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纱》 抱我 隆冬,长宁,诚园。 灰暗如盖的云层低得可怕,万朵黄白菊铺就成的花海接天连日,簇拥着中间那副据说800万的金丝楠木棺椁。 江南权重望崇的俞家家主俞鸿行今日出殡,挽联和悼词堆积得厚如城郭,大宅外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却井然有序。 能当俞鸿行的起灵人共有八位,皆是两鬓斑白,举足轻重的权贵政要,更衬得其中那位眉眼姣好的女人格外不同。 她是俞家二房的长女俞薇知,也是现任家主。 豪门世家的狗血事层出不穷,庭院里前来吊唁的宾客难免私语:“这俞家看起来还算相安无事,大事上挺团结对外……” “嘚了吧,听说三房早就一纸诉状告上法庭,要求重新分割家产,可比戏本还精彩。” “二房势单力薄,不怕败下阵来?” 诚园占地七十八亩,却只是祖宅,而类似的山水园林不计其数,更遑论地产、金融、互联网、船舶航运、制药等,可见俞家家大业大。 “金鳞岂是池中物,二房这位千金据说天赋异禀,过目不忘,去年以9.3亿美元并购北欧最大院线集团,就是她的手笔。” 俞鸿行是商界传奇,临终却在挑选接班人时不“重男轻女”,点名俞薇知接他衣钵,这番不免让外界瞠目又猜测。 北风刺骨,滴水成冰,众人无一不是长衣长靴,只她一件简约的过膝长黑裙迎来送往,待客周到妥帖。 一头如瀑青丝端庄绾在耳后,眉若远山,笼着江南水雾氤氲轻烟袅袅,但五官却艳丽殊绝,尤其一双桃花眼,配上山峦冰河般清冷的气质,矛盾却又极其和谐, 那种很深沉的妩媚昳丽,却始终多了份厌世的冷然清醒。 葬礼庄重肃穆,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心思各异。 俞薇知的律师团前后忙碌数月,才算勉强搞定继承权的诸多事宜,俞家现在已是她的“掌中物”。 众人闻言,不由得高看一眼,能站上金字塔顶端的自然是人中龙凤。 “再说……”那人故作深沉,往远处瞧见那双璧人道:“与她联姻的,可是北边程家的太子爷!” 不多时,迫近正午。 只听得阴阳先生高喊:“一打金棺二打材,三打福禄进门来,四打亡人归仙界,霄遥撒手上天台。”① “起!” 棺椁起灵,出殡送行,后边缟素的女眷渐起了哭声。 俞薇知面色如常,辨不清喜悲,她排在政界几位伯伯的最后面,白手套覆在棺盖的鲜花旁。 这是她第二次为人扶灵,一次为至爱,一次为至亲。 纵然无须使力抬棺,但多日粒米未进,寒冷侵袭着纤细莹白的双腿,麻木、刺痛……直到抬腿跨过正堂的石雕门槛时,一趔趄—— 险些摔个头破血流……这时,身后却有一双坚持有力的臂膀扶稳了她。 一瞬间,他垂首,她抬眸,四目相对。 一丝浅涩的玫瑰香缠上清风,温热经由细腻如羊脂玉的纤腕导入,在苦寒至极的冬日掀动丝丝涟漪。 他视线克制又放肆地撩过她的眉眼,清冷自持,温润儒雅,挺拔的鼻梁上架着金色眼镜,那种沉淀下来的气场,沉稳悠远偏又大气磅礴,超然绝尘。 原本波澜不惊的清眸旁,却点缀了一颗朱砂色的小泪痣。 俞薇知一恍惚,神思却很快恢复正常。 “多谢。”她耳语呢喃。 “应该的。”程宵翊微点头示意,宽大的手掌拥住她的肩膀上,给予力量支撑,而俞薇知此刻,手指尖被冻得凉冰冰地僵住。 他,出现得刚刚好。 这一点小插曲,并不妨碍葬礼的进行。 里面是妥帖的西装,外面是宽大修长的及膝大衣,身材非常高大,虽然是半拥着,却完美覆盖住她单薄纤细的身影。 他衣领上沁着朗姆酒、烟草和木质香混合,长眸微敛,根根分明的长睫藏不住幽垠似墨的瞳仁,拥着她一步步向前,直到棺椁被送上灵车。 俞薇知秉着呼吸,她向来不耐任何人的触碰,但眼下的亲近距离,却无法推拒挣扎。 谁让旁人眼里,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合法夫妻,哪怕见面次数一巴掌都数得过来…… 但刚才他的善意帮扶,她得承情。 江南世家的葬礼传统而繁冗,她面色素净苍白,只能坚持到出殡,至于后面的路祭和落葬,俞薇知不被允许也疲于应付。 从门庭若市,到门可罗雀,她不由得想起母亲求来的签语:“本是命里孤星照,一世孤零命萧条。” 如梦魇般,似乎都在一一应验,现在连她本人都深信不疑。 她冷寂萧瑟抬望,视线氤氲恍惚,阴暗天际有无数雪粒坠落人间,渐渐和融成鹅毛,团团簇簇,遮盖住眼底明媚的忧伤。 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助理纪珩面露忧色,仍尽职汇报明日行程,自从接手俞家家业,每月都有固定飞行周,时间把控精确到分秒。 俞薇知一心两用,程宵翊的那双黑眸却萦绕不去,偏偏眼尾那一模一样的滴泪痣,次次撩拨她心神。 “程宵翊这次来,应该不只为了出席葬礼,还为了……离婚?” 和她。 不久前,两人维持一年的婚姻协议刚刚到期。 纪珩回:“目前,还未收到程家的任何知会。” “商业联姻,是一对能代表两个家族的男女,以婚姻的形式进行的资金和技术的整合,人脉和资源的互通。这是强与强的联合。”② 俞程两家的联姻,合作得很圆满,这一年来程家开始频频涉足东南内河及沿海航运,蒸蒸日上,大有作为,而俞家借程宵翊祖父辈的权势,顺利拿下黔边第一大规模的稀土矿,更打通长宁-黔边-西欧的贸易廊道,两家取长补短,互利互惠。 这桩商业联姻,更是助力她掌权俞家的一张王牌。 而现在联姻如约结束,作为礼尚往来的感谢,她也该还程宵翊“自由”了。 “给我吧。”她声音略显疲惫。 俞薇知伸手,拿过纪珩手里的黑色皮质文件夹,那里面是拟好的离婚协议书,甚至早于联姻前。 生意场上的一举一动,律师团先行,更何况是大家族间的联姻,婚前的财产权益早就抽丝剥茧划分清楚,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 就只是一张纸而已,内容甚至比全天下所有的离婚协议书,都更简洁明了。 “女方(签名)”的横杠处,俞薇知寡淡漠然地签下名字,干净利落地跟签其他文件并无区别。 那张脸实在生得精致艳丽,但安静空洞的神态,看着就像具毫无人气的漂亮人偶。 “我累了。” 本该无忧无虑成长起来的小公主,此刻却身销骨立,失魂落魄地走回诚园深处,松柏掩映。 万籁俱寂,风雪渐成规模。 划过来时,脸微疼。 纪珩不愧是年薪千万的集团特助,效率迅速,皮质文件夹很快就送到程宵翊的手中。 见那龙飞凤舞的潇洒签名,程宵翊懒勾起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过了河就拆桥,是不是快了点?” “哒”的一声,银质火机被轻轻一拨。 那张离婚协议书如同废纸一张,在飘雪中燃烧起舞,付之一炬,一瞬的火光照亮黑漆漆的眸,散掉了方才的压迫感。 “先生,气象台刚刚发布暴雪橙色预警,再不出发,您的飞机恐会延误,说不定连道路都会被封闭。”助理乔和小声提示。 “封路?” “那不妨留下……”他慵懒低缓地勾唇:“不走了。” - 岂不罹凝寒,松柏有本性。③ 隆冬皆萧瑟,唯有留听阁外的冷冽松柏绿意盎然,敢同北风一争高下。 而南墙高耸,廊腰缦回的中式山水后,竟然有宛若“空中花园”的玻璃穹顶,墙柱上的油画彩绘繁复炫丽。 这是她的“秘密基地”,闲杂人等勿入,却种着漫天遍地的蔷薇花。 程宵翊只在楼下望了一眼,便轻车熟路地推门而入。 他,是意料之外的不速之客。 映入眼帘的景色,靡艳而勾人魂。 她置身花丛中,换了身婉约清雅的紫苏罗旗袍,玉肌连月色都黯然,在祖宅她习惯了穿旗袍。 晶莹纤细的小腿若隐若现,像只灵动的白蝶,带着江南烟雨的朦胧沁润。 墨发雪肤、皓齿粉颊,却姿态散漫不羁,喝得烂醉如泥,像沐浴在雾气中缓缓盛开的花蕾,勉强算有了点人气。 “程总,有何指教?” 俞薇知这时的思绪还算清晰,结婚一年,她的问候依旧疏离而官方。 他笑了笑,却坐到她身边:“来陪你喝酒。” “欢迎。” 见一堆酒瓶散落在她脚边,桃红葡萄酒漾着醉人的色泽,几乎是烧钱到咋舌,才能打造出偌大的玻璃温室,供养着这些能在冬日盛开的娇嫩蔷薇。 只是因为她,喜欢。 相顾无言,两人静静坐了好一会儿。 她喝一杯,他陪一杯。 程宵翊面色无澜,沉着嗓音问:“伤心了?” 她面色淡漠,但眼底却像落了细碎的星星:“没有,我从不为不在乎我的人伤心。” 嘴上否认,但眼角却有泪痕。 即便那个人是她生父,但为人父者该有的温情和父爱,她从未在他身上体会过片刻,。 “习惯了,”见到他,俞薇知憋闷了一整天的劲儿霎时迸发,她猛灌了一口酒:“可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程宵翊明明是个“外人”,最多和她有个一言难尽的荒唐订婚夜……她却总将程宵翊错认成他。 开始的愤懑,渐渐变成小声啜泣,她喝多了。 一整晚,她连续开了5瓶,度数不高却上头,程宵翊不是第一天知道,他的妻子不仅是烟鬼酒徒,还有躁郁症。 两家联姻前,她很坦诚自我的病情,没有欺瞒。 空气中除了酒香,还有清甜的果香,又掺杂着玫瑰花香,气氛很是和谐旖旎。 掌心托住她推搡的头,程宵翊幽深的眼中,此刻是说不清的温柔。 她酒意阑珊地抬头,与他相视,朗姆酒和木质香混合,撩拨得人心痒,仿佛要溺死在那双漆黑眼眸中。 尤其是他眼尾那颗痣,回忆里的身影与眼前人不断重迭,虚虚实实,恍恍惚惚,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毅。” “yì?”他脸庞迫近,压抑而隐忍:“你在找谁?” “许君,毅……”她在啜泣,字不成句地控诉:“你,好狠心,都不来看看我……” 程宵翊眼底闪过一丝锐光,却掐着腰把人抱过来,一如想象中的温软,流畅而坚毅的下颌线绷紧,仍耐着性子:“我是谁?” “yì,yì,yì。”她不满,嘴里只含糊这一个音节。 程宵翊心知肚明她嘴里喊得是谁,但他仍孤注一掷。 怀里的女人吐气如兰,嘤哼的喘息呻吟萦绕在耳际,对他而言,像是某种效果强劲的春药。 他正君子风度考虑放下她时,不安分的女人却踮起脚,眼里透着股迷离勾人的冷媚劲儿,樱唇猝不及防吻上了他的眼角。 “抱我。” ①度娘胡乱搜的,非原创。 ②《攻略不下来的男人》 ③刘桢《赠从弟》 旧文,会慢慢搬回来 美人腰(微h) 程宵翊的瞳孔蓦地收紧。 雪融化成水,玻璃幕罩外如同下了场潮湿的雨,旁边繁复精致的粉蔷薇,染红了她的脸颊。 她像只雍容华贵的波斯猫,除了扒着他的样子有些急切,唇瓣从程宵翊的右眼尾,径直埋入他的脖颈间舔吻磋磨。 毫无章法的吻法,急不可耐,像没开过荤的小兽,第一次看见肉。 四周温暖如春,俞薇知却手脚冰凉,像冷透的玉,而唇像柔软的花瓣,沁上更浓郁艳丽的深色,吞吐着揉碎的玫瑰花香。 双眸迷离懵懂,唇无意识地低喃,喊着那个她心心念念的名字。 作祟的小手摩挲到衬衣边,揉捏着坚实的胸腹,她吐气如兰,唇从耳际而下,樱花果冻般的触感从脖颈、喉结、锁骨…… 还因为得不到满足,有些粗野地去拉扯他领口的纽扣,身躯缓慢难耐地扭动,吻得有些用力。 “yì,救救我!” 她喝醉了,但却在哀求。 雪被北风裹挟而纷扬,雾气凝结成的水滴不断滚落,模糊了夜色光影。 程宵翊表面波澜不惊,漆黑的瞳孔像不见底的幽潭,修长的手指不断轻抚着她的发顶,轻柔地没入发间,算是安抚,却无济于事。 那句“我不是他”,他终是舍不得说出口。 心念已久的人儿拥在怀,圣人也难坐怀不乱,他却推拒,想安置好她,但俞薇知的手像环抱尤加利树的无尾熊。 程宵翊低头,才发现她眼里噙满泪,不满又委屈地睖着他,控诉他狠心地不回应,也不如她所愿,直到大颗泪珠滚下潮红的颊。 他坚持不懈:“我是谁?” 泪像蓓蕾上的沁人露珠,乌黑纤长的眼睫被打湿,她格外惹人怜:“是我爱的人……” 一瞬间,如星火燎原。 双臂,仿佛被绞刑架上的枷锁所禁锢,程宵翊觉得体内的血肉都兴奋到沸腾,宽大的掌心摁住她后脑,俯身而下。 她似乎抵触唇齿相接,随着他进攻的动作,下意识扭头后撤,生理性地极端抵触。 程宵翊勾了勾唇角:“好,我不碰。” 衬衫被她蹂躏得褶皱不堪,似乎是作为报复,埋首去啃她明净的脖颈,手指则在毫无一丝赘肉的纤腰上摩挲揉捏。 旗袍繁琐精致的盘扣格外难解,直到玉珠滚落地面清脆悦耳,牙齿得以衔住那精致的锁骨研磨,又疼又酥麻。 她真的无处不美。 身上恰到好处的檀香玫瑰,是朦胧迷离的性感,若即若离的撩拨,疏离而妩媚。 是Burberry那只香水 ? Body——“裸纱”。 以苦艾酒、水蜜桃及小苍兰为前调;而中调则为天然玫瑰精油花香及鸢尾花的混合,再以喀米尔木、云呢嗱、琥珀及麝香等木香作基调。① 香气又淡又薄,只有近在咫尺才能捕捉到。 “疼……”她嘤哼,像刻意撒娇的婴孩,而酒精无形中放大了人的感官,于欲海中起起伏伏:“好热~” 程宵翊在那天鹅颈上流连不去,但却时刻谨记教程,动作还算温柔。 只是颈窝扑面纠缠的热气,令她颤栗不已,不自觉夹紧了腿。 这种程度对他来说当然不够,程宵翊感受到身体的变化,呼吸愈发粗重,全身线条分明的肌肉绷紧,指尖还不满足地绕到背后,解开了内衣的搭扣。 苏罗的材质轻薄而柔软,娇嫩而脆弱的双乳,如一双酥兔,被布料紧紧包裹着,直到凸起被他猝不及防张口喊住。 从转角的雕花栏杆抬望眼,只见细密雪霰在闪烁,蔷薇花枝在轻颤。 灵巧的小鹿在丛林中奔跑、纵越,终是一时不慎,跌入猎人的陷阱之中。 - 诚园虽是俞家祖宅,但除了日常维护和养老的管家,其实人不多。 葬礼一结束,众人便作鸟兽一哄而散,各自乘车离去。 而留听阁是她的地方,楼分两层,四周遍植松、竹、梅岁寒三友,更映镜池,风景绝佳。 纪珩、傅越、关承阳三位特助人高脸酷一字排开,根据行程在青石路上等候,人却迟迟未至,正犹豫着是否电联时,却发现程宵翊小心翼翼抱着俞薇知,自石阶上缓步而下。 雪下得有些厚,而他却仿佛踏着月的清辉。 “俞总,接下来……”纪珩开口想请示,却被他阻拦。 他开口时,声音却多了份冷冽雍容:“她需要休息。” 关承阳恭敬地上前一步,想接过怀里的她:“先生,我来吧。” 他的动作,被程宵翊无言的眼神所呵止,那是专属于上位者的威慑力,敏锐而警觉,神色转为冷峻威仪,声音温醇深厚,气场却强:“谢谢,我来就好。” 口吻,不容被置喙。 程宵翊垂眸,看向怀里的她时,细碎温柔几乎溢出眼眸,俞薇知睡得迷糊又安稳,而他紧实的领口也是松开凌乱。 来时他穿得大衣,把她裹得严严实实,遮住了颈线和锁骨。 长发如瀑垂落,但酒醉后动情的身体,由内而外散发着微微粉色,眼尾染着鸢尾似的红,如同被风雪催着盛放,十足勾人。 怕她着凉,程宵翊只点头示意,便疾步朝她的卧室走去,没人敢拦他去路。 挺拔的身影如松,刚硬冷傲而凌驾于一切之上。 他除了是只手遮天的程家太子爷,无论商业巨子,还是集团领袖,只配站在他身后,恭敬喊一声“先生”。 但他,还是俞薇知名正言顺的丈夫。 今天一早,乔和便把先生的行李箱送进留听阁,说是俞总授意,毕竟两人是手持红本本的合法夫妻。 上次也…… 庭院深深,连下雪都像浸在烟雨天里。 俞家家大业大,因为是暂住,俞薇知只开了一件卧室,一件书房,装修中式简约而古典,床品也是清寂的冷色调。 房间里突然多了男人的气息,即便程宵翊再轻手轻脚,仍吵醒了醉不彻底的她,更何况她向来警觉浅眠。 她双颊潮红,体内还回荡着氤氲的情热,在渴求着慰藉,而他浑身冰冰凉,此刻正是最好的解药。 刚才,他没做到底。 丝线经不起拉扯,胸前还有团濡湿的水渍,她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含嗔耍赖着不让他离开。 美人的腰,是夺命的弯刀,掌下盈盈不及一握。 她可怜地痴缠:“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 “你喝醉了。”唇贴在她耳边,压抑的情感如同即将决堤的洪流,只能安静注视着她:“乖,睡一觉。” 俞薇知连忙摇头否认:“不,我很清醒。” 如果眼前只是场梦,那她但愿长醉不复醒。 他起身想离开,打算今晚在沙发上对付一夜,至少算守在她身边,但身后的她不知哪来的蛮力跃起扑住他,双臂从身后牢牢环住他的腰际。 “我好想你……”十指攥拳紧紧抓牢他,怕他插翅飞走,头轻贴在他坚实的背脊上,痴瘾地哀求:“不要走,我害怕!” 哪怕知道她压抑隐忍,但不了痛苦如厮。 谁让俞鸿行风流一世,前后娶过三个老婆,长房原配早年因病离世,留下的一儿一女远遁北美教书育人,不理睬长宁这边的腌臜事。 她母亲沉月棠先前是着名影星,一朝嫁入豪门息影,生育两儿一女,俞薇知有一个英年早逝的兄长俞耀宗,弟弟俞经世今年二十有一,和她差四岁。 俞鸿行婚后拈花惹草不改,沉月棠亦无法忍气吞声,离婚官司打了两三年,终于仓促收场,沉月棠只身带幼子赴澳定居。 三房的两个妹妹知芙和知荷只小她三五岁,这位aunt朱蔓迪却是个狠人,四十许人又通过科技狠活为老爷子再添一子,取名“天赐”,正咿呀学语。 “我难受……” 转头发现她的唇覆着水光,诱人得要命,却显得口干舌燥,迫不及待扯着他的衣襟。 领口已被她扯开大半,露出厚实的胸肌,男人荷尔蒙爆棚的硬朗气息呼之欲出。 此刻,那薄如蝉翼的苏罗,禁不住蛮力地撕扯,他灵活的手指如游鱼,横托起她的背脊把人放回床上。 胸前的白色蕾丝,更衬得她肌肤莹白如雪,一触碰,就会染上淡淡蜜粉色,似初春消息树上的早樱,含羞带怯。 明明身型纤细单薄,但隆起的酥软,却有深沟。 他像浏览艺术品般,鉴赏着眼前的眉间,顷刻间割舍他所有的傲然凛冽,喉间上下滚动,像起伏陡峭的险峰。 蜻蜓点水的吻,落在她的额间:“开始了,我就不会轻易放手了。” 这是他的宣告。 她,本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 这次是她按下了“开始键”,而他不过在如她所愿,奉命执行。 下颌绷紧出利落的弧度,他手指绕了几缕她温软的发,在后背上摩挲着终于解开,她超红的脸带着媚意,像海妖般若有似无的蛊惑催促,如置身梦境。 程宵翊的吻近乎虔诚,却不急不躁,不争不抢,从额吻到肩颈,比刚才在玻璃温室更缠绵汹涌。 手顺着腰线慢慢抚摸,停在那双温软之上,轻拢慢捻,漆黑的眸微拢,张扬着内敛的野性,像终于得偿所愿的猛兽。 灼热在相贴的皮肤间传递,锁骨和胸口上,仿佛瞬间开遍嫣红的梅。 “唔…嗯…”呻吟声不断交至。 那种被压迫到窒息的感觉,俞薇知从未体会过,只能后仰着大口喘气,但身体逃脱不了的莫名快感,如潮水般一波波涌来。 好像有虫子在咬她的腿肉,吸吮亦是玩弄,她精疲力尽,狼狈地试图屈膝并紧腿。 但下一秒,就被他用膝盖不满地分开。 ①Burberry香水 ? Body“裸纱”广告语 我们,来夜放长(h) 松柏漏下的夜色里,落雪纷扬似乎无休无止。 房间里有淡淡檀香味,混着雪的凉意,而他的手指自带令人疯狂的灼烫,空气像被添了一把柴火,噼里啪啦地急速升温中。 程宵翊耐着性子,一手托着腰,一手攥紧她的手腕,不费吹灰之力把人拘在怀中。 白色蕾丝的胸衣包裹着一双丰盈,仰头时以傲人的姿态挺起,是呼之欲出的诱惑,他修长的手指抚摸揉捏,慢慢拨弄,肆意挑逗。 嫣红的蓓蕾,也因为他的爱抚而悄然变硬挺立。 他眸色晦暗,嗤笑一声继而埋首。 尽管学得认真,但毕竟第一次亲身实践,他算不上娴熟,前戏只按部就班舔舐、拉扯、轻咬,是宣泄,也是折磨,规矩又虔诚。 直到布料被舌尖含湿,他扯住胸衣中间随手扔了出去,诱人神往的一派春景才展露眼前,乳粒浸淫了水色,红肿得像垂涎欲滴的两颗樱桃。 程宵翊却变本加厉,牙尖细细地研磨,那种酥麻感从胸前放电般,蔓延到四肢百骸,惹来一阵既惊又难耐的颤栗,她大脑霎时一片空白。 俞薇知终于败下阵来,知道自己招惹了什么样的“魔鬼”,但为时已晚。 口中禁不住溢出轻喘呻吟,又尖又细,吴侬软语的腔调听了面红耳赤,泪水盈满了眼眶。 她用含糊颤抖的声音抗拒着,但无济于事,似乎有烟花在眼前炸开,把她急速抛向云端。 “湿了。” 他哼笑一声,声音低沉如暮鼓晨钟,此刻却格外情色。 但,眼下只是开胃菜而已。 与记忆中不一样的步骤和火热,酒是下午喝的,而她酒量不错,代谢有较常人更快,她并非醉得人事不知。 锁骨被他刻意咬了个齿痕,不深,疼痛却拉回了她一丝理智清明,俞薇知撩起眼皮扫了一眼,带着媚色却不吃惊:“程宵翊?” 她艰难地曲起腿,才发现下身泥泞不堪,应该是湿透了。 “醒了?”他在她上方衣衫齐整,有种斯文败类的禁欲感,肆笑着,很戳人,他程宵翊还不至于强人所难。 于是,主动权重新交回她手。 他声音温柔,问:“还做吗?” 理智还没恢复到杀伐决断,但刚才那种直冲头皮的快感,舒服得令人慰叹不舍,俞薇知贪恋他怀里的温暖,一瞬似乎能忘却所有不幸与烦恼。 她手脚无力,眼底迷蒙着雾气,懒洋洋地装没听见撇过头。 程宵翊懂她隐晦的默许与暗示,明明眼神慌乱地像只小鹿,仍要逞强,上半身未着寸缕的她,肌肤温腻又通透,泛着诱人的蜜色,身量单薄纤细,但线条紧致婀娜,总之漂亮得让人心猿意马。 他喉咙发紧,唇角一勾:“会让你喜欢的。” “你快点……”她闭眼装死。 “不要说‘再快点’,应该说‘要快乐’,要让我快乐。”手指突然抚上她的脸颊。 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扣子,长年极度自律锻炼过的精悍身体,猫抓老鼠般的笑容看得她羞赧不已,玉笋般灵巧的手往身下探去。 那许久未被人采撷过的蔷薇,就藏在薄如蝉翼的布料后,轻轻被拨到一旁。 指尖在周围轻柔地打着圈,小小的方寸之地,在轻轻摩挲几下后,便分泌出滑腻的汁水,纤修的手指拨弄着,慢条斯理,让人着急。 一根手指探入萋萋芳草地,她脚趾难耐地抓紧,腰弓起,面色潮红,陌生的情潮让她腿软腰酸。 “嗯……”她嘤哼着“不要”,却躲无可躲,藏无可藏。 她逃,他便有先见之明地把人捞回,食指富有技巧地揉动着,擦过敏感的花核,“呜,别!” 她真的被快被折磨疯了,身体的欲望强烈而澎湃,渴望被填满。 尽管她知道,这不过是正常的生理反馈,但快感,让俞薇知明了她仍算个正常女人。 下面难耐的空虚让她崩溃,先一步开口求饶:“别玩了……真的不行了!” 程宵翊就跪在她身下,见床单被弄得濡湿,却很坚持:“我可舍不得你疼。” 随即探入的手指又加了一根,两指不断变化着力道轻重,时快时慢,弯曲抽顶,交替往复,玩得不亦乐乎。 甬道紧闭着,只有细小的一条缝,他一张一合,试图将其拓得更开,而潜藏其中的花核,第一次暴露在空气中,被温柔地搓捻揉捏。 直到指腹重重研磨下,她崩溃地叫出了声:“……不要,嗯—停下!” 他只用两根手指就把她抛上云霄,愉悦的快感劈头盖脸而下,她尖叫着挣扎,高潮爆发地短促,戛然而止。 根本不让人尽兴。 惊异羞怯于身体的反应,俞薇知想合起腿,但他自是不准。 “要湿透了才能做。” 程宵翊时刻谨记原则,唇舌在她肩头细细吮吻安抚,其实他亦不好过,坚硬的胸膛沁出细密的汗珠。 虽然初次伺候人不算得心应手,但男人于性爱上,无一不是天赋异禀,眼下的她娇喘连连,全身染上一层诱人的粉晕。 “要做就抓紧!”她一贯口吻似命令。 “听话。”程宵翊也不恼,慵懒地轻哼,拇指还在揉捏着她的大腿嫩肉:“放松,疼就咬我~” 他松开一只手,探半身拉开白色床头柜下的抽屉,里面装着的东西,连俞薇知都不知道那里有。 程宵翊随手抽出一盒计生用品,确认保质期和大小型号,有点小了,但勉强能用。 “玫瑰香型,你应该会喜欢。” “你怎么知道……”那里有? 她呼吸急促,像快溺亡的鱼,连眼睛都是湿漉漉,水淋淋的,写满了难以置信。 程宵翊撕开包装,身子俯得很低:“合格的管家,早在你入住的第一天就有所准备,只是你不在意,便没有发现。” “而且……我们是夫妻。” 这再正常不过。 雪渐渐厚了,静谧之中除了交缠的喘息,还是折竹断裂声,似乎在为这次伊甸盛宴助兴。 他眼尾拢着笑意,而两具紧贴着的身体相依偎,手指灵活地划过她的蝴蝶骨,起伏的胸前,纤细的腰窝,盈盈泪光像是三月的梨花带雨,而身下似有滚烫坚硬的东西蓄势待发。 不知何时悄悄熄了灯,而黑暗只会将人的感官无限放大。 耳边是他粗重的呼吸,在她喘息不休的时候,那硬得发烫的勃发小心翼翼打圈蹭了蹭后,被他托着圆润的臀部,如烙铁般刺入她最隐秘最娇嫩的花园当中。 “额……”嘴里是止不住的嘤咛,巨大的疼痛令她全身紧绷,才堪堪进去一个头。 “等等!等一下……”她慌了。 他的尺寸让人心惊,更让人胆颤,疼痛和酸胀感让俞薇知处在不上不下,生死两难的边界,约等同于要了她的命。 程宵翊同样不好受,她的花穴紧致如初,他并不意外没有那层膜的阻挡,但在推进时仍异常艰难。 媚肉层层迭迭极度排斥这外来的进犯,那种快被夹断的感觉,让他后背大汗淋漓。 他懂得变通,咬了咬牙浅浅撤出后,狠狠往前挺了挺跨,再重重顶入,一下下并不着急,却一下更比一下深,似乎为了让她记住与他欢爱的感觉,直到最后一下入得最深,插得花心酥麻。 仍有一小节漏在花穴外,却已让他兴奋不已。 “乖,你果然吃得下。”他很欣喜,这句算夸奖。 俞薇知仿佛整个人从中贯穿,一劈为二,她紧抓着身下的床单,从未想过床笫之事如此折磨人。 真是具美丽又诱惑力的身体,程宵翊忍不住慨叹一声,细碎的吻落在她的锁骨颈侧。 程宵翊在享受拥她入怀,两者合二为一的销魂时刻,顺便给她一个缓冲的时间,俞薇知却误以为到此为止,捂着眼催促:“好了吗?” 花穴内无与伦比的紧致,给予他极致被包裹住的快感,将他昂扬的勃发咬得死死的,他试探性顶弄一下,却换来她溢出的天籁娇吟:“嗯,嗯唔……” 他还真是挖到宝了~ 他看了眼窗外的夜色,墨一般的无垠漆黑,随意扯过一个枕头垫在她臀下,在她不解的目光中,性感至极又恶趣味笑了一下。 “不急,我们来夜方长。” 做名正言顺的夫妻(h) 还没结束吗? 俞薇知感觉穴口被全部撑开,艰难吞吐着庞然大物,尽管他事先已足够“体贴”帮她做了扩张,但不适配的酸胀感,让他哪怕是轻轻抽动,她都能清晰深刻地感觉到。 他眼底带着锋利的锐意,指腹却温存地拂去她眼尾的泪痕。 痛到肌肉都缩紧,她撇着头努力不去迎合,但绷得太紧的身体,像极了被禁锢已久的木偶,在极力排斥这件亲密事。 但程宵翊就是老谋深算的男狐狸,怎么肯轻易善罢甘休? 身下被不依不饶的折磨,她连连求饶,死拽着床单不撒手:“嗯……我、我不行了,下次吧……” 俞薇知有且仅有过的性经验,仓促幼稚如同过家家般儿戏,而且时隔多年,与眼前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她的花穴紧窄娇嫩,如同未经人事。 而他的身体像山般巍峨,压着她一动不动。 她生意场上雷厉风行,让须眉自惭形秽,但在他身下,其实哪哪都娇。 程宵翊自控力惊人,他不着急动,反而耐心十足,等她熬过最初的疼痛不适,才任凭穴内的细肉吸着他往最深处绞。 听到她口不择言地说“下次”,他劲痩的腰挺起,猛地一下深入,一杆到底。 耳边听见闷哼一声,直叫人热血沸腾,他凶狠地塞进那湿滑的阴道里,勃发直抵花房深处,身心皆处在极致的愉悦中。 他还有兴致逗弄她:“俞总好没道理,才刚刚吃进去一大半,三两下都没动,你中途喊停,不是耍流氓吗?” “想过我要怎么办呢?嗯?” 程宵翊一边问,一边绅士十足地缓缓抽出,却在她侥幸松了一口气时,又结结实实给她来了一下。 他也快疯了,现在只想把她吃干抹净。 公狗腰也没客气,一下下甩得既稳又沉,像打桩般把她钉在身下,两具身体严丝合缝合二为一。 每一次,都顶到最深,任由湿滑的花穴死死绞住他,又酸又麻,偏不厌其烦撞上最里面的花心。 俞薇知一头如瀑青丝散落在床际,汗水黏湿发丝,像蛊惑人的海妖,自带风情万种的旖旎。 那紧致的滑腻温热,快感直冲天灵盖,他弓着背连续发着力,根本忘记了所谓的“节奏”要领,只恨不得硬得如铁的昂扬,一辈子埋在她的身体里。 如置身天堂,顷刻间坠入深渊,无法自拔。 如果可以,好想……好想整个吃掉她。 下身抽插的节奏由缓到急,越来越快,直到听见噗噗呲呲的水声,进攻的节奏和速度简直令她崩溃。 “啊!真的……不行了!”她咬着手背,在哆嗦地娇喘。 偏偏程宵翊单手掌控她的同时,还能避免她伤了自己。 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情到浓时才浅浅嗅到,性感又漠然。 牵起她的右手,轻吻一下随即十指紧扣,上面的温存和下面的凶狠,仿佛人格分裂成两个人。 火热的滚烫不知疲倦地顶入,直挺挺地操弄,两人交合处是一片泥泞,流下蜿蜒的水渍,又不断变化着角度,她感觉身体都要被撞碎了。 唇舌细细碎碎遍布全身,磨人地啃噬吸吮,她的呻吟由尖细到圆润低沉地啜泣,支离破碎,偏偏他还不让给她个痛快。 “我、我好累……讨厌、你!” “别碰那里,呃~求……”她想停,但她根本说了不算,“嗯啊,不要!” “慢点……” 每次到濒临崩溃的界限,他都刻意放缓进攻速度,或者干脆停下来,刚开荤的他既像毛头小子不知节制,又凭着超强的自控力让她疯狂颤抖。 不断抽插的过程漫长又无止境,他乐在其中,仿佛不知疲倦。 他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又重又狠,俞薇知叫都叫不出来,只能张着嘴急促呼吸,彻底放弃了抵抗。 从来不知道性爱,竟会让人如此疯狂窒息。 体力消耗殆尽,麻木的快感从花穴猛烈地涌向全身,她口干舌燥,柔若无骨地抽搐两三下,被压抑已久的高潮瞬间放射性袭过四肢百骸。 “好热~”他忍不住慨了一句,交合处也随着“噗”的一声,似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 他带来的快感,超过俞薇知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饱满的狰狞擦过花径内每一寸细密的褶皱,她失声尖叫。 潮红泛粉的身体不断抽搐,甬道无意识地收缩到最紧,让程宵翊体会到近乎疼痛的销魂快感。 幽径猛地一绞,他又动了两下,正在他准备再接再厉时,小腹蓦地痉挛身下涌起一股热流。 他就这么猝不及防被她夹射了。 程宵翊的神色不太妙,结实绷紧的肌肉,光滑蜜色的肌肤,隐忍而青筋浮起的额头,他无数次设想过这销魂夜,不眠不休,极致温存,却忘了天赋和学习,有时敌不过本能。 他再强悍,无所不能,也不过是未开荤的雏儿。 但第一次就匆匆而泻,让他刚才蛊惑人的豪言壮语,有点抹不开脸,却全然忽略墙上古董自鸣钟的时针已划过一点。 程总足够“名副其实”了 而床上她曲线毕露的美体,一双细嫩的双腿,让他呼吸愈重,浴火重燃,而他的唇轻轻擦过她手心。 俞薇知身困体乏,腰酸头疼,下身还火辣辣地发胀,高潮余韵时不时再偷袭她一下,整个人仿佛死里逃生一回。 眼睫颤得厉害,眸底湿漉漉像淋了水,眼尾沁染出艳丽的红,狠狠睨了他一眼,还悄悄往床边挪了挪,不死心地企图逃离他,却显得娇软无力。 她宁愿喝得断片,但欲望却让思绪愈发清晰,让她记住身体上刻骨铭心的快乐。 而这“快乐”,是他给予的。 肌肤上遍布着星星点点的痕迹,都是他留下的印记,透着疯狂靡艳的气息,长达几十个小时未合眼,加上一场性爱,让她累到近乎虚脱。 程宵翊朗笑一声,深眸里有慵懒餍足的贪婪,他把使用过的condom打结,利落地丢进脚边垃圾桶内,又盖了两层餐巾纸了事。 黑发衬得侧脸冷白,眉骨和鼻梁如青峰般连绵,轮廓却深邃而立体,线条如刀刻斧琢,干净而凌厉,总之每处都堪称完美。 这么个冷峻矜贵的人,看起来像道骨仙风,不食人间烟火的隐士,做起爱却像又疯又凶狠的魔鬼。 看走了眼,识错了人……这还是第一次。 俞薇知头疼欲裂,却在一只温热的手环过她的腰时,激灵抖了一下:“不要了……” 他低笑,贴着她仿佛坠了相思子的耳垂:“放心,不动你。” 长臂抱着昏昏欲睡的她走入浴室,放进早已放满水的浴缸,于此同时打开了花洒。 事后,程宵翊委实是个体贴的好情人。 俞薇知在浴缸里泡了一会,身困体乏的她故意不睁开眼睛,却也渐渐睡去。 他重新换了床品,又悄悄进去帮她洗澡,收拾得一身清爽,指尖抚触到双膝间时,有异样的感觉落下,她猛地一颤双脚下意识收回来,只听到他一声笑。 而腰腹与水相接的地方都被泡沫所淹没,隐约可见纹理清晰的六块腹肌…… 今夜无月色,娇儿躺在冷色的床榻上,更显得肌肤胜雪,吹弹可破,她就睡在他的怀里,姿势小小蜷缩成一团,如婴孩般,典型地没有安全感的睡姿。 手抚在她温腻的肩头,将她完全笼罩,眼眸幽深无垠,却是情到浓时。 吻下她垂落的长发,层层堆迭的蚕丝被像纯白雪色的蓓蕾,他不由得心口一热,又有异样的蠢动,初尝情事难免迷恋爱人的身体,他自然也想做一整夜。 但刚才过剩的激情,显然让她有些吃不消。 回忆起她微蹙的黛眉,终是替她掖好被,又默默收回了手。 他对她既势在必得,又舍不得,而此刻她就在自己怀里,便足够了。 他们必定会相爱,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操持葬礼的奔波折腾,她几乎昼夜未合眼,昨日寒潮突至,她穿着单衣在冷风中站了一整天,再加上一场高强度的性爱,铁打的也熬不住了,俞薇知沉沉地昏睡过去。 这一觉,程宵翊只眯了一小会,再睁眼时,楼外光线暗淡,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天光,一时辨不清昼夜时分,也不知雪停了没有。 他扭开床头灯,光线朦胧而不刺眼。 只想查看两眼她睡得如何,但支撑起手肘,才发现俞薇知明净的额头上满是虚汗,汗液打湿的额发一缕缕紧贴着,身下床单的颜色也深了一层。 “薇知?”唤她不应。 都是他的疏忽,程宵翊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夫人可别始乱终弃 她高烧近40度,人事不省,着实吓坏了他。 程宵翊单手扶额,坐在半明半昧的分界处,眼底的阴郁漆黑而窒息,右手指尖都不自觉攥拳收紧。 说不后怕,是不可能的。 那几秒大脑电光火石的空白,沉稳内敛如他,人生第一次慌了手脚,六神无主。 他赤着脚跑出去,深夜惊动了他第一时间能想到的所有人。 等回过神来,脚底沾着厚厚的雪却不知,惊慌、畏怯、后悔、无力……和自责,千百种情绪杂糅着涌了上来。 俞薇知极度抵触医院,临川她有一整个最顶尖的专业医疗团队,但眼下雪讯,远水难救近火。 俞家家庭医生、特助傅越冒着暴雪结冰飙车接来的本地三甲医生,与医疗团队远程联合会诊,所有人都悬着一颗心。 幸好只是场重感冒,但突如其来,却攫取完她所有的体力和精力。 银白色的细针扎入皮肤,痛感却被无限放大,她全身烧得滚烫,仍极力挣扎抵抗,裹着被子无意识蜷缩成一团。 前后换了两个护士,针都扎歪了。 医生提议几个人合力按住她的手脚,一旁的程宵翊不忍:“我来吧。” 眼底隐匿的心疼,像嚣张汹涌的洪水,让久筑的堤坝彻底溃塌,众人颇有深意注视着他,尤其是纪珩傅越他们。 程家的太子爷冷峻矜贵,上位者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傲,无论是政界商海,向来睥睨一切,但鲜少有人知他亦毕业于北美排名前十的医学院,回国也曾拿起过手术刀。 “她需要休息,这里有我好。”程宵翊一贯言简意赅,他一向不喜人多。 “先生……”关承阳还想说什么,却被纪珩打断:“好的程先生,如果还有其他事情,您随时交代。” 医护和他们都退到门外,程宵翊却无瑕顾及三位西装革履的特助,还是个个指哪打哪,能力卓越的青年才俊。 她这么耀眼夺目,连他都被吸引,更遑论他人。 她能在男权当道的社会闯出一片天,并凌驾于众人之上,自然会有人看不服。 纪珩关门,却从门缝里窥见程先生隔着被子抱紧了她,刚才还不安的人儿埋头在他胸膛,指腹在她脸上拂过,算是安抚。 那虔诚细腻的动作,就像是在呵护稀世珍宝。 她终于熟睡,程宵翊利落地扎针输液,也没有多说话,而是坐在她身旁照看她,先调了下点滴速度,又抓着她的手不让乱动。 俞薇知漂亮的锁骨上,吻痕星星点点,触目惊心。 昨晚他再自持,到底也失控了。 程宵翊眸色沉了沉,是没控制好力道吗? 每个人都有藏在心里的秘密,运筹帷幄,善于算计人心的他,自然也不例外,这场外人看似强强联合的联姻,是顺水推舟,也是误打误撞。 他很早,就从另一个人口中认识了她。 旁人的描述里她美好得像诗歌,像童话,像冬日里沁了雪水的蔷薇花。 最初他只带了些莫名的,神往的,却又好奇的情绪来审视她,他曾想过成人之美,但不知何时起将她藏在了心里。 讲一个笑话,程宵翊竟然会“暗恋”人…… 这份“喜欢”有迹可循查,却没道理可讲,就一发不可收拾,而这一切,她都被蒙在鼓里。 俞家有好几个女儿,他点名只要二房的俞薇知! - 俞薇知很久没生过病了,冰冷的液体慢慢滴入她的血管时,她知道疼,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她嗅到雪松冷冽的木制香,有人拿冰毛巾覆在她额头上,隔段时间会喂她喝水,意识昏沉间,耳边还会听见温煦的嗓音柔声嘱咐:“在输液,别乱动。” 喜欢他手掌间的温暖,箍着她的力道却没放松。 她不敢生病,小时候父不亲,母不爱,只自己孤零零被丢在诚园,管家和保姆有时疏忽大意,会把她关在漆黑的房间里。 随风摇曳的窗纱,远处忽明忽暗的灯光,似是中式恐怖片里的魑魅魍魉。 小孩胆子小,又生着病,却只能蜷缩着藏在被子里,晕了很久。 再后来,她习惯了一个人。 不好的记忆频频闪回,俞薇知这一觉一直睡到傍晚,幸好高烧已经退了。 身旁的床垫忽然下陷,她睡眠一直很浅,感觉身旁有人动作放轻,想替她掖好被子,却在一瞬间忽然对上她突然睁开的眼睛。 屋内窗帘紧闭,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昏暗朦胧。 相顾无言,两人默默对视了两三秒,他原本深邃疏离的眼眸似噙着一团火苗:“醒了?” 她掌心撑着床坐起,眉心微蹙:“你怎么在这里?” 程宵翊?!他一直没走? 背光之下他冷白的皮肤,在这张刀刻斧琢的俊脸上,画出一道阴阳分割线,眼下那颗小小泪痣若隐若现,格外标志。 “你生病了,我在照顾你。”他目光如注,唇角微勾:“怎么想不起来了?” “要不要交换个‘晚安吻’,我帮俞总再回忆回忆?” 还记得玻璃房里她这样称呼他,客气又官方,这是程宵翊的反击,其实他很记仇。 宿醉加感冒,让她头疼欲裂,太阳穴直突突地跳,而身上仿佛被碾过,又重新组装后的酸疼,提醒着她昨晚发生的“荒唐事”。 “我们……做了?” 昏暗的房间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无论姿势,还是氛围都难逃暧昧,空气中还有情欲缠绵的味道。 他靠近,声线温柔而蛊惑人:“俞总,这是翻脸不认账?” “麻烦你让开。”她冷淡地要求,随即拉开这过于亲密的距离,消失的理智和冷静霎时归位。 她像只虚弱却逞勇的兽,对于闯入自己领地的“敌人”,自觉地审视和警惕。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她语气并不和善。 “这儿?”他指了指,懒笑了一声。 “这是我的房间。”俞薇知陈述事实,更直白指出。 “这是,我们的房间。”程宵翊的嗓音低沉,慵懒散漫地似笑非笑:“我们是夫妻,而且短时间内,我并没有分居的打算。” 两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此时在讨论这间卧室的“归属权”,有点滑稽,而他的诡辩,她竟觉得合情合理。 俞薇知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黛眉微皱:“你刚刚说我们是?‘夫妻’?” “难道不是吗?” “你来长宁,不就是打算趁着葬礼……解除两家联姻?”她扫了他一眼。 “你说离婚?”他沉吟片刻,说着话竟顺势躺在她旁边:“小没良心的,昨晚照顾了你一夜没合眼,过了河就想拆桥?”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呀~” 程宵翊话语中的熟络,让她怀疑今夕何夕,一晌贪欢。 两条平行线,她原先根本不认识他,订婚前总共也就吃过两次饭。 而一年前她听说两家联姻,一腔孤勇杀到宜安,准备了许多条说服程宵翊与她结婚的好处,以及获取的利益。 对方成熟稳重,谦逊又有教养,只是她没想过程宵翊会这么干脆点头,惜字如金两个字:“成交”。 当时的他,和眼下根本判如两人。 像他们这种家世,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不过是为家族锦上添花,更何况人生在世,当下活得舒畅就够了。 都说程家的太子爷孤傲成性,狠辣老成,精于算计,商场上从无败绩,但眼前的男人恣肆又散漫,怎么像只心怀不轨,勾魂摄魄的臭狐狸? “昨晚我喝醉了……”她脸色还有些苍白,“你情我愿的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俞薇知的意思不言而喻,就这么一笔勾销。 她并没有封建守旧的“贞操观”,程宵翊鼎力相助,她才能顺利夺下俞家,这也算是偿还人情。 更何况昨晚她也很快乐,身体上虽然疲惫,但精神上压抑的阴霾似乎一扫而空,终于懂了齐夙为什么这么喜欢“猎艳”。 酒精耐受的她,就算喝醉了也乖得规矩,记忆也同样清晰。 他不是趁人之危,毕竟她也想的,酣畅淋漓一回,很显然程宵翊没令人失望,甚至超常发挥,她下身至今都酥麻发胀。 “你不放在心上,可我在意。” “俞薇知,昨晚我是第一次,夫人不会是不想负责吧?”他浅笑下闪出几分狡黠,过分无赖了。 “怎么可能?”她不止一次看过他的桃色绯闻,不是当红影星,就是国际名模,某次红毯据说某个小花还斗胆戴了程家下聘时的首饰——一条早已停产的克什米尔蓝宝石套链。 这些事齐夙当笑话讲给她听,俞薇知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只是那小花刚挤进一线,便销声匿迹了。 “男人不自爱,就像烂菜叶。”他低哑慵懒的嗓音隐含揶揄逗弄之意,“我们家因循守旧,会被老爷子用拐杖打断腿的。” 俞薇知懒得再和他扯皮,几乎是下意识躲开他,将被子往上扯了扯。 再淡然如厮,身上的睡衣也是他换的,躲闪的眼神像一头慌乱的小鹿,却最让人心猿意马。 “我一直守身如玉,夫人可别始乱终弃。”他慢悠悠地站起身,棱角更显温然:“暴雪预警,我会多留两天照顾你。” “夫人”他竟然还叫上了瘾。 “什么?” 下一秒,温热的手掌轻车熟路覆盖在她的额上,他笑着说:“起床吧,奶奶她老人家在等我们吃晚餐。” 他指腹拂过的地方,像被火焰炙烤过滚烫。 程宵翊只穿着单薄的浅蓝衬衣,袖口却松松挽起,小臂的弧度流畅干净,百达斐丽6002G-001陀飞轮腕表盘折射着璀璨的光线。 “奶奶?” “嗯。” 俞薇知愕然,他竟然连奶奶都见过了? 多年难得一见的强劲寒潮奔袭至南方,威力不容小觑,而窗外的雪,竟然还在窸窸窣窣地下。 谁家夫妻分房睡 细密的雪絮,为枯燥的夜幕增添了些活力。 灯光映着窗外的松柏曳影,床头那杯已经冷掉的温水,他一饮而尽。 被子下伸出一条白皙的小腿,身上的酸痛感难以缓解,俞薇知连翻身都有点困难,忽然腰上有莫名的热意,他的手臂横亘在身后,锢住她的腰给予力量。 昨晚,他们好像只做了一次…… “谢谢。” 俞薇知穿着件真丝吊带的睡裙,垂坠感极好,薄纱拼接款式很是性感撩人,她就坐在床上静静看着你,没有一丝情欲,但控制不住的却也是你。 “程总不离开,是打算留下来看我换衣服吗?”她挑眉,恢复以往的清冷疏离。 半截手腕透出纤弱的白,上面两道狰狞的伤疤清晰可见,是锐器伤。 他唇角牵着漫不经心的笑,赤脚走了出去,她余光瞥见他右脚脚踝上戴着红绳,绳上穿着几颗小小金珠,冷白的肤凸起的青筋,慵懒又涩欲。 一样的滴泪痣,一样的转运脚链,她懒懒地抬回眸子。 程宵翊明明不是他,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总让她想起他。 衣帽间里多了程宵翊的两个行李箱,而他的西装衬衫这些更登堂入室,成功占据她衣柜的半壁江山。 两人清一色的私人订制商务款,非黑即白,他香槟色、丁香色亦或是象牙白的领带,是当中唯一跳脱的殊色。 俞薇知洗漱完,将自己上上下下检查了个仔细,大片显眼的淤痕从颈侧蔓延到锁骨,蝴蝶骨、腰窝到胸口,甚至大腿内侧遍布草莓印,惨不忍睹。 程宵翊是属狗吗?!动不动就会咬人…… 她拉开对面衣橱,拿出一件天水碧老式刺绣旗袍穿上,高领长袖把她包裹得严实,一头青丝用单簪简简单单地挽起,眉眼清淡如水雾。 手机隐隐震动,是助理纪珩。 因为这场十年难得一遇的暴雪,俞薇知这三两天的行程都被延迟推后,她也稍稍能休养一下身体。 纪珩除了几个重要项目进度需要请示外,便是三房要重新起诉她,俞家的遗产争夺案像一场高潮迭起的大戏,外界猜测恐会再起风波。 朱蔓迪这次砸重金,请了律界大牛高国俊,不仅不再承认之前的分割比例,企图连家族信托基金也一并推翻,要求清点遗产数额,并重新分配。 这场毫无硝烟的战争,之前便闹得沸沸扬扬,哪怕以她的胜利落下帷幕,各方仍不死心地虎视眈眈。 “这件事交给岑叔去处理,他应该很期待再会会老朋友~” 俞薇知的为人处世,从不像表面上那般温和,她能在一众子女中,独得俞鸿行的信任青睐,自然精于算计,攻于城府。 腌臜手段一个比一个狠,抓不到把柄时,她会自动为你找出或培养软肋,整个局完美无缺,找不到任何破绽,有时连俞鸿行都看不清他这个女儿的心思。 而她的心思很简单,那就是得到整个俞家。 因她一时冥顽不灵的任性,害母亲失去了儿子,害父亲失去了悉心栽培,寄予厚望的继承人,她就必须替代哥哥俞耀宗继续活下去。 她当时就把自己关在留听阁,两天不吃不喝,形同枯槁,是母亲沉月棠拥开房门,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声泪俱下地责备与质问她:“你哥哥尸骨未寒,死得不明不白,你要报仇……” “属于他的东西,你要替他夺回来!” 执掌俞家,或许是很多人的企图和梦想,但不是俞薇知的。 她望着玻璃窗外,北风呼啸瑟瑟,枝头那几片垂挂的垂枝银杏叶苟延残喘,在风中打着旋飘落。 俞薇知眸色淡淡:“替程总再收拾出一间房间,离留听阁远点。” 脖子上暧昧的印记遮得七七八八,但素净的脸庞却毫无血色。 她提醒自己务必要远离程宵翊,他笑得人畜无害,心机却颇为诡秘,与之同处一室,她心跳变得杂乱无绪,久久无法平复。 肉体的快乐只是一时的,她不能沉溺柳暗花明的虚幻梦境里,即便程宵翊很合她的口味。 俞薇知最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恍若心悸。 昨晚上,与其说她是高烧昏迷,不如说程宵翊把她做到筋疲力尽,不亚于一场高强度体力运动。 而她生病的消息,尽管纪珩对外严格封锁,却瞒不过老太太。 奶奶今年九十有余,旧社会里的大家闺秀,中年丧夫,老年丧子,看尽了人生百态,经历过大风大浪,常年清居苍岩山莲溪寺吃斋念佛。 这次下山,也只为参加儿子的葬礼,她信因果循环和儿孙自有儿孙福,从不偏颇,也不插手任何纷争,惟独对俞薇知甚为怜惜。 她嘴里时常念叨这么句:“我这孙女儿,命苦。” 葬礼结束后,所有人在天黑前都离开了祖宅诚园,嫌弃这阴森晦气。 俞家人仅剩下她和奶奶,没想到老人家没见到她,却先见到那位传闻中的“孙女婿”。 俞薇知到兰草堂陪奶奶吃饭,进来时看了眼座位安排,自然拉开椅子坐到程宵翊的身边,看得出来他很讨长辈的喜欢。 俊男美女并排而坐,一个雍容矜贵,一个清丽静婉,登对又赏心悦目,只是两人间的气氛有点别扭。 “最近又清减了些……”老人家抚着她手背,心疼地叹了口气:“囡囡,你说实话是不是你们吵架了?” “没有,我身体很好。” “奶奶,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薇知的身体。”程宵翊盛了碗白粥放到她面前,深眸里似揉碎了温柔,不知不觉易让人沉溺沦陷。 俞薇知愣了下微微垂眸,听他用北方潇拓疏懒的尾音,不带姓唤她的名字,像贴耳情话般缠绵缱绻,仿佛两人是一对爱侣。 程家的太子爷演戏上瘾吗?! “好了快吃吧,菜都凉了。”见两人还算和睦,老太太稍稍放下心来。 程宵翊似乎要将“恩爱夫妻”的戏码演到底,不仅喂她喝粥,又给她夹菜,恰巧都是她爱吃的口味。 她一点都不意外,联姻前两家私下里早就交换了资料信息,大到资产清单,小到体检指标,连擅长嗜好这些也一一标注清楚,过分周到。 俞薇知不觉得他会将这些事记在心上,纯粹只当巧合。 奶奶似乎笃定了两人闹别扭,还充到和事佬,旁敲侧击替他讲起来好话:“宵翊他记挂你生病食欲不振,特意去给你煮了清粥,好克化又补充体力……” 桌上是精致的五菜一汤,江南菜式鲜嫩味香,她却吃得很少,扯着嘴角轻哂:“谢谢。” 俞薇知明显是受老太太影响,在老宅除了正式场合穿职业装,其余多数都是穿旗袍的,淡眉如秋水,总揉着化不开的淡淡忧愁,嵌入烟雨江南的水墨画中。 她今年二十五岁,早已过了一碗白粥,一杯奶茶就会怦然心动的年纪,哪怕她也曾一头扎进爱情里,和人轰轰烈烈过。 现在她肩膀上担着俞家,进退之间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决策都关系着千万人的生计,她莽撞不得。 谁对谁,从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一切只是有利可图。 奶奶向来早眠,被保姆搀扶着离开前欣慰地点了点头,还牵着她的手交到程宵翊手里,“你们要好好的,好好过。” 她一霎被他抓紧了,稍稍用力继而十指相扣,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不愧曾拿过手术刀。俞薇知就算再别扭,都不敢挣脱抽手,因为她不想让老人家失望。 偏偏程宵翊眉眼染笑,很是诚恳:“奶奶,您放心。” 这顿晚餐,在两人假装恩爱中圆满落幕,而他的纠缠却没到此结束,要她“负责”似乎并不是一时玩笑。 程宵翊好似煞有其事,当了真~ 明明纪珩把他安置到夏园的啸月台,两人一南一北,他的行李也被管家清理一空,她眼不见为净从石子路走回留听阁时,才发现他先一步回来。 人就坐在床上,背影挺拔而坚实,转身望着她时,眉眼轻扬,心情看上去很惬意。 “程总,啸月台为您安排了房间。”她耐着性子间接下“逐客令”。 程宵翊眼底笑意镌深,话语里一抹玩味:“没听说过谁家夫妻是分房睡的?你说,要不要奶奶来评评理?” 俞薇知的旗袍不知从何处沾了雪,房间内温暖如春,雪融后裙角很快发潮,空气中浮动着黏湿的气氛,令人不适。 她玉璧交迭着环胸,有些无奈:“程宵翊,有些话没必要说得那么清楚。” 三千如瀑青丝随意散落,像绸缎般乌黑顺滑,他却置若罔闻,一步步向她迫近,气势如重峦迭嶂威压凌厉,却拿过他的外套披在她的肩头。 “你感冒还没好利索。” 他站定了脚,刀削般流畅的轮廓,嘴角却扬着笑:“刚才晚饭见你都没动,是不合胃口吗?” “不是……” 他看着很担心,锋锐的唇抿起,攥着她的皓腕:“要不要一起溜出去吃夜宵?红糖糯米糍,还是蟹黄灌汤包?” 程总:只在媳妇面前不要脸 结婚多久了 雪积得不厚,却很有规模。 一夕将江南变成银装素裹,房顶上、树梢上……到处俨然一片童话世界,当暮色吞噬掉天边最后一丝邃蓝时,雪中前后行走的男女却心思各异。 他穿着衬衫西装单手持伞,皎如玉树,颀长挺拔,视线落在她身上时一滞。 她仍是单衣旗袍,身型纤细单薄,鸦青色衬着大片雪肌玉肤,妆容素净难掩病容憔悴。 肩上披着他的大衣,但俞薇知不习惯与人并行,即便再坦然,眼神有时也试探性往身后瞥。 程宵翊的笑容,实在很刺眼。 她竟鬼使神差答应了他“吃宵夜”的提议,也许是过去的回忆翻涌,也许是太久没尝到红糖糯米糍的滋味了。 只不过是颗位置相似的滴泪痣而已。 生意场上没有上来就亮底牌的“合作伙伴”,程宵翊亦是,俞薇知自然懂规矩,但这互相试探过程,她实在觉得尴尬煎熬。 忽然觉得他很像罂粟,花开时虽美,但危险,尤其尝一口就上瘾,她不得不时刻保持警惕。 黑瓦白墙青石板的江南巷道,七扭八拐,似乎永远走不动尽头。 她似乎挺期待,程宵翊会带她去哪里? 当低调稳重的黑色轿车,开进长宁一中附近狭窄的小巷子口时,灯火熹微,她侧脸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清眸掠过一丝复杂奇异的情绪。 从前,她就听过许多商业联姻后,只要不触及核心利益,夫妻双方都是貌合神离各玩各的,互不干涉,维持表面上的相敬如宾即可。 程宵翊对她的关注,过于体贴了。 跟俞家其他兄弟姐妹,从小就读私立贵族学校不同,她从小学到高中都是普通公立,名副其实长于长宁这座老城。 每一座桥,每一条巷,一砖一瓦都承载了她的儿时过往。 程宵翊利落地来替她开车门,见她无动于衷,笑着问:“不是要来吃宵夜吗?” 夜晚的湿冷占据上风,她侧脸映着微光盈泽如玉,因为没回话,反而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回望他,气氛一时微妙起来。 “下来。”他伸出手。 因为车内暖风开得很足,她脱下肩上披着的大衣,简易折迭好放在副驾驶座位上,夜风骤起,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外面冷……” 他手背青筋凸起,骨节分明,肆意的眸融尽夜色的浓墨,又固执己见地把大衣给她披上:“再生病,我会心疼。” 从小性格使然,俞薇知其实并不怎么会拒绝人,而程宵翊明显侵入了她社交距离的“亲密线”。 她按捺住等对方出牌,见招拆招。 巷口转角处的小店里,往往藏着人间烟火气的美味,而这间老夫妻的私房菜馆,过去是她的“深夜食堂”。 曾经也是某个月光如泻的夏夜,她在这里遇见了许君毅。 她推门而入,而店里布置如旧。 还是寥寥三五张桌子,只有附近熟客才会来,而踏雪而至,今晚只有他们这一桌客人。 零下几度,对长宁来说已是酷寒,而店内灯光昏黄,水汽氤氲,静谧成诗。 俞薇知还是脱下身上的大衣,她早已习惯了寒冷,因为寒冷能让人保持清醒,而这次程宵翊没坚持。 他绅士十足过来帮她拉出椅子,礼貌教养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不会有刻意的身体接触,充分尊重,但又好似不着痕迹地宣誓主权。 比如过桥或者路口,他的一条手臂会虚揽在她身后,像被他牢牢护在怀里,但两人的身体并未有实际性的接触。 但就是这种若有似无的撩拨,超出正规的体贴,才让她无所适从。 店里手写的菜单,已经变成红纸塑封打印的,却还是原来的价格,程宵翊递给她:“既然来了长宁,不打算尽尽地主之谊吗?” 俞薇知还未开口,热络好客的老板便上来搭话:“小伙子好福气,女朋友真漂亮~” “不是。” 他矢口否认,老板讶然,气氛一时尴尬。 程宵翊修长的指节翻动着餐单,勾翘的眼尾敛着松懒笑意,语气玩味却认真:“不是女朋友,是太太。” “噢~”老板也亲近着恭维:“结婚多久了?” “一年了。” “那还是新婚燕尔,要不要我推荐一下本店招牌?” 程宵翊漫不经心的笑,眼神像能蛊人:“不用了,我太太是本地人……” 不仅是本地人,更是常客。 俞薇知忽略掉他煞有其事的“胡说八道”,温淡至极随意点了几样菜,除了红糖糯米糍和蟹黄灌汤包,还有店家拿手的干炸响铃、糟溜虾仁、蜜汁灌藕这些。 有菜有汤,不像是宵夜,倒像是正餐。 上菜间隙,她终于将话题拉回正规:“程总,如果是解除联姻的事,离婚协议书我已经依约签了。” 程宵翊倒了杯热水递给她,噙笑慢悠悠地反问:“谁说我要离婚?” “我这人不喜拐弯抹角,如果是其他事,您不妨直说。” 到此为止,俞薇知不会再天真的以为是巧合,他调查过她,至少比俞家联姻前提供的资料更详细。 他勾着唇,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俞薇知不解其意,两人话题绕了半天,还是绕回原地。 程宵翊用热水为她烫了碗筷,眸子里的情绪晦得更深:“我喜欢你,所以想好好照顾你。” 够直接,也够坦诚。 只是他只坦诚了一半,他不仅想吻上她的唇瓣,夜夜梦里把她囚在身下,困在怀中,他还想取代她心里的那个人,和她相拥,和她相爱。 “这、怎么可能?”俞薇知像被吓住了,话里磕磕绊绊,他们才不过见了两三面。 “世上除了生死天定,没什么是不可能。”见她防备又警惕的样子,程宵翊轻嗤一声,苦笑自嘲:“也许……我很早就爱上了你。” “程总,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她攥紧了手指,神色异样:“而且……我们只会是合作伙伴或竞争对手。” “我不会喜欢你。” 准确说,她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 “怎么残忍呀?” 程宵翊指节隐忍地叩紧,面上却言笑晏晏,深眸里折射着柔和的光:“没事,我们来日方长。” 他进攻时锋芒毕露,却也懂得张弛有度地后撤,给她留余地。 追妻,从来不宜操之过急。 “上菜了,快尝尝是不是原来的味道,嗯~”他眼疾手快地下筷,抢了第一块红糖糯米糍。 这夜宵吃出了歧义,程宵翊没受影响,她却别扭到极点。 他大快朵颐,适时夹菜,俞薇知依旧吃得很少,喝了碗菊叶蛋汤,心心念念的红糖糯米糍也只吃了一块,口感甜糯,让人回味无穷。 老板在后厨收拾,老板娘来上最后一道菜,时隔几年仍认出了她:“薇知?几年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 以前高中课业繁忙,她下学后不想回诚园,就会跑到这里打牙祭。 “是呀,好久不见。” 再碰见老主顾,老板娘也变得唏嘘健谈起来:“从你大学毕业,至少三四年了吧,时间可过得真快,我还记得你次次必点我们家这几道菜,以前都是两个人一起来,只是可惜了君毅那孩子……” 老板娘滔滔不绝地说着,忽然看见她对面陌生的男人,硬朗稳重却压迫感极强,顿了顿:“这位是?” 有种窒息感梗在喉头,她像凋零的花瓣,头慢慢垂下来。 “我先生。” “噫,你结婚了?多久了呀?” “正好一年了。”她闷了几秒。 雪天路滑,回去时是无言的沉默。 她温柔沉静的侧脸,纤长的睫毛如蝶翼般闭目养神,却是透着全身心的疲惫,筑起铜墙铁壁专注于自己世界中。 他怀疑是否是自己冒进了? “停车!” 俞薇知突然喊了一句,差点吓他一跳。 车还没停稳,她狼狈地小跑过去,扶着一棵遒劲松柏,随即是撕心裂肺的呕吐声,他急忙下去去查看。 明眸皓齿却全无血色,神情是烟重色的颓靡,站都站不住。 他慌了神,径直将她打横抱起。 她死死抓着岑嚣的双臂,像抓住最后一个救命稻草,揪得人心疼,嘴里依然倔强不服输:“我没事。” 家庭医生和刚被送走的三甲医生去而复返,程宵翊自责不已。 也许是白日睡了一整天,又或许是身边多了一个人,她这觉睡得并不安枕,睁开眼时,房间里只有羸弱的光。 那浅幽的木质香直往鼻子里钻,耳边有平缓规律的呼吸声,她有些不适应,哪怕她刚和这个人发生过最“亲密”的关系。 俞薇知沉了沉,尝试往旁边挪了挪身体,再挪,忽然感觉身下一空,就在她以为要翻身掉下去时,身后忽然一双强健的手臂揽住她的腰,倏尔把她捞回怀里。 冷冽的雪松香欲浓,陌生而又莫名熟悉。 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惺忪睡意:“醒了?” 她茫然抬眸和他对视,他单手撑在她身侧,锐眸融尽天幕的沉邃,偏多了小意呵护,两人过于亲密的距离,让人止不住心跳加快。 “你没回自己房间?”俞薇知捏着被子。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俞薇知闻言张了张嘴,正想反驳,下一秒他忽然亲昵地埋在她肩头,喃喃了句:“对不起……” 赛前小测 程宵翊眼神晦暗,情绪不明,却俯身在她额间印下轻轻一吻。 又瞧了一眼睡熟的她,才不放心地带上门,而纪珩等他很久了,知道他意有所指,态度却有所保留:“先生,虽然您是除俞总母亲外,她法律名义上唯一的直系亲属,但我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她厌食症多久了?”他站在台阶上,下颌线利落,沉冷傲然的气场,自带上位者的压迫感。 “您知道?” 他原本不知道,但却将她的一切看在眼里,主动拒食、消瘦伴随营养不良、畏寒发冷、心律失常……一点情绪波动就会引发剧烈呕吐。 进食对她已经成为一种负担,原来她手背上的针眼,是昨天她为了能操持完整场葬礼,提前吊的营养液。 她明明不想吃,不愿吃,晚餐时又怕奶奶担心,还在老人家面前硬喝下那碗白粥,程宵翊后知后觉,自责不已。 他自以为是的关心,还是伤害了她。 江南的夜色凉如水,不见雪花未觉寒,周遭静得只有自鸣钟秒针划过的“嘀嗒”声。 俞薇知知晓他为何道歉,不咸不淡回:“与你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 空气寂静数秒,俞薇知却觉得度日如年。 她被人搂在怀里,甚至脖颈下枕着他的手臂,黑暗中感受到他投来的灼灼目光,炙热的气息侵入她慌乱的神经。 到底不适应与人同床共枕,她尝试往侧边挪动身体,却被发现了:“又乱动,睡不着?” “嗯。” 程宵翊喉结轻滑出的低笑,藏在一丝揶揄,昏暗中听得格外清晰,她近在咫尺蝶翼般的睫毛半垂着,冷情又懵懂地忽闪忽闪着轻颤,像猫咪的爪子在他心上挠呀挠。 难抑的灼热几乎要烫穿漆黑的眸,他慢慢凑近,声音压抑暗哑:“那不妨来做点能助眠的事?” “做什么?”她有预感,但思绪微微滞涩。 她侧着头藏着眼,肌肤在夜色中更显眼细腻,半点不逊于月色或雪色。 “接吻,或者直接做爱?” 俞薇知倦色未藏,被他捉住的皓腕没用什么力气推抵两下后,被他轻而难拒地扣压着,高举过头顶。 昏暗将两人相拥的身影吞没。 俞薇知很清醒,不得不承认程宵翊身上有一种魔力,诱惑着她沉沦,她贪欢,却不纵爱,半皱着黛眉任他施为,却不会再沉溺爱情,粉身碎骨。 她的身魂早已随风,湮没在广袤的西太平洋上。 温热的掌心紧贴着她触骨生凉的肌肤,吻在她修长的天鹅颈,湿漉却轻颤的睫毛,把她揽进怀里,捧着她的脸。 俞薇知心里有了异样。 她突然喜欢上这种身体上的快乐,只觉得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相比哭泣、哀嚎的发泄,窒息与酥麻感迭加着,将她逼上野蛮的高潮……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发泄她内心压抑已久的痛苦! 她躺在床中央,乌黑长发随意散开,程宵翊知道她排斥接吻,便避开她的唇瓣,只覆在她身上,一寸寸吻遍她全身,温柔却痴缠,顺着白嫩的脖颈往下,直到新生的草莓印,完全盖住之前的痕迹。 细细密密,一丝一寸不落,俞薇知急促的呼吸中,夹带着娇吟低喘,胸前的细腻和丰盈呼之欲出。 程宵翊身体抽离,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看不清那朦胧的眼神和微张的樱唇,随即勾起一抹魅惑不羁的笑意。 今晚,他并不打算做到底。 “还可以吗?”他化身最体贴的情人,时刻关注她的感受。 “嗯~”尾音像晒着太阳,伸懒腰的慵懒猫咪,满是餍足,一双玉臂甚至不由自地环上他的脖颈。 “好乖。”这句是名副其实的夸奖。 温腻的肌理、单薄却玲珑的曲线、盈盈不及一握的腰、以及一双笔直交迭的双腿,此刻保护着隐匿深处的芳草园。 程宵翊修长的手指,悄然探索着她身体的奥秘,若有似无地划过耳后、脖颈、酥胸、腰窝、腿间…… 指尖划到小巧的耳垂后面,她身体痒地一颤,眼神愈发氤氲水蒙,这些的地方他一整晚试出很多,乐此不疲,他实际在探寻她的性敏感点。 目的达到了,他自然罢兵止战,而俞薇知的身体却始终处于高潮的临界值。 他一直都很“卑鄙无耻”。 程宵翊挑逗起她身体的兴奋度,却忽然偃旗息鼓,那种感觉就像是急流勇退,心被悬在半空里上不去下不来,看似安抚的耳鬓厮磨,却意外激起更多的不满足。 抓不住的欢愉感在消散,明明距离释放和解脱一步之遥,他却好残忍,把她期许的高潮越来越远。 他眼神复杂盯着她,光线朦胧,只听见一声哼笑从胸腔里低传出来:“夫人,还满意吗?” 那语调多柔情蜜意,行动上多温柔体贴,但俞薇知知道他既记仇,又可恶:“你竟然还记得……” 都快半年了~ “这只是赛前小测,你还欠我一次补考。” 俞薇知气喘吁吁,手背无力地盖住眼睛,想起上次见面——那荒唐的订婚夜,他们也是两个酒鬼抓瞎,懵逼上头对对碰。 黑暗中,他像是饿极的狼崽子,毫无章法地啃噬撕咬,用牙磨着耳垂和颈后的稚嫩,疼得她咬牙切齿,她不满地抓住他手腕,齿间用力狠狠地咬了一口。 当时,他醉得东倒西歪,俞薇知眼神是沉冷的,嗤笑刺了他句:“程总阅尽春色,原来伺候人的功夫这么差?” 俞薇知原以为他当时醉了,才会把她当成他的情人或床伴来发泄情欲,现在看来他彼时清醒得很。 她不知道的是,面对嘲笑和不足,程宵翊不仅回去认真学习过,堪称恶补,而且知行合一,一日千里。 眼下很明显,他学得很好。 他给予她快乐,却不彻底,就这么不急不缓吊着,只是为了让她清醒地记住他。 程宵翊火热的手掌,沿着她的脊背慢慢往下,紧紧贴着她的小腹,就在她隐隐期待着他抚向花穴时,却戛然而止。 就这样? 他手臂紧了紧,闭着眼:“你现在需要休息。” 俞薇知动作一滞,沉默得振聋发聩。 旖旎的氛围重新陷入宁静,窗外是微寒料峭的夜风,身边人的呼吸声渐渐平缓,她没好气地背过身去,只留了他个后脑勺。 但她,还是没逃出他的怀抱。 如果夫人喜欢 “直击俞家家主葬礼现场:家属席座位排序,暴露各方家族地位……” 俞鸿行一生位高权重,却风流成性,尽管葬礼是在俞家诚园举行,但一大早已被各路媒体围得水泄不通。 外面关于俞家遗产争夺案的报道不断,许多吃瓜群众都十分好奇豪门狗血秘辛,所以至今仍挂在各类头版头条,热度不下。 趁着她在熟睡,程宵翊好不容易才有时间,翻阅下面搜集整理来的舆论动向,俞薇知现在执掌俞家,她自然是话题中心。 哪怕严防死守,当日仍有媒体狗仔偷溜进诚园,随后发布的偷拍不只俞家各房成员,还有他——她扶灵趔趄时,程宵翊上前扶她那一下被偷拍了。 尽管那张偷拍照,被刻意处理成低像素,却氛围感爆棚。 “二房俞薇知清冷出尘,巾帼不让须眉雷厉风行……与她并肩的男伴一身劲黑,气场矜贵淡漠,望向怀中佳人时却深情款款……” 狗仔的报道向来言辞夸张,这次却恰如其分,人中龙凤的俊男美女,是天生的一双璧人,两人哪怕冷到极致,之间的性张力荷尔蒙爆棚,仿佛时间被定格,他的身份引发众人猜测。 很快就有人爆料俞薇知的男伴为其丈夫,出身非富即贵,豪门联姻,强强联合,已于去年低调完婚了。 此消息一出,比前一日的葬礼更石破天惊。 谁不知道俞薇知与已故顶流许君毅有一段旧情,堪称可歌可泣,荡气回肠。 两人男才女貌,志趣相投,青梅竹马……每一个美好的词语,在众人心中都自动迭加上一层buff滤镜,是遗憾,也是惋惜。 许君毅最脍炙人口的那首《初见》,不,是每一首歌,俞薇知都是他的缪斯。 而俞薇知到现在,每逢重大场合,耳朵上戴得都是许君毅最初送得那对耳环。 他出专辑后赚得第一桶金,就迫不及待用早已停产的克什米尔蓝宝石,镶嵌成永不凋谢的蔷薇花,送给他的挚爱。① “过期糖”往往最致命,网上的“纯爱党”嗑生嗑死,各种剪辑视频铺天盖地。 过去认俞薇知是唯一嫂子的许君毅粉丝,有人愤懑,有人辱骂,而大多数人只无力慨一句“自古真情留不住”。 …… 程宵翊额前漆黑的发半垂着,光影将她眉骨削得深挺,眉微皱起,眸底隐匿遮光注视着屏幕上俞薇知的大学毕业照。 她身旁就站着许君毅,手里捧着向日葵花束,耳垂上坠着那副蔷薇花型的蓝宝石耳环,流光溢彩,笑靥如花。 “照片底片留一份给我,其他所有消息都处理干净。” 那个时候真好,她还会笑。 他有幸只亲眼见过一次,就见之不忘了。 程宵翊取出烟盒,随意晃了根出来叼着,盯着莹莹发光的屏幕,低哑嗓音不知在和谁对话:“你肯定也希望她幸福,对吗?” “我,放不了手了。” - “先生,明天23日上午您将直飞新加坡,下午即参加海澄年会,24日清晨6点飞抵香港,参加第二十五届亚太金融领袖高峰论坛,本次……” 俞薇知从未像此刻,睡得恬静安沉过,这一觉恨不得睡到地老天荒,阳光争先恐后透过窗帘缝隙,洒落一床波光粼粼。 她睡得正香,耳边却隐约传来新闻主播字正腔圆的浑厚男中音,一长串毫无感情的行程汇报,把她吵醒了。 似乎是二楼有动静,而她身旁的被下早已凉透,空无一人。 天还有些凉,俞薇知随手披上羊绒流苏的披肩,却裹不住漂亮的蝴蝶骨和白得细腻的颈,脸色还微微苍白,踏上转角的走廊时脚步虚浮。 某人明目张胆,霸占了她的玻璃花房。 外面雪景初融,而里面暖气袭人,他独立于那一丛脱俗超然的白蔷薇中,密密匝匝蔓延生长,逐渐要侵入粉红蔷薇的领地。 程宵翊长腿交迭端着一杯咖啡,身形慵懒矜贵,白衬衫的领口紧扣到最上面一颗,凸起的喉结透着十足清冷的禁欲感。 吵醒她的乔和一无所知,却恭恭敬敬给她让路:“俞总。” 见她走近,程宵翊忽然眼帘一掀,点漆般的黑瞳沾着未退的笑:“改了。” 刚带门想离开的乔和微微一愣:“您说什么?” 俞薇知也不明所以,只见温柔笑意漫上他的眉眼,程宵翊郑重而认真地纠正。 “不是俞总,是夫人。” 俞薇知听得心情复杂,而乔和很有眼力见立即改了口:“先生和夫、人,二人用餐愉快。” 玻璃花房很快变成“二人世界”。 “正好,要去喊你来吃早餐。”他说。 她环顾了桌上,除了典型的西式早点,还有江南的饭团馄饨甜豆花,以及港式早茶这些,洋洋洒洒摆满了一桌子。 她不知从哪来的兴致,揶揄他:“这些,也都是俞总亲手做的吗?” 这次俞薇知回诚园,不算老宅原有的,至少跟了五位主厨过来,各自有擅长的菜系和甜点,甚至有专门的营养师。 一日三正餐,两加餐,定时送到留听阁,她却味同嚼蜡,懒得吃上一口。 “我可没这么大本事,只麻烦乔和多跑了几趟腿。”他倒坦诚,细致看她:“如果夫人喜欢,下次再效劳。” 漂亮话说得好听。 前天,被两人一时兴起祸祸的玻璃花房,不知是谁收拾干净,蔷薇花也被重新打理过,不再凌乱张扬。 她正欲拉开对面的椅子,却被程宵翊拉住了手,指了指他身边:“坐这里。” 拉她手时,神态如常,务必自然。 俞薇知却被他眼眸闪过的一抹怜悯灼痛,她咳了咳,恢复清冷疏离:“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像看病人。” 他无奈地宠溺一笑:“这叫‘温柔怜惜’。” “总之,我不需要。”她端过那碗清汤馄饨,面团很薄,但肉馅很饱满。 每顿餐前,她都会塞一把药,治她身上各种各样的病,每天吃药都比吃饭多,但今天面前这些早点,都是当地久负盛名的小吃。 尤其那碗小馄饨,汤很精致,有虾皮、腌芥末和蛋皮,闻起来新鲜却不油腻。 这么长时间来,她第一次有了食欲。 但医生告诉她不能吃路边摊,重油重盐,还有卫生隐患,会引起剧烈的胃肠反应,身体会吃不消。 她正犹豫,程宵翊仿佛心有灵犀般,递给她把汤匙:“趁热吃~” “可是……”她迟疑,但饥肠辘辘,忍不住小口咬开一个,果然皮薄馅嫩,汤鲜味美,但许久未进食的消化道还是起了反应,恶心,干呕欲接踵而来…… 俞薇知急不可耐去抓旁边的果汁,却被他及时拦截:“凉。” 一杯温开水,无声放在她面前。 “为什么要硬逼自己咽下去?”程宵翊早已起身过来,温热的大掌轻抚她的背。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解释道:“吃下去才有体力。” 她在替别人活,所以不能倒下。 “呕吐是胃肠道的一种自我保护,不喜欢可以不吃,可以浪费,可以呕吐,但不要勉强自己。”耳边响起他的声音。 “你喜欢这碗馄饨吗?”他循循善诱。 汤仍旧温热,上面还浮着碧绿色的葱花和一点紫菜,香气扑鼻而来,是儿时家乡她最熟悉的味道。 “喜欢。” “那想吃吗?” “嗯。”她点了点头,柔软的长发从肩前散落一缕,眼睫安安静静垂耷着,侧脸美好温然得像眼前纤弱的白蔷薇。 “食物不该成为一种负罪,你自惩的方式过于严苛残酷了,既然这碗清汤混沌没错,那你呢?” 他是知道了什么,还是误打误撞? 俞薇知心中忽然有某根弦,被他不经意地波动。 她忽然抬头望过去,他背对着阳光,恣肆漂亮的眸渐沉,是审视,是关切,原本锋锐深邃的轮廓,却在光影中渐渐变得温暖明透。 ①以上纯属虚构,仅供剧情发展需要,请勿过分深究。 知知? 雕花木窗尚未合拢,与玻璃房里的蔷薇繁盛不同,楼下水缸里的睡莲早已枯萎。 谁让它不被偏爱呢。 意图执掌俞家这三年来,她情绪崩溃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是第一次,身体不受理智所控制。 看着那颗一模一样的滴泪痣,俞薇知只那一回认错了人,还是在她醉酒微醺时。 她却对程宵翊一再纵容,甚至因为他半邀请半玩味一句:“俞总,不是答应了尽地主之谊?”,她竟真煞有其事陪他逛起了诚园。 “江南古典园林以永宁无出其右,掇山、迭石、理水,且多奇花珍木,素雅而富于野趣……” 两人自冬园一路走来,程宵翊滔滔不绝,却比她这个本地人更信手拈来,亦通野闻秩趣,出口成章,风趣幽默,不是卖弄,只为了讨巧和她有话聊。 他瞳仁漆黑,眼眸深邃,正午时分难得灿烂的光线,落在他眉梢眼角,百年世家钟鸣鼎食的底蕴,加诸于一身的谦谦君子。 如果不是这两天朝夕相对,俞薇知恐怕也被他这身温润如玉的漂亮皮囊骗了。 一上午的惬意时光,如白驹过隙,两人不知不觉竟逛了俞家名下三五个园子,她也想不到再回永宁,心境竟也会开阔不少。 俞薇知一向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程总,当初联姻前,我所承诺的合作条件,如今都已一一兑现。” 她实在想不明白,他如今的“纠缠”所为何? “难道你,想图谋俞家更大的利益?”她试探。 “知知,你说这话……不怕天打雷劈吗?” 奇石假山前,他忽然转过身来,半若光影折在他那张清隽脸庞上,漫不经心地唇角一勾,若妖孽般勾人。 他刚叫她“知知”?!从未有人这般亲昵唤她,父母也不曾。 父亲那里只有数字编号,她是无人问津的“老四”,也就长大成人,能靠联姻换点价值,母亲嘴里她是“煞星”“冤家”“讨债鬼”,母女俩天生不对付…… “不喜欢我这样叫你?”见她愣神,程宵翊插兜款款而至,斜歪着脑袋反问道:“那‘阿薇’、‘薇薇’、‘薇知’,还是程太太?” 人再走近,俞薇知才发现他长了双含情眼,眼尾勾勒上扬着,像春风催开的第一树桃花,潋滟着三分魅色。 她眼下有淡淡青色,呼吸有瞬间凝滞:“我在跟你谈正事。” “确认夫妻爱称,可不就是你我之间第一要紧的‘正事’。” 不知不觉,两人竟又走到了永宁一中附近,亦在一片中式园林当中,仿佛置身水墨山水画中,却是他有意为之。 “程宵翊,我的过去网上随便一查,你一清二楚。”她最先沉不住气,过往也并不会因为当事人的离世而烟消云散。 “谁没有‘过去’呢?”他倒洒脱,“而且,我为什么要通过别人知晓你的过去?”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会听会看。” 两人从园林,走到熟悉的街景巷道,熟悉的小桥流水。 时移世易,站在她身边的人也早已不同,她平静地低下头,就像那晚平静地承认“她结婚了”。 她撒谎,甚至纵容旁人去污名诽谤,而不理会辩解,这只是她自我惩戒的方式之一,就好像厌食。 夫人太不解风情,他也不恼,反而定定看着她:“俞家,我还看不上,如果非要我承认图谋点啥,我还是那句话——” “你。” “那么死心眼干什么?”他声线低沉清悠,像是伊甸园里毒蛇的诱惑:“俞薇知,你可比整个俞家值钱多了。” 也重要多了。 折身往回走时,她明显心绪不宁,看着他的背影,脑海中反反复复想起程宵翊这两天的话, 嗯,一些不着调的甜言蜜语和土味情话,说不上是揶揄,还是戏谑她。 他根本不允许她有空,永远精力充沛,奇思妙想,让她来不及沉溺过去的自责悲伤中,猝不及防又翘首以待。 “夫人,别用这么深情的眼神行注目礼,我受宠若惊。”他风姿绰然,典型北方京城阔少那种欠欠的“幽默恣肆”。 “咱们,回家再看。” 俞薇知被气笑,忍无可忍:“程宵翊,你能不能要点脸?” 她从未接触过他这样的人,程家财力与俞家匹敌,却更势大,程宵翊不仅学医,还曾一度传出要从政。 他更是海澄的领袖,人中龙凤,眼下却更像个无赖,或者说混不吝的纨绔子弟,游戏人间,痞性不改。 “遵命。” 她恼了,他又乖乖听话了,俞薇知表情无语,但两人无形之间贴近了不少。 中午,正是放学时间段,路边是各种网红小吃和时兴玩意,花花绿绿,香辣酸臭相交融,学生家长络绎不绝,两人竟这样一路逛了下来。 她手里莫名多了两串梨膏糖,他买的。 “吃呀。”程宵翊语带鼓励。 晨起作祟的呕吐欲,让俞薇知仍心有余悸,他嘴角轻哂,掌心覆上她的手背,握住把桂花味的梨膏糖塞进她嘴里:“尝尝~” 满眼期许,俊颜如玉。 俞薇知指尖一颤,先看了一眼他,清澈明亮的眼却像涉世未深的鹿,小心翼翼舔了一口:“甜的。” 身上还如常披着他的外套,悸动鼓燥的心跳在极度安静之下,也变得格外清晰可闻。 她不知道程宵翊意欲何为,与其杞人忧天,还没有眼前快融化的梨膏糖来得实际。 程宵翊语气几分亲昵:“喜欢就好。” 他视线下移,扫过她的眉眼和唇瓣,她身量算高挑,人却纤弱单薄,肌肤是瓷玉一般的白,小腰盈盈不及一握,纤细欲折的脚踝雪一般白,被太阳光吻上一层淡金。 两个人并肩而行走了很久,直到她像小孩子一样,完完整整吃完一根梨膏糖,他漆黑眸子的深处满是欣喜。 真好。 直到走到巷口转角,他不知从哪变出一束粉白花束,很小却很精致,芍药、绣球、粉白荔枝……最散漫醉人的粉色,是其中几支朱丽叶塔。 她记得,朱丽叶塔的花语是“温柔的等待”。 “给我的?”她指了指自己,却黛眉微颦。 程宵翊刚想回答,忽然暗巷深处传来一阵骚乱,好像有女生的哭声,定睛一看,眼前已不只是校园暴力那么简单了。 身穿高中校服的小姑娘身后,站着一个身材瘦削,头发凌乱的中年流浪汉,眼露凶光,正一点点往她身上凑,猥琐又不怀好意,手上不干不净要掀开校服。 俞薇知不动声色,却悄悄点开了手机相机,但不幸被流氓发现了。 “多管闲事!”那人恶狠狠威胁。 “证据我录到了,我报警了!”她无惧,反而语气坚决,掷地有声。 那流氓不干不净骂了句,作势想抢她手机,结果还没沾到她一根头发,就被他没看见的程宵翊一脚踹飞。 他出手狠绝,三步并作两步,整个身子压了上去,反翦住他作祟的双臂扣紧。 流氓的膝盖来不及打弯径直跪了下去,疼得没了人声。 快准狠。 他嘴角冷笑,勾起薄凉的弧度:“找死!” 见流氓还想往前扑腾,去抓俞薇知的裙角,她一时大意手上另一根梨膏糖甩飞出去,程宵翊英雄救美,把人按趴下后想去拣的,但所有人都大意了,却见刚刚还呻吟倒地的流氓突然站了起来。 左手在裤兜里不断摸索,直接掏出一把壁纸刀,冲着他的背扎下去。 那瞬间,俞薇知听不见任何声响,莹亮的眸中尽是恐惧,身子颤抖如风中落叶。 “程宵翊!小心……刀!” 玫瑰从来代表爱情 程宵翊从来只把后背,留给他最信任的人。 怕俞薇知再离开他视线范围内,又因天性警觉,他半侧着身体蹲下时,余光瞥到扎下来的刀片。 他身形疾快地闪身一避,躲开要害,但右手臂还是被划开一道口子,血涌出一下浸透两层衣衫。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程宵翊也不客气,一个侧踢将流氓踹飞两米远。 怕他再为非作歹,上前抓住他双臂就往下一拽,巧力卸了他的肩关节。 脱臼,流氓瞬间疼得人没了意识。 见了血,俞薇知才如梦初醒,她急忙冲过去查看他的伤势,口子极细,却很长很深,从手背一直延伸到手腕上,血却汹涌,怎么止都止不住。 “血,你流血了……” 她的脸霎时苍白,嗓音都颤颤巍巍,说不清一句完整的话,手指却不敢触碰他,“我该怎么办?对,120!” 心细如发的程宵翊,按压住出血的伤口,却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怎么了?” “没,没事,我就是……有点晕血。” 但思绪运转濒临卡壳,俞薇知用沾了血的手去解锁手机,却迟迟解不开,声音抖得像故障的八音盒,又急又恼:“程宵翊,我、我该怎么办?” 她寡白的脸,比她还无血色。 “先上车。”程宵翊却更担心她的状况,浑身颤抖的样子,像濒临坠落的蝶。 “可是……” 今天两人是突发奇想,才从与俞家园林相通的曲径,走到这永宁一中附近,平时出门无不是浩浩荡荡一群人。 临出门前,她的安保团队是想悄默声跟上两个人的,难得偷得浮生半日,她一时大意了。 “警察很快就来,但这件事你我都不宜出面。” 两人离得很近,俞薇知急红的眼尾轻勾着,清冷疏离的眸此刻却湿漉晶莹,唇被咬得微肿泛红,莫名旖艳,垂涎欲滴。 “小妹妹,抓紧回家找妈妈!”他唤醒被吓傻的小姑娘,搂着俞薇知的肩疾步离去。 地上,只淅沥嘀嗒了一路的血而已。 密闭的狭小空间,能在短时间给人安全感,他第一时间锁死了车门。 明明受伤的是他,程宵翊却像像安抚小兽般摸了摸她发顶,而俞薇知双腿还有些打颤,上了车后先喝了大半瓶水。 “好点了吗?” “嗯。”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但身体反应却骗不了人。 俞薇知挤出个微笑,却比哭都难看,她却很坦诚:“我不是晕血,只是对血液涌动的画面有些不适。” 哥哥就是这样在她怀里,一点点丧失了生命力,鲜血淋漓浸满了她全身的衣衫,温热的像泉水般涌出来,铁锈味的血腥气,她被卡在座位上孤立无援,求救无门。 “我先找人送你去医院。”她也有驾照,但多年不开,加上现在又六神无主。 “不用。” 俞薇知坚持:“你现在必须去医院!” 程宵翊因失血,脸色稍稍有些苍白,人懒懒地仰身倚在驾驶座的椅背上,笑声回:“知知好凶啊~不愧能在谈判桌上力压群雄!” “后备箱有药箱,麻烦夫人帮我拿过来。”他向来有备无患。 他大衣里穿了件白衬衫,褶痕飘逸像掬起一捧净水,只不过半边衣袖已被血染透。 “你要自己包扎?”她从惊慌里回过神,唇也无意识地咬着,但理智较常人恢复更迅速。 “先对付一下。”他哑然地笑:“放心,我左手也能清创缝合。” 这医药箱堪称专业齐全,甚至连袋装面罩和烧伤辅料都有,不是怕冷场,他只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继而把那把锋利的一次性医用剪刀递给了她。 “帮我把衬衣剪开。” 俞薇知接过,却不敢迟疑,那场事故后她接受过专业的急救培训,但面对危急时,仍手足无措,无济于事。 见他倚在那,举手投足是豪门贵公子的沉慵懒倦,目光灼灼盯着她的动作,满是信任:“来吧。” 血衬衫剪碎后,被她毫不留情丢在了脚下。。 露出程宵翊冷白的肌肤,他整个人峭拔刚劲,胸口手臂漂亮清晰的肌肉线条遒劲,彰显贲发野性气场,仿若完美无瑕的石雕雕塑。 衬衫袖子被剪碎后,露出那细却深的伤口,还往外洇着小血珠。 他手轻轻覆上她的眸,不想让她看,俞薇知却躲开:“早晚都要克服。” 坐上了家主的位置,弱点就要一一碾压过去,登高易跌重,她时刻都谨记。 她目不转睛,他却笑了。 俞薇知看他娴熟取了碘酒清创消毒,敷料,纱布,胶带,一层层细致缠了起来,像修补一样精巧绝伦的工艺品。 只是不察靠得太近,密闭空间下温热的呼吸,散落的发丝,像鹅毛尖不经意间轻轻划过,撩拨。 包扎完四目相对时,俞薇知才回过神,鬼使神差问了句:“疼吗?” “还好。”他双眸低垂,悄悄深呼吸。 俞薇知背过身去,默默无言收拾着医药箱,整理的动作却有些混乱,其实是在深呼吸,缓解不适的生理反应。 他视线跟过来,撩过她泛红的耳根,修长白腻的玉颈。 “别哭了,嗯?”那笑带了点鼻音。 “我没有。”声音是一贯清冷疏离,但泛红的眼尾,却像盛开的漂亮的鸢尾花,无声无息间出卖了她。 “我没事。”他声音沉沉,初初她递给他止血的那方苏绣手帕,揉成一团被他攥在掌心,“一点都不疼,真的。” “要不然咱们打个赌,如果我能哄好你,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和我再试一试?”他一眼就看透她背负很多,沉稳理智,始终遮掩不住眼底那抹淡淡哀伤…… “试什么?”她上了钩,不过不是愿者上钩。 伤口在隐隐作疼,程宵翊却还要摆事实,讲利弊,诚如最核心的利益才能打动人,他要想接下来和她有机会,岂止要出点血这么简单。 “你刚接受俞家,根基不足,显然眼下并不是解除联姻的最佳时机……”他针砭时弊,头脑清楚,逻辑严密,无论对俞家程家的利弊分析、国内国外的经济形势一针见血,大胆又手段超群。 他的一整套说辞都在为她考虑,又完美地无懈可击,让俞薇知根本找不到一丝反驳他的破绽。 她骨子里,还是讨厌被束缚,尤其以婚姻做赌注。 “最重要的理由是,我喜欢你。”程宵翊贴近她耳廓,玩性又漫不经心。 又是这句话?她哭笑不得。 “程宵翊,戏演多了,最后是没法收场的。” 但不得不承认,他刚才的话如箭矢,精准命中她薄弱之处。 他收敛了几分锐气,深邃锐利的清眸沉静下来,冷白而骨感的脚踝上缠着那圈红绳,既涩情又禁欲。 程宵翊忽然从背后又变出两串梨膏糖,他刚刚就是去拣它,才光荣负伤:“原本打算回诚园再给你的。” “那你现在怎么又?” 他低下眼,笑得恣肆又恶意:“说好了哄你的,请问夫人是被我哄好了吗?” 俞薇知接过,掉在地上那串沾了土,早就不能吃了,但他这次很明显多买了,她懒懒低声道了句:“所以要试什么?” 他们现在是所谓的“利益共同体”,想解绑,他不情愿,现实更不允许,她目光这次也不如他长远。 “很多啊,比如我们可以一起生活,谈谈情,做做爱……” “程宵翊,你不知羞的吗?”怎么会有人把床事拿出来当谈判的砝码。 他有恃无恐:“不喜欢我的人没关系,你可以先试着喜欢我的身体。” 他的手指引着她的手指,掌心慢慢放在他的胸膛上,那急促而蓬勃的心跳,将气氛悄悄加热至燃烧燎原之势。 那眼眸中,汹涌着晦涩不明的幽深。 一丝蔷薇香袭人,分不清是谁心中有异样的蠢动。 “可是,花丢了……”她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 花,俞薇知从来不缺,每到一处旁人最先递上来的就是花束,那些花连她衣襟都沾染不到,是慕强,是乞怜,是对利益的觊觎。 但他刚送的那束,有她最喜欢的朱丽叶塔,她很努力想回避那束花的含义,其实代表了投石问路的爱情。 她的第六感精准,从未有过偏差。 “那我开车回诚园?” “嗯。”他懒洋洋地一勾眼。 “不怕我是马路杀手?”俞薇知一脸幽怨,深吸了一口气,侧颜清丽又姣好。 程宵翊哪能放过这机会,眼尾勾着散漫惬意的笑,侧过身嗓音更低了几分:“命都交到你手上了,当然唯夫人马首是瞻。” 别欺负我(h) 都说“时间是治愈沉疴的良药”,但偏偏对她无效。 已经是凌晨了,外面更深露重,松柏树影在窗前模糊不清,睡意如同退潮的海水,根本无法将她裹挟入梦乡。 她睡不着,打电话给纪珩。 过往的教训,让她无法相信生活中任何的巧合,今天的事不值得她出面,却仍会被追究到底,要查的不止流氓和那个高中生,还有程宵翊。 身旁空空如也,他却对她说“你是我在乎的人”…… 俞薇知曾以为,她的心早已行将就木,暮霭死寂,但看到有人为她奋不顾身时,她此时此刻一颗心仍有力地跳动着,像根本不存在的永动机,不知疲倦。 她当然不会这么天真,但就是会胡思乱想,有呼吸心跳,才算是个人。 床头放着新鲜的花束,幽暗灯光下暗暗吐露着芬芳,不同于法式的清新自然,日式花道的清幽恬静,他随手绑的这束小巧,却随心自然,茱丽叶塔配喷泉草,中间还有几朵他斗胆去玻璃花房剪下的白蔷薇。 俞薇知一直坐立难安,躺下又很快从床上坐起来,她先是舔了舔程宵翊送的梨膏糖,明明一样甜,却怎么都尝不出白日里的滋味,眼前总是闪回过那片刺眼的血腥。 硬嚼碎才咽下去的那块梨膏糖,腥甜的血腥味混合着胃液,她冲到卫生间大吐特吐,只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两指抠到嗓子眼,艰涩地发不出声音,她想抽烟,烟草的呛喉或者酒精的短暂麻痹都可以,想得发疯。 俞薇知一次性拉开了四五个抽屉,里面应有尽有,连计生用品都悄无声息地补充到位,但就是没有烟,因为事关她的健康,她未提出需求,合格的管家是不会允许劣质香烟,出现他们的管辖之内。 她坐在床上,赤着脚,青丝如瀑,天鹅颈透出几分纯粹干净的白,任凭再多形容词都难以描绘出她眸间的疲态。 她甚至想自己开车出去找烟,全然没发现窗外下雨了。 雨势不大,但夜色却深邃如渊,脚步声放得很轻款款而至,那抹幽微而冷冽的雪松香却出卖了他。 “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 俞薇知的声音最轻飘:“有烟吗?” 灯光下,那张清冷的面孔却漂亮出艳则,微微洇出的薄汗黏住几根浅色发丝,微张的樱唇内,隐着一隙银雪似的皓齿。 人明明是看着他笑的,眼底却是冷的。 这次的肠胃反应,比过去几次都要剧烈,她却不动声色,或许她只是想试探一下程宵翊的戏,演得究竟有多“真”。 他皱眉,她看在眼里,纪珩说那流氓被人莫名其妙废了一只手,她亦看在眼里。 当温热的掌心,抚上她的脸颊时,有些痒,更有些凉,而她似擂鼓的心跳声,像一曲杂乱无序的乐章。 “没有烟,只有我。”他残忍地宣布这一事实。 但她却没有办法平静,意念飘忽,焦躁难安,她知道自己发病了,精力旺盛、不知疲倦。 整个身体都空虚起来,渴望被人填满,她甚至能听见血液宣泄沸腾的声音。 她等不及了,甩开程宵翊的手,企图夺门而去,她需要药物,需要烟草和酒精的麻痹,身体根本不受理智的控制。 就在她企图逃离的瞬间,他没表情地握住俞薇知的手腕,强行把人拽了回来,幽深无垠的眸透出迫人的冷感。 光线下,皓腕沁出玉一般的温润质地。 程宵翊肩披夜色,那馥郁的玫瑰香,如同开启囚楼的某道咒语,唤醒沉睡已久的饕餮巨兽。 墨画屏风旁的香炉里,袅袅升起的檀香絮绕,却让人根本无法静心凝神。 “你想做什么?”俞薇知很警惕,像只张牙舞爪的刺猬。 程宵翊将五指收得更紧,他化身伊甸园里的毒蛇,恶魔般地蛊惑着:“带你去做……比抽烟酗酒更快活的事。” “不骗人?”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认真。 他如同高岭雪般的孔雀,白衬衫是规矩严谨扣到最上面一颗,下摆被束进西裤里,勾勒出完美的腰线和身材比。 程宵翊很狡猾,手腕上被深压的白褪去后,弥留的浅浅红印像搽了层醉人的胭脂,笑意愈发浓郁:“还记得你答应过,试试?” 少倾,男人转过身抱住她,让她有了莫名的安全感,头深深埋入对方的脖颈里。 就好像她是听话的孩子,就应该得到奖励。 他大步流星抱着她进了浴室,抬手就关了所有的灯,眼前的黑更浓了。 热水从头顶浇下,瞬间打湿了彼此身上的衣裳,湿漉的,火热的,黑夜如同打破禁忌的魔咒,叫嚣着将两人包围。 “嘶——”白色的真丝吊带在他手里几下就变成碎片,梦寐以求的娇躯就在他怀里,指下的肌肤滑如凝脂,细腻得出手升温。 她是美丽的,清冷的,活色生香的。 又是易碎的,坚韧的,惹人爱怜的。 “我不会伤害你。”细碎的言语安抚人心。 “相反,我可以给你依靠,给你快乐。” 她不着寸缕地依偎在他胸膛上,他贪婪的,觊觎的,无法自拔地审视即将入口的美味,游走的唇瓣,动情地吻着此刻迷离的她。 耳后、颈项、胸口、蝴蝶骨,蜿蜒向下,直到小腹中心三角区。 一双饱满的酥胸得到最多的爱抚,身体的火热和空虚让她忍不住扭动身体,“唔嗯——” 一次的实践经验,就让程宵翊彻底进化,他以惊人的领悟力,知道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挑逗起她的情欲。 手仿佛带了魔力,力道恰到好处,轻柔爱怜,无处不尽心尽力,俞薇知的嘤哼似愉悦似痛苦。 她被吻得浑身发软,支撑不住才被抱上了洗手台,双腿已自动缠上他的腰际。 “舒服吗?” “嗯。”她只管抱紧了他。 程宵翊自始至终掌控着主动权,但他又是这样的坏,她全身已微微颤抖,但最需要被疼爱的唇瓣和花穴,却偏偏被他刻意避开。 看不见她桃花色微醺的粉色皮肤,只能一手抚过她的小脸,却感觉到她的膝盖摩挲着他的腰腹,湿透的衬衫下是性感至极的人鱼线和六块齐整的腹肌,隐匿着即将势不可挡的力量。 “别欺负我,程宵翊!” “求你……” 上一秒嘴硬,下一秒服软,双腿因快感紧绷起,近乎痉挛。 她哀泣,她呻吟,她也不知道自己竟会发出这般娇细的哭啼和哀求。 程宵翊越发从容不迫,对她身体的掌控近乎疯魔,且心细如发,他忽尔疏懒一笑,自讽道:“幸好,你还认得此刻抱你的是谁~” 乖,你可怜可怜我(h) 雨砸落在窗户上,淅沥细密,给人以秋雨缠绵悱恻的错觉。 他的吻炙热而浓重,于夜色中百无禁忌,俞薇知浑身脱力,咬紧的牙关终是忍不住开口求饶,声声酥软,只听得人销魂蚀骨。 原本护在她背上的手不断下移,指腹轻轻摩挲在腰窝里,陌生敏感的触碰,让她弓着身像讨乖的布偶猫轻哼了声。 “不行了……” 程宵翊贴着她的耳朵笑:“这才哪到哪~” 俞薇知才终于知道她意力不坚,错信他上了贼船,果然之前……都是故意的。 他抱高她,水流刻意冲了一下手指,又悄无声息地伸到她的双腿间,一边鼓励着:“放松”、“乖乖”,一边把轻薄湿透的内裤扯下。 修剪适宜的指甲像带了火,只轻轻刮了刮前面的花蒂,俞薇知身下已止不住颤抖,甚至涌出了一小滩水渍,随即重重地捻下。 那里,是她全身最敏感的地方之一,他有备而来,自然是“重点照顾”。 灵活的手指先是向上跳动,时不时按压,来回搅动和打圈地挑、捻、按、扫,毫无规律地交替进行着,直到两指轻轻探入,揉捏这那柔嫩的穴壁。 “啊——”她小小的交了一声,哭着要逃:“不行了,我不要做了!” 但现在哪里是她说了算,俞薇知的小腿酸疼的要命,而他的手指却很长,随便一伸就能入得很深。 而程宵翊却时刻谨记着要领,那就是即便她再难耐地拱起臀部,也不要轻易放弃,半途而废。 扩张他做得很足,灵活的手指紧贴着层层迭迭的穴壁旋转抚摸,时而画着圈,时而富有技巧的揉捏着,渴望着被温热濡湿包裹的舒适惬意。 他像是最好奇的孩童,很有耐心地试探,一次又一次,终于寻到最敏感的那个点,轻轻刮擦过那里时,怀里这副娇躯会控制不住地拱起,颤动。 直到瘫软成一滩水,任你予取予求。 “嗯……” 超越承受极限的快感,像雪一般轻飘飘地落下、堆积,精准地预测到她所有的反应,俞薇知睁开迷离水蒙的双眼,程宵翊似乎宠溺地看着她笑。 分不清身上是汗水,还是洗澡水。 他动作无不是极致的轻柔爱怜,但却次次只把她推到高潮的临界点,再收手,身体无法得不到预想的快乐。 前戏,他足足做了大半小时,既不让她麻木到疲倦睡过去,又频频控制着快感刺激,像深陷涨潮时的海水中,明明离解脱的岸边触手可及。 程宵翊从容不迫地掌控整场欢爱的节奏,她知道不让他如愿,他只会变本加厉折磨她,哀求的声音蚀骨销魂:“程宵翊……给我!” 一瞬间,他就像是听见冲锋的号角,腰腹下越来越火热的滚烫,压迫感实在是太强。 人终于被他从浴室里捞出,抱着她的身体大步流星走向大床。 昏暗中她抬起头,似乎听见了撕扯包装袋的声音。 俞薇知记得抽屉里的计生用品,早就被丢进垃圾桶,她在空虚似万蚂噬心的情潮中,捡回一丝理智:“怎么还有?” “上次,诚园里管家准备的小了点……” 他摆正她温腻的双腿,笑得像恶魔:“宝贝,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俞薇知娇喘连连,伴随身体被分开,她小声呜咽了一句,花径濡湿却紧致,他情难自禁地往前一顶,只进顶去了一小半,她下面就涨得难受。 太粗了…… “不要了!”她断断续续地嘤哼,穴口像要被被撑坏撕裂般,她彻底昏了头,竟然忘了上次的教训,还敢招惹他。 面对这种极具侵略感的异物,花径毫无规律地极具收缩,在推拒,但那种渴望被填满的空虚感,又在逼迫她汲取和吞没。 程宵翊也并不轻松。 “知知,你里面好紧……”他慨叹一声。 上次他就发现,里面不只是紧,还又紧又热,勃发刚一抵进便被层层迭迭的媚肉包裹和吮吸,紧致濡湿的快感将他瞬间抛入碧落。 哪怕事先做了扩张,但花径像是未曾被开拓般,不适配的尺寸,让她尽力深呼吸地放松全身,他绷紧了脊背,几乎是几毫米几毫米往里面推进,夹得他生疼。 一半天堂一半地狱的折磨! “你快出去。” 俞薇知推搡他,程宵翊却单手钳制住她双腕,继而高举过头,这种不上不下的顿感,摩挲着人想发疯。 他却不允许她退却,滚烫的勃发又悄无声息地涨大几分,又热又硬,先稍稍退出,又举步维艰狠狠顶了一下,在她身上缓缓动了起来。 她眉梢间慢慢都是艳色,细碎的嘤哼呻吟如同天籁,其实并没有入得多深,但程宵翊眼神很明显晦暗起来,爽得两人大脑一片空白。 “乖乖,放松一点……”他揉捻着她僵紧的大腿内侧,感觉到一阵湿热后,又狠心顶进了一截。 “出去,好涨!” “乖,你也喜欢的。” 哪怕仍未被她全部吃下,但程宵翊仍迫不及待律动起来,速度并不快,甚至可以说全然照顾她的感受,但俞薇知紧抓着身下湿涔涔的床单:“唔——” “好棒!里面……好舒服~” “不要!”陌生的快感泛滥至全身,她如同被雨打风吹的堂前海棠:“嗯……给我。” 他唇角一勾,俯身吻了吻她的眉心,双手固定在她腰肌调整位置,拉开动作大开大合,如暴风骤雨般令人抓狂。 随着一声低沉嘶吼,程宵翊折磨人的“炫技”暂时告一段落,他腰往下沉,精准寻找到刚才试探出的高潮点。 俞薇知轻喘,似梦呓般失了神,被送上高潮后,颤抖着跌落,像被箭矢贯穿后,濒死挣扎的天鹅。 “知知,不要一转身就忘了我!” 他费尽心机所图谋的一切,只为于此。 在她高潮余韵中动作不断起伏,只是为了加深她对他的印象,害怕她一如过去某天发生的那般,再次将他忘却。 那时,她在别人怀里笑靥如花。 后脊连同腰腹忍不住发痒,一股灼热贲发而出,他射精了却没有高潮,而她大汗淋漓,早已软得如绵。 眼睛被泪水所占据,无助的身体沉沉浮浮,得以喘息的花穴还在痉挛,而他仍兴致勃勃地重整旗鼓,准备着下次的进攻。 “等等。” 俞薇知大口喘着气,原本清冷苍白的脸色,闪过一丝慌乱,却彰显出盎然的生命力,就像是开在末路之上的荼蘼。 “知知,求你可怜可怜我。”明明他是穷凶极恶的刽子手,却硬装受害者。 她以为终于告一段落时,一口气还没理顺,却发现他又悄然换了一个,愕然:“上次不是很快……” 程宵翊细碎的黑发被沾湿,幽垠的眼眸底满是欲色,他握住那纤细欲折的脚踝,灵巧地摆弄着双腿折到胸前,再一次长枪直入。 “老公,不喜欢听这话。” 俞薇知感觉快被他逼疯了,快感像冬眠的蛇,不断在体内休憩又复苏,他射了三次,她也被抛上高潮三次,而身下进攻的速度和硬度却丝毫不打折,确实如他所言十倍百倍的快活。 “怎么会?”她发出灵魂质问,即便生理知识再匮乏,也知道男人射精之后会疲软,他不也是刚开荤? “没骗你~”他笑,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俞薇知水淋淋的清眸显然有些失神。 为了带给她极致的性爱体验,一遍遍加深她对他的记忆,早先他训练的岂止是伺候人的功夫。 控射而已,只要肯吃得下苦,当然自制力强。 程宵翊缓慢沉下腰,狭窄花径再次被开拓到极致,火热却仍有一截未曾深入,在她脸颊上落下轻柔的吻:“如果注定要失去你,那我希望天将永夜。” 让他沉沦此梦中,但愿长醉不复醒。 缠绵难歇的雨势,浸润了松柏的孤傲,心绪和着渐起的北风,不知吹向了何方。 房间内,仍不知疲倦,无休无止。 不要一转身就忘了我 晨光微熹,车队一大早便从诚园出发,前后四五辆保持着一致严谨的间距,堪比校场检阅。 程宵翊清醒时,发现身侧早已人去楼空,他无奈宠溺一笑。 记得天幕破晓时,远处是被朝霞浸染的云翳,她大脑缺氧,不知哪来的蛮力猛地把他推开,正要撒腿逃跑,他却大手一抓,重新把人推到床上,而她颈间抬头时,早已布满红痕。 咫尺之遥,身体相贴,他难得有机会,甚有耐心地把她看了个够。 “俞薇知,留在我身边。” 是乞求,还是宣告? 昨晚,胸膛里那颗鲜活的心脏,快要不受控制地跳出,她的身体在颤栗,血液在燃烧,四肢百骸很清醒地在沉沦。 也许是荷尔蒙和多巴胺的碰撞,滋味太过美妙甜蜜,她恣肆享受,不愿停止,即便此刻前往机场,枭冷的江风撩乱她额前碎发,但仍无法控制去回味和重复那种快乐。 俞薇知如梦初醒,曾经历过刻骨铭心爱情的她,这种久违的心动似曾相识。 靠近程宵翊,直觉告诉她会粉身碎骨。 她既拿不准,又看不透,理智告诉她应该第一时间去远离“危险”,她逃了,狼狈且不顾一身疲累。 或者他是擅长逢场作戏的,毕竟那可是程家的太子爷,习惯了环肥燕瘦竞争上岗,即便他什么都不做,恋慕他的女人,足以从宜安排到法国巴黎。 这三日,仿佛是“偷得浮生”的幻梦,一场相逢于江南水乡的情爱游戏,玩玩而已。 床笫之上的海誓山盟,谁又会真正放在心上呢。 一晌贪欢,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人,两人应该不会再产生交集了,俞薇知屏气凝神渐渐阖眼休憩。 “最是无可奈何事,堪堪一物降一物。” 窗外林间有飞雀聒噪的啁啾,昨日是北方的“冬至”,他事先吩咐人准备的那份宜安特色高汤小饺,早就凉透了。 “倒了吧,她不喜欢。” “先生,您……” 程宵翊穿戴整齐,衬衫外还穿了层马甲,温莎结打得格外严谨,那张脸轮廓柔凛,金丝边眼镜戴上后,深不可测的距离感。 只眼尾那颗滴泪痣,伴潋滟着的桃花眼懒戾垂着,眸底清亮得如映着一捧月色。 “乔和,你也以为我魔怔了?会沉浸于别人的爱情,错把自己当成了主角?” “先生,您确实用心颇深。” 昨夜雨水淅沥一整夜,至今瓦檐上仍在滴水。 他看了眼床头干枯发黄的朱丽叶塔,眼神清明凌厉,不染半点软怠倦色:“我不是许君毅。” “因为我爱的是……现在的俞薇知。” 他不是魔怔了,是疯得还不彻底。 * 12月23日,俞薇知飞温哥华,盛夏时就答应了长兄俞光宗,会跟他们一家提前庆祝圣诞节。 松柏上流光溢彩的装饰,为街道增添了一丝梦幻般的童话色彩。 次日清晨,再马不停蹄飞抵香港,参加第二十五届亚太金融领袖高峰论坛,与她同行的还有大哥的儿子俞清晖,刚满十七岁,长得也是一表人才。 父亲的一副好皮相倒也没浪费,子女皆条顺盘正,三房的知芙知荷更号称上流社会最美姐妹花,盛名在外。 飞机头等舱里,那株被刻意维护的绿植,并没有什么生机。 俞薇知总觉得身边浸润着那股清冽的木制冷香,心里生出一种陌生的燥,她把自己经手过的文件都拿给俞清晖,毫无保留,倾囊相授。 “清晖,你是俞家的长孙。” “太冗杂了,我仍摸不着头绪……” 她音质清冷,有烟罗的云润质感:“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不会没关系,多看多学,自然见世面长本事,俞家早晚是你的。” 话,已经说透了。 俞清晖像未展翅的雄鹰,面对万丈峭壁,心中难免抵牾,只需要暴风雨的洗礼和长辈的点拨。 他忽然抬眸,问:“小姑姑,那你呢?” 俞家她拱手相让,那她到时候该何去何从? 甚少有人发现,她其实也是一双明净杏眼,薄薄水光,像春风拂过刚融冰的静湖:“我啊,我从来都不是为自己活着。” 以港口为核心发家的俞家,垄断东南航运,俞鸿行很早就极具前瞻性在香港投资设分部,独占东南亚海运业一片天,如今泊位产业遍布新加坡、鹿特丹、伦敦等要港。 她这次飞香港,除了要出席论坛,还要敲定马来西亚新港口建设的相关事宜。 从下飞机伊始,她就不只是俞薇知,还是俞家的掌舵人。 特助关承阳迎上前打开后排车门,一只裸色尖头高跟鞋铿锵落下,随后下来一位修长高挑的女人,一整套白色LUISA ? SPAGNOLI的双排扣职业装,腰间轻系的蝴蝶结,强调出窈窕有致的腰臀比,周身气质冷绝飒爽。 高跟鞋落地的“塔塔”声,清脆响亮,前来迎接的高管和工作人员,连忙弯了弯腰,侧身让步。 楼梯是黑色的大理石,原木黑色扶手触感圆润,镶嵌着镂空的金色纹饰,是变形的俞家家徽。 此时,大会议室的门打开。 俞薇知走在最前,高管和总监们全部分列两侧,她淡漠地走到主席的位置坐下,微微点头示意:“各位久等了。” 大家彼此看了看,才随之落座,周遭静得连针掉地下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她有数不清的会议要开,无数的重大投资,无数的开发项目需要她过目裁断,各种亟待解决的公务,无不是紧要事。 偌大的落地窗外,太阳从东升到余晖西沉,她思绪不见混沌,神色不见倦怠,清冷的气质如凛凛皎月,干练凌厉,却不失温柔。 俞清晖也听得头晕脑胀,忽然想起自己这位小姑姑拥有超强的记忆力,对数字逻辑敏感,几乎过目不忘。 她话很少,但抽丝剥茧般的深究,让汇报的分公司总裁始终捏着冷汗,不敢虚与委蛇地含糊其辞。 能执掌俞家,绝非浪得虚名。 高峰论坛开幕式是下午三点,为期三天,她从酒店出发时已经迟到了。 吻痕是皮下血管出现破裂才引起的,一般消失至少需要三天,而她现在一身青青紫紫触目惊心,懂事的化妆师用最精湛的技术,遮掩得天衣无缝。 但她掌心——那串被人用油性马克笔写下的号码,却久久洗不掉。 程宵翊竟和顽皮的小孩般,玩这种幼稚的恶作剧,趁她熟睡留下他私人电话号码。 那晚情到浓时,他在她耳边浓重的喘息着,怎么都爱不够。 “我会等你,要联系我,嗯?” “不要一转身就忘了我!” 一遍遍,不厌其烦,可是怎么够呢? “呜呜……”她颤抖着头如捣蒜,却咬紧了唇不应他。 他亦迟迟未等到回电…… 冷漠的职业装丝毫减损不了她的美丽高贵,还盘起了头发。 数辆黑色顶配迈巴赫S600组成的车队先呼后拥驶向香港会议展览中心。 她自vip通道步入时,开幕式哪怕临近尾声,仍是人头济济。 最大的报告厅内成百上千个座椅,自门口到最前方都隆重地铺了红毯,眼前伫立着最高处的演讲台以及巨型屏幕,一口低沉磁性的英伦音在厅内放大环绕,亦是无比耳熟。 “The ? global ? economy ? affected ? by ? the ? pandemic.……” ta是谁? 模糊的视线渐渐变清晰,不远处有道西装笔挺,风姿绰然的身影,如孤松疏月般冷矜清朗,他气定神闲,谈笑风生,是所向披靡的领袖,令人仰望。 与两天前,简直判若两人。 俞总,好久不见 金字塔的顶端,至今仍是男权世界的博弈,俞薇知能得人高看一眼,除却她背后的俞家,还有她卓越斐然的个人能力。 从她三年被选定为接班人,便开始布局俞家从传统制造业、航运等,向新兴产业过度,尤其以她主导的新能源领域,引发垄断争议,甚至听说今年刷新国产票房第一的《千军万马》,也有其投资。 俞薇知从下车,就接受所有人的注目礼,畏惧她的气场,倾倒她的美丽,高傲尊贵如翱翔九天的凤,纪珩傅越在前带领保护着她往里走。 “她是谁?漂亮得像娱乐圈的明星。” 背后有人细致盯了会,浩浩荡荡一行人步入高层电梯,才敢悻悻道:“什么明星,那可是临川俞家的长公主!” “穿着真低调,都不是Hermes。”他们这些人,对一线奢侈品牌如数家珍。 “得了吧,刚才没看见她手上吗?” 她通身干练利落,不饰珠宝,莹莹若雪的皓腕上只戴了个帝王绿翡翠手镯,老坑玻璃种,通体荧光碧绿,色泽自然浓郁,犹如冰河下凫水涌动的水荇,完美无瑕。 “但是,她长得可真美……” 俞薇知只途径楼下主会场,她先带俞清晖去见了几位德高望重的叔伯,都是各行业举足轻重的大人物,皆因她父亲生前人情交集甚广,朋友遍天下。 众人先是唏嘘几句世事无常,又盛赞俞家人才辈出,不知怎么话题竟转到哪个权贵独子身上去。 “啧,处事严苛果决,雷厉风行,是个出手不见血的厉害角色~” 她轻啜了一口香槟,初初并未把他们嘴里那位“阎王爷”,联想到程宵翊身上,毕竟在她面前,他端得是温润尔雅的君子做派,言行举止却是大写的不正经。 直到某位伯伯感慨了句:“宜安程家的太子爷,自然有倨傲的资本,不过这小子为人处世是真不讲情面……” 俞薇知呛了一口酒水,侧身轻咳了两声。 她之前也耳闻过,程宵翊出手心机之沉,疑心之重,手段之狠,她从未掉以轻心,但三日朝夕相对下来,他就是只卖弄风情的骚狐狸! …… 开幕式结束后,来宾陆续散场,稍等还有专门的欢迎酒会。 新港口建设方的徐灿徐总也在,自上世纪起,徐家就是马来半岛盘踞经营多年的“地头蛇”,实力强劲,黑白通吃,为人疏阔。 从一见面就迫不及待同她沟通项目事宜,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一口流利娴熟的中文。 一行人又从高层宴会厅,行进到主会场。 她声音清韵淡漠:“劳烦您迎接介绍了。” “哪里,您这一行是贵客。早就听闻江南钟灵毓秀,今日一见俞总风姿绰然,巾帼不让须眉,令鄙不及。” 家世能力当前,似乎气质美貌更是锦上添花,女人也不该只是酒桌茶室上点缀的花瓶。 “只不过……”对方忽而欲言又止。 这时,不远处却有人突破散场的人流径直走来。 纪珩附耳低声道:“俞总,先生过来了。” 先生是谁?不言而喻。 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她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俞薇知看着程宵翊,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手工定制西装,积石如玉列松如翠般的朗正风骨,不愧是鼎盛家族里出来的太子爷。 徐总很热络地为两人牵线介绍:“俞总,这位是香港海澄集团的总裁程宵翊,程先生。” “这位是——” 没想到程宵翊先声夺人:“俞薇知俞总?临川俞家名门,皆为人中龙凤,百闻不如一见。” 俞薇知礼貌伸出手:“程先生,久仰。” 徐灿嘴上仍喋喋不休:“这次新港开发案,程先生也有兴趣参与合作……” 他那双幽垠墨染的桃花眼,似瑕玉盈光,只消一眼,就能将人溺毙其中。 明明是稳重正式的公开场合,他一身矜贵稳重,竟透着顽劣痞懒,他回握住她的手,却静悄悄挠了下她的掌心。 “裸纱”那款香水的味道很淡很淡,不止是温柔,而是一种很深沉的妩媚,诱惑之下让人不禁细细闻去,迷离之中如同轻舔丝绒。 那就是属于她的专属味道。 俞薇知心头一颤,却见他眉心一挑,玩味挑衅道:“俞总,好久不见。” 徐总闻言,是打心眼里溢出的高兴惊喜:“怎么两位认识?” 程宵翊嘴角微扬,惯会胡说八道:“先前同俞总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在下无名小卒,不足挂齿,恐入不了俞总这样神仙人儿的心。” “哈哈,相逢即是有缘。”徐灿笑意吟吟地居中周旋。 看着那只收回的纤纤玉手,空空如也,指尖还弥留着温腻触感。 不同于在永宁的水润清艳,温婉淡然,眼前的她枭冷阴沉,拥有天才头脑,处事疏离果决。 他有面具,她当然也有。 明明前夜,她还打着赤脚,海藻般的长发散落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他们是这世间最亲密的情人,身体有着男女间最原始的交流,灵魂沉溺于最极致的欢愉中。 此刻她看他的目光,则像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而他,讨厌这种“陌生感”。 程宵翊记得送给俞家的聘礼里,也有婚戒。 那是Boucheron冬季帝国系列的蓝豹戒指,蓝宝石为主石,豹身绕成一圈做成戒指,碎钻镶满了豹身,还有那两只蓝色的眼睛。 只不过品牌提供的主石,他看不上眼,反正程家多得是矿,他精挑细选了颗大克拉的克什米尔矢车菊,似高原天空般纯正、浓郁又微微带紫的正蓝色,拥有刚柔并济的双重质感。 但俞薇知她不是喜欢什么珠宝,再价值连城,都抵不过最初送她的那一人。 程宵翊有些懊恼,订婚时仓促地一蹴而就,席开三桌,满眼都是他最亲近的人,而俞家出席的人,只她新娘子一个。 两家联姻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加之上次葬礼后的消息封锁,没传到珠江以南也并不奇怪。 但他现在,却恨得昭告天下。 美丽的女人,就如同冠冕上的宝石,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群狼环伺下,虎视眈眈觊觎她的,又岂止他一人。 开幕式后的酒会,是一般的欢迎方式,私下自然还有更“不一般”的。 徐总说:“既然两位大驾光临,不如由我做东如何?今晚上邮轮那边有个patry,还请俞总和先生莅临赏光,绝不怠慢了诸位。” 公海之上,法无禁止,一夜狂欢而已。 俞薇知以前也参加过几回所谓的“邮轮party”,自然熟悉里面的门道,纪珩知她不喜,便一律推拒了。 酒桌上能谈来的买卖,她从不相信。 “好啊,徐总盛情,自然不敢辜负。”他熟稔又潇洒的应下,继而看向她,明显看热闹不嫌事大。 俞薇知开了一天的会,连轴转难免疲倦,刚想婉拒:“徐总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公司那边还有……” 徐总却热情招呼:“放心放心,今晚绝对让俞总满意,招待不周的话,徐某自罚三杯~” 和俞氏的港口开发案,事关他在集团内的主导和话语权,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见盛情难却,推拖不得,她刚要嘱咐纪珩和齐夙改约时间,程宵翊忽然走近她身边,微抬锋利的下颌线,眸光里流露出狡黠的光辉。 “钱,总是赚不完的,”他失笑一声:“俞总不会是——不敢来吧?” 本文所有设定:平行时空架空,请勿过考究 只是和夫人闹别扭 po1 8art.c o m 她最不怕的就是“激将法”?! 这种欢迎的“邮轮party”,无非就是投其所好,从前她一概婉拒,让合作方和有求者惴惴不安,后来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她也偶有露面。 人都是视觉动物,上次在澳门,对方竟贴心地为她准备了“男伴”,各型各款一行排开,场面甚是壮观。 其中有几个文质彬彬,眉眼上两三分神似许君毅,钢琴作曲无一不精,很明显是专门为她准备的,俞薇知从未迷了眼。 除却上次在蔷薇花房里,她将程宵翊错认了。 俞薇知这次上船前,揪了侄子俞清晖同行,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成年人的世界光怪陆离,满是诱惑与陷阱,他笑得明朗,愉快答应:“小姑姑,我还未成年呢……” “多看多听少说话,”她慢声道,“姑姑今晚可靠你保护了~” 两人名为姑侄,年龄也就差了七八岁,她从不苛求拔苗助长,却笃信温室只能养出废枝,养不出擎天大树。 权势是把双刃剑,她不能只带他见识繁花锦簇的美好。 “你父亲温和,而我剑走偏锋,姑姑希望你能博采众长,强大自信,知世故而不世故。” “姑姑,你将来一定是位很好的母亲!” “嗯?”她微微一滞,身居高位听到了溢美之词,却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她不敢奢求未来如何,更遑论会有孩子——生育,不是她人生的必选项。 “为什么这么说?” 俞清晖认真地措辞:“因为你的力量坚韧强大,脊骨足够撑起一片天地,内心又极为柔软。” “我妈咪学识渊博,温柔体贴,但她比不过你,因为她经不了事。” “你这么说她会伤心的……”俞薇知眼底蕴藏着笑意。 俞清晖穿好西装外套,像羽翼未丰的小狮子,老成坦然道:“我很爱妈咪,但那也是事实。”- 夜晚的大海,在黑暗的笼罩下显得更加深邃,神秘而宁静,忙碌的小艇像星光点点闪烁,逐渐汇聚到邮轮这璀璨银河中。 这船名为“伊丽莎白”号,体积庞大,设施豪华,犹如一座海上的五星级酒店,相比白日开幕式的人头攒动,载客并不算多,里面却是一派歌舞升平。请记住网址不迷路1 8j ins e.c o m 俞薇知上船时,徐灿做东在前迎接,她居中心位,而清晖和纪珩等三位特助齐齐到场,暂列其后,枪林弹雨的商界,今日为尊竟然是个女人。 还是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漂亮女人~ 她没想到程宵翊也会出来迎接,视线冷冷地撇过一眼后,毫无波澜,他解了衬衫最上面的一颗纽扣,偏冷色的薄皮下,喉结微微凸起上下滑动。 倒是他,锐眸瞥见俞薇知身后年轻鲜活的俞清晖时,冷傲眉宇矜傲敛着,唇边挂着一丝社交笑弧。 晚上无需太过正式,她着身一袭简单的淡墨色礼服,身姿窈窕,腰肢纤细,露出莹白的小腿,皮肤有类似冷玉的光泽。 偏偏神情淡漠疏离,有些冷艳逼人。 一行人穿过主厅,装潢金光闪闪,恍如白昼,浮夸得让人眼睛不适,而角落里随处可见的赌桌和游戏机,暴露勾人的荷官笑靥如花,激昂的背景音乐,喧嚣癫狂的宾客,与窗外静谧幽怨的深海遥相辉映。 今晚,注定是不眠不休的疯狂。 最里面是间私密性极好的包厢,安静又雅致,座位上已经坐了些人,都是徐灿的朋友和赴会的上流权贵。 很明显她和程宵翊,才是今晚的主角。 众人纷纷起身迎接,态度客气又恭敬。 这种局,当然少不了“鲜花”的装点,每个人或近或远,都围着一两个殷切谄媚,姿容姣好的美女,满眼春色明媚。 见她今晚带了小鲜肉出席,徐灿准备的“心意”便没上桌,一番热络下来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俞清晖却拽了拽她的袖口,低声问:“唉,那不是小姑……夫吗?” 他记得在父亲书房里见过照片,北边程家的太子爷,身家样貌地位勉强跟小姑姑相配,他们怎么见面不识,形同陌路? “嘘~”俞薇知眼神示意他少说话。 刚才两人的悄悄话,在旁人眼里算耳鬓厮磨,尤其是某人那,刺眼得很。 程宵翊终于按捺不住,痞意一笑:“既到此处,俞总不玩两把?” 一整晚,俞薇知除了必要的交谈寒暄外,正襟危坐像画上的大家闺秀娴静淡然,她喝酒,酒量深不可测,也接得住玩笑。 只是生意上任何投机取巧的把戏,却油盐不进。 “好啊。”她欣然同意,痛快又敞亮。 两人分坐桌两侧,经典的“百家乐”玩法,显然都是老手,内地的豪门世家,以北边的程家和江南的俞家权势显赫,不分伯仲。 今日一南一北,谁输谁赢,拭目以待大有看头,众人围过来看个热闹。 使用3副牌,每副52张洗在一起,由荷官从其中分发,力争手中有两三张牌总点数为9或接近9,KQJ和10记为0,计算时牌指相加,但仅论最后一位。① 五局三胜,前四轮输赢各半,两人保持着一输一赢的往来,明眼人都看出来是博弈,也是谦让。 程宵翊凭借的是经验优势,而俞薇知观察力和记忆力惊人,而小赌只为怡情。 灯光下,将他俩与众人隔离出一道清冷屏障,他心无旁骛,气场清隽、阴鸷又慵懒,尤其眼尾那一点朱砂痣,有着说不出的声色欲气。 他手搭在桌面上,无名指上戴着素戒,冷白皮下的血管格外明显。 最后一局一掷决生死的关键时刻,程宵翊站起身,冷峻眼梢弯出一点笑:“俞总,您跟不跟?” 周围安安静静的,连海浪声都听不到。 俞薇知那艳丽抓人的五官,被一身淡墨色压下,越品越柔而不弱的清冷气质,清醒如寒潭里的冰雪。 只见她素手一推,眼前堆积如小山筹码,纷纷噼里啪啦地倒下,声音清越,掷地有声:“跟。” 真是好魄力! 这时,桌面上最后一张牌揭开,胜负分晓立现。 她从那片黑暗中站起身,声音低柔而清晰:“我赢了。” “真厉害!” “哇,俞总深藏不露呦……” 是满场的恭维。 俞薇知惊艳了所有人,以优雅的姿态屹立于视线交汇点,身姿如雁,惊鸿一瞥,然后兀自转身欲离去。 今晚她已经给足了面子,剩下的事纪珩出面,分量足够了。 那背影高傲而坚韧,程宵翊眼神微澜,却不肯善罢甘休。 “想必俞总也累了,我早就在上面安排好了客房,”徐灿正想端酒想再敬一个,“程总,今晚可真是尽兴,来来来咱们喝酒,不醉不归……” 忽然,程宵翊疾步上前抓住那只细白滑腻的手腕。 “等等我。” “你放开!” 他这时倒乖乖听话,又恋恋不舍地松开一根根手指,两人交错而过,程宵翊见那道远去的倩影,徐徐地哑着嗓子低笑,得逞而又餍足。 一时尴尬沉默的气氛,众人面面相觑,而俞薇知那几个人高马大,身兼要职的特助竟都冷眼旁观,无可奈何。 徐灿是个人精,一早就看出程家太子爷对俞家这位长公主另眼相待,觊觎之心昭然若揭, 但他不明白:“程先生,您这可不绅士……” 程宵翊晦着眸子,笑意漫染上眉梢:“和夫人闹别扭而已,让徐总见笑了~” ①来自度娘,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