色的地球景观中。他们时而像飞鸟一样穿越峡谷,或者在火山口看着岩浆铺满大地。 有时,他们也会在奇幻的世界里冒险。没想到,一向胆大的Yuna竟然会害怕僵尸,躲在Theodore身后瑟瑟发抖。 他笑着把枪塞进她的手里,握住她的手指,教她瞄准,教她射击。 Yuna有些不屑的抿了抿嘴。 她并不是不会用枪,只是恐惧让她有些手抖。不过,她没打算逞强,乖巧的扮演一个新手,让Theodore引导她,顺便挡在她的身前。 每次醒来,Theodore都会在那副画像上增添或者修改几笔细节。他描绘着她小鹿般的眼睛,乌黑的长发和光洁的面颊。 他的笔下逐渐开出了一朵栀子花。 另一边,在Yuna无微不至的照顾下,Edward的身体状况渐渐好转。那个他思考了无数次的问题,似乎也指向了同一个答案。 什么样的人会这样全然付出,不计回报的关心他、爱护他? 她真的是他的姐姐。 一旦接受了这个事实,Edward理智中的最后一点抵抗也败下阵来。他开始全然的接纳这种照顾,享受这种依恋。 每当Yuna出门回到家,他都会坐在沙发上,等她走过来,然后伸手环抱住她,把头靠在她的腰间,感受她的抚摸和揉搓。 尽管他的个子比她高出许多,每当他们靠着坐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是会刻意将自己放低,把头埋进她的颈窝,或者轻放在她的胸口。 Yuna有些纤瘦,但身体却恰到好处的柔软,完美的契合他的身躯。 那天,Yuna从外面带回一台小游戏机。当晚,两人窝在沙发上玩的不亦乐乎。 游戏总是能激起Yuna的好胜心。她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而懊悔,也会因为得分比Edward更高而小声欢呼。 能够百分百的投入自己感兴趣的事,一直是Yuna的一个优点。但此刻,全然沉浸在游戏之中,她忘记了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也忘记了自己的计划。 她跟Edward靠的越来越近。他微微偏头,甚至能看到皮肤上细小的绒毛。她一笑起来,脸颊上就会出现可爱的酒窝, 因为刚洗过澡,她的肌肤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沐浴露味,混合着她自身的气息,温柔的包裹住了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按下了暂停。 等到Edward的腿好一些了,Yuna时不时会推着他出门,在附近逛逛,或者扶着他散散步。 怕他无聊,Yuna不知道又从哪里淘来了一个老式照相机。带着Edward出门放风的时候,她先拿出相机,试着拍了几张风景,又把相机递给Edward,让他也玩玩。 Edward接过相机,随便转了几下镜头,就对着Yuna按下了快门。 “拍我干嘛。”她笑着,半蹲下来。 “我就想拍你。”他看着相机,话语直白又有些别扭。 “好吧。” 她有些宠溺的看着他,拿过相机,翻转过来,又贴上他的脸,将两个人都拍进了画框中。 晚安吻 极端天气来得猝不及防。Yuna也没有想到,在这座几乎恒温的城市,也会突然下起雷暴雨。 豆大的雨滴拍打在玻璃窗上。一道闪电骤然划过,紧接着,一声闷闷的雷在夜空炸开。 Edward整晚都显得格外焦躁。他死死的攥着床被,呆滞的看着窗外。每当雷声响起,他都不自觉的打个颤。 “你是害怕吗?”Yuna坐在他的身边,双手轻轻抚上他的。“只是雷雨而已,很快就会过去的。” 口头的安慰此刻显得无比苍白。Edward呆滞的瞪大了眼睛,仿佛有什么惊涛骇浪在他的眼底咆哮翻滚。 Yuna挪动了一下,想跟他靠的更近一些。Edward却以为她要走,猛的伸手环住她的胳膊。 “别走!”他全身都贴了过来,唇齿微微颤动。 “我不走。”她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头:“我今晚就在这里陪你,好吗?” Edward依旧缩在她的怀里,手脚冰冷,像是快要熬不过冬天的小兽。 他的恐惧远超Yuna的想象。在言语和拥抱都失效的情况下,她本能的俯下身,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像是被贴上了什么符咒似的,Edward有些痉挛的身躯突然被定住了。 灰绿色的眼眸傻傻的望着给予他亲吻的人,一点温热从额头蔓延到全身。 见这样有效,Yuna又快速低头,在同样的位置又亲了一下。 “我今晚就睡在你的房间。不用害怕。” 她终于能从Edward的禁锢中抽出手,拿来枕头和被单,简单的铺在了他床边的地板上。 “晚安,Edward。我就在这里陪你。”她温柔的说。 Edward朝着Yuna的方向躺下,缓缓闭上了眼睛,安心的睡了过去。 当清晨的微光再次唤醒Edward时,他舒服的眯了眯眼。突然想到地板上的人,他赶紧翻身看看她是否还在。 Edward微微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探头望去,却在一瞬间愣在了原地。 Yuna睡的不老实,两条细长的腿完全踢出了被子。睡裙被高高掀起到大腿根部,露出白玉般光洁的皮肤。饱满的臀部边缘包裹在白色的内裤下,若隐若现。 Edward的呼吸骤停,却感到下腹一股热流不受控制的汇集到一处。 他硬了。 下意识的掩盖住那处突起,Edward猛的转过身,背对着Yuna。 “她可是你姐姐!”他的内心无力的嘶吼着。 他急促的喘着气。不论怎样努力的闭眼睁眼,那绮丽的画面都无法离开他的脑子。 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Yuna也醒了。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不雅的睡姿,她一睁眼就爬了起来,走向Edward。 她伸手探上他的额头,想看看他是否还有低烧。Edward顺势转了过去,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哑着嗓子对她说早上好。 “好点了吗?”她问。 Edward点点头,里边的手还紧紧压着身下的床单。他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那我去给你准备早餐了。”她捏了捏他的脸。 等到Yuna离开了,他才长舒一口气。赖到股间的燥热彻底平复了,他才从床上下来。 当晚,在完成了睡前的流程后,Yuna为Edward掖好被子,准备离开。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轻轻的拉住了她的袖口。 “姐姐...”他撒娇般的乞求道:“我还可以再有一个像昨晚那样的晚安吻吗?” 他的话语里满是孩童的纯粹。生理性的眼泪积蓄在眼睑,眼尾因为羞怯染上了一抹潮红。 他就这样抬眸看着她。瞳孔亮晶晶的,像是摇尾乞怜的小狗。 Yuna哪受得了这个。她宠溺的轻抚上他的脸,低下了头。 “当然。”她吻了吻他的额头。“晚安,Edward。” “晚安姐姐。”得逞之后,他把头埋进了松软的枕头,幸福的睡去。 之后的每个晚上,他都会在睡前眼巴巴的看着她,而她都会温柔的亲亲他的额头。那份柔软的触感夹杂着她的气息,成为了他最佳的安抚剂。 姐姐一定是很爱他的。他想。放任自己沉浸在这份满足的安全感中。 只不过,他对这份爱的理解,或许已经走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你一定很辛苦吧 今天不太忙,Theodore早早睡下了,期待着Yuna又会在梦里带他去什么地方。 阴暗不明的环境里弥漫着霉菌的气味,带给Theodore一阵不详的预感。脚下什么东西黏糊糊的,他下意识低头,却发现自己的腿短小了许多。 墙上已经开裂的镜子清晰的照出了他现在的模样。他又回到了六岁之前,而这里是St. Jude’s孤儿院。 Theodore并不清楚为什么父母在刚生下他不久后就去世了,最初的记忆就是在St. Jude’s的管教下生活。 他的心智似乎比同龄的孩子早熟许多。当别人还在水坑里玩泥巴时,他更喜欢坐在阳台静静的读书。 但在一座管理混乱的孤儿院,不同并非意味着特别,而是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Theodore迈开腿,无头苍蝇似的奔跑着,希望能逃离这个梦境。他呼唤Yuna的名字,却无人回应。 他推门,却进入了另一个死胡同。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Theodore惊恐的转身,却被三个看起来比他略大一些的男孩挡住了去路。 “这不是我们的喜欢告密的小天才吗?”中间的男孩嗤笑着,居高临下的看着Theodore。 Theodore记得他,一个只会用蛮力解决问题的暴力狂。当Theodore撞见他在欺负一个女生时,他偷偷拍下了证据,找到了院内的管理员。 但小小的Theodore不知道,大人的恶意并不会比孩童的更少。St. Jude’s的拨款一年不如一年,他们懒得费心去处理小孩之间的“打闹”。 “说话啊!”他猛地推了一把,Theodore单薄的脊背被重重的拍在了墙上。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比我们都聪明。”另一个男孩挑衅着,挥舞着拳头。 这不是Theodore在孤儿院第一次挨揍。成年人的心智在这一刻自暴自弃般的退回到了最无助的时刻。他闭上眼睛,认命般的低下头。 一阵猛烈的撞击声响起,接着是谁吃痛的大叫。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落下。Theodore缓缓睁开眼,那个男生捂着鲜血直流的鼻子,从地上狼狈的想要爬起来。 一道纤细却挺拔的身影挡在了Theodore的面前。她的手上还拿着一个篮球,威胁似的对着另外两个跟班挥了挥。 “赶紧滚。”她从嘴里碾出这三个字。刚才还耀武扬威的男孩头也不回的一溜烟跑了。 Yuna这才转过身,半蹲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她轻轻握住他的肩膀,慌乱的道着歉:“我今天睡得晚了些....你还好吗?” Theodore看着来迟的女孩,一阵委屈涌上心头。眉毛不自觉地皱成一团,湛蓝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Yuna心疼不已,手忙脚乱的想要安慰他,还擦了擦他脏脏的小脸。 “我再也不会来晚了。”她说:“没有人能再欺负你。” 像是有什么决堤而出,Theodore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哭起来。他小小的手臂紧紧的环住Yuna的脖子,整个人都埋进她的怀里。而她只是将他抱的更紧,任由他的眼泪打湿自己的脖颈。 当Theodore的情绪平复一些了,两人就坐在门口的花坛上,听他讲述自己的过去。 “后来,联邦发现了我,将我从孤儿院接走。从那以后,我一直被秘密培养在联邦中心。” 他起身,往前走了两步。Yuan跟在他后面,踏入了他在联邦的住处。 灰蓝色调的房间里,一切都井然有序的摆放着。一尘不染却也了无生气。 “还有一些跟我一样的人。对外,我们的身份都是机密。”刚刚还在说话的小男孩,已经变回了那个十九岁的少年。 “有许多明面上无法进行的研究,或者无法公之于众的任务,都由我们来做。”他平静的叙述着,目光越过Yuna,看向舷窗外的星空。 “比如...有时联邦会希望某个区域的人无声的消失。” 他将自己最不堪的过往毫无保留的剥开,亲手呈递到她的面前。她会害怕,还是谴责?他都有能力承受。 但她只是握住了他的手,眼里只有全然的注视和理解。 “你一个人承担了这么多,一定很辛苦吧。” 她的话像一阵温柔的叹息,Theodore却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他回握住Yuna的手,几乎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Yuna,你到底在哪里?”他问她,拼命的想要抓住那块浮木。 “我现在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她的眼神突然闪避。“我还需要一点时间,等解决完了,我会告诉你的。” 她本能的意识到,Theodore的能力和身份,能够成为她一个安全的后备保障。她需要他,但还不是现在。 他还想再追问些什么,但梦已经开始消散。 Theodore睁开了双眼,径直来到自己的工作台。他拿起那张已经完成了的画像,妥帖的放进了外套的内置口袋中。离开房间,他一路都没有停留,来到了自己的专属实验室。 他打开一个软件,又在另一个屏幕上敲击了数十行代码后,成功侵入了联邦公民的核心数据库。 他将画像放在扫描器下,等待着数据的读取和匹配。几分钟后,一条上个月登记在Z-81星球临时安置中心的信息出现在了屏幕上。 照片中的女孩看上去有些懵。她瞪大了眼睛,嘴唇也微微张开。乌黑的发丝有些凌乱的扫过额头和脸颊。 Theodore伸出手指,一遍遍的描绘着她的轮廓。他没有疯,他梦里的人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可爱的让他心颤。 他看到了她的全名。他像是把她的名字含在了嘴里,细细品味了一番,才轻声念出来。 “Yuna Young” 他的第一反应是立刻去找她。哪怕跨越整个星系,也要即刻去到她的身边。 可他尚不知道她的具体坐标。更何况,突然的出现一定会吓到她。说不定,她会觉得自己是个窥视她的变态 于是,他制作了一个特殊的仪器。它能捕捉梦境里微妙的粒子,从而反向推断她的位置。 他不会直接去问她在哪里的,那样太冒失了。他会让梦告诉他想要的答案。 她偷走了一只鹰的儿子 有谁推门而入的声音。接着,带着微微凉意的指腹轻柔的划过Edward的脸庞。睡梦被打断,他哼哼了两声。 “我早上要出一趟门。”Yuna在他耳边叮嘱:“你自己热一下早餐,乖乖等我回来。” Edward梦呓般的回应了一句。在她离开的关门声中,又睡了过去。 等到一个多小时后,外面的光线都有些晃眼了,Edward才打了个哈欠,正式起床。 他的双脚稳稳的踩在地板上,有条不紊的穿梭于厨房和餐厅。从上周开始,他就不需要支架来辅助行走了。 填饱肚子之后,Edward开始思考做点什么来打发时间。他突然想起了昨晚没有看完的电影。 那是一部爱情电影。剧情似乎不怎么样,但两人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看了一会。 Yuna坐在沙发上,而他躺在她的腿上。他的脸贴着她柔软的大腿,她的手时不时的拨弄一下他的棕发。 画面中,男女主互诉衷肠后,突然就激吻了起来。亲着亲着,暧昧的气氛开始向少儿不宜的方向发展。 一只手轻柔的盖住了Edward的眼睛。 “小孩子不能看这个。”她的言语里带着些许笑意。 尽管眼前一片黑暗,但Edward丝毫没有推开她的意思。被剥夺的视觉反而放大了其他的感受,他闻到了她手上淡淡的乳霜味。 “姐姐,”在看不见的地方,他挑了挑眉。“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虽然Yuna从未告知过Edward他的年龄,但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绝不是一个懵懂的小孩。不过,既然Yuna觉得他是,那他心甘情愿被她这样保护着。 Yuna调小了电影的声音。再后来,她说有些晚了,赶紧让Edward回房休息了。 既然现在Yuna不在,为什么不把电影看完呢? 这样想着,Edward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他找到了那部电影,从昨晚被打断的地方开始播放。 两人开始纠缠。被剥落的衣物散落一地,急切喘息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响亮。 就是……这样? Edward无聊的看着屏幕里愈发裸露的肢体,却觉得实在不过如此。搞不懂为什么Yuna不让他看下去。 电影还没结束,他就草草退了出去,又打开了一款新游戏。 中午时分,Yuna推门回来了。Edward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摇杆,走到门口迎接她。 他俯身抱住Yuna,将自己全然交付给她。他亲昵的把头靠在她的肩上蹭了蹭,双臂紧紧的将人圈进怀中。 “我要被你压死了。”她笑着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站起来。 撒娇被打断,Edward有些不乐意的直起身,忍不住嘟囔了一下。 眼前,高出她半个身子的少年,已经看不出一个月前的伤病。Yuna的眼里却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暗色。 今天早上,她在市政厅的大屏幕上,看到出席联邦重要峰会的Furlong将军。即使没有注意到那与Edward几分相似的神情与模样,Furlong这个姓氏也足以说明一切。 Yuna下意识握紧了手掌,指尖深深的陷入了掌心。 她以为自己只是随便糊弄了一个富豪,却没想到,她偷走了一只鹰的儿子。 他们没有大张旗鼓的寻找Edward,甚至屏蔽了一切相关的讯息。他们一定能感知到些什么,只是还没有最终锁定她而已。 Yuna在心里暗骂一声。看起来,原定的跑路时间需要提前了。 能出什么差错呢 在当晚的梦里,Yuna似乎心事重重。Theodore问她是不是跟她提到的“小麻烦”有关。 “如果...我不小心得罪了某个很有权势的人,我该怎么办?” 这是她第一次向Theodore明确的投去求助的目光。 “告诉我是谁,”他握住了她的手:“我帮你解决。” Theodore如此坦然又自信。Yuna更加确信,他可以成为她以防万一的救生艇。 “其实也不算太糟糕。”她抽出了自己的手,又开始回避:“如果实在搞定不了,我再找你。” 她想了想,接着问道:“如果我想联系你,我要怎么做?” 梦境戛然而止,Theodore还没来得及给出任何信息。但Yuna并不着急。她从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也只相信能真真切切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 另一边,Theodore提前放置好的设备闪烁着幽幽的蓝光,这意味着,它精准的捕捉到了需要的因子。只要稍微花一点时间,他就能定位到她。 在最后这段时间里,Yuna再次确认了自己账号中的数目,并通过线下交易,购买了一张前往其它星球的航票。 她来到一处类似于电子邮局的地方,匿名留下了一条信息,里面是她和Edward所住的公寓位置。这条消息会在24小时后自动传送给联邦指挥部,他们会明白她的意思。 一切安排妥当,Yuna最后一次回到那个家,在睡前给予了Edward那个温柔的吻。 他笑着睡去了,Yuna轻声的帮他关上了门。 快速的收拾好了一包随身用品,Yuna紧张的躺在床上,手心都渗出了一层薄汗。 她完全没有困意。四个小时后,她就会离开这里,沿着一条没有监控的道路,一路前往指定的位置。在那里,会有一架小型无人机,将她送去星际船航的码头。 她沉浸在新生活的幻想中,却不自觉地想到了Edward的样子。 她会想念他的。她想。他真正的家人很快就会来接他。希望他不要太恨她。 把一丝愧疚甩到脑后,Yuna又开始在心里反复确认路线和时间点。她似乎已经站在了别墅的大落地窗前,手捧一杯冰镇的香槟,悠闲的望着大海。 她的手指欢快的跳动着,像在弹一首钢琴曲。 再也没有谎言,也不需要伪装,她终于可以自由的去做自己。她想要的一切,几乎已经是囊中之物。 能出什么差错呢? Edward,你在干什么? 一切喧嚣都在深夜陷入了沉睡之中。Yuna掐准时间,翻身而起。背上她的贴身行李,蹑手蹑脚朝门口靠近。 有什么声响从Edward的房间传来,像是被梦魇住了的呢喃,又像是被疼痛折磨的呻吟。 Yuna愣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 他今天看起来还好好的,大概是做噩梦了。时间不等人,她可不能有丝毫差错。 她握住门把手,准备推门离开。但Edward的闷哼就像一个关不掉的警报声,扰乱着她的心绪。 “烦死了!” 她把背包往地上一扔,转身来到了Edward的房间。只是看一眼而已,不会耽误什么事的。 她没有开灯,只能模糊的看到床上的人影不受控制的抖动着。 “姐姐...”他的牙齿打着颤:“我好热...好热...” Yuna靠近了些,想看看他是不是又发烧了。刚伸出一只手,就被攥住了腕骨,一把拉入了他的怀中。 “我好热...帮帮我。”他痛苦的胡言乱语,本能的将怀里的人越缠越紧。 “Edward...你先松开我!“她试图脱离他的桎梏,却无法推动他分毫。 他的皮肤烫的吓人,严丝合缝的贴在她的身上。他却像得到了一个冰块,一个玉石,贪婪的想要让自己更舒服一些。 刚开始,Yuna还能挣扎。但渐渐的,她觉得自己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样。 指尖无力的在空中划了两下,又落回到了床上。她的视线逐渐模糊。双眼无视她的抵抗,缓缓的闭上了。 “Edward...”最后一刻,她只能在心里叹气:“你真是...害惨我了。” ------------------------------------------------------------- Edward醒来时,头还有些痛。他缓了几分钟,才彻底清醒过来。 “姐姐?”看到睡在身边的人,他赶紧凑了过去,却发现她的脸烧得不正常。 他记得自己昨晚似乎突然身体发烫。接着,理智也快要消散。一股肆虐的冲动横冲直撞,他差点要坠入漆黑的深渊。 突然,有谁接住了他。他来不及思考,只想赶紧抓住自己的救命稻草。 原来是Yuna帮他抗过了病痛。难道她被自己传染了吗? Edward自责不已,想要唤醒Yuna。她却像陷入了深度昏迷似的,给不了他一点回应。 他着急的取来医疗箱,里面却只有他过去常用的药品。 他慌乱的穿上了外套,想要出门为她购买特效药,却想起了她不让他一个人出门的嘱咐。 可是……Yuna是因为他才生病的。他怎么忍心看她那么痛苦。规则不重要,一切都不重要。只要她能好起来,她怎么责怪他都行。 Edward下定了决心,推开门跑了出去。 之前,Yuna推着他在外面放风的时候,他大致记住了附近的道路。绕了几个弯后,他终于来到了街道,并很快发现了一家药店。 “我需要特效药!”他喘着气,急切的说道:“她发烧了,很烫,每种药我都要。” 药剂师被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少年吓了一跳,又在他的催促下摆出了好几盒退烧药。 “你打算怎么支付?”他把东西放进袋子里,抬头问道。 Edward却因为这个再平常不过的问题愣了神。以往,这些事都是由Yuna经手的。 “指纹,面部,瞳孔……”药剂师随便列举了几个常见的付款方式:“你选一个。” “指纹吧。”Edward抬起手,在机器上试探性的摁了一下。他并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足够的信用点。 滴的一声,交易完成。Edward接过纸袋,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就在同一时间,一名身穿制服的人,快步走进一间办公室里。 “我们找到他了。”他说。 窗边,高大的男人轻敲了几下桌面,早已待命多时的超光速飞船便直奔那个亮起的坐标。 刚到门口,Edward便察觉到背后有一股视线。他顿了顿,没有直接开门回家。 几名身着轻便军服的人走了上来,挡住了楼道的光线。Edward转过身,开始后悔没有听姐姐的话。他的大脑紧张的飞速运转,思考着该怎么办。 他们没有立即动手,似乎在等着谁。很快,Furlong将军来到了Edward的面前。 他打量着眼前的人,却感到一种诡异的陌生。这是他的儿子没错,可……这小狗一样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一个月前,Edward被仇敌伏击,飞船中弹后下落不明。尽管大致推算出了他降落的星带,却迟迟找不到他的行踪。 事关重大。联邦迅速封锁了消息,一边追捕袭击者,一边秘密搜寻Edward。他们翻遍了偏远的荒区甚至叛军的基地,却没想到,Edward一直都住在城区中心。 在降落前,Furlong将军做好了心理准备。Edward可能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说不定还落下了残疾。但没关系,他都有办法修复他。 他设想了各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过去那个傲慢又肆意的、全世界都不放在眼里的Edward,此刻却乖顺的不像话。 “Edward,你在干什么?” 不能连累Yuna。这是Edward的第一反应。他撒腿就想往外跑,却被反手按下。还没挣扎两下,就被一针镇静剂放倒了。 Furlong将军摆了摆手,Edward就被带了下去。剩下的人打开了房门,像在案发现场取证一样,小心的扫描着、收集着房内的一切物品。 他环顾了一圈,来到卧房,看到了那个昏迷的少女。略做思忖,便叫人把她一并带走了。 交易 再次醒来时,Yuna发现自己在一间单独的病房里。她慌乱的坐了起来,却被身旁一名护士给按了回去。 门滑开了。看清来人的模样时,Yuna在心底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下完蛋了。她想。 Furlong将军看着她,却没有说话。他在不远处坐下,似乎是在等她开口。 Yuna嗅出了一线生机。 如果他们真的要惩罚她,她应该没有机会出现在这里。 “我知道你是谁。”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镇定下来:“我也知道,我做了不对的事。” 她没必要再耍小聪明,也没打算为自己辩解。 “但我对你们还有用。”她的手微微发抖,远没有她试图表现出来的那样自信。“你需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一阵闷闷的笑声从男人的喉咙里传来。这个女孩比他想的还要聪明些。 既然如此,他也不打算绕圈子。 “Edward小的时候,我用了一些手段,来帮他提升能力……”他缓缓开口道:“但后来,有了些副作用。他开始时不时的精神暴动,整个人都丧失了理智,只会肆虐和破坏。有时是一天,有时持续好几天。他甚至因此厌恶任何外人的接近。能跟你在一起生活这么久,还真是奇迹。” 他描述的绘声绘色,语气平淡的却像是在讲邻居家令人头疼的宠物。 “每次暴动的时候,我都会让他一个人在实验舱里,精力耗尽了再放出来。这些年来,我们一直试图研究出一个解决方法,却始终一无所获。” 他收回目光,看向Yuna。 “他昨晚也精神暴动了,对吗?” 虽是提问的语气,却是在陈述一件已确定的事实。 “但他的脑部扫描显示,这次暴动只持续了不到一个小时,并且很快就平息了下来。” Yuna不自觉的攥紧了身下的被单,她大概猜到了什么。 “所以,可以告诉我,你做了什么吗?” “我只是抱着他。”Yuna如实回答道:“我以为他只是普通的发烧。之后我就晕过去了,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似乎在他的预期之中。他抬手摸了摸下巴,略加思考,便直接切入了主题。 “杨小姐,你是个聪明人,我想和你做个交易。”他靠在椅背上,微微颔首:“你可以继续做Edward的姐姐,我名义上的女儿。只要你想,整个联邦的资源都是你的。作为交换,你要在Edward暴动的时候安抚他。我们会监测整个过程,研究背后的原理。” “你的意思,是让我当小白鼠吗?”Yuna反问道。 “不,不。”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Furlong将军摆了摆手:“如果我真的想让你当小白鼠,你连在这里跟我讲话的资格都没有。” 她很清楚,捞一笔就去潇洒的美梦已经一去不复返。自己的手上没有什么能打的牌。顺势而为,反而可能找到机会。 “好。”她暂时接受了桌上的筹码。“我接受这个交易。” “好好休息吧。”Furlong将军慈爱的说,起身准备离开。 “我再去看看Edward。你要知道,他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既是姐姐,也是骗子 记忆像一把冰冷的楔子,强行撬开了Edward的头颅。没有麻醉,没有预警。只是一瞬间,尖锐的剧痛从脑海深处炸开。 在最先进的医疗技术下,无数被剥离的、属于“Edward Furlong”的真实碎片,被一股脑地、不容分说地灌了回来。 他是联邦首席指挥官的独生子,绝对的权力金字塔顶端,却被精神暴动常年折磨。他被趁虚而入,重伤后坠入了一个偏远的星球。 然后,他想起了她。 那个外表纯良无害的女人,俯身捧起他的脸。她说,她是他的姐姐。她还说,会好好照顾他。 她撒谎的时候可真是面不改色。 Edward被注射了镇静剂后,嘴里还喃喃的叫着姐姐。无需多言,他的一举一动,以及他们生活的痕迹,已经向在场所有人宣告了他被羞辱的真相。 要是他当晚没有发作,或者父亲没有及时找到他们,她是不是真的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拿着他的钱,消失在星际,像踹开垃圾一样丢下他? Edward气得咬牙切齿,却不自觉地感到一阵后怕。 他还记得,她微凉的指尖是如何摩挲着他的四肢,如何拨弄着他的头发。她的眼里总是盛满他的身影,温热的身躯贴合在他的怀抱里,柔软的嘴唇触碰着他的额头。 以及,当他再度陷入精神的深渊时,她是如何用自己的气息和体温,拉着他远离了痛苦。 该死!Edward在心底咆哮着。她怎么能既是骗子,又是姐姐?! 病房的门被打开,Furlong将军走了进来。Edward靠在床头,沉默的看着他。 “她在哪?她怎么样了?”本能般的,他在父亲开口前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Furlong将军微微一愣,心下了然。 “她没事。而且,她一醒过来,就在担心你的情况。” 他主动选择当和事佬,用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谎安抚儿子。 果然,Edward复杂的神情有了一丝松动。 “但我不允许她来看你。”父亲接着说:“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想见她。” Edward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紧绷着下颌,偏过头,看向窗外。 离开前,父亲递给他一个平板,里面连接着Yuna房里的实时监控。 Edward点亮屏幕,看着画面里的人百无聊赖的绕着病床踱步。偶尔,她会停下来伸个懒腰,或者专注的研究一下房间的结构。 “Liar。” Edward扔掉屏幕,不愿再看她。三分钟后,他又捡起床尾的平板,重新切回了画面。 Yuna抱着双腿,蜷缩着坐在病床上。她似乎又消瘦了一些,纤薄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她漫无目的四下张望,眼神却恰好落在了隐藏的摄像头上。 这一刻,她似乎穿过了镜头,直勾勾的望向了他。红血丝和黑眼圈透露出她的疲惫,微微张开的双唇像是在低声诉说着什么。 Edward的呼吸微不可察的放轻了。他不自觉地抬起右手,手指微曲,小心翼翼却又充满迷恋的在屏幕上触碰她的轮廓。 突然,Edward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像被火灼烧似的,将屏幕丢出去老远。 掀开被子,他翻身下床,直接在地板上做起了俯卧撑。汗水沿着脸颊滑落,他却不知疲倦似的起起伏伏。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医生来到了病房。他需要再抽取几管血液,检查Edward的身体情况。 Edward起身,随意的抹了把脸,挽起袖子,让医生将抽血针插入皮下的静脉。 血液缓缓地滴入试管中,房间里只有滴滴的仪器声。 “你检查过她的了吗?”Edward突然开口。 虽然没有提到名字,但医生知道他说的是谁。 “检查过了,她的状态很稳定,只是血压有些低。”医生专注在自己的操作中,没有抬头:“如果你想见她的话...” “我不想!”Edward粗暴的打断了他的提议。 医生没再多说什么,抽完血后就离开了房间。 Edward一动不动的站在落地窗前。天色渐晚,城市的轮廓反而被点亮。无数冷白色的光带沿着巨型建筑的锋利边缘向上攀爬,如一张巨大的、正在被激活的神经网络。 人造天幕褪去白昼的伪装,显露出其下深邃的宇宙。璀璨的星河与城市一起,倒映在他空洞的眼底,却激不起一丝波澜。 一声极轻的叹息后,Edward又捡起了那个屏幕。Yuna趴在床上,手臂耷拉下来,看上去已经睡着了。 “居然能睡得这么香。”Edward冷笑着:“你可真是心大。” 他知道,父亲将她留在了自己的身边。他有权决定,到底要用什么方法去处置她。 既然这么喜欢扮演姐姐,那就演一辈子吧。 Edward的心里升起一丝快意。 我倒要看看,你能演到什么时候。 来找我 接连两天没有在梦里见到Yuna,Theodore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不想再等待。利用上次捕捉到的粒子,他试图追踪Yuna的位置,却发现她似乎已经离开了Z-81星球,坐标模糊不清。 于是,他设定了一个程序,试着去反向介入Yuna的梦境。他急需确认她的情况。 意识下坠,坠入一片无尽的纯白之中。 这里像是一条被浓雾浸泡的走廊,消毒水的气味若有似无,墙壁与天花板的界限在雾气中模糊不清。 Theodore拨开眼前黏稠的白雾,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Yuna!” 他急切地向前,却猛地撞在一堵无形的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将手掌贴上去,却感到刺骨的冰冷。 Yuna的身影因这震动而微微晃动,像水中的倒影。 听到动静,她缓缓转过身,脸上同时写满了惊喜和错愕。 “Theodore?”她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忽远又忽近。“你怎么会....” 她也走上前,将手掌轻轻贴上,与他的手掌隔着一层冰冷的透明。他能看清她掌心的每一道纹路,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 “你还好吗?你在哪里?” Theodore焦急地追问,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梦境中激不起半点回音。 四周的纯白却开始像老旧的胶片般卷曲,落下一片片的碎屑。整个空间似乎很不稳定,摇摇欲坠。 “我没事,我现在很安全。”Yuna加快了语速:“Theodore,你知道中央军事学院吗?” 脚下的地面泛起涟漪,Theodore用力点了点头。 “一周后,我会在那里等你。”她看着他,似乎把全部的信任都交付了出去:“来找我,Theodore,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话音未落,那面剔透的玻璃便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她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望向对面。 “我一定会找到你。” 他的回答随着梦境的撕裂,碎成纷飞的尘埃。 再睁开眼,已是早晨。Yuna打了个哈欠,从病床上爬了起来。 她一直都不太喜欢下棋。棋盘上的规矩太死,博弈的过程又过于漫长。她始终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耐性。 浑水摸鱼更符合她的性格。不论是引入一个更不可控的变量,还是直接掀翻棋盘,都比正襟危坐着一人一回合的过招好。 她放空自己,机械的刷着牙,思绪却不知道已经神游到了哪里。 Theodore的出现虽然有些意外,但不过是将她原本的计划主动送上门而已。她不必再费心联系Theodore,而可以直接让他们碰撞在一起。 也许会有些不可预料的后果。但她依然觉得,这会是一件好事。 修罗场初见 一位秘书着装的女性站在Yuna的房门口。她的声音平直,没有一丝起伏,正对着穿衣的人说着什么。 “从今天起,你就是Yuna Furlong。联邦首席指挥官的女儿,Edward的姐姐。” Yuna将一件浅灰色的针织背心套在衬衫外,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你的全部职责,就是陪在Edward的身边,关注他的精神状况。在他不稳定的时候,提供必要的精神安抚。” 她蹲下身,将短靴的鞋带一圈圈拉紧,利落地打了个结。 “Furlong家族会处理一切外部事务。你无需回应任何质疑,只需要扮演好你的角色。” 呲的一声轻响,她拉上了背包的拉链,也为这份注意事项的宣读划上了句点。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面镜子。 黑曜石般的眼眸深不见底。她笑了笑,眼里泛起点点的光亮,却又在放下嘴角的瞬间归于淡漠。 她长舒一口气,做好了准备,大步走出了门外。 自动驾驶的平滑车旁,已经杵着一个挺拔的身影。他双手插兜,眼神的余光里充斥着冷漠和不屑。 “Edward!”她走过去,主动向他打招呼:“早上好。” 他却连一个正眼都没分给她,自顾自的打开了车门,长腿一迈,靠着边坐下。 Yuna自知理亏。无论Edward怎样对她生气,都是她应得的惩罚。 她不再说话,跟着上了车,在另一边坐下。一路上,她都偏着头,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 Edward低着头,滑动着腿上的屏幕,眼睛却不自觉地向旁边瞟去。 他看不清她的神情,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剪裁得体的上衣勾勒出她纤细的曲线,白皙的小腿拘谨的并拢,靠在一旁。 几天不见,她恢复了些气色,好像比之前更好看了。 Edward恨铁不成钢的掐了自己一把,强行收回了目光。 很快,他们抵达了中央军事学院的门口。除了盘旋在顶部的飞船和轨道,这跟Yuna见过的绝大多数大学都差不多。 在跟Furlong将军达成了交易后,Yuna便被安排和Edward一起上学。虽然名字叫军事学院,但这里不仅有作战模拟和训练,更有尖端武器研发,以及,人体潜能的开发和培养。 “我们之后会安排一场测试,看看你的精神力。” 想到自己也要被放在实验台上,Yuna不由得攥紧了背包的带子。 因为两人到的比较早,又是重要人员。学校便安排他们到处走走,提前参观适应一下。 Edward依然冷着脸走在前面,留给Yuna一个僵硬的背影。而她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时不时好奇的打量周围。 另一边,Theodore也在校园里寻找着什么。 最后一次在梦中得知了Yuna的去向后,Theodore醒来就提交了前往军事学院的申请。他知道,联邦一直在通过军事学院暗中招募有特殊潜力的学生。有他的帮助,事情会顺利很多。 果然,他的申请很快得到批准。在收拾自己的办公桌时,他听到了同事间的八卦。 “你知道吗,听说,Furlong将军的儿子和女儿都会去军事学院。” “Furlong家有个儿子没错,但什么时候多了个女儿?” “不知道啊,可能是私生女吧。上面这些人都这么玩。” 另一位同事啧啧两声,深以为然。 虽然没有任何明确的信息,但Theodore还是直觉般的联想到了Yuna,和她闪烁其词的,某个有权有势的人。 他只能祈祷,祈祷这只是个巧合,祈祷这一切都跟Yuna无关。 一道熟悉的身影从眼前闪过,Theodore收回了思绪。 他快步跟了上去。那人也有预感似的,转了过来。 “Theo…” 似乎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相见。Yuna微微挑眉,他的名字在嘴边呼之欲出。 过去几天的担忧和苦闷都被抛在了脑后。Theodore大步迈到她的面前,难以置信又充满惊喜的捧起她的脸。 他的嘴唇微微颤动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拇指轻蹭着面颊的肌肤,感受着她的纹理和她的温度,以确认这不是另一场过于逼真的梦。 Edward听到背后的声响,转身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Yuna乖巧的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捧在手心。对方眼里的珍视和失而复得的满足快要满溢出来。 根本来不及思考,Edward上前抓住Yuna的胳膊,一把将人拉回到自己身边。Yuna踉跄了几下没有站稳,肩膀重重的撞在Edward的胸口。 “你他*谁啊?!”他朝那人怒吼着。 Theodore这才意识到Edward的存在。“来者不善”四个字已经写在了他的脸上。 “没事的!Edward!”Yuna赶紧解释道:“这是Theodore,他是我一个...一个认识很久的朋友。” 她朝Theodore使了个眼色,又将Edward介绍给他。“这是我的弟弟,Edward。” “Theodore Nott。”他迅速调整了姿态,配合的主动伸出一只手:“幸会。” Edward却没有理会他。他看向Yuna,像是咬着后槽牙般的问道:“姐姐,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样一个朋友?” 不等回复,Edward拽着Yuna的胳膊就要走,却被一名传话的人员打断了去路。 “Furlong将军有事找您。”见Edward要拉上Yuna,他又有些为难的补充道:“他说了,要单独见您。” Edward一愣,却并不打算放手。Yuna赶紧哄了他几句,让他先去找父亲。 “你就在这里等我,哪儿也不许去。” Edward对着Yuna叮嘱一番,又给了Theodore一个“我记住你了”的眼神,才愤愤离开。 “马上把所有Theodore Nott的信息找来给我。”他头也不回的对助手说。 Edward前脚刚走,Yuna便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一切发生的太快,Theodore还有些心有余悸。他埋头靠在Yuna的肩上,收紧双臂,不希望和她之间有任何一点没被填满的空隙。 Yuna安抚着拍了拍他的背,然后问他有没有能说话的地方。 Theodore心领神会,拉着Yuna来到一处隐蔽的角落坐下。 从在小巷中发现受伤的Edward说起,Yuna将他们之间所有的纠葛、谎言和利用,向Theodore全盘托出。而关于自己的来历,她则是编了个理由,将一切所作所为衬托的更加合理。 “没关系。”听完Yuna的讲述,他握住了她的手背:“你的做法没有错。倒是他们,没有理由这样对你。” 他全然明白,一个没有任何背景和资源的普通人,在面对生存的压力时,会多么的身不由己。而那个出生就拥有一切的人,享受了Yuna无微不至的照顾,竟然还如此对待她。 “我们会一起找到办法。”他向她承诺。 Theodore并不惧怕Furlong家的势力。过去,联邦的内忧外患固然强化了军方的权力,但Theodore背后所代表的科学家与精英阶层,依然与军方分庭抗礼。 但他不能将Yuna置入任何可能的危险境地。 他摩挲着她的掌心,飞快的思考着。 更何况....她对Edward似乎还抱有一丝愧疚。她最好如自己所说,对Edward没有别的感情。 或许是错觉,Theodore的眼眸在一瞬间暗沉了下去,却又很快恢复正常。 挑衅 办公室的皮革座椅上,Edward将手头寥寥几份资料看了又看。 父亲的会议临时推迟了。他在这里干等了快两个小时,既不能去找Yuna,还挖不出任何Theodore的信息。 他掏出通讯器,烦躁的扯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又想了想,还是给Yuna发去了消息,告诉她,累了的话可以自己先回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Furlong将军终于推门走了进来。 秘书接过他脱下的外套,挂在门口。他缓缓开口,询问Edward今天去学校的感受如何。 Edward应付了几句,却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不让Yuna跟我住在一起?” Furlong将军坐回自己的桌边,随手点开联邦的星图,放大某个点看了看。 “你的精神问题还需要别的辅助治疗,万一你失控,伤到她怎么办?”他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却放缓了些:“放心吧,她每周都会回来,汇报一下自己有没有好好履行职责。” “让她住的离学校近一些,也能早点适应。”关掉全景地图,他终于抬头,看向Edward:“再说了,你也不想二十四小时跟一个骗过你的人待在一起吧?” Edward抿了抿嘴,没再说话。 刚找回失踪的Edward没多久,联邦就捕捉到了另一处异常数据波动。Furlong将军将后续事宜交给秘书处理,到今天才有空跟Edward当面叮嘱几句。 最后,他问Edward,还有没有其它事。 “这个Theodore Nott,你知道他吗?” Edward将屏幕推到父亲眼前,几行有限的文字交织成一张模糊的网,掩盖着来自外界的窥探。 Furlong将军十指交扣,撑在桌面上。他略作思考,最终还是缓缓开口。 “你知道的,联邦秘密培养了一批天才,用来执行特殊任务。” 他的目光从屏幕转移到儿子的脸上,似乎在探究什么。 “Theodore算得上里面最特别的一个。”他收回视线,揉了揉眉间。 “Edward,不论怎样,不要弄坏了联邦最昂贵的资产。” Edward明白父亲的意思。他点了点头,没再追问下去。 等Edward离开了,Furlong将军才向秘书示意,去暗中关注一下,Yuna又整出了什么幺蛾子。 ------------------------------------------------------------- 来到Yuna房前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这片区域算是学校的延申社区,为有需要的学生提供独立的住宿环境。 Edward偏头看了看旁边那栋小楼。他才不信这都是随机抽取的,Theodore正好就住在Yuna的隔壁。 但他想到了父亲的话。手心不自觉地握紧。他抬步,来到门前,敲了几下。 很快,里面的人就打开了门。一张清丽的小脸从门缝里探出。在看到Edward时,像被点亮般的惊喜。 “你终于忙完了。”她笑着说:“我想着还要收拾一下东西,就先回来了。” “嗯,”Edward微微颔首:“我能进来吗?” “当然当然。”Yuna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将门开的更大一些,让他进到屋内。 打量了一下房子里的环境,又绕过几个打开了的箱子,Edward来到厨房,看着锅里胡乱炖着的东西。 “这就是你的晚饭?”他问。 “对...”Yun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我就随便找了点能吃的东西,加热一下。” 一声不经意的轻笑传来。Edward抬眸看向她。 “看来,至少在不会做饭这件事上,你没有骗我。” 一句漫不经心的调侃。Yuna嗅到了修复关系的机会。 “Edward…”她似乎有些紧张:“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自己伤害了你,也知道,我没有资格请求你的原谅。” 她的语气真挚而恳切,眼里纯粹的只有他的倒影。 “我只是想当面向你说对不起。不是为了让你不再生我的气,而是我欠你的。我愿意做任何事来补偿你。” Edward双手抱臂,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任何事?”他似乎在咀嚼这份承诺的真实重量,向她索要最终的确认。 Yuna用力的点点头,又牵过他的手,自顾自的勾上了他的小拇指。 “我们拉钩。”她说。明知道这是一个坑,却也不得不跳下去。 “好吧。”Edward的神情终于有了松动。“我原谅你了,暂时。但你以后绝不可以再骗我。” “不会了!”她给了他一个拥抱。Edward愣了愣,也回抱住了她。 倒掉Yuna的暗黑料理,Edward从冰箱里拿出几个简单的食材,在厨房里操作了起来。 看着他熟练的切菜炖菜,Yuna忍不住好奇的打趣,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会做饭。 “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去世了。”他用勺在锅里搅拌着。 “大概是想补偿我,父亲为我找来好几个保姆,但我不喜欢她们。她们是替父亲来监视我的,为了让我好好吃那些提升能力的特制餐食。” “所以我把东西全打翻了,自己学着做饭。没有人敢管我。” 他平静的讲述着童年的故事。Yuna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 Edward说自己不饿。他倒了杯水,坐在餐桌旁,陪Yuna吃晚餐。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几句,像是短暂的回到了那段时光里。 “你的那个朋友...Theodore。”像是无意间提起,他问道:“他好像六岁的时候就被联邦从孤儿院接走了,你跟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差点被噎住。Yuna忍着咳嗽,清了清嗓子。 “我们是玩游戏的认识的,一直是网友,经常在一起聊天。”她也喝了一口水,不紧不慢的回答:“他又不是没有自由的囚犯。” 早就猜到Edward会在这里发难,Theodore已经伪造好了一份网友的往来记录。 “这样。”Edward微微点头,却没看她。这个说辞不足以让他完全信服,但他知道自己追问不出什么。 晚饭后,Yuna送他出门,正好遇到Theodore从外面回来。 Edward一把搂过Yuna的腰,夹着人就迎了上去。 “Theodore。”他走到他的面前,语气漫不经心:“上午的事是我不对,你别往心里去。” 说着,他把Yuna往怀里带了带。 “姐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后还得麻烦你,帮我多照顾照顾她。” 他笑着看向Theodore。Yuna尴尬的想掰开他的手。 “当然。”Theodore淡淡的回答。 Edward却偏头,突然亲上了Yuna的脸,还刻意停顿了两秒,确保对方能清楚的看见。 “晚安,姐姐。”他温柔的和她道别,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Theodore。 “这个...那个...” 不知道该如何解释,Yuna无措的组织着语言,乱晃的双手无处安放。 “没事的。”他读懂了她的窘迫:“我明白。”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Yuna摆了摆手,说那我先回去继续收拾东西了。 等到隔壁的门关上了,Theodore才回到自己的家中。他随意的将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慢悠悠的走到桌边。 湛蓝的眼眸里没有半分刚才的温润与柔和。取而代之的,只有冰冷的审视,和无端的晦暗。 撬动两个男人的心 本以为在新环境会睡不好,没想到一夜无梦,差点连闹钟声都没听到。 Yuna匆忙的穿好衣服。来不及查看通讯器里的消息,洗漱一番就赶紧出门了。 Theodore竟然也恰好推门而出,她笑着迎上去对他说早安。 “早。”他的睫毛轻盈的扇动了一下。两个人自然的并肩往学校走去。 “你昨晚做梦了吗?”他问。 Yuna摇摇头。对她而言,不做梦这件事反而很少见。 “没关系。”他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再观察几天看看。” 上次Theodore的反向入梦,是两人最后一次在梦境里取得连接。虽然并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但他们猜测,或许跟Yuna对Edward的精神安抚有关。 好在,他再也不需要期盼梦里那些飘渺又易逝的碰触。Yuna此刻就在他的身边,他终于是她喜怒哀乐的一部分。 他会全心全意的帮助Yuna。破解她能介入梦境、甚至疗愈Edward的原因,让她得以脱离Furlong家的控制。那以后,她再也不需要周旋于任何人之间,她的世界里只会有他。 Theodore抬手,帮Yuna将一缕头发别到耳后。 明明是干净到透明的眼眸,Yuna却总觉得自己快要被吸进去。 她承认,即使Theodore什么也不做,这张脸也足以让她心情变好,让她愿意去相信他的承诺。但更重要的是,她需要他的身份和头脑,让他心甘情愿的为她谋划一条出路。 于是,她偏过头,回以一个略娇嗔的笑容,又顺势勾住了他的食指。 Edward在前排的座位上等待着,双手抱臂,扫视着每一个进来教室的学生。 Yuna终于在最后十分钟出现。她跟Theodore说着什么有趣的事,上扬的嘴角一直没有放下来过。 在Edward的耐性即将耗尽前,她终于注意到了他。 “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她惊喜的走了过来。弯弯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似乎真的因为他的出现而感到雀跃。 “我早就过来等你了。”质问的话卡在了嘴边。Edward坐直了些,像是嘟囔般的说道:“给你发了好多消息,你没看到吗?” Yuna这才后知后觉的打开通讯器。她靠着Edward坐下,一边哄着他,一边又拉着Theodore的衣袖,让他坐在她的身边。 教授走了进来,大家便不再闲聊。Edward若有若无的看了眼Theodore,也没再多说什么。 虽然是第一堂课,但教授并没有打算客套。他快速罗列了一些重要理论,简单回顾后便开始深入讲解。 对于星际时代的公民,这些知识并没有太高的门槛。只有Yuna知道,这一刻,她跟一个试图理解雷电是如何点燃森林的原始人没什么两样,而自己还不能表现的过于无知。 在心里叹了口气,Yuna微微侧过身子,压低声音,试探性的向Theodore请教了几个问题。 其实Theodore完全不需要来上这种课。出现在这里,纯粹是为了陪Yuna。即使被当作辅导老师,他也耐心的小声解答她的疑问。 看着旁边交头接耳的两个人,Edward心下不爽,直接伸手挡在了Yuna面前,大手一捞,把她的脑袋掰回到自己这边。 “我也知道,你怎么不问我?”他有些不满。 “是吗?”她没有辩解自己的冷落,倒是真心实意的因为两个人都能教她而开心。“那你快帮我看看这个。” 她指了指自己鬼画符的笔记,期待的看向Edward。他只能再次将那股无名火强压下去,老老实实的跳入自己挖下的坑。 下午,射击课上,一排枪支静静躺在衬垫里。乍一看,跟Yuna以往使用过的手枪没什么区别。 但它们通体由哑光的聚合材料制成,流畅的线条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扳机或卡榫。Yuna忍不住摩挲着表面,她总是很喜欢这样严丝合缝甚至略显冰冷的设计。 “这是蜂鸟7型,采用电磁加速原理,无声,无后坐力。”教官介绍道。 Edward随意地拿起一把,在手中掂了掂。他微微眯眼,便正中靶心。他对这种东西的熟悉,早已刻在了肌肉记忆里。 轮到Yuna试枪。她径直走上前,手腕稳稳地托住枪身,手指自然地搭在感应区,没有丝毫多余的试探。 没有立刻射击,她平静地调整了一下呼吸。那双总是饱含暖意的眸子,在下一秒淡漠的如同寒流。 整个训练场只听得见细微的电流声。 下一秒,一声短促而沉闷的、仿佛撕裂空气的声音响起。 远处的电子靶上,靶心正中央,出现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孔洞,边缘因瞬间的高温而微微泛着蓝光。 Edward脸上的漫不经心瞬间凝固。他难以置信地看向Yuna,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震惊。 “姐姐,”他的语调有些兴奋:“你什么时候学的射击?” Yuna放下枪,枪口的全息准星随之熄灭。她没有看靶,也没有看Edward,只是淡淡地开口: “很久以前学的。” 说完,她眼波微转,不着痕迹地与Theodore对视了一瞬。 他一定还记得,那些在梦境世界里并肩打怪的经历。记得他是如何握住她的手,贴在她的耳边,教她击中迎面而来的僵尸。 她的眼神像一个钩子,说着只有他们能懂得语言,将现实与那些共享的记忆悄然勾连。 果然,他接收到了她的信号。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却显得有些腼腆。 只有Yuna自己知道,她的射击技术,源于更早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活经历。但这并不妨碍她用一个模糊的回答来同时撬动两个男人的心。 海边 虽然理论课程与射击技术勉强达标,但Yuna很快就遇上了一生之敌。她的体能远低于标准之下,上肢耐力更是不行。若非考虑到她的身份,教官大概会直接把她定义为“废物”。 接下来的几天,Yuna让Edward和Theodore监督自己训练。至少,要通过后续的体能测试。 但现实总是骨感的。咬着牙做完第二组俯卧撑,Yuna直接累倒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肯再起来。 “比昨天好了一些。”Theodore掐着计数器,半蹲在她身边,笑着安慰道。 “姐姐,别躺着了,快起来。”Edward伸手,试图将瘫在地板上的人拽起来,她却耍赖般的不配合,像一只倔脾气的猫。 “不行,不行。”她喘着气抗议:“再做我会死的。” 一声轻笑从头顶传来,Edward放开了她的手。“这样吧。你再做两组,我就带你去开飞船。” “真的?”她耷拉着脑袋,眼尾却微微上挑。 “真的。”他循循善诱。 思考了几秒,Yuna又重新撑起了自己。虽然动作不太标准,但好歹算完成了目标。 Edward也没有食言,他带着人就去往了自己的停机坪。名为飞船,实际上更接近于小型飞行驾驶器。Yuna好奇的到处摸摸看看,时不时发出一声赞叹。 对于Edward而言,很少能有东西称得上珍贵。但此刻,一架小小的飞船就能换来她的笑容,他从未觉得如此满足和划算。 当然,如果Theodore这个电灯泡没有跟来就更好了。他不动声色的瞥了对方一眼。 “现在可以启动了吗?”Yuna指着主操作台,迫不及待地问道。 Edward走上前,从背后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指,触碰了几个按钮,又输入了几串密码。 “这样就行了。”他亲昵的侧过脸,看着她说:“接下来都是AI自动接管。” Yuna的眼神倒是没有离开操作台半分。她在学习、在记忆,以防万一未来需要跑路的时候,连基本的交通工具都不会驾驶。 不到二十分钟的行程,他们便降落在了另一个星球上。目的地是Edward设置的。刚一打开舱门,Yuna的神情就被眼前的景色点亮。 那是一片宽阔无际的大海,湛蓝的海水与蔚蓝的天空在地平线交融后又弥散。海浪拍击着黑色的岩石,将白色的泡沫卷上沙滩又退回水面。 枝桠弯曲成拱门的绿植天然的构筑了一条通往海滩的小径。Yuna跑在前面,Edward和Theodore跟在她的身后。松软的泥土上踩下一串深浅不一的印记。 她爬上一处堤坝,面朝大海坐下。他们告诉她,这是一处复刻的海景度假区。宇宙的浩瀚探索不尽,人们时常也会怀念地球的风光。 Yuna很喜欢大海,Theodore知道这一点。自从被她带着在梦里游历过最真实的地球景观后,他开始觉得星际的仿制品都少了点什么。 Edward则是误打误撞。在失忆被照顾的那段日子里,她似乎提到了好几次对海边生活的向往。 他们都下意识地看向她。或许,此刻他们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懂她的人。 可Yuna只是失神的望着海面。海风吹起她的额发,扫过她的面颊,却唤不回她同样弥散在天际的意识。 她想到了自己过往生活的那座海滨城市。每当感到疲惫或压力大的时候,她就会一个人去到海边,坐在长椅上放空。她漫无目的的思考着人生、理想、哲学,又或者,仅仅是一只突然向她跑过来的小狗。 在未来世界生活了这么久,她被层出不穷的新鲜感不断刺激着、挑战着,差点快要忘记曾经平凡又普通的日子。恍惚间,她竟有些想念那三点一线的过往,想念夜幕降临时,街道上交织亮起的霓虹灯。 过去和现在,到底哪种生活更自由?她说不上来。当一个人怀有秘密时,就会被偷窃而来的放松、侥幸会与无名的紧张深深缠绕。 她无声又无言,像是一座失去魂魄的雕塑,静静的遥望着一个不属于他们的远方。 Edward和Theodore看了对方一眼,竟读到了同样的恐慌。 “别着凉了。” Theodore环住她的腰,把人抱了下来。Edward罕见的没有打岔。 Yuna这才回过神来,懵懂的眼神重新聚焦在两人的身上。她配合的拢了拢外套,拉着Theodore的手,任由他带她回到了飞船。 “下次能带我去玩别的吗?”她像是意犹未尽,转头向Edward索取下一次的游乐园门票。 “那要看你能不能好好训练了。”他笑着,搂过她的肩。 “当然。”她点点头。她当然会尽可能借助Furlong家的资源,去寻找任何有可能通往自由的道路。 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回忆里的一片大海,而是那个能徜徉在海面的,手握缰绳的自己。 我知道你们不是真的姐弟 从实验室里走出来的时候,Yuna还有些眩晕,眼前的事物似乎都有两个重影。 她扶着太阳穴,想找个地方靠一下,却被一个怀抱稳稳接住。 “姐姐,你还好吗?”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Edward很是担心。 “我没事。” 她蠕动了两下嘴唇,想要询问测试结果,却被告知还需要分析一段时间,而且数据也不能给她。 被关进密闭的仪器里研究半天,自己还一无所获,Yuna不免有些烦躁。 这是一场专门为她设计的实验。Furlong家不可能等着Edward再次精神暴动时才去检测她的精神力状态,他们试图从零开始解构她的大脑。 她不喜欢面对这样的黑箱。但目前,只有学院拥有这样完整又精密的设备,她无法轻易复刻整个流程。 回到家后,她向Theodore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但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能操纵梦境的事。”她话锋一转:“所以我们还是有一些信息差优势的。” Theodore略做思考,点点头,表示他会想出解决的方案。 “那拜托你了。”她合掌,讨好般的往他跟前凑了凑。 每天从学校回来后,她都会先去他的家中,互通一下信息。当发现Theodore很会做饭之后,她自然而然的选择了顺便蹭一顿饭再离开。 今天也不例外。在商量完对策后,她笑眯眯的直奔厨房,打开盖子,尝了一小勺还在炖着的菜。 Yuna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艳。这完全是她的口味,她想吃的东西,竟然短短几天就被他摸索了出来。 她抬头,刚想抛出自己的夸赞,却被突然举起的镜头,捕捉到那一瞬间满足的憨态。 “怎么偷拍我?”她笑着说。 Theodore走到她的身边,一手虚虚的环住她的腰,一手向她展示着自己的作品。 “很可爱,不是吗?”他似乎真的在欣赏这张照片:“我可以把它留下吗?” “可以。”Yuna点点头。 Theodore放下了掌机,腾出来的另一手也从身后圈住了怀里的人。他无声的贴近了些,用自己的脸颊轻轻蹭了蹭她的。 平日里,Edward总是毫无边界感的黏着Yuna。仗着弟弟的身份,他那么自然的抱她,亲她的脸。 想到这里,Theodore的双臂下意识的收紧。他很想知道,自己现在可以得到些什么。 “我……我饿了。”Yuna有些紧张的出声,假装不经意的打断了Theodore的靠近。 “好,”他放开了她,语气没有丝毫不悦:“那我们先吃饭。” 晚餐后,Yuna挥挥手,离开了他的家。他掏出掌机,把刚才的照片设置成了壁纸。 他点亮屏幕,又熄灭屏幕,反复如此,她的笑容就在他的眼底时亮时灭。 ------------------------------------------------------------- 在一节近战演示课上,Edward被抽到和Theodore演练刚才讲过的招式。 真是冤家路窄。Edward不屑的走了过去,随便活动了一下手腕,打算速战速决。 Theodore却似乎不在状态。一个简单的躲避动作慢了一拍,Edward下手又没轻没重,当场给他的胳膊挂了彩。 “你没事吧?”Yuna担心的查看着他的伤口。 Theodore摇了摇头,还没开口,Edward先抢过了话头: “是你自己不躲开的,一点皮外伤而已,至于吗?” “Edward!”Yuna被他的态度搞的有点冒火:“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看到Yuna如此维护另一个人,Edward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就咬定Theodore是故意陷害他,还在这里卖惨。 “够了。”她放开Theodore的手臂,言语间也染上了情绪:“是你把别人伤了,你这么理直气壮的干什么?” 怒火中烧,Edward啪的一声摔门离开了。他不想再听到Yuna多说一句让他痛苦的话。 教室里又陷入了沉默。 “我真的没事。”Theodore缓缓开口:“你去哄一下他吧,我自己来就好。” “不用管他。” 看了眼Edward离去的方向,Yuna快速做出了决定。她不能总是助长Edward的骄纵,让他觉得自己就该围着他转。 “我给你涂点药吧。”她安抚着,对Theodore笑了笑,拉着他去到医务室了。 傍晚时分,Edward在走廊的一处拐角拦住了Theodore的去路。 “Theodore!”他似乎在拿对方的名字出气:“我忍你很多天了,麻烦你以后离我姐姐远一点。不要以为你是她的什么朋友,就不知道分寸。否则后果自负。” Edward说的咬牙切齿,Theodore却是一份淡定的模样,他刻意等了一会,才平静的开口: “我知道你们不是真的姐弟。”他顿了顿,直视着Edward的眼睛:“你跟你父亲只是把她当作活体药物而已。你才是那个没有资格干涉她正常生活的人。” 话音未落,Edward的脸上闪过一抹肉眼可见的惊慌。 “你怎么....” 他最坏的猜想,不过是被Theodore知道他们并非亲生姐弟而已。但他没有想到,Yuna会把这份交易如此赤裸裸的向他托出。 她到底是有多信任他?他们发展到哪一步了?她是不是...还想要离开自己? 冷汗浸湿了Edward的手心。他愣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Theodore没再多说什么,欣赏完他的反应后,直接转身离开了。 Edward不太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到家中的了。他一言不发,呆滞的坐在桌边。父亲看了他一眼,转头向助手交代: “Yuna呢?让她明天一早就过来。” 闻言,Edward这才猛地抬起头。想了想,饭也没吃,推开椅子起身回房间了。 Yuna先收到了来自Furlong家助理的消息,她快速的回复了一个好。不一会,Edward别扭的求和讯息就发了过来。 她轻轻叹了口气,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对他凶了些。在内心深处,她很难不继续将Edward视作一个需要被包容和宠爱的孩子。 “明早我就回来。”她快速的打了几个字。怕语气太冰冷,又在末尾加上一串可爱的字符。 抱着睡觉 y uw a ngshe.i n 第二天,Edward早早等在屋苑门口。Yuna刚下车,他就像年糕一样贴了上去。 “姐姐”他甜甜的叫着,委屈的把头埋在她的颈窝:“我以为你不会再理我了。” Yuna摸了摸他的头发,温柔的哄着他:“昨天的事,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你以后不能再随便发脾气了,好吗?” Edward站直了些,用力点点头,然后拉着Yuna,说要带她去看个东西。 两人来到后院一棵大树下。树冠舒展而繁茂,像撑开了一把巨型的保护伞。 一把木梯连接着地面和树杈间的一座小屋。两人一前一后爬了上去,在树屋的平台上并靠坐下。 “这是我自己搭建的秘密小屋。”Edward炫耀道:“好吧,其实是我命令父亲的下属帮我建的。”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以前每次精神暴动的时候,父亲都会把我关在金属实验舱里。他和所有的研究人员一起,在单向的玻璃窗外,看着我在里面发疯。” 他的语气异常平淡。Yuna却忍不住转头,注视着他的脸庞。 “一般是两到三天。等我砸完了里面的所有东西、把自己也伤透之后,我就会累晕过去,然后被放出来。” 他也看向Yuna,似乎是苦笑了一下。 “他们做了无数的研究和检测,却总是找不到真正有效的方法。父亲告诉我,这是强者必须面对的痛苦。如果连这都扛不住,我没有办法继承他的事业。” Edward的故事讲完了。四周安静的只有风穿过枝叶的声音。 “不会再有人把你关起来了。”Yuna轻抚他的手背,犹豫着安慰道。 他却反握住了她的手。接着,整个身躯都贴了上来。炽热的气息不容分说的将她完完整整的包裹住。 “那你绝对不能离开我。”他有些执拗的说:“你要是离开了,我就又会被关进实验室里,自生自灭。” 少年清亮的嗓音带着委屈的腔调,试图向眼前的人索要一个过于沉重的承诺。她无法不被他真实的痛苦所牵动,却又不愿意奉上自己的人生。最终,她只是抬起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背。 睡前,Edward发来消息,说自己不太舒服,让Yuna来他房间看看。请记住网址不迷路7 48 a.c om 推开门,Edward正蜷缩着坐在床边。他的手放在额头上,碎发挡住了他的眉眼,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怎么了?”Yuna上前,习惯性的用手探探他脸颊的温度,好像稍微有些发烫。 “是精神暴动了吗?”她关切的询问,作势要叫家庭医生来。 “不用。”Edward打断了她。“可能只是一个小的躁动,我不想被一群人围观。” 说着,他搂住Yuna的腰。把头埋进她的怀里,撒娇般的问:“姐姐,你今晚可不可以抱着我睡?” Yuna愣了一下,确认自己不是听错了。她下意识地想要说不,却听见Edward仿佛不受控制的、从喉咙里溢出的呻吟。 “我好难受,姐姐。”他再次耍赖:“就一晚,好不好,我们就抱着睡觉,不会有人知道的。” 没有被直接推开,已经是一个好的征兆。他只需要耐心等待,软磨硬泡。他知道Yuna已经动摇了。 果然,一阵沉默的挣扎后,Yuna无奈的答应了他的要求。 “你确定不会有人突然进来?”她掀开被子,不放心的再次向Edward确认。 “当然不会。”他轻快的上床躺好,把Yuna一把揽进了怀中。 “别勒的这么紧。”Yuna不舒服的动了动。 Edward低低的笑了声,稍微挪动了一下手臂,给她再腾出了一些空间。 “晚安,姐姐。”他把头搭在她的肩上,心满意足的沉沉睡去。 “……晚安” Yuna瞪着大眼,开始懊悔自己的心软。好在身后的人看起来还算老实。她不愿再多想,也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睛。 我们的计划 这一觉,Edward睡得格外香。他醒来时,枕边的人还沉浸在睡梦中。 嘴角不自觉的漾开,他稍稍调亮了灯光,又凑近了些,把手搭回到Yuna的肩上。 专注的目光细腻的描绘着她的眉眼、鼻尖和脸颊上的痣,最后,落在微张的唇间。 呼吸像是被突然打乱了。Edward轻垂眼眸,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低头靠了过去。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的耳边只有自己打鼓般的心跳声。 大概是觉得发梢划过有些发痒,在他的气息即将纠缠上她的时,Yuna无意识的翻了个身。 Edward倒是不恼。他轻轻笑了一下,顺势俯身,在她的额边和侧脸上留下几个浅浅的吻。 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刚刚还在懒觉的人被瞬间惊醒,条件反射般的连滚带爬下了床。 “你不是说不会有人进来吗?!” Yuna慌张的整理着头发和睡衣。明明也没做什么坏事,却比当贼还心虚。 始作俑者倒是慢悠悠的,将Yuna的反应全然纳入眼底,才亲昵的把人搂进怀里。 “没有我的许可,不会有人进来的。”他贴在Yuna的耳边,轻描淡写的逗她。 言出法随似的,外面的声响消失了。Yuna瞪了Edward一眼,推开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简单汇报了一下最近的事项,Yuna打算下午就离开,但Furlong将军直接让她再多陪Edward一天。人在屋檐下,她只能转身问Edward今天有什么安排。 “没什么特别的事。”他托着下巴想了想:“姐姐你陪我跑步吧。” 于是,两人换上了运动服,来到了庄园的小径上。 Edward本想先让她一百米,但Yuna坚持要一道出发。结果,还没到十分钟,她就开始上气不接下气。到最后,干脆耍赖般的拖着脚步远远跟在Edward的背后。 “跑步…不是我的强项。”Yuna弯着腰,在一边喘着气。 Edward眉尾微挑,却也没戳穿她,只是拍了拍身边的花岗岩廊架。 “你来试试做几个引体向上吧。”他突然化身教练:“之前不是一直让你锻炼上肢来着,看看有没有效果。” 一听这话,Yuna的脸色更差了,偏偏Edward的要求有理有据。她只能走了过来,艰难的跃起,双手扣住冰凉的横梁,用尽全力将自己拉起又放下。 “不行了不行了。” 她精疲力竭,肌肉抖的像筛子一样,却不敢直接撒手,只能尴尬的被挂在中间。 Edward噗嗤笑出声。他抬手,抱住她的腰,把人稳稳的接到了地上。 “姐姐,”甜腻的语气像是从鼻腔里哼出来的:“你真的好弱。” Yuna刚想挽回点面子,一个湿热的吻就落在了她脸颊上。 “我出了好多汗!”她嫌弃的去推他的肩膀。 “我不介意的啊。”他一脸天真不解,又低头想要亲她。 这次Yuna没给他机会,从他怀里溜了出去。Edward却也没生气,只是快步追了上去,继续黏在她身边撒娇。 睡前,Yuna正趴在床上,浏览着平板上的资讯。她听到房门被轻推开的声音,还没来得及转身,一具炽热的身躯就压了上来。 “Edward!”她完全无力招架:“你赶紧下来!” 背上的人却充耳不闻。他的双手牢牢桎梏住Yuna,精瘦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脊背,毛茸茸的脑袋像小狗一样埋在她的脖颈间乱蹭。 “你再不下来,我真的生气了!”她试图让自己听起来凶狠一些。 Edward这才不情不愿的翻下来。他一把抢过Yuna手边的屏幕,想看看她在干什么。 “这么关注新闻?”他问。 Yuna点点头,开始向Edward八卦那些上层的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 “下次我带你去认识认识他们就好了。”他邀功似的凑近了些:“这都简单。” 他的回答正是她想要的。结识更多圈层、掌握更多信息,就意味着更多的机会。 看到眼前的人因此有些小兴奋,Edward又乘机开始索要一些甜头,希望Yuna今晚也能陪他一起睡觉,结果当然是被赶了出去。 虽然有点不乐意,但他还是听话的离开了。确认门口的人走远后,Yuna才从后台的隐藏控制区调出那个聊天窗口。 这是Theodore专门安装的软件,是他们沟通的主要工具。无法被监听,还能一键伪装成其他页面。 一整天都没有机会向Theodore说明情况,Yuna竟心生了些内疚。她组织了一下语言,给对方发去一条消息。 Theodore回复的很快。他没有追问Yuna多待了一天的原因,也没有催促她回来。只有一个可爱的笑脸,告诉她不用担心。 Yuna更自责了。第二天一早,她就找了个理由离开了Edward的家。回去的路上,她特意找了一家甜品店,打包了几个可爱的糕点。 门铃声打断了Theodore手头的工作。他打开房门,一个方形的纸袋就凑到了他的面前。 “哒哒!”纸袋后面的人语调欢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Theodore笑了笑,接过袋子,却没有马上打开,而是拉着Yuna进屋,来到了电脑桌前。 “这是…”屏幕上的数据和纬度有些眼熟,她疑惑的看向他。 “这是我这两天搭建的系统。”他耐心的向她解释:“它可以直接读取学院实验室的数据,为我们所用。以后,他们每在你身上做一次实验,都是在帮我们获取信息。” Yuna有些惊讶。她没想到Theodore一直在为她的问题思考对策,也没想到他的能力竟然到了这种程度。 “谢谢…”她真心感激他为她做的一切。 Theodore只是温柔的从背后抱住她,更仔细的为她讲解几个关键模块。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有意无意的擦过她的发旋。 Yuna啧啧称奇。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从纸袋里随便拿出一块蛋糕。 “这个好可爱。”她把蛋糕递到Theodore的嘴边。“你尝一下。” Theodore张嘴,轻轻咬了一口,在嘴里品尝着。 “好吃吗?”她问。没等Theodore答复,她自己就从他咬下的那个缺口咬了上去。 “好吧。”她咂吧了一下:“好像有点太甜了。” Theodore却因为她的举动感到一阵心痒。 什么都比不过她甜。他想着,又把怀里的人抱的更紧了些,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头发。 宇宙在你眼中 随意夹取了几道菜,Yuna端着餐盘,在落地窗边找到一个空桌。 她的身影刚落座,隔壁桌的几名男生就避之不及的转移了位置,仿佛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Yuna倒像是习惯了周围人的反应。叉子握在手上,她垂眸看着桌面发呆。 “怎么了?”不一会,Theodore也坐了过来。 “没什么。”她依然盯着自己的餐盘,自言自语般的:“不过是Edward不允许有男生跟我讲话,所有人都跟见鬼一样躲开我罢了。” 她最后几个词咬的很重,锋利的叉子也随之落下,盘里的食物成为了泄愤的替代品。 刚开学那段时间,联邦首席指挥官家一双儿女的到来,让许多人既好奇又想结识。 但Edward的气场实在过于生人勿近。于是,学生们的目光自然就转移到了他姐姐身上。 Yuna看上去总是充满了亲和力。她清丽的面容本就不具备任何攻击性,在与人交流时也总是温柔有礼。开心的时候,眼睛就弯成两道月牙。 无论是想通过Yuna来与Fulong家交好,还是单纯对她心生好感,逐渐有一些人开始主动和Yuna套近乎。她对此来者不拒,毕竟说不准谁在以后会对她有用。 但这些行为却惹恼了Edward。最初只是不善的打断和警告,直到有人攀上了Yuna的肩膀,他当场把对方的手指掰了骨折。 明晃晃的占有欲让校园里的异性开始绕着Yuna走,也催生出一些私下的流言蜚语。 有人说,Edward是个喜欢自己姐姐的变态。但更为人接受的,是他在故意限制和打压这个私生女的圈子,以免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尽管两人长的大相径庭,但Furlong家在各个方面都做实了Yuna的姐姐身份。这给Yuna带来了一个矛盾的好处:关于上层混乱生活的八卦给她的穿越者身份添加了层层烟雾弹。代价是,她的社交几乎被限定在了Edward、以及Edward无法搞定的Theodore之间。 看着Yuna盘里被戳的乱七八糟的食物,Theodore顺势安慰了她几句。Edward的高调行事间接帮他清了场,还不需要担负“恶人”的名声。他对此其实乐享其成。 “还行。”她苦笑了一下:“至少他没有限制女生跟我来往,我还能找到几个朋友陪我去卫生间。” Theodore没有接话。感觉她发泄的差不多了,他将自己盘里的食物自然的分给了Yuna一些。 “说起来,今天下午我会去一趟外平台。”他转移了话题:“就是联邦用来检测宇宙辐射的感知中心。” “出什么事了吗?”Yuna嚼着胡萝卜问。 “又出现了一段曲率异常,我要去看一下数据。” Yuna对此有些了解。大概从十多年前起,联邦开始偶尔捕捉到一些噪音般的宇宙波动。最初,它们只被当作一两次的误差,但最近几年来,异常数据出现的愈发频繁,联邦不得不投入更多精力来分析这个问题。 外平台又被称为“突触”,它就像是星际城市伸向宇宙深处的神经末梢,不分昼夜的收集分析着来自四面八方的频段和辐射。 平台向来只对极少部分人开放。想到这里,Yuna脑瓜一转,有些好奇的往Theodore那边凑了凑。 “我能跟你一起上去吗?”她真的很想看看真实的宇宙是什么样子。 装作为难的模样,Theodore思考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可以,但最好不要被别人看到。” “当然!”她开心应道,比了个OK的手势。 下午时分,Yuna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Theodore平时工作的地方找他。 身后传来两声极轻的气音。Theodore微微偏头,就看到一个身影半掩在门口,冲他招了招手。 他放下手头的东西,跟旁边的人简单交代了两句便走了出来。他轻拍了一下Yuna的后背,对方就心领神会的跟在了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适度的距离。弯弯绕绕的走过几个廊道,又换乘了几部电梯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外平台的入口处。 Theodore抬手扫了一下,金属墙面的右侧便浮现出一块扫描屏幕。它快速读取了来人的面部和瞳膜数据,识别成功后,紧锁的大门咔哒一声就转开了。 “哇哦,”她有些过于捧场的调侃道:“看来有人有特别的权限呢~” Theodore笑了笑,拉着她来到了太空天梯下。 “说真的,你不担心别人把你的眼睛挖出来,用来通过识别吗?”她似乎在很严肃的探讨一个可能性。 “嘿!”Theodore并不讨厌她的黑色幽默:“你说的也太惊悚了。” “又不是不可能。”她耸了耸肩。他们被送往了顶层。 电梯门向两侧无声的滑开,Yuna的呼吸在看到眼前景象的一瞬间停滞了。 没有走廊或墙壁,也没有天花板。门的后面,是整个宇宙。 她站在一片巨大的、仿佛不存在的透明玻璃之上。深邃到没有尽头的黑暗是这幅画卷的底色。 纯粹的虚无之中,巨大的星云像一团团被揉碎的瑰丽颜料,变幻着幽蓝与绛紫的光泽,在她脚下缓慢的舒展。亿万颗燃烧着的尘埃,在她的头顶流淌成银河。 几道彗星拖着长长的冰晶尾迹,像是沉默的利箭,斜斜地划破视野的尽头,又消失在一片静寂之中。 Yuna不自觉地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平台的边缘。她将手贴在那看不见的屏障上,既想要触摸星辰,又怕打碎了这份永恒。 她的目光穿透了面前的隔断,投向了那片虚空。 突然,她觉得宇宙也在回望着她。 时间和空间都在此刻消散了。这里没有开始,没有结束。没有纷争,也没有爱恨。就连生命的概念都变得如此渺小。 她不再是Yuna,甚至不再存在于这副躯体之中,而是渐渐与眼前的浩瀚相交融。 一滴滚烫的泪珠毫无预兆地从她眼角滑落。 有谁伸出了手,用指腹轻柔的拭去她脸颊上的泪。 Yuna缓缓回头。宇宙的深邃逐渐从她的视野中退去,却定格成一双湛蓝的、深不见底的眼睛,全然倒映着她的身影。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动了动嘴唇,嗓子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最终,她只是喃喃地吐出几个字: “太美了……我来从没见过。” 没有嘲笑她的窘迫,Theodore握住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没关系。”他温柔至极:“以后你想看,我都可以带你来看。” 她呆呆的看着Theodore。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笑着说了声谢谢。 “我们去操作台看看数据吧。”他提议。 Yuna点点头,被他牵引着往一旁走去。 忽然,她下意识的抬头,又向外看了一眼。 可能还是太没见识了。她想。自己都被震撼傻了。宇宙怎么可能也在注视着她呢? “普通人” 幽蓝色的光晕中,一幅三维的全息脑图正缓缓旋转。无数细微的光流穿梭在复杂的沟回间,却显得有些黯淡与紊乱。 “将军,这是Furlong小姐初步的精神力评估报告。”Aris博士开口说道:“结论是……非常普通。” “她的精神力振幅峰值仅为学院学员平均线的七成,信号相干性差,充满了无意义的冗余杂波。频率响应也集中在常规应用之外的低频段。综合来看,她只是一名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普通人。” 宽大的黑木办公桌后,Furlong将军十指交叉,整个人微微后仰,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前方,仿佛要穿透那团光影。 房间里只剩下机器运转的微弱嗡鸣。 半晌,他才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听不出情绪。 “Edward每次精神暴动时的数据,你们和她的脑波图谱做过比对吗?” “做过,将军。”Aris博士立刻调出另一组数据,两幅脑图并列展开。其中一幅狂乱如风暴,另一幅则依旧平静如死水。 “在宏观波形上,我们找不到任何有效的反向谐振或干涉模型。它们就像是两种完全不相关的语言。”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我们猜测,她在进行安抚时,精神状态可能与日常测试中完全不同。或许是一种目前尚未捕捉到的应激模式。只有在那一刻,她的大脑才会产生真正的作用。” “应激模式……”男人重复着这个词,指节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个假设太被动了。” 他站起身,踱步到全息脑图前。Yuna的大脑模型此刻成为了一副需要耐心审视的作战地图。 “不需要再盯着常规的量了,”他稍稍侧头:“去从量子层面入手,分析她神经突触的每一次能量交换,建立她脑细胞的微观模型。我不在乎她的精神力有多弱,我只想知道,它为什么对。” “明白。”Aris博士心领神会:“我们会使用量子隧穿扫描,对她进行新一轮的深度建模。” 没有更多交谈,他微微躬身,无声地退出了办公室。 厚重的金属门缓缓合拢,屋内重归寂静。 男人缓缓来到窗前。窗外,联邦首都星永不熄灭的璀璨灯火在夜幕下交织成一张人造巨网。 一个来自边缘星球的“普通”女孩……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竟忍不住轻笑出声。 能安抚Edward的,绝不可能是什么普通人。看起来,她身上的秘密远比他想象的更多。 ------------------------------------------------------------- 光桥串联着数个独立的晶体舱,寂静地悬浮在无形的轨道上。它们本身不发出任何多余的光,只是被动的反射着四周的清辉,在暗处勾勒出一圈圈弥散的圆弧。 其中一个吊舱内,Yuna正站在一面微曲的单向玻璃前。脚下,是俱乐部巨大的环形社交大厅。光线在无数微小的棱镜间反复折射,在顶部铺开一片流动的苍穹。 衣着考究的人们穿行其间,交谈声与杯盏碰撞的脆响被厚重的玻璃过滤,只剩下沉默的浮华。 “那个被一群人围着的胖子,”Edward在一旁懒散的说道:“Magnus Thorne,索恩动力集团的掌控者。联邦超过四成的攻击型无人机都出自他的工厂。一个除了钱一无所有的暴发户。” Yuna觉得他的点评有些好笑,目光又转移到一名女人身上。 “Ira Vance,”他顺着她的目光向下:“她的家族在联邦成立前就拥有半个小行星带的矿产。” Yuna忍不住啧啧两声,满脑子都是我恨有钱人。 这周末,天穹俱乐部恰好有一场社交活动。Edward向来不喜欢在这种人多的场合虚与委蛇,但Yuna一脸好奇,于是他便带她来看看。 Yuna今天话很少,只是静静的望着下方,眼神随着Edward的介绍,不时流转在人群之中。 他偏过头,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竟有些享受这种引导者般的感觉。 但Yuna关注的,远不止表层的面孔与符号。她贪婪的捕捉着每一个细节——人们的站位、交谈时的微表情、谁在讨好谁、谁又在疏远谁。 她在学习。不仅是知晓关于这个世界的“常识”,更要看清这由权力、财富和血脉交织的隐性阶层。任何一丝可以利用的间隙,都会为摆脱Furlong家的桎梏增添一道安全绳。 “那是谁?”Yuna抬了抬下巴。人群中似乎有谁引起了小小的轰动。 一看清那人的身影,Edward就忍不住皱起了眉。他从不隐藏情绪,厌恶都写在了脸上。 “Lucian Montclair,”这名字着实有些拗口。“他父亲是联邦外宣局的负责人。我不喜欢他,一个空有其表的草包而已,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处处留情。” 虽然Edward平时以自我为中心惯了,但能让他这样直言不讳的也不多见。Yuna不由得认真看了对方几眼。 “也就那样吧。”她戳了戳玻璃:“完全没你好看啊。” “真的?”他的小得意有些藏不住。 Yuna点点头,又环视了一圈,认真的给出最终评价:“这里在场的所有人都没你好看。” Edward被夸的翘上了天。他从背后熊抱住Yuna,又在她的右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说起来,”Yuna想到了什么:“你以后会需要联姻吗?” 虽然以Edward的年纪,大概率暂时不会考虑这些问题。但她还是想知道,未来可能会有哪些变数。 可这话传到Edward的耳朵里就变了味。 “我不需要跟任何人联姻。”他低下头,轻轻的贴在她耳边吐着气:“姐姐你放心吧,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如此露骨的话语,早已超越了所谓的姐弟关系。Yuna转过头,看着他,眼里倒是没有太多波动。 Edward放低了身子,缓缓凑近了些。他的鼻尖几乎要触碰到她的上唇,两人的呼吸在彼此间相互交缠。 “你掉了一根睫毛。”她突然出声。 “?” Edward的大脑宕机了一瞬,Yuna顺势从他怀里钻了出去。 “之前跟你说过,我还有点事。”她拿起自己的外套:“我先回去啦。” Edward这才勉强回过神。他拽了上来,不想让她离开。无奈,Yuna转身薅了薅他的脑袋,又哄了几句,才让他最终放开了手。 找到了方向 来到Theodore的门前,Yuna顿了一下,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今天在俱乐部看到的场面。 未来世界的人本来一个个都长得那么完美,身材还都前凸后翘的,让她想不自卑都难。 似乎是想证明点什么,她把头发扎了起来,露出脖颈与锁骨,又把衣领往下拉了拉,强行挤了点线条出来。 准备好之后,她按响了门铃。本来,为了方便,她跟Theodore的大门都录入了彼此的面容,但她现在就是故意想让他来开门。 很快,门打开了。里面的人刚探出头,一直纤细的手臂就搭在了门框上。 “Hello,小帅哥。”Yuna刻意语调上扬:“在忙什么?” 她只是想逗逗他而已,Theodore却呆在了原地。 Yuna的五官整体温润而柔和,不沾染一丝媚气。可她此时笑得狡黠,像是猫爪挠在心上。而且...Theodore的眼神不受控制的下滑。那片羊脂般的肌肤随着呼吸微弱的上下起伏,倚靠的姿势让领口的空隙显露出更深的沟壑。 他突然感到一阵燥热。 看到面前的人一动不动,Yuna赶紧恢复了正经。她承认刚才自己有些用力过猛,估计Theodore是被她吓到了。 她尴尬的咳了两声。Theodore回过神来,赶紧把门拉开了些,让她进来。 “你说上次的数据分析有结果了,”她有些兴奋:“这么快吗?” 两人来到Theodore的电脑桌前。他拉开身旁的一把椅子,示意她坐下,然后在好几个分屏里调出了不同的画面。Yuna看的有些眼花缭乱。 “别被这些吓到。” Theodore的声音很轻。他在控制板上点了一下,最大的屏幕上,一团乱麻般的波形图迅速稳定了下来。 那是一幅极其混乱的图像,像有人将一整盒毛线随意丢弃,无数细小的、不规则的锯齿在屏幕上疯狂跳动。 “这是你的精神力图谱。”他言简意赅:“从联邦的标准来看,振幅低,相干性差。简单说,就像一个功率很低的古代收音机,永远充满了嘈杂的静电。” “听起来我像个残次品。”她自嘲的笑了笑。 “在他们眼里,是的。”Theodore没有反驳。他微微侧头,湛蓝的眼睛在屏幕幽光下显得格外明亮。 “但他们不知道你能入梦的能力。”他的指尖一划,屏幕上的数据流瞬间重组。 Yuna的呼吸微微一滞。 就在那片混沌的静电背景之上,一条纯净、平滑得近乎完美的正弦曲线缓缓浮现。它如此稳定,如此规律,仿佛一首从无尽噪音中升起的清晰的旋律。 “这是我在你进入梦里的时候捕捉到的信号。”Theodore的声音压得更低:“我称之为你的‘基准信号’。它一直存在,只是在清醒时极其微弱,几乎被杂波淹没。但在梦里,它的强度会提升数十倍。” Yuna完全沉浸在他的讲述中,忽略了他是何时监测起她的梦境的。 “我有一个猜测。” 他调出另一组数据,那是属于暴动时的Edward的,狂乱、尖锐,充满了毁灭性的峰值。 “Edward的精神暴动,是一种失控的、自我放大的‘神经共振’。而你的‘基准信号’……” 他将Yuna那条平滑的曲线拖拽过去,覆盖在Edward狂乱的图谱上。两条波形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方式相互干涉、削弱,最终趋于平缓。 “……它恰好是Edward失控波形的‘反谐波’。你不是用力量去压制他,而是用一种极其精巧的抵消来安抚他。” Yuna怔住了,她看着屏幕上那最终归于平静的线条,许久才喃喃道:“所以……我是一副为他量身定做的降噪器?” 这个比喻带着一丝苦涩,却又精准得可怕。 “暂时看来是这样。”Theodore没有回避这个结论,但他眼中闪过一丝坚决:“只要能彻底解析这个信号,我们就有可能人工合成它。你就不用再被……” 他没有说完,但Yuna明白他的意思。 “而且,还有个更有趣的东西。” 他笑了笑,挥手调出第叁个画面。 “还记得我们上次在外平台捕捉到的异常波动吗?这是我剔除了所有已知天体源之后剩下的部分。” 它孤独地在屏幕上延伸,像一声来自宇宙尽头的叹息。 接着,他将Yuna的“基准信号”曲线拖拽到了这个画面的下方。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两条来自截然不同维度的曲线,一条源自她的大脑深处,一条来自无垠的星空彼岸,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完美地重迭在了一起。 频率、波形、相位……分毫不差。 Yuna不自觉地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上那道合二为一的、散发着微光的线条。冰凉的触感传来,她突然想到了那天在平台感受到的遥远的注视。 “确实是一个完美的巧合。”Theodore凝视着那重迭的波形,语气里充满了惊叹:“这或许是宇宙本身的一种基础频率,像一个隐藏的节拍,而你的波段恰好与它匹配。不管怎么说……” 他轻轻握住Yuna悬在屏幕前的手,将她的目光从那片奇迹中拉回到自己身上。 “……至少,我们找到了方向。” Yuna的眼里泛起点点星光。她感激的点了点头,又不自觉的看向那条与宇宙合而为一的曲线上。 它竟然和我……一模一样。 收回思绪。Theodore关闭了屏幕,Yuna跟他凑近了些,讲述起白天在俱乐部的所见所闻。 她说的起劲,却没注意到Theodore飘忽的眼神正艰难的上下摇摆。 “……大概就是这样。”她在桌边戳了戳,像是给对话圈上了句点。 “你是不是太累了?”好像从她进门开始,Theodore的脸色就不太好。 “可能有点...”他顺势认下。 “辛苦了。”Yuna拍了拍他的肩,嘱咐他早点休息,便回自己家去了。 听到关门声,Theodore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来到浴室,打开花洒,仍由冰凉的水流浇过自己的全身。 睡前,Theodore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无法安宁。Yuna靠在门边的样子总是不自觉地浮现在脑海里。 他从未见过那样的她。她的笑容,她的腰肢,还有她看起来白皙又松软的胸脯...他突然好想、好想,把手放在上面。 那会是什么感觉? 像是干渴,他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烦躁难耐,他赶紧翻了个身,强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Theodore的郁闷 卧室里,空气循环系统正以最低功率运行,送出的风带着一丝凉意,抚过Theodore黑色的额发。 日光模拟灯随着设定时间的到来发出温暖的光芒,照亮了空气中悬浮的细小尘埃。 被子的一角滑落在地,露出他瘦削的肩胛骨,随着平稳而绵长的呼吸轻微起伏。 一声微不可闻的电子音从楼下传来,门锁授权通过。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卧室门也被一把推开。 “Theodore!”她像一股不受控的气流,直直的闯到他身边。轻轻一跃,她便坐上了床,床垫的一侧随着她的动作微微下陷。 睡梦中的少年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试图爬起来。手刚搭上Yuna的腰,困意就拖拽着他的眼皮再次合上。 发现他靠在自己的胸前又睡过去了,Yuna没有唤醒他,也没挪动姿势,自顾自的在手里的电子屏幕上兴奋的滑动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Theodore才从回笼觉中彻底醒来。他意识到自己枕在一片温热的柔软上。 “你醒啦?”她专注的盯着屏幕:“我早上发现一个特别好玩的东西。” Theodore轻轻应了一声,却没有马上坐起来。他让自己跟她靠的更近,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也微微收紧了些。 她没有不喜欢。 于是,Theodore仰起头,整个人往上凑了凑。他的脑袋穿过屏幕和她之间的空隙,用鼻尖轻柔的、缓慢的,蹭了蹭她的下巴。 “好痒。”她笑起来。 清亮的眸色变得浓稠。他支起上半身,注视着她的唇,急切的想要落下一个真正的吻。 “你看这个!”一块冰冷的金属板突然横亘在两人之间。他的呼吸、他的接近,都被轻飘飘的隔绝在外。 他翻身,坐在了Yuna旁边。她把屏幕递过来,兴致勃勃地想让他体验一个新的应用,天真的仿佛真的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为什么总是这样? Theodore看着她。不解、困惑、甚至一丝懊恼,交织浮现在他的眼中。 Yuna是偏爱他的,他能感受到。很多次,她拿着课上的笔记向他提问,却在他的讲解中逐渐走神。她的目光总是不自觉的聚焦在他的脸上,嘴角微微翘起,像在欣赏什么艺术品。他故意打断她,问她在想什么,她就会撒娇耍赖求他放过。 每当有什么有趣的发现,她都会第一个和他分享。那天,她找来一把吉他。虽然两个人都不会弹奏,但他还是立刻搜索了一个教学视频,学着里面的样子,笨拙的拨动琴弦。她被逗的咯咯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戳戳他的脸,问他怎么这么可爱。 即使Edward在场,她也从不吝啬对他的关心。他在背后挠挠她的手心,她就会笑着把他拉到身边。Edward非要跟她喝一个杯子里的水,她就主动跟他共用一个水杯。 他知道她身不由己,也理解她或多或少想要补偿Edward的心情。他从未要求什么关系或者名分,但她为什么总是亲近他、撩拨他,又突然抽离而去? 深深吸了一口气,Theodore按耐下心中的郁闷,最终还是选择配合。顺着她的意思,玩起她的新发现来。 下午时分,Edward在学校有些事要处理,Yuna便拉着Theodore来到了中心公园。 天气正好,两人并肩散步在石板小径上。Theodore的手虚虚的搭在Yuna的腰间,她微微抬头,和他说笑着什么。 “给这位小姐买束花吧!”一个挎着花篮的机器人略显滑稽的出现在面前。 Theodore笑了笑,俯身识别了一下面部特征,一束漂亮的玫瑰就递了过来。 “谢谢。”Yuna接过了花,又低头嗅了嗅,眉眼间满是笑意。 心里泛起一阵柔软,Theodore将人搂近了些。他们穿过草坪,来到一处树荫坐下。 闲聊一阵,Yuna突然想到刚才Theodore付款不眨眼的动作,开始好奇像他这样的人能有多高的薪酬。 “平时没有多高。”他笑着说:“但每年都会有一笔额外的安置费用。” 他报出一串数字,Yuna觉得自己又快要仇富了。 “这没什么。”他毫不在意:“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把账户密码告诉你。37...” “!!”Yuna慌不择路的捂住了他的嘴,瞪着眼睛让他不要再说下去。 轻轻笑了一下,Theodore没再继续泄露自己的密码。他握住Yuna覆在唇上的手,顺势亲了亲她的指尖。 “你之前也会出来玩吗?”她试图转移话题,从他的掌心抽出了手指。 “有时会自己出门,到处逛逛。”他简单回忆了一下:“大概是来感受下活人的气息吧。” “我也经常自己出门。”Yuna很共情这种心理:“也不干别的,就坐在公园里,看着人来人往。” “你真是一个人?”他凑近了些,抓住一个字眼追问。 “真是一个人!”她急于证明自己的话。一转头,那双蓝色的眼睛已经贴的不能再近。 她顿感不妙,五指抠住长椅的边缘,关节紧张的躬起。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对方,他的头却已经偏了下来。 这次没有借口,也没有道具。她的脑子飞速运转着,却找不出能糊弄过去的方法。 现在还不能! 心下一横,她直接挣脱他的怀抱,从长椅上站了起来。Theodore愣在原地。微风吹动头顶的树叶,他竟觉得冰冷的刺骨。 “我...”她试图挽回局面,却无措的组织不出任何言语。 之后,他们是怎么离开公园的,又是怎么回到住处的,Yuna都记不太清了。Theodore一路都没再说话。他的气压低的令人窒息,他的双眼冷的像寒冰。她坐立不安,既不敢靠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真闯祸了。车窗外的景色飞驰而过,Yuna开始自责。 她当然清楚自己平日里对Theodore示好又推开的行径。一半是为了稳住这个筹码,一半却也是因为,她真的喜欢这张脸。 她能感受到,Theodore温和的外表下,汹涌着一颗足以吞噬她的心。逃离Edward并不等于坠入另一个牢笼。她只想尽可能在两边都维持平衡,最终自己全身而退。 可…这样生硬的拒绝也太尴尬了。她忍不住反刍。而且…Theodore看起来真的很受伤。 她不动声色的瞟了眼对面落寞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 回到家门口,Theodore正准备进门,Yuna却叫住了他。 “对不起…”她环抱住他的腰,讨好般的将头埋在他怀里蹭了蹭。 “没关系。”半晌,他才开口,语气平淡的有些发凉。 “别生我的气…”她没撒手,从他胸口仰起小脸,满怀诚意的看着他。 “我不生气。”他依旧惜字如金,抬手敷衍的摸了摸她的头:“晚安。” 她松开了桎梏,没再缠着他。Theodore径直回到屋内,紧闭的房门彻底隔断了她的视线。 Yuna咬了咬手指,开始感到烦躁。一边在心里嘀嘀咕咕,一边回到了自己家。 房门里,Theodore来到一盆被精心呵护的绿植前。前段时间,Yuna交给他一把种子,说是要从地球保护区进口才能买到的原生态物种。于是,他用最好的光照和水土,悉心照顾着它。当嫩芽终于冒出,他便惊喜的叫她来一起围观。 他垂眸,手指摩挲着盆中的枝叶。 并不是给予足够的耐心,它就能长成自己想要的样子的。他想。或许,是该换一个方法了。 酒会序章 一堂实验课结束,Yuna将终端设备收拾回原位,顺着人流走出了阶梯教室。 明亮的廊道外,是学院悬浮训练场的远景,几架小型实验机正划出利落的轨迹。 “对了,Yuna。”和她走在一起的Cleo忽然问:“听说薪火计划要换负责人了,你知道这件事吗?” 薪火计划是联邦几年前开启的半公开项目,旨在挖掘和培养有特殊潜能的个体,解决日益严峻的人口和资源问题。 据说最近一段时间,好几个边缘带星球的能源消耗的莫名迅速。一开始,相关消息还被强压了下来。后来,联邦又改口说是可控的自然衰变,并承诺会让薪火计划介入这个问题。 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上次Yuna被推进实验舱测试精神力的时候,一名研究员半开玩笑的告诉她,说不定她也能加入这个计划。 Yuna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太清楚。 “你可以问问你父亲。”Cleo说:“他肯定知道。” 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下所谓的“父亲”,Yuna正准备消化一下这些信息,就被一声甜腻的“姐姐”打断了思路。 一双手臂从背后环了上来,将她整个人圈进一个熟悉的怀抱。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接着,一个轻柔的吻印在了她的侧脸。 “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 像是带着些委屈,Edward把下巴搁在Yuna的肩上,全然不顾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Yuna尴尬的看了看Cleo,对方了然一笑,对她眨了下眼:“那我先走了,回头再聊。” Edward这才松开她。两人来到廊道尽头的休息区,半封闭的设计隔绝了大部分视线。 “想什么呢?”他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手背。 “听说薪火计划换负责人了。”她的食指反勾住他的,仿佛不经意的说道:“换成谁了?” “你好奇这个?”Edward眉梢微挑,靠在沙发背上,姿态闲散。 “毕竟也跟我自己相关,不是吗?”Yuna点点头。最真实的理由往往才能起到最佳的效果。 Edward轻笑一声,倒也不觉得这件事能有多大的影响。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上了几分邀功似的雀跃。 “你想知道?正好,有个好消息。父亲希望这周末的酒会你能陪我一起去。”他顿了顿,慢悠悠的补充道:“你想知道的那个人,他也会去。” ------------------------------------------------------------- 把情况简单的跟Theodore说明了一下,Yuna有些紧张。对方貌似还在生她的气,她不太确定当下是否是个寻求帮助的好时机。 “我知道了。”他思考了一阵。“给我点时间,我看看要怎么做。” Theodore的语气总是那么平静又令人安心。Yuna知道他心里有数,握住他的手说了声谢谢。 两天后,在Yuna离开家之前,Theodore递给她一枚极小的、像是发夹的东西。 “这是一种特殊材料制作的微型侦查设备。”他解释道:“在被激活前,它都处于完全休眠的状态,不用担心被检测或者捕捉到。” “见到那个人之后,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他进行一次肢体接触。”他将那块哑光的黑色金属翻了个面,指腹轻抚着感应区:“只要对这里持续施加压力,它就会发射探针,吸附在对方的皮肤或者衣服上。之后,所有监控到的数据都会单向即时传输给我。” Yuna小心翼翼的接过他手里的设备,将它轻轻的别在自己耳后的发丝上。 “不过,它的能量有限,最多只能工作一个小时。到时候会自动脱落,没有人会发现。” “明白。”Yuna点了点头:“看准时机后我再下手。” Theodore微微颔首,帮她理好最后一缕碎发。她抬头,望进他微微垂下的眼眸里。她总觉得那蓝色不如往日轻盈,像是一片即将落雨的阴天。 Yuna抿了抿嘴,想说点什么,却最终咽了回去。 会有机会补偿他的。她告诉自己。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联邦究竟在做什么。她并非一个阴谋论者,但直觉告诉她,这件事绝没有那么简单。 ------------------------------------------------------------- 穿衣镜前,Yuna正在做最后的整理。 纤细的腰线和肩颈被包裹在宝蓝色的丝绸礼服中,衬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近乎透明,像一捧流动的、满溢着月光的夜海。 门突然被径直推开。Edward倚在门框上,看向她的眼神竟比平日更温柔些。 看到镜中的身影,Yuna下意识转过身来。Edward也走了过来,还从背后拿出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 “这是什么?”她刚问出口,盒子就在眼前被打开。 一条项链静静的躺在里面。极细的白金链,坠着一颗纯粹得没有任何杂质的水滴形宝石,折射出清冷又温柔的微光。 他绕到Yuna身后,亲手为她戴上项链。微凉的指尖轻擦过后颈,冰凉的链坠贴上胸前的肌肤,她只能往中间缩着,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是我母亲的。”Edward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 Yuna很少听他讲述自己的母亲。她微微侧头,目光里带着些惊讶和探究。 “我之前提到过,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他说着,从盒内的夹层中取出一张照片。那是一位与无比温柔的女性,含笑的眉眼间却隐约有一丝英气,完美遗传给了自己的孩子。 “我对她只有一些零碎的、遥远的记忆。其实,如果不看照片,我连她的长相都有些模糊。” “她很美。”Yuna由衷地说:“你很像她。” 凝视着那张被定格的面孔,Edward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极淡的、近乎脆弱的笑容。 Yuna下意识想给他一些安慰,他却突然放下了照片,有些黯淡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她的身上。 “如果她能看到你在这里,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Yuna刚抬起的手愣了一下,Edward的十指却不容置喙的插入她的指缝,和她紧紧相扣,掌心还带着灼人的烫意。 “我们走吧,姐姐。” 你们睡过没? yū wan g sh e.i и 宴会厅的穹顶很高,却没有任何吊灯。无数细碎的光点如尘埃般缓缓旋转,空气里弥漫着一丝清冷的淡香。 从走进这里的第一秒起,Edward就没有松开过Yuna的手。他的心情看起来相当不错,领着她悠然穿梭在人群间,享受着周围人投来的、或探究或艳羡的目光。 有人上前攀谈时,Edward就会将Yuna推到台前。他乐于帮她融入自己的圈子,更渴望向所有人证明她是他的。 Yuna表现的略显拘谨,但还算自然。她任由Edward牵着,目光快速搜寻着自己的目标——Aris博士。 Edward告诉她,Aris大概率会接手薪火计划。调度的原因暂时不清楚,委任的安排也都没有公开,所以她不能在这个场合直接和他聊这件事。 反正只要跟他有接触就行。Yuna在心里盘算着。 远远看到那个身影出现,她正准备找个理由过去,一阵略带张扬的笑声便从旁侧传来。 “Edward!”为首那位金发少年熟稔的打着招呼:“几百年没见你了,今天怎么舍得来这种地方?” Yuna感到搭在她腰侧的手臂不动声色的收拢了些,她跟Edward贴的更近。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才看向来人。 “带姐姐来看看。”他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幸会。”金发少年从善如流地举杯,用杯沿轻碰了一下Yuna的。“早就听说Edward多了一个姐姐,今天终于见到了。” “我们跟Edward算是一起长大的。”见Yuna的表情有些疑惑,另一个朋友主动解释道:“你可能不知道,他从小就高傲的不行,谁都不爱搭理,情商更是低得吓人。有女生鼓起勇气向他表白,他拒绝也就罢了,还一副嫌恶的表情,让人家赶紧走开。” 话匣子一开,几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揭Edward的老底,而他只是轻笑着没有打断。 “真的吗?”等那几个人寒暄着走远,Yuna才好奇的询问。 Edward轻轻“嗯”了一声,算是承认:“精神暴动让我从小就对气味异常敏感,我不喜欢那些复杂的人造的香味,不管是香水、提升剂还是别的什么。”请记住网址不迷路74 8 a.c ǒм 话音未落,他却突然俯身,鼻尖悄然埋进了她的颈窝。 “但姐姐身上没有那些味道。”他近乎贪婪的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一丝闷闷的鼻音:“我在姐姐身边很舒服。” 脖颈处的皮肤烫的吓人,Yuna只感觉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全身。 “我想去一下卫生间。”她的眼神有些闪躲。 “去吧。”Edward觉得她强行转移话题的样子还挺可爱:“我在这里等你。” Yuna刚离开一小会,刚才那名金发少年就凑了上来。 “那真是你姐姐?你爹在外面的种?”他问的毫不客气。 Edward没有接话。对于Yuna的身份,Furlong家从不做过多的解释。 发小读懂了Edward的态度,便没再纠结这个问题。 “不过,你看她的眼神倒不像是在看姐姐。”他的脸上随即浮现一抹坏笑:“跟我说说,你们睡过没?” 像是被这个涉嫌乱伦的问题吓到了,Edward下意识瞪了他一眼。 “别装了!”他笑的坦然:“你们又不是一起长大的,以后别要孩子就行。要也行,基因编辑下就没问题。” 回答他的却只有Edward的沉默。 “看这反应,应该是没睡到。” 发小玩笑般的用手肘戳了戳Edward的肩膀,他烦躁的一把推开,自顾自的往会场另一个方向去了。 另一边,Yuna与Aris博士擦肩而过。她轻捋耳发,那枚“发卡”便无声落入掌心。一名侍者端着银盘侧身而过,恰好隔断了Aris的视线。 短暂的交错间,Yuna手腕微转,针形监听器就已经悄然吸附在了他的后脖颈。 做完这一切,Yuna独自来到露台。 身后的喧嚣与浮光褪成了模糊的背景,夜风带着清冷的凉意,吹散了脸颊上因紧张而陡升的温度。 白皙的胳膊交迭着搭在栏杆上,她浅浅吁出一口气,肩线随之微微下沉,像一只拢起翅膀的蝴蝶。 脚步声自身后传来,还没来得及回头,一件西装外套便披在了Yuna的背上。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Edward站在她的身边,手自然的抚上她的肩膀。 “会场里太闷了。”她额前的发丝被轻轻吹起。“出来透透气。” 廊内溢出的光斜斜映来,勾勒出她柔和的鼻尖和缱绻的眼眸。她不笑的时候,总是冷的像清晨的薄雾。 Edward突然有点厌恶这个姐弟游戏了。 弟弟的身份给了他合理的亲近的理由,却也限制了他更深的渴求。蓬勃的欲望连外人都能一眼看出,他自己却不敢打破这唯一能将她留在身边的枷锁。 “你今晚很美。”他的声音很低,像一句叹息。 “谢谢。”Yuna依然看着远方,半开玩笑的说道:“我每天都很美。” Edward喉间溢出一声低沉的轻笑。笑声未落,搭在她肩头的手便猝然收紧,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则不容分说的扣住了她的下颌。 抗拒的话还没说出口,一个灼热的吻便落在她的侧脸。与往日的轻触不同,他微微张嘴,含住一小块肌肤,细细的舔舐着,像在品尝什么精致的餐点。 一对激吻的情侣突然闯了进来,Yuna被这声响吓的一激灵。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Edward拥进了怀里。骨节分明的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她的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 “赶紧滚。”她听到他毫无感情的命令。 一阵慌乱的道歉和窸窣声后,露台又重新安静下来。 “我累了。”她轻轻推了推他,嗓音却有些发涩:“我们回去吧。” 他背着光,黯沉的眸色中搅动着看不清的情绪。半晌,他才松开了怀抱。 “走吧。”他牵起她的手。“我们回去休息。” 想得到她发自真心的爱(微H) 回到Furlong家的宅邸后,Yuna便直接回自己房间了。她叁两下脱光了衣服扔在地上,步入浴室,让温热的水流冲洗掉一整晚的疲惫。 每次回来,她的吃穿用度都有专人帮忙打理,今天也不例外。 一名女佣将地板上胡乱堆迭的衣物整理好,准备拿去清洗,却在走廊的拐角处碰到了Edward。 “这是姐姐的衣服?”他明知故问,不容置喙的伸出手:“给我吧。” 没有疑问也没有犹豫,女佣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了他。 刚走出去两步,Edward又突然停了下来。他偏头,无声的看了女佣一眼。 对方很识趣的将头埋的更低。“我明白的。”她毕恭毕敬的说。 没有再多的言语,Edward径直回到了卧室。他锁上门,将Yuna的衣服放在床上,然后急不可耐的解开了自己的皮带。 下身胀的发疼。他从那堆衣物里翻出Yuna的抹胸叼在嘴里,又把她的内裤套在那根滚烫的巨物上,本能的上下撸动起来。 “姐姐…” 无法抑制的呻吟从喉头溢出,嘴里的内衣被口水打湿了一大片。就好像,就好像,他真的舔在了她的胸上。 手上的动作快了些,Edward的思绪不自觉的回到了在出租屋的那些日子。她穿着宽松的睡衣,慵懒的坐在沙发上,而他就靠在她的胸口。 那时的她对他毫不设防,而他竟然就满足于这样的倚靠,乖巧的像一只睡在她怀里的小狗。Edward恨不得冲进记忆里,把那个暴殄天物的傻小子揍一顿。 如果是现在的他… 他一定会将手探进她的衣摆。他知道她在家不爱穿内衣,所以他会触摸到一整片软香如玉。 指尖一路往上,在她胸前打着圈。她会害怕,还是害羞?无论露出什么表情,他都不会再忍耐。她的尺寸看起来不大,但一定能恰好握在他的掌心。他会任意揉捏那两坨柔软,最好让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手上的动作没停。Edward趴在床上,弯腰躬起。精瘦的脊背像一张拉满的弓,又像一个在子宫中寻求安全感的胎儿。 在肆无忌惮的想象里,他终于欺身而上,含住了她的唇。耳边呜呜的反抗声成了他的兴奋剂。他的舌头长驱直入,扫过口腔里的每一处角落,然后缠着她的舌尖亢奋的吮吸。 他的手掌又沿着腰线下滑。指尖轻轻一勾,就把她的内裤脱了下来。根据他为数不多的生理知识,女性在动情的时候下面会变得潮湿,Yuna一定也是这样。 他终于放过她已经肿起来的嘴唇,掏出了那根等待已久的肉棒。 他会很轻柔很小心的插进去,绝对不会弄疼她。她的穴道一定很紧。等她适应了,他才会掐着她的腰耸动起来。他一定会把两人的结合处搅的水声四溢,让她咿咿呀呀的只能喊着他的名字。 像是要把幻想中的体验复刻到现实,Edward的手握的更紧,狠狠的快速撸动了几下。 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石楠花的气息,床上的人影似欢愉又似痛苦的晃动着。 在他楼下,洗完澡的Yuna正坐在床上,通过特制的通讯软件和Theodore传输着消息。监听器似乎获取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等她回去了,他们会再找个时间好好商量。 发送了几个可爱的表情,Yuna却陷入了沉思。她隐隐感觉到,有些事情开始不受她的控制,她不知道当前的局面还能维持多久。 屏幕另一端,Theodore注视着电脑上传输回的影像。Aris似乎提到了什么塌陷。不久之前,他其实也接触到了相关的任务。虽然关键的数据和信息被刻意隐瞒,但Theodore几乎可以肯定两者指的是同一件事。 他的目光转移到桌上的掌机,拇指轻扫过屏幕里女孩干净的笑容,最后发来的几条消息里满是讨好的语气。 她还觉得几句甜言蜜语就能把他哄的团团转。Theodore笑了笑,倒也不着急。既然她不愿意面对自己的心,那他不介意帮她一把。 寂静的夜里传来一阵阵舒爽的闷哼。Edward在脑子里跟Yuna反复做了好几次之后,终于颤抖着射了出来。 衣服和床单都被弄脏了。他喘着粗气,倒在枕头上。他的眼神有些失焦,呆呆的看着紧紧攥在手里的布料,就像是也攥紧了她。 高潮的余韵还未褪去,一阵莫名的空虚却渐渐涌上Edward的心头。 他想抓住她的人,没错。但他更想得到她发自真心的爱。 我可以亲你吗? 睡得不太踏实,Yuna迷迷糊糊中被Edward的声音叫醒。她半眯着眼,在赖床和起床间挣扎,大腿却突然被一只探进被子里的手捏了一下。 她猛地坐起,胡乱的踢了下坐在床边的人,他倒是笑得很开心。 “谁让你一直不起。”Edward凑近了些,目光在她有些嗔怒的脸上停留片刻,才继续开口道:“我要出门叁天,去B-01星球参加一个联邦高层组织的家族活动。” 原本是想将Yuna一并带在身边的,但父亲的话微妙的扎进他的心里: “你要是不介意那里都是正当年纪的上层子弟,你就带上。” 撇了撇嘴,Edward最终选择让Yuna留下,但告诉她自己很快就会回来。 还有这样的好事?一听到可以自由几天,Yuna的心思早就飞了出去。她应付性的回应了几句,送走Edward后,转身就跑回了学校。 中央控制室里,只有几名工作人员的低声交流和仪器运作时的阵阵微鸣。 Yuna从门口探进头来,扫视了一圈,很快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形。 伴随着细微的机械摩擦声,Theodore正从穹顶上方,沿着一根笔直的缆绳平稳滑落。窗外的宇宙深邃无垠,冰冷的星屑如同静止的尘埃,将他深蓝色的身影勾勒得格外清晰。 “Theodore!”她轻唤一声,笑着走了过去。 滑索骤停,悬在半空中的少年闻声转过头,略显疏离的眼眸在看到来人时升起一股暖意。 松开制动,身体轻盈地继续下滑。她的目光随着他的身影一同落地。 “有个好消息!”她上前帮他解开安全背心:“Edward要离开叁天,我们终于可以想干嘛就干嘛了。” “嗯。”Theodore温柔的勾了勾嘴角:“不过我下午还有些事。” “我陪你!”他的情绪似乎比前几天好了些,Yuna便想趁机补偿他:“明天我们再出去玩。” Theodore点点头。花了几个小时处理完自己的工作后,Yuna挽着他的胳膊回到了家。 他打开电脑,将从Aris那里探听到的信息分享给Yuna。从一些零星的对话来看,联邦似乎遇到了更为棘手的问题,所以才决定更换负责人。 “这就是他们提到的‘塌陷’。”Theodore调出另一张图:“联邦边缘地带的一星体突然断裂或者消失。我也参与了一些分析工作,但很多信息对我也是保密。” “我没记错的话,Aris博士本身主攻的是人脑开发和精神力的方向。”Yuna联想到了什么,喃喃道:“你觉得会不会...” “目前看来,可能性不大。”Theodore沉思了一阵,才谨慎的开口:“他们暂时既没有发现你的精神力的特殊之处,又不清楚塌陷的真正原因。这两者间应该没有必然联系。” Yuna点点头,Theodore的分析合情合理。 “不过我们确实需要有所准备。”他看向她。 屏幕的荧光印在Yuna墨黑的瞳孔里。她眼波微转,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关于这个所谓的塌陷,你还知道什么更多的信息吗?”她问。 “很早的时候,我处理过几份相关数据。”他回答道:“有一些资料在我房间里。” 于是,两人来到Theodore卧室。他从小书架上取下几个厚笔记本,把当年的记录一一翻出来给她看,却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没关系。”Yuna又将本子整理回书架上:“我们已经跑赢他们一次了,肯定还能有下一次。” 她偏着头跟Theodore讲话,手上的力度大了些,一张轻薄如纸的电子板从架子顶上掉了下来。 她顺手把它捡起来,却看到了上面绘制的人像。 “这是...”她挑了挑眉,有些惊喜:“这是我吗?!” “是你。” Theodore睫毛轻颤,腼腆的眨了眨眼。他靠着床沿坐下,Yuna也顺势坐在他的旁边。 “之前每次从梦里醒来,我都会凭借记忆把你画下来。”他偏过头,注视着她:“我害怕自己会记不清你的样子,更怕你其实并不存在。” 这并不是一句假话,他只是省略了自己是如何用这张画像侵入数据库并定位到她的过程。 原来从那时候起,她就已经在他心里占据了一个重要的位置。Yuna低下了头,指尖略显无措的拨弄着画纸的边缘。 “谢谢...”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你画的...挺好的。” 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 她抬眸,看向那双初见时就惊艳到她的眼睛。如果她的灵魂也有颜色,那一定是这样的湛蓝。 她不是没有想过,如果自己并非一个身怀秘密的闯入者,如果没有那些复杂的纠葛,她或许真的可以放任自己沉溺其中。 Theodore捕捉到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沉沦。 于是,他微微倾身,靠得更近了些。那股属于他身上的、干净又清冷的味道,温柔的包裹住了她。 这一次,Yuna没有躲开。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眼底自己微小的倒影逐渐变得清晰,感受他的目光缓慢的、几乎带着实质的触感,游移到她的唇上。 时间被拉成了一条无限延长的细丝。 近得,只要再往前一寸,就能触碰到彼此。 一阵突兀的铃声突然划破了交织的宁静。Yuna猛地回过神来。 “是Edward。”她指了指自己的通讯器,尴尬的快速离开了Theodore的房间。 但床上的人并没有因为被打断而恼怒。他抱着枕头,满足的躺了下来,回味着那个未完待续的吻。 他不需要再确认更多,她的肢体语言已经说明了一切。 第二天,Yuna提议去游乐场玩。她想将Theodore梦里的渴求变成现实的陪伴。 几乎把所有的项目都体验了一遍,Yuna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累的走不动道。于是,他们买了一个冰淇淋,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休息。 “尝一口吗?” 她自然的递了一勺冰淇淋,喂到Theodore的嘴边,又毫不介意的继续使用同一个勺子吃了几口。 身旁的视线变得粘稠起来。Yuna意识到刚才的举动或许太过亲昵,条件反射般的想要再次躲避。 “好像太腻了…”她找了个理由:“我不想吃了。” 说着,她起身走向垃圾桶,把冰淇淋丢了进去,却在转身时撞上一个炽热的胸膛。 “我可以亲你吗?”Theodore注视着她,问的很认真:“就像平时Edward那样。” “什…” 质问的话还没问出口,一个吻就凑了过来。Yuna下意识的偏头,他的嘴唇轻轻擦过她的唇角。 只停顿了一秒,他便捏住了她的脸,强硬的掰过了她的头。没有再给她拒绝的机会,他直接俯身亲了上去。 唇齿相接的瞬间,他便撬开了她的牙关,将自己的舌头伸进去纠缠。他的技巧青涩,动作却意外的粗鲁,像是要把眼前的人吞吃入腹中。 Yuna的气息被他搅的紊乱。在即将喘不过气前,他终于放开了她的唇,却将人抱的更紧。 “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他靠在她的肩头,语气里满是天真的愉悦。 怀里的人却有些失神。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默不出声。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再也不能用老方法吊着Theodore了。 必须要转变策略了。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傍晚时分,两人牵着手散步回家。即将分别时,Theodore又把她拉进怀里接吻。 这个吻比之前绵长许多。他含着她的唇舌反复吮吸,宽大的手掌在她的脊背流连。像是得了趣,他还故意轻咬了她一口。 “你弄疼我了!”Yuna推了他一把。 “我错了。”他眨巴着眼睛,道歉的干脆,却在下一秒又捧着她的脸亲了上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放开她。 擦了擦自己有些发肿的嘴唇,Yuna瞪了他一眼,却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回家去了。 刚进门,她就疲惫的瘫坐在地板上。一边骂自己抵不住美色诱惑,一边开始焦虑接下来该怎么办。 匆忙的洗漱完毕后,Yuna早早就上床休息了。当前的局面让她有些窒息,她只希望一睁开眼事情就会好起来。 夜深了,只有几盏路灯静默的守候在门外。 一个人影出现在Yuna的屋前。他很快通过了门锁的面部识别。进入房内后,径直上楼,来到了她的卧室。 “姐姐...”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像从窗缝间溜进来的一阵风。 那边的事情刚结束,Edward就提前赶了回来,可惜还是晚了一些。 “我好想你。”他喃喃的,像是自言自语:“你有想我吗?” 已经陷入熟睡的人没有给他任何回答。Edward俯身,想用自己的脸蹭蹭她的,却在靠近的那一刻亲上了她微张的唇。 不需要任何铺垫,他本能的压了上来,吻的更深更重。他胡乱的扫过她的上颚,又勾住她的舌头,却觉得愈发口渴,甚至想要把舌尖抵到她的喉头。 “唔…” 在睡梦中感到不适,Yuna不自觉的闷哼出声,眉毛也皱成一团,手臂轻推了一下身上人的肩。 理智骤然回笼,Edward赶紧起身,不敢再有别的动作。 卧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男人急促又轻浅的喘息。他注视着Yuna的脸,确认她没有真的醒过来后,才长舒一口气。 替她重新盖好被子,Edward原路离开了Yuna的家。 晚风吹散了他额头薄薄的汗,紧张的心跳渐渐得以平息,他这才食髓知味般的回忆起刚刚的吻。 那是他们之间第一个真正的吻,比他想象的还要美好一万倍。 巨大的幸福感之后,是深深的懊悔。应该再多亲一会的,他想。但没关系,既然已经体验到了那种滋味,他会有办法得到更多的。 信息上的幽灵 Yuna出门的时候,Theodore已经在台阶上等了一会儿。他笑着伸手把人拉到跟前,低头啄吻了一下她的嘴唇。 “早。”他问候的很自然,也不在意她略显平淡的回应,跟她十指相扣,往校区的方向走去。 在心里又组织了一遍语言,Yuna抬起头,正准备说点什么,Theodore却先一步开口: “在学校的时候我会注意分寸的。”他乖巧的看着她:“不会影响到你的。” 这人是住在我脑子里吗?Yuna默默吐槽。现在她倒像个无情的坏人了。 两人刚到主楼门口,Edward就迎面走了过来。他将Yuna一把搂进怀里,仿佛没看见她手上还牵着另一个人。 “我以为你今晚才会回来。”Yuna有些惊讶。 “想你了,就提前回来了。”他直言不讳,又抬眼看向Theodore。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古怪。 Yuna干涩的咳了两声,试图调和这尴尬的场面,一名身穿白色制服的研究员却朝她走了过来。 “Furlong小姐,麻烦你再跟我去一趟实验室。”他礼貌的解释道:“我们需要测量一些新的数据。” 察觉到Yuna有些紧张,Edward按住了她的胳膊。“你不想去就不去。”他贴在她耳边说道。 Edward不喜欢他们对待Yuna的方式。只要Yuna说不愿意,他不介意因此顶撞父亲。 “没关系。”Yuna不想为难一个普通人:“我快去快回。” 于是,三个人一起跟着研究员来到了实验室。Yuna冲他们点点头,自己步入了舱内。Edward跟Theodore则等在门外,大眼瞪小眼,他们今天对彼此的厌恶似乎比以往都更加明显。 半个多小时后,门再次滑开,Yuna从里面走了出来。 每次测量完,她的状态都不太好。守候着的两个人同时上前想接住她,她却摆了摆手说自己能走。 “今天要不要先回家?”休息室里,Theodore半跪在她面前,柔声问道。 “我没事。”Yuna深深呼了几口气:“你们先去忙吧,我想自己待一会。下午我会去参加学院的聚餐。” Theodore爽快的说了声好,Edward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让她先多多休息。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房间。 终于只剩她一个人。Yuna的脊椎一节节软了下去,像一条被抛上岸、终于放弃挣扎的鱼,顺着沙发的弧度瘫软了下去。 这跟她以前得心应手的感情游戏都不一样。她的指尖无意识的陷入柔软的织物中。 Yuna一直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无论是能提供情绪价值还是实际的好处,她从不拒绝任何人。她享受暧昧,享受三言两语就让对方坐上情绪过山车,玩腻之后再一脚踢开。 她不在乎别人的评价,她只专注自己的生活。 但Edward跟Theodore不一样。一想到这里,她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们不再是那些可以随意打发和糊弄的路人甲,而是两股势均力敌的、足以撕毁她的力量。想要继续在钢丝上保持平衡,她不可能再毫发无伤。 身下的布料被她挠起了球。 更何况...联邦缄口不提的神秘塌陷、她琢磨不透的精神力、不断增加的实验次数... 她感觉自己像一辆即将脱轨的列车,不得不依赖外界强大的拉力勉强维持运行,但这力量本身也可能直接将她掀翻。 她闭上了眼睛,重新开始掂量,自己愿意付出的代价到底是多少。 四周安静的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Yuna的头往侧边一坠,她才突然清醒过来。 居然睡着了。她胡乱的抹了把脸,看了眼时间,又拿起背包,一边回复手头的消息,一边离开了休息室。 离聚餐开始还有一会儿。Yuna来到教学楼的办公区域,敲开了一扇白色的房门。 “Julian教授。”她对着桌前的中年男人打招呼:“打扰您了。” 闻声,Julian从堆迭的材料里抬起头。“你来了,”他草草收拾了一下桌面。“坐吧,坐吧。” Yuna笑着坐在了桌边。这是她第二次和这位教授面对面交流。Julian主攻时空拓扑学与信息物理学方向。他思想开放、不拘一格,又愿意与学生交流,是学校的炙手可热的明星学者。 上次,Edward叮嘱Yuna下课后等着他。本以为他又有什么奇怪的要求,没想到他将Julian教授引荐给了她。 他知道她对知识有着旺盛的好奇心,所以他想让最好的教授来做她的导师。 “你对自己感兴趣的方向,有什么想法了吗?”Julian和蔼的询问。 “其实我对联邦的身份网络一直很好奇。”Yuna缓缓开口,带着一丝探究的好奇:“它似乎能瞬间知道我们在哪里,就像一个无形的网。但我总觉得,任何东西的传播,就算是光,也需要时间。这个‘瞬间’的概念,在物理上总让我觉得有点……不真实。” 她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对方的反应。Julian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所以我在想,如果这个网络真的这么强大,那它有没有边界或者弱点?比如……有没有一个地方,是这个网络看不到的?当然,我指的不是物理的遮蔽,而是理论上是否可能存在一个区域,当一个人走进去,所有关于他的信息就和整个网络断开了联系?” 她说完后,有些不确定地补充了一句:“我不知道这样的描述是否准确,就是……让他变成一个信息上的幽灵。” 听完她的讲述,教授笑了笑。 “你问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点,Yuna。不过我要先纠正一个问题。”他温和地说:“联邦身份网络的基础不是传统的电磁波传播,所以不受光速限制。它的核心是量子纠缠,所以它的‘瞬间’,在宏观层面是成立的。” “但是,”他话锋一转,对Yuna的后半段问题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你的疑问和设想是很敏锐的,也是目前这个领域里极具争议的前沿课题。” 他站起身,在身后的白板上简单画出几个示意图。 “这就是所谓的‘信息视界’,能够让目标对象在宏观网络中实现拓扑孤立。这在理论上是可能的,但实现条件极为苛刻。” 看到Yuna眼中闪烁的光芒,教授继续引导她: “你的想法很大胆,不过理论基础比较缺乏。我记得上次Edward说你的通识课都有些吃力...” 说着,他随手在自己的终端上写下几个标题,传送给了Yuna。 “如果你真的对这个感兴趣,我建议你先去阅读这几篇基础文献,不要去看那些大众科普读物。联邦中央数据库里有权限对你开放。” Yuna点点头,道了声谢谢,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 真是头疼。她过去最不擅长的就是物理和数学,现在居然需要为了跑路从头开始学习。 她轻轻叹了口气,准备先不想这么多了,还是去看看学院的聚餐有什么好玩的吧。 左右为男 长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空杯和瓷碟,陆续到来的学生自由的落座,三五成群的聊着天。 Edward和Theodore分别坐在Yuna的左右两边。她双手自然下垂,搭在座椅边缘。对面的Cleo正在跟她分享自己周末遇到的一件糗事,惹的Yuna一直咯咯发笑。 Edward单手撑着脑袋,偏头看向Yuna。眼前的女孩沉浸在纯粹的快乐中,双唇时不时开开合合的回应着什么,他忍不住想到了昨晚那个吻。 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Edward既得意又失落,注视着她的眼神也变得浓稠起来。他很想再品尝一次那甜软的让他发狂的味道。 在他看不到的另一边,Theodore正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余光却也飘忽到了Yuna的身上。 虽然她没有给他任何口头的承诺,但他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算得上是情侣了,有很多恋人间的事情等着他们去体验。 其实Theodore自己是不介意一天之内就直接做到底的,但Yuna看起来还没有完全准备好,他愿意再给她一些适应的时间。 这一刻,Yuna身边的两个男人都觉得自己拥有了她。 下一秒,她左右两只手突然同时在桌下被握住。 一股颤栗从脊椎骨蹭的往上,Yuna的脸色瞬间煞白,仿佛被雷劈般的定住了姿势。她只敢用眼角瞥了瞥两侧若无其事的两个人。 “Yuna...”Cleo被她突变的神情吓傻了:“你还好吗?” 没等身边的人反应过来,Yuna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剧烈的动作甩掉了紧握住她的两只手,也撞的桌面上的餐具发出清脆的声响。 大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疑惑的看向她。 “我...我不太舒服。”她胡乱的整理了一下头发。“我去一下洗手间。” “姐...” Edward的询问还没说出口,她便径直离开了座位。短暂的插曲很快过去,周围的人群又恢复了热闹。 晚餐匆匆结束,Theodore跟Yuna并肩走回家门口。 “你好像很累。”他摸了摸她的脸:“是因为早上的实验吗?” Yuna转过身,背对着灯光看向他。 “我有点担心…”她放低了声音:“他们这样频繁的在我身上测试,迟早会发现我们隐瞒的那些秘密。” 说着,她靠近了些,轻轻攥住他的衣角,抬眸注视着他的眼睛。 “你会比他们更快找到办法,对吗?” Theodore点点头,握住了她的手。“我会的。”他向她保证。 Yuna仰起脸,主动亲上了他的嘴唇。他回应的急切,将人紧紧搂在怀里,手掌在她的腰间揉捏。 一吻结束,Yuna靠在他胸口小声的喘着气。 “我困了。”她说。 Theodore却没有马上放开她。他眷恋的蹭了蹭她的脸颊,又在她耳边留下一连串湿热的浅吻,才跟她道了晚安。 生病了 平时这个点,Yuna应该已经出门了,今天却迟迟没有出现。 发出去的消息也没有回复。Theodore在房前又等待了一小会儿,还是决定直接刷开门锁走了进去。 屋内像没人般的安静。他来到Yuna的卧室前,试探性的推开了门。 “Yuna?”他轻轻唤了一声,裹在被子里的人却没有反应。 他绕到床头。Yuna只露出了小半颗脑袋。她双眼紧闭,发丝被汗水浸湿,胡乱的黏在额头和脸颊上。 Theodore探出一只手,她的皮肤有些发烫,呼吸声也不太平稳。 他凑近了些,又叫了她一声,床上的人才闷闷的给出了一点回应。 “你生病了。”他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头晕吗?” “嗯...”她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回答,然后又陷入了沉睡。 把背包放在了地上,Theodore下楼找到了医疗箱。里面有一些常见的退烧药,他挑了几种握在手心,又端着一杯水回到了房间。 “先吃点药。”他坐在床边,扶着一滩烂泥般的Yuna坐起来,把药喂了下去。 “继续睡吧。”他为她整理好被子。“我给你请假。” Yuna的脑子完全没有在工作,只是一味的应下Theodore的安排。 拿起她放在枕边的通讯器,Theodore快速的给学校发去了病假申请,接着又给自己请了一天事假。 做完这一切,他坐回到她的枕边。一只手伸进被子里,紧紧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则点开了Yuna和Edward的聊天界面。 直接点开全部的对话记录,他从第一条开始,认真的阅读起来,却很快被Edward一连串的信息轰炸打断。 对方急切的询问Yuna为什么还没到学校。Theodore轻笑一声,随意的编辑了一段信息发送过去。 教室里,Edward有些焦躁的转着手中的笔。一条新消息提示亮起,他赶紧点开,却在看到内容时愣了一下。 “我生病了,别来烦我。” 这绝不会是Yuna讲话的语气。他想也没想,直接给对方拨去了电话,却被瞬间挂断。 他再也坐不住,一边给助理发消息一边往住宿区走去。 “Furlong小姐刚才确实申请了病假。”助理很快回复道:“不过Nott先生今天似乎也没有来学校。” Edward捏紧了通讯器,在心里暗骂一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另一边,Theodore完成了他的审阅。确认Yuna大部分时间对Edward只是就事论事的回复后,他把通讯器放回到她枕边,然后抽出一本书摊在了腿上。 Edward推门而入的时候,Theodore正在翻阅着书本。来人怒气冲冲,他却只是比了个“嘘”的手势,看了眼还在熟睡的病人。 质问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头。Edward知道,自己就算再生气,也不能在Yuna最虚弱的时候发作。 Theodore慢慢起身,温柔的松开了握住Yuna的手。他来到Edward身边,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示意两人出去说话。 卧室的门刚被轻轻关上,Theodore的衣领就被人揪了起来。Edward的眼里是明晃晃的暴怒,却一点也无法灼烧到他。 “你什么意思?!”Edward的表情扭曲到可怕,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 “你没看到吗?”Theodore平淡如常:“昨天的实验已经让她身心俱疲,你还要继续闹事?她会承受这一切,不都是因为你吗?” 昨天Yuna从实验舱里出来的时候脸色确实不太好,Edward抿了抿嘴,眼神不安的飘忽了一下。 “那条消息是你发的?”他换了个话题兴师问罪。 “不然呢?”Theodore像是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好笑:“她都晕成那样了,还能自己回复你吗?” Edward无言以对。眼前这人总是一副占据理性高地的模样,他恨的牙痒痒,却没有什么好的没办法。 他早就感受到了Yuna在对待Theodore时的特殊,他讨厌极了两人之间那种排他的氛围。现在对方更是直接登堂入室,但他甚至不能把他揍一顿。 所有的愤怒和不甘化作一记重推。Theodore倒是毫不在意的捋了捋被揉皱的衬衫。 快到下午时分,Yuna才感觉热意逐渐消退。她隐约记得Theodore照顾了她一阵,不过现在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 口渴驱使着她去找点水喝。刚走出卧室,她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守在楼下。一个懒散的倚靠在沙发边沿,一个端坐在餐桌旁,互相之间隔的老远。 心里咯噔一下,Yuna犹豫着要不要退回去假装无事发生,Edward却先一步抬头看到了她。 “姐姐!”他一个转身就跑了上来,把Yuna紧紧抱进怀里,仿佛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力气还没完全恢复,Yuna轻轻拍了拍Edward,让他给自己留点呼吸的空间。他会意,松开了双臂,牵着她的手走到客厅。 “感觉怎么样了?”Theodore递过来一杯水,关切的问。 “好些了。”Yuna沿着杯壁小抿了一口,余光在两人间来回打量。 他们看起来…似乎还好。Yuna还以为自己免不了要处理一场鸡飞狗跳。 Theodore说自己还有点事,需要先回家一趟。他刚踏出门,Edward就又缠了上来,整个人黏在Yuna身上,嘴唇轻蹭着她的肌肤,一刻不停的向她撒娇。 “你这样会被我传染的。”Edward今天腻歪的有些反常。 “我不怕。”他跟她贴的更紧。好一阵之后,才肯放她休息。 “下次再有什么事,你要直接告诉我。”临走前,他突然转头叮嘱道。 Yuna半知半解的点了点头,也没想太多,目送人离开后就窝在了沙发里。 她打开通讯器,准备查看下有没有什么重要信息,就看到了Theodore替她发给Edward的那条消息。 难怪…她的手指顿了一下。 门又被推开了,她关闭了屏幕,把通讯器放到一边。 “我给你拿了一些效果更好的药。”Theodore走了过来:“你睡前再吃一次,明天应该就会好起来了。” Yuna点点头,接过他手里的纸盒。 “但我还是觉得有点热。”她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面颊。 本意是想让Theodore帮她拿个测温器之类的,他却弯腰凑近了些。漂亮的蓝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Yuna觉得脸更烫了。 “那个…” 一个湿热的吻包裹了她慌乱的解释。带着凉意的舌头成了他的温度计,在口腔里四处叩问,扫过她的牙后,又卷起她的舌尖咂弄。 “是有点热。”他终于退了出去,认真得出了一个评估结论。 “我还生着病呢。”她笑起来还带着鼻音,不轻不重的锤了一下他的胸口。 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Theodore又嘱咐了几句。 “早点休息。”他亲了亲她的脸。 “好。” 她看着他,最终没有提起那条消息。 还能忍多久(微H) 一觉睡到快十二点,床上的人才惺忪的揉了揉眼睛。照例,今天是回Furlong家的日子。 自从有了Yuna在身边,Edward的精神状态相比以往好转了许多,甚至已经很久没有再暴动过了。但她依然需要定期向他的父亲汇报情况。 收拾完毕,Yuna先来到Theodore家跟他道别,顺便哄一哄他不那么愉快的心情,免不了又被按在沙发上亲了个透。 从第一个吻开始,Theodore的亲近欲就强的吓人。无论是学校走廊、空教室、他的实验桌…只要能逮到机会,他都会不知疲倦的跟她接吻,而且亲的越来越重、越来越过分,胯下炽热的生理反应不加掩饰的抵在她腹部的柔软。 “我以为情侣都这样?” 每当希望他能收敛一些的时候,那双孩童般纯真的眼眸就会湿漉漉的望着她,任何拒绝的话在此刻都变成了一种罪过。 下午,Furlong将军的私人办公室内,桌边的男人听完了Yuna对近况的陈述,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你做的不错。”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天然的威压:“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开口。” “暂时不用。”Yuna摇了摇头,但在心里收下了这个空头支票。 男人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手掌轻抚着桌沿。短暂的沉默后,他再次开口: “你最近似乎跟Theodore走得很近。”他观察着她的反应。 “我不觉得照顾Edward就意味着要放弃自己的生活。”她回答的不卑不亢。 一声轻笑从头顶传来。男人没再看她,转头望向窗外。 “放心吧,我没有在Edward面前挑拨离间。”他似乎真的在为她着想:“你们年轻人喜欢怎么折腾是你们的事。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和Edward捆绑的。他失控的后果,你比我更清楚。” 作为长辈,他确实觉得自己有责任适度敲打一下她的心性。处理完家庭琐事后,他便又回到了联邦中心。 Edward和Yuna坐在地板上玩着拼图。她将一把碎片捏在手里,认真的思考着如何填补每一个缺口,他却一直在旁边摸鱼。 俯视的角度下,Yuna眼帘微垂,却显得愈发温柔,小巧的鼻尖翘成好看的弧度。再往下,微开的领口露出清晰的锁骨,也遮挡了更深的风光。 Edward凑了过去,轻轻的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Yuna抬眼看了看他,又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 “姐姐。”他将还未完成的拼图一把推开,整个人黏了上去:“不玩这个了好不好?我们玩点别的。” 粗粝的掌心故意在她敏感的肌肤上轻蹭。他知道Yuna最怕痒了,只能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在他怀里胡乱的扑腾。 睡前,Edward四仰八叉的坐在Yuna房间里的沙发上。他一边玩着最新款的游戏,一边等Yuna洗完澡出来。他还不想这么早就回去睡觉,他想要再跟她多待一会。 浴室的水声停了。又过了一会,门也从里面被拉开。 “你知道吗?听说前两天有学生跑去偷开飞船,结果有一名工作人员就在上面,还被他们一起带了出去。”她笑着跟他分享最近的见闻。 “啊…”Edward全神贯注的操纵着手柄,想要打过最难的关卡。“…好像是。”他随便发出几个回应的词。 “上周实验课的作业你写了吗?”她的声音靠近了些。 “…没。”他还专注的盯着屏幕。 “玩什么呢,这么认真。”她终于走到他面前,把擦头发的湿毛巾扔在了地上。 Edward这才循声抬头,却又突然愣住。 真丝睡裙贴合着她的曲线,勾勒出一道纤细的身影。白皙的肌肤被衬的愈发温润,像是最上好的玉石,又像晨曦待放的花苞。发丝还没完全擦干,几颗水珠沿着脖颈一路下滑进V领深处,交融进那片饱满的纯白。 Yuna的衣物都是家里的女佣帮忙准备的,他并没有预料到她会这样出现在眼前。 刚想问他在发什么呆,下一秒,她就被一把拽进了Edward的怀里。她没坐稳,正想撑着拉开点距离,一个游戏控制柄就被塞到了手上。 “你玩这个。”他说,嗓音却干的发涩。 Edward的体温热的不太对劲。Yuna没敢乱动,拿起手柄玩了起来。 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屏幕,而他的目光早已全然包裹住了她。灰绿色的眼眸中闪烁着一丝兴奋,肆无忌惮的游走在她的身躯上。 Yuna的掌心渗出了汗,沾湿了手柄上的按键。 他忽然凑近了些,偏头埋进她的颈窝。唇齿微张,细细密密的擦过她的耳廓,又顺势往下,在她的肩头啄吻停留。睡衣的细带被勾在骨节分明的指上,像翻花绳一般,时而拉起,时而又像是要褪下。 “你爸今晚还回来吗?”她尽量克制住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连余光都不敢看向他。 “不了吧。”一丝喟叹般的满足溢出他的喉咙,理智的绳索已经在断裂的边缘。 突然响起的消息提示音打断了他将行未行的动作。Yuna一个翻身离开了他的桎梏。 “谁?”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烦躁。 “就是Cleo,”她翻看着讯息:“她问我明晚有没有空一起...” “不行。”他否决的干脆。任何人都不能抢走属于他的时间。 早知道他会这样。Yuna坐回到Edward的身边。“只是几个女生一起吃吃饭而已。”她耐心的向他解释:“我们很久没有在一起聊天了。” 讨好般的,她主动靠在了他的胸前,眨巴着双眼恳求道:“我真的很想去,就去一次,好不好嘛?” Edward觉得自己硬的快要爆炸了。他匆匆应下了Yuna的请求,近乎逃窜般的离开了她的房间。他不知道再待下去自己会做出什么。 关上房门,Edward再也忍无可忍的脱下裤子,握住那根肿胀的长棍撸动起来。他跌跌撞撞的来到床上,满脑子都是Yuna穿着那件吊带睡衣的模样。 在想象中,他粗暴的扯下了那堪堪系着的肩带,两颗浑圆白嫩的乳就跳到了面前。无需邀请,他低头含住其中一颗,吃的啧啧作响,像一头饿了好几天的狼。另一边的乳房也没能逃脱,宽大的手掌在上面粗暴的揉搓按捏,留下几道不轻不重的红印。 等他吃够了,他就让Yuna坐进自己的怀里,然后直直的插入她水流不止的小穴。精瘦的腹部一刻不停的耸动着,她也会跟着起起伏伏,胸前的两团肯定会晃动的更厉害,他急吼吼的抽插几下,就停下来左右舔舔。她会不会爽的抱住他的脑袋,让他再快一些? 光是想想这种可能,Edward的下面就又大了一圈。他把身子放的更低,挺立的男根将床单深深的戳了下去。此刻他多么希望,在身下承欢的能是她。 几段加速后,他终于对着空气释放了出来。 他害怕Yuna会厌恶他,害怕自己造成什么无可挽回的后果。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忍耐多久。 Edward喘着粗气,任由汗水和精液混杂着流到地上,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下药(微H) 刚完成一组训练,Yuna的电话就打了过来。Edward擦着汗,接通了无线耳机,对面传来的却不是熟悉的声音。 “Edward吗?”那人试探性的问了句:“你姐姐喝醉了,你能来接一下她吗?” 二十分钟后,Edward推门走进了包间。Yuna正晕乎乎的倒在一边,没有完全睡去,也丝毫算不上清醒。 “她非要喝一小口,就变成这样了。”Cleo扶起Yuna:“麻烦你了。” Edward将人稳稳接进了怀里,她化身一只牢牢扒在木桩上的树袋熊,被带走的时候还冲Cleo挥了挥手。 屋里的灯光没有全部打开,Edward把Yuna放了下来。她踉跄着站不稳,他只能又握住她的肩膀。 “知道自己不行还喝。”他帮她捋了捋贴在脸上的头发。 “对不起...”她左手戳右手:“我就是想尝尝嘛。” 撒娇似的,她张开双臂,抱住了眼前的人,还舒服的在他怀里蹭了蹭。 淡淡的酒精味混杂着她的气息,Edward突然觉得自己也快醉过去。 昏暗的光线照不全他的神情。他捏着Yuna的脸,迫使她抬头看着他。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问。 黑亮的眼珠上下打着转,像是疑惑又像是在确认。 “我当然知道了。”她急切地说出自己的答案:“你是Edward。” “对。”他满意的点点头:“我是Edward。” 话音刚落,一个急切的吻就落在了Yuna的唇上。她下意识的想要推拒,双手却被他反绞在背后。他亲的那么重、那么沉,她只能呜咽着连连后退,绊倒在沙发上。 一刻喘息的时间也没给她,Edward直接压了上来。湿软的舌头兴奋的搅动她的唇舌,又模仿着交媾的动作,在她的喉头深入浅出。 宽大的手掌肆意的揉捏着各处的软肉。他像一个饿极的人,被突然推进了自助餐厅,什么都想尝一口,哪里都想舔一下。 西裤已经胀开了一个骇人的弧度。他牵引着她的手,放在那团炽热的巨物上。只是被她轻轻触碰一下,他就快要泄出。 他等不及,手忙脚乱的想要扯开自己的上衣。他必须马上和她肌肤相亲。 “我渴...”她终于从他的嘴下逃出:“我要喝水。” 正在兴头上,Edward没有理会她的呢喃。沿着脖颈一路吮吻,将她的衣领也拉扯到胸口之下。 “我要喝水!”她执拗的坚持着,开始推搡身上的人。 “等会再喝好不好?”他含住她的双唇,温柔的哄着。 Yuna却铁了心的要喝水。她揪着他的头发,把头皮拽的生疼,拳打脚踢的在沙发上乱动,一点也不像刚才那般配合。 怎么都不给亲,Edward无奈的支起上半身。烦躁、懊恼、不甘和箭在弦上的紧绷感交织浮现在脸上。僵持了几秒后,他叹了口气,起身去到厨房。 刚倒好一杯水,客厅就传来“嘭”的声响。Edward手上的动作一顿。 她醒了吗?他紧张的快要忘记呼吸。她会不会记得他刚才做了些什么?! 慌张的将扣子扣好,Edward又清了清嗓子,端着水杯走了出去。 Yuna正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她不甚在意的将松胯的衣服整理好,还以为是自己喝醉之后弄乱的。 “Edward,”看到他走过来,她开口问:“是你送我回来的吗?” 他没敢说太多话,只轻轻应了一声,将水杯放在了桌上。 “下次再也不好奇尝试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唤醒全部的意识。 “我好难受,我要去洗澡。”她从Edward身旁绕过去,又停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你了。” 呆呆的看着她上楼后,Edward立刻掏出通讯器,一边出门,一边给谁发送着消息。 几分钟后,他再度返回Yuna的家。把刚才的水倒掉,他重新接了一杯,然后将手里无色无味的药剂兑了进去。 洗完澡后,Yuna感觉清爽了许多。走出浴室,却没想到Edward还坐在房间里等她。 “你还没走?”她有些惊讶。 “等你睡了我再走,免得你又磕着自己。”他贴心的说:“过来吧,我给你吹头发。” Yuna挑了挑眉,也没多想,依言坐了过去。Edward温柔的帮她吹着半干的发丝,又递给她一杯水。 “谢谢。”正好口渴了,她大口吞咽着。 确认整杯水都被喝下去了,Edward的眼神才从杯子上移开。 “差不多了。”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早点睡吧姐姐。” “你也是。”她目送他离开房间,便舒舒服服的躺上床了。 我爱你,姐姐;我爱你,Yuna(中H) 夜静悄悄的。走出房门,Edward却没有离开的太远。他在屋后的空地来回踱步。等时间差不多了,才重新回到了Yuna的家。 卧室的门缝下透出一丝光亮。他轻轻的推门而入,里面的人却丝毫没有反应。 “姐姐?”他来到床边,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屋子的主人似乎是很快就陷入了沉睡,连床头的灯都没来得及关上。 没有反应。他又靠近了些,嘴唇贴在她的耳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脸。 “Yuna?”他再次发问。回答他的只有对方轻浅的呼吸。 Edward笑了笑,起身调暗了房间里的灯光。暖橘色的光线像一片日暮交织成的纱,为她白皙的皮肤拢上一层蜜意。 窸窸簌簌的声响后,Edward所有的衣物都被脱下扔在了地板上。少年精瘦而紧实的肉体孕育着蓄势待发的张力,他的神情却是献祭般的虔诚,一步步爬上了她的床。 侧埋在枕头的脸被掰正,轻柔的吻落在Yuna的额头、眉眼、鼻尖,最后停在她的唇上。 这一次,没有狼吞虎咽般的掠夺,他极有耐心的勾住她的舌头慢慢吮吸,再时不时轻挑过两边的内壁。含不住的津液尽数被他吞入腹中,她成了沙漠中唯一的水源。 尝够了嘴里的味道,Edward才沿着肩颈继续往下。薄薄的睡衣顺着手掌的抚摸慢慢褪下,一具拥有成熟曲线的胴体全然袒露在眼前。他忍不住用舌尖用牙齿去丈量每一寸美好,羊脂般细腻的肌肤泛起淡淡的红印。 躺下的时候,Yuna的乳房就像两颗荷叶上的露珠,在他的揉搓下变幻着形状。他埋头,认真舔吃着小巧的乳头,发现自己把一边弄挺了之后,立马又含住了另一边。 敏感的逗弄似乎让Yuna有些不适,发出一声极细的轻哼。但他丝毫不担心她会醒来,反而将细细密密的吻带到了她的身下。 他不知道Yuna会将私处的毛发也刮的这么干净。肉嘟嘟的阴唇沾染了一丝暗粉色,诱惑着他舔舐了上去。 不过,Edward并不知道怎样吃弄才能让她舒服,胡乱的咬了几口却不得要领,于是他偏头啃噬起了饱满的大腿内侧,熟睡的身体情不自禁的轻轻颤抖着回应。 “姐姐...”他又趴回到她的颈间,执拗的对着她撒娇:“我好难受,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不需要任何同意,他抓起Yuna的一只手,握住了胯下早已澎湃的欲望。纤细的手指并无法完全握住他的阳具,微凉的指尖却带来阵阵舒爽,一如她当时耐心的为他疗伤。 他引导着她的动作,上下撸动起来。掌心渐渐摩擦出热意,就好像她真的在主动帮他。 “姐姐…”Edward本能的俯身,再次含住了她的唇舌。手上的速度越来越快,缠吻的力度也越来越大,即使深陷昏迷,Yuna也想要干呕。 靡靡的水声和男人舒爽的喘息在房间里交织成掠夺的乐章。 感觉鸡巴越来越烫,Edward调整了一下姿势,铁棒一样的硬棍插在她柔软的腹部。不断渗出的前列腺液已经让她的手有些打滑,于是他松开了她的手,贴着她的上半身耸动起来,每次用力都会在她腰间戳出一个窝。 “嗯…” 他紧抱着她,低头在她胸前啃咬,顶胯的动作越来越重、越来越快。在连续晃动了几十下后,他闷闷的哼了一声,抵在她肚子上射了出来,浓稠的精液顺着腰线流向四边。 他轻喘着,靠在她的锁骨上。曾经无数个日日夜夜里,他都是这样依偎在她身上。 “我爱你,姐姐。”他看着她,喃喃的告白:“我爱你,Yuna。” 不知休息了多久,Edward才慢慢起身。他拿毛巾替Yuna擦拭干净了身体,又用特制的清洁剂除去了床单上的印记。通风系统很快将房内刺鼻的气味排出。最后,他在室内监控上截断了一处记录。 做完这一切,他为她穿上睡衣,盖好了被子。扫视了一圈,确认无误后,他温柔的在她脸颊上留下一个吻。 “晚安,姐姐。” 他转身离开了她的房间,就像他从来没有进来过一样。 一起下地狱吧 客厅里只亮着几盏柔和的落地灯,光线在地板上晕开一圈温暖的琥珀色。 Theodore和Yuna并肩靠着沙发,席地而坐。他一手松松地环着她的肩膀,另一手在个人终端上快速滑动着数据流。Yuna则蜷着腿,怀里抱着一块平板,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理论公式。 “短途跃迁的定位依赖恒星引力坐标,但如果目标区域是引力空白区,比如星系间的深空,要怎么精确定位?”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问道。 “用量子信标。”他微微偏头,向她解释:“它们成对纠缠,一个留在已知宇宙,另一个可以被带到任何地方。只要测量其中一个的状态,就能瞬间知道另一个的精确位置。” 话音刚落,一个轻柔的吻便印在了她的唇角。 Yuna的动作顿了一下,没作声,继续往下看。 “那……飞船的引擎热信号能被完全屏蔽吗?还是说,总会有无法消除的中微子辐射?” “理论上不能。”他对这些知识了然于心:“但你可以将辐射模式调制成和宇宙背景辐射一模一样,对大多数扫描设备来说,这就等于隐形了。” 又一个吻落了下来,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轻笑。 Yuna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偏过头,略显无奈地看着他专注的侧脸。 “你是不是每回答一个问题,都要这样一次?” 随手将终端扔到一旁的地毯上,Theodore低头凑了过来。湛蓝的双眸像清澈又深邃的湖,从中心漾开一丝狡黠的笑意。 “我也可以提前一次性收费。” 话音未落,他捧起她的脸,一个不容置疑的深吻就急切的落了下来。在喜欢的人身上不需要太多次试练,现在的Theodore叁两下就能把Yuna亲的晕晕乎乎。微凉的指尖陷进她柔软的发丝里,他极有耐心的含着她的唇舌研磨吮吸,顺势将人推倒在毯子上。 湿热的细吻从嘴上转移到了侧边。牙齿轻轻刮蹭过敏感的耳垂,Yuna忍不住小声在他身下喘息。他笑了笑,沿着脖颈一路向下舔舐,细腻的肌肤在他的掌心下泛起一路鸡皮疙瘩。 “你想做爱吗?”他的声音沙哑,问话的同时已经将手指探入了她的下面。 “等等等等。”Yuna突然回过神,慌乱的握住他试图乱动的手腕:“今天...今天先算了吧。” “为什么?”他把脸埋进她的颈窝,长而密的睫毛像蝶翼般颤动了一下。 似乎是真的不懂,他又抬头看着她。那双过分澄澈的蓝色眼睛里,盛着一整片被月光浸透的深海,只剩下一种近乎天真的、毫无防备的渴求。 “可我真的好想...”他故意在她耳边吹气,用几乎是乞求般的语气说道。 “我不太舒服...”她咬着下唇,克制着轻颤的身体,偏过头不敢看他:“下次好吗?” 他没再说话,但那道目光却像一张无声收紧的蛛网,将她紧紧缠绕、动弹不得。 又是这种蹩脚的理由。Theodore在心里冷笑。但他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更何况这种事还是要她全心参与才有趣些。 “好吧。”他伸手将Yuna拉了起来,像个受了委屈却又无比懂事的孩子:“那先把你的课业做完吧。” 明明也没做什么,Yuna竟觉得自己有些理亏。她赶紧弄完了正事,草草道别离开。直到房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那片暧昧的暖光,她才敢大口呼吸。 夜风微凉,拂过她发烫的脸颊,却吹不散颈窝里残留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家。 Theodore太懂得如何拿捏她了。那张无害又懵懂的脸下,是堪称精准的耐心。之前,他就强行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暧昧,迫使她直视与他的新关系;现在,他更是在学习她,然后用她自己的反应来反制她。 她想到他最近愈发明目张胆的行为,甚至在学校的餐厅里突然亲了她一下。虽然当时周围都没有别人,但她还是被吓了一大跳。而当她带着怒意瞪他时,他却反手将她推进旁边一间空教室里,抱着她吻的更深。 “你根本毫无歉意是不是?”她挣扎着推开了些距离。 他看着她,眼眸里却是化不开的浓稠欲望。“对。”轻笑一声,他又俯身亲了下来。 Yuna憎恶这种感觉——缰绳正从自己手中一点点滑脱。她毫不怀疑哪天Theodore会当着Edward的面对她做出些什么。 一个孤注一掷的念头浮了上来。或许,干脆就顺从他一次?用身体做交易,满足他,然后将这失控的欲望重新拉回到可控的筹码范畴。 但只是一瞬间,这个想法就被她自己掐灭了。 她不愿过早地亮出手头为数不多的底牌,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场逐渐加码的拉锯已经让她越来越疲惫。 ------------------------------------------------------------- 正准备去资料室,Yuna的通讯器却收到一道简短而急促的红色指令。只看了一眼,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没有丝毫犹豫,她转身登上一辆无人的平滑车,以最快的速度向那个坐标驶去。 当她喘着粗气出现在Furlong家的独立实验舱外时,一切都已就绪。几名身穿白色制服的研究员坐在各自的控制台前,神情严肃,空气里只有仪器低频运转的震动和消毒液的冰冷气息。 Furlong将军背手站在巨大的单向玻璃前,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塑。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舱内的风暴中心,甚至没有分给Yuna一个眼神。 他看着里面,话却是对Yuna说的,像在下达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命令。 “进去。” Yuna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厚重的气密门。 “嘶——” 门在她身后合拢,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将她与外界彻底隔绝。 舱内一片狼藉。纯白色的金属墙壁上,一道道刺目的凹痕扭曲了平整的表面。而Edward,就站在那片狼藉的中央。 他的理智已被烧成灰烬,眦裂的眼中弥漫着血腥的赤红色。他像一头被困的野兽,在房间里疯狂地冲撞、破坏,仿佛连这特制的合金都无法承受他精神世界里那场毁天灭地的海啸。 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肌肉紧绷到近乎痉挛,漂亮的脸上布满了狰狞的青筋。 他没有看她,只是嘶吼着毁灭一切,连同自己一起投身于烈火之中。 观察室内,一面屏幕上的数据流瞬间化为一道猩红色的瀑布,疯狂倾泻。 Yuna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但她强迫自己放缓呼吸,小心翼翼地朝他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薄冰上。 “Edward,”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试图穿透那层无形的疯狂:“是我,别怕。” 听到她的声音,Edward狂乱的动作猛地一滞。他缓缓转过头,涣散的瞳孔终于聚焦在了她身上。有那么一刻,疯狂似乎退潮了,露出了一丝茫然。 她试探性的朝他伸出了手。 但下一刻,更深、更狂暴的浪潮瞬间吞没了他。 一道身影闪电般的冲到Yuna面前。下一秒,纤细的脖颈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死死掐住。力道之大,让她整个人都被向后推去,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空气被一寸寸抽离,视野边缘开始迅速发黑。她能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的、毫无意义的咯咯声。 玻璃墙外,监测着Edward脑波的仪器发出了凄厉的尖啸,数据曲线疯狂地冲向了从未有过的峰值。 但Furlong将军依旧静立不动,平静的看着舱内发生的一切。 窒息的痛苦中,Yuna勉强维持住清明。她抬起颤抖的手,没有推拒,反而抚上了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颊。她的指尖很凉,触感却异常温柔。 “是……我……”破碎的音节从喉头深处挤出。即使呼吸困难,她依旧努力地、一字一句地说道:“Edward……是我。没有人...会...伤害你。” 她看着他的眼睛,强迫他也看进自己的眼睛里,然后,另一只手环住了他因暴怒而滚烫的身体,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这个几乎要杀死她的少年,更紧地、更深地抱进自己怀里。 这个拥抱像一个绝望的咒语。 掐在她脖子上的力量没有立刻消失,反而收得更紧,像要把她的生命彻底捏碎。但半晌之后,那股毁灭性的力量,终于开始一丝丝地瓦解。 Edward的身体不再剧烈颤抖,喉咙里的嘶吼也渐渐平息。他松开了手,却顺势将她死死勒进怀里。与其说是相拥,不如说是一种绞杀般的占有,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分离。 大口呼吸着失而复得的空气,Yuna感觉脖颈处传来火烧火燎的剧痛。但她没有动,只是任由他抱着,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着他宽阔而紧绷的后背,直到那具滚烫的身体彻底平息下来。 从昏睡中再次醒来时,Edward的意识还有些混沌,视野从模糊到清晰,最终定格在斜靠在一边的身影上。 她没有睡,只是闭着眼,像一尊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的苍白石像。冷汗浸湿的发丝黏在颊边,而那圈青紫色的指痕,像一道狰狞的项圈,烙印在她脆弱的脖颈上。 那是他做的。 眼尾瞬间红了。Edward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来到Yuna的身边。他发不出声音,半跪在她面前,将自己的头深深埋进了她的怀里。 “对不起……” 一声被压抑到极致的呜咽,混杂着温热的液体,无声地浸湿了她的衣料。 Yuna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极致的虚弱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奢侈,更说不出一个字。她只是吃力地抬起手,轻轻地、安抚性地,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 即使他如此伤害了她,即使他差点夺走她的生命,她依然选择原谅他、包容他,赦免他所有的罪。 “姐姐……”他闭上了眼睛,将脸埋得更深,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气息。 他知道自己不配被原谅,他也不需要。他只要她在这里,让他沉沦,让他依赖。 如果要下地狱的话,我们一起下去吧。他想。 他永远都不会放开她。 不存在的答案 Theodore赶到时,空气里还残留着风暴过后的死寂。Yuna正被Edward半扶半抱着,从休息室里走出来。 他脸色苍白,眼底的血丝尚未褪尽,整个人泛着耗竭后的脆弱。而她,脸颊毫无血色,连脚步都虚浮无力,像一朵被狂风蹂躏过的、濒临凋零的花。 Theodore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快步上前,甚至没有看Edward一眼,直接从他身边将Yuna圈进了怀里。女孩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带着一丝病态的冰冷。他收紧手臂,脸颊轻轻贴上她的,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然后,他看到了她脖颈上那圈触目惊心的掐痕。 像是被点燃的引线,怒火瞬间冲了上了。他抬起眼,那双湛蓝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了毫不掩饰的杀意,直直投射向Edward。 “你——” 一个字刚出口,怀里的人却动了动。Yuna的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臂上,力道微弱,却不容置疑。 “别在这里……”她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Theodore的怒火被这声低语生生扼住。他低头看着她,读懂了她眼中的疲惫和提醒,最终还是压下了所有情绪。 Yuna从他怀里稍稍直起身,转向Edward,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先回去了。” Edward嘴唇动了动,最终只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沙哑的“好”字。他看着Theodore将她打横抱起,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他知道自己是罪魁祸首,却依然无法克制的被嫉妒的藤蔓缠绕。 刚拐过一个无人的廊角,Yuna伸手搭在了Theodore的臂膀上。 “放我下来。” Theodore依言将她放下,却还是扶着她的肩膀免得摔倒。他知道她想做什么,却忍不住心疼不已。 “你的身体……” “我没事。”Yuna打断了他,她抬起头,冲他微微颔首,虚弱的眼眸却在此刻格外清亮。 无需言语,Theodore明白她的意图。 在第一次推测出Yuna能对Edward进行精神安抚的可能原理后,两人就认真的讨论过类似情况下的对策。如果Edward再次暴动,Yuna必然会被要求介入,并全程记录神经数据。到那时,他们大概率会发现她的‘基准信号’和Edward的‘失控波形’之间完美的反谐波关系。 “不能让他们先一步找到解法。”Yuna的目光始终落在屏幕上那条纯净的曲线上:“我不相信Furlong家的承诺。一旦我成为了可以被量产的解药,我们就失去了谈判的筹码。他们可以在我身上做任何事。” Theodore点点头,他当然理解这一点。 “所以我们必须做一些干扰。”他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构建出一个复杂的模型:“如果哪天你真的被叫去安抚Edward,我会进入数据库,把你们之间简单的抵消关系,变成一个无法破解的、极其复杂的自适应算法。” “好。”Yuna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那就让他们记录。然后,让他们去追逐一个永远不存在的答案吧。” 思绪很快回拢。Yuna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分头行动。 “你一个人可以吗?”他压低了声音。 “可以。”她回答的干脆,然后转身前往另一个出口。 没有过多犹豫,Theodore弯弯绕绕找到了数据控制室。理论上,Furlong家的独立实验舱需要最高级别的权限才能接触道核心数据库。但对Theodore来说,任何联邦管辖内的数据,对他而言都是开放的自由地。 他不需要获得权限,他自己就是最高权限。 飞速的在键盘上敲击了数十下,Theodore很快在庞大的信息流中找到了那份正在处理中的目标文件。 屏幕上,两条曲线泾渭分明。一条是属于Edward的,狂乱、尖锐,如同猩红色的风暴;另一条,则是属于Yuna的,那道在安抚时强度飙升了数十倍的精神波谱。 他将一个小小的终端插入了物理接口,绕过防火墙,在这个纯净的正弦曲线上,嫁接了大量复杂的、与Edward失控波形实时对应的伪谐波和伴生算法。 这样一来,在Aris博士的眼里,Yuna的大脑会变的像一台超级生物计算机,实时分析Edward的每一个狂乱波峰,并瞬间生成一个独一无二的、极其复杂的反向波形去抵消它。 他为他们创造了一个永远无法破解的迷宫。而Yuna,就是这个迷宫里唯一的、不可复制的活体核心。 简单变成了复杂,真理被扭曲成了谜题。 他们会投入海量资源去破解这个根本不存在的复杂算法,试图人工合成一个动态解药。这既能保障Yuna第一无二的地位,也能为他争取到宝贵的几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来完成自己的数据分析。 做完这一切,Theodore删除了所有操作痕迹,平静地拔出了终端。 离开的时候,他又想到了Yuna刚才脆弱的脸庞,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 不能总是这么被动,Theodore眼眸微垂。必须想一个备用方案,即使将来Furlong家真的不肯放手,他也能带着Yuna安全离开的方案。 一家三口(误) h ehu a n4 .co m 淡紫色的恒星与一颗橘黄色的伴星悬在天际,为这颗联邦疆域边缘的星球染上一层奇异的暮光。 飞船的舱门平稳滑开,一股混合着湿润孢子与清冷薄荷气息的风涌入,Theodore率先迈下了舷梯。 脚刚踏上松软的异星土壤,他便自然地侧过身,正准备伸出手,却感到肩上一沉。 Yuna的手掌轻撑在他的肩胛骨上,借力轻盈地一步跨下,稳稳落地后,开始好奇的打量起周围。 “这种破地方到底有什么好勘查的。”Edward双手插兜,跟在Yuna身后走了出来。“他们是故意耍我们的吧。” 上周,学院发布了新的课业要求。学生需要自行组合,完成指定的实践任务。 Yuna几乎没得选,只能跟Theodore和Edward绑定。而分配给他们的任务,就是前往X-347星球,实地考察、搜集并研究这里最近大片植物莫名死亡的原因。 “来都来了。”Yuna抛出那个万能句式:“就当来玩一圈。” 叁人并行走在混杂着有机腐殖质的晶体砂砾路上,每一步都会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这里的植被呈现出一种深海般的靛蓝色,层层迭迭的硅质晶簇对四周任何形式的能量波动都极为敏感。远方地平线上,石灰岩质的蜂巢山脉将天际线切割成不规则的碎片。 根据路线指引,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那辆经过改装的全地形卡车。它搭载了联邦最顶尖的环境探测和防御模块,却保留了最原始的手动操作系统。 “我以为学校的预算不至于紧张到要动用博物馆的藏品。”Edward双手抱臂,用手肘敲了敲车门。 “越是复杂的地形和能量干扰环境,越需要简单可靠的机械结构。”Theodore平静的解释道。 自然的拉开车门,他坐到了驾驶位。手指在方向盘上虚握了一下,似乎在适应这种截然不同的触感。Yuna犹豫了一下,没有马上系上副驾驶位的安全带。 “怎么说,大天才。”难得看到Theodore也有不熟练的领域,Edward懒洋洋的靠在后座上,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你肯定会用这种老古董吧?” “理论上,我会开。”他尝试启动,引擎发出一声轰鸣,车身却猛地向前一顿,又尴尬地熄了火。 如今几乎所有交通工具都是全自动驾驶了。即使是Theodore,在离合器这种模糊又老旧的机械面前,也难免有些无所适从。 空气安静了片刻。他抿了抿唇,准备再试一次。Yuna却打断了他的动作。请记住网址不迷路jiz ai2 3. c 0m “我们换个位置吧。”她冲他眨眨眼:“我来开。” “你确定?”Theodore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当然。”她相当自信,说着便推门下车,绕到了驾驶座旁。见状,Theodore也没再疑问,迅速跟她交换了座位。 调整了一下座椅和后视镜,Yuna将手搭上档杆。中学毕业那年,她一整个暑假都在练习手动挡汽车。虽然拿到驾照后就没开过几次了,但一握上方向盘,她还是感到一种久违的掌控感。 “Edward,”她微微侧头,对后排的人扬了扬下巴:“系好安全带。” Yuna的话是不能不听的。Edward只能收起那副不屑的大少爷做派,乖乖将安全带“咔”的一声扣好。 下一秒,他便庆幸自己听了话。 没有丝毫犹豫,Yuna左脚轻巧地踩下离合,右手挂挡。引擎瞬间爆发出一声平稳而有力的咆哮,卡车如离弦之箭般猛地窜了出去。 强烈的推背感将Edward死死按在座椅上,他被吓得瞳孔一震。窗外的奇异植被飞速倒退,变成一片片模糊的色块。 Yuna的驾驶风格堪称狂野。她在崎岖的地形上不断切换档位,车速却丝毫不减。每一次过弯,车身都以一个惊险的角度甩过,扬起漫天尘土。 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Theodore默默抓紧了头顶的扶手。 手感渐渐上来了,Yuna也越来越放飞自我。她熟练的在方向盘和档杆间切换,油门也被踩到了底,向来柔和的眼眸里满溢着肾上腺素飙升的兴奋。 突然,车轮碾过一块凸起的岩石,过快的速度让车身剧烈颠簸。后排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接着是一声吃痛的轻嘶。 “Edward?”Yuna还稳稳控制着方向,试图分出一点余光看向后座:“你没事吧?”她担心的问。 一个“OK”手势颤颤巍巍的伸了出来。 “我没事。”Edward捂着额头上的大包:“姐姐你不用管我。” “很快就到了!”她看了一眼Theodore,对方立刻把最佳停车点指给了她。 最后行驶了一小段路程,Yuna打了一圈方向盘,车辆稳稳靠边停了下来。 她立刻解开安全带跳下车,Edward也从后门走了下来。 “我看看。”她拨开他的碎发,眉头微蹙,指尖轻轻碰触他额头上泛红的地方。“还好,只是有点瘀血。” Edward乖巧的低着头,任由她检查。刚才就应该被撞的再狠一点,他有些懊悔,说不定Yuna会跟以前一样亲亲他呢。 Theodore从另一侧走了过来,他的目光快速扫过Edward,却什么也没说。 “可以先试试能采集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他将便携探测仪递给Yuna。至于Edward的工具,他可没心思帮他收拾。不过对方看起来也不着急投入工作,满眼新奇的到处探探,像个第一次误闯森林的孩子。 按照指示,Yuna将实时画面同步到了终端,然后拿着仪器近距离收集样本。Theodore则负责操作主分析仪,记录整体环境数据。 认真作业的两人时不时交流几句看法,摸鱼的Edward则在一旁玩的兴起,一会儿小心翼翼地碰踩踩地上会发光的菌类,看着它们的光芒像涟漪一样散开;一会儿又伸手去拨弄一株垂着蓝色露珠的藤蔓。 一只手突然搭上了Yuna的腰间。一抬头,Theodore的眼里含着暧昧的笑意,凑的越来越近。她赶紧捏了他一把,用口型说不可以。 一声尖叫猛的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闻声望去,Edward正站在一株巨型“含羞草”前。他身体僵直,下意识地向后猛退了一步,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 植株顶部飘散着淡紫色的气体,看起来,它刚刚为了保护自己而喷出了一些无害的孢子云。 Yuna跑了过去,看到Edward明明被惊吓到却强装镇定的脸,忍不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我只是在测试它的应激反应!”他的脸突然涨红,强撑着面子:“有什么好笑的!” “你测试出什么来了。”Theodore也走了过来,顺手捕捉了一些数据样本。 “我干嘛要告诉你!”Edward眉眼一横,撇着嘴不再说话。两只手重新揣回战术背心的口袋里,难得安静的跟在Yuna身后。 这个星球的白昼很短暂。夜幕倏然降临,墨蓝的天空下,晶体植物散发出的幽光成了几乎唯一的光源。 还好他们提前在据点搭好了帐篷。Theodore又掏出一个小型能量转化器,一团温暖的篝火很快升了起来。 “真好。”Yuna将手掌靠近火焰取暖。“不需要钻木取火了。” “什么什么?”没太听清她说了一个什么词,Edward一脸疑惑的凑了过去。 “没事。”突然觉得有些无趣。Yuna摇了摇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在这里休息一会。”Theodore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去周围巡视一下。” 白天的兴奋劲过去后,疲惫涌了上来。跳动的火苗好似一个催眠道具,Edward盯着它看了一会,就不知不觉的靠在Yuna肩上睡去了。 Theodore拿着保温毯回来时,Edward已经睡着好一会儿了。毛茸茸的脑袋依偎在Yuna的颈间,像一只蜷在小窝的幼犬。 Theodore温柔的将毯子披在Yuna的身上,又顺手将一个角甩给了Edward。她抬过头,笑着对他轻声说了句谢谢。 他也笑了笑,靠着她坐了下来。她小声地问着附近是否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情况,他却摸了摸她的头,贴在她耳边说不用担心。 火光摇曳,晚风如铃,这个陌生的星球安静的仿佛只剩下他们交织的呼吸。 那双透亮的蓝色眼眸,在篝火的映衬下,竟从眼底生出夕阳般橘红的暖意。她忍不住靠近了些,就像孤独的旅人本能的追逐萤光。 他却先一步低下了头,一个羽毛般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瞳孔蓦的放大,Yuna还没能做出反应,上唇就被轻轻的咬了一下。 她无奈的戳了戳他的胸口,脑袋往另一侧点了点,提醒他Edward还睡在她的肩头。 Theodore倒是不太在意。他握住Yuna的手,坐直了些,抬头看向那片不太寻常的星空。这里的星光总是晕染着一层紫色的迷雾。 X-347星球恰好位于“塌陷”的边缘地带,学校又恰好在此时引导Yuna来到这里,他们都不愿轻易去相信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巧合。 “但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有应对的办法。”出发前,她捧着他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而且有你在,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Theodore点点头,覆上她抚上脸颊的手,温热的触感一如现在他们十指相扣。 篝火发出轻微的哔剥声。飞扬的余烬挣脱了火苗的束缚,奔向无垠的穹顶。它们越升越高,渐渐与夜空融为一体,再也无法分辨,究竟是火的残骸,还是星的碎片。 Yuna的视线追随着那片光尘,却忽然感到一阵失重。身下的土地仿佛消融了,火焰倒悬成了星辰,而她就漂浮在这虚无的宇宙之中。 我看到了你 肩头温热的触感还未完全消散,一声急促的低语便将Edward从混沌的浅眠中唤醒过来。 他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下意识想往Yuna怀里缩,却扑了个空。 睁开眼,Theodore正站在几步开外,整装待发。手中的分析仪映出一片冷冽的蓝光,照亮了他微微皱起的眉头。 “别睡了。”Yuna也站了起来,顺手将外套和设备都递给Edward:“刚才我们监测到了一次强烈的能量尖峰,就在白天标记的那个区域附近。我们现在去看看。” “大半夜的……”Edward撇了撇嘴,一边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脖颈,一边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夜色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 两颗悬于天际的恒星已经沉入地平线之下,只有那些晶体植物仍在不知疲倦地散发着靛蓝色冷光,崎岖的道路被映成一条流淌的、破碎的银河。 Theodore走在最前面。便携终端投射出一道扇形光束,幽幽的切开了萦绕的薄雾。 “跟紧一些。”他沉声提醒道。 脚下晶体的碎裂声清脆得有些刺耳,却在瞬间被旷野无声的吞没。 再没有人说话。Yuna走在中间,身后是Edward略显拖沓的脚步,前方是仪器单调的电子脉冲。机械而规律的声响渺小得让人有些心慌。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周围的雾气开始聚集,连那点微弱的植物荧光都快被湮没殆尽。 “Theodore,”目光从前方那个若隐若现的背影移开,Yuna打量了一下四周,忍不住开口:“我觉得好像——” 话音未落,她突然停住了脚步。 不对劲。 像是谁突然按下了静音键,周遭的一切都在这一刻陷入了彻底的死寂。 “Edward?” Yuna猛地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甚至连他们刚刚走过的路都消失了。 心脏骤然紧缩,她迅速转回身去抓前方的人。手掌挥过,却只抓到了一把虚无的冷空气。 原本走在前面的Theodore也不见了。 呼吸变得急促,Yuna环顾了一圈,双脚却因为恐惧动弹不得,她下意识摸上了腰间的手枪。 那阵熟悉的失重感再次袭来,却比在篝火旁强烈千百倍。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 脚下的土地失去了实感,茂盛的植被褪去了颜色。万事万物都化作一片片灰白的剪影,又像墨迹滴入清水般迅速散开,消融于无垠的黑暗中。 世界在她眼前分崩离析,只剩下一个没有上下左右的灰域。 四壁光滑如镜,却并非固态。混沌的暗流缓慢的蠕动起伏,仿佛这空间本身拥有着生命与脉搏。 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着鼓膜。Yuna突然觉得胸口沉闷,好似置身于万米深海,但视野的尽头却是一片无尽的虚空。 她终于僵硬地迈出了一步。 像是踩进了冰冷的原油里,左脚先是迟滞,随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下沉。她猛地抬起另一只脚,才勉强稳住身形。黏稠的触感紧紧吸附在鞋底,却没留下任何实质的液体。 Yuna强迫自己深呼吸了几口那仿佛被抽干了氧气的空气,肺叶在胸腔里生疼地扩张。 颤抖的手指死死攥住枪柄,冰冷的金属质感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现实。目光快速扫过这片混沌的空间,试图寻找任何一丝裂缝或出口。 一阵低沉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响起。 那忽远忽近的不是声音,更像是一股共振。上一秒仿佛来自数万光年外的深空,带着宇宙背景辐射的嘈杂与空灵;下一秒又像是贴着她的耳膜,甚至是直接从她的大脑皮层深处钻出来的。 湿冷,粘稠,带着某种无法解析的频率。 神经猛地绷紧,Yuna举起枪口指向虚空,茫然地试图捕捉那波动的源头,却什么也没有。 她僵在原地,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有冷汗顺着脊背滑落,瞬间被这空间的低温冻结。 是幻觉吗? 她不敢确定。就在紧绷的神经即将松懈的刹那—— “Yu……na……” 这一次,她听清了。 那不是人类的声带能发出的声响。它没有性别,没有音调的起伏,甚至没有情感的色彩。那只是一段被拉长、扭曲的合成音,像是无数个死去的灵魂在同一时间低语。 诡异的违和感让Yuna头皮发麻,胃里翻涌起一阵强烈的恶心。 “谁?” 她终于挤出了一个音节,声音干涩沙哑,刚一出口就被海绵一样的灰色吞噬。 回答她的,是漫长得令人窒息的沉默。 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也许是一秒,也许是一个世纪。就在Yuna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已经精神错乱时,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它不再漂浮不定,而是直接在她颅内深处炸开。 “你看见了我。”它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Yuna愣住了。 “而我……” 那声音停顿了一下,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冷漠。 “……也看见了你。” ------------------------------------------------------------- “姐姐!” “Yuna!” 两声惊呼重迭在一起,像两把利刃刺破了那层灰败的幻象。 失重感如影随形,冰冷的烈风狂暴地灌进口鼻。Yuna下意识低头,映入眼帘的,是深不见底的漆黑。 她正悬挂在断崖的边缘。 身体的大半已经探出崖外,只有两只手臂被死死地攥住。剧痛从手腕传来,顺着手臂一路烧灼到肩膀。身体的重量拉扯着关节,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抓紧!”Theodore吼道,声音被风撕扯得有些破碎。 求生的本能瞬间接管了身体。她配合着他们的力道,双脚在光滑的岩壁上胡乱蹬踏,终于,指尖触碰到了坚实的地面。 下一秒,她整个人被拽了上来,重重地摔在了安全的地面上。 还没等她喘过气,一个温热的身体便紧紧覆了上来。Edward将人死死箍在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他不受控制地颤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侧。 “你还好吗?有没有事?”他语无伦次地问着,声音里还带着未消的恐惧。 Yuna浑身脱力,冷汗浸透了后背,几缕湿发凌乱地贴在额角。她想开口,却只能发出几声破碎的呛咳。 “我没事……” 良久,她才沙哑地挤出这几个字,抬手安抚性地拍了拍Edward僵硬的脊背。 Theodore半跪在她身侧,担忧与后怕在眼眸里交织沸腾。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又检查了一下她的瞳孔。 “你刚才……像突然失了魂一样。”他的声音有些发紧:“我们都没注意到你是什么时候离开队伍的。追上来之后,你谁都不看。我们喊你,你也完全听不见。” “如果不是我们反应快...”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不远处那黑洞洞的悬崖边。 Yuna摇了摇头。那片真空和那个非人的声音还盘踞在脑海,让她一阵反胃。她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Theodore点点头,明白了她的意思,迅速起身收起散落一地的物品。 二话不说,Edward将她一把抱起。他的手臂勒得很紧,却又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她身上可能存在的伤口。 再没有片刻停留。叁人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据点。来时的观察已经让Theodore学会了怎样操控这辆卡车。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像一头脱缰的野兽,朝着最初到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飞船的舱门在他们抵达时便已开启。引擎的轰鸣声中,银白色的舰体缓缓升空,决绝地离开了这颗诡谲的星球。 天色渐亮,那淡紫与橘黄交织的晨光透过舷窗,静默地注视着靠在座椅上的女孩。地面,靛蓝色的枝叶重新舒展开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棋局(微H) 安静的书房里只有处理器低沉的嗡鸣。Theodore坐在全息屏幕前,身体微微前倾,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不断变幻的模型上。 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身后。一双纤细的手臂环抱住他的脖颈,也将温热的重量慵懒地压在了他的背上。 “怎么样了?”Yuna轻声发问。 “解析出更多模块了。”Theodore回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快速滑动,调出一组新的代码。 那天,他们刚从X-347星球返回,学校安全部的负责人就找上了门。明面上是询问他们提前结束实践任务的原因,实际上却一直在诱导Yuna讲出自己经历了什么。 “我感到一阵眩晕,像是被人打了一棒昏过去了。”她半真半假的回答道:“等我再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差点掉下悬崖了。” “还有没有其他不寻常的地方?” 对方漠然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锋利又冰冷。 “没有。”Yuna摇摇头,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等回到家,确认没有任何监听之后,Yuna才向Theodore描述起那个诡异的空间。但她选择性的隐瞒了那段摸不着头脑的对话。 “上次你说,我的基准信号跟近期的异常波段一模一样,可能只是巧合。”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她舔了舔自己的上嘴唇:“如果这不是巧合呢?” 沉思片刻,Theodore将那晚仪器中记录的能量波动拆解重组,加入新的因子,与Yuna的精神力信号进行双向解析。 Edward的精神暴动或许不再是那个最重要的谜题了。他们无声地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答案: 他们触碰到了一扇更宏大,也更危险的门。 然而,那次谈话之后,门外却是一片反常的寂静。没有后续的追问,没有进一步的医学检查,甚至连Edward那边也没有收到任何警告。 “联邦一定察觉到了什么,但还在观望。”Theodore比谁都清楚这背后的逻辑:“他们越是谨慎,越说明你的价值远超评估模型。” 思绪回拢,Yuna凑近了些,仔细的看了看屏幕上的数据面板。 “核心频率已经解析出80%了。”他侧过头,鼻尖几乎要靠近她的:“我们掌握的信息本就比联邦更多。只要再花一点时间,我就能搭建出一个模拟场。到时候,无论联邦想要什么,我们都有筹码。” Yuna点点头,眼帘微垂,专注的目光在模型上停留了一会儿才离开。 “新代码已经运行上了。”Theodore起身,搂住她的腰:“我们去休息会儿吧。” 于是,两人又回到了客厅。国际象棋的棋盘在矮桌上铺开,黑白分明的格子构成一个沉默的战场。 自从知道Theodore会下棋后,Yuna便一直兴致勃勃的让他教她,今天终于有了机会。 “……所以,‘王车易位’是唯一一种能同时移动两个棋子的特殊规则,” Theodore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天然的耐心。他捏起白色的国王,向旁边挪动了两格,紧接着,城堡越过国王,稳稳地落在它身侧。 “它能迅速地保护国王,同时让城堡进入战斗。” 而那个吵着要学下棋的人,在经历了三分钟热度后,眼神便开始涣散。她对规则的兴趣,还不如对Theodore那修长的手指来得大。 “太复杂了,”她掂了掂自己手里的黑檀木国王:“马要走‘L’形,象只能斜着走,兵还不能后退。我记不住。” 看着她想耍赖的样子,Theodore的眼底浮起一丝笑意。“那我们来下一局,输赢无所谓,就当熟悉规则。” Yuna勉强同意了。 棋局开始,Theodore的每一步都遵循着清晰的逻辑。开局是稳健的王翼兵前推,随后骑士和主教依次出动,构筑起教科书般的防线和攻势。 而Yuna的棋路,堪称一场逻辑灾难。她移动棋子的理由千奇百怪。 “这个骑士孤零零的,让它去中间热闹一下。”——于是她把马送到了对方兵线的血口之中。 “皇后最厉害,当然要第一个冲出去。”——Theodore只好用一个主教轻轻牵制住横冲直撞的皇后,让她动弹不得。 完全没有要放水的意思,他耐心地化解掉她每一次自杀式的进攻,同时在棋盘的另一侧,悄然编织着一张由皇后和城堡构成、再有三步即可完成的绝杀之网。 Theodore已经预见到了胜利。 轮到Yuna走棋。她看着棋盘,苦恼地皱起了眉。大部分棋子都被堵得死死的,只有角落里一个主教,从开局到现在,一步都没动过。 “怎么一直没让你走。”她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那枚主教的顶端,“那放你出去散散步吧。” 说着,她随手将主教沿着一条空旷的斜线,一路滑到了底。怎么看,这都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动作。 她走完,打了个哈欠,等着Theodore的下一步。可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神情有些微妙。 “该你了,”Yuna催促道,以为他又在思考什么复杂的战术。 见他依然不动,Yuna便顺着他的视线,重新看向棋盘,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走出了什么蠢棋。 她有些疲倦的眼睛却突然瞪大了。 刚才那枚黑色主教停下的位置,恰好与棋盘另一端、Yuna早先为了“好看”而随意摆放的一枚城堡,构成了一条致命的连线,精准地锁定住了Theodore的国王,封死了他所有可能的退路。 “Checkmate!” 像是怕谁反悔似的,Yuna兴奋的喊了出来。 “我赢了!我赢了是不是!” 她猛的抬头,看向Theodore,开心的挥舞着双手。 Theodore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低沉而愉悦的轻笑。他站起身,绕过矮桌,走到她的身边,又微微俯下身,略带无奈地抱住了她。 “对,你赢了。”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所以,来领取你的奖品吧。” “我没…” Yuna的话还没说完,一个湿热的吻便不容置喙的落了下来。他含住她的双唇,撬开她的贝齿,一根濡湿的舌头便长驱直入了进来,带着灼人的热度,在她的口腔里为所欲为。 “唔…” 她下意识想推拒,却被反扣住双手。身子向后倒去,全靠Theodore单手提供支撑。半失重的状态让她只能仰起脖颈,呜咽着被吻的更深。 骨节分明的大手顺势从衣下探了进来。掌心微烫,沿着腰线一路往上,只在内衣的边角犹豫了一下,便强硬的挤了进去。 浑身下意识的一阵颤栗。Yuna喉头紧缩,忍不住吮吸了一口Theodore作乱的舌尖,爽的他闷哼出声。 微凉的指尖肆意把玩着胸前的饱满,甚至故意用指腹间的薄茧轻擦娇嫩的乳头。敏感的身躯经受不住这样的挑逗,胡乱的踢着双腿,不知道是拒绝还是邀请。 “今晚要留下来过夜吗?”他低声引诱,密密麻麻的吻从嘴唇爬到了耳边。 “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Yuna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他的手指却先一步揉上了她的阴唇。 “你确定吗?”他笑的单纯,手上却故意加重了力度,薄薄的底裤已经透出水渍。 “而且,我每天干活都好辛苦的。”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却坦荡的近乎赤裸。咬住她的衣领,高挑精瘦的身躯作势便要压覆上来。 “真的不行。”她用尽全力,终于从他身侧钻了出来,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拉开了一段距离。 “我明天还有事。”她眼神飘忽,不敢看他。“我先回去早点睡了。” 说完,Yuna手忙脚乱的就离开了Theodore的家。 他当然知道她明天的事是什么。Theodore长腿大开,依旧有些散漫的坐在地板上。她要回到Furlong家,继续去哄那个巨婴。 湛蓝的眼眸微微低垂,灯光在睫下映出两片浅浅的阴影。 他其实是有点失望的。Theodore极轻的叹了口气。刚才的氛围明明已经很好了。 不过,Yuna的坚持应该维持不了多久了。她比以往都更需要他,她自己就会在心底为他的付出增添砝码。 她最终一定会是他的。他笑的自信。她跑不掉的。 早点爱我(H) 暖黄的灯光在桃花心木长桌的中央投下一圈淡淡的光晕,桌沿和更远处的阴影模糊了餐厅的轮廓。 没有多余的杂声。刀叉与骨瓷餐盘偶尔碰撞,才发出一星半点清脆的回音。 Furlong将军坐在主位,他切割食物的动作精准而优雅。Yuna跟Edward并排坐在他的左手边,沉默的吃着晚餐。 “最近的模拟战数据我看过了。”男人没有抬头,切下一小块烤羊排。“Edward,你各方面的表现都有提升,这很不错。” Edward转了转手中的叉子,倒是表现得不以为意。 “不过...Yuna。”他抬起了头,深邃的目光里看不出太多情绪。“你上次的综合理论测试成绩,刚过及格线。” “姐姐只是没发挥好而已。”Edward抢先一步维护起她来。 真没想到,穿越到了未来世界,还给自己找了个爹。Yuna握着餐刀的手指紧了紧。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来自中年上位者的审视。 Furlong将军没有接话,只是端起手边的玻璃杯。杯壁折射着灯光,在他平静无波的眼底投下一点细碎的斑驳。 Edward当前的稳定,很大程度上都是靠Yuna换来的。他很清楚这一点。只要药效还在,其他的瑕疵多少可以容忍。 但看Edward现在的架势,这剂药怕是要长期用下去了。既然将来大概率要长久地摆在Furlong家的台面上——哪怕只是作为一个昂贵的附属品——也不能太过拿不出手。 他放下杯子,看向Yuna,话题却转了个方向。 “你跟Julian教授相处得怎么样了?” “挺好的。”她尽可能放低姿态:“教授很有耐心,我也在加快学习的进度。” “嗯,”男人点了点头,像是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那就让他继续带你。” 简短的对话很快结束,仿佛只是一段无足轻重的插曲。 睡前,Yuna又喝了一大杯水。她一直觉得自己像是个水桶,需水量总是远超身边的人。 似乎是刚躺下就陷入了深睡。床上的人平稳而清浅的呼吸着,丝毫没有被推门而入的动静吵醒。 没有过多试探,Edward直接将她抱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动作轻柔,小心的将Yuna平放到宽大而舒适的床上,又利落的剥光了两人的衣服,赤条条的身体急不可耐的贴了上去。 “姐姐...” 他轻喘着,沿着她的脸颊落下一个又一个湿吻。撬开她的唇齿,他像吃果冻一样兴奋的咀嚼吮吸,誓要将她的舌根都嘬到发麻。 “你为什么不能主动亲亲我?”Edward突然抬起头,有些失神的看着她紧闭的双眼。 “我真的好想在你清醒的时候跟你做爱。”他又埋首在她的颈间,像一个讨要糖果的孩子般撒娇:“但你一定会讨厌我吧...” 冷冷的嗤笑一声,Edward支起了上半身。不再打算继续这种得不到回应的对话,他开始专注的享用自己的盛筵。 炙热的吻爬上了她的耳蜗。滑腻的舌头模仿着性器的动作,在她的耳心深处抽抽插插。深睡的意识本能的想要躲闪,却被他轻易按住了脑袋。 一路往下,他再次张开嘴,将整颗雪乳都吞吃了进去。他像一个饿极了的婴儿,只知道疯狂舔吃挺立的乳头,用力的想要咂出一滴奶水。 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大掌在她胸前肆意揉捏,饱满细腻的乳肉从指缝间溢出。他胯下的巨物猛然又膨胀了一圈。 舔咬的动作越来越大。兴致上头的粗喘混杂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水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 平坦的小腹被舔出了几道水痕。Edward急切的分开她修长的细腿,挂在自己的腰间,胀疼的肉茎不由分说的就往阴唇顶了上去。 “呃…” 这一激让他爽的发抖。本能叫嚣着让他把性器直直塞入她的穴中,不管不顾的把她操死在自己身下,一遍又一遍的射满她的子宫。 但他还不能这样做。 一旦真的插进了那处幽深,他不可能只满足于一两次的高潮。他会不知疲倦的将她里里外外都奸透,让她每个毛孔都只散发着属于他的味道。 他会把一切都搞的无法收场。到那时,她会怎样看他? 他可以强行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却无法强迫她爱他。他不想要一具空洞的躯体,他依然希望看到她对他好、对他笑。 过度的忍耐让苍白的脸上崩起病态的青筋。Edward紧咬住下唇,拼命克制住毁灭的欲望。 可他真的硬的发疼…如果暂时不能进入她的身体,能不能至少给他一个安抚的替代? 颤抖的目光落在了Yuna肿起的唇上。 “姐姐..”他喉结微动,手指已经探了上去。“你说过,任何事都可以的。帮帮我…” 说着,他将Yuna扶了起来,靠在了床头。捏住她的脸颊,他强行将她的嘴掰成了O形,挺着腰深入。 湿热的口腔内壁紧紧包裹住柱身,一股激爽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差点就要直接秒射在她的嘴里。 稍微缓过来一些后,Edward扶住她的肩头,缓缓的律动起来。尽管动作已经放的很轻,他的尺寸对她而言还是过大。秀气的眉头皱成一团,生理性的泪水打湿了眼眶。 看着她难受的神情,Edward从她口中退了出来。 “你要是能早点爱我,早点让我射进去,也不至于受这种苦。”他似乎真心在为她着想。 叹了口气,他把Yuna翻了个面,尚未得到释放的鸡巴顶着臀间的缝嵌了进去。 他低头,含住她脖后的一小块肉,放肆的啃咬吮吸。身下的动作也一刻不停,劲瘦的公狗腰顶的飞快,膨胀的龟头胡乱的戳着臀腿上的软肉,啪啪的拍打声像是什么兴奋的计数器。 一声低低的轻喘后,他抵着她射了出来。他故意把沾着精液的顶端虚虚伸入她的穴口,看起来就像他刚刚真的射在了里面。 黏腻的温存了一小会儿。Edward抱起Yuna,来到浴室,极有耐心的帮她清洗身体。擦干之后,他又将人放回床上,拿出一管软膏,在她皮肤上涂抹起来。 上次,他只顾着清理周边的痕迹,却忽视了她肩头淡淡的红印。Yuna醒来后,问他昨晚到底什么时候走的。他却面不改色,还说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查监控。她抓不住把柄,只能不了了之。 灰绿的眼眸突然暗沉了些。 她第一时间就怀疑他,这是不是说明,她其实早就清楚,他对她的渴望有多么深入骨髓。如果哪天她在中途醒来,是会惊恐的推开他,还是会半推半就的在他身下沉沦... 光是这样想想,胯下就又硬了起来。Edward赶紧深呼吸两口,继续用药膏抹去自己留下的痕迹。 涂到Yuna的脖颈时,他却停了下来,目光落在脖后那处暗红的咬痕上。 Yuna跟Theodore的关系好像更近了。不知怎么的,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两人愈发自然的亲昵。但他不敢问,也不愿意问。似乎只要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就永远还是他的。 想到这里,他突然咧嘴笑了。扔掉了手里的药管,Edward为Yuna穿好衣服,将她抱回了自己的房间。而那处属于他的印记,就和夜色一起,若隐若现的藏进了她的发间。 咬痕 脑袋昏昏沉沉的,Yuna觉得自己像是被梦魇住了,无力的在深海起起伏伏,却始终浮不出水面。 “嘶...” 猛地挣脱那仿佛紧压在胸口的重物感,她终于从沉睡中苏醒过来。迷离的眼神确认着周围的一切。她的房间、她的床被、压的有些变形的枕头,似乎没什么不对。 胡乱的洗了把脸,Yuna换好衣服,走出了房门。 “早!”Edward在楼下笑着跟她打招呼。 “没休息好吗?”看她一直扶着额头,他的表情有些担忧。 “没事。”Yuna摇了摇头,抬手轻轻推拒了Edward准备好的拥抱。“我不太舒服,我先回家了。” “好吧。”他似乎是有失落,但随机又关心起她来:“要我送你吗?” Yuna也婉拒了。没再多做停留,她拿上自己的背包,迅速离开了Furlong家的宅邸。 门扉合拢,Edward脸上的担忧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倚在窗边,灰绿的瞳孔幽幽转暗。隔着玻璃,视线像是一张黏腻的网,死死罩住那道略显虚浮的背影。 步子有些沉,反应也慢了半拍。 看来昨晚的剂量还是重了些。他无意识地摩挲着指腹,像是在回味昨晚的触感,又像是在进行一场精密的计算。 下次得减两毫克。 ------------------------------------------------------------- 电子锁轻响一声,提示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脆。 Theodore几乎是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平板,原本漠然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他转身,快步迎向玄关,张开双臂准备接住那个归来的身影。 “回来了?” 然而,在看清Yuna面容的那一刻,他嘴角的弧度僵住了。 她看起来很疲惫。脸色苍白得像一张薄纸,眼底挂着两团明显的乌青,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 伸出的手悬在半空,Theodore的眉头瞬间蹙起,湛蓝的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你怎么……” “没什么。” Yuna先一步打断了他。她甚至没有太多力气去应付他的拥抱,只是侧身绕过他,声音沙哑而疲惫:“我只是没太睡好,有点低血糖。” 没有看他,她径直走向厨房,拉开了冰箱门。冷白色的照明灯亮起,打在她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显得愈发脆弱。 Theodore站在原地,手臂缓缓垂下。他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像探针一样在她身上来回扫视,试图找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睡好?在Furlong家能发生什么让她累成这样? Yuna从冰箱里翻出一盒速食意面,塞进微波炉。机械的嗡鸣声填补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叮”的一声,她端着盘子来到餐桌旁坐下,拿起叉子就开始大口进食。 看她胃口似乎还不错,Theodore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或许真的是他多想了,毕竟最近发生了很多事,确实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 他走过去,拉开她身旁的椅子坐下。 没有说话,他只是单手支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她吃饭。Yuna咀嚼的很快,微鼓的两腮一动一动的,像只正在囤食的小仓鼠。 这副模样取悦了他。Theodore眼底的阴霾散去了一些。 几缕碎发垂落下来,总是挡住视线,有些碍事。Yuna不耐烦地皱了皱眉,随手将那一侧的长发向后一撩,别在了耳后。 动作很轻,却将原本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后颈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 Theodore原本带着笑意的目光,在触及那片肌肤的瞬间,骤然凝固。 在那白皙纤细的脖颈后方,靠近发际线的隐秘处,赫然印着一枚暗红色的痕迹。 那不是普通的红印。边缘清晰,淤血深重,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啃噬感。它像一个张牙舞爪的烙印,嚣张地宣告着这具身体刚刚经历过怎样的侵犯与占有。 四周仿佛在这一秒被抽成了真空。 Theodore没有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依然维持着单手支颐的姿势,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乱。 只是那双湛蓝的眼眸,在一瞬间褪去了所有的温度。 原本清澈见底的海水,顷刻间变成了万米之下的深渊海沟。光线无法穿透,只剩下一片死寂而冰冷的暗黑。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印记,瞳孔深处翻涌起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风暴,却被他用极度的理智强行压在冰面之下。 “昨晚你的房间里是有虫子吗?”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语气。 “虫子?”Yuna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以为是自己被叮了。她抬起手臂,疑惑的看了看。“什么虫子?” 她一脸茫然。这份坦荡的无知,反而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入Theodore的心脏。 如果她是清醒的,如果这是她默许的,他或许还只会感到嫉妒。但她对此一无所知。这意味着昨晚,在她毫无防备的沉睡中,有人卑劣地窃取了她的身体,像一条阴沟里的老鼠,偷偷留下了自己的脏印。 那个印记太刺眼了,是明晃晃的挑衅。 他没有回答,只是缓缓站起身,绕到了她的身后。 阴影笼罩下来,Yuna刚想回头,一只微凉的手掌便按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固定在椅背上。 下一秒,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后。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便毫无征兆地袭来。 Theodore张开嘴,牙齿精准地覆上那枚暗红的淤痕,毫不留情地重重咬了下去。 “嘶——” Yuna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叉子当啷一声掉在盘子里。 “你有病啊?!” 她猛地挣脱了他的手,捂着脖子转过身,眼里泛起了生理性的泪花,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是狗吗?!” 没有辩解,也没有道歉。Theodore只是垂着眼,看着那处原本属于别人的暗色,此刻被一圈更新、更深的齿痕完全覆盖。鲜红的血丝渗出皮肉,彻底抹去了Edward存在的痕迹。 他眼底的暴戾稍微平息了一些。 没有理会她的怒火,他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将还在炸毛的Yuna拥入怀中。双臂收得很紧,埋头在她的肩窝,像是在确认某种失而复得的实感,又像是在压抑体内翻涌的破坏欲。 “很疼吗?”他问,言语间却听不出多少悔意。 “废话!”Yuna没好气地想推开他,却推不动这堵墙。 但这远远不够。 那个印痕就像一个信号,让Theodore无法控制地去联想——除了脖子,还有哪里?那个疯子还碰了哪里? 一股躁动的郁气横冲直撞。他松开怀抱,却并没有后退。修长的手指勾住Yuna宽松的领口,在她的惊呼声中,粗暴地向外一扯。 布料被拉开,大片白皙细腻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冰冷而露骨的目光像一把手术刀,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审视,寸寸刮过她的锁骨、胸口,探向更深处的起伏。 光洁如玉,没有红痕,没有指印。Yuna虽然看起来疲惫,但更多是精神上的劳累,而非肉体的极限。 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松动了几分。Theodore松开了手,任由衣领回到原处,遮住了那片春光。 看来那个懦夫也只敢做到这一步。 Edward那种人,既卑劣又可悲。他敢在黑暗中偷窃,却不敢在现实中彻底占有。他怕弄醒她,怕面对她的厌恶,所以只能像个还没断奶的废物一样,在表皮上留下一点不痛不痒的记号。 指腹轻轻摩挲过刚才被他咬破的伤口,湛蓝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的冷光。 他低头,想要从她的唇上索取更多实质性的慰藉,却被Yuna偏头躲开。 “我现在没心情。”她捂着后颈,眉头紧蹙,语气里满是烦躁与抗拒。 Theodore并没有生气,甚至轻轻笑出了声。那笑容温和得有些诡异,仿佛刚才那个失控咬人的疯子根本不是他。 顺从地收回了索吻的动作,他转而将人不容拒绝地重新圈入怀里。 手臂一点点收紧,直到两人紧贴,再无一丝缝隙。怀里的躯体柔软温热,那是鲜活的、真实的、此刻只属于他的温度。 下巴抵在她的发顶,Theodore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依旧挂着那抹温柔至极的笑意,眼底却是一片令人胆寒的冰封。 没关系。 既然有人只敢在黑暗里做个见不得光的小偷,那他不介意做那个在阳光下把人拆吃入腹的强盗。 两个疯子(微H) 独立大楼的顶层总是过分安静,恒温系统运转的低频白噪音反而衬得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刚进科研室,感应门还在身后缓缓合拢,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就把Yuna推向了银白色的办公桌。 腰际抵上冰凉的金属桌沿,她还没来得及站稳,Theodore的气息已经覆了上来。 第一个吻很轻,像羽毛扫过唇瓣,又像一阵冷冽的微风。湛蓝的眼睛近在咫尺,眼底盛着细碎的笑意,看起来纯良得像个天使。 她紧张地想要拉开点距离,却被他温柔地握住了乱动的双手。 “这里没人。”他轻声哄着,刻意压低的声线听起来有些粘腻。 Yuna像只警惕的兔子,瞪大了眼睛四下张望。Theodore笑了笑,捧起她的脸,又低头吻了下去。 这次他倒是不急,用舌尖细致地描绘着她的唇形。湿哒哒的痒意挠在Yuna的心口,她下意识微微张嘴,像是在邀请他的深入。 愉悦的闷哼从头顶传来。Theodore换了个姿势,不继续逗留在唇外,滚烫的长舌直直没入她的口腔中。 他熟练的扫过两侧细腻的软肉,又勾住她跟舌根吮吸纠缠。她根本来不及迎合,就被亲的飘飘然。 一只手顺着她的腰侧滑了进去。 Yuna被激的猛地睁开眼睛。她含糊不清地抗议,扑腾着想要从桌上下来。 “嘘。” Theodore稍微退开了一些,鼻尖亲昵地吻过她的睫毛,修长的手指像一条滑腻的蛇,熟练地挑开布料的阻隔,顺着脊椎骨一路向下。另一只手轻巧地捉住她的腕骨,反剪在身后,顺势把她压得更低。 意识到他想做什么,Yuna瞪大了瞳孔。 “不行,别在这……” 未经叩问,带着薄茧的指尖便直直插入了温热的穴口。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她脚背绷起,无力的在悬空处划出一条轻轻的弧线。 “要再深一点吗?”他依旧笑得纯真,好像自己只是在调试一台机器。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是门锁被刷开的提示音。 “Nott?你今天居然在?” 一位研究室的同事走了进来。她是折返回来拿东西的,显然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 Yuna的魂瞬间被吓飞了一半。 这里的空间都是开放式的,只要那人再往里走两步,就能把这荒唐的一幕尽收眼底。她的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嗯,昨天有几个项目还没来得及上传。” Theodore的声音平稳得可怕,甚至都没有回头。他只是稍稍侧过身,将怀中的人虚掩在自己与办公桌之间。 探入裙底的手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变本加厉,一寸一寸的往甬道深处探去。 “唔!” Yuna死死咬住下唇,才将那声即将冲口而出的惊呼咽了回去。生理性的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她却只能满眼控诉的干瞪着他。 “怎么了?”似乎察觉到Theodore的姿势有些僵硬,同事往前走了两步:“你是不是不舒服?” 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肌肉因极度的紧张本能的痉挛收缩,死死绞住了那根入侵的手指。 Theodore的呼吸乱了一拍。 被层层迭迭的温热紧紧吸附的触感,像一股电流顺着脊髓直冲脑门,爽的他头皮发麻。放在桌沿的另一只手猛地收紧,白到透明的手背青筋暴起,脸上却依旧维持着那副平静的模样。 “没事。”他微微提高了音量,声音里透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 埋在Yuna身下的手指恶劣的顶弄了一下,粗糙的指腹刮过湿热又敏感的内壁。 “只是有点偏头痛。” Yuna浑身一颤,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她双腿发软,如果不是被他抵在桌边,她恐怕早就滑到了地上。 看着她这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Theodore透亮的眼里漾起晦暗不明的满足。他稍稍低头,凑近到她的耳边,带着笑意咬耳低语: “别出声哦,会被听到的。” “好吧。”虽然感觉气氛有点古怪,但Theodore一向孤僻,同事也不打算追问下去:“那我先走了,你注意休息。” 脚步声远去,感应门再次合拢,那轻微的“咔哒”声仿佛是一道赦免令。 紧绷的神经骤然断裂,Yuna猛地推开身前的人,抬腿狠狠踹在Theodore的腰胯上。 “你疯了是不是!” Theodore没躲,硬生生受了这一脚。他慢条斯理地从桌上抽出一张湿巾擦拭着手指,散漫的眼眸里却并没有丝毫歉意。 “你看,”他随手将纸团扔进垃圾桶,轻描淡写道:“只要你配合,没人会发现的。” Yuna被气的半死。根本不想听他的歪理。她胡乱整理好凌乱的衣摆,像躲避瘟疫一样冲了出去。 她跑得太急,没注意到大楼门外的阴影处走过来一个男生。 看着Yuna略显慌乱的神情和不正常的红晕,视线又扫向她身后那栋普通学生很少去的建筑,他的眼神变得玩味起来。 十分钟后,训练场的休息区。 Edward正百无聊赖地玩着一把新型便携瞄准器,流线型的设计被他抛出银色的残影。 “Hey,Furlong。”那个男生凑了上来,刻意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讨好的神秘感:“刚才我路过独栋实验楼的时候,有个有趣的发现。” 平日里他总想往权贵子弟的圈子里凑,奈何没有人看得上他,没想到今天让他逮着这么好的机会。 “滚。”Edward冷冷吐出一个字,眼皮都没抬一下。 “是关于你姐姐的。”男生没退,反而往前凑了半步:“我看到她害羞的跑了出来,头发都有些乱…看起来像是刚约完会。” 联邦首席指挥官的继承人对自己姐姐的控制欲不是什么秘密,男生相信Edward会感谢他的“告密”。 果然,Edward手头把玩的动作一顿。 他缓缓抬起头。眼里漫不经心的慵懒瞬间褪去,灰绿色的眸子渗出令人胆寒的阴鸷。 男生被他的眼神盯出了一身冷汗。 半晌,他才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笑。 “是吗。” 回程的悬浮车内,气压低得让人窒息。 车身切开城市的霓虹,光影在Edward苍白的侧脸上飞速掠过。他单手支着下颚,目光死死钉在窗外,从上车起就一言不发。Yuna坐在他身旁,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就在刚才,Edward突然拦住准备回家的她。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绷着脸把她拽上了车。 相比于平日里的喜怒无常,这种死寂般沉默的Edward更让她心里发怵。 大概率是傍晚的事被人看见了。她在心里暗骂了几百遍Theodore那个疯子,又不得不让自己先冷静下来,认真想想等会儿该如何跟Edward交代。 车身平稳地停在Furlong家的宅邸前,两人一前一后,默不作声的步入了客厅。 “Edward…”她实在有些受不了这压抑的寂静,试图说点什么来缓和这僵硬的氛围:“是有什么事吗…” 话音未落,手腕突然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死死扣住。 一阵天旋地转,Yuna整个人被狠狠甩进了巨大的天鹅绒沙发里。柔软的织物并没有缓冲多少力道,紧接着,一具沉重的躯体便压了下来。 她惊慌地想要推开他,手掌触碰到他的胸膛,却被那惊人的热度烫得一缩。 不对劲。 他浑身都在细微地战栗,呼吸急促而紊乱。双眼在此刻瞳孔涣散,眼底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那种濒临崩溃的躁动气息扑面而来。 是精神暴动。该死,偏偏是这个时候。 “有人告诉我……”Edward双手撑在她耳侧,将她完全禁锢在自己身下。他低下头,鼻息不由分说的拍打在她脸上。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压抑不住的暴戾:“你在学校跟人约会。” 他像一只受伤又愤怒的小兽,死死盯着她,仿佛只要她说错一个字,就要扑上来咬断她的喉咙。 喉头有些发紧。Yuna吞了吞口水,尽可能用镇定的语气讲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根本没有这回事。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我吗?” 她太了解Edward了,这种时候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他需要的不是真相,而是她还愿意哄他的态度,和一个可以自欺欺人的理由。 “是不是有人故意拿这种话来恶心你,就想看我们吵架?或者单纯的有人不喜欢我,用这种方式欺负我。”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Edward滚烫的脸颊。眼眶瞬间红了一圈,声音里带上了恰到好处的委屈和哽咽。 “你居然真的相信了吗?” 又是这种模样…Edward的动作顿了顿,浑浊的目光在她无辜的脸上流转。 他的理智可没有完全下线,他知道那个人没胆子骗他,也见过Yuna睁眼说瞎话的本领。 但本能迫切的想要相信这个拙劣的借口。暴动的神经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他脑子里乱搅,疼痛和燥热让他急需一个宣泄口。 短暂的僵持后,Edward突然埋下了头,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一口咬在了她的肩头。这一口没有留力,牙齿陷进皮肉的痛感清晰而锐利。 Yuna疼得浑身一颤,倒吸一口凉气,却不敢推开他。现在的Edward就像个易爆的炸弹,任何过激的反抗都可能招致更可怕的后果。 布料撕裂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似乎是嫌衣服碍事,Edward粗暴地扯开了她的领口。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上面还残留着刚才被咬出的齿痕。 看着那点刺目的红,Edward眼底的暗色更浓稠了些。他伸出舌头,近乎虔诚地舔舐着那处伤口。唾液混合着微咸的血腥味,竟带来一丝病态的抚慰。 身下的女孩今天太乖了。明明很痛,却只敢小声的呜咽。这场景和他无数次在梦里想象过的结合太过相似,现实与幻觉的界限开始模糊。 衣领被完全褪下,露出半个雪白的乳球。他的手顺着她的腰线往下滑,急切地想要索取更多。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侧厅传来。一名佣人正拿着收拾好的物品经过。 Yuna的身体瞬间僵住,她现在的姿势极其不堪,衣衫凌乱地被名义上的弟弟压在身下,羞耻感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 “有人……”她的乞求带上了些哭腔,试图并拢双腿,把他推开。 可Edward对此置若罔闻。他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嘴唇在她的锁骨上流连,手掌放肆的揉捏着她柔软的身体。 那名佣人却目不斜视,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眼神没有半分偏移,她悄然从一旁退了下去,丝毫没有打扰到沙发上那对纠缠的男女。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Yuna才像是脱水的鱼一样,大口喘息着瘫软下来。 湿热的轻吻趁机沿着脖颈一路爬上脸颊,在她的唇角辗转试探。他身上的高热似乎终于退去了一些,那种狂乱的颤抖逐渐平息。 Edward缓缓睁开了眼。 Yuna的鼻头和眼睛都红红的,睫毛上挂着将落未落的泪珠。怒意混杂着恐惧,生生压抑在漆黑的双眸中。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别哭……” 他凑过去,动作变得异常轻柔。微凉的嘴唇一点点吻去她脸上的泪痕,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 他在她耳边含糊不清地呢喃着什么,声音越来越低。 那股支撑着他发疯的能量终于耗尽。Edward把脸埋进Yuna的颈窝,双臂却依然死死环着她的腰,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抱住了唯一的浮木。 几秒钟后,沉重的呼吸声传来。 他在她怀里睡着了。 争吵 凌晨两点,电子锁发出“滴”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Yuna拖着步子跨进玄关。门在身后自动合拢,隔绝了外面的夜色,却隔绝不掉那近乎虚脱的疲惫。 感应灯还没来得及亮起,一道黑影便从客厅的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去哪了?” Theodore的声音有些哑,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他几步跨到玄关,压抑了一整晚的焦躁随着他的靠近扑面而来。 “Edward那边出了点状况。” 没打算多做解释,Yuna避开了他的视线。她现在只想赶紧喝口水,然后把自己扔进浴缸里,洗掉这一身属于另一个男人的气味。 她绕过他,径直走向厨房。玻璃杯在接水机下发出轻微的震动声。 “发消息不回,定位也关闭了。”Theodore跟了上来,脚步声很轻,却步步紧逼:“你知不知道我在等你?” “我说了,Edward突然精神暴动了。” Yuna仰头灌下一大口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干涩的喉管,稍微冲淡了些那股令人作呕的黏腻感。 她放下杯子,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掩饰不住的不耐烦:“当时情况很混乱,我没空看通讯器。我去安抚他了,就这么简单。” “安抚?” 一声极轻的冷笑从身后传来。 Theodore上前一步,修长的手指毫无预兆地勾住了她的衣领,向旁侧猛地一扯。 衬衫本就被Edward撕扯得有些松垮,这一扯,半个肩膀便暴露在空气中。白皙的皮肤上,那枚新鲜的、甚至还渗着血丝的齿痕,像个狰狞的勋章,红得刺眼。 空气瞬间凝固了。 “这就是你的安抚方式?” Theodore盯着那个伤口,眼底的蓝色像是结了冰的海面,正在寸寸崩裂。 “用身体去喂他?跟他上床?” “你在胡说什么?!”Yuna猛地甩开他的手,拉好衣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那是他失控的时候咬的!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Theodore并没有被她的愤怒吓退,反而逼近了一步,将她困在大理石的桌台边缘。 “不清醒的是你。脖子、肩膀……你身上总是有别人留下的痕迹。”他的视线像手术刀一样刮过她的全身,语气森寒:“Yuna,你当我是傻子吗?还是觉得我真的不在乎?” 一阵深深的无力席卷全身。今晚发生的一切已经耗尽了Yuna所有的心力,她实在没有精力再来应对这一场无端的审判。 “随你怎么想。”她扶了扶额角,那种眩晕感又涌了上来:“我很累,暂时不想聊这件事。让开,我要去休息。” 她推开他,转身想要上楼。 刚走出两步,手腕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死死扣住。 Theodore用力一拽,Yuna踉跄着撞回他的胸膛。还没等她站稳,他的双手已经像铁钳一样禁锢住了她的双肩,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 “为什么?!” 平日里那个总是温和理智的脸庞,此刻却变得有些扭曲,眼底翻涌着从未有过的失控与疯狂。 “到底为什么你总是放不下那个拖油瓶?!”他几乎是在吼,声音在空荡的客厅里回荡:“你明明那么讨厌被控制,明明那么想摆脱Furlong家,为什么每次只要他一出事,你就毫不犹豫地冲过去?甚至愿意让他那样对你?!” 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剖开她的灵魂看个究竟。 “难道你爱上他了吗?” “当然不!”Yuna想也没想地反驳,这种指控简直荒谬。 “那到底是为什么?!” Theodore并没有因为她的否认而冷静下来,反而更加急切。他逼近她,鼻尖几乎抵上她的,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却带着令人胆寒的绝望。 “如果你想要自由,想要离开,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走!” 他的语速极快,像是要把所有的底牌都一次性甩出来: “我已经想到了能破解联邦追踪定位的方法,我们可以去任何地方!我可以给你安定的生活,给你想要的一切!不用再做实验,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动摇: “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坚持那个所谓的替代方案?为什么非要等Edward能离开你之后才肯走?你到底是在救你自己,还是在舍不得他?!” 连珠炮般的质问砸在Yuna的耳膜上。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 要怎么解释呢? 告诉他,他口中的“自由”,不过是从一个笼子跳进另一个笼子? 他许诺带她走,可他眼里那浓稠得化不开的占有欲,和Edward又有什么分别?他检查她的通讯器,追踪她的定位,因为一个印记而发疯...她要的是紧紧握住自己的一切,而不是从一个人男人移交到另一个男人手里。 告诉他,她其实没那么相信他能赢? 他是联邦最得意的作品,是那个庞大机器里最精密的一颗齿轮。一把刀,真的能反抗锻造它的手吗?就算他愿意为了她背叛一切,用个人的力量去对抗整个星际联邦的体系,可这本身就是一场胜算渺茫的豪赌。她是个精明的投机者,不是殉道者,她不敢把身家性命压在他虚无缥缈的“爱”上。 又或者告诉他,她确实心软了? Edward在她面前崩溃的样子,那个在玻璃牢笼里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的少年,那个抱着她哭着说对不起的孩子……那是她亲手驯养出的依赖,如果她现在一走了之,留下的就是一个彻底崩坏的怪物。她虽然自私,却还没冷血到能心安理得地看着他毁灭。 这短暂的沉默像一把钝刀,狠狠割开了Theodore最后的防线。 他眼底的光亮一点点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灰败。 抓在她肩头的手无力地松开,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踉跄着后退了半步,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看着她的眼神陌生得可怕。 “原来如此。” 他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随时会消散的风。 没有再多看她一眼,Theodore转身大步走向门口。 “嘭——” 厚重的大门被重重摔上,震得整间屋子都似乎颤抖了一下。 背靠着冰冷的桌沿,Yuna的背脊滑下了几分。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事情不该变成这样的。 这些天以来发生了太多事,让她感到愈发的无力。她觉得自己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碎玻璃上,稍有不慎就是鲜血淋漓。 她当然不愿意伤害Theodore,更不想失去他的支持。无论是为了Edward那尚未解决的烂摊子、应对联邦日益收紧的监控、还是那个不可名状的存在。 但比起愧疚,更先一步抓住她神经的,是他刚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破解联邦追踪定位的方法”。 他从未跟她提起过这个。那是什么?是一个未完成的代码,还是某种物理屏蔽?如果是真的,这将是她逃离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张底牌。 必须得把他哄回来。 直起身,Yuna简单理了理被扯乱的衣领,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房门。 夜风夹杂着露水的湿气扑面而来,吹散了屋内凝滞的燥热。 她以为他已经走远了。可目光下移,那个身影就静静坐在门口冰冷的石阶上。 Theodore抱着双膝,脊背弓起。单薄的卫衣贴在背上,隐约凸显出锋利的轮廓。路灯昏黄的光晕打在身上,将他的影子压缩成小小的一团。 听到身后的动静,Theodore缓缓转过了头。平日里那双总是清澈得不含杂质的湛蓝眼眸,此刻却蓄满了泪水。眼眶通红,像是两汪即将决堤的湖泊。长而密的睫毛被泪水打湿,黏成一簇簇,湿漉漉的垂在眼睑上。 他看起来太碎了。就像是一块被摔出裂纹的蓝水晶,只要再稍微用一点力,就会彻底崩解成粉末。 Yuna放轻脚步,慢慢走下台阶,在他身旁坐下。 他吸了吸鼻子,目光有些躲闪,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却又舍不得移开视线。手指不安地抠弄着台阶的边缘。 “我们没在吵架,对吗?” 他的哭腔里夹杂着浓重的鼻音,小心翼翼地发问。像个做错了事、害怕被再次丢回孤儿院的孩子。 Theodore脆弱的样子总能击中Yuna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她伸出手,温热的掌心贴上他冰凉湿润的脸颊,拇指轻轻拭去那颗将落未落的泪珠。 “没有。”她柔声说道:“我们没有吵架。” “对不起……” 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Yuna的手背上,烫得惊人。 “我太爱你了,Yuna……我控制不住自己。”Theodore哽咽着,语无伦次:“看到那个印记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我不想对你发火的,我只是……我只是太害怕了。” 他猛地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碎,身体却在止不住地颤抖。 Yuna任由他抱着,抬手一下一下抚摸着他颤栗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 “没关系。”她低声哄着:“是我没做好,我不该让你担心。” “不,不是你的错。我以后再也不过问了。你和Edward的事,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只要别推开我。” 他把脸埋进她的颈窝,滚烫的泪水顺着她的锁骨滑落,浸湿了衣料。 “我会帮你的,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别不要我。” 话音未落,他像是再也无法忍受这种距离,猛地倾身向前,捧起Yuna的脸就吻了下去。 这不是一个温柔的吻,也没有任何技巧可言。他吻得毫无章法,急切、混乱,带着一股绝望的咸涩味道。 泪水顺着两人紧贴的面颊流进嘴里,苦涩又温热。他的嘴唇在颤抖,舌尖胡乱地顶开她的牙关,急切地想要确认她的存在,想要通过这种最原始的方式,将两人的气息重新纠缠在一起。 Yuna没有推开他,任由他在自己唇齿间索取着安全感。 良久,他才气喘吁吁地松开她的唇,却依然不肯拉开距离。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相蹭,两人的呼吸在方寸之间交缠。 “我爱你。”他呢喃着,声音沙哑而执拗。 空气安静了几秒。她迟迟没有回应。 恐慌再次像藤蔓一样爬上心头。他突然意识到,她似乎从来没有说过爱他。 他凑的更近,胡乱的在她脸颊边落下一个又一个湿吻,固执重复着他的爱意。 Yuna眼眸微垂,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最终,她轻轻的给了一个模糊的回音: “我也是。” 但这对于Theodore来说已经足够了。 眼底的惶恐终于散去了一些。他重新将头埋进她的颈窝,双臂收紧,死死地、贪婪地抱住了她。 地上的落叶被一阵风卷起,发出沙沙的声响。 Yuna靠在他怀里,目光越过他颤抖的肩膀,投向远处漆黑的夜空。 她的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与冷静,手指却依然温柔地穿过他柔软的发丝。 活体终端 联邦核心科研区的空气总是维持在绝对的零度与无菌之间。这里没有昼夜,只有量子计算机运转时发出的低频嗡鸣,像一只巨兽沉闷的呼吸。 巨大的环形实验室中央,矗立着一台通体银白的深场共振分析仪。它不像医疗舱那样温和,更像是一具精密的金属棺椁,四周环绕着数不清的探针与传感器,无数条光缆如同神经束般汇聚于此,等待着吞噬即将到来的数据。 十分钟前,Yuna被紧急传唤至此。 没有预想中的精神暴动,没有失控的Edward。只有Aris博士那张写满学术狂热的脸,和一份最高级别的检测指令。 站在那扇沉重的气密门前,Yuna感觉指尖有些发麻。她下意识地向身侧寻求支撑,掌心渗出的冷汗黏腻地贴在Theodore的手背上。 察觉到那一丝细微的颤栗,Theodore反手将她的指节纳入掌心。那是她最熟悉的温度,此刻却像隔着一层无法逾越的真空,丝毫未能阻断骨缝里渗出的凉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Edward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上衣领口微敞,显然是收到消息后一路狂奔而至。看到Yuna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他紧绷的肩膀才稍稍松懈,随即又换上了一副警惕的神情,目光如刀般刮过周围那些冷冰冰的仪器。 “准备好了吗,Furlong小姐?”Aris博士的声音从扩音器中传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 Yuna深吸一口气,松开了Theodore的手。 她回头看了一眼。Edward眉头紧锁,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这肃穆的场合压制住了;Theodore站在阴影里,他极轻地颔首,无声的安抚着她的情绪。 液压气阀开启又闭合,Yuna踏入了那台银白色的仪器。厚重的防护壁缓缓升起,将她彻底隔绝在一个孤独的世界里。 控制台前,全息屏幕瞬间亮起,瀑布般的数据倾泻而下。 Theodore站在主控台一侧,看似闲适地注视着刷新的屏幕,插在口袋里的手却已死死攥成了拳。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撞击着肋骨。一种失控的预感,像冰冷的蛇信子舔舐着他的脊背。 自从X-347星球回来后,那阵反常的寂静就一直悬在他们头顶。他和Yuna都清楚,联邦的沉默意味着某种更深层的审视。正因如此,他们一直在与时间赛跑,相信能在联邦之前搭建出那个模拟场,掌握谈判的绝对筹码。 而他为这场赛跑设下的最后一道防线,就是那个“迷宫”。 那晚在Furlong家的独立实验舱,他利用权限,在Yuna原本纯净的精神波谱上,嫁接了数以万计的冗余算法和伪谐波。在那个模型里,Yuna的大脑被伪装成一台为了安抚Edward而进行超复杂运算的生物计算机。 按照他的推算,即便联邦怀疑Yuna与宇宙异动有关,这层厚重的伪装也足以误导他们,让他们以为这种异动是某种复杂的生化反应副产物。要剥离这些伪装层,至少需要耗费数月。 “不太对劲。”一直烦躁敲击着桌面的Edward突然出声:“为什么这次的波形这么……干净?” 没有立刻回答,Theodore的目光死死钉在屏幕右下角。那里显示的是“背景辐射同频度”。那个数值正在以一种令人胆寒的速度飙升:40%……65%……85%…… 怎么会这么快? Theodore的大脑飞速运转,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他的迷宫极其复杂,没有任何算力可以在几分钟内完成破解。 除非……他们根本没有去破解。 Aris的手指在触控板上飞快滑动,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贪婪的狂喜,那不是解开谜题的快乐,而是直接找到了答案的癫狂。 “不可思议……”博士喃喃自语:“之前我们一直试图从治疗机制的角度去理解她,想要解析出她是如何计算出安抚Edward的反向波的。我以为那是某种高深的算法。” Theodore的呼吸顿了一下。 “但如果我们假设,那些复杂的算法只是毫无意义的噪音呢?” Aris按下了回车键。 “启动深层滤波协议。剥离所有与Edward Furlong相关的交互数据,忽略所有生化算法层,只保留最底层的载波信号。” 屏幕上的画面骤然一变。 那些Theodore精心编织的、用来迷惑视线的复杂曲线瞬间消失了。他设下的迷宫被Aris博士粗暴地一脚踢开。 屏幕上只剩下一条线。一条孤独的、平滑的、近乎神性的正弦曲线。 紧接着,Aris调出了另一组数据——那是联邦最高机密,来自边缘星系X-347及其他几个塌陷点的宇宙背景辐射记录。 两组数据在屏幕上重迭。严丝合缝。 Theodore感到一阵眩晕。他跑赢了技术,却输在了博弈。 联邦早已跳过了怀疑的阶段。X-347之后的死寂,是因为他们根本不在乎Yuna是不是Furlong家的解药,而是直接将她放在了宇宙的尺度上进行比对。 他们不再把她当作一个人,甚至不再把她当作一个复杂的变异体。 “找到了……”Aris的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有些颤抖,他转过头,目光穿过单向玻璃,死死盯着仪器中那个沉睡的女孩。 “她不是在计算,她本身就是那个频率。” “她的大脑,在和宇宙的坍缩同频共振。” “这不可能。” Edward猛地向前跨出一步,手掌重重拍在控制台上,合金台面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闷响。 “她是个人!不是什么该死的频率!” Aris那种看小白鼠一样的眼神让他恶心,也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威胁。某种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正在试图从他手中夺走她。 没有被这股怒火吓退,Aris甚至连头都没回,目光依旧贪婪地黏在屏幕上:“Furlong少爷,你不明白,这是进化的奇迹……” “闭嘴!”Edward愤怒的想要中断眼前的一切。 一只宽厚的手掌沉稳而有力地按在了他的肩头。 “Edward。” Furlong将军不知何时已走到他身后。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的重量,瞬间压制住了儿子即将爆发的失控。 “父亲!”Edward回头,眼底猩红未褪:“他在把Yuna当成……” “我知道。”将军打断了他,目光扫过一旁面色惨白的Theodore,最后落在那台银白色的仪器上:“坐下,看清楚屏幕,Edward。这不仅仅是关于你,或者是关于Furlong家。” 他抬手,指向那条平滑的曲线。 “这关乎人类是否还能拥有下一个世纪。” 不容置疑的命令下,Edward咬紧了牙关,胸膛剧烈起伏,最终还是被父亲那如山岳般沉冷的威压逼退,愤恨地摔进一旁的椅子里。 Theodore依旧站在原地。他看着Furlong将军那副早已知晓一切的神情,一股彻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原来如此。 根本没有什么博弈。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不对等的狩猎。 “继续。”将军对Aris扬了扬下巴。 得到了最高权限的许可,Aris博士深吸一口气,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速跳动,敲下一串全新的指令代码。 “将载波频率调整至X-347坍缩频段,功率提升至临界值。”他的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让我们看看,当钥匙插入锁孔时,会发生什么。” 实验室中央,那台如棺椁般的仪器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原本透明的防护壁瞬间变得浑浊,无数纳米粒子在其中疯狂加速,形成了一个高能的封闭场域。 舱内,Yuna感到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得粘稠。 那种熟悉的、令人作呕的失重感再次袭来,但这一次,没有坠落的惊慌。她的意识像是一滴水,被强行抽离了身体,抛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深海。 现实世界的喧嚣都在刹那间被切断。 视野中的银白迅速褪色,取而代之的,是那片漫无边际的灰。 她又回到了这里。 那个没有三维空间、没有时间流逝的混沌空间。 不同于上次在悬崖边的仓皇,这一次,Yuna强迫自己睁大眼睛,直视这片虚无。既然逃不掉,那就看清楚它到底是什么。 四周的灰雾缓慢蠕动着,像是有生命的软体组织。那种低沉的嗡鸣声再次响起,不再是单纯的噪音,而是一种古老、宏大到令人战栗的律动。 像是宇宙的心跳。 “你又来了。” 不再是忽远忽近的低语,而是像某种宏大的管风琴在世界尽头奏响,声波穿透了她的灵魂,引起颅骨深处一阵酥麻的共振。 Yuna没有回答。在这片绝对的压制面前,语言是苍白且多余的。她只是放开了紧绷的神经,任由那股庞大的意识流冲刷过自己的大脑。 放弃抵抗后,那种被挤压的痛苦反而减轻了。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透明的容器,无数星辰生灭的信息、黑洞吞噬光线的引力波、星系在真空中无声崩解的哀鸣,都在这一瞬间穿透了她的躯体。 她看到了一颗紫色的恒星在百亿光年外熄灭,也听到了时空结构像干枯的树枝一样断裂的脆响。 现实世界中,实验室的警报声尖锐地响起。 “神经元活跃度突破临界值,突触连接率400%……500%!” Aris博士死死盯着屏幕,原本平滑的正弦曲线此刻正疯狂震荡,却始终没有崩解,而是与另一组来自遥远星系的背景辐射波形达成了某种诡异的同步。 “看……”他指着屏幕,手指颤抖:“她在回应……不,是宇宙在通过她说话。” “够了!”再也无法忍受这种仿佛在献祭般的场景,Theodore猛地冲上前,一把推开Aris,伸手就要去拉紧急制动闸。 “别动。” Furlong将军的声音冷冷响起。 两名荷枪实弹的守卫瞬间上前,黑洞洞的枪口抵住了Theodore的胸膛。 几秒钟后,仪器发出一声长鸣。所有的数据缓缓归于平寂,Yuna紧绷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颤抖着摘下眼镜,Aris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转身看向身后的Furlong将军。极度的亢奋让他的嗓音变得嘶哑难听: “将军,我们找到了。” 他看着里面那个昏迷不醒的女孩,眼神狂热得像是在注视一位神明。 “她不只是解药。” “她是桥梁,是唯一能与塌陷对话的……活体终端。” 权限 银灰的金属壁垒缓缓退去,空气中残留的高能粒子还在噼啪作响,带着一种干燥的焦糊味。 没有着急走出实验室,Yuna站在原地,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甚至悠闲的整理好微皱的袖口后,才稳稳地迈出了大门。 一直守在门口的Edward瞬间迎了上来。刻在骨子里的焦躁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他伸出手,习惯性地想要将那个纤细的身影狠狠勒进怀里,确认她的体温,确认她还属于他。 “姐姐……” 指尖还没触碰到她的衣角,就被一只手挡住了。 Yuna抬起手,掌心抵在他的胸口,力道不大,却坚决地止住了他靠近的势头。 “别闹,Edward。” 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陌生的冷硬。 Edward愣在原地,悬在半空的手指僵硬地蜷缩了一下。他错愕地看着她,试图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找到一丝熟悉的依赖或温情,却只看到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我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处理。”Yuna没有看他,目光扫过一旁的Theodore,投向不远处正在疯狂运算的主控屏幕:“你们先回去吧。” 说完,她径直走向控制台,留给身后两个男人一个决绝的背影。 静静的注视着那个仿佛脱胎换骨的女孩,看着她与那些曾经视她为小白鼠的人平起平坐,Theodore眼里的担忧逐渐沉淀,凝结成近乎冷酷的审视。 她适应的太快了,快的让人心惊。 几天前的那场实验不仅认证了她的能力,更重塑了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当最高权限的加密档案在她眼前展开时,Yuna感到一种奇异的战栗。那是窥见神明伤口时的恐惧,亦是握住权杖时的亢奋。 联邦高层向她展示了星图背后溃烂的真相:在人类疆域的边缘,虚无正在像霉菌一样无声蔓延。那不是普通的黑洞,而是物理法则的彻底坏死。在那些灰色的坐标点上,时间不再流动,物质不再守恒,星辰像被烧蚀的纸片一样卷曲、消失。 按照热力学定律,宇宙终将走向热寂,那是熵增的必然终局。但不该是现在。这就像一个正值壮年的巨人突然开始器官衰竭,这种坍缩是早产的、病态的,也是违背常理的。 起初只是几个偏远的星系,像皮肤上不起眼的斑点,并未引起恐慌。联邦投入了数十年的资源,试图解析其中的规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斑点连成片,向着繁华的中枢缓慢却坚定地逼近。它并非下一秒就会降临的末日,却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沉默,冰冷,且目前看来不可逆转。 面对这股不可名状的洪流,拥有顶尖科技的联邦是聋子,是瞎子。 而她,是唯一的翻译官。 这种久违的掌控感让Yuna着迷。 她曾以为自己的到来仅仅是个时空错乱的意外。她本想在发达的未来世界过上安逸的生活,却被Edward的欲望裹挟,被Theodore的执念牵制,被Furlong家的权势压榨。她像一叶浮萍,只能在这些力量的缝隙中艰难求存,靠着谎言和身体去换取一点点生存的空间。 但如果……这一切都不是意外呢? 她是这个世界的解药,是唯一的救世主。 这种认知像一剂强效的致幻剂,迅速膨胀了她的野心。就算联邦打乱了她和Theodore之前的计划,但既然命运将这张王牌塞进了她手里,她为什么还要逃?为什么还要像个贼一样,靠着Theodore的代码和Edward的施舍过活? 联邦最高统帅的办公室位于塔楼的最顶端,巨大的落地窗将整个首都星的璀璨与繁忙踩在脚下。在这里,云层只是地板上的装饰,星辰才是触手可及的邻居。 Furlong将军坐在那张宽大的黑胡桃木桌后,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他看着走进来的女孩,眼神里少了几分对实验品的审视,多了一丝对谈判对手的考量。 Yuna没有立刻坐下。她站在桌边,那种曾经总是萦绕在她眉眼间的、为了生存而小心翼翼的讨好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冽的从容。 “你比我想象中接受的要更快一些。”他看着她,语气听不出褒贬。 “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Yuna的声音平稳,不带一丝波澜:“既然联邦需要我和宇宙对话,那我就不能只是一个被动的零件。” 她向前迈了一步,双手撑在桌沿,身体微微前倾,直视着男人的眼睛。 “我要权限。不是那种经过层层过滤、被你们嚼碎了再喂给我的二手报告。我要核心数据库的访问权,我要看最底层的源代码,以及关于塌陷的所有原始观测记录。” 将军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的胃口感到意外:“那是联邦的最高机密。即便是Aris,也只能在授权范围内调阅。” “Aris只是个观察者,而我是亲历者。” “你们的仪器只能捕捉到我大脑皮层的回响,却听不懂那些声音真正的含义。如果你们想让我当这个翻译官,想让我去修补宇宙的漏洞,就别蒙着我的眼睛让我走钢索。” 这番话半真半假。 身为救世主的认知确实像酒精一样在她血管里燃烧,让她产生了一种足以与权势分庭抗礼的错觉。但更深层的算计,被她小心翼翼地藏在了这层狂妄的表皮之下。 上次哄好Theodore之后,她终于知道了他所说的摆脱联邦追踪的方法是什么。聪明的脑袋总是相似的,Theodore和Julian教授都把目光聚焦在了“信息视界”上。那个能让一个人在量子网络中彻底隐形的理论盲区,需要极其庞大的算力来构建拓扑模型,单靠Theodore私下的算力很难完成。 她需要联邦最顶尖的资源,需要那些被封锁在绝密档案库里的底层逻辑代码。只有拿到这些,她才能帮Theodore补全最后一块拼图,为他们铺好那条必要的后路。 这是一场豪赌。她在赌Furlong将军对“末日”的恐惧,胜过对她这个“变数”的掌控欲。 “还有,我要绝对的自主权。无论是实验的时间,还是方式,都必须由我来定。至于Edward……” 她顿了顿,眼神微暗。 “在他精神暴动时,我会履行安抚的义务。但在他清醒的时候,我有权拒绝他越界的接触。我不是Furlong家的玩偶。如果你希望我能一直保持高效的工作状态,最好保证我的精神状态是稳定的。” 办公室里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没有立刻动怒,也没有嘲笑她的不自量力。男人只是静静地审视着她,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他看到了她眼底那簇名为野心的火苗。 这很好。有欲望的人才好控制。一个只想逃跑的受害者是不可控的,但一个自以为掌握了局面的合作者,往往会为了更大的利益而暂时妥协。 “很合理。” 半晌,他点了点头,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 “你是这项计划的核心,理应拥有与之匹配的资源。Aris那种把人当耗材的蠢办法,确实该停一停了。至于Edward,我会让他注意分寸的。” 一丝轻喜涌上心头。Yuna紧绷的神经刚要松懈,男人看向她的眼里却升起一抹狡黠。 “但是,Yuna,你要明白,这些数据的安全级别是灭世级的。一旦泄露,整个联邦都会陷入恐慌。” “什么意思?”心猛地一沉,Yuna感到一阵不详的预感。 “按照联邦的安全协议,你的生物特征将作为主密钥录入系统,拥有操作权。”男人起身来到窗前,背对着她,看着脚下那片繁华的钢铁丛林:“这枚密钥虽然和你绑定,但它是不完整的。每一次当你想要进入核心层,每一次当你想要调用超级算力,都必须经过第二道虹膜的复核。” 他转过身,目光像钉子一样将她钉在原地。 “而那个拥有第二道权限的人,是Edward。” 轰的一声,Yuna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这只老狐狸。她在心底拼命压抑住自己的愤怒。他答应了她的一切要求,给了她梦寐以求的钥匙,却在门锁上加了一道她最想摆脱的枷锁。 难道他看穿了她的意图?或许没有。这更像是一种出于本能的制衡。Furlong将军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多离不开她,也知道她一直想要逃离,所以他用这种方式,将Edward的命运和她死死绑在一起。 如果不接受,她就永远接触不到核心,她的备用计划就会搁浅,她只能永远做个高级囚徒。 “怎么?不愿意?”Furlong将军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压迫:“如果你觉得为难,我们可以维持现状。Aris虽然粗鲁,但他的方法毕竟是有效的。” “不。” Yuna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短暂的痛觉拉回了她的清醒。 她从不做没有备选项的事。为了有朝一日能甩开联邦的定位追踪,她必须吞下这枚裹着糖衣的毒药。 “我接受。” 真相 昏暗的卧室里,空气潮湿而胶着。 Theodore仰躺在床上,任由Yuna跨坐在他的腰腹之间。她俯下身,长发如帷幔般垂落,隔绝了外界微弱的光线。 她捧起他的脸,舌尖带着少有的耐心,一点点描绘着他的唇形,再探入齿关,与他纠缠。 Theodore的手掌贴在她单薄的背脊上,指腹下的蝴蝶骨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起伏。他近乎贪婪地回应着,迎合着她的节奏,甚至在换气的间隙,发出几声沉溺的鼻息。 这是一个漫长且主动的吻,但这热情里掺杂了太多杂质。 没有情动时的颤栗,没有失控的急切。她的动作精准、娴熟,像是在执行一道精心编写的程序。每一个吮吸的力度,每一次身体的贴近,都充满了目的性。 “Theo……” Yuna稍稍退开了一些,额头抵着他的,气息未匀。 “明天我会把核心层关于奇点拓扑的那部分原始参数导出来。”她的声音很轻,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你之前搭建的那个屏蔽模型,还需要这部分数据来修正边界值,对吗?” Theodore眼底最后一丝迷离瞬间散去。 他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那双平日里总是清透如海的眸子,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灰翳。 她甚至不愿意等到天亮,不愿意等到这场名为亲热的戏码演完,就迫不及待地把话题引向了她的目的。她笃定他会接受,笃定他即使看穿了一切,也会甘之如饴地吞下这颗裹着糖衣的玻璃渣。 “对。”他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响起:“只要参数准确,我就能把那个范围扩大。” “太好了。” Yuna的眼睛亮了一下。她低下头,在他唇角又啄吻了一下,动作轻快得像是在盖一个验收合格的章。 “辛苦你了。” 她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地毯上,随手捞起地上的衣物。 “我先回去了,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没有挽留,也没有起身。Theodore维持着仰躺的姿势,看着天花板上的阴影。被单上还残留着她的体温,却正在以一种令人心慌的速度冷却下去。 第二天清晨,联邦数据档案馆。 这座巨型建筑的四周墙壁由高密度的铅合金浇筑而成,足以抵御最高级别的冲击。空气里弥漫着臭氧和机油混合的味道,无数台服务器排列成肃穆的方阵,闪烁的指示灯像是在黑暗中窥视的眼睛。 “身份核验:Yuna Furlong,主密钥确认。” 冰冷的电子音响起,一道红色的激光扫过Yuna的虹膜。紧接着,操作台发出“滴”的一声提示音,屏幕上弹出一个红色的警告框: 【需二级权限复核】 Yuna侧过身,让出了操作位。 Edward一直站在她身后,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神情有些恹恹的。看到那个提示框,他慢吞吞地走上前,将掌纹按在识别区,同时凑近虹膜扫描仪。 “身份核验:Edward Furlong,二级密钥确认。访问授权已开启。” 厚重的合金门向两侧滑开,露出里面幽蓝色的核心操作台。 Yuna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她的手指在悬浮键盘上飞快跳动,无数加密的信息在瞳孔中倒映出瀑布般的光影。 Edward跟在她后面。看着她专注的背影,那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让他莫名烦躁。 他轻轻走了过去,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 Yuna正在输入的动作突然一僵。 Edward将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双臂紧紧揽着她,试图从她身上汲取一点温度。他像个被冷落太久的孩子,固执地想要确认自己的存在感。 “姐姐……”他闷闷地唤了一声,嘴唇贴着她耳后的肌肤,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还没弄好吗?我们回去吧。” “别闹。”Yuna没有回头,继续输入代码:“我在工作呢。” “工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Edward非但没松手,反而变本加厉地将手探进她的外套,隔着薄薄的衬衫掐了一把她腰间的软肉:“不就是盯着这些破数字发呆吗?别忘了,是我让你进来的。” 有些不耐烦的啧了一声,Yuna转头推了一把身后的人。 “Edward,我现在不是在陪你玩过家家,你比我更清楚现在的情况,好吗?”她直视着他充满压迫感的目光:“如果你觉得无聊,可以先回去,别像个没断奶的小孩一样,在我忙正事的时候捣乱。” 空气凝固了几秒。 Edward死死盯着她,胸膛剧烈起伏。他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看着她脸上那种理所当然的冷漠,突然觉得有些荒谬。 曾几何时,她还需要靠着谎言和讨好才能在他身边生存。而现在,她披着他父亲给她的权力外衣,竟然敢这样居高临下的让他滚开。 “行。”他点了点头,舌尖顶了顶上颚,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既然你这么喜欢这里,那就一个人待着吧。” 没有再做任何纠缠,他转身大步向外走去。风衣的下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决绝得没有一丝留恋。 那道身影消失在自动闭合的门扉后,空气中紧绷的张力似乎也随之断裂。 Yuna站在原地,并没有预想中那种摆脱了监控的轻松。相反,Edward离开前那个眼神像一根极细的鱼刺,卡在她的喉管深处,咽不下也吐不出。 但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 她迅速转身,确认几个关键节点后,进度条飞快地向右推进,核心层关于奇点拓扑的原始参数被源源不断地导入她随身携带的微型存储器中。 屏幕上的蓝光映在她脸上,显得有些冷硬。 拿到数据只是第一步。既然Furlong将军给了她这把钥匙,她就要把这扇门推得更开一些。 离开档案馆,Yuna没有丝毫停歇,径直前往独立实验区。运气不错,Aris博士和他的团队似乎正在隔壁的分析室开会,主实验室里空无一人,只有那台深场共振仪静默地伫立在中央,像一只等待喂食的巨兽。 她熟练地调出控制面板,绕过了繁琐的安全协议,直接启动了神经链接程序。 这一次,不需要繁琐的引导程序,也不需要外部的强制刺激。当神经元连接器贴上太阳穴的那一刻,那种熟悉的牵引感便如潮水般涌来。 不再是令人作呕的坠落,也没有那种被强行剥离的撕裂感。她像是轻盈地穿过了一层水膜,世界在瞬间翻转。 原本混沌灰暗的空间此刻竟变得异常澄明。 她仿佛置身于一个纯白色的多维空间,无数条发光的丝线在四周交织、穿梭,那是引力的轨迹,是时间的脉络,是物质生灭的呼吸。 “你来了。”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不再是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合成音,也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神性回响。它变得清晰、平和,甚至带着一种老友重逢般的熟稔,就像是坐在公园长椅旁的人随口打了个招呼。 漂浮在这片光海中,Yuna试探性地发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意志。” 那个声音回答道,与此同时,周围的光线开始流动,幻化成无数微小的粒子,它们旋转、碰撞,又重新组合。 “不仅仅是你们人类狭隘定义中的生命意志。一颗恒星决定燃烧殆尽是意志,一个电子决定向左自旋也是意志。我是这一切的总和,是规则本身。” 它没有情绪,没有起伏,只是陈述。 “既然你是规则,”Yuna追问着,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那你为什么要让宇宙坍缩?为什么要让那些星系消失?” “因为这也是规则。” 那声音平静得近乎残忍:“果实熟透了会腐烂,恒星燃尽了会熄灭。熵增是不可逆的单行道,坍缩只是这个过程的一个节点。就像你们呼吸一样自然。” “就没有办法停止吗?” “你无法停止呼吸,除非死亡。” Yuna皱了皱眉,这种宏大的叙事让她感到一种本能的虚无感。她沉默了片刻,换了个问题:“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你选中了我吗?” “选中?” 空间里传来一阵极轻的波动,像是一声甚至不带嘲讽意味的轻笑。 “我没有偏好,也不做选择。你会出现在这里,仅仅是因为时空的概率在某个瞬间发生了错位,而你恰好填补了那个空缺。你在这里,是因为你应该在这里。” 又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宿命论答案。Yuna有些失望,正准备切断链接,那个声音却突然转了个弯。 “不过,你确实是个有趣的容器。” 周围的光线聚拢过来,像是有无形的触手在轻轻抚摸她的意识边缘。 “绝大多数的智慧生命,他们的灵魂都有着固定的形状。道德、情感、偏见……这些东西构成了坚硬的骨架,让他们无法与我完全共振。他们会抗拒那些黑暗的、混乱的信息。” “但你不一样。” 那个声音像是看穿了她灵魂深处最隐秘的角落。 “你能听懂我,不仅仅是因为你的大脑皮层活跃度异于常人。更因为……你没有形状。” Yuna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就像你能毫无障碍地接纳Edward的暴戾,也能毫无排斥地融入Theodore的阴郁。” 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Yuna感到了一种被彻底剥光的寒意。她从未向这个存在提起过这两个名字。 “你怎么会知道他们?”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声音里多了一丝紧绷的防备。 “我刚才说过,我是意志的总和。” 四周的光粒子像潮汐般涌动,那个声音依旧平稳,带着一种全知全能的淡漠:“每一颗尘埃的落定,每一次神经突触的放电,都在我的观测之中。他们的执念,你的周旋,对我而言,不过是庞大数据库中几行纠缠的代码。” 没有给Yuna更多惊讶的时间,它继续平铺直叙,语气听不出是在褒奖还是贬低: “你没有底线,也没有所谓的道德洁癖。你能接受爱,也能接受恨;你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利用他人的善意,也能坦然地承受他人的恶意。你对这个世界的善恶没有预设的立场。” “就像水一样。你能流进Edward那个充满暴戾和占有欲的破碎容器里,填满他的裂缝;你也能渗入Theodore那个精密却压抑的迷宫,成为他的出口。” “你的灵魂是液态的。所以你能容纳Edward的精神暴动,也能在Theodore的梦境里自由穿梭。现在,你也能容纳我。” 听着这番剖析,Yuna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听起来,你像是在骂我是一个没有原则的烂人。”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在宏观的尺度上,‘烂’与‘好’没有区别,只有‘适配’与‘排斥’。更何况,你确实接纳了他们,也在事实上抚平了痛苦。” 它顿了顿,周围流动的光线突然慢了下来,透出一股凝重的意味。 “既然你这么适配,我不介意告诉你一个真相。” “什么?”Yuna下意识地问。 “不要试图扮演救世主。那件外衣不适合你。” 那个声音变得低沉,像是从极远处传来的雷鸣:“这场坍缩是物理法则的必然,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逆转。这一点,联邦最核心的那几个人比谁都清楚。” Yuna的心脏猛地一缩:“你的意思是……” “他们从未指望你能修补宇宙。他们只是在利用你,利用你作为与我沟通的桥梁,来计算坍缩的精确路径和剩余时间。” “这艘船注定要沉。他们没想过要堵住漏洞,他们只想要通过你来争取时间,好在沉没之前,为最顶层的那一小撮人造出一艘救生艇。” “至于剩下的绝大多数人……他们只是被留下来平息恐慌的牺牲品。” 巨大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全身,比当初在悬崖边还要刺骨。 “所以Furlong将军也……” “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才这么卖命。这是绝对的秘密,即使是联邦权力顶层的人也未必知晓全貌。” “你是说,事实上根本没有救世计划,只有……” “只有逃亡计划。” 刚想追问更多细节,Yuna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警报声。 现实世界的喧嚣如潮水般涌入,强行切断了那根纤细的神经链接。 “Furlong小姐!”Aris的声音在舱外响起:“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启动了连接?各项数值刚才出现了极不稳定的波动!” Yuna躺在舱内,冷汗浸湿了背后的衣衫。她看着眼前一张张或诧异或紧张的面孔,慢慢调整着呼吸,将眼底的惊涛骇浪一点点压了下去。 “没什么。” 她撑着舱壁坐起来,垂下的眼帘遮住了所有的情绪,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冷淡。 “我只是……想再确认几个参数而已。” 我要她做我的妻子 沉重的红木门被猛力推开,撞在门吸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震得桌角的细尘微微散落。 Furlong将军没有抬头,依然慢条斯理地翻阅着手中的纸质文件。在这个高度数字化的时代,他依然迷恋纸张粗糙的触感,那是权力的旧日余晖。 “这就是你的礼仪?”他淡淡开口,语气平稳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去他妈的礼仪。” Edward大步走到桌前,双手撑在案面上,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的眸子此刻却燃着两簇幽冷的火苗。 “你到底在想什么?给她最高权限?让她接触核心层?”他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磨出来的:“现在她看我就像看一个碍事的指纹识别器。用完了就一脚踢开……她根本不在乎我们给了她什么,她在计划着怎么甩开我!她在脱离掌控,而你却在给她递梯子!” 被利用后的羞恼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自尊。Yuna那漫不经心的冷酷,比任何激烈的争吵都让他难以忍受。她正在飞速成长,像一株吸饱了养分的藤蔓,正试图挣断原本依附的乔木。 “如果你再不想办法,”Edward直起身,语气里透出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暴戾:“我就毁了这一切。什么狗屁计划,什么人类未来,我不在乎。” 将军终于合上了文件,揉了揉眉心,看向儿子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的纵容。 “冷静点,Edward。” 他向后靠进椅背,十指交叉置于腹前:“梯子是我递的,但锁链也是我亲手铸的。只要那个二级密钥还在你手里,她就飞不到哪儿去。更何况……” 男人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在这个联邦,Furlong这个姓氏本身就是最大的囚笼。她是你的姐姐,法律和血缘的名义已经将她钉死在这个家里了。” “姐姐?” Edward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冷笑。他咀嚼着这个词,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曾几何时,这个称呼是他接近她的通行证,是他在深夜潜入她房间的遮羞布。但现在,这两个字成了一道无形的墙。它赋予了他在暗处窥视的权利,却剥夺了他在阳光下占有的资格。 他受够了。 受够了只能在精神暴动时名正言顺地抱她;受够了只能趁她昏睡时像个窃贼一样索取;受够了看着她和Theodore在光天化日之下并肩而行,而自己只能顶着弟弟的名头站在一旁。 烦躁地扯松了领带,Edward转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庄园的景色在雾气中模糊成一片墨绿的剪,玻璃上倒映出他此刻透出病态执拗的面庞。 他不想再偷偷摸摸地在她的水里下药,不想再对着监控屏幕自慰。他要占有她。彻彻底底、光明正大、不容置疑的占有。 他要让她清醒地看着他进入她的身体,让她在身下哭着喊他的名字,让她身上每一寸肌肤都染上他的气味,让Theodore连看她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我不要她做我的姐姐。” Edward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父亲。 “我要她做我的妻子。” 书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Furlong将军看着儿子,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感到了一阵头疼,但眼底并没有多少惊讶。 “这会有些麻烦。”男人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打破了沉默。他没有斥责儿子的荒唐,只是在权衡其中的利弊。 从政治角度来看,这步棋走得有些险,但也并非全是坏处。Yuna现在是连接宇宙意志的唯一桥梁,是联邦最重要的战略资产。如果只是养女,变数太大;如果是儿媳,那就真正成了利益共同体。 但这其中的阻力不容小觑。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的语气严肃起来:“Yuna现在的身份太特殊了。她是新计划的核心。科学院那帮人,尤其是Theodore背后的势力,一直盯着这块肥肉。他们能容忍Yuna作为中立的姐姐存在,但如果她成了军方统帅儿子的妻子,就意味着彻底撕破脸,将她强行划归为军方的私有物。” “那又怎样?”Edward反问,眼底满是不可一世的傲慢。 “这会激怒他们。”他站起身,走到儿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尤其是Theodore。那小子虽然看着温吞,但咬起人来不比你轻。如果逼得太紧,难保他们不会鱼死网破。” “那就让他们去闹。”Edward不屑地嗤笑一声:“反正钥匙在我手里。” 看着儿子那副势在必得的模样,Furlong将军叹了口气。 “给我点时间。”他最终松了口,语气里带着一丝妥协: “我需要先跟联邦议会那几个老东西通个气,还得想办法安抚住科学院那边的情绪。这种级别的婚姻需要选一个合适的时机,让所有人——包括Yuna和Theodore——都无法反悔。等这一轮数据稳定下来,等局势稍微明朗一点……” “我不管过程。”Edward打断了他,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近乎邪气的笑容:“只要结果是我想要的。” 只要父亲答应了,这事儿就算成了一半。在这个联邦,还没有Furlong家办不成的事。 至于Yuna愿不愿意?那不重要。 盛大的婚礼,洁白的婚纱,以及她无处可逃的绝望眼神。他已经在脑海中描绘出那个画面。 那一定美极了。 反省 联邦中央塔楼延伸出的观景连廊悬浮在城市两千米的平流层中,像一条透明的动脉,横跨过那些高耸入云的尖塔。 高空风切变带来的气流被透明的力场护盾过滤成持续不断的低啸,虽然并不猛烈,却带着稀薄的寒意。 Yuna独自站在边缘,双手搭在冰凉的栏杆上。凌乱的长发被风卷起,不断拍打着她的脸颊和眼睫,有些刺痛。她没有抬手去理,任由视线被发丝切割得支离破碎。 脚下,晶亮的地面透若无物,一如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走过的那条廊桥,让人产生一种随时会坠入深渊的错觉。 密集的悬浮车流汇聚成一条条流淌的光河,全息广告牌在摩天大楼的间隙中投射出巨大的虚影,不知疲倦地向世人兜售着繁荣与永恒的幻梦。 但这一切在Yuna眼里已经变了味。 那场与“意志”的对话像一根生锈的钉子,死死钉进了她的认知里,也刺破了她刚刚用野心构建起的虚妄泡沫。 这几天,她试图再次潜入那个灰色的维度,想要质问、想要确认,但那个宏大的意识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对她的呼唤保持着绝对的缄默。 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她反复咀嚼着“逃亡计划”这四个字。 原来如此。没有什么力挽狂澜的英雄史诗,只有一场精心策划的弃船逃生。 如果联邦的核心层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拯救这艘船,那她算什么?一个用来计算最佳逃生路线的导航仪?还是一个用来安抚底层民众、维持最后秩序的安慰剂? 一旦她的价值被榨干,一旦逃亡的坐标被确立,她会被带上那艘诺亚方舟吗? 看着远处闪烁的斑斓的灯火,Yuna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不会的。 知道太多秘密的人,往往没有好下场。尤其是当她本身就是那个秘密的载体。为了防止恐慌蔓延,为了独占生存资源,他们最好的做法是在利用完她之后,将她永远囚禁,甚至销毁。 一阵彻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比高空的风更冷。 更何况,所谓的逃亡本身就是伪命题。 她并没有那么畏惧死亡。甚至可以说,如果能亲眼目睹宇宙坍缩那一刻的壮丽,看着星辰如烟花般熄灭,作为她生命的终章也不算太坏。那是一种极致的、毁灭性的美学。 但她无法忍受被当作牲畜一样圈养,被榨干最后一滴骨髓后,像废渣一样被遗弃在注定毁灭的废墟上。 她必须离开。 如果这个时代的终局是注定的毁灭,那么唯一的生路,不在前方,而在身后。 回到21世纪。 这个念头并不是第一次出现。早在被Edward和Theodore逼得喘不过气的时候,她就动过这个心思。 她偷偷查阅过相关的资料库。在这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时空穿梭并非完全的伪科学,但也大多止步在了理论和模拟阶段。 对于坐拥整个星系资源的联邦人来说,过去是贫瘠的、原始的,没有什么回溯的价值。与其耗费巨资去研究如何回到茹毛饮血的过去,不如研究如何跃迁到更远的星系。因此,这项技术一直停滞在“理论可行,工程无望”的尴尬期。 那时候她看得漫不经心,只当是给自己找个心理慰藉。她还贪恋着这里的繁华与新奇,沉浸在与两个男人周旋的刺激游戏里。 但现在,性质变了。 原本的世界虽然落后而平庸,但那里有真正的时间,有还会继续流动的未来,而不是像这里,是一条通往断崖的死路。 烦躁地抓了抓头发,Yuna转过身,在狭窄的连廊上来回踱步。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急促而凌乱,暴露了她内心的焦灼。 要回去,谈何容易。 理论模型、能量阈值、定位锚点……每一个环节都需要庞大到难以想象的资源和算力。 她突然停下脚步,懊恼地咬住了下唇,直到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 这半个月来,她太膨胀了。 被救世主的光环晃花了眼,她以为自己终于翻身做了主人。过往积压的情绪一股脑的爆发出来,让她迫不及待地露出了獠牙,开始居高临下地俯视那两个男人。 怎么会这么蠢?! 如果想要重启时空穿梭的研究,单靠自己那个只会半吊子物理知识的脑子根本不可能实现。 她需要Furlong家控制的庞大能源来撕开时空裂隙,需要Theodore天才的大脑来完成精密的时空定位算法。她却在最近把几个人全都得罪了一遍。 人果然不能太把自己当回事。 低声咒骂了几句,Yuna脱力般的背靠在墙边,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局势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那个声音说得对,她的本质是液态的。水不应该试图变成石头去撞击岩壁,水应该流动,应该渗透,应该无孔不入地包裹住一切,直到将它们溺毙在温柔里。 她必须把伸出来的爪子收回去,重新变回那个柔软的、无害的、让人想要保护和占有的Yuna。 既然要做水,那就做得彻底一点。 打定主意,Yuna从口袋里掏出通讯器。屏幕的光映亮了她那双恢复了清明的眼眸。 点开Edward的头像,对话框还停留在好几天之前,她忽然意识到,他似乎好几天没跟她联系了。 估计是真生气了,她想。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片刻,她输入了一行字,删掉,又重新输入。反复几次后,她发送了一条简短的信息。 做完这一切,她收起通讯器,轻轻叹了口气。 权力的体验卡时间也太短了。她有些遗憾,却也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好在戴上面具对她而言并不困难。有了新的目标,这个过程看起来也没那么痛苦了。 示弱 感应门禁识别出生物磁场,指示灯由红转绿,无声的滑向两侧。 Edward迈步走进这间位于主楼外围的独立办公室。恒温系统运作得有些过剩,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被高压电离后的清冷气息。 收到Yuna的消息时,他正对着一堆繁复的影像挑剔地皱眉——那是婚礼现场的选择和布置方案。虽然父亲还需要时间周旋,但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构建那个能彻底锁住她的笼子。 他最近确实没怎么缠着她。 一方面,她那副高高在上的疏离姿态的确刺痛了他。但更重要的是,他正沉浸在即将把她变成私有物的隐秘亢奋中。他倒要看看,没了他在后面像条狗一样跟着,她那个所谓的救世主游戏还能玩多久。 这不,还没撑过叁天,消息就发过来了。 “需要二级权限复核,我在办公室等你。” 借口找得很拙劣,但他还是来了。反正他心情好,不介意跑一趟。 视线扫过空旷的房间,最后定格在角落那张金属长桌上。 Yuna趴在桌沿,小小的脸埋在臂弯里。几缕碎发散落在耳侧,随着空调的出风微微颤动。屏幕的冷光打在她露出的半截后颈上,白得有些晃眼。 Edward放轻了脚步,走到她身边。 她睡得很沉,眉头微蹙,即便在梦里似乎也不太安稳。那股总是萦绕在她周身的、竖着刺的防备感,此刻终于随着意识的休眠而消散,显露出几分久违的、毫无攻击性的柔软。 心底那股被冷落的躁郁莫名平复了一些。 他垂眸注视着她,手心有些发痒。犹豫了片刻,他缓缓伸出手,想要触碰那截脆弱的脖颈,想要确认掌心下的脉搏是否依旧温顺。 刚触碰到微凉的皮肤,趴着的人便猛地瑟缩了一下。 迷迷糊糊地抬起头,Yuna的眼神还有些失焦。看到面前高大的黑影,她本能地向后仰了仰,待看清是Edward后,紧绷的肩膀才松懈下来。 “你来了……” 她的声音沙哑而黏糯,像是一只还没睡醒的猫,毫无防备地露出了肚皮。她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语速很慢:“抱歉……本来只是想眯一会儿,没想到直接睡过去了。” Edward的手悬在半空,指尖还残留着那一瞬即逝的触感。 她今天……有点不一样。 没有公事公办的冷漠,也没有令人生厌的据理力争。她看起来很累,却也很软。在他受伤失忆的那段日子里,她也经常这样毫无防备地在他身边打盹。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Edward刚想开口说点什么,Yuna的眼神却突然清明了几分。 像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她迅速坐直了身体,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那种熟悉的工作状态又重新回到了她身上。 “既然你来了,正好。”她指了指屏幕,语气恢复了平淡:“那个拓扑模型的奇点数据我整理出来了,需要你的生物特征解锁才能导出。弄完你就可以回去了。” Edward眯了眯眼,眼底划过一丝了然的嗤笑。 果然,刚才那一瞬的乖顺只是睡懵了的错觉,这副拒人千里的姿态才是她现在的保护色。 不过,这反倒让他觉得真实。要是她醒来就突然转性对他撒娇,他只会怀疑这女人是不是又在憋着什么坏水。 这样想着,Edward的心底升起一股隐秘的愉悦——她越是急着掩饰,越证明刚才那一刻在他面前流露出的脆弱是真实的。 当然,这正是Yuna希望他认为的。她知道过于生硬的讨好只会招来敏锐的怀疑,恰到好处的示弱才能拿捏Edward的内心, “行。”没多废话,Edward转身就要往主控台走。 “等一下,资料在另一个设备上。” Yuna说着便要站起身。像是因为睡得太久,又或是起得太急,刚迈出几步,她的右脚便猛地一软。 “嘶——” 短促的抽气声中,Yuna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向一侧歪去。 在即将摔倒前,一只有力的手臂横过她的腰际,将她稳稳地捞了回来,她的鼻尖撞在他的肩上。 “怎么不看着点?” 头顶传来Edward略带嘲讽的声音,但箍在她腰间的手却收得很紧,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腿麻了……” Yuna皱着眉,试图从他怀里站直,右脚刚一沾地,脚踝处便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让她忍不住轻哼出声,整个人又软了下去。 没有再给她逞强的机会,Edward直接弯腰将人抱起,几步走到旁边的休息区,将她放在了那张深色的皮质沙发上。 “扭到了?” 他在她面前单膝蹲下,修长的手指握住她的脚踝,原本白皙的骨节处已经泛起了一片红肿。 “有点疼。”Yuna垂着眼帘,声音低低的。 “等我一下。”Edward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起身走了出去。几分钟后,他又折返回来,手里多了一个急救冰袋和一管透明的凝胶。 “可能会有点凉,”他一手固定住她的小腿,另一只手按着冰袋贴了上去:“忍一下。” 休息室里很安静,只有袋子里碎冰融化的细微声响。 Yuna静静注视着蹲在身前的少年。他低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盖住他的情绪,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 “Edward。” 她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他没有抬头,继续帮她冰敷。 “对不起。”她小心翼翼,轻得像是一阵随时会散去的雾气。 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住,Edward缓缓抬起头,目光猝不及防的闯进她如水的黑眸中。 没有了之前的盛气凌人或者虚假的客套,那里只剩下一片坦诚的歉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前几天……我对你太凶了。” Yuna咬了咬下唇,像是鼓足了勇气般的开口: “其实我……很害怕。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个普通人,突然被推到这个位置,所有人都在看着我……我太想证明自己了,太想证明我不是个废物,不是个只能依附你们生存的寄生虫。” 她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安的搅动着手指。 “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这番剖析半真半假,却精准地戳中了Edward的软肋。看着眼前这个垂头丧气的女孩,他轻嗤一声,拇指在她受伤的脚踝上安抚性地摩挲了两下。 “我才不会生姐姐的气。” 他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为什么要生气呢? 看着她这副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向他低头的样子,看着她因为不安而重新向他示弱,他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 更何况......用不了多久,她就完完整整是他的了。在法律上、灵魂上、肉体上。她哪儿也去不了。 听不见Edward心底的盘算,Yuna见他面色缓和,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了些。与此同时,伤处的疼痛立刻变得尖锐。 早知道就不扭这么狠了。她不由得心疼起自己来。 “还是很疼吗?” 见她眉头皱起,Edward将冰袋放在了一边。他顺势起身,坐到了她身边,伸手一捞,就把人稳稳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你……” “别乱动。”Edward一手扣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挤出透明的凝胶,覆上她红肿的脚踝:“给你上药。” 凝胶触感微凉,他指腹的温度却很高。没有急着涂抹开,他顺着脚踝的骨骼向上,掌心贴着她光滑的肌肤,若有若无的缓慢揉捏。 Yuna不适地动了动腿,发出一声略带警告的轻啧。 停下了暧昧的试探,Edward侧过头,目光沉沉地锁在她的脸上。 两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他能清晰的看到她瞳孔里那个小小的自己,也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让他着迷的气息。 压抑许久的渴望翻涌而上。 他缓缓凑近,嘴唇贴上她的下巴,快速亲了一口。 Yuna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他又追了上来。 没有急着去寻她的唇,他微微张嘴,含住了她下颌那块细腻的软肉。湿热的舌尖在那一小片肌肤上打着圈,牙齿轻轻研磨、吮吸,湿热的触感顺着神经末梢一点点炸开。 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Yuna本能地伸手,轻推他的胸膛。 Edward却没理会。他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压向自己,吻得更深。粘腻的吻沿着颈侧一路向下,在她锁骨上辗转流连。 感觉到身下有什么又烫又硬的东西正抵着她,Yuna不免有些慌乱。Edward现在真是连装都不装了,但她可没打算今天在这里做些什么。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伴随着几句模糊的交谈,似乎正朝着这边走来。 像是受了惊吓的兔子,惊慌瞬间压过了Yuna的羞耻。她猛地一缩,整个人不管不顾地扑进了Edward的怀里,将脸死死埋进他的颈窝,生怕被外面的人窥见分毫。 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人,Edward愣了一瞬,随即胸腔里震出一阵愉悦的低笑。 他太喜欢她这副只能寻求他庇护的样子了,不管是不是装的,他都受用无比。 顺势收紧了手臂,他将这温香软玉完整的圈进了自己的领地里,另一只手却恶劣的伸进了裙摆,在她大腿内侧狠狠捏了一把。 “怕什么?”他贴着她的耳朵,语气戏谑,“姐姐不是说在工作吗?” 听到门口的声音远去,Yuna才恼怒地抬起头。 “赶紧放我下来!”她瞪着眼,压低声音吼道。 Edward意犹未尽地摩挲了一下指尖残留的触感,倒也没再强求。 “行了。”他松开手,把人放回到沙发上:“你坐着就行。数据在哪?弄完赶紧回去休息,我给你请几天假。” 手忙脚乱地理了理衣服和头发,Yuna向他指了指设备的位置。脚踝还隐隐作痛,她才懒得再自讨苦吃。 睡在这里 傍晚的余晖还未完全散去,玄关处的感应灯自动亮了起来,一道暖黄的光束斜斜地切入这片蓝灰的空间。 Theodore没有回头。他的手指依旧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幽亮的光屏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一片冷淡的阴影。 “拓扑模型的边界值修正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七十。”他的声音平稳,像是在汇报一台机器的运行参数:“如果你是为了那个奇点数据来的,还需要再等两个小时。” 没有预想中急切的脚步声,也没有关于进度的追问。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细碎声响,和一声极轻的叹息。 敲击键盘的手指蓦地停住了。 Theodore转过身。流动的代码从他湛蓝的虹膜里渐渐隐去,灯下那个疲惫的身影拉长进了他的视线。 Yuna静静的站在门口,肩膀有些垮塌,像是一株缺水的植物。 “怎么了?” 他站起身,几步走到她面前。她的鼻尖和眼尾漾起一圈红晕,看上去刚刚哭过。 “出什么问题了吗?还是联邦......” Yuna摇了摇头,向前迈了一小步。额头抵在他的胸口,双臂环过他的腰,她把身体的重量大半卸在了他身上。 “我好累。”她的声音闷闷的,毛茸茸的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我跟那边请了几天假。我不想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数据了。你也别跑模型了,陪陪我好不好?” 怀里的人软得像一团棉花,全然没有了前几日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Theodore的手臂僵在半空,迟疑了片刻,才缓缓落下,虚虚地拢住她的背。 “Yuna,”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后颈,他试探性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别问了。”她又拱了拱,把自己更深地埋进了他的怀抱,像是要把外界的一切探究都隔绝在外。 这太反常了。 稍稍退了半步,Theodore捧起她的脸。探究的视线迟疑的徘徊着,像是要从她的表情里找出什么破绽。 烦躁的扭过头,Yuna拍开了他的手。 “你要是忙就算了。当我没来过。” 赌气般的,她作势要转身离开,却被人扣住了手腕,重新带回进怀里。 “我没说不陪你。” Theodore抱得很紧,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叹了口气: “我只是……担心你。” 简餐过后的盘碟被收进清洗机,水流冲刷的细微声响被隔绝在厨房门外。 卧室的智能光幕早已切换至夜间模式,原本冷硬的墙面此刻散发着柔和的暖砂色。床头灯投下朦胧的光晕,像是一层稀薄的雾霭,将依偎的两人无声地包裹起来。 手里捏着一枚触感控制器,Yuna眉头紧锁,专注的盯着投影中微缩的重力迷宫游戏。 光粒子构成的探险者正在复杂的几何回廊中穿梭。随着她指尖的微颤,被操控的小人试图跃过一道正在坍缩的引力裂隙。 然而,计算还是慢了半拍。 引力波瞬间紊乱,探险者在接触到裂隙边缘的刹那,被扭曲的空间直接撕碎,化作无数黯淡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一行猩红色的“SYNC FAILED”冷冷地闪烁了两下。 “讨厌。”不知在这一关死了多少次,Yuna开始自暴自弃:“这里设计的肯定有问题。” 一声轻轻的笑意拂过耳畔,激起一阵酥麻。 “笑什么笑。”她没好气地把控制器往Theodore怀里一塞,顺势在他胸口推了一把:“你行你来。” 没有反驳,Theodore顺从地接过操纵杆,修长的手指在触控板上轻盈滑动,调整了一下视角。 屏幕上,那个刚才碎了无数次的光粒子探险者重新凝聚。 他没有急着起跳。等到引力裂隙的波纹收缩到极致的那一瞬间,拇指才看似随意地按下。光点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却精准的弧线,利用坍缩边缘的引力弹弓效应,轻巧地落在了对岸的安全区。 通关提示音悦耳地响起,绿色的光标在终点闪烁。 前后不过十几秒。 “……” Yuna盯着屏幕,嘴唇动了动,却只能发出一声不甘心的轻啧。 “好吧。”她有些泄气地承认:“算你厉害。” “还要继续吗?”Theodore将控制器递回到她手边:“下一关的算法逻辑不一样,你可以试试。” “不要。”Yuna懒洋洋地摇了摇头,把手缩回袖子里,并没有去接:“你玩就行,我看着。” 说着,她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身体微微倾斜,脑袋自然地搁在了他的肩窝处,双手环过他的腰侧,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 Theodore的身形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这种毫无防备的亲昵,久违得让他感到一丝恍惚。 他垂下眼帘,视线落在腰间那双纤细的手臂上。 这是真的吗?还是另一种为了达成目的的手段? “发什么呆呢?”怀里的人不满地动了动,下巴蹭过他的颈侧,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压下心底翻涌的疑虑,Theodore重新将注意力投向游戏。 她认真的看着,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偶尔到惊险的地方,她会把他勒的更紧,温热的气息一股脑喷洒在他的皮肤上。 Theodore一边精准地操控着光点避开障碍,一边分神感受着这份沉甸甸的重量。 残存的理智还在试图唤起他的警惕,身体却在不可救药的贪恋这份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指挥声渐渐弱了下去。Yuna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几滴生理性的泪水。 “困了?” Theodore停下了游戏,低下头看着她。 “嗯……”Yuna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眼皮沉重得有些抬不起来。 “我送你回去?”他试探性的问道,手掌虚虚地扶住她的背。 “好累…”Yuna皱了皱眉,耍赖般的蹭了蹭他:“我不想动。” 两人的住处不过几分钟的路程而已,Theodore的眼神此刻有些无奈。 “要不今晚我就睡在这里吧。”她突然开口,带着几分理直气壮的任性。 Theodore眉梢微挑,似乎有些意外。还没等他询问或答应,Yuna抢先一步补上了后半句: “只睡觉。”她的语气里带着尴尬的生硬:“你要是想做别的,我就回去。” 见他没有反应,Yuna抿了抿唇:“行不行?不行我走了。” 看着她这副色厉内荏的模样,Theodore心底那点阴郁的疑云倒是散开了一些。 如果是为了算计,她大可以更温柔、更诱惑一些。这种带着刺的坦诚,反而更像平时的她。 “当然可以。”他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她软嫩的脸颊:“我去帮你拿东西。” Theodore动作很快,没过多久便带着她的日用品和换洗衣物回来了。 简单的洗漱之后,最后一盏壁灯也隐去了。浓稠的夜色无声地覆了下来。视觉被剥夺后,听觉便在静谧中无限放大,连窗外风掠过叶片的沙沙声,和轻轻摩擦的窸窣动静都变得格外清晰。 Yuna掀开被角钻了进去,微凉的身体刚触碰到柔软的织物,身侧的床垫便随之一陷。 还没等她调整好位置,一只修长的手臂便先一步揽过她的腰肢,带着不容拒绝却又小心翼翼的力道,将她捞进了怀里。 清冽的气息瞬间包裹了过来,Theodore收紧了怀抱,让她的脊背严丝合缝地贴上自己的胸膛。 他低下头,温热的唇瓣若即若离地擦过她的耳廓,最后只是极轻的在她的脸颊印下一个吻。浅尝辄止的触感像是一片羽毛惊慌地掠过水面,却又带着某种确认般的执着。 怀里的人挪了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不再动弹。她的呼吸很快变得绵长而均匀,显然已经累到了极点。 Theodore却毫无睡意。 他在黑暗中睁着眼,目光描摹着虚空中漂浮的尘埃。这片刻的安宁太过易碎,像是一个偷来的梦境。他连呼吸都刻意放缓,生怕稍微重一点的气流就会将其吹散。 双臂无意识地加重了些力道,将怀中的人禁锢得更牢。确认她不会凭空消失后,他才将脸埋进她的颈窝,缓缓闭上眼,任由自己沉溺在这片虚幻的温存里。 家的概念 接下来的几天里,时间仿佛在Theodore的小房子中凝固成了一块琥珀。 没有联邦的监控,没有繁复的数据模型,也没有那个总是阴魂不散的Edward。日子变得平淡而细碎,像是一部被放慢了好几个倍速的老电影。 清晨,智能窗棱的偏光度随日照角度缓缓调节,将模拟出的晨曦过滤成柔和的漫射光,在恒温地板上铺陈开一片静谧的暖白。厨房里会准时响起咖啡机运作的嗡鸣,混合着吐司烘烤的焦香。 Yuna总是起得很晚。当她伸着懒腰走出卧室时,Theodore通常已经坐在餐桌旁处理了一会儿琐碎的工作。见她出来,他会自然地起身,取出一杯温度恰好的热牛奶递给她。 他们会窝在沙发上看一些有趣的视频,或者听Yuna有一搭没一搭的分享无聊的星际豪门八卦。黄昏时分,他们牵着手在公园里散步。人造天幕模拟出完美的晚霞,路边的发光苔藓随着步伐次第亮起,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却又无比亲密地交迭在一起。 对于在孤儿院和实验室冷光下长大的Theodore来说,他的童年充斥着冰冷的金属墙壁、刺眼的无影灯和永无止境的测试。所谓的温情,不过是实验数据达标后的一句口头嘉奖。 他没有关于“家”的样本记忆,只能笨拙却贪婪地通过Yuna的一举一动,去构建这个概念的雏形。 那是她在厨房里手滑打碎碗碟时的惊呼,是她赤着脚踩在地板上的啪嗒声,是她洗完澡后氤氲在空气里那股令人安心的沐浴露气味。 有时他会恍惚的觉得,他们只是一对相伴多年的平凡伴侣,在这浩瀚星际的一隅,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这种感觉让他上瘾。 然而,每当夜幕降临,另一种更为隐秘的渴望便会在黑暗中悄然滋长。 这几天晚上,Yuna都理所当然地留宿在他的床上。她像只寻求庇护的猫,每晚都自觉地钻进他的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安然入睡。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起初,Theodore还保持着那份名为体贴的矜持,甚至以为她还在谋划着什么。可渐渐的,怀中那具温热柔软的躯体从慰藉变成了某种甜蜜的折磨。 又是一个深夜。 Theodore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借着微光描摹着怀中人沉静的睡颜。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一股燥热从腹底升起。仅仅是拥抱,似乎已经不够了。 搭在她腰间的手掌开始不安分地游移。 指尖顺着衣摆的边缘探入,触碰到细腻温热的肌肤。他动作很轻,带着试探的意味,缓缓向上,滑过紧致的腰线,指腹若有似无地摩挲着她肋骨的轮廓。 怀里的人似乎在睡梦中感觉到了痒意,轻轻哼了一声,却没有躲开。 这声无意识的呢喃像是某种默许的信号。 Theodore的呼吸沉了几分。他凑近了些,鼻尖埋进她的发丝间,深深嗅着那股独属于她的馨香。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肩膀,试图将她的身体扳过来面对自己。 “Yuna……” 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湿热的吻顺着耳廓一路向下,落在她敏感的颈侧,带着一丝急切的吮吸。 探入衣摆的手掌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他大胆地向上攀去,将柔软的乳球握在手心揉捏把玩,甚至时不时轻挠顶部,感受乳尖在他的挑逗下挺立起来。 “唔……” Yuna终于被这过于明显的侵略弄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身体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像是某种软绵绵的推拒。 捉住了他在衣服里作乱的手,按在原地。她没让他继续往上,也没让他退出去。 “Theodore……” 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沙哑,听起来毫无威慑力,反而像是在撒娇。 “别闹了……我好困。” 顿了一下,Theodore撑起上半身看着她,眼眸里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欲望、克制,还有一丝被拒绝后的委屈 “你已经睡了好几天了。”他轻声控诉,身下的滚烫隔着睡衣不轻不重的顶了她一下:“还没休息够吗?” “没有……” 眼底泛着雾蒙蒙的水汽,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下来,在他唇角安抚性地亲了一下。 “我真的很累。”她软着嗓子,语气里带着几分依赖和讨好:“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睡得这么安稳。别让我动脑子,也别让我动体力,好不好?” Theodore怔住了。毫无保留的依赖竟让他紧绷在弦上的欲望瞬间松弛了下来。 就像是滚烫的沙砾终于等来了退潮的海水,所有的躁动与焦渴,都在这一刻被那股温凉的潮汐温柔地抹平,只留下一片被月光浸透的滩涂。 她需要他。不是需要他的技术,不是需要他的庇护,仅仅是需要他的存在本身。 对于习惯了用价值交换一切的他来说,纯粹的情感需求比肉体的欢愉更能填补他内心的空洞。 眼底浓稠的暗色渐渐平息,Theodore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又纵容地倒回枕头上。 “真拿你没办法。” 他重新将人揽入怀中,替她掖好了被角。那只原本作乱的手也规矩地回到了她的腰间,只是占有欲十足地扣紧了些。 “睡吧。”他在她发顶落下一个轻吻:“我就在这里。” 第五天的傍晚,两人沿着生态区的人工河散步。 经过千百次净化的循环水在河道中静谧流淌,清澈得近乎一种无机质的透明。微风拂过,水面泛起粼粼波光,将城市的霓虹揉碎成一河星子。 Yuna走得很慢,却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来到一处僻静的河湾,她才停下脚步,双手搭上冰凉的石栏。 晚风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她眯起眼,目光却没有落点。 “Theodore。”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少有的凝重。 “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但你要答应我,听完之后,不许生气,也不许怪我。” Theodore的心微微提了起来,但他还是温顺点了点头:“你说。无论是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吸了一口气,Yuna像是要把胸腔里积压已久的浑浊全部吐出来。 “我不想做什么救世主了。” 她说得很轻,却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我不想管联邦的死活,也不想管Edward会不会发疯。” 她抬起头,眼底闪烁着一丝自嘲的水光。 “我以为拿到了权限,就能掌握主动权。但每当我进入核心数据库,每当我接受对大脑的实验,我才意识到,我从来没有走出过那个笼子。” Yuna的声音有些发颤,手指在粗糙的石栏上无意识地抠挖。 “他们给我权限,不是因为尊重,而是因为我是唯一的耗材。他们把我架在这个位置上,只是为了更精准地校准我、使用我,直到榨干最后一滴价值……” “那种感觉让我恶心,比被强制留在Edward身边还恶心。”她闭上眼,仿佛正在忍受某种生理性的反胃:“所以那天我才那么痛苦,我真的好累。” 身为棋子的无力与愤懑不需要伪装,她的的确确感到了窒息。她只是隐瞒了逃亡计划的真相,却不妨碍她此刻流露出真诚的脆弱。 往前迈了一步,她仰起头看着他,眼神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有责任心?很自私?” 看着她这副仿佛随时会碎掉的模样,Theodore 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将人揽入怀中,声音低沉而笃定: “怎么会。” “你本来就不需要承担这些。拯救世界是那些自以为是的野心家的口号,不是你的义务。”他轻抚着她单薄的脊背:“你只是被卷进来的无辜者。如果这让你痛苦,那就让它见鬼去吧。”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没有人会在乎Yuna的感受。联邦在乎她的功能,Edward在乎她的肉体和陪伴。只有在他这里,她可以自私、可以逃避、可以软弱。 “我不想玩了,Theodore。” Yuna把脸埋进他的胸口,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我只想走。去一个没有联邦、没有Furlong家、没有这些该死的数据的地方。” 她抬起头,眼眶微红,目光却无比炽热: “我想跟你走。只有我们两个。” “好。” 几乎没有一秒钟的犹豫,Theodore捧起她的脸,拇指轻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湿润,那双深海的眸子里燃烧着近乎虔诚的执着:“我们走。不管是哪里,我都带你去。” “但是……” Yuna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像是被什么难以启齿的东西扼住了喉咙。 “要彻底摆脱联邦的追踪,要构建那个绝对安全的信息视界,我们现在做的还不够。要拓展它的屏蔽范围,就需要更多能量和算力。” 她咬了咬下唇,眼睫轻颤,流露出深深的痛苦和愧疚: “这就意味着……我必须继续留在这个位置上。我必须继续扮演好Furlong家的女儿,甚至……必须继续忍受Edward。” 一滴泪珠顺着脸颊滑落,砸在Theodore的手背上,烫得惊人。 “但这让我很痛苦。我觉得我在利用你,也在伤害你。明明说好了要在一起,却还要让你看着我走向别人……” 未尽的话语被一个用力的拥抱堵了回去。 “别说了。”Theodore紧紧抱住了她。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释然。 只要她是真的想跟他走,只要她的终点是他,过程中的那些泥泞又算得了什么? 他从不在乎她是不是在利用Edward,甚至不在乎她是不是在利用自己。他只知道,在这场豪赌中,她最终选择的同谋是他。 “没关系,Yuna。” 他偏过头,嘴唇贴着她的耳朵,语气里满是病态的纵容与诱导: “我理解你。你想做什么就去做,Furlong家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他稍稍拉开距离,再次捧起她的脸,视线描摹着她每一寸的轮廓,眼底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与爱意: “只要最后是你和我,其他的都不重要。” 像是被针尖轻轻挑了一下,Yuna的胸口泛起一丝细微的刺痛。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去了那一瞬间的复杂情绪。她顺从地靠回他的怀里,将所有的算计都藏进了这个温暖的怀抱中。 “谢谢你。” 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H) 门在身后合上的轻响还未完全消散,空气中的寂静就被另一种更稠密的东西替代了。 唇齿交缠的濡湿水声和布料摩擦的细碎声响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也震断了理智的最后一丝细弦。 Theodore吻得很急,像是沙漠里渴了太久的旅人终于寻到了水源,迫不及待地想要汲取每一滴甘霖。修长的手指扣进她的发丝,迫使她仰起头承受这个深吻。 外套被随意地剥落,滑落在脚边,堆迭成无人问津的阴影。 从玄关到客厅,再上楼来到卧室。短短的距离走得跌跌撞撞。他得手掌始终牢牢扣在她的后腰,将她紧紧压向自己。她能清晰感觉到他心脏剧烈擂动的节奏,以及下方某处灼热坚挺的苏醒。 到了卧室门口,Yuna稍微后撤了一点,借着昏暗的光线,她的手指搭上了他卫衣的下摆。微凉的指尖顺着紧绷的腹肌线条一路向上,所过之处引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总是含着雾气的眼睛看着他,手上微微用力,将那件碍事的衣服从他肩头剥离。 赤裸的上身暴露在空气中,露出清瘦却线条分明的胸膛。少年原本白皙的皮肤此刻泛着一层动情的薄红。 抵上冰凉的木门,Yuna微微喘息,眼里蒙着一层水光,就这样看着。手指却一路下滑,最终停留在裤腰的边缘,若有似无的勾画着那里的轮廓。 Theodore的呼吸猛地一滞,湛蓝的眼睛此刻像两点坠入深海的星火。 “可以吗?”他喉结滚动,声音哑的不成样子。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嘴角的轻笑像是某种鼓励的纵容。 下一秒,天旋地转。 Theodore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几步跨到床边,将她抛入柔软的被褥间。紧接着,他整个人覆了上来,膝盖跪在她身侧,急切而笨拙地去解她的衣扣。 床上的人被剥了个干净。月光从未完全拉拢的窗帘缝隙漏进来,薄薄的铺在她身上,勾勒出起伏的曲线,晕开一片柔腻的光泽。 细细密密的吻随之落下。他不肯放过任何一寸肌肤,同时迅速脱掉了自己的裤子。一根坚硬的性器狠狠打在了她的穴口。 即便身下已微微浸湿,Yuna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Theodore低低的笑了一声,手指熟练的在她的阴蒂上逗弄起来。 “嗯……” 酥酥麻麻的感觉沿着脊椎蔓延。似乎有些难受,Yuna扭了扭屁股,抬起紧绷的小腿蹭了蹭他,无声而露骨的催促着他。 意乱情迷之际,Theodore却突然停住了。他支起身,喘着粗气,从床头柜的深处摸索出一个银色的小药片,仰头干脆利落地吞了下去。 “那是什么?”Yuna被这没由来的打断搞懵了。 “这是...男士避孕药。”被情欲浸透的脸上难得闪过一些羞怯。 “准备的这么充分?”她仰起头,戏谑的调侃:“是不是早就想睡我了?” 被戳穿了心思,Theodore的耳根瞬间红透了。他闪烁着避开她的视线,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看上去竟有几分可怜。 没承认也没否认,Theodore俯身重新吻上她的唇。这次的力道带着点恼羞成怒的凶狠,却又在深入时化为更缠绵的舔舐。 Yuna的手掌滑过他的侧腰,指腹突然触碰到一处异样的粗糙。 她稍稍推开他,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去。在他侧腰靠下的位置,竟赫然横亘着一道狰狞的伤疤。 指尖轻触上那轻微的凸起,她的目光有些疑惑。 “这是小时候在孤儿院留下的。”他的语气平淡,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在医院去掉很容易,但我想留着它,让自己记住以前弱小又无助的滋味。” 心头像是被蛰了一下。Yuna撑起上半身,凑了过去。她低头,在那道疤痕上落下了一个极其温柔的吻。 柔软的唇瓣贴上那处陈旧的痛楚,像是蝴蝶停驻在枯枝上。 “以后不会了。”她轻声呢喃:“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眼底的克制彻底崩塌,Theodore猛地扣住Yuna的后脑勺,掠夺般的吻了上去。 他分开了她的双腿,微微沉腰,挺身将早已肿胀不堪的硬物送入她的穴道。 “唔……” 异物入侵的充盈感让Yuna忍不住弓起了背。他太急了,也太生涩了。那个庞然大物只是凭着本能在往里挤,毫无章法地横冲直撞,撑开了层层迭迭的褶皱。 “轻点.....Theodore,慢一点..”她拍打着他的肩膀,试图让他松点劲。 但他根本听不见。 短暂的酸涩之后,巨大的快感淹没了他的神经,下身开始富有节奏的抽插起来。 Yuna只觉得自己快要被钉死在床上。 突然,肩窝处传来一阵异样的湿意。不是汗水,而是一滴、两滴……接连不断的液体。 她愣了一下,有些惊讶地捧起身上人的脸。 漂亮的眼睛里水光潋滟,滚烫的泪珠沿着挺直的鼻梁滑下。他哭的无声无息,只有轻颤的肩膀和压抑的呼吸泄露了情绪。 “你哭了?”她轻抚过他的眼角,指尖沾染了一片湿润。 “我没有。”他吸了吸鼻子,有些狼狈地偏过头,下一秒,他又重新埋进了Yuna的胸口,声音闷闷的哽咽: “我只是…太幸福了。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心软的一塌糊涂,Yuna轻声叹了口气,双腿缠上他的腰身,只任由他放肆的索取。 每一次顶弄都深深嵌入她的宫口,每一次研磨都揪着她的敏感点反复操弄。肉体拍打的啪啪声混杂着体液交织的水声显的放荡又淫靡。往日的温和似乎只是Theodore的面具,此刻的不知疲倦的他才是欲望最真实的奴隶。 高潮来得猛烈而猝不及防。像有绚烂的烟花在紧绷的脑海里炸开,白光吞噬了一切。 他死死抱着她,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喉咙里溢出幼兽般的呜咽,将浓稠的精液尽数射进她的深处。 她也在那灭顶的浪潮中颠簸,指甲在他背上留下几道浅浅的红痕,眼前尽是迷离破碎的光斑。 他舍不得退出来,就这么伏在她身上,缓缓抽动着,延长射精的快感。 两人汗湿的肌肤黏腻地贴在一起,能听到彼此渐渐平复的心跳。他在她颈窝轻轻蹭着,餍足又依恋的落下几个细碎的吻。 高潮的余韵渐渐平息,慵懒的沉默缓缓蔓延。Theodore从背后抱着Yuna,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她的手指。 他们闲聊了几句,不知怎么的,就说起有关时光机的话题来。 “如果真的有时光机,你会想去哪里?”Theodore问她。 “我不知道。”Yuna转了转眼珠,半开玩笑的回答:“可能去看看恐龙吧。” Theodore被她孩子气的答案逗笑了。 “那你呢?”她侧过头看他:“你想去哪里?” Theodore收敛了笑意,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她,手指眷恋地抚过她的眉眼: “我想去看看你小时候的样子。” 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温柔得像是一场梦。 “我想在你还没受过任何委屈的时候就找到你,然后一直陪着你长大,填补上我缺失的所有时光。” Yuna怔怔地看着他。 他不知道,她根本没有在这个世界的“小时候”。他想去的那个过去,是她拼了命想要回到的彼岸,也是他们注定要分离的终点。 “傻瓜。” 她轻声骂了一句,眼里却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 这句嗔骂听在Theodore耳里,却变成了最好的调情。他捉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亲,眼底的爱意浓烈得化不开。 “但现在我只想好好尝尝你。” 他身再次压了上来。还没完全软下去的欲望在她的腿根处磨蹭,很快又重新昂扬起来。 “再来一次,好不好?” 没等Yuna回答,他低头再次封住了她的唇。少了最初的青涩和急切,多了几分探索的耐心和缠绵的甜腻。 他要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将她牢牢地钉在自己的生命里,哪也不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