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有秘密》 正文 第 1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 章 小说下载尽在[domain]】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谁都有秘密(GL)  作者:洛儿殷 第一卷: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第一章 艾染立在门口,一手抱着满满当当装满吃食的超市食品袋,一手费力地掏着口袋里新配好的房门钥匙。取出,插进锁孔,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然而就在她以为门必定也将打开地一气呵成时,金属摩擦不顺利的钝响却令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新配的钥匙,果然不太好用呢…… “吱呀” 正当她愁眉不展时,斜对门的房门却突然打开了。她一怔,循声望去—— 开门的是个女人,穿着一袭V领黑色束腰真丝长裙,刚好到膝盖的位置,露出象牙色的两截线条柔美的小腿。肩上搭了件米驼色同款质地的披肩,一头乌牙牙的长发没有扎起,就那样随意地披着,约莫是到后腰的长度。 像油画里走出来的人呢。艾染不由微微看呆了去。女人关上门,微微弯了身子拢了拢肩上的披肩,又拉开臂上挎着的银黑色挎包将钥匙仔细地放了进去,拉好。米色细高跟的皮鞋踩在木制的中古楼层上发出闷闷的咚咚声,只不过几秒,已悄然走到了她身边。 廊子有点窄,艾染慌忙往门上贴了贴,女人没说话,只淡淡地瞄了她一眼。她的眼睛不像一般女孩子圆溜溜的讨人喜欢,而是略显狭长,左眼下有颗米粒大小的痦子。一双眼瞳却是黑的彻底,像上好的墨玉滚在两汪水银里,泛着清幽的瑰泽。此刻这双墨玉般清黝沉静的眸子正微微上挑,平淡却又似透着些许清冷的目光缓缓自艾染身上掠过,最后落在她尴尬的姿势上。 艾染慌忙收回攥着钥匙的手,抱着一堆吃食窸窸窣窣地挪了一步,有些尴尬也有些示好地伸出手:“你好,我、我昨天刚搬过来,新配的钥匙总是不太好用,你看,呵、呵呵。” 突如其来的示好加傻笑令女人略略怔住,没有伸出手,只微微点了点头。尖尖的下巴融在廊子尽头那扇古老的窗户投进的夕阳里,逆光中,她圆润的耳贝上两枚通翠的翡翠耳坠在颊上轻轻一撞,本是极素雅的颜色,然而浸着夕阳,竟莫名地荡出一股说不明的清妩来。薄薄的妆容修饰下,细腻的肌肤白瓷般莹润无暇,令艾染的心跳瞬时漏了一拍。 “我……” 再回过神来时,女人已经悄然消失在走廊尽头。 艾染悻然收回手,听着那鞋跟敲打楼梯的声音越来越远,脑子里怔怔回味着刚才一番短暂的接触。 她很讨厌我?艾染有点沮丧。她该不会把我当成准备行窃的小贼了吧,所以才这么对我不假辞色? 郁闷。转回身赌气地再次拧了那别扭的钥匙一把,都怨你! 客哒一声轻响。 门开了。 绛色旗袍的女人坐在大堂里,左腿轻飘地搭在右腿膝上,信手把玩着手中小巧华贵的纯金镶钻火机,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隔着硕大的落地玻璃若有若无地瞄着街道匆匆穿行的人潮,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在听到一阵节奏分明的鞋跟扣在木质地板上的咚咚声时,她微微侧首向门口睨了一眼,然而只一眼,一改之前淡漠无谓的表情,那双颜色偏淡,然而却修饰的极为利落妩媚的眉毛瞬时不满地上挑起来。她噌地便跳起身,毫不在意地将那名贵的火机抛在一旁的茶几上,往门口走了几步,一把拉住已然娉娉婷婷立在自己身前的女人,大亮的灯光下她瑰泽的嘴唇微张着,似乎很是不满,“不是跟你说了这个礼拜都不用来了吗!” 被她拉住的女人,白若臻静静一笑,在她又要开口时淡淡地辩白,“泠姐,我没事。” 沈善泠被她一句话堵住了接下来的埋怨,只好无奈地握着她纤细的手掌,暗暗蹙眉。现在正是九月的天气,虽然已过了夏季,可秋老虎却不失时机的正在发威,然而若臻的手却无论何时都是如此,温软,微凉,一如她的人,永远是这么的淡漠,优柔,令人心疼。 白若臻收回手,轻飘到不仔细瞧几乎瞧不出的笑意缓缓浮上眼底,她的声音原本低沉,因着感冒未愈的缘故更略略添了几分喑哑。“在家闲着……总也坐不住,不如来做事了。何况你也知道,我……需要钱。” 沈善泠并着她一同走进内堂,看着她坐在梳妆台旁,熟练地捉起如墨青丝盘绾起来,几个起落,最后将一支莹润有光的银骨翡翠发簪缓缓推进发中,起身进了一旁专用的更衣室。 沈善泠有些怔忡,多少年了?好像十几年了吧,她看着若臻从那个青涩得几乎自闭的女孩子慢慢长成这样风华的女子,一举手一投足皆是无法形容的清妍妩媚。如今莲苑的白若臻,早已成了她这四季馆多少年来稳如泰山的招牌,可她却始终看不懂她。虽然是高雅的交际场所,可到底也脱不了风月的俗,她手底下环肥燕瘦多的是条件优秀的女孩子,甘愿将身与她大多不过是将她当做个跳板,借着四季馆的名头攀附权贵,指望着有朝一日能飞上枝头,只除了这个白若臻。 那样多或艳丽,或书香,或清雅,或妖娆的女子,若臻不是最漂亮的,甚至最初的时候让她学习茶道、插花,以及各种交际礼仪,她也并非最出色的,可时过境迁,当初与她一起在她底下做事的女孩子都已不同程度的找到了归宿嫁作人妇,其他三园的主人换了又换,她蓦然回首,只剩她静静站在身后,白衣粉莲,应情应景。 她猛地想起,光是她有过接触的青年才俊,商场精英,明白表示出对若臻有意的就有好几打,其中甚至有优越到连她都挑不出半点毛病的男子,可若臻却始终是淡扫蛾眉,眼底心底瞧不见半点波动。 对这样一个漂泊无依的女孩子来说,还有什么比有个好归宿更重要?她真的不懂。 有些困惑地摇了摇头,却见香樟木制的玫红色更衣室门被轻轻推开,白若臻已换好衣服,轻悄地走了出来。她淡淡一睨,眼前的女子宛然如古画中走出的仕女,一身剪裁合体的手工月牙白缎子旗袍,绣着一簇雅致精巧的藕粉色睡莲,静和,柔婉,令男人心折,女人艳羡。 眼看着她掀开了莲苑的帘子,弯腰便要踱进去,沈善泠望着她单薄孱弱的背影,突然忍不住开口:“若臻,你究竟要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我早跟你说过,那件事不是你的错,何况你也已经受过惩罚了,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她脚下微微地一顿,纤弱清瘦的身躯仿佛滞住了,没有回头,破碎而坚决的话语却清晰地响起:“泠姐,你不懂得,那是一辈子也偿还不了的……心债。” 沈善泠望着她病后愈发清减的身子,细白如米珠子的牙齿上下一咬,几步便上前拉住了她,哂道:“我是不懂,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要说是为了供养那人的孩子,算起来,他今年也该成年了吧?要说是为了你妈,你需要多少给我个数,我明儿就结给你!” 白若臻苦笑着摇头,“泠姐,你明知我不会要的。我不想再欠任何人的,包括你。”她顿了顿,目光自沈善泠身上移开,却不知瞧向了何处,翦水般的眸子慢慢荡上一股迷离,“因为还债的滋味,不好受。” 沈善泠一腔怒气登时梗在了胸中,有些气结,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了,半晌扭过脸去,“算了,既然来了也好,秦总他——” 她话音未落,白若臻一贯沉静的眸子却顿时划过一丝清晰的慌乱,“不,我不见他!” 沈善泠睨着她,眼底是冷静地探索与思量。“十二年了,你跟着我做事已经十二年了,这些年我看着你身边的男人来来去去,走马观花,哪个在我跟前都说要守你一辈子,可到头来,都没扛住你的冷面冷心。只除了这个秦墨。” 余下的话她没有说,对着面前蕙质兰心的白若臻,点到这里就足够。 秦墨,四年前他约了客户来四季馆谈生意,她无心安排了莲苑,却不想秦墨自此便对若臻情根深种。 秦铁风的儿子,她信得过。 白若臻阖了眼帘,只怔怔瞧着脚下,半晌低低道:“我知道秦先生是个好人,可正因为他是个好人,我才更不能跟他……有什么。他配的起更好的女人,而我只不过是……” “我不准你这么看轻自己!”沈善泠蓦地发作,见她怔然抬眼,凌厉的凤眼立刻狠狠地锁着她努力闪躲的视线,“我沈善泠的人哪个都是有名有脸,你一不偷,二不抢,三不生张熟魏倚门卖笑,你哪里配不起他?若臻,”她见她眼中已有了隐约的雾气,无奈和缓了语气,拉过她手,“你听泠姐一句,等下晚上秦总过来——” “你怎么知道他会过来?”白若臻怔怔地睁大了双眼,“你打电话给他了?” 沈善泠在她方才梳妆的椅子上坐下,信手抖开烟盒取出一支圣罗兰,想要点烟这才想起火机被她落在了大堂,只得作罢。沉吟了会子,她浅浅一笑。 “你病着这几天,他哪天都要亲自过来一趟。今天……想必也不例外。” 作者有话要说:开坑了开坑了,洛儿的第一个百合坑哦,欢迎大家捧场,送花,拍砖,只要不来SM,其他照单全收!!! 第二章 第 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2 章 靠在懒骨头上百无聊赖地按着遥控器,看着不知所谓的新闻节目。嗯,某某国又内乱了,内阁一片狼藉,那衣冠楚楚的男人竟会与那看着同样雍容华贵的女人扭打成一团,艾染忍不住失笑,老祖宗的话果然是有道理的,人不可貌相。 心头不期然地跳出一张白皙雅致的面孔来。略微狭长的优美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瞳仁,瑶柱般挺直的鼻梁,淡粉色莹润的薄薄唇瓣。组合在一起,是一张十分清雅宜人的女人的脸,似曾相识。 艾染伸去拿放在茶几上的罐装啤酒的手突然顿了顿,有些恍惚。这个住宅区是S市从前的老城区,房子都是旧式的楼房,依稀还残留着些许沧桑与浮华并存的寂寥痕迹,在当年很是洋派时髦的建筑,然而此时夹在鳞次栉比动辄好几十层的高楼大厦中,难免多了几分格格不入。选择住在这里,纯粹是因为距离自己上班的公司近,坐地铁堪堪只需三站地而已,其实公司有安排员工宿舍,只是自小习惯独处的她好容易拜托了大学时那集中营般的群居生活,好容易从良了,怎么也没理由再跳入火坑。住了一个月便忍不住搬了出来,找了这里的房子,一个月六百块的房租,一室一厅,带厨房与卫生间。买个清静,不省也罢。 可是,那样精致高雅的女人,怎么也像她这个小职员一样挤在这样的中古楼房里呢?短暂的接触,在娱乐公司工作的艾染一眼便看出她的穿着打扮不同一般。从身上的衣服到臂上的挎包,样样都不是小店里淘来的便宜货,简单的黑色与米驼色的搭配即大方又不会过于沉闷,举手投足间的优雅淡漠更是凸显了她良好的气质。她究竟是做什么的呢?应该不是像她这样的小小上班族,难道是搞艺术的?歌手,还是演员?不不,她的气质没有那么浮华,她仔细回忆着与她错身的一幕幕,她注意到她的手指纤长细腻,莫非竟弹得一手的好钢琴? 摆摆头,有些暗自好笑自己怎么突然八卦起来了,一向最鄙视聚在一起张家长西家短的长舌妇,未料自己终于也是不能免俗,竟然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这倒是头一遭。信手拉开了拉环,哧得一声,白色的泡沫疯狂地涌了出来,艾染嘎了一口,飨足地吐了口气,顺手换了个频道。 某地方台正播着一部裹脚布般冗长的韩剧,听同个办公室的小齐说这部剧目前相当红火,上到八十岁聿云暮的老妇,下到十八情窦初开的少女无不为之挥洒热泪,每日翘首以待。具体讲了个什么故事艾染即便不看,每天听着小齐与小方孜孜不倦地互相交流观后心得,想不知道也难了。似乎是一个自幼被父亲抛弃的女孩子如何照顾失明的母亲,并自学成才以期报复父亲的故事。有点老套,艾染想起初中时很是流行过一阵子的某阿姨的烟什么雨什么濛濛。电视里女主正疯狂地拍打谴责自己那抛妻弃子的负心父亲,哭得不可谓不悲惨,骂得不可谓不痛快,艾染怔怔看着,越看越觉得造假。待得女主终于发泄完毕,那负心父亲痛心疾首地扑通一跪,一道亮光乍闪,屏幕却蓦地暗了下去。 艾染右手大拇指重重地按在遥控器关机的软键上,一双浑圆的眸子眯成了月牙的弧度,惯常青春洋溢的脸上没了往日的灿烂明媚,竟蓦地多出了几分隐忍的讥嘲与淡漠。 起身拿了扔在卧室床上的棉布睡裙,一推门便进了浴室。待得洗完澡走出来,皱了皱眉望着茶几上搁着的只喝了一口的啤酒,易拉罐的外壁上爬满了水珠,啤酒显然已经走了气,不冰了。 拎起,将浊黄的液体缓缓倒在洗手池里,然后将空掉的罐子扔进垃圾筐。 “只有曾天真给过的心,才了解等待中的甜蜜……” 丢在客厅沙发上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她微微皱眉,见来电显示上闪动着的人名,舒童。 “喂?” “阿染!”电话那端的声音永远是充满了活力。 甫一接通电话艾染便十分心有灵犀地将手机挪开耳朵一臂长的距离,总算避免了高分贝噪音的荼毒。没好气地哈拉着,“干吗,又察勤喔?我有吃晚饭啦。” 片刻的沉默,她有些讶异,将手机向耳朵挪近了几分,“童童?” “我闻到你嘴巴里的啤酒味了,你又拿啤酒当晚餐!”魔音穿脑。 艾染皱眉,隔着电话你还能闻见?抬眼望了望丢掉的那罐啤酒和桌子上尚未开封的一包吐司,决定说实话。“没有,我只喝了一口就倒了。” “咦,这倒是稀奇啊。” “有什么稀奇?啤酒走了气,又没了冰,还有什么喝头?”艾染说着话,人已走进了卧室,轻轻一扑便扑到了软软的弹簧床上。一边肩膀将手机夹在耳畔,有些慵懒地一手支颐望着窗外一望无际的星空,明晃晃的灯光下,她手腕上一串藕荷色的珠子随着她手臂的起伏上下滚了滚,折出一波温润素柔的光影。 “你就得瑟吧。”魔音突然软黏了下来,像拌了砂糖的糯米。“我告诉你喔阿染,这个星期天我就到学校报到了,我们学校跟你公司在一个区喔,你最好在我见到你之前把家里的啤酒统统丢掉或者藏好,因为从现在开始我要负责你的起居饮食,绝对不让你再这样瞎折腾了!” ……真快呢,记忆里总是跟在她身后跑来跑去的小娃娃,居然已经十八岁,要出远门上大学了。艾染有些恍惚,但仍是发自内心地笑道:“行啊,只要你舍得你那个小跟屁虫,我是没意见了,多个保姆,还是不要钱的。” “阿染!”软黏的嗓音又变了,多了几分娇嗔。 艾染有些好笑。虽然见不到那小小的,桃花一般的眉眼,却也能想象的出她现在握着手机跳着脚撒娇的模样。心里涌起淡淡的怜惜,嘴上却故作严厉:“别阿染长阿染短的,我好歹也大你四岁多,你叫我声姐不吃亏吧?” “才不要!”舒童似乎还想说什么,电话那头却传来一堆嘈杂的声音,只听到她断续说着话,好像是应付着什么。艾染耐着性子等着,约莫过了半分钟,那边她终于有了反应,“阿染我们要去K歌,就不跟你哈拉了,你记得吃晚饭喔,别弄的面黄肌瘦的,现在不流行林妹妹啦!拜!” 呃……艾染有点被呛到,听得她语气里满是欢喜与兴奋,于是也淡淡一笑,“嗯,你玩好,拜拜。” 秦墨来的时候,璀璨而奢靡的S市已是华灯初上。 四季馆。 他关上车门,仰首望着这小小一方招牌,干净,清爽,在这灯红酒绿的不夜城里,它无疑是很不起眼的,可只有他知道,这小小三个字是如何牵动着他的衷肠。 白若臻…… 他脱下西装,很快有女侍替他取走。沈善泠仍旧在一边会客用的茶几旁坐着,左腿轻飘飘地搭在右腿膝盖上。他望着她纤细漂亮的手指夹着一根细长的圣罗兰,烟雾缭绕中她的眉眼他便有些瞧不清楚,只听到她一下一下地扣着那个精致的火机,在红杉木制的茶几上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一副百无聊赖的慵懒模样。想起自己的来意,一时略微有些赧然,反倒是沈善泠见他进来,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秦先生。” 他亦微笑,“沈小姐。”没有走过去坐下攀谈,只是仔细望着她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想在她脸上读出些值得他高兴的端倪。 沈善泠望着他故作镇定的样子,一时也觉得好笑,于是也不开口,只跟他互相看着比耐性。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还是秦墨败下阵来,赧然一笑,“若臻她?” “倘若莲苑依旧空着,秦先生仍不打算去别的园子坐坐?”沈善泠将烟灰弹在身侧极为精致的银质烟灰缸里,似笑非笑。 秦墨的笑意顿时黯淡了下去,他垂下了眸子,“沈小姐又何必取笑我呢?我还有事要忙,就不打扰了。” 他说着,招手便喊女侍。GIANFRAN COFERRE的外套已穿了一只袖子,角落里沈善泠的声音却忽然响起。 “西湖龙井,虎跑水。” “是。”一旁立着的女侍已奉命进去准备,秦墨一边挂着尚未穿上的外套,瞪大双眼,惊喜过后是满脸的不敢置信,“沈小姐?” 沈善泠婉转一笑,朝着莲苑的方向努了努嘴,秦墨立时会意,喜得连外套只套了半只袖子也忘了,一径儿地便往莲苑走去。 沈善泠将尚未燃尽的烟轻轻在烟灰缸里摁灭,瞧着秦墨慌张张喜滋滋的背影,吃吃地笑了声,再不言语。 “秦先生。” 秦墨坐下的时候,白若臻缓缓起身对他礼了一礼,秦墨忙忙伸手招呼她坐下。眼见她静静坐回,目色低垂,月色透过窗子笼着她姣好的容颜,没有他素日看厌的浮躁,轻狂,只有无边的沉静与淡定。他缓缓开口,“若臻,听沈小姐说你病了,现在好了吗?” 白若臻轻轻点头,“劳秦总费心了。”她口中说着话,手上也不闲着,正仔细地清洗着茶具。 秦墨看着她若无其事地开始泡茶前的准备,心中矛盾,不知当提不当提,忍了半晌,见她仍一径地清洗,忍不住伸手覆上了她的手背,“若臻,上次跟你提的事,你考虑的怎样了?” 她脸上依旧挂着淡漠的笑意,只不着痕迹地移开了手去。坐直了身子取过茶罐,拿茶匙挑了些许茶叶放入壶中,注入开水,一抹热气便氤氲着四散开来。“我以为这个问题,秦先生已经讨论地够久了。” 秦墨失望地收回手去,一双澄净的眼睛渐渐浮上些茫然的痛苦,不知所措地望着面前的女子。隔着淡淡的雾气瞧她,她沉静的面容更添了几分空灵,愈发遥不可及,便如诗经中的所谓伊人,不管他如何努力地表达自己的情意,她总是淡定而从容的拒绝,用她的方法提醒他与她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与距离,仿佛在水一方。可是他却怎么也弄不懂,为什么她不愿意跨出这一步?自问自己并不差劲,甚至于可以说在世俗眼光里他堪称优秀,父亲是S市著名的房地产商人,家境殷厚,而自己本身是哈弗大学商管系的高材生,甫一归国便接管父亲的公司,这样子的他她都不愿意去接触,去了解,去喜欢,他真的不知道究竟要怎样的人才能打动她止水般的心肠。 难道,她仍是担心自己的家庭会排斥她的出身?自己表示地很清楚了,但也许她是个谨小慎微的女孩子,所以仍是担心无法融入他庞大的家族体系?他想着想着,突然一口气便顶了上来,猛伸出手去抓住她手掌,几乎碰翻了滚烫的茶水。“若臻,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我与家父早已达成共识,家父也允诺不会在意你在茶坊工作!” 白若臻依旧是低垂着眉眼,也不说话,只微微使力想要挣开。秦墨感受到她的抗拒,不由赌气加重了几分气力,镇声道:“还有,我不是你眼中的纨绔子弟,更不是因为你百般拒绝才对你这么上心。我不是在跟你求爱。”他望着她,她浓如鸦羽般的睫毛忽闪着,在眼底投下一道淡淡的光影,“若臻,我是在跟你求婚,你值得更好的生活。” 气氛有了些微的改变。她脸上笑意隐退,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慎重,平和。“谢谢你与令尊……不嫌弃,但我是心甘情愿在这里工作,这样的生活,我很满足,不需要任何改变。”她说着,端起茶壶将泡好的茶水倒入闻香瓶中,“也许,我就是这样自甘堕落的女人,不值得秦总如此费心。”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3 章 “这不是真的你。”秦墨难受地撑住了头,“我知道你的母亲正在疗养院静养,你做这份工作就是为了她吧?嫁给我,让我跟你一起分担,不好吗?” 开始了第二轮的轮泡。她微笑启口:“不是钱的问题……很多事就是这样。总之,好意心领,秦先生请用茶。” 翡绿的茶汤散发着侵人心脾的幽幽茶香,秦墨接过茶盏,闷闷地抿了一口,目光透过袅袅的雾气望着面前固执安静的女人,无法抑制的无力感再次传遍全身。“……泡的很好。” 白若臻静静垂首行了一礼。“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某洛对白若臻这样的女女是绝对没有抵抗力的o(∩_∩)o...哈哈,不知各位大人做何感想。 第三章 “女孩子家不要熬夜啦,对皮肤不好的喔。” 凌晨五点回到家,刚到廊子口便碰上了一个陌生的女孩,笑眯眯地这样嘱咐她。 面前的女孩梳着清爽利落的马尾,穿着一件鹅黄色的短袖T恤,一条白色滚黄边的运动短裤,修长纤细的双腿笔直地立在楼梯口,一手扶着油漆早已斑驳了的木质楼梯扶手,正居高临下地望着一脸疲惫的她。 白若臻一怔,有些怔忡地打量着面前那个笑得眉眼弯弯,一脸温和的年轻女孩。我跟她认识吗?然而来不及关心这个问题,她的心绪却被女孩那句不假思索的关心给打乱了。 女孩子? 些微的错愕后是淡淡的心悸,记忆中从不曾有人这样认真地称呼过她。割裂她以为早已忘记的那段岁月,然后想想,今年已经二十八岁的她,无论如何也是当不了女孩子这三个字了。本想无视地走开,可女孩修长的身躯赫然堵住了狭窄的楼梯口,而她想要上去就势必要与她擦身而过。她有些不自在起来,望了望女孩隐在逆光中的笑脸,那温暖到到几乎晃眼的笑容令她终于维持不了冷漠,只得艰难地开口:“谢谢。” 说着便径自向上走去,只差一阶楼梯便与女孩面对面了,然而那女孩却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她不禁有些尴尬起来,抬眼瞄了女孩一眼,却见她一脸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突然开口:“不记得我了吗?昨天在这廊子里跟你说过话的,你的邻居。” 她的脚步顿了顿,心痛却愈来愈清晰。 邻居?在她噩梦一般不断重复的那些岁月里,邻居对于她,只是在她背后指指点点的一张张脸,模糊到连五官都瞧不清,只有清楚的鄙夷与冷漠。 她没有开口,一瞬间仿佛下了决心不再理会这个聒噪的女孩子,轻轻点了点头,转眼便自她身侧擦过,有些急促地走到自己房门前,一瞬间竟有点落荒而逃的错觉。掏出钥匙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艾染有些愣怔。她从她身边错身而过时,有淡淡的香气瞬时充盈了鼻息。一时反应不过来那是怎样的一股香气,只觉很是好闻,令人浮躁的心情莫名的安宁下来。直到她高挑的身影逐渐隐没在那暗红色的木门后,随着一声清楚的落锁声传来,艾染才渐渐回过味来,心情却一下子变得很好。 不是脂粉香,不是或廉价或高贵的香水人为制造出来的香,轻轻一嗅,空气中仍残留着的是淡而清新的茶香。 艾染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高兴些什么,甫一起床还鼓胀胀的茫然消失殆尽,又平添了几分神清气爽。正要快步下楼,古旧的门板后女人低沉的声音忽然急促地响起,“我、我马上过去!” 门被大力的拉开,拉的急了,摇晃着发出吱呀呀的闷响。艾染一怔,转身又跑了上去,一眼便瞧见方才刚刚进屋的女人此刻正脸色惨白地站在门口。她被她惊着了,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但见她颤巍巍地站在玄关处,雪白的手背使力攀附着门框,清晰可见一条淡青色的血管在她几近透明的皮肤下狰狞着,她莫名的心慌起来。“你……你还好吧?” 她向她伸出一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瞳已然浮上了一层雾气,声音破败便如风中之烛:“中、中山医院。” 艾染尚未开口,她已软软地顺着门框滑了下去。 来不及感叹跟废话,艾染手忙脚乱地将她的身子抱了起来,她柔软的颈项无意识地向后仰着,显然已经昏厥了过去。扶又扶不起来,抱也抱不动,艾染毕竟没有处理这样突发事件的经验,急得出了一身的细汗,只能一个劲地掐着她的人中,口里不停喊着:“喂,你醒醒、醒醒啊!” 她浓密的眼睫微微动了动,然而并没有如艾染所愿地清醒过来,只是轻轻哼了声,身子却越发地软了下去。艾染慌了,帮她关好房门,然后一咬牙,背过身拽住她两只胳膊往自己背上一拉,跟着双手紧紧固定住她的双腿,背着她便往楼下走去。 楼梯又窄又陡,艾染腾出一只手扶着扶手一步一步地往下走。她晕迷中的身子不听掌控,动辄便往下滑,艾染虽然较她个子稍稍高挑,但到底也是个弱质芊芊的女孩子,又要稳着她的身子又要扶着扶手,还要留意脚下不能踩空,这三层楼下得很是痛苦。待得出了楼门,艾染早已是气喘如牛,然而念及背上昏着的女人,她不敢耽搁,一出楼门便加急了步伐,没一会便跑出了小区大门。 想要拦车却腾不出手,艾染只好背着她在路口站着,因着天色才刚朦朦亮也瞧不出车里有人没人,只好见有车来便伸腿踢两下,好容易才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先拉开车门将她横放进去,跟着自己钻了进去,小心地将她的头扶了枕在自己膝头上,这才得空对瞅了她们半天的司机说话:“师傅,麻烦去中山医院。” 出租车大哥大概一晚上没睡,眼看这小姑娘又弄上来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当下火气很是不小,“喂,她没事吧?不会死吧?要是死在我车上可是了不得啊,你还是换俩车吧?” “你胡说什么呢!”艾染本已累地快瘫下去了,听了司机这话,一下子火了,要不是顾忌腿上的女人,当时便要跳起身来。 她忽然轻轻的动了动,嗓子里模糊地发出一声轻哼。那司机见她有了动静,身上也不见什么外伤,这才稍稍安了心。扭过头边发动车子边道:“中山医院离这里起码半小时车程的啦!你这位朋友需要紧急治疗怎么能耽误时间的啦!你这年轻人脑子真是有问题的啦……” 如此如此,艾染一肚子的怒火,若非念及膝头上此刻脆弱无助的女人,立时便要跟那司机发飙。想了想,低下头附在她耳边上轻声道:“一定要去中山医院么?我看你情况要紧,要不去就近的同济医院吧?” 没有回应,耳边只断续听到她轻轻浅浅,一阵阵急促不宁的呼吸声。艾染不知道她到底什么病症,心里焦急,眼见如此只得擅自做主,冲司机道:“师傅,就去同济!” 很快车子便在同济医院门口停了下来。艾染付了车钱,小心翼翼地将她背起来直奔急诊室。早上出门本来是想去晨跑的,短裤兜里总共就两百块零钱,女人身上更是什么也没有,无奈下只得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手表,手机,MP3全部抵押了过去,这才眼看着女人被推进了急诊室。 直到急诊室的大门重重关上,她这才软软在急诊室外的椅子上坐下,摸了摸颈子,冷汗淋漓。 不知过了多久,脑袋靠在冷硬的墙壁上久了,后脑勺上一阵阵硌痛。艾染迷迷糊糊地靠着打盹,蓦地里听到叮地一声响,她一个激灵猛睁开眼,正好见着急诊室的门打开了,忙起身迎了过去。 女人终于平安无事地被推了出来,送进了病房。艾染跟了进去。见她已经醒了,她重重吁了口气,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掉了下来。 她静静躺着,纤瘦的身子整个陷在床上,被单一直盖到她尖尖的下颚处,一张巴掌小脸愈发显得瘦小了。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雪白的枕头上,漆黑与雪白的强烈的对比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苍白虚弱。她似乎察觉到有人正看她,循着目光望去,却见早上堵在楼梯口跟她打招呼的那个女孩子正呆呆地在门口站着,就那样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她。 一时间,白若臻有些恍惚。 原本扎地一丝不苟的马尾不知为何松散了些许,鬓角处滑下了两绺发丝,被额头跟颊上的汗水粘黏着贴在脸上,女孩也顾不上去理会,一张小巧的脸上点漆般的大眼瞪得浑圆,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半晌才道:“你醒了!” 她的声音里是清楚的欢喜。白若臻微微转了脸去,虽然心中仍是凄苦而不安,然而到底也略略感染了些许她的喜悦。这个素昧平生的女孩子,是真心的为了她安然醒来而欢喜着。她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微微喑哑。“是你送我来的。”不是疑问,只是叙述一个事实,她昏倒的前一刻,确实是这个女孩给了她一线生机。 艾染见她精神仍是不好,走近了几步站在她的床尾处微笑道:“肚子饿么,想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 她缓缓摇头,苍白的唇瓣微微翕动,吐出了一串数字。 “什么?”艾染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 “麻烦你打下这个号码。告诉她,我母亲正在中山医院急救,请她过去照应下。”白若臻费力地开口,顿了顿,又道,“我姓白,白若臻。” “啊,好的!”艾染忙点头应了,顺手便要从裤兜里掏手机,空荡荡的触感登时令她想起了手机目前的下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等下,我出去打电话。” 只二十分钟,一个莲青色长裙的女人便火急火燎地杀了进来。砰的一声推开门,跟着便是一连串大喊:“若臻!若臻!” 艾染被结结实实地吓的跳了起来,望着门口那个风风火火的女人,倒是白若臻平静地睁开了眼,“泠姐。” 沈善泠一个箭步冲到病床前,俯下身子握住她扎着点滴的手,“怎么突然就犯病了?发生什么事了?医生怎么说?” “我没事……”她疲惫地笑笑,笑容很是苦涩,“只是我妈,我妈她……”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4 章 “我已经叫人去伯母那里了,你不用担心。”沈善泠安慰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身体,老太太这么些年都过来了,这次肯定也能逢凶化吉的。别担心。” 在看到白若臻顺从点头后,她这才有空注意到杵在一旁的艾染,“你是?” 艾染见她突然看向自己,忙微笑道:“我是她的邻居。” “邻居?”沈善泠一怔,目光有些狐疑地自她身上上下打量了番,而后探寻的目光再次投向白若臻,“若臻?” 白若臻缓缓点头,想了想,道:“是她送我来的医院。她……是个好人。” “呃……”艾染有些尴尬,好人这个形容词一时真让她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沈善泠这才点头,转身走到艾染面前冲她伸出一手,恳切道:“很感谢你送若臻来医院,贵姓?” “免贵姓艾,艾染。”艾染笑着回握了她,看了眼病榻上的女人,“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艾小姐。”沈善泠微笑,“大恩不言谢,我等下去给若臻办理所有入院手续,艾小姐也一起来吧,顺便将应该支付给你的费用交付给你。” 这算是……变相的逐客令吗? “艾小姐还有什么事吗?”沈善泠的笑意愈发温和,可看在艾染眼中,只觉咄咄逼人。 “呃,没事、没事。”艾染找不到说不的理由,只得跟着沈善泠走了出去。掩上门的瞬间悄悄回头看了一眼,那叫若臻的女人正面朝窗外怔怔的出神,阳光暖暖地笼罩着她素净如白瓷般的脸庞,只觉说不尽的落寞,寥然。 一如她此刻的心境。 第四章 “艾小姐跟若臻是邻居?” …… “艾小姐?” “……嗯?”慢慢地随着那沈姓女子往收费台走去,艾染有些心不在焉,连沈善泠突然停下脚步也没有察觉,闷着头就直直地撞了上去。 “哎哟!” 这声惨叫自然不是艾染发出的。她吃了一惊,慌忙伸手扶住了面前那个一脸郁闷,正揉着鼻子的女人。 沈善泠久等她的回答不至,一时奇怪停住脚步转身望去,却见她低埋着头不管不顾地便直直撞了上来。她比沈善泠足足高出约莫十公分,沈善泠的鼻子于是正正撞在她的下颚处,软骨对硬骨,自然是她完败。 “抱歉!”艾染急忙道歉,望着沈善泠疑虑不定的眼神,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她似乎问了她什么问题。以眼神询问未果,只好赧然地开口:“沈小姐,你刚才问我什么?” “算了,没什么。”沈善泠眉宇间的疑虑渐渐淡去了,她怫然转身,也不知是安慰艾染还是安慰自己。 下了楼梯,不一会便到了收费台。沈善泠结完帐,又将艾染付的钱给了她,顺道赎回了她的手机手表等物。她拿过艾染的手机,没着急还给她,却滑上盖子极快地按下了一组数字,跟着便拨了出去。艾染不由讶异地唤了声:“沈小姐?” 一秒后她摁断了通话,这才将手机递了过去,粲然一笑:“我的电话。” 虽然对她过分主动强势的举动心生不满,但艾染并未多说什么,只轻轻点了点头,接过手机后和MP3一起塞进裤兜。又将手表在腕上戴好。 沈善泠望着她自顾自的忙碌着,心中不由暗想着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她肯送若臻来就医证明她是个古道热肠的人,这样的人通常朋友比较多并且比较容易和别人打成一团,但实际上自从若臻病房出来后她便一直处于这样淡漠清冷的状态,似乎并不热衷与她交涉,这倒令她不由得好奇了起来。本来她是怎样的个性与她并无相干,但她是若臻的邻居,并且虽然若臻没有明白说明什么,但她却敏锐地感觉到若臻似乎对她还是蛮信任的,出于这个立场,她忍不住试探道:“不管怎样,今天真是多亏艾小姐了,不如改日由我做东请艾小姐吃顿便饭,不知艾小姐可否赏脸。” 艾染被她左一句艾小姐右一句艾小姐说的都不好意思了,又有些别扭,忙摆手道:“不用不用,这本来也没什么的。”口中虽是拒绝着,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注意起面前的女人来。约莫三十来岁的年纪,但保养的却是极好,一头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挽了个髻,肤色干净白皙,瞧去竟似比她这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还要细腻柔软,眉眼弯弯,笑起来时很是温柔宁定。她和那个白小姐应当是很亲近的关系吧,所以白小姐醒来后第一个要见的人便是她,而她亦明白表示要替白小姐答谢她。 沈善泠笑道:“对艾小姐来说是没有什么,但对于我来说却是很了不得呢——你可是救了我们若臻的命,还请艾小姐不要在推辞了。” 艾染一怔,白若臻那苍白优柔的面庞顿时在心头转了几转,赶在大脑控制自己之前她便鬼使神差,词不达意地开口:“白小姐她究竟是什么病,为什么会突然晕倒呢?” “这……”沈善泠愣了愣,面上顿时浮上一层尴尬。 艾染也立刻发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一时有些赧然。“抱歉,我不是存心要探人隐私!我只是——”余下的话她没有说出口,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因为好奇?她一贯不是个有好奇心的人,小时候在路上见了哪里围着的人多,别的小孩子都会挤破头地去看热闹,只有她会绕着走,因为在她的词典里,热闹便等于麻烦。她只想简单而随意地活着,对于麻烦,一向是敬谢不敏的。她这一生只招惹过一个麻烦,并已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且不知何时才能彻底摆脱,当然,这是后话了。 沈善泠瞧出她的尴尬,想了想,取了个比较中肯的说法。“其实也没什么,若臻她有点低血糖,一着急就容易暂时性休克。” “原来如此。”艾染点点头,思维却没有跟上耳朵接受到的信息,脑中仍在想着自己如此在意那白若臻的病情到底是为了什么。不是好奇,那么,是因为关心? 那更不靠谱了。她很快否定。不过是一个偶然成为邻居,见过两次面的女人,她可不是圣母,没那么博爱。于是为了让自己中止这莫名其妙的想法,她很快瞄了眼手表,清楚地看到指针已指向八点一刻。 “艾小姐?”沈善泠仍在等她的答复。 “叫我艾染就好了!抱歉,沈小姐,我赶时间上班。”她很快开口,扯出一个带着歉意的微笑。 “啊,那不打扰了,艾小姐,”沈善泠仍是坚持她认定的称呼,却露出一个笃定的微笑,“改日联系。” “改天再聊!”艾染摆了摆手,扭头便小跑着往医院大门跑去。看来得打车先回去换衣服,再去公司了,八点四十五分就要打卡的,迟到了这个月的全勤奖可就泡汤了。 改天再聊?沈善泠微微一笑,虽然表示对她的饭局并不感冒,但却留下了这极其暧昧的一句改天再聊。 艾染已经跑出去数十米,突然停住了脚步,扭头冲着沈善泠大声道:“白小姐还没有吃早餐!” “什么?”沈善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艾染见她一脸茫然的表情,无奈地又折了回来,轻声道:“她既然低血糖,早餐是更加非吃不可的。这医院附近就有早点铺子!”一番话说得既急且促,俨然有些喧宾夺主了。 艾染说完,不待沈善泠开口,扭头便跑走了。 这个艾染,这个邻居……似乎对若臻很是关心呢,她不过随口说了句低血糖,她便如此地当了真,记在心上了。沈善泠怔怔地立在收费台旁,这样的交情怎么也不像是刚刚认识,可从前怎么没听若臻提起过? 当然,最重要的是若臻竟然有了除她之外的朋友,这实在是件令她惊喜的事。她望着一溜烟跑出大门的艾染,被她青春跳脱的情绪感染,心头一松,莫名地也觉得轻快了起来。 来的时候匆忙又紧张的要命,也没来得及买点什么吃的,现在眼见若臻安然无恙,她更是把这一茬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听了艾染善意的提醒,她这才想起若臻一大早犯病住院,必然没有吃早餐,于是赶忙到外边的早点铺子买了碗若臻平素爱吃的白粥,两颗茶叶蛋,想了想,又提溜上了一份豆浆,匆匆返回医院。 回到病房时,白若臻已经起身换好衣服了,正弯着腰在叠床上的被子。沈善泠吃了一惊,忙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了一旁的小桌上,一把抓住她胳膊道:“若臻你这是干什么?医生交代了你要住院观察!” 白若臻微笑道:“别人不知道的也就算了,泠姐你还不了解我么?”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5 章 沈善泠望着她一脸平静,但笑意中却透着叫人无法辩驳的坚持。她叹道:“可你这个病——万一下次再发作,未必还有今天的好运!” 白若臻说着话,已将病床上被褥叠好,堆置在枕头旁边,闻言抬手将耳畔落下的一绺乌发勾到耳后,轻声道:“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今天实在是……急坏了。泠姐,你放心,下次不会了。”她说着站直了身子扭头冲沈善泠淡淡一笑,笑容中多了些自我安慰和压抑的情绪,似在安慰她,更似在安慰自己。“我想去看妈妈。” “算了算了,我拗不过你。”沈善泠长叹一声,按着她肩膀让她在床沿上坐了下,将买过来的早点搬了过来。“你好好吃完早点,我陪你去看老人家。” “谢谢你,泠姐。”端着那碗犹然散发着热气的粥,白若臻由衷地说道。 沈善泠的手在她肩膀上停了停,缓缓掠过她清瘦的颈项,替她将滑到身前的发丝拨到了身后,闻言亦是浅浅一笑。 “自家姐妹,说这些可真没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有修改哦O(∩_∩)O~ 第五章 纵然紧赶慢赶连早饭都没顾上吃,艾染冲进公司一楼大堂时,仍是悲惨地发现时针指向了秘,而她,在上班的第一天发现自己老板的真实身份后,第一想法就是最近的海在哪里,好想去跳一跳…… 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整天逛街SHOPPING,十指不沾阳春水,笑起来总是没心没肺的大小姐看上去越来越沉静,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却也越来越让人心疼了呢?艾染摇摇头,只是下意识地在柳宣肩膀上扶了扶,让她靠得舒服点。 柳宣扬了扬眉。她的眉眼生的很是粲然,眼睛很大,却又不像一般大眼睛不是圆溜溜的像颗玻璃弹珠,便是呈长方形,她的眼睛是大而偏长,眼窝很深,加上鼻梁又直又挺,嘴唇大小适中,偏又有些肉肉的,于是看起来便很有些混血儿的感觉,笑起来时尤其妩媚,一个蹙眉眨眼也能令人脸红心跳。 “那个老不死的又不知从哪找来个小不死的逼我相亲。”她轻轻地说着,唇齿间淡薄的酒气在狭窄的电梯空间里慢慢弥散开来。“我烦,不想回去。” 说话的时候她仍是闭着眼的,仿佛是在无意识地呢喃。艾染看着她伏在她肩头上的那张脸,精致的眉头已经如她若猜地蹙成了一团,她忍不住叹气道:“见见面也没什么的,说不定对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呢?你老是这样因噎废食,难道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嫁人么?” 柳宣的身子突然一僵,她睁开眼,有些怪异地睨了艾染一眼,待得对上艾染坦然澄净的眼神,柳宣推开了她,自己缓缓站直了身子,冷冷道:“艾秘书你管的未免太多了。”她说着,突然一阵烦躁,哗啦啦地翻开了挂在胳膊上的手袋,很快翻出一个精致的白金烟盒,熟练地甩出一根烟便抿入口中。叮地一声,火苗已颤颤燃起。 艾染叹了口气,“电梯里抽烟,没公德。”说着伸手拿过了她抿在唇中的烟。 柳宣正要发火,电梯却猛地一定,跟着门便缓缓滑开了。艾染拉着她走出电梯,顺手将烟在一旁的垃圾桶上摁灭。柳宣定定地望着她的动作,抚了抚额头,突然就有些萎靡了,幽幽道:“你上去吧,我自己回家。” “你喝酒了,钥匙给我。”艾染没有回头,拉着她径直向她那辆玫红色的甲壳虫走去。 柳宣望着艾染脑后松松束起的马尾,随着她的脚步正一下一下地跳动着,地下停车场腻白的灯光下她的侧脸便显得很是柔和白皙,像刚刚出炉的奶油蛋糕。她悄悄吞咽了一下,突然探头过去便在艾染的右颊上轻咬了一口。艾染吓了一跳,一把推开她的脸,无奈叹气:“你再胡闹,我可真不管你了!” 艾染的无力并不是这一天两天了。柳宣这人别看在公司的时候人模人样,出入往来一副端庄高贵的女强人样,但私底下却常常会干出些让人哭笑不得的小孩子举动。比如现在,她居然莫名其妙地便在她的脸上啃了一口,虽然力道不算大,但她已明显地感到了一丝刺疼,伸手摸了摸,两排细细的牙印已然浮了出来。 柳宣将身子靠在车子上,懒懒地望着她一脸无奈的表情,既不掏钥匙,也不说话。艾染被她看得很是不自在起来,又见她白腻的两颊上似乎浮上了淡淡一抹粉红,她伸手探了探,微微的烫手,于是她替柳宣无法解释的奇怪举止找到了合理的解释,她笃定地开口:“你喝多了。”于是她自己动手拉开柳宣的手袋,翻出了钥匙,打开车门,将柳宣推进了副座,并牢牢系好了安全带。 柳宣望着她一丝不苟地进行着这一系列的动作,然后在驾驶座上坐好,一切的动作都是那么的流畅自然,她这样照顾她,陪着她,忍受她,仿佛那是天底下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她淡淡开口:“染染。” “嗯?”艾染模糊地发出了一个鼻音,跟着娴熟地发动了车子,倒退,然后左拐,稳稳地向停车场外开去。 柳宣微微低了头,眼珠骨碌碌转了转不知在看些什么,脑子里乱的很,好容易才抓住了重点,闷声道:“你真的希望我去相亲,然后随便跟个男人结婚?” 艾染一怔,没想到她会就这个问题问自己的意见。她想了想,然后很诚恳地回答:“这不是我希不希望的事情。宣宣,我虽然不愿意你蹉跎自己,但我也更不希望你随便跟个男人结婚,如果那样,我宁愿你像现在这样纠结,哪怕时不时地麻烦我一下也没关系,我希望你好。” “切!”柳宣本来是微笑着的,听着听着就觉得不是味儿了,忍不住轻哼,斜乜着艾染。“前半句听着还像人话,后边就得瑟开了。我那是麻烦你?别人哭着求着请我麻烦我还不乐意呢!” 艾染微微一笑,“是啊,所以我这不是心甘情愿给你柳大总裁当司机么,还是没工钱的。” “哼,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今天我放你私假,你不用担心你那点儿工钱。”柳宣轻哼,一改刚才萎靡不振的模样,现在完全是一副睥睨天下的神情。 车子已上了马路。红灯处,艾染扭头冲她一笑,却很是认真地开口:“免了,我可不想再被人家说闲话!” “看不出来你还挺在乎这些,我还当你不在乎呢。”柳宣轻笑,转头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车流洪水一样堵塞在十字路口,旁边一辆红色的奔驰,年轻的平头男人将头探出车窗很是夸张地冲她打了个呼哨。“哈罗,美女!” 她眉头顿时蹙起,很是愤然地将窗户摇上。艾染看着她神经质的动作一时也觉得好笑,劝道:“理他干嘛?” 柳宣却低低地嘀咕了一句:“恶心!” 作者有话要说:有修改哦O(∩_∩)O~ 第六章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6 章 柳宣的房子在市中心的一个高级住宅区,是典型的白领公寓,名字起得特雅致,百合花园。她爹本来给她准备了郊区的一栋别墅,她偏嫌那荒无人烟又离公司太远,于是自己在市中心买了公寓。两层,中间掏空了,重新装修收整,成了放大版的复合楼。 艾染将车开进停车场的时候,柳宣已经靠着椅背睡着了。无奈地叹了口气,下车,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探进半个身子在她脸上轻轻拍了拍,声音温和地怎么听怎么像幼儿园的小阿姨。“宣宣,醒醒,到家了。” 被召唤的某人心不甘情不愿地睁开眼,想伸个懒腰却发现车中空间不配合,不满地哼了一声,长腿一伸跨出车子,照旧将整个身子的重量卸了一多半在艾染身上,对着她的耳朵轻哼:“疼。” 艾染吓了一跳,耳朵又被她吹的很痒,忙甩了甩脑袋,一把扶住她问:“哪里疼?” 柳宣眯着眼望她,对她突然躲开似乎很是不满,红唇一抿,“头疼。” 艾染吁了口气,心想你在办公室酗酒,你不头疼谁头疼。当然嘴上却没说出来,也不是不敢,只是不想再惹面前这个极力忍耐的女人跳脚了,于是抚了抚她的额头劝道:“我扶你上去睡会,家里有没有醒酒药?” 柳宣摇头,艾染叹了口气,“那等下我出去买。” 柳宣勾着她的肩膀随着她进了电梯,闻言笑道:“你一整天都陪我?” 艾染无奈摇头。“最迟中午。” “真小气。” “喂……” 如果单看这个外表光鲜亮丽的女人,是断不会想到她竟是住在这样一个屋子里的。将近三百平的空间装饰地很是雅致,黑白色的基调,很有点意象派的范儿,但是…… 艾染很是头疼地绕过客厅那一大堆的抱枕、豆袋,扶着她上了楼。进了卧室,从一个名叫床的物体上抱走了一大堆衣物,内衣外衣,裙子裤子应有尽有。扶着柳宣在床上躺下,望着她一个劲的皱眉哼哼:“还没洗澡。” “你现在这个样子,能洗么?睡醒再说吧!”艾染劝道。 柳宣不依。“不要,我不洗澡睡不着。” 艾染郁闷了。“那你昨天晚上怎么睡的?” 柳宣理直气壮道:“办公室有套间,可以洗澡睡觉,我只是没换衣服,不代表我没洗澡!” 我不跟你争……艾染努力平复着内心鼓噪的不爽,转身去浴室为她放洗澡水,顺便嘀咕:“真没见过这么假干净真邋遢的人,床上整的跟垃圾回收站一样,偏对洗澡这么矫情……” “你说什么?”随后跟进来的某人习惯性挑眉。 艾染沉默。她当然知道柳宣不是弱听更不是失聪,刚才那句话是个陈述句而非疑问句,她当然不会傻到再去重复一遍。伸手试了试水温,她起身。“水温刚好,你快洗吧。”一转身,整个人吓得差点坐进浴缸里,顿时无语。 柳宣早在走进浴室的时候就已经自顾自地脱了衣服,衣物从卧室房门到浴室掉了一路,单看这情景倒似极了偷情的第一场面……面对面前□茕茕孑立的女人,艾染十分无力地绕过她,扶墙走了出去,顺手关门,一气呵成。“你……慢慢洗……” 门很快关上了,艾染与柳宣,一个门外一个门内。艾染很快便走出了卧室,她自然没有察觉,门被掩上的那一瞬间,柳宣眼中一闪而逝的落寞。 乘着柳宣洗澡的空当,艾染决定下楼去小区附近的药店买醒酒药。进了药店,望着琳琅满目的各种西药中成药,穿着白色制服的售货员,微微怔忡的当口,一张苍白的面孔霎时浮上心头。 白若臻…… 艾染有些恍惚,不知为何自己总会有意无意地记着这张一天前还算是陌生人的面孔。摆摆头,想想也实在是好笑,付了钱,匆匆地便赶了回去。 柳宣并没有出来,但浴室里也没有水声,艾染喊了几声见没有应声,心里有些慌了,只得打开门走了进去。“宣宣?” 一低头,透过朦胧的雾气,她看到柳宣半个身子趴在浴缸沿上,一头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倾泻在晶亮剔透的地砖上,黑白分明的视觉冲击,人却是枕着手臂已经睡着了。她叹了口气,轻轻地走了过去,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半扶半抱着直起身来,又扯过挂在一边的浴巾裹着她。这么一折腾,柳宣醒了,眯着眼望着面前被热气蒸得一脸红潮的艾染,“染染……” 艾染扶着她跨出浴缸,“小心点,地上滑。” 一语成谶。 艾染话音刚落,便听耳边柳宣惊呼一声,跟着脚下一滑便向前摔去,顺道扯着她一并吻向地板。只听呯得一声钝响,“痛!” “唔——”艾染在摔倒的瞬间本能地将柳宣圈入怀中,手臂垫在了柳宣的额前,这一来柳宣虽然摔到了肩膀,但总算没有碰伤头部。可艾染却惨了,手肘重重地磕在了坚硬的瓷砖上,虽不曾听到明显的骨裂声,但尖锐的刺痛已清楚传入脑中。她强忍着手臂传来的剧痛,伸手推了推半伏在她身上的柳宣,焦急询问:“宣宣,你没事吧?” 柳宣手肘支着地砖,微微支起身子,湿湿的长发软软地熨帖在她肩上,颊侧,长长的刘海挡住了她的眼睛,艾染瞧不见她的眼神,但她渐次灼热的呼吸却愈发急促起来。艾染有些心慌,总担心她是不是摔到了哪里,待要抬起没受伤的手臂拨开她浓密的发丝,柳宣却蓦地抬头直直盯视着她。朦胧的水雾渐渐散去,她清楚地望见她眼中汹涌的情潮,那样浓烈澎湃的眼神有着直击人心的力量,艾染顿觉心口一窒,仿佛瞬间被抽去了呼吸,怔怔开口:“宣……宣?” 柳宣突然俯下了脸庞,温润如玉的唇瓣微启,只在下一秒便轻轻地覆上了她的嘴唇,将她的疑问尽数吞入。 艾染惊得睁大了双眼,本能地便要挣扎着推开身上的温软。这一动作顿时扯到了手上的手臂,撕裂般的剧痛蓦地传来,她忍不住轻呼:“唔——” 唇齿相依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柳宣伸手搂住了艾染的脖颈,专注而小心地在她温软的唇上辗转品尝,不知是因为浴室中未散尽的水雾太过迷离,还是她口中淡薄的酒气渡入了艾染口中,此时的艾染两颊似飘着两朵红云,一贯清亮如冰的眸子亦似浮上了涔涔水汽,如玲珑,如水晶,直令她心驰神往,爱不释手,恨不得就这样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自己的骨血中。直到她眉头顿蹙,目中一黯,突然扯开的嘴角清楚显示出她的痛楚,她才蓦地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慢慢地抽离那份相依的魅惑与留恋,声音也喑哑了,她抬手拨开艾染额前的被水汽染湿的碎发,涩涩地开口:“染染……” 艾染顾不得质问她刚才的举止是什么意思,艰难地喘着气,她只觉手肘一阵阵抽痛,眼前那张熟悉的脸孔却似越来越模糊了,渐渐的双眼已没了焦点,只剩点点白光忽明忽暗,她拼命地咬着唇瓣,半晌方喘匀了气息,哑声道:“我的手,可能……脱臼了!” “脱臼?!”柳宣一惊之下霍然翻身坐起,此时也不见醉态了,小心翼翼地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艾染那只自摔下后便始终保持这一个姿势平放着的手臂,“能、能动么?” 艾染费力地摇头,一脸无奈。柳宣忙爬起身便冲了出去,“你不要乱动,等我换衣服,我带你去医院!” 艾染用没受伤的左手撑起身子,强忍着剧痛扶着墙壁站了起来,闻言惨白着脸强调:“你喝多了,不能开车。” 柳宣头也不回地套着衣服,闻言微微一滞,极快地套上一条仔裤便走过来扶着她,伸手拢了拢她已然散乱的头发,抽出皮筋重新给她绑好了马尾,扶着她慢慢往门口走去。她低着脸,幽幽开口:“我没醉。” 她说,她没喝醉?那么她刚才对自己做的那些举动又怎么解释?艾染怔怔地扭头望着她低垂着的、精致如洋娃娃一般的侧脸。虽然柳宣平时也常常会跟她瞎黏糊,小打小闹的,但这样亲密的举止已明显超出了好朋友的范畴,她是在清醒的时候这样做的?她……到底在想什么?“宣宣……”她艰涩地开口,斟酌着到底怎样表达比较适宜,既能解除她心底的疑惑,又不会让柳宣感到尴尬。“你刚才——” 说着话,她们已走进了电梯前,柳宣伸指按下了一层,随着叮地一声脆响,电梯门缓缓合上了。她话音未落,柳宣已轻声打断。 “我喜欢你。” “……?”艾染的大脑有短暂的死机,半晌才反应过来,愕然不已。“我也喜欢你啊,可是,这个——” “不一样!”柳宣突然大声吼道。她羽扇般浓密的眼睫忽闪了几下,在眼睑下投下深深的一道阴影,扶着艾染肩膀的手掌不自禁加重了气力,有些赌气地呢喃着,“不一样……” 电梯很快便到了一层,她扶着她走出大门,去车库开车,这才暂时中断了这场令艾染很是郁闷不安的气氛。艾染始终在想一向自我肆意的柳宣今天怎么突然这么感性,居然告诉她,她喜欢她……她一定是喝多了,等她清醒过来必然会为自己说了这么感性的话而羞愧不已!一般喝多的人都是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自己喝多了,就好像神经病从来不肯承认自己是神经病,甚至还一跳三尺高地说别人是神经病,全家都是神经病……本想劝她干脆打车去,还是不要冒险开车了,但见她走路四平八稳,倒车也没在门口蹭到车屁股,这才勉强相信她果真够清醒。 柳宣将车倒出车库,从里头打开车门让艾染上车,艾染坐定后她突然幽幽地吐出了三个字:“是真的。” “什么真的?”艾染已经不在状态了,小心地挪了挪,将受伤的手臂尽可能固定在膝盖上,随口问道。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7 章 柳宣瞪了她一眼,目中的气恼与幽怨吓得艾染又开始坐立不安起来。她恨声道:“我刚才跟你说的话,是真的!” 艾染被她吓得身子一震,一不小心又碰到了手上的手臂,忍不住嘶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脸也皱成了一团。柳宣探出想要捉住她身子的那只手生生僵在了空气中,半晌愤而收回,重重地握住了方向盘。她不再看她,只是心头的苦涩渐渐清晰起来,整颗心都像泡在了黄连里,苦得几乎要流出泪来。 艾染,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纠结啊纠结%&gt;_&lt;% 第七章 艾染好容易缓住了痛劲,一抬头却见柳宣惨白着脸色死死地盯着前方,眼中隐隐有戾气流转,她不由得愣住了。记忆中的柳宣无论何时都是意气风发的,尤其这两年,如果说念书时她身上或多或少还有些脱不去的稚嫩的话,那么现在的她便是完全的精明理智,当年那个被男朋友和男朋友的女朋友欺负的小丫头,被欺负了也不肯流眼泪的小丫头早已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彻底淹没在岁月的洪流里。 印象里,柳宣有两次事迹令她心有余悸。 一次是在一场十分重大的商业谈判前,柳宣当时在经理室里就对她发狠说不拿下那老不修的她就改名换姓从了她的死鬼老爹。然后她就昂首阔步地领着艾染进了会议厅,接下来的那场谈判艾染悲哀地发现对头公司那年近半百的总经理死白着脸连吞了三片安定,出去的时候那腿都是不会打弯的。 第二次是从公司大楼停车场出来,那天柳宣心情本来就不是很好,正拉着她要她陪着去喝酒呢,结果就发现最近一直扬言说要把到她的某氏小开某某开着他那辆火红色的保时捷装着满车屁股的红玫瑰公然示爱,示爱未遂后又公然一路尾随。在警告无效后,柳宣停了车,打开车门起身冲那小开挥挥手,盈盈一笑,然后就上了那小开的车,并主动要求驾车。她还没来得及目送呢,就见那俩火红色的保时捷咻得一声就不见了。事后她断续听说那小开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据说是被吓坏了,情绪失控导致大小便失禁…… 这些都是血淋淋的回忆,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这个女人惹不得。 她一点也不想惹她。别的不说,她是真心将柳宣当成朋友的,大学四年她一直忙着打工赚钱贴补家用,加上性子本来也是淡淡的,几乎就没交什么朋友,没那工夫,也没那兴致,可柳宣却不知怎地偏爱黏着与她交往,有事没事就得弄出点事出来引起她的关注,最开始的时候她是烦她的,可慢慢也就习惯了,直到突然有一天,她猛地发现,她已经习惯了柳宣在她身边,聒噪也好,发飙也好,纠结也好,怎样也好,她在她身边似乎成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习惯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轻轻摇头,她无奈望她一眼,过往便罢了,只是——今次又为哪般? “宣宣,你的脸色很不好,”艾染小心地用未受伤的左手碰了碰她。“你真的没关系吗?” “呀!”柳宣脚下一踩,车子便突然刹住了。艾染一时不备,瞬间便向前倾去,尖叫一声便闭上了双眼。本以为肯定要与挡风玻璃做一次亲密接触了,却不防一双手臂牢牢地圈住了她的肩膀,止住了去势。她睁眼,“宣宣?” 柳宣定定地看着她,目光中隐隐闪烁的光彩太过热烈,几乎灼痛了艾染的眼睛。“艾染,我现在很清醒,我没有喝多,所以,接下来我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是真心的,你不要当成醉话。” 艾染乍然受惊,虽然有惊无险,但心跳仍是漏了好几拍。小心地托着受伤的手臂,苦着脸,“你说的话我从没不相信过啊,但是,有什么话非得要现在说,你不能先送我去医院么?” “我喜欢你。”柳宣静静开口。 “你说过了。”艾染不以为然,“我也喜欢你。我们是朋友,互相喜欢不是再正常不过了么。” 柳宣唇角轻勾,竟尔溢出一丝冷笑来。她微微抬起下颚,望着艾染的眼神便多了几分冷然,几分气恼。“我指的是,我喜欢你,就像男女间的喜欢一样。”她修长的手指缓缓自她唇上掠过,在察觉到她的退缩后,她倏然蹙眉。 “男、男女间?”艾染脸上浅浅的笑意慢慢淡去,渐渐有些挂不住了。“可我们都是女人,怎么可能像男女间一样?这不可能啊。” “为什么不可能?”柳宣冷哂,“谁规定是女人便不可以喜欢女人?这世上的男男女女若都如此循规蹈矩那才是无趣得很!染染,我喜欢你三年了,这三年里我看着你一直都没有交男朋友,对任何男人也都是爱理不理,我以为你是懂我的,你也喜欢我的不是吗?” “你让我好好想想……”艾染只觉心头乱成了一锅粥,她撑着那只没有受伤的胳膊,努力地思考着,一时只觉头大如斗。“没错,我是喜欢你,可是那种喜欢就是好朋友之间的喜欢,我从没想到你说的那种方面。至于我不交男朋友,那是因为我没有遇到让我动心,让我想要托付的男人,但那并不代表我会对女人——”她蓦地滞住了,一张清妍雅致的脸庞瞬间撞入心扉,让她接下来要脱口而出的说话生生地哽在了嗓子里。她开始反思自己的心思。为何自己会对那初初相识的女子那样的关注,在意,身不由己地追随着她的身影,情不自禁想要看到她的人,听到她的声音,她无意的一个注视便会令她手足无措,方寸大乱?这……这又是怎样一种情愫?她……喜欢她?女人,真的可以喜欢女人么? 柳宣自然不知道艾染心中正在想着与她无关的另一个女人,她望着艾染眉头紧皱,惨白着脸紧张兮兮的模样,心头蓦地软了,重新启动了车子,她叹道:“你不用急着答复我,横竖我也等了三年了,不差这一时!” “宣宣,我——”艾染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什么,抑或能说什么,只是这样子的柳宣让她担心,让她陌生,她不由自主地开口,想要给予她一些安慰,可是等到开了口了,却惊觉自己无话可说,这令她很是尴尬不安。她不敢看向柳宣沉默黯淡的脸色,只得扭了脸去望着窗外,半晌低低道:“宣宣,或许是这几年我们一直在一起,所以你可能对我们的感情产生了一些误解。” 柳宣握着方向盘的手掌蓦地使力,手背上青紫色的两管脉络清晰地浮现出来,她咬了咬牙,涩然地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是么,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被拒绝了?” 艾染着急道:“宣宣你别这样!” 柳宣犹豫了片刻,迟疑着问了一句:“你是不能接受我,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感情?” 艾染低声道:“这两者没有分别。” “怎么没有分别?”柳宣挑眉,腾出一手拿起放在车中的烟盒便甩出一根烟,刚要去摸火机,想起艾染不爱烟味,她蹙了蹙眉,终于还是将烟扔了回去,沉声道:“你如果只是不能接受我,我实话告诉你,我不会放弃,这些年来你身边从未有过比我更亲近的人,我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我跟你耗着。” 艾染一怔,不提防她竟会如此说,不由微微叹气。“若我是不能接受这样的感情呢?” 柳宣没有开口,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只专注地开着车。一时两人都不说话了,只听得车外风势呼呼地吹着,衣裳猎猎作响。 医院很快便到了。柳宣将车滑进了停车位,起身打开车门将艾染扶了出来。走出车子的时候不小心牵动了伤臂,艾染不由唇角一扯,柳宣感觉到她身子的轻震,手臂也跟着一紧,眉头愈发紧皱了。她扶着艾染缓缓走近医院大门,忽而轻叹:“那我也跟你耗着。” 艾染一时没反应过来,顺口问了声:“什么?” 柳宣暗暗咬牙,面上却强作了云淡风轻。她侧首望着艾染,轻笑,“只要你身边一天没人,这位置,就是我的。”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艾染便连叹气的余地也没有了。她想说些什么,但手臂却突然疼得厉害了起来,一时只顾忍着疼痛,也没心思再想其他。顺其自然吧,她告诉自己,也许柳宣只是一时的情感错位,最终她会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那么,在她想清楚之前,就暂时这样吧,毕竟,虽然今天柳宣给了她这样的震惊,甚至可说是惊吓,但她不会因此就对她有什么不满,甚至厌弃,她是她的朋友,她在乎的人,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瓶颈状态下的YY,有灵感了再改,%&gt;_&lt;% 第八章 艾染满脑子心事,又被手臂上的疼痛牵引了注意,竟然没发现柳宣带着她来的正是中山医院。怔怔地在椅子上坐着等着柳宣挂号,静谥的走廊中一阵轻悄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道低沉的声线却突然悠悠传来,让本是垂头丧气地坐着的她蓦地心头一紧,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坐直了身子,循声望去。 白……白若臻?! 走廊拐角处两个熟悉的身影蓦地映入眼帘。黑色长裙的是白若臻,莲青色的自然是沈善泠。她们并肩缓缓行着,并未发现坐在不远处长椅上的艾染。白若臻似乎情绪有些低落,微微垂着头走着,倒是沈善泠在她身边一直说着什么,她间或点头,中间只应了一句“泠姐,你不用担心,我会注意自己的。”就这一句,让艾染的心跳一下子乱了节奏。 不知道该不该打声招呼,打了招呼又能说什么?你好,我是艾染。不,这也太自以为是了,人家也许根本没记住你是哪根葱。那,你好,还记得我么?晕死,怎么听怎么像是来搭讪的。那说什么好说什么好呢?艾染闷着头纠结,可那壁厢过来的两人却等不了她这么多,眼看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明朗,转眼已到了她的身前。 白若臻刚去探视了因为旧疾复发而住院的母亲,因医生交代其母并未恢复常态的记忆,一再刺激她反而不好,又加上她身体也实在是扛不住这样耗着了,沈善泠便劝着她先回去休息,好说歹说这才将她劝了出来。 她心头的确是沉重的,为了母亲的病,也为了自己的苦。苦么?这些年来一切就这么过了,她将自己放逐于世界之外,一直以来她的人生就是简单的醒来,做事,睡去,真正的两点一线。她没有朋友,沈善泠不算,与其说她是朋友,更不如说是恩人,是大姐,自从十六岁那年跟了沈善泠她便衣食无忧,甚至还能有些积蓄可以将母亲送去比较好的疗养院,并暗中资助那个人的孩子读书,长大。她不需要朋友,像她这样背着孽债而活的人有什么资格去交朋友?她只配活在无人的角落,静静地生,静静地死,她以为自己早已别无所求,当疼痛成了一种习惯,她以为自己早已不知道疼痛是什么滋味了,可为什么当母亲醒来的那一刻见到自己一脸的茫然,她仍是感到痛彻心扉呢? 脑中一片茫然,心口却空落落地疼着,脚下并没有停,她埋着脸一径走着,走着,直到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瞄到一个依稀熟悉的人影,本来低埋着的面孔因着她的到来极快地抬起,视线在瞬间相撞。 那个女孩…… 艾染决定将一切交给命运。她抬起头,她想,我只看她一眼,若她也正好看向了我,我便可以与她交谈了,不管说什么都好。当然,若她没有看我,最糟也不过如此了,不管怎样都比这样埋着头眼睁睁听她走远强。 白若臻不由自主被她压抑着的,灼热的视线牵引住了。她有些愕然,心底不知怎地竟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这个女孩让她轻松,在这样心情沉重的时候看到她,她竟然整个人都莫名的放松了。缘分当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短短的一天一夜,她与她竟三次偶遇。 艾染本能地想抬起右手打个招呼,这一动才蓦然发现如今自己已是“残障人士”,龇牙咧嘴地倒抽了口气,有些赧然,亦有些不知所措。“白、白小姐!” 第 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8 章 白若臻望着她保持着僵硬手势的右臂,有些许的惊讶流于眼中。“你……” 沈善泠的惊讶比起白若臻是只多不少。刚开始看到艾染,她正要招呼,却发现她已死死地盯着若臻,她便没有开口。本以为她是来找若臻的,心中还不由讶异她怎么知道若臻来的中山医院,待得看到她僵硬的右臂,这才知道她竟是受伤了,一时也有些担心,有些惊诧。“艾小姐,你的手怎么了?” “呃,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可能脱臼了。”艾染嘴上是冲着沈善泠,一双眼睛却仍是直直地望着白若臻。不知为什么,当她在她面前时,她全部的注意力便会不自觉地放在她的身上,除了她,她眼中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白若臻终于开口了:“你怎么不去看医生,脱臼的话不及时治疗,错位了就麻烦了。” 这应该算是认识白若臻以来,她头一次对她表示出关系吧?艾染有些意外的欢喜,忍不住道:“我就是来看医生的,我朋友去帮我挂号了,不用担心!”一语出,又不由赧然了,人家兴许只是随便说说,自己倒不脸红的还叫人家别担心,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白若臻自然想不到她内心的纠结,她只是有些好奇地看着面前的女孩一会儿兴奋,一会儿又忽起羞赧,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艾染自己跟那羞赧了半天,这才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白若臻此时不是应当在同济医院休息么,怎么又跑到这个医院来了?正想开口问她,那壁厢柳宣已挂好号跑来找她了。“染染!” 柳宣俏生生地立在艾染身边,愕然地望着面前的白若臻与沈善泠,“你们是?” 艾染忙介绍道:“白小姐,沈小姐。”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白小姐是我的邻居。”这才转向白若臻与沈善泠,“我朋友,柳宣。” “柳小姐,你好。”沈善泠伸出手,而不着痕迹地自柳宣脸上遛了一圈,心头暗暗思量,这小姑娘看着似乎很眼熟呢,却不知是在哪里见过。 柳宣伸手回握住她,笑道:“你好,沈小姐,你们是染染的朋友?以前没有见过呢。”她口中说着话,亦同时将沈善泠打量了一番,眼见她不管衣着还是气度都是上佳,心头不禁暗暗奇怪艾染何时认识了这么一号人物。待得收回手,她这才望向白若臻,“白小姐,你好。”她伸出手。 白若臻却似被吓了一跳,抬眸迎向她的目光。柳宣心头一震,一时只觉面前这个女人苍白的实在有些过分。黑色的丝质长裙,过于白皙的皮肤,两相对比之下只觉她尤其苍白细弱。一张巴掌小脸,眼瞳很深很黑,一双略略狭长的眸子便如冬日的潭水一般深邃清幽。唇色很淡,看起来不是很有精神,但却别有一番颓靡的苍白情致,望去令人心潮暗涌,不自觉便会被她引去注意。 白若臻没有伸出手,顿了顿,冲她微微点了点头,便复又垂下了脸去。一旁艾染瞧出她的不自在,虽接触不久,对于白若臻的性格她也看出一二,明白她不喜抑或也不善于与陌生人打交道,眼见柳宣的手还悬在两人面前,忙一把拉过柳宣嚷道:“你怎么挂个号也那么慢,我都快疼死了!” 柳宣有些诧异地望了艾染一眼,却难得地没有跟她抬杠。沈善泠也瞧出气氛似乎有些不对了,虽然若臻对于陌生人一贯如此,但对面两位的反应却亦是有些欲盖弥彰了。她于是笑道:“那我们就不打扰艾小姐看病了,我先送若臻回家,艾小姐别忘了咱们的约定呵。”她说着伸手比划了个打电话的动作。 艾染一怔,随即点头道:“放心,不会忘的。”她说着话,眼光不自禁又溜到了白若臻身上,“呃……白小姐也要注意身体。” “……谢谢。”白若臻轻轻点头,没有迎视她的目光,任由沈善泠伸手挽住她的手臂,缓缓往门口去了。 艾染转身望着她二人渐行渐远,直到出了那玻璃门,拾阶而下,终至消失不见。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了,浑然未觉身后柳宣探究的眼神。 “人都走了,还不回魂?” 艾染一怔,忙回过头去,“什么?” 柳宣甩着手中的挂号单,探寻的目光掠过她的右臂,冷笑道:“现在不疼了?” 艾染被她凉飕飕的眼光看的有些不自在了,忙抢先往楼上走去,口中咕哝着:“感情摔伤的不是你,不然你试试疼不疼啊……” 第九章 照了CT,果然是肘关节脱臼了。艾染长叹一声,这下好了,未来的日子里起码两周的时间她得过没有右手的日子。经验老到的医生大叔给她做复位,打了麻药,仔细地在她肘上摸索着,她皱着眉,几乎可以听到骨头摩擦发出的咯吱声,心头只觉渗得慌,惨白着脸看着那大叔鼓捣着,没受伤的那只手便有些下意识地想找个依靠,信手往身侧一抓,“宣宣……” 想找罪魁祸首依靠一下却抓了个空,一扭头只见柳大小姐正一手抱胸,一手支颐横眉冷对作沉思状死死地盯着她。说盯着她其实并不恰当,柳宣那个眼神表面上看是着落在她身上了,但实际上早不知穿过她飘向了何处。总而言之一句话,说得好听点她在沉思,说的难听点,她就在发呆。 她无奈地叹气,唉,果然她就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孩子啊,这不,刚才还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的人现在就这样无视她的痛苦她的存在,思想者一样在后面杵着也不说来抚慰一下她受伤的身体受伤的心灵。艾染正跟那自怨自艾,突然,啪得一声,就跟俩齿轮对上的声音似的,只听得人毛骨悚然。 “行了!”那大叔放下她的手臂,扶了扶鼻梁上的银框眼睛,“小姑娘运气不错,虽然碰脱臼了,但骨骼并没有损伤,等下打上石膏,休息个半个月的,基本上就没有问题了。” “医生,她这样子……有什么要格外注意的事情么?” “呃……”艾染正要开口,一直神游天外的某人却突然回魂,抢先问道。 眼镜大叔笑道:“打上石膏后小心点不要再碰到,两周后过来拆石膏,看恢复情况,如果恢复理想的话,拆了石膏后在指导下做些复建就可以了。” 柳宣一直蹙着的眉头这才见了些儿松意,点了点头,粲然一笑。“麻烦你了,医生。” “不客气,不客气。”眼镜大叔在柳宣突然迸发的比金子还闪亮的笑容下不由怔了一怔,忙抬手又推了推眼镜,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咳,这才冲艾染道:“去打石膏吧。小姑娘家家的平时多小心点,这脱臼啊不怕一次就怕二次,要是造成习惯性脱臼以后就有你受的了……&amp;¥%¥&amp;%&amp;” 艾染头大如斗,望着原本好赖也算纤细苗条的手臂在小护士孜孜不倦地帮助下变成了随时可以当成凶器的硬邦邦的一根,耳边还不断回想着眼镜大叔为了欲盖弥彰而不断重复的说辞。 今天,真是无比郁卒的一天啊! 打着石膏,吊着绷带,艾染耷拉着脑袋站在停车场外的台阶上等着柳宣把车开出来,结果等了半天也不见那红色的小甲壳爬出来,一时不由纳闷开了,难道抛锚了?不可能啊。原地转了两圈,想想自己废了的是手又不是脚,与其在这瞎想还不如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宣——”远远地便看见柳宣正靠着她那辆小甲壳站着,艾染刚要开口招呼,却蓦地发现柳宣对面还站了两个人,一个约莫二十七八的男子,身材高大,穿着件白色的T恤,正并着一个穿着咖啡色套裙的妇人一起,站在一辆黑色的奥迪前。 艾染认得那个男子,他叫秦墨,是柳宣同父异母的哥哥,但那个妇人她就不知道是谁了。她在柳宣身侧停下,瞄了眼她不甚明朗的脸色,心里隐隐有些紧张起来。柳宣后背靠着车窗,依旧是她的招牌动作,双手环胸。凭着多年相知的了解度,艾染清楚,但凡柳宣摆出这样的姿势对着谁,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她很不耐烦。 走近了一看才发现那妇人已不甚年轻了,虽然保养得当,但眼角的皱纹已很是明显,皮肤虽仍是细腻,但也清楚地瞧着松弛了,起码也是四十左右的年纪。秦墨见了艾染吊着绷带,眼中掠过一丝讶异,但也没多说什么,只简单点了个头。艾染知道他们两兄妹的关系一向很淡,也不在意,跟秦墨点了点头,目光落向那妇人时不由微微尴尬,不知怎么开口才好。 一直沉默着的柳宣突然开口了:“你过来干吗,不是叫你在外头等着?” 艾染有些尴尬,支吾着道:“我见你这半天还没过来……” “行了,走吧。”柳宣说着转身拉开车门,顺手一扯艾染,“进去。” “呃!”艾染被她突然地用力一扯,差点没磕到车门上,仿佛废了一只手臂连身体平衡也不行了,当下也不好多说,只得老老实实地坐了进去,看着柳宣又呯地一声甩上了车门。 “柳宣!”那壁厢秦墨压低了声音喊了一声,声音虽不大,但却蕴含着浓烈的不满,“你现在是翅膀硬了,跟谁都是这个态度了么!” 艾染一震,忙抬头望向柳宣,秦墨这话明着挑衅了,她生怕柳宣一时火气上来弄的双方都下不了台。结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柳宣脸色当场就变了,转身道:“我就这态度了,你们一个个爱怎么着怎么着,别有事没事就跑我跟前来说教!尤其是你,秦墨,别一天到晚地摆出个孝子样来教训我,你凭什么教训我?就凭你是老东西从外头带回来的野种,还是凭这女人——” “柳宣!” “住手!” 艾染惊呼一声便要抢出车来,手刚搭上车门把手,便见那中年妇人的面色顿时一白。秦墨大喊一声,当时便扬起了手,那妇人见状忙一把拉住秦墨,低声道:“墨儿,算了!” 秦墨一张白皙的面庞仿佛被浸上了一层红蜡,他望了望那妇人一脸忧心的模样,气哼哼地收回了手,瞪着柳宣道:“既然碰见了,我就给你把话一次说清楚,你昨天没有回去爸爸很生气,赵叔叔一家可是特意从加拿大飞回来见你的,你年纪小不懂事,可别连累了我们秦家跟着你一起丢脸!” 柳宣在秦墨那巴掌扬起的时候就直挺挺地乜着他,一脸不屑。待得那妇人拉住了秦墨,又低声细语地劝了那一句,尔后听了他说完这番话后,她更是冷笑连连。“秦家?你搞清楚了,我姓柳,不姓秦!既然今天好死不死的碰见了,我也给你把话一次说清楚,你们一家子父慈子孝那是你们的事,赵树培的儿子是个什么货色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老东西想拉拢他,行啊,你们自己想办法,总之别把我算计进去,我胃口小,吃不了你们秦家的大菜!” “你——!”秦墨闻言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半晌寒声道:“你现在是仗着谁的势了,竟然这么目中无人?我告诉你,你这话要是给爸爸听到,你仔细你那小公司还做不做的下去!” 第 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9 章 柳宣冷哼:“我仗了谁的势都比你强,你这辈子也就只会在老不死的跟前装傻卖乖,等着他驾鹤西去,大笔一挥把那破产业都归到你的名下罢了。走开走开,我懒得跟你废话。”她说着挥挥手便拉开车门上车,不再看对面两人半眼。 车子很快启动,左拐,呼地一声便开了出去,转眼便将那不速之客的二人抛得远远的,直至车子拐上马路,再也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追文的亲们,某洛是第一次写GL小说呢,有什么地方拿捏不当或者表达不好的,请众位亲们不吝赐教哈~ 第十章 艾染被柳宣顺手塞到了后座,此时只能对着柳宣乌墨墨的后脑勺一肚子问号。她不甘心地挪了挪身子,用没受伤的手扒了扒柳宣的靠座,小声道:“宣宣你没事吧?他怎么会在这里的?那个女人是谁?” 柳宣哼道:“我能有什么事?就他那样的,十个我都架得住。” 艾染听了她孩子气的话,无奈地拨了拨她落到颊侧的头发,给她勾在了耳后,笑道:“他刚才想动手,我怕你吃亏,差点就给冲出车去了,幸好那个阿姨还算讲理,给他拉住了。” 柳宣一边专注着开车,一边腾出一只眼睛斜乜着半个身子都探过来的艾染,嗤道:“她讲理?别逗了,她不过是怕秦墨真动手了,老不死的那里不好交代罢了!” “怎么?”艾染一怔,看着柳宣一脸嘲弄不屑的表情,心头一下子明了了,“啊,那个女人就是秦墨的妈妈,就是那个你爸爸他藏在外头十多年的女人?” 柳宣没接话,但也没否认,冷笑了声,权当默认了。艾染纳闷道:“听他那意思好像是为了昨天的事来找你晦气,奇怪了,他怎么知道你在医院呢?” “你傻啊。”柳宣无奈摇头,“他是陪那女人来检查身体的,在停车场刚好碰见,真是阴魂不散。” “原来如此。”艾染想想也对,她虽然跟那秦墨接触不多,但见他刚才跟柳宣说不上三句话就要动手的德行,对他也实在是没有好感,当下乖乖在后座坐好,也不再多问了。 艾染突然沉默了,柳宣却仿佛不习惯了,主动开口道:“你是不是特好奇那秦墨为什么这么恨我?” 艾染左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懒懒道:“你以前说过了,他是你爸爸跟外头的女人生的,虽然是个男丁,可却因为名不正言不顺而一直不能进秦家大门,比起你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小姐,他这个男丁却要嘛没嘛,他当然看你不顺眼。” 柳宣见她说得一溜溜的,忍不住轻笑了声,“你记得倒挺熟,不过还不止这些。” 艾染诧异道:“啊,还有什么内幕不成?快说快说,秦家兄妹多年失和的真实内幕拿去娱乐杂志爆料,肯定是头条!”她说罢,望着柳宣渐渐染墨的脸色,嘿嘿一笑,很狗腿地又补了一句:“你放心,赚了钱咱俩平分。” 柳宣扭头瞪她,却因为要专注开车而显得很没有震慑力,匆匆便又扭了回去,沉默了片刻,在艾染以为她已经淡忘了这个话题时,突然开口,语声有些闷闷的。 “我妈妈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没嫁人时她是柳家的大小姐,加上性子安静乖巧,外公他们便一直将她养在深闺,就连读书识字都是专门的老师上门来教。妈妈她从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是那样安静,与世无争的一个人,可是到头来却也免不了最俗套的结局。” “妈妈她二十二岁那年嫁给了我爸爸,据说当时为了给妈妈挑个称心如意的丈夫,外公很是费了一番心思。我爸爸那时还是个小职员,不名一文的,可外公偏就看上了他的闯劲,他的才干,于是不惜将妈妈嫁给他,还大力栽培他。最初的那几年他对妈妈也是很不错的,妈妈从来没有出去工作过,嫁给他也不过是换了个屋子,换了个卧室,她一样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后来,没多久妈妈就怀了我。” “也许,妈妈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方面的教育,又或者,她一直被外公保护的太好,所以心智上还有些拒绝代入母亲这个角色。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总之呢,从怀了我的那一天开始她的精神就很不稳定,加上后来生我的时候又是难产,差点丢了性命,所以我一出生,妈妈便视我如洪水猛兽,不管别人怎么劝,她也不肯与我亲近,甚至连抱都不肯抱我一下……” “所以其实小时候的我,是跟爸爸亲近多些的。我一直都记得爸爸那时有多疼我,仿佛是想把妈妈欠我的母爱一并地补偿给我。他每天上班不管多忙,都要亲自送我去学校,只要是我喜欢的东西,他都一定会买来送我。每年的生日他都会陪我一起过,还会陪我许愿,他说,我是他的小公主,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珍宝。” 说到此处,柳宣停了下来,左手仍安放在方向盘上,右手却在身旁摸了摸,很快摸出一副暗紫色的太阳镜戴了起来。 她哭了。艾染心知肚明,却也不忍点破,只低低叹了口气。“后来呢?” 柳宣重重地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去,肩膀耸了耸,冷冷道:“后来?后来就是最狗血的戏码了。妈妈自生了我之后便再也不想有孩子了,她大概是被我出生时给吓怕了,谁劝她她也不听。爸爸跟着外公,生意越做越大,渐渐地便有了自立门户的意思。再后来,他就更忙了,忙到常常几个月见不到一次面,妈妈总怀疑他在外头有了别的女人,情绪难免越来越糟,总盼着见他,可当真的见到了的时候她又对他不冷不热,甚至不肯跟他同房。时间久了,爸爸也受不了,这样子的家跟没家有什么区别?” 艾染只道是柳宣的父亲发迹后三心两意金屋藏娇,却是没料到里头竟还有这样的曲折。不由叹道:“这么说来,你父亲也是有苦衷的呵,倒也不能过于指责他了。” 柳宣轻哼,“从前我也只当是这样子的,觉得是妈妈对爸爸不住,即便爸爸在外头有了人,也是情有可原。可是……”她蓦地冷哼,“那秦墨,可还比我大上四岁呢!” 艾染一怔,“这……难道你爸爸在跟你妈妈结婚之前,就——” 柳宣幽幽道:“一个男人,为了事业上的飞黄腾达弃旧迎新,虽然令人不齿,可若有了这个机会,却也是人人趋之若鹜呢。那个女人早就跟了我爸爸,只是我爸爸他为了事业娶了我妈,想来她也是挺不容易,一个人带着儿子躲在不能见光的角落里,然后每天盼着我妈离开,好将她扶正。” “我十岁那年,爸爸跟妈妈的关系越来越糟,而妈妈的精神状态也每况日下,每天疑神疑鬼,后来连从小伺候她的顾妈她也不肯相信了,全家没一个人能近她的身。我们大家都小心翼翼地守着她,生怕她一时想不开做什么傻事,可尽管如此……” 她说着,突然用力砸了一下方向盘,将艾染吓了一跳,待要凑过去看她有没有事,却见她又跟没事人一样,甩了甩手继续开车了。 “妈妈自杀了。”她淡淡开口,“她关紧了房门,从二楼的窗户跳了下去,脑袋碰在花园的阶梯上,等到送去医院时,已经没救了。” “我很伤心,虽然她从来没有真正像个妈妈一样地抱过我,疼过我,可是,她终究是我妈。那之后,我想着我从此便要跟爸爸相依为命了,我要把对妈妈的那份爱一起回报给爸爸,我想,失去了妈妈,爸爸一定也是很伤心难过的,虽然他们之前闹得不太愉快,可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怎么可以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连一点难过都没有,倒好象终于得到解脱了似的?” “他很快将那个女人和秦墨接回了家,真好笑。染染你知道么,我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好笑,他那么一本正经地指着那个女人让我叫妈妈,指着秦墨让我叫哥哥。真可笑,我妈妈已经死了,跳楼了,摔死了,我又哪来的妈妈?我妈妈只生了我一个就吓得再也不肯要小孩了,我又哪来的哥哥?” “宣宣……”艾染心里一阵阵的难过,伸手在她紧绷的肩膀上按了按,心中百味杂陈,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没事。”柳宣头也不回地拍了拍她放在她肩膀上的手,“那之后我就不愿意回家了,我把名字也改了,跟了妈妈的姓,带着顾妈去了外公家住。后来爸爸来接我,外公也不好说什么,妈妈生前精神状态不稳定外公也是知道的,毕竟若不是自己当初过度保护妈妈,妈妈的心智成长也不会出现问题,也许,就不会造成这样悲惨的后果。而且那时候的爸爸生意已经脱离了外公的掌控,外公也制约不了他了。” “我跟着爸爸回了家,可是我见了那母子俩就别扭,我看到那女人堂而皇之地住在了妈妈生前住的屋子里,用妈妈用过的床用过的柜子,还有那个秦墨,整天跟着爸爸装傻卖乖,我看了就生气。于是我就跟爸爸说,这屋子里有我没他们,有他们就没我,可你知道我爸爸说什么?他居然说我任性,说我不懂事!” 艾染隐隐觉得她有些偏激了,想劝她看开一些却又怕惹她生气,只得斟酌着说道:“宣宣,我说句心里话,你听了可能会不高兴,但我觉得还是非说不可。” 柳宣挑眉,“没事,你说吧。” 艾染道:“我觉得吧,其实如果他们肯跟你和平相处的话,你也不该这么地针对他们,毕竟那个女人跟你父亲在一起时,你父亲并没有结婚,而且,你父母的婚姻也不能算是她破坏的呀,你又何必非要把他们母子赶出去……” 柳宣哼了声,冷冷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不讲理?” 艾染一颤,只觉外头虽然艳阳高照,可车子那小小的空间里却不知怎地寒风刺骨起来。她忙摆手:“没、没,你继续,继续。” “算了,不说了,想起来就生气。”柳宣抬手拂了拂被风吹得挡在眼镜上的发丝,哼道,“反正我现在也不回去,眼不见心不烦。” 艾染见她没有发火,这才安了心,偷偷吁了口气,猛地看向窗外竟发现柳宣不知何时已将车子开进了她住的小区,她一惊,忙道:“你怎么不送我回家?” 柳宣头也不回道:“你现在受伤了,一个人住不方便吧?不如住我家,这样也有个照应!” 艾染登时愁眉苦脸起来,“不要,你少来了,我住你家还不是给你当免钱的保姆,谁照应谁啊!”她眼见柳宣切了一声,仍是不为所动,忙又道:“宣宣,我说真的呢,我老家的一个表妹这两天就要过来了,她学校就快开学了,打算提前过来玩几天,暂时要先住我那里,她人生地不熟的,我总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 柳宣突然踩了刹车,将车缓缓停在了路边,扭头冲她道:“老家的表妹?” “童童啊,”艾染忙不迭地点头,“我以前给你说过的,我舅舅家的孩子,头一年出来上大学,很新鲜,非闹着现在就过来玩到开学。” 柳宣粉润的嘴唇紧紧抿着,沉吟不语。艾染见她一脸纠结地望着自己,又不说话,心头很是纳闷,忍不住伸出那只没废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宣宣?送我回家啦。” 柳宣张了张唇,似乎想说什么却终是欲言又止。她一脸玩味地望着睁大双眼盯着她的艾染,一手还在那硬邦邦的石膏上嘚嘚地叩着拍子,一脸的欠抽。“好。”她点头,然后看似无意地转过了脸去,将车子倒出了小区巷口,调转车头向外开去,却又突然开口:“今天早上的事,想必你还没有忘记吧?” “什么?”艾染见她顺从地将车开了出来,心下很是开心,猛地听她问了一句八竿子打不到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第 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0 章 柳宣乜她,“我以为你只是摔断了手,脑子也摔残了?” “你才脑残。”艾染不服,“而且我也没有摔断手,只是托你的福,不小心脱臼了一下下而已。”她学着柳宣睥睨的眼神也乜了回去,“你该减肥了,宣宣,要不是你太重,怎么会把我的手臂压到脱臼?” 这是无产阶级向资产阶级赤 裸 裸的挑衅呀!要搁平时柳宣早就伸出魔爪了,艾染说完后甚至还立刻本能地向后一靠,纯粹多年斗智斗勇下的条件反射,未料今次柳宣却好脾气到令人叹为观止,她只是轻哼了声,“别忘了我说过的话。” “什么?”艾染再次欠抽地问了一句,然而话一出口,她已然想起柳宣说的是什么了,脸上一红,她不自在地将脸扭向窗口,讷讷道:“真希望你失忆了算了。” 柳宣定定地望着前方,“我说了要跟你耗着,就一定言出必行。” 艾染低叹,“宣宣你何苦如此呢?我们就像现在这样做好姐妹,好朋友不可以么?两个女人之间怎么会有——”她愣住,一时不知道怎样去形容,半晌方道:“总之,这是不对的呀。” 柳宣难得地没有与她争辩,也没有冲她大小声,她只是轻轻一笑,“你记住,我不强迫你一定要像我喜欢你一样地喜欢我,但是……”她顿了顿,握在方向盘上的纤细的手指下意识地用力,血液上涌,指尖鼓胀着一片潮红。“若你有天发现你可以去爱上一个女人,可以去接受这样的感情,那么,那个人……必须是我。” “法西斯啊……”艾染听了她的话,本来心中还有些突来的轻松,可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又哀号了起来。 柳宣睨了眼后视镜,见到她一脸纠结,好好的一张脸生生被挤皱成一颗花生,忍不住蹙眉。“白痴。” “喂……” 第十一章 好容易打发走了柳大小姐,艾染闷着头,扶着木质的扶手不慌不忙地往楼上走着。这跟她平日的习惯很是不同,平常她上楼梯总是连跑带蹦的,一跨三个阶梯那是常有的事,现在虽然伤了只手臂,但这样蜗牛式地上楼梯却也委实不是她的风格。 她自己也有些纳闷。待得爬上二楼与三楼的拐角处,她不经意地抬眼一瞧,一扇古旧的浅棕色门板已然映入眼帘。 白若臻。艾染有些恍惚,方才与柳宣嬉闹一番的浮躁心情仿佛瞬间就沉淀了下来,她爬上了三楼,在自家门口站定,掏出钥匙,眼光却不知怎地又飘向了那扇门板,左手攥着钥匙往锁孔里插,却因着心不在焉怎么也插不进去。她有些心浮气躁,忙收回心神专注地将钥匙对准了锁孔,插进去了,可这锁头却又跟她耍起了老脾气——怎么也拧不开。 极度郁卒。 艾染感觉烦躁地后心都开始汗涔涔的了,脸上也感觉仿佛有小虫子爬过,腻腻的痒,她抬手擦了擦脸颊,额头,又跺了跺脚,猫下身子专注地跟锁头奋战起来。 “又打不开了么?” “咦?!” 一个熟悉到令她怦然心动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幽幽响起,低沉而略略喑哑的声线,有些清冷,有些淡淡的慵懒。艾染只觉心头一震,忙直起身子循声望去,却见白若臻正俏生生地在楼梯口立着,乌墨如瀑的长发肆意披散,映着她雪白的面庞上不仔细瞧便会瞧不出的浅浅笑意,便如一朵洢水而生的清莲,风姿绝代,遗世而独立。 她换了身衣服,浅蓝色的短袖衬衣,配着一条月牙白的七分裤,一双米色的平底鞋。这样望去便不似之前那般清冷,反倒感觉年轻了好几岁,衬出些儿青涩的学生气息来。 说起来,艾染也是不知道她的年纪的。只是她眉宇间的清愁太过浓烈,身上又总是透着些儿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直觉这样的一个女子总是有很多故事的人,而经历多寡,也是跟年纪划等号的。 她倏然见了她,而她竟然还主动跟她说了话,这实在是令她有些受宠若惊。有些尴尬地收回手,艾染摸摸脑袋,讪讪笑道:“是、是啊,这个破锁!” 白若臻走近了几步,在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她没有看她,只是伸出手去握住钥匙左右拧了拧,跟着便客嗒一声,锁开了。 “咦?”艾染再次惊叹,一脸不可思议地望了望锁,又望了望白若臻,一时竟不知道说谢谢了,只是傻傻地盯着她的脸,“好奇怪,怎么你一开就开了,我怎么拧也没有用的?” 如果此时站在她面前的是柳大小姐,那答案必然是“你人品太低。”不过白若臻并不是柳宣,自然不会说出这样气死人不偿命的柳氏正解。她望着艾染一脸惊诧莫名的表情,轻声解释:“这些都是老锁了,新配的钥匙总是不怎么合适,你下次开的时候记得先往左边转一圈,再往右边拧。”她说完点点头,便扭头向自己家门走去。 “嗯……”艾染怔怔地点头,目光随着她的身影移到她家门口,望着她从手袋中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迈了进去,然后轻轻侧身,留给她的眼睛最后一个绝美的侧脸,“客嗒。”锁碰上了。 艾染起码在门口傻站了三分钟,脑中一片空白,只不断回味着刚才与她的一番对答。说是一番对答其实并不恰当,白若臻总共也只跟她说了两句话而已。两句话,不到五十个字,说起来也只花了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可于她却仿佛过了不知多少光年,傻傻地在门口站着,大门已经开了,却半天没想起推门进去。怔怔地盯着对面那扇早已关上的门板,潜意识里竟然在期待着凌晨那件事再次发生,她突然打开门,向她伸出手,然后…… “哎呀,我这都是在想什么呀!” 艾染一惊之下猛然醒觉,忙抬起左手在脸上拍了好几下,借以让自己清醒。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么,竟然会诅咒人家再次昏厥? 迷迷糊糊地进了屋子,关上门,走到沙发前坐下,慢慢仰靠下去,伸手顺过身前茶几上的水杯,也不管里头的水是什么时候剩的,仰头便灌了下去。半杯凉水下了肚,整个上午都处于极度紧张与混沌状态的大脑才总算得了些空当好好休整。 不,我怎么会希望她突然昏厥呢?她怔怔想着,我只是希望能够多看她一眼,我对她是绝对绝对没有恶意的!虽然只是偶然成了邻居的两个陌生人,可不知为何我是那样的希望她的眼睛能够看到我,不再是那样清冷陌生的眼神,就像她看那位沈小姐一样就够了。我想要她信任我,不,光是信任还不够,我想要她依赖我,就像依赖那位沈小姐一样。 艾染隐隐觉得头痛了起来,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竟然会自作多情到这种程度?脑中猛地想起柳宣对她说的话,心头一震,难道? 没可能啊!她忍不住哀叹,首先,不管别人怎么想,她从来不认为一个女人会爱上另一个女人。其次,如果她真的会喜欢女人,那么跟柳宣这么些年耳鬓厮磨的为啥从来不曾这样纠结,牵肠挂肚?天知道她跟白若臻不过见了区区几次面而已! “只有曾天真给过的心,才了解等待中的甜蜜……” 手机铃声突然大响,适时地打断了她的纠结。她费力地用腿压住包包,然后用左手拉开拉链,取出手机,一看是舒童的来电。“喂,童童?” “阿染!”舒童的嗓门不论何时都是这样的活力四射。“妈妈给我买了明天下午的车票,我明天晚上就到了喔!” “这么快?”艾染有些微的惊诧。好吧,她之前对柳宣说的那么笃定其实只是顺口说说罢了,没想都有人却顺了她的话,贯彻的这么彻底。“呃,几点的车,我去接你。” “下午两点二十。”舒童嘻嘻道,“晚上六点就到啦,请我吃饭喔!” “那是肯定的。”艾染被她的欢乐感染了,心头不由也有些淡淡的欢喜,“你想吃什么,开封菜?” “死开啦,你老把人家当小孩!”舒童不满地哼哼,“我要吃牛排,牛排!” “拜托,好好的中国菜不吃,学人家茹毛饮血?”艾染跟她贫,最讨厌小丫头别的不学,学人家崇洋媚外。好吧,她承认开封菜也是外国菜,但在中国浸淫这么多年有不少菜色已经颇具中国风格,比如早餐的粥类,油条什么的,勉强接受,怎么也比捏着刀叉吃那半生不熟的牛排强。而且,看看自己的手臂,她决定再加一记筹码。“而且,我给你说实话,我的胳膊受伤了,恐怕不能配合你一手刀一手叉的茹毛饮血了。” 那边停顿了几秒,突然一声大吼:“你怎么受伤了?被人打了?!” “……”艾染顿时无语。 “快说啊!”那边还着急着,“我就知道你一定不老实,你以前在家就经常跟人家打架,连男生都打不过你,嚣张的跟个地头蛇似的。可是你现在是在外头啊,被人整歇了吧?吃亏了吧?要不要紧啊?” “……” “你倒是说话啊!” “你想听我说什么?”艾染终于开口,一脸无奈,左手支颐。“你到底是慰问我呢还是挤兑我呢?还有,我不喜欢打架,一点也不喜欢,我打架都是有理由的,也不知道是谁从小就是个泪包子,一被人欺负就眼泪巴巴地拉着我的衣角‘姐姐,XX欺负我’……” “哈、哈哈,这么久远的事你还记得啊,真不容易,哈哈。”电话那头传来极不自然的干笑声,“好了好了,我不跟你多说了,明天我再给你电话吧!” “好。”艾染应着便要收线,突然想起一事,“等等!” “干嘛?”舒童不解。 第 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1 章 艾染有些脸红。“嗯,就是想问你一件事。” “问呗!” “那个,你刚认识你家那尾巴的时候,是……”艾染犹豫着,继续脸红着,想找个最合适又最不会暴露自己真是目的的说辞。“是什么心情啊?” “你问这个干嘛?”舒童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种问题,一时有些讶异,想了想道:“也没什么呀,刚开始是他老缠着我,你也知道我懒的,一来二往的我就懒得赶他了。” “……那你看到他时都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艾染不甘心。这丫头肯定没说实话,最起码也是有所保留。 “没什么特别的呀。”舒童很郁卒,“你到底想知道什么?”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她失声尖叫:“阿染,你恋爱了?!” 艾染急忙将手机拉出耳朵一臂的距离,蹙眉听着那一声“你恋爱了”余音绕梁,数分不绝。好半天才将耳朵凑了过去,咬牙切齿:“没有!” “那你干嘛打听这些?”舒童坚持八卦到底。 “……”艾染突然有些心虚起来。“随、随便问问,我也是女人,我偶尔八卦一次不行啊?” “不可能。”舒童以着与艾染朝夕相对十几年的经验笃定的驳倒,“你会八卦,母猪都会上树。”她一激动之下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抱着手机笑得一脸狗腿,粗口都飚了出来。“说,是哪个好命的男人被你看上了,还是哪个衰命的男人看上你了?这次过去非得领我见见不可,我给你把关啊!” “饶了我吧大小姐!”艾染终于抵不过,决定讨饶。“没有这么好狗命的男人被我看上,也不会有狗命的男人看上我。总之这个话题到此结束,你还是去陪你的尾巴吧,马上就要两地相隔了,相聚苦短,就别在我身上浪费电话费了,就这了,拜拜。” 说完,干脆地摁下了挂机键,长长地吁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我很担心一不小心就把偶们的女一号写成天然呆,所以得让她自己觉悟……纠结啊⊙﹏⊙b 第十二章 随便将屋子收拾了一下,把垃圾都规整到了袋子里,打开门放到了门口,想着下楼时顺便带下去丢掉。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赫然发现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民生问题比天大,艾染赶忙起身在屋里转了几转,又拉开冰箱瞄了两眼,在最终没有发现能够果腹的东西后,颓然放弃。 吃饭,还是睡觉?这是个问题。艾染斟酌再三,终于决定——还是睡觉吧!一睡解千愁。睡着就可以忘记这一天发生的莫名其妙的事情,还可以顺便忘记一下自己受伤了的现实。想到做到,于是走进卧室拉好窗帘,倒头就睡。也许真是累了,又或者刚才的自我催眠发挥了作用,虽然一只胳膊吊着绷带不太方便翻身,但就那样直挺挺的,她居然果真睡着了。 一觉睡到晚上九点多。并且如果没有柳宣的那个电话的话,也许她就将睡眠大业进行到底了。摸过手机凑到耳边,眼睛还是一睁一闭。“喂……” 人将醒未醒时,嗓子总是自有一股喑哑性感。电话那头柳宣黛眉一挑,心情便无端上扬了几拍。“饿了没?” 真是直奔主题,效率极高的谈话风格啊。艾染另只没睁开的眼睛迅速睁开了,肚子也仿佛相应了某人的号召,极其不雅的咕噜了一声。艾染决定实话实说,“饿了。” “出来,我在你楼下。”柳宣轻笑。 “好,你等我五分钟啊。”艾染说着便爬起身,窸窸窣窣地下床,顺手按断了电话。 只有左手可以使用,刷牙是没有问题的,但洗脸……艾染很哀怨地瞪着镜子里自己睡得一脸肿胀的蹉跎模样,洗面奶也没打,左手托着毛巾狠狠地擦了个来回。接下来,头发。睡觉时原先扎的马尾已经散了,而以她目前的状况,一只手是肯定扎不起来的,无奈之下只能披头散发地晃了出去,只希望一路之上都不要碰见什么人,吓到谁了她可不负责。 换了鞋,打开门,习惯性地伸手去拎放在门口的垃圾袋,一拎之下却拎了个空,“咦?”艾染有些惊诧,难道是房东大叔知道她摔残了,主动做好事将她的垃圾袋收走了?真是善良而又有人情味的大叔啊!她忍不住感慨,刚来租房子时还曾被大叔那三分之一的眼片子和刻薄的语气给惊着了,看来人不可貌相真是十分有用的古训啊。 心情顿好,忍不住哼着歌便晃晃悠悠地往楼下走去。到了一楼,一眼瞄见房东大叔正搬了张竹榻躺在院里纳凉,于是便脆脆地招呼了声:“叔叔好!” 大叔吓了一跳,支起半个身子侧头看了看。九点多的天光,虽然是大夏天可也是朦朦胧胧的瞧不见个鬼影了,大叔眯着眼睛瞧了半天,只见是一个披头散发的瘦高女人,思量了一番,于是毫不犹豫地将她当成了某个只在晚上出去,凌晨回来的人。“哟,是小白呀,今天回来的可真早!” “小白?”艾染有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是拐着弯的骂人呢? 大叔也跟着一愣,又眯眼瞧了半天,很显然还是没有回过味来这披头散发的女人不是那个常住的白小姐会是谁,印象里再没第二号人物了。于是大叔很负责任地问了一句:“不是白小姐,那你是?” 艾染很快想起住她对门的白若臻,这才理解了这声小白的含义。想到自己居然被大叔如此直接地无视了,心里忍不住有些腹诽,哼,下个月一定拖你房租。嘴上却仍是甜甜的:“是我啦,刚搬过来的小艾。” “喔喔,是艾小姐啊!”大叔恍然大悟,但看她走近了几步,一只手臂正郁卒地吊在脖子下,不由很是惊奇:“艾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打上石膏了?” 艾染嘴巴一扯,“没什么,一不小心脱臼了。” 大叔更惊奇了:“哎呀,那要小心点呀,这个脱臼啊不怕一次就怕两次,你年纪轻轻的,要是造成习惯性脱臼以后就有你受得了!……%(¥%#…&amp;*” 好像很耳熟的样子……为什么大家都要诅咒她习惯性脱臼?真难听,每次听到这句话她都会很不纯洁的想起习惯性流产……艾染更郁卒了,掏掏耳朵,用那只没脱臼的手挥了挥,“知道了叔叔,我出去吃个晚饭,叔叔再见!” 转身的同时,心头不禁微微一动。房东大叔根本就不知道她摔坏胳膊的事情,甚至对她这个人都没有太深的印象,垃圾袋当然不可能是他帮衬着丢掉的。那么,帮她丢垃圾的人,会是谁呢?自己刚搬来这里,跟其他邻居都还没碰过面,唯一认识的人便只有对门的白若臻。可是她那样清冷淡薄的性子,可能会去多管闲事到替她丢垃圾么?又不是童子军,还日行一善。但也许,她觉得早上的时候她送她去了医院,所以觉得欠她个人情什么的?那也不会啊,艾染很快否定,一来她并觉得送了人家去了趟医院是多了了不起的事情,二来,那沈小姐不是已经作主要请她吃饭了么。艾染有些烦闷地甩了甩头,其实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不管是谁都无所谓,只是丢了个垃圾袋而已,也许是谁顺手就做了,未见得非要去弄个清楚明白。但不知为何她潜意识里却总希望是她,仿佛由这样一件小事的确认便能令她莫名的愉快起来,她今天也主动跟自己说话了不是么?也许,她知道她受伤了,所以替她丢了垃圾,她并不像她所以为的那样清冷,不近人情。 对,肯定是这样的!这样想着,心中居然一下子豁然开朗了,艾染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走出大院,一眼便看见柳宣那俩玫红色的小车停在门口。快步跑了过去,在车窗上敲了敲。柳宣见她过来,探过身子便为她推开了车门,“上来。” 艾染道:“你出来呗,咱们去附近的夜市吃大排档,离得不远,走过去就好了。” 柳宣蹙眉道:“你现在受着伤,还要去吃那些不卫生的东西?” “哪有那么严重的。”艾染嘻嘻一笑,“比起你老带我去的那些高档餐厅,我还是觉得大排档的东西最美味。陪我去啦。” 柳宣瞪着她,看着她一脸兴冲冲的模样,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脸色却明显地软了。顺了她的心意出了车子,锁好,两人便相跟着往那传说中的大排档走去。一路之上艾染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柳宣听着好笑,忍不住道:“一个人瞎乐乐什么呢?摔残了就这么值得高兴啊?” 艾染也不生气,笑道:“是啊,想到未来有半个月的带薪假,我能不高兴么!” “想得倒挺美。”柳宣轻哼,“你这又不是工伤,我凭什么给你带薪假啊?” “无情的资本家!”艾染一脸愤恨,“怎么不算工伤?你是我的老板吧,我是为了救你才摔跤的吧,我是因为救你而摔跤,才摔坏手的吧?这还不算工伤?你这是赤 裸 裸的抵赖!” 柳宣继续哼。“精神十足么,看起来你并不是很需要假期,不如这样吧,你带伤工作,月底我给你多结奖金?” “免了。”艾染扭头,目光追着一只扑楞楞飞到电线杆上的小麻雀定格,眼光轻飘着,语气也跟着轻飘了起来。“你别想借机欺负我,我手残脑不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废话,很快就走到了那夜市前面。柳宣望着满眼油烟蒸腾,人山人海的拥挤阵仗,还时不时地跳出几个光着膀子的大老爷们翘着脚丫子胡吃海塞,这下是真的郁卒了。踩着她那八厘米高的细高跟死命地抠着艾染那只没受伤的胳膊,决定打死也不踏进去半步,并且用冷得几乎冻死人的眼光狠狠地瞪着艾染,大有一股你敢进去我就跟你割席断交的气魄来袭。 艾染比她更郁卒,眼看着美食在前,那浓郁的香气几乎立刻俘虏了她的五脏六腑,此时若拔足而走她将会懊恼到彻夜无眠(睡了一整天了,其实彻夜无眠已经是个必然……)。所以尽管美色在后,她仍是坚定不疑地选择了美食。胳膊在柳宣的肩膀上撞了撞,带着些安慰,带着些诱哄,“宣宣你别这样,这里虽然看起来乱,但其实里头还是很整齐的。我常去的那家在里面,那里人比较少。” 柳宣仍是一脸抵死不从,狠狠地吐出一句:“不。”端差没有将银牙咬破。 艾染无奈地嚎叫:“求你了宣宣,我真的好想去吃张妈的豆腐啊!”咦?说完自己先察觉出了不对,在柳宣的脸色开始向乌云进化的同时赶紧补了一句“是张妈家的臭豆腐。” 柳宣只觉头痛不已,抓着艾染的手指阵阵抽搐。“染染你……你就不能对自己好点么?” 艾染有些诧异,扭头看她,却见她一脸的无力,忍不住辩道:“吃大排档就是对自己不好了么?一定要去那些所谓的高档餐厅,吃那一客几百块贵的要死半生不熟的牛排,喝那苦的要命还不好喝的咖啡才算是对自己好?宣宣,可能我们从来就不是同一类人,所以你理解不了我的生活,我也理解不了你的。” 柳宣有些生气,松开了她的手臂瞪着她:“我们认识四年了,谁能比我更了解你?” 第 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2 章 “这不是了解不了解的问题。”这下轮到艾染无力了,挥挥手,“总之,我喜欢吃这里的臭豆腐,喜欢吃这里卖的几块钱一根的烧烤,喜欢吃那同样几块钱一碗的麻辣烫,这些在你看来都是不卫生的,甚至是不入流的东西,可我偏喜欢吃。” 她说的很慢,态度很随和,眼神也并不用力,但,这些通通加起来却让柳宣一下子感到了她的无比坚定,这个从来不跟她计较任何琐事的家伙,现在居然为了一顿晚饭跟她较劲了。她不再瞪了,看着她,她淡淡开口:“你打算为了一顿晚饭让我生气?” 艾染很无奈地摇头,伸手想去拉柳宣的手,却被她甩开了,她只好开口:“不是那样的,宣宣,我从来不想惹你生气,可是我真的觉得你没有必要在这样的小事上干涉我太多,只是一顿晚饭而已,吃什么不一样啊。” “你觉得我干涉了你?”柳宣一向很会挑重点听,于是脸色更不好了,一张精致的脸陡然变得雪白,在大夏天里实在是有消暑的作用。 可是艾染不想消暑,一点也不想,她现在已经开始感到冷了。说来也奇怪,以前宣宣也不是不知道她喜欢吃这些东西,虽然不支持,却也没有哪次像今天这样强烈的干涉过自己,今天这是抽的哪门子风?一边是美食,一边是美女,艾染的那颗小心脏好生为难,从未如此为难。放弃吧?可是连吃个晚饭也要看人脸子,如果那样的话,以后她还有一点人身自由么?不放弃?可是宣宣的脸色真的好难看的说,现在她就已经在看人脸子了。 “你慢慢想,我要走了,跟或不跟,随便你。”那壁厢艾染还在天人交战,对面柳宣却已耐性全失,最后瞪了她一眼,权作示威,并补充一下迫人的气场,尔后扭身便走。 “宣——”后一个宣字还卡在喉咙里,艾染便已无力地垂下了脑袋。 宣宣,我想说,我一点也不想让你生气,我一直想让你总是开开心心的,所以我什么都可以不去计较,只要你说好,我就会尽力去做。可是,就算我们是最好最好的朋友,我也有我的原则,不管它有多小,多不起眼,可是,原则就是原则,不想被打扰,不想被干涉。 为了一顿晚饭计较的人,不是我,是你呀……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主要想表现小艾与宣宣生活习惯和意识形态的碰撞,洛洛斟酌了一番,暂时这样写了,不知看文的亲们觉得如何O(∩_∩)O! 第十三章 艾染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柳宣已经走的没影儿了。叹了口气,艾染走进大排档那狭窄的过道,闷着头走到角落里一家小摊子前,自己找了个空位坐下了。 “小艾姐!” 刚坐下,一个小个子便热辣辣地扑了过来,艾染慌忙抬手去扶她,还没沾着她的衣服角儿,那壁厢便已砰地一声撞到她的石膏上。 “谋杀呀!”小雨揉着撞痛的额头龇牙咧嘴。 小雨是张妈的女儿,十六岁,今年刚上高中,因为常常来吃臭豆腐的缘故,俩人也算是相熟了。艾染好笑地望着她瘦嘎嘎的小身板,心头隐隐的阴霾仿佛也被吹散了不少。“是呀,谋杀,谋杀了你我就可以独享你这一大桶的臭豆腐了。” “切!我妈成天炸臭豆腐,我看得都够够的了,你喜欢你慢慢吃,鬼才跟你抢。”小雨说着,还小大人似地伸手在艾染肩膀上拍了拍,一脸同情地看着她吊在胸口的胳膊,伸指戳了戳,“怎么搞的,你被人打了?” 艾染一脸黑线。那边正炸着豆腐的张妈无巧不巧地刚好听到了女儿这句话,忙丢下手中的漏勺走了过来,“谁被人打了?哎,是你啊小艾,你的手怎么了?” 艾染有些羞赧地摸了摸后脑勺,顺便理了理有些汗湿,沾在后颈上的发丝,笑道:“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什么的。” 小雨乜了她一眼,见她一脸不愿多说的样子,便适时地推开她妈,嚷道:“哎呀妈,你跑来干什么啦?豆腐都要炸糊了!” 张妈一听,赶紧便扭头冲向炉子,边走边道:“还是五块钱的臭豆腐吧?马上就来!” 艾染会心一笑。小雨这时三八兮兮地拉了张凳子在她对面坐下,撑着下巴便贼兮兮地盯着她看,直看得她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干吗?有事说事,借钱免谈。” “切!”小雨回给她一个同样华丽的白眼,“这才是月头,我的零花钱足够了,想借钱给我,月底再说。” “……”艾染看着她,顿时无语。 正说着话,张妈已经将臭豆腐装在塑料碟子里端了过来,“佐料什么的自己放哈,合着口味轻重还是自己最清楚。” “谢谢了张妈。”艾染甜甜一笑,喜得张妈也是笑意连连,“小艾这孩子真懂事。” 张妈转身刚走,便见小雨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艾染一脸纳闷,今次又为哪般?伸出左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丫头,我没惹你吧?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可吃不下去了。” 小雨一巴掌将她乱舞的爪子拍开,“就会在我妈跟前装乖。” 艾染叫屈:“我没有装啊,我本来就很乖好不好?” 小雨眯着眼,眼瞳闪闪发亮,艾染顿时感觉不好,有阴谋!正要端着盘子转移阵地,那边魔爪已经伸了过来,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你干吗?” “说实话!” 两人异口同声表达出两句天壤之别的话来,然后大眼瞪大眼,互不退让。就在现场气氛白热化到又快成功引起正在炸豆腐的张妈的注意之前,艾染认输了,承认自己败在小雨气势万千的气场之下(其实是因为塑料碟子不隔热,她的手被刚出锅的豆腐给烫到了),于是顺从地坐了回去,摆出一副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嘴脸很耐心地等待对面的魔星开口。 小雨自顾自地伸手从她碟子里拎出一块豆腐,在面前装辣椒的碟子里象征性地沾了沾,然后狗腿地送到她嘴边。“张嘴,啊……” 艾染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一把拨开她的魔爪,冷着脸摆出一副真正大姐的模样,压低了嗓门轻吼:“喂小雨,你够了吧,再闹下去我可真吃不下去了!” “贿赂一下嘛,切,什么稀奇。”小雨不以为然地将那豆腐塞入自己口中,末了眼中精光闪闪地望她,“刚才那谁,那美女姐姐,我可见着你跟她在一起好多次了,说实话,你俩是不是拉拉?” “什么拉拉?”虽然左手用筷子并不顺畅,但艾染仍是专注而享受地将一块臭豆腐用木筷夹着在辣椒酱里反复滚着,看着黄灿灿的豆腐越来越红越来越红,她的眼睛也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喂,你要死了,胳膊受伤了还吃这么多辣椒!”小雨及时打断了她的不适宜行为,好心地提醒她。 “是哦!”艾染突然醒觉,“唉,真可惜,我可是无辣不欢啊……”说归说,还是很自觉地将那块红到滴血的豆腐扔到了垃圾桶里,很是可惜地留恋了几眼,闷着头重新夹起一块。 小雨继续三八:“快说啊,你俩是不是那个?” “那个?”艾染继续犯傻,“哪个?”跟着恍然大悟,“哦,你说拉拉啊。” 小雨连连点头,端差没露出身后摇得欢畅的尾巴。 只象征性沾了一点辣椒,艾染将臭豆腐塞进口中,很享受地咀嚼着,末了慢慢抬起眉眼,“我说,你还没回答我,什么是拉拉?” “你耍我啊!”小雨腾地一下子窜起身,探出半个身子越过整张桌子抓住艾染的肩膀,在距离她眼耳口鼻不足一厘米的地方怒吼。 这个姿势,也太那啥了。虽然自己心里有数,可外人瞧着却是极度的奸情。艾染放下手中的筷子,抬手在她硕大的脑门上一推,“喂,你已经超过交际安全距离了,熟人也不行。” 小雨待要开口。蓦地身后却被人猛地一拍,她陡然一惊,忙扭头看去,跟着便失声轻呼:“你要死了!想吓死我?” 艾染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不知是男是女的人正臭着一张脸杵在小雨身后,目光越过小雨直直地瞪视着她,大热的天气却生生将她看出了一身的冷汗——那人,貌似正恶狠狠的用眼光凌迟她…… “呃,”她忙扯出一丝笑容,挥了挥那只没废掉的爪子,“小雨,你男朋友啊?介绍一下?” 咦?没看错吧,那人的脸色仿佛更黑了,艾染很惊悚地想。眼睁睁看着那人一把搂过小雨的腰一起在她对面坐下,瞪着她,那薄薄的嘴唇一开一合,声音冷得像三九的寒冰。“谁是她男朋友!” 小雨面皮一动,很有些哭笑不得的范儿,“小艾姐,她是女生。” “咦?咦!”是女生吗?艾染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想来肯定也好不到哪去。大张着嘴巴,一脸惊悚地瞪着那人:一头削得薄薄的碎发,短的大概只有半根指头的长短,脸盘有点方,看起来不是很柔和,五官也是。穿着一件铁灰色的T恤,同色的五分短裤,一双迷彩帆布鞋。最重要的是,她的胸部,呃,基本没有什么起伏…… 第 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3 章 女生?女生?!她全身上下哪里像个女生啊!!! “你是谁?为什么跟她在一起?”正当艾染独自惊叹时,那传说中的女生开口了,双手抱胸,依旧是冷得像块万年不化的坚冰。 好吧,艾染承认看到那个双手抱胸的动作让她想起了某人,于是决定暂时不去计较她小孩子的行为。“我是谁?”她哭笑不得,指了指面前的臭豆腐,“我只是来吃臭豆腐的,这个,需要跟谁报备一下么?” 小雨没好气地推了那人一下,一脸的嗔怪,“你好好的发什么神经?她是我姐啦,就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小艾姐。” 那人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点,跟着一句话兜头而来,顿时让艾染喷了她满脸的豆腐渣。 “不管你是谁,她是我女朋友,你离她远点!” “噗——” “小艾姐,你没事吧?”小雨,忙从桌上的纸抽里抽出几张面巾纸递到艾染面前。 艾染伸手接过,说了声谢谢便狼狈地擦了起来。一抬眼,只见对面那人的脸上,头发上都挂满了豆腐渣,正一脸愤怒地瞪着她,嘴角微微地抽搐,狼狈到了极点。 “哈——”艾染看傻了,差点忘了自己就是那始作俑者,很没良心的就要笑出来。幸好小雨及时瞪了她一眼,这才及时收声。眼看着小雨又抽了纸巾细心地为那人擦了起来,嘟哝道:“晓晓你别生气啦,小艾姐不是有心的。” 那叫晓晓的女生听了,脸色这才稍稍好了些,但瞪着艾染的眼神却是如故,丝毫不减气场。艾染只觉头大如斗,匆忙起身道了个歉,脑中却猛一激灵,想起那晓晓说的那句:“她是我女朋友。” 女朋友?女朋友?! 小雨迎视着艾染充满探寻与质问意味的目光,悄悄扭头望了望张妈,见她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的状况,这才小小声冲艾染道:“没错,晓晓和我……我们是拉拉。” “拉拉?”艾染小声重复着,突然想起刚才小雨一个劲地问自己是不是拉拉,原来拉拉是指这样子的关系? 小雨点头,伸手将那晓晓圈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拿开,低声道:“我妈在呢,你收敛点。” 晓晓撇了撇嘴,虽然很不情愿,但仍是顺从地将手放到了桌子上,见到臭豆腐,顺手便拈了一块塞到嘴里。 “喂……”艾染很无力,满想说那是我的,但想想,刚喷了人家一脸的豆腐渣,这块臭豆腐就当作是精神损失费好了。于是作罢,眼睁睁看着那块臭豆腐被那小子狠狠吃掉。 小雨望着她,用同样充满探寻与质问的目光。“好啦,被这小子一搅和,差点忘记重要的事了。”她说着便要凑到艾染身前,在她看来那样有压迫感的距离最容易问出真话,但在晓晓威胁的目光下她只得妥协了,不情不愿地在距离艾染半米处以眼神审问着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吧,你和那个甲壳虫美女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甲壳虫美女,人家有名字的,我们只是朋友而已。”艾染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眼看着那短毛小子又拎走一块臭豆腐,她的小宇宙终于爆发了,“喂,这是我的!” 那小子乜了她一眼,眼神极其睥睨,态度极其欠抽。“是我家小雨的。” “可是我买了……”艾染很无力。 “你还没付钱。”小雨接口,“好了,不许顾左右言其他。朋友,鬼信?”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啊!明显护短!艾染哀号,愤怒地塞了两块臭豆腐进嘴巴里,恶狠狠地咀嚼着。耳听着小雨继续八卦:“我瞧见你们好几次了,远的不说,就说刚才,我远远就看见你跟她在大门口拉拉扯扯,卿卿我我……” “喂!”艾染举手抗议,慌忙咽下口中的豆腐渣,“拉拉扯扯是真的,可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卿卿我我了?” “反对无效。”小雨拨开她的手,笑得一脸暧昧,“我研究你很久了,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哪个不是风生水起,男朋友一堆?可你呢,数来数去就只有那个甲壳虫美女,承认啦,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多少人羡慕还羡慕不来呢!想想啊,两个货真价实的美女耶,多养眼啊!” “……你研究我很久?”艾染很想拎住她的衣领子狠狠地摇醒她,让她弄清楚久字的含义。“我们总共认识才不到三个月而已!” “一见如故,一见如故嘛!”小雨不以为然地打着哈哈。一低头,却发现面前的臭豆腐不知何时已被吃了个精光,她顿时笑意灿烂,瞄了一眼张妈处,见张妈正努力地炸着豆腐,于是飞快地侧头在晓晓脸上吧唧了一口,“亲爱的真厉害!” 晓晓立刻回赠她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摸摸肚子,很飨足地呼了口气,“饱了。” 艾染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臭豆腐被洗劫一空,极度愤怒之下居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只好一脸哀怨地瞪着一脸满足的晓晓。 “唉,美女别这么小气嘛。”晓晓许是吃饱了,加上又知道面前的女人与她的女人并无苟且奸情,并不是她的情敌,心情也好了很多。“再怎么说咱们也是同类。” “什么同类异类的,我听你们鬼扯。”艾染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都说了我跟宣宣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 “不是她?难道还另有其人?”果然近墨者黑,跟小雨混久了,晓晓也开始八卦了,并且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一语中的,尽得真传。 “……”艾染深呼吸,再深呼吸,霍然起立,“张妈,算账!” 张妈吓了一跳,艾染这样高调的要求买单还是破天荒头一遭。于是张妈也很郁卒地喊了一声:“小雨不就在你跟前么?” 艾染不怀好意地看着小雨,在小雨反应过来她眼中的诡谲时已大步走到张妈跟前,笑的极其灿烂,“张妈,再给我包上五块钱的,钱已经给小雨了。” “没问题没问题。”张妈笑的更加灿烂,十分利落地便夹起一堆豆腐倒进油锅中,白白的豆腐片很快鼓胀起来,外皮也慢慢变得金黄。 小雨没听清楚艾染和她妈妈说些什么,只见艾染正杵在那油锅跟前一脸垂涎地盯着锅中翻滚的豆腐,于是很好奇地走近前去:“你还没吃饱?” “是啊。打包回去当宵夜,不行啊?”艾染伸手接过张妈包好的牛皮纸袋,笑道。 “行是行……”小雨望着艾染志得意满的背影,突然便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果然,张妈在笑着送走艾染后,立刻翻脸开口:“钱呢?交公!” “……”果然!小雨哀叹不已,转身冲着一脸无辜的晓晓,“晓晓……”深呼吸,然后,平地一声大吼:“付账!” 作者有话要说:啊哟,洛也挺郁闷的,怎么写啊写啊,小白就不知道被写到那里去了,难怪被大家痛诉戏份失重……好吧,洛以所剩无几的RP保证,下一章一定让小白华丽丽地出场⊙﹏⊙b 第十四章 抱着一袋臭豆腐边吃边往家走,披头散发还嘬着手指头的模样不用别人说,艾染自己也明白是傻透了。但,就是忍不住要做这样的事,反正别人怎么看,怎么想,也不在她的关心范围。 走到楼下,柳宣那俩小甲壳果真已经开走了,艾染叹叹气,唉,真是大小姐呀大小姐。摇摇头,继续吃豆腐。 “你回来了。” “咦?”傻傻地杵在自家门口,用下巴夹住袋子,左手在裤兜里左掏掏右掏掏,摸出钥匙刚插进锁孔,便听到身后传来幽幽的一声,“你回来了……” 若不是这把嗓子她已经烂熟于心,必然是要以为撞到女鬼了的。本能地扭头向后望去,却听“啪”地一声,她心肝宝贝的臭豆腐袋子便光荣地摔到了地上。 心中哀号不已,但目光却被眼前俏立的身影完完全全地夺了去。“嗯、嗯!”说来也真是郁卒,不管平时如何的妙语如珠,可只要到了她的面前,她便笨拙的像个刚刚学会说话的孩子,连个完整的句子也说不出口。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转身掩好自家的房门,目光掠过艾染脚边那个牛皮纸袋,白若臻弯身将它捡了起来,有些无奈地开口。 第 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4 章 “不、不打紧的!”还好,看起来并没有洒出来。艾染伸手接过,想顺手摸摸后脑勺,却发现已经没有手可以使用了,只能作罢。 白若臻微微一笑,没有开口。艾染怔怔地望着她,那浅浅的一笑蓦地映入眼帘,便如催生了一路的姹紫嫣红,直映得她整颗心都亮堂了起来。耳根有点热了,而那热度还有持续蔓延的趋势,她慌忙掩饰地低下了脸,再不敢看向她,讷讷道:“有……有什么事吗?”话一出口,人便后悔了。讨厌,为什么要问这句话啊,难道没事就不能跟她说话么?搞不好她以为自己不耐烦跟她说话呢,郁卒! 低着脸,她看不到白若臻的表情,只听到那清幽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泠姐说,今早的事多亏了你,一定要请你吃饭,答谢一下的。” “吃饭?吃饭好啊,我喜欢吃饭。”艾染听了她的话,便忍不住有些闷闷。泠姐说,泠姐说,这三个字便像个魔咒一样在她耳边不断回响,那如果泠姐没说,你是不是就不会主动跟我说什么呢?这样想着,心头便很是委屈了起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计较些什么。你帮过人家,人家请你吃饭,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为什么会为着那一句“泠姐说”计较成这个样子?脑中猛地想起柳宣白天对她说的奇怪的话,又想起刚才在张妈那瞧见的令她震惊的一幕——女孩子也可以喜欢女孩子?!难道,她对白若臻果真是……那种喜欢?! “泠姐给你打了电话,但是你没有接。”白若臻又道,“所以……” “哦,真不好意思,我下午睡觉呢,可能没有听到吧。”艾染闷闷地解释着。 “你睡得可真沉。”白若臻轻笑,唇角轻勾,一抹淡的几乎瞧不出的浅浅笑颜便旖旎着漾开了。有些女子是天生为这三分的浅笑而生,白若臻便是。那极淡极淡的一抹浅痕在她的脸上展露,便如冰雪之中含苞待放的雪莲,三分清冷,七分妩媚,茕姿独立,风骨天成。 “我下午来找过你,还以为你不在家……你……?”白若臻的声音蓦地梗在了喉咙,她惊诧地望着艾染下颚处赫然一点晶莹凝聚,尔后瑟得一声轻响,滴落在垂吊在胸口的石膏上,很快便氤氲了开来。 艾染有些慌乱,手忙脚乱地用左手在脸上胡乱地扒拉着,牛皮纸袋跟着在脸上划了几下,在颊上留下了几道浅浅的白痕。她支吾着:“好像有东西跑眼睛里去了,没、没事!” 这是怎么了?艾染脑中如被塞进了一团的乱麻,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她身边,与她交谈,听她说话不正是自己所期待的吗?而她居然主动地来找自己,不管是为了什么缘由,都是值得高兴的事吧?为什么要流泪呢?为什么要破坏这好好的气氛呢?艾染,你究竟在想什么,在计较什么呢! 只是因为她口中屡次提及的那个泠姐,只是因为你觉得她来找你不是发自内心,而是受了谁的嘱托,你就可以这样任意地发泄情绪么? 白若臻没有再开口,只是怔怔地望着艾染突然低落的样子。一手吊在胸口,一手拎着那牛皮纸袋耷拉在身旁,脑袋也低垂着,似乎很是沮丧。她心下不解,但却莫名地多了些不安,只觉那姿态竟是让她心中不由一恸,在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已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她微微耸动着的肩膀,“你真的……没事吧?” 艾染的身子随着她的碰触竟是很大幅度地一震,吓得她紧忙将手缩了回来,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对不起。”对不起她什么呢?她也不知道,却是本能地就这样去说了。隐隐觉得,这小姑娘的眼泪多少是与自己有关的,虽然她并不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缘由。 艾染乍然察觉她的手指在自己肩膀上轻轻一碰,虽然动作极轻,并且是隔着衣服,但她指尖的微凉却仍是如电流过体般令她全身一颤。没有抬起头,她哑声开口:“没事。” 白若臻本来只是想告诉艾染,沈善泠安排了一个饭局,希望她能出席。而这些话全部说完其实也只需十秒钟而已。说完要说的话,就可以立刻便转身回去,但不知怎地,面前这小女孩别扭地梗着嗓子说出的这句“没事”却隐隐地影响到了她,也许,不能就这样扭头走开……她静静地站在她身前,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些什么,只是隐隐觉得,这个小女孩似乎有着什么不愿说出口的心事,而如果这时她像从前一样扭头走开了,她也许会更加难过。 很奇怪的想法,但,她就是这样想了。 太安静了,气氛便容易诡异,诡异到令两个人都隐隐不安了起来。白若臻既不敢再碰她,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心下也觉得尴尬地紧,只好试探着轻声道:“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泠姐她——” 话音未落,艾染却突然打断了她:“我手臂受着伤,去哪也都不方便,吃饭什么的,等我拆了石膏再说吧。” “……好。”白若臻静静点头,并未因着她突然打断她的说话而有丝毫不开心,目光定格在她的伤臂上,不由轻叹了声。“既然受伤了,就不要到处乱跑。” 本只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问候,可艾染心头却陡然一阵暖流淌过,突然想起居然与她又在门口偶遇,也未免太巧了些,难道她是特意在等自己的?她一念及此,不及多想便脱口而出:“你在等我吗?” 白若臻一怔,轻轻眨了眨眼,伸手掠了掠颊边的发丝,却并没有丝毫犹疑地轻声道:“是啊。” “你等我,就只是为了说,那个沈小姐要请我吃饭么?”艾染心头一震,随即小心翼翼地问着,抬头看向她清亮的眼眸,一双大眼熙熙生辉。 “嗯。”不然还有其他什么事么?她眼中骤来的光亮令白若臻有些微的不自在,仿佛只要多看一眼便会被灼伤一般,她微微侧开脸,轻轻嗯了声。 “喔……”艾染又沮丧了,抓着袋子的手指无意识地抠嗤着,牛皮纸袋哗啦啦地响。 “你……有什么事吗?”白若臻终于决定放弃猜度,主动问道。 艾染眼睛一亮,突然道:“你下午来找过我?” “是啊。”白若臻点头,“我有敲门,但是没有应声。” “你是怎么敲的?”艾染很是纳闷,自己睡觉向来算不得死沉,卧室离得大门也不算远,没理由听不到敲门声啊? 白若臻有些赧然,想了想,走上一步在艾染家门上轻轻叩了两声。 “就这样?”艾染郁卒了,身子一歪便靠在了大门上,无奈地道:“这声音别说我在睡觉,就是醒着也未必能听到呀……”她说着将袋子咬到嘴巴里,抬起左手便狠狠地在门上拍了两下,声震回廊,举楼皆惊,始作俑者得意回眸,指点江山。“喏,起码得要这样子的,下次敲门就得这样敲。” “喂喂,你这样子敲门门会敲坏掉的啦,你这个小姑娘怎么不懂得爱护公共财产的啦!” 白若臻尚未来得及开口,房东大叔突然幽灵一样从楼上飘了下来,手上还拎着一只簸箕,一把扫帚,正对着艾染敲门的动作很是不满,横眉怒目。 “……”艾染无语,只得伸手拿下袋子,嘿嘿哈哈地傻笑了两声,企图蒙混过关。想要双手合十给大叔表示歉意,却蓦然发现自己如今已是一个地道的残障人士,只好无奈地挥舞着左手:“大叔, 我错了,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这扇门,以及,这门里头的一切!” 大叔哼了声,这才满意地晃下楼去了。 白若臻顿时哑然无语。这个……小姑娘,刚才还愁眉苦脸得跟什么似的,一转眼的工夫便这么生龙活虎地跟房东贫开了,真不知道究竟哪一个她才是真正的她。而且……她抬头望了望那扇刚刚被荼毒过的门,不由自主小小声地吞咽了一下,让她用那个力道去敲门,这辈子,不,下辈子也大抵是不可能的了…… “什么公共财产,就会说的好听,明明是他的私人财产么!”艾染眼见房东大叔下了楼,不以为然地冲着他消失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扭头望着一脸怔忡正出着神的白若臻,正要开口说话,却蓦地一阵穿堂风吹来,只听砰地一声。 “糟了!”艾染突然惊呼,“你家的——” 白若臻一怔,忙寻声望去,却见自家房门已随着那阵风砰得一声关上了。她面上一白,不由轻呼:“糟糕。” “门……”艾染终于说完了整句话,望着白若臻被晚风轻轻吹动的额发,那细致温润的眉眼,脑中蓦地一激灵,如果—— 这个念头只是一瞬,以至于快到她几乎抓不到自己究竟是怎样冒出这个念头的。脑中只反复响着一个声音,如果她没带钥匙,而现在又很晚了,她没地方可去的话,是不是可以…… “住我家吧!”她不及多想,脱口而出。 白若臻转身望她,见她一脸兴奋莫名,瞳孔在走廊昏黄的灯光下闪闪发亮,那眼神,似极了饿了三天的小孩子突然见到心爱的巧克力。突然觉得有点不安了起来,她嗫嚅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带钥匙?” “呃……”艾染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尴尬起来,嘿嘿笑了笑,理直气壮地开口:“猜的!” 白若臻没有再理会她,微微低了脸颊沉吟起来。怎么办?她搬过来后便自行换了门锁,所以房东那里并没有她的钥匙,而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要找人开锁也只能等到明天,这么夜了,去找泠姐也实在不太妥当,可是,住这个小姑娘的家就妥当了么?她们从认识到现在不过才一天而已。 那壁厢白若臻自顾自地天人交战,艾染却已喜滋滋地开了门,用白若臻口授的方法。转身一脸期待地看着白若臻好看的侧脸发呆,以至于白若臻乍一抬头便看见了一双比星辰还闪亮的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她有些瑟缩,但却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不会麻烦你么?” “不会!”艾染喜道,忙侧身摆了个请进的POSE,“请进!” 略略迟疑,白若臻终究是走了进去。及至身后传来艾染砰地一声关门声,不知怎地,那一声闷响便仿佛叩在了她的心上,令她不由自主身子微震。待得对上艾染那放大了数倍的笑脸,她仍是满脑子恍惚,她被关在了门外回不去家门,她至于这么高兴么?就差没明着写在脸上了:我很高兴。 艾染却不知白若臻心中正千般思量,她已然沉浸在了莫名的喜悦之中。将牛皮纸袋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又在客厅转了两圈,一脸神神叨叨,然后干了一件让白若臻突然很想夺门而去的举动。 她在门口停留了三秒钟,自言自语:“安全起见。”然后便此地无银地将门从里头反锁了,并仔细检查了两遍,这才满意离去。 我也许……不该来…… 第 1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5 章 这是自进了艾染的家门,白若臻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阿拉阿拉,说话算话,小白出来了哦,洛有RP吧O(∩_∩)O! 第十五章 “你先坐!”艾染转了几圈这才发现白若臻还在门口处傻傻站着,紧忙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上前将她拉坐在沙发上。 白若臻看她吊着受伤的胳膊披头散发跟个小猴子一样在屋子里窜来窜去,自己哪坐得住,在被她第N次询问要喝点什么时,她终于无奈开口:“艾小姐,你真的不用这么客气……” 艾染翻遍了整个冰箱,只找到半瓶喝剩的鲜橙多,半罐牛奶,剩下的全是啤酒……有些赧颜,她凑过去道:“真不好意思,什么都没准备好,要不你告诉我你想喝点什么,我下去买!” “……”貌似面前这位压根没听见她说的话。白若臻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目光溜过她受伤的手臂,轻声道:“真的不用,我已经很打搅你了,所以……” “不会不会啊!”艾染连忙摇头,一脸诚恳地蹲在她面前,仰望着她弧度纤细优美的下颚,一时便又有些恍惚,忍不住脱口而出:“怎么会麻烦,我求之不得呢!” 话一出口,望着白若臻蓦地睁大的双眼,耳根不由自主热了起来,心头登时懊恼地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我都在说些什么呀!忙强作镇定地站起身,左手在脸颊旁不断扇着,“好热好热,你热不热?” “……”白若臻淡若远烟的秀眉不经意轻挑,目光追随着那明显顾左右言其他的小女孩,望着她径自打开了卧室的门,冲她道:“进卧室休息吧,卧室里有空调!” “好。”她应声而起。所幸自己在家本来已经换了拖鞋,虽然没有换睡衣,但却正好方便明天白天出门去请人开锁了。走进卧室在床尾坐下,有些诧异地望着不大的卧室里那张足足站了三分之二空间的一张床。 “怎么了?你不喜欢这个床?”艾染站在一旁,小心地观察着她的脸色,只要她脸上露出一丝半点迟疑或不满,她便没来由地心慌起来。 “不,不是。”她过于操心的反应让白若臻也有些不自在了起来,忙摆手解释,“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一个人住,却睡这么大的床。”话音刚落,自己便有些赧然了。你怎么知道她是一个人住,也许她有朋友也说不定的,只是她没有见到罢了。 “嘿嘿。”艾染讪讪地笑了笑,“我从小睡相就不好,喜欢翻来滚去的,常常一不小心就摔到地上去。所以我喜欢睡大床,越大越好。”刚说完,猛一瞧见白若臻若有所思的神情,心里一个激灵,一下子就后悔了。 糟了,她知道了我睡相不好,会不会一害怕就不跟我睡了? ……好吧,她承认这句话想得有些引人遐思。脸上又是一红,忙此地无银地摆手道:“那什么,你要是不习惯和我挤,我可以打地铺的!” “……”白若臻沉默着,只是一双狭长而黝亮的眸子幽幽地注视着她。 艾染见她不说话,心底已然是泄了气了,闷着头在她跟前蹲下身,小小声地嘀咕:“但其实,我现在睡相比以前好很多了,真的……” 这句“真的”,说的实在是没什么底气。说话的同时偷眼睨了睨白若臻,只见大亮的灯光下,衬得她的面孔尤其雪白,一双乌瞳黑曜石一般黝亮,那一贯止水般的眼眸中竟恍然有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虽只是一瞬,快到转眼即逝,但仍是被她专注的目光牢牢抓住了。 白若臻在她专注的凝视下渐渐有些赧然了起来,微微垂眸,她淡淡道:“我……没那么多挑剔的。” 艾染这才站起身,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拉开衣柜门取出一套干净的睡裙放在床上,笑道:“这件睡裙是干净的,你换了吧,穿这身睡觉不舒服。” 白若臻微微迟疑,看了看那件橘黄色,胸口还有一只流氓兔,腰间两只超大口袋的睡裙,眼中神色登时瞬间万变。艾染也有些尴尬,摸摸头,“不好意思,我的睡裙都是这样的。” “……没关系。”她傻傻的样子映入白若臻眼中,再次令她浮出会心的微笑。是呢,就是这样子的一个女孩子,令她在面对她时能够没有一点压力,可以这样简单地说话,相对,甚至走进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而不会感到恐惧,不安。就是这样傻傻的微笑,让她的心随之萌生愉悦的心情,在她面前,她不会感到惶惑,排斥,可以这样轻松地微笑,呆在不属于自己的房间。 艾染怔怔地望着她轻言浅笑,面上那点红潮愈发扩大,两人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对看了半天,最终还是白若臻先妥协了。 “我……要换衣服。”她指了指腿上放着的那件睡裙。 艾染这才反应过来,忙压下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点头笑道:“正好,我去洗洗。” 正走到门边,白若臻却迟疑地喊住了她:“你——” 艾染回过头,“怎么?” 白若臻指了指她的伤臂,犹豫道:“你这样,不能洗吧。” “一身的汗,不洗洗,蚊子都能被我熏死。”艾染哀叹。 白若臻哑然失笑,“熏死了蚊子,不是正好么。” “咦?”艾染有些意外的惊喜,没想到惯常一本正经的她居然还会开玩笑! 白若臻放下衣服走到她身前,“我帮你,你的手臂不能沾水。” “咦?”艾染继续吃惊,在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之后,一张脸却是刷的一声彻底红了,直红到了耳根。 白若臻被她两声咦弄得不知说什么好了,隐隐觉得自己也许过问太多,她有些尴尬,“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不、不是!”艾染慌忙辩解,“不是不方便,方便得很,方便得很!”说完又恨不得呼自己一巴掌,脸上潮红欲滴。 我都在说什么呀…… 一直到进了卫生间,艾染还是觉得身在雾中,走路都是一脚深一脚浅,仿佛在云层里飘着。她说要帮她擦洗?她居然愿意帮她擦洗?!好吧,大家都是女人,这其实也不算什么,可是她看起来是那样优雅而淡漠的人啊,居然愿意帮她擦洗! 而最最重要的是——她一向不太愿意与任何人亲密如斯,便是认识了这么多年的柳宣,她们也从来没有一起洗过澡。 好吧,人其实没说要跟她一起洗澡,只是好心要帮她这个废人擦擦而已。但,还是很让人脸红耳热啊……虽然她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实在是有些奇怪,大家都是女人,虽然她喜欢看她了点,喜欢和她说话了点,喜欢和她呆着了点,但大家都是女人,就算一起洗澡,就算裸裎相对,又能怎样? 艾染一边乱七八糟地想着,一边背对着白若臻脱了身上的T恤。因为有些慌乱,T恤胸口处的印花在眼睛上刮了一些,有些刺疼,她忍不住咝了一声。 “小心点。”白若臻近前扶住她,帮她将T恤从头上扯了下来,放在了一边的台子上。 “谢谢。”艾染扭头一笑,伸手划拉了一下被衣服刮得乱糟糟的头发。这么一捋,头发便直直地向脑后绷着,隐隐能见着头皮。 这么靠近着看,就着卫生间有些昏黄的灯光,白若臻赫然瞧见艾染捋地紧绷绷的头皮上,沿着额头往上隐约可见一道浅浅的疤痕,蜈蚣一样蜿蜒扭曲着直没入发际。许是年岁久了,痕迹已是极淡,但仔细看仍是能看的清楚,约莫小指宽,不知究竟多长。 她一时有些发怔,赶在大脑主导自己的意识之前,已然探手轻轻地抚了上去。 艾染正弯身想褪下仔裤,被她突然的一下碰触惊得身子一震,本能地扭头望去,却见她一脸恍惚地盯着自己,右手手指还保留着一个抚触的姿势僵在空气中。 她也愣住了,忽然反应过来她定是看到了自己头上的疤痕,有些尴尬,伸手在那伤疤上摸了摸,自嘲道:“挺瘆人的吧?” 白若臻摇头,眼中有异样的光华流转,令人分辨不清的情绪如暗潮汹涌,淡粉色的唇瓣微微抖动,忽然便抓住了她的手,哑声道:“很、很痛吧?” 艾染呆呆地看着她忽然情动的模样,心中百味杂陈,但一股暖流却汩汩地涌上心头。这样炎热的天气,可她的掌心却仍是沁凉的,身上也有一股淡淡的甜香,像极了小时候过夏时,她最喜欢的放在井水中浸地沁凉的水果,甜甜的,凉凉的,抱在怀中便暑意驱散殆尽,待得咬上一口,登时是满口满心的凉爽与舒畅,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得到了无比的飨足。 第 1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6 章 虽然不明白她因何如此激动,但艾染仍是难掩心中情动,反手紧了紧她的手,粲然一笑,“都十几年前的事了,早就不痛了。” 白若臻受她紧紧一握,这才倏然反应过来,忙抽回了手,捋了捋滑到颊上的发丝,涩然一笑。“艾小姐,对不起。” 对不起,这次又是对不起什么呢?她恍惚而不自知。也许,是自己的心底竟然因着那道可怖的伤痕一时起了波澜?抑或,她居然主动握住那小女孩的手?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只是隐隐觉得,自己一贯沉寂的心湖不知被谁丢了一颗小石子,咕咚一声沉入湖底,看着连涟漪也没荡起些许,可却实实地凿在了她的心头,像偶然闯入眼中的细砂,不大,却也生生地硌人。 那声“艾小姐”让艾染的心蓦地一疼。静静望着她,幽谧的灯光下,她狭长的眼眸微微地眯起,看似眼光迷离,却平添了几分清愁与妩媚,似极了临水而生的清莲。 艾染怦然心动。 “为什么说对不起?”突然地伸出手,本想在她纤细的腰肢上环上一环,却在略微踯躅后,轻轻地拉住了她的衣角。“姐,”明显的感觉她的身子陡然一震,“我以后就叫你姐姐,好吗?” “……”白若臻静静地望着面前那张年轻的,稚气尚存的清秀面庞,沉吟不语。 艾染有些慌,收回了那只攥着她衣角的手,转身便在浴缸旁蹲下,拧开了水龙头。看着涓涓的水流缓缓注入那不大的浴缸中,不用面对着她,胆量仿佛也涨大了些许,“你可以叫我小染,或者干脆就叫艾染。艾小姐什么的,听着太生分了。” 许久没有动静。艾染呆呆地在浴缸旁蹲着,心思早已不在了洗澡上。直到浴缸放满了水她也恍然不知,任由水龙头一径开着,温热的水流哗哗地没出浴缸流到地砖上。 突然一只白皙的手臂探到眼前,轻轻一拧,关上了水龙头。 她恍然抬头,只见白若臻浅笑盈盈,温润的唇瓣微微开合吐出了一个很是简单不过的音节,却令着她的心情蓦地高涨了起来。许是在地上蹲地久了,猛一个激动想要站起来,脑中便忽地有些眩晕,差点便一头栽进浴缸中。幸好她反应极快,左手忙在墙壁上撑了一撑,这才稳住了身体不至摔倒。扭头去看一脸惊慌的白若臻,心头便像是干涸了许久的一块荒地,突然地有了丝丝的小雨滋润,最开始只是一滴,两滴,慢慢的便是绵绵密密得扑洒了下来。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心头突来的所有无法抗拒的温软只为她那一句,那一个字。 她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阿拉阿拉,洛又在深夜更文了,众位读者大大,亲人们呀,都顺应民意让小白出场了,为啥还是光见点击米有评论捏?洛好伤心的说%&gt;_&lt;% 表霸王了,各位亲人们,亲人们呐,(=__=)当霸王是会四面楚歌滴,乃们的支持是洛写下去的动力( ⊙ o ⊙ )啊~~~ 第十六章 当除下身上最后一件贴身衣物,将身体缓缓没入温热的水中时,艾染的脸颊已经红到几乎滴血。 白若臻为她将头发绑好,用卡子卡好,跟着便扶着她踏进了浴缸里。她跪坐在浴缸里,小心地抬着右手臂不让石膏碰到水,低埋着脸不敢望向身边白若臻精致的脸颊,昏黄的灯光下如暗夜的星辰般熙熙生辉的眼瞳。 温热的水一点点被毛巾沾起,扑到她的身上,再缓缓地顺流而下。那只沁凉的手偶尔会无意地自她的肩颈处轻轻滑过,每一次都令她无可抑制地战栗不已。是为了那点点的涩痒,还是为了别的什么缘由,她已经无力去想。只知道全身的毛孔都在叫嚣着、战栗着,心跳越来越快,身体却越发僵硬起来。 “姐,剩下的我自己来吧,我……不好意思。”在那只沁凉的手带着毛巾终于越过她秀气的蝴蝶骨,辗转来到她的琵琶骨处,毛巾滴水的下摆自她的心口处缓缓擦过时,她终于无法再行忍耐。潮红着脸勇敢抬起头,艾染喃喃的开口,伸手接过了白若臻手中的毛巾。 白若臻望着她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的脸颊,拼命闪躲的眸光,顿时了然。想到刚才聒噪的跟个小麻雀,活跃的像只小猴子的人转眼就这么羞答答地缩在水里说她不好意思,一时也有些忍俊不禁。将她脑后从卡子里划出来的一绺发丝重新卡好,浅浅一笑,“好,我先出去,你洗完叫我。” “嗯!” 艾染望着她站起身,转身走了出去,顺手为她掩上了门,一颗几乎已经悬到嗓子眼的心这才堪堪落了下去。重重地吁了口气,将身子往水中缩了缩,脸也跟着埋了进去,一吐气,便咕噜噜吹了一串泡泡。 白若臻进了卧室,一眼便瞧见放在床尾的睡裙。伸手拿起,抖展开来,在身上比了比。衣柜门打开便是一扇穿衣镜,她怔怔立着,看着那与自己极其不协调的一身。橘黄色的棉布睡裙,胸口处一只好大的咖啡色流氓兔,还有两只奇大无比的口袋,犬耳一般向两侧耸立着。 睡裙什么的,她一向是不需要的。 脑中有些微的恍惚,夹杂着隐隐的疼痛。从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摇摇头,拼命阻止自己的思想去深入一些早已随着岁月掩埋在流沙中的腐朽回忆。然而—— 伸手缓缓抚触上了那平滑的镜面,沿着镜中人的脸颊缓缓往下,越过鼻梁,口唇,下颚,颈项,直至停在心口。一丝陈腐地几乎发出霉味的钝痛缓缓自心头撕扯,蔓延开来。 是了,十六岁,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呢,睡眠对于她来说成了最大的噩梦。她整晚整晚的失眠,经常几天几夜不肯阖眼,让大脑疲倦到再也无法支撑,倒下便睡,然而只是门外楼道上传来的一声轻轻的脚步声便会让她猝然惊醒,瞪着一双失神的眼睛呆呆地缩在卧室的角落,神经质地数着秒针滴滴答答的走着,屏息凝神地窥听着屋外任何或轻或重的声响。 泠姐想尽办法劝她去看心理医生,但她始终拒绝配合。那些令人作呕的肮脏过往,她宁愿埋在心底,沤成腐臭的泥,也不愿在人前吐露,哪怕,那些人是有着极高职业操守的心理医生。 她仍是失眠,她拒绝任何人的帮助,一个星期后,泠姐带了一个男人破门而入,她那时已虚弱到连开口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毫不费力地便被那男人扛了出去,带到了医院,吊点滴续命。跟着,便不顾她的意愿找来心理医生对她进行强制催眠,生命力极度薄弱的她根本无从抗拒,于是在心理医生的催眠下,她一点一点的回到了过往,让那些曾让她痛不欲生的碎片再次狠狠地扎入她的血肉,凌迟她的灵魂。 醒来时,心理医生已经走了,只有泠姐一个人待在她的床前。眸光对上的瞬间,她看见泠姐仓促地扭过脸去,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故作无谓地走到她身前,俯下身子,挤出一丝微笑。“小菲,饿了吧?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苏菲,这是她原本的名字。一个简单的没有更多遐想的名字,一个缠绕着她脆弱的灵魂不得安宁的名字。 她静静点头。泠姐有些惊喜,拎上手袋转身便冲了出去。她望着她的身影在门口一拐便消失不见,喘了口气,积蓄了半天的力量使她能够勉力抬起右边的胳膊,绕到身侧,撕开胶贴,然后,拔出了血管中的针头。 对着手腕上正微微鼓动的脉搏,她没有多想便将针头移了过去,狠狠在血管上一划。皮肉翻开了,鲜血泉涌而出,她慌忙将手腕藏到了雪白的被子里,然后,阖上双眼,静静睡去。 这一睡,便应是永远了吧?她模糊地想着,这样多的折磨,这样多的噩梦,终于可以到头了,她好困,真的好困。 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可是,事与愿违,她仍是醒过来了。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雪白的枕头,雪白的被褥,还有身上那件明显宽松的淡蓝色的病人服。 甚至,还是她原先睡着的那张病床,都没有变过。 她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泠姐那张比这病房中所有的白加起来还要惨白的脸色,和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静静对望着,然后,泠姐抬起手,毫不客气地给了她一巴掌,直打得她耳鸣眼热,颊上深深的一个五指印,脑袋偏向了一边,半天说不出话来。 泠姐的声音干哑地仿佛被火焰熏烤过,她指着她的脸,狠狠地开口:“我尽了所有的力量来救你,你就是这样对我,这样回报我的?” “蝼蚁尚且贪生,你以为你死了就能了结一切?到头来你妈妈还是在牢里出不来,不过是白搭了你一条性命,也辜负了你妈妈对你的爱心!” “多的话我也不想跟你说了,我已经请了最好的律师帮你妈妈辩护,她的精神状态很糟,但也许对申请轻判,甚至无罪释放很有帮助。总之尽人事,听天命,你要是心里还有你妈,你就给我好好地活下去。” “算上第一次从车轮子底下把你捡回来,你慢性自杀一次,直接自杀一次,我一共救你三次!从现在开始你这条命就是我沈善泠的,你要是还懂得知恩图报,你就知道你应该怎么做!” “三次救你的费用,包括你妈妈所用的律师费用,我会给你列个账单,你记住,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也不是什么善心人士,这所有的一切,你都是要偿还我的。” 她没有开口,令人窒息的沉默缓缓蔓延。沈善泠气恼地抓住她的肩膀,“你听见了没有!” 她被抓痛了肩膀,蹙了蹙眉,她静静点头。 从那天起,她便跟着沈善泠做事,从母姓改了名字,学一切该学的东西,插花、茶道,上流社会的交际礼仪。沈善泠在她身上花了很大的心血,人非草木,即便她早已心如止水,但这份情谊她却是永远铭刻在心。她是优秀的,这一点阅人无数的沈善泠早在见她第一眼便敏锐地察觉了出来,所以才愿意悉心栽培她。这些年她死心塌地地为她做事,也真的为她赚了不少钱,当年欠下的几笔债,早就已经还清了。可是能用金钱偿还的债那都不算是债,真正磨人的债是心债,一生也无法偿还。 第 1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7 章 即便是到了现在,她仍是寂寞的,虽然听从了泠姐的话做了几次心理治疗,但真正的心魔其实一直没有根除。 她仍是不喜与人过分亲近,即便是对她恩重如泠姐。 她仍是保留着从前的一些习惯,白天精神萎靡,但到了夜里就十分精神,警惕地提防着周遭的一切可能或不可能的威胁。 她仍是不愿穿着简单舒适的睡裙入睡,睡觉这件本该最放松最惬意的事在她始终是件全副武装的负累。上衣,裤子,一定要穿的严严实实,连内衣都坚持穿着,哪怕是最炎热的夏天。 在沈善泠的几次强迫下,也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她终于肯脱去内衣了,但外衣外裤却怎么也不肯妥协,沈善泠再怎样劝诫也无可奈何,也只能随她去了。 可是,今夜…… 今夜,是她重生的这十几年岁月中,一个不大不小的意外,可是却足以打乱她一贯平静的心湖。好比现在,她抱着那件造型十分无语的棉布睡裙傻傻地站在那一人高的穿衣镜前,犹豫着是否要穿上它。 那小女孩真的是个意外。她怔忡地想着,意外地做了邻居,又意外地救了她一次。她并不明白她望着她时眼中那忽而热情,忽而萧索,忽而又添了几分羞赧的情绪因何而来,只是直觉她对她并无恶意,甚至,很有好感。而她,似乎也并不讨厌她偶尔的聒噪,虽然常常令她无言以对,心底却隐隐有淡淡的温暖弥散,仿佛能驱走她心底长年的冰冻。 方才看到她头上的那道疤痕,她是被惊着了,但不是为了害怕,而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有那么一瞬她的思想混乱了,记忆与现今错位,令她一时情动,却不知,是否也吓着了她。 希望不曾。 她是个不祥之人。耳畔突然传来艾染清脆的喊声:“姐,我洗好了!” 她蓦地心悸,手一抖,那睡裙便落在了地上。她慌忙弯身捡起,放在床尾,然后走出卧室,一眼便瞅见艾染大开着门,正湿答答的在拉扯着身上的一件苹果绿的睡裙。见她走了过来,仰首便是一笑,那桃花般粲然的眉眼令她心头一窒,顿生了退缩的念头。 这样年轻,快乐的小女孩,她的生命,她的未来都是那样美好而璀璨。她有何资格想要去汲取她的温暖?她又凭什么想要利用她来安抚自己冰冷空虚的心脏?她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只是一个微微分神的工夫,艾染已经走了出来,趿拉着拖鞋,踩出一地的水印子。带着刚刚沐浴过的清香与神清气爽,艾染嘻嘻一笑,伸手便拉住她的胳膊。“姐,你怎么没换睡裙?” 艾染的个子比她高,对视的时候她便需要微微地抬起头。随着她的走近,她绷紧的心弦也渐渐地松了下来,望着她一脸快乐的笑容,她不知道要如何相对才最为妥当了,只得随便寻了句话:“怎么身上湿答答的?” 艾染吐了吐舌头,笑道:“我现在是天残地缺,连毛巾也拧不动了,只好湿答答的套上睡裙,好在天气热,很快就能干的。” 白若臻被她那句“天残地缺”给逗笑了,“尽瞎说。怎么不叫我帮你拧一下?” “不好意思嘛。”艾染抿着唇笑,望了望她,见她眼底眉间也是淡软的笑意,忙伸手牵着她的手便往卧室走去。甫一握上她的手时,感觉她微微僵了一下,但很快便放松了下来,顺从地随她走了进去。她心底仿佛盛开了一丛丛的鲜花,勃勃的生机透过她的四肢百骸一股脑地冲向大脑,直喜地几乎要跳起身来。边走边偷眼睨她好看的侧脸,精致的眼眉,鸦羽般长翘的睫毛,欢喜地像个偷到油水的小老鼠一般,沾沾自喜。 进了卧室,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手。先是仔细关好了窗户,又拉上窗帘,然后又跑出去接了两杯水放在床头,这才满意地关上了卧室的门,一个狼扑便扑上了床。“好舒服!”半撑起身子扭头冲着白若臻一笑,“上来睡觉吧。” “……好。”白若臻慢慢在床头坐下,侧身望着艾染白皙中透着淡粉的笑脸,心中渐渐平静了下来。手掌在心口轻轻一按,低低呢喃:“就让我……自私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亲人们哪,留言的时候就辛苦些,写上几个字吧O(∩_∩)O~还有不要连续发同样的留言,会被系统全部删除掉的哦,乃们的心意洛收不到,多可惜的说! 所以大家就辛苦点,如果有感想,就写几个字给洛,如果实在是没有感想,不留言也没关系,总之,要顺从自己的心意,这也是洛写文与大家交流的初衷\\(^o^)/~ 第十七章 枕头只有一个,艾染便取了件春秋天的外套叠吧叠吧将就了。白若臻坚持要将枕头给她枕,被她以客随主便为由一次驳回。 白若臻最终还是换上了那件在她眼中几乎完全来自火星的一件睡裙,在关灯上床之后。艾染听着她窸窸窣窣地换衣声,忙转过脸去冲着墙,一边对着暗沉沉的墙壁,一边又忍不住竖起耳朵听着来自身边的衣物与身体摩擦的轻微声响。突然很后悔自己此地无银的行为,反正黑乎乎的,转不转开又怎样?如果不转的话,似乎还是能看到点点轮廓的说……哎呀,我又在想什么呀!伸手在自己颊上掐了一把,狠狠鄙视了一下自己,心情端的是矛盾无比。 不一会儿,没声音了,她正竖着耳朵感觉着,蓦地身边的床榻一沉,却是白若臻躺了下来。她忙将身上的薄被拨一半盖到她身上,“盖上被子吧,开着空调呢,怕你半夜冷了。” 白若臻轻轻嗯了声,没说什么,伸手揽过被子盖在了身上。停顿了片刻,她突然幽幽开口:“可以……开着台灯吗?” “咦?”艾染怔住,但很快点头,“当然可以啊!”怔怔望着她侧身拧开床头桌上的台灯,她忍不住开口:“你习惯开着灯睡?” 白若臻有些怔忡,将台灯扭到适合睡眠的亮度,这才低低道:“嗯。” 昏黄的灯光下,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寂寥令艾染不由自主心疼了起来。看着她轻轻躺下,苍白静默,睫羽深覆,那不点自漆的墨瞳便如深冬的古井一般沉寂,而深不可测。乌墨墨的长发散在枕上,身下,便如撕裂的墨缎,参差青丝的披拂更显得她骨骼娇小,身材纤瘦。雪白修长的颈项下是纤细漂亮的琵琶骨,正随着她清浅的呼吸而微微的起伏。 “姐……”嗓子有些喑哑,艾染不由自主轻唤。可一声“姐”喊出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只得尴尬地刹住,幽幽凝视着她好看的侧脸。 “……睡吧。”白若臻轻轻道,说着自行阖上了双眼。 她……睡下了呢,有些寂寥地发现。艾染在心里叹了口气,翻了翻身子。这一翻身不要紧,她裸 露的胳膊一不留神便碰上了她的,艾染微微一震,只觉她的胳膊很是沁凉,碰触的瞬间却如电流走过一般令她身子一颤。“姐,你冷么?”她有些担忧,“我要不把温度打高点?”她说着便要去摸遥控器。 白若臻待要摇头,蓦地想起现在灯光幽靡,摇了她也看不到,只得低声道:“不用,我不冷。” “可你的胳膊怎么这么凉?”艾染仍是一脸担忧。 “我一向如此。”白若臻淡淡解释着,感觉到艾染虽然重新躺下了,却仍是脸冲着她,呼吸有些急促,她探手过去在她胳膊上轻轻拍了拍。“没事的。” “……嗯。”艾染这才略略安了心,翻回身仰躺着,脸冲着天花板。听着耳畔传来的轻悠的呼吸声,一种类似快乐的情愫便在心头缓缓蔓延开来,说不出的安心与满足感渐渐攫住了心脏。大概是因为白天睡太多了,现在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入睡,可偏偏怎么也睡不着。艾染有些郁卒,满想着跟她说话,可又怕影响了她睡觉,也不敢随便瞎翻身,只好仰躺着跟自己生闷气。 白若臻其实并未睡着,艾染的一举一动她都听在耳中,她的呼吸急促且并不规律,一听就知道是睡不着。她知道她必是顾忌自己所以强忍着,本想假作不知,强睡便是了,但心底一动,却鬼使神差地开了口:“睡不着吗?” “……嗯。”艾染一怔,有些惊喜,亦有些闷闷。“大概白天睡太多了。是不是影响到你了?” “那倒不是。”白若臻叹了口气,“我也不太睡得着。” “你认床?”艾染有些担忧。 “……算是吧。”白若臻不想多说,避重就轻。 艾染挠了挠脑袋,突然眼前一亮。“那,你困得厉害么?” “还好,怎么?”幽靡的灯光下,一对熙熙生辉的眸子在眼前骤亮,白若臻不由得吃了一吓。 “那咱们聊会天呗!”艾染兴奋了起来,然而不等对方回答便径自开口:“姐,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白若臻偏偏首,想了想,“快三年了吧。” “这么久啊。”艾染恍然大悟,“怪不得房东叔叔和你很熟呢,今天晚上我下楼去跟他打招呼,他还把我当成你了。” “是么。”白若臻赧然一笑,“其实也并不算熟,房租我都是按年交的,平时并不怎么跟房东说话。” “喔!”艾染点点头,突然想起垃圾袋的事,借着夜色的掩护她胆子也似乎大了些,嗫嚅着道:“那个,姐,问你个事呗……” “什么?” 第 1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8 章 左手食指在两人之间空隙处的凉席上一下一下无意识地划拉着,艾染讷讷道:“那个,我门口的垃圾袋是你给我丢的不?” “……是啊。”白若臻一怔,原来是这个事。“我下午去找你,以为家里没有人,就顺便给你丢掉了。怎么,里头有重要的东西么?” “不、不是!”艾染忙不迭地摇头,一丝笑意在她的脸上渐渐扩散开来,原本在凉席上划拉的手指不知何时也挪到了白若臻的手腕旁边,先是在她腕上划了两下,见她没什么反应,便大着胆子滑过去握住了她的手,嘻嘻一笑。“我就随便问问,开始我还以为是房东叔叔日行一善,差点给他送面锦旗呢!” 白若臻只觉腕上一阵酥痒,尚未来得及作出反应,便觉一只温热的手掌蓦地滑入掌心,然后,动作轻柔地扣住了她的手指。 五指相扣,掌心相对是个很微妙的动作,那一瞬间,仿佛彼此的心跳声也停在了同一频率。 微微侧眼看着躺在自己身侧的小女孩,羽扇般浓密的睫毛正低垂着,挡住了她黑曜石般的黝亮的眼瞳,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掌心的温度却渐次攀升了起来。 好奇怪,明明灼热的是掌心,为何心口也跟着暖和了起来? 艾染正低埋着脸,抿着嘴偷乐,因为忍着笑,肩膀也跟着一耸一耸的。 “你怎么了?”白若臻有些慌,侧过身子望着她,“好好的怎么又哭了?” “咦?”艾染讶然抬头,两人的眸光瞬间胶着,连呼吸也纠缠在了一起。“我没哭呀。” 原来,从白若臻的角度只能看到艾染垂着脸,肩膀一耸一耸,加上她又紧握着她的手不说话,因着之前她突然流泪的事,她本能地便以为她在哭。 白若臻很是赧然,缩了缩身子,顺便也抽回了手。艾染掌心一空,心头顿时失落了起来,满想伸手去再次握住,却慑于她陡然沉静的面容。“你刚才……为什么哭?” 艾染面上一红,她知道她必然不会相信她原先的说辞,什么眼睛里闯进沙子了,连小孩子都不信的借口。她斟酌着不知如何启口,又或许,她自己也真的不知道那时为何要哭,只是突然的便伤心了,沮丧了,在她能来得及作出反应之前,眼泪已怔怔流了下来。 迟疑半晌,她低低道:“我不知道。” 白若臻没有再追问,侧首静静地凝望了艾染片刻,她浅浅一笑。“今天,真的谢谢你。”抬手将滑到艾染颊上的发丝为她勾到耳后,便真如一个做姐姐的照顾年幼的妹妹一般,轻声诱哄:“睡吧。” “姐……”艾染喃喃唤着,她微凉的手掌熨帖在她的颊上,让她满心鼓噪着的不安也都尽数安静了下来。伸手覆住她的手背,她轻声开口:“是我要谢谢你才对。” “谢我?谢我什么?” “谢谢你愿意信任我,谢谢你,给了我这样的机会可以靠近你。”艾染认真地说着,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对她的漠视,心底很是黯淡,恍如隔世。 “靠近我?”白若臻有些不能理解。 艾染叹了口气,“第一次见面时你对我那样的清冷,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失落。” 白若臻望着她皱眉撇嘴的烦恼模样,心底一阵温软。“我对你那样不礼貌,你还愿意救助我,对只是见过一次面的人都能这样关照,艾小——”她蓦地顿住,想起之前艾染认真强调的模样,忙忙改口,“小染,你真是个善良的姑娘。” 艾染被她那生生顿开的一句“艾小染”给逗乐了,“艾小染?这名字不错,好吧,以后在你跟前我就叫这个了。”挠了挠脑袋,被她这么一夸难免有些赧然,她嘿嘿笑道:“哪有那么好的,你都不知道,那会你跟沈小姐说我是个好人,我尴尬的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多亏是你说的,要换了别人,我铁定当她在挤兑我呢。” “我说的是真心话。”白若臻忙道。 “我知道。”艾染连连点头,“我知道你当然不会挤兑我,只是……好人什么的,实在是让我不好意思了。”她说着话,偷眼瞧着她若有所思的表情。容色淡漠,敛尽旧颜,已是淡然沉静了下来。目光清幽,深远无尽,仿佛沉寂千年的古井,自来无波。 那是她惯常的冷静容颜,不过一日一夜的时光,已生生铭刻在了她的心里。 她突然开口,言语讷讷。“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忍不住在想,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看的人呢?而且还这么好命居然和我是邻居。虽然你总是冷冷淡淡的,也不太搭理人,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要跟你说话。今天早上你突然昏倒,说实话我真的是被吓到了,你说我是好人,我是真惭愧,因为我知道我不是。” 她望着她,一脸沉静,坦然。“要搁了别人,我虽然不会置之不理,但顶多也就是帮忙打电话叫来救护车,因为是你我才方寸大乱。当时脑子里就跟一锅浆糊一样,唯一的念头就是你千万不能有事!要不是背着你,我下楼估计都是连滚带爬的。直到你平安从手术室里推出来,我才真的松了一口气,摸摸后背,全是冷汗。” 白若臻静静地看着她,沉吟不语,艾染对上她幽深的眼光,忙连连摆手:“别问我为什么呀,我要能知道为什么,就不用自己烦恼了!” “好啦,总之呢我救你也是有私心的。你说你那么漂亮,要是出个什么意外的多可惜呀,我可舍不得。所以以后别再说我善良啦,好人啦什么的,我心虚呢。” 突来的插科打诨让白若臻很是无奈,她知道自己形貌不差,否则当年也不会被泠姐一眼看上,可是也不至于像她说的这样出色吧?至于私心一说更是让她一头雾水,就算是想要跟她做朋友,也不用这么夸张其辞吧? “私心什么的……你我不过是萍水相逢,又非亲非故……” “第一次是萍水相逢,第二次就不是了呀。”艾染忙凑上前去,一张放大的笑脸,贼忒嘻嘻。“至于非亲非故嘛,姐你没听说过吗?一回生,两回熟,三回就睡个热炕头!呃……” 在白若臻扭头惊悚地看向她时,她已经自觉闭上了嘴巴,顺便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一脸黑线。 好吧,她知道错了,怎么能一激动便忘形,居然说出这么粗俗的话!惨了惨了,她一定会把她当成不正经的人了,怎么办怎么办? 两人静静对视着,一时都是无语。艾染眨巴着双眼,一脸懊恼地恨不得咬掉舌头的沮丧表情,端地是无语凝噎。 一分钟后,白若臻终于忍笑不禁,一手捂住了口唇,一手在她肩上轻推了一把,瓮瓮道:“哪里学来的歪话……” 原来没有生气呀! 艾染欢喜地差点一跃而起,待要凑过脸去继续磨叽会子,却被白若臻短短一句话顶了回来。“不早了,睡吧。” “……”好吧,鉴于有前科,某人只好乖乖听话,摸了摸枕下的手机一看,十一点多了,忙忙躺了下去,“姐你明天有没有什么事,我定闹钟?” “不用,我到时间自己就会醒。” “嗯。” 作者有话要说:嘛,貌似啰啰嗦嗦写了三章了,其实只是洗了个澡准备睡觉的说,洛的口水功力有加深了,尼加拉瓜瀑布汗啊⊙﹏⊙b 感谢亲人们的回馈于支持,洛看到留言明显比开始多了,真的很感谢的说!不管是鲜花还是批评,亲人们用一分钟的时间给洛留下一点痕迹,让洛知道洛的辛苦码字是有回报的,从头到尾并不是只有洛一个人在努力,这就够了O(∩_∩)O! 谢谢追文的亲人\\(^o^)/~ 第十八章 闭着眼开始数羊,数到不知道第五百多只时,居然还真的就有些困了。 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却做了个十分奇怪的梦。梦里她看到白若臻独自一人在渺无人烟的街道上走着,她有些担心,便追了上去。她想问她要去哪里,她可以陪她去,可是白若臻却冷冷看了她一眼,说;“不需要。” 她正黯然神伤,跟着,那个沈小姐便出现了,挡在她与白若臻之间,见了她就跟见了鬼一样,一把拉着白若臻便走。她慌了,也生气了,紧忙追上前去想要拉住白若臻的手,未料白若臻猛地转身便一把将她推开,大喊:“走开!” 她一惊之下,猝然惊醒。循着梦境中的伤心与不甘哑声唤了声:“姐……”却陡然发现已经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那暗沉沉的天花板。 原来是场梦呵……叹了口气,有些寂寥,亦有些庆幸。她半撑起身子靠坐在床头,脑袋还是昏沉沉的不甚清醒。感觉身旁白若臻轻轻动了动,她以为惊醒了她,条件反射地便看了过去。眼见她只是肩膀微动,眼睛仍是紧闭着,呼吸也很是均匀,并不紊乱,她这才安下了心。轻轻咳了声,感觉嗓子有点干,于是悄悄探过身子想要去取放在床头桌上的水杯。床头桌在白若臻的身边,艾染要取杯子,身子便要越过她平躺着的身体。艾染很小心地尽量不碰到她,手指将将碰到杯子,正要握住缩回身来,身下的白若臻却蓦地睁开眼。 第 1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9 章 “走开!”一声极为压抑的嘶喊蓦地传来,伴随着陡然弹簧般跳起的动作,白若臻腿上一蹬,极快地坐起身子便缩向床头,也不管眼前是谁抬手便用力一推,跟着便缩回手紧紧地环抱住自己蜷缩了起来。 “哎呀!”艾染被她一推之下握着杯子便侧摔了下去,差一点便滚到了床下,一杯水尽数洒在了凉被上。她顾不得收拾杯子,哼哼唧唧的爬起身,最后一点睡意也被驱散殆尽了,来不及郁卒这与梦中极其吻合的一幕究竟是事实抑或是梦的延续,她紧忙爬到白若臻身边,“姐、姐你别怕,是我!” 白若臻浑然未觉。背心靠着床头,双手抱着腿紧紧地蜷着,身体颤抖着,嘴唇也哆嗦不已,纷乱的长发掩住了她的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单薄如绢纸,仿佛一阵再轻不过的风都可以随时将她吹走。 “姐!姐你怎么了?!”艾染慌了,忙伸手想要搂住她急剧颤抖着身体给予安慰,却在胳膊还未碰上她时便再次被她陡然甩开,并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呼喊:“不要——!” “痛!” 她突然挥来的手臂打在了艾染的脸上,猝不及防之下被手指刮到眼睛,艾染痛呼了声,只觉眼睛一阵刺痛,登时流下泪来。泪眼朦胧中见白若臻恍然未觉,却将身子蜷得更紧了,她急火攻心,顾不得自己疼痛,趁着她推开自己后乍然的沉寂猛扑上前去便用左臂紧紧抱住她的肩膀,喘息不定地在她耳边轻喊:“姐!姐!是我,小染!” 白若臻在乍然感觉自己被桎梏住,自然是拼命地想要挣脱。不敢睁开眼,只是本能地退缩着,推搡着,手掌握成拳,拼命的捶打雨点般落在艾染的肩头,胸口,双腿也是一阵乱蹬。 被子早被蹬到了地上,艾染咬着牙一声不吭,任凭她闭着眼一顿胡捶乱踹,然而却在她柔弱的拳头无意中砸到坚硬的石膏上时,她急了,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怕她砸伤了手。来不及多想,她身子一欺便紧紧地压住了她,将她死死地按靠在床头,再也动弹不得。她喘着气嘶喊:“姐你醒醒,醒醒!”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白若臻紧绷着的脸色渐渐有了放松的趋势。她被按住身子动弹不得,而与她紧紧贴合着的那具身体却带着令她心悸的灼热,透过互相震动着的心口,相同频率的心跳将那一口缠绵的热气缓缓渡到了她的心头。她慢慢地平静了,手足也不再发冷,缓缓睁开了双眼,只觉眼前阵阵发黑,一个正微微抖着的身体紧紧地伏在她的肩头,中长的乌发,苹果绿的睡裙,还有一只打着石膏的厚重的手臂。她蓦然醒觉,“小……小染?” 艾染的下颚紧紧地抵在白若臻的肩头,全身正无可抑制地发着抖。她害怕,她在害怕,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她顿生这样的惊恐,但她拼命地想要推开她的举动却让她整颗心都猝然剧痛了起来,眼泪滚滚而下,早已不是因着初时她无意中刮到了眼睛。“姐、姐!”她哑声唤着,“你到底怎么了!” 情愫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不论熟悉或是陌生,巧合亦或刻意,似远似近,若有若无,亦真亦假,非此非彼。有了情愫的萌生,心动随之而生,翩翩而来,像最美丽的爱的种子,不声不响地就从心底深处生长起来,开花,结果,渐进无声地充斥了整个意识空间,朦胧幽微,流转无痕。 如果说,在今夜之前,在此时之前,艾染仍在徘徊不定自己的心意,犹疑着自己对白若臻究竟是抱着怎样一种情愫,那么此刻,她再也瞒骗不了自己了。 她需要她。 不想随便说爱,爱是把双刃剑,可以使得相爱的人互相慰藉,互相取暖,却也可令相爱的人互相伤害,互相陷落。这样情感的交错她虽不曾经历,却也看得太多。 何况,她与她同为女子,又怎有说爱的资格? 她不想去思考太多,她只知道此刻她就这样伏在她的肩上,感受着她急促的心跳,看着她突来的情绪失控,脑中居然只有一个念头—— 不要,不要推开我! 一声小染,令艾染的心脏顿时揪成了一团。缓缓抬起头,与她眸光相缠,她泪流满面的模样吓坏了她,“对不起——我……吓到你了……” 艾染摇头,狠命地摇头,盈眶的泪水飞洒出来,温温热热的,咸咸涩涩的,就那样扑到了她的面上。“小染……”白若臻无奈喟叹,试着想要推开她禁锢着她的身体,好好跟她说话,未料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却令她陡然加重了力道,更深地抱住了她。 “姐!”艾染低呼,深深地将脸埋入她的发中,贪婪地呼吸着她清冽的发香,以及那一丝总是若有若无的清芬茶香,像迷路的孩子终于回到妈妈的怀抱一样狠命地抱着,只想就此融入她的骨血,她的气息,再不愿生生剥离。 她的发,她的发,就这样细密密地纠缠在了一起。人言,青丝撩扰,原是情丝纷扰。她的泪水湿润了她的肩膀,令她无意识地轻颤,终于抬手抚上了她的发际,顺流而下,停在了她湿润的颊上。 “对不起,不要再哭了,好吗?” 艾染还是摇头,她叹气,但却因着与她这样的亲近,令她更加无法忽视了。 想了想,她试着微笑。“我没事的。不要再哭了,好吗?” 艾染终于抬起头,隔着濛濛的泪雾深深凝望着她。“原来不是做梦,”她突然开口,声音喑哑而语气艰涩,“你真的要我走开。” 白若臻眼中一黯,勉强笑了笑,“不是要你。” 艾染犹自不信,“你骗我。”她伸手抓住她抚在她颊上的手,“你就是用这只手推开我,你要我走开。” “我们都是在做梦。”白若臻的眼神慢慢低迷了起来,她望着艾染,目光渐次幽深,没有说话,却是静静抽回手,转开了脸去,避开了那令她不安的视线胶着。“所以,我推开的人不是你。把你推开的人,也不是我。” “真的?”艾染破涕为笑,抽抽搭搭地折腾了几下,绯红着脸。“你以后都不要再对我说这样的话了好不好?我听了真的很难过的,又害怕,又伤心,我刚才几乎以为自己要死在梦里了。” “你到底做什么噩梦了?刚才你又推又打,我快要被你吓死了。” “不想说就算了,可是,以后你不管做了什么梦,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推开我了好不好?让我陪着你一起,好不好?” 见白若臻沉吟不语,却是悄悄地用手揉着方才被她紧紧压在身下的胳膊,她不禁内疚不已。“对不起,我刚才一着急——我帮你揉揉!” 白若臻却躲开了她,虽然动作很轻,幅度也并不大,但对于近在咫尺而又将全副精力都放在她身上的艾染来说,已经足够令她悬在嗓子眼的心瞬间坠落谷底。 “不……不好吗?”她有些震惊,但更多的是无法接受却不得不面对的不敢置信。 白若臻静静看她,却仍是固执地不言不语,那双幽深的眸子映入她的眼帘,那之前无比吸引着她的深不可测,现在却只是令她心碎,胆寒。 她看不懂她,她看不懂她,她一点也看不懂她。 她是谁?她经历过什么?她在想什么?她想做什么? 她完全不懂,却仍是如扑火的飞蛾一般傻傻地就扑了过去。 她以为她看到了她眼中的落寞,便不自量力地想要用自己的萤火去温暖她,却从不曾想过她眼中的落寞是因何而生,如何能解。 她以为她肯主动与她说话,她走进了她的屋子,穿上她的睡裙睡在她的床上,她的眼中便会像她一样,也多了她的身影。却从不曾想过也许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热情让她无法拒绝,从而被动领受,她与她,从来都只是两条平行的直线。 她以为她肯叫她一声小染,便会如她一样将她这个人望进眼中,纳入心头,放在心尖尖上,想起来就是暖暖的满足,牵着手就会隐隐的心疼。 她以为…… 明明暗暗,兜兜转转,眼波不起,心事难定,终归是少年情事,青涩难言。 白若臻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脑中却已是千头万绪,丝毫不亚于艾染。 寂寞于她,原是与生俱来,如附骨之蛆,深入骨髓,抵死萦怀。多年来古井清心,波澜不起,一日偶捡起阳光几缕,却不想,便是因此招惹了她。 面前的小女孩满脸泪痕,一双好看而惯常神采飞扬的大眼已然微微有些肿胀,映入眼中,心头竟鼓胀着无法言说的落寞与心疼。那莫名的万种柔情纠缠在心底,犹如一个永世也解不开的诅咒,冷冷地嘲讽着她:你作下了如此的罪孽,你以为你还配安然地享受别人的关心和爱护? 你不配的! 幽怨在心,却抵不到喉舌。她想开口说点什么,却生教夺去了嗓音。颓然地仰躺而下,不顾身下被泼洒上的水迹已然沁凉,她慢慢地,慢慢地将身体蜷缩起来,蜷成那婴儿睡在子宫里的姿势。背对着艾染,她闭上了眼睛,想着这样也许就可以中止了一切不该发生的发生,阻隔了一切不该意外的意外。 第 1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20 章 艾染,你是我的意外,等到红日高升,这一切的一切都将随着那个夜晚的消逝而消逝。你没有错,错的那个人,是我。是我忘了自己的本分,妄图想要汲取你的温暖,坚冰与火的相遇,不是你融了我,却是我冻伤了你! 你看,只不过短短一日的时光,我已令你两次落泪了。 我果然,是个不祥的人。而我竟想纵容自己将这暗淡的流光侵蚀到你的生命,我何其不类,何其不该! 所以,不要再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了,不要再对我好,对我笑了,我承受不起,承受不起! “姐……”艾染的手在她背后不到一厘米处停下,迟疑着,终于没敢碰上去。 沉寂片刻。 “睡吧。”她淡淡开口,语音清幽,却完全听不出情绪。“一会就该起床了。” 艾染怔怔听着她的话,抬头望着窗外,虽然拉着窗帘却也能隐隐瞧见意思朦朦的曙光已经穿透云层,浅蓝色的窗帘布上透着丝丝的薄光。 快天亮了。她低头看她萧瑟的瘦弱的背影,是呵,一会,就该起床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写的好辛苦啊%&gt;_&lt;%不知道各位亲们看起来感觉如何,反正洛是写着写着心就痛起来了。 关于小白,不晓得要怎么说才好,她是个有故事的人,所以她是个有伤口的人,对于小染的直白与热情,要她一下子接受似乎是不太可能的,态度的游移不定就很可能会伤害到小染,但不管怎么样,洛个人还是很喜欢小白这个设定的,把她写的这么不幸,洛也很难受的说…… 阿拉阿拉,洛要去呼呼了,哦雅思米那噻O(∩_∩)O~ 第十九章 夏季的时候天总是亮的很早的,很快外头便已是大亮。 艾染自重新躺下后压根就再也没有睡着,闭着眼脑中一片混乱,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什么了,为什么白若臻会突然对她这样冷淡。耳边传来她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听入她耳中便直如猫爪挠心,好几次忍不住想要凑过去问问她,却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直到外头天色大亮,轻轻伸手从枕下摸出手机看来看,才六点半,忍不住叹了口气,再也躺不住了,轻手轻脚地爬起身便滑下床去,穿上拖鞋,蹑手蹑脚地推开阳台门走了出去。 这个时间气温并不高,推开窗户让凉爽的晨风掠进阳台,昏昏沉沉的脑子也一下子清醒了不少。艾染抬手掠了掠挡住了眼睛的发丝,倾过身子便伏在了窗棂上,望着楼下。小区小路上两边栽着的梧桐树落了一地的叶子,偶有早起跑步的人生机勃勃地经过,落叶纷纷,或被卷起,或被踩过,探出手去总也握不住那一束转瞬即逝的清风,任凭它自自来,自自去,徒留一声叹息。 只不过是一个无眠的早晨,因着受伤所以也不方便再出去跑步,何至于就这么伤春悲秋呢?艾染自嘲地扯了扯嘴唇,却又禁不住恍惚了起来。 可是……也不尽如此吧!有些颓然地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臂,脑中却怔怔想起不久前柳宣对她说过的话了。 女孩子……也可以喜欢女孩子。不过一天的工夫,她已然颠覆了自己有生以来这二十几年对情感的所有认知。原来,情动,不过是一瞬间的事,那一刻,那一秒,你的眼中除了她再也没有旁人。 不,她怔怔摇头,这并不是女孩子与女孩子的问题。她枉活了二十三年,说来好笑,像这样怦然心动的经历却是从来不曾有过。她想起柳宣说的,这些年来她一直一个人自得其乐,从未对任何人如何上心,她也只当自己是自在惯了,抑或缘分未到,却不想十载道行一朝丧,见到白若臻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她已经沦陷了。 一见钟情真是个无比狗血的桥段,可是像现在这样将一个初初相识的人纳入心头,像对着一个精美而易碎的瓷器一般竭尽全力地呵护着,除了一见钟情又还能怎样解释呢?因为在意她,所以在意她的一切。因为喜欢她,所以喜欢她的一切,包括她的冷清,她的沉默,甚至,她的情绪多变。 她是女子,她会如此,她是男子只怕她也是一样的。她所在意的,是她这个人,无关男女。 可是,这只是她单方面的感情,她呢?她是怎样想的呢?她知道她的心思么?她看出她的情愫了么?是看到了也假作没有看到,还是,根本就不想看到呢?昨晚,她躲开了她的手,是不是已经清楚说明了她不需要她的一厢情愿呢? 手指蜷了起来,修剪地平平整整的指甲陷入掌心,涩涩地疼。 不知站了多久,一直伏着的腰身渐渐有些酸了,她站直身子,颓然转身,却在目光蓦地对上一个纤柔细致的身影时,心跳瞬时漏了一拍。 白若臻已换上了来时的衣裳,浅驼色的亚麻长裙,娉娉婷婷,茕茕孑立。 许是晨起的缘故,一张瘦削的脸庞愈形苍白,眼角眉梢若有若无的倦怠与疲累,望入眼中,令她的心脏猝然揪疼了起来。 看着她寂寞的脸,她的心,会坠,会疼,会怜惜。如果时光允许,她真的很想能早些认识她,参与她的生命,她的过往,痛她所痛,历她所历。她讨厌现在这样无力的自己,对她的寂寞无能为力,对自己的心无能为力,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她的长发如撕裂的墨缎一般服帖地散落在肩头,晨风的吹拂下,偶然发丝扬动,令她掌心发腻,不自禁地回想起夜晚那青丝绕指的温软,无需言语,缱绻自生。 “你醒了?”深吸了口气,她试着挤出一丝笑容,“起得真早。” 白若臻却低低道:“这话该是我跟你说才是。” 她的声线本偏低沉,因着刚刚睡醒的缘故更添了三分喑哑,三分低迷,听入耳中令艾染心头莫名地便是一荡。 “我么?嘿嘿。”习惯性地挠挠后脑,想说点什么却惊觉一脑袋的浆糊,只好傻笑了几声混了过去。 白若臻静静地凝视着她,她却莫名心慌了起来,眸光四处飘落,就是不敢与她对视。强作镇定地走回屋中,看了看手机,七点多了,于是背对着她开始换衣服。“现在还早,开锁的估计还没开门呢,咱们先去吃早饭吧,好吗?” 等不到回答,她有些烦躁,内衣的搭扣又怎么也对不上,生生地躁出了一身细细的汗。 一双沁凉温软的手突然伸了过来,接手了她无法胜任的工作,只轻轻一扶,一对,便替她扣好了内衣的暗扣。 很不争气的,脸颊又慢慢红了,艾染有些气短,忍不住便转身望向了她,“姐……” “泠姐告诉你,我低血糖。”平淡的语气,显然只是陈述,并非疑问。 “嗯。”艾染不疑有他地点头,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难以掩饰内心的关心。“早餐一定要吃的,多少也得吃点。” 白若臻又帮她套上了一件米色的纯棉T恤,望着她靠着衣橱猫着身子拉扯着一条七分的仔裤,突然开口:“她一定没有告诉你,我会突然昏倒,并不是因为低血糖。” 艾染一怔,猫着腰仰首望她,“姐——” 白若臻在床尾坐了下来,没有看向艾染,幽幽道:“小染,昨天晚上我……总之,我很抱歉。” “不、不是的!”艾染急了,顾不得才套了一条腿便蹦了两步蹭到她身前,“昨天是我先吓着你了,要说抱歉也是我说才对呀!”她蹲下身,仰望着她,“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你会这么讨厌我碰到你,我以为——是我,是我太随便了,对不起。” “不是讨厌你——”对着面前那张正仰望着她,一脸惶恐,一脸不安的清秀脸庞,白若臻忽然无措了起来。 “真的?”艾染眼前一亮,心底浓浓的阴霾也仿佛霎时散去了不少,可仍是有些小小的不能确信。既然不是讨厌我,为什么又会那样对我呢? 她的双眸清澈如湖水,却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悲哀,如晨起的雾气,如深夜的迷瘴。白若臻不忍凝望,轻轻点头,“有些事……我不知道怎么说,因为你和我不一样。” “人和人不都是不一样的么!”艾染不服,“正是因为不一样,所以才要互相沟通,互相了解。姐,你有什么话尽管和我说,什么都可以,我们虽然认识才两天,可我是真心喜欢你!”她话一出口,蓦地怔住,慌忙又补了一句。 第 2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21 章 “我是说,你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个亲切的姐姐一样,和你说话,和你待在一起我会觉得很快乐,很舒心,所以我对你……我对你……”嗫嚅着,再不知怎样表达才最为妥当,仿佛是越描越黑了。好在白若臻并未多加追究。艾染松了口气,有些安心,亦有些失落。 “所以,姐,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跟我说,不需要有任何顾忌,就算、就算我帮不了你什么,可至少说出来会让你舒服一点,而且,我可以保证一定守口如瓶。” 白若臻微微挑眉,亲切的姐姐?她一贯清冷,全身上下就差没明写着生人勿近,她倒不知道她自己亲切在哪里了。 “你帮过我,我感激你,可也仅仅如此。”她垂下眼眸,“你是你,我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七月二十号,是洛的生日哦,洛昨天许了一个是非常宏大的愿望,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洛的愿望就是:码字码到自然醒,回评回到手抽筋。 啊哟,各位亲人们咧,能不能帮洛实现这个伟大滴愿望捏o(∩_∩)o... 第二十章 你帮过我,我感激你,可也仅仅如此。你是你,我是我。 艾染一颗已经悬到嗓子眼的心,瞬间坠落。喉头阵阵发苦,仿佛一气吞了满口的黄连,苦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是你,我是我。我也知道若不是昨天凌晨我意外地救了昏倒的你,你也许根本就不会多看我一眼。可是,为什么要这样直接地说出来啊?为什么连一点幻想的余地都不肯留给我?我并没有要求什么呀,至于这么急得跟我撇清关系吗? 艾染一阵委屈,鼻头一酸,眼眶便跟着红了。她陡然意识到自己要流下泪来,慌忙起身便转过身去,面朝着壁橱,心不在焉地穿好了拖拉着的仔裤,心头顿时又是委屈又是懊恼。 委屈的是她果然根本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放在心上,懊恼的是自己明知结果却仍是如此不甘,如此不堪,甚至不争气地又要在她面前流下泪来。 为什么一贯坚强的自己,再难再痛也不曾流过半滴眼泪的自己,在她面前就会这样脆弱,这样不堪呢? 白若臻发现了她的情绪剧变,待要开口,她却已然起身走到一边。 “小染……”她低声唤着,跟着站起身来,探出的手却在将将要碰到她的后心时生生地刹住了去势。她心头很是恍惚不解,她不明白为何这初初相识的女孩会对她产生这样强烈的情感,只为了她短短的一句话,仔细想了想,似乎也没有什么过分的措辞,她却一下子便红了眼眶,仿佛不知有多伤心。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再开口,气氛僵住了,隐隐有些尴尬了起来。 白若臻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也不知要如何劝慰额头抵着壁橱一动不动的艾染,犹豫再三,只好迟疑着说了一句:“那,我先走了。” 话音甫落,还未来得及跨出一步,艾染已霍然转身。由于离得太近,加上她转身的速度太快,幅度太大,两人一下子便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左颊上骤然蔓延开温热的触感,那酥痒的一瞬如电流过体,白若臻一惊,猝然后退,小腿磕在床沿上,来不及呼痛,人已一下子便坐了下去。一手抚着左颊,满脸的不敢置信。 艾染怔怔地立着,左手却不自禁缓缓抚上了嘴唇。刚才,刚才那是—— 她的个子比白若臻略高,刚才突然的一个转身,双方都猝不及防,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唇瓣掠过一片微凉,却无比软腻的物事。她猝然地退身动作太快,艾染来不及多作品尝,那软腻的触感便已生生消散,只余淡淡的清芬在鼻尖缠绕,提醒着她刚才的那一瞬并非做梦。 “姐……” “小染……” 两人同时开口,却又同时顿住。眸光胶着,白若臻一贯清冷苍白的颊上竟淡淡的浮现出一抹嫣红的色彩,她有些不自在地转开了脸,一手捋了捋鬓边的发丝。 这明显透着娇羞的一幕映入艾染眼中,顿时令她无比沮丧的心情掺入了一缕阳光,咧了咧嘴,一个笑意便缓缓浮现了。“走吧。”她突然开口,伸手便要去拉白若臻。 白若臻一怔,任由她拉住了自己的手,傻傻的问:“去哪?” “去哪?”艾染哭笑不得,“当然是去洗漱,然后吃早饭。” “……”她的笑容来得太快,以至于白若臻在用她递过来的新牙刷刷了牙,又洗了脸之后,仍是没能反应过来刚才还梨花带雨的她为何转眼便雨过天晴,又欢喜地跟中了乐透一样了。洗漱完正要出去,蓦地想起她的手臂受着伤,她便帮她将牙膏也挤好了,这才走了出去。 艾染笑眯眯地望着她一脸神清气爽地走出卫生间,跟条鱼一样滑溜地便从她身边滑了过去,进了卫生间,门也没关便开始呼噜呼噜,哗啦呼啦地洗漱起来。 白若臻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听着卫生间里传来的洗洗刷刷进行曲,正自发着怔,蓦地却见一个嘴巴糊满牙膏沫沫的脑袋探了出来,咕噜了一句听不分明的话,嘴巴一张便吐出了一个泡泡。 她忍俊不禁,嗤得一声便笑了出来。笑完才记得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艾染有些脸红,忙快快地吐了嘴巴里的沫沫,又咕噜噜灌了好几口凉水,这才擦擦嘴,笑道:“姐,你早餐习惯吃什么?” 白若臻想了想,一时有些茫然,老实道:“我不挑吃什么的。”平时还真没挑剔过吃饭的问题。 “喔……”艾染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动作飞快地洗了脸,随手抓起搁在台子上的一把头绳和梳子便跑到白若臻身前,蹲了下去,“姐,帮我绑下头发。” 白若臻接过头绳放在一边,拿着梳子缓缓梳着她直顺的长发,随口道:“绑什么样的?” 艾染嘻嘻一笑,歪着脑袋,也学着她刚才思考的样子,而后笑道:“我不挑绑什么的。” “……”白若臻顿时无语。望着她撒娇耍宝的样子,一时也觉得心中很是温暖,想了想,将她的头发仔细地分成了两股,抽出两根颜色相同的头绳分别在耳下绑好,再拨到身前,两股乌墨墨的发辫便顺着肩膀软软地旖旎在胸前。 “好了。”白若臻将梳子放在一边,顺着艾染转过来的身子左右看了看,欣然一笑。 艾染被她那一笑乱了心神,忙跳起身冲到卫生间的镜子前想要看个端倪。未料不看不要紧,一看登时红透了一张脸。天呐,这镜子里那个梳着俩无比纯情的复古辫子,脸蛋红红的,眉含情眼含笑的女人——这是她吗?? 嗫嚅着晃了出来,指了指自己这复古的清纯无比的造型,一脸羞涩无语。白若臻以为她不满意这个发辫,有些赧然,“你不喜欢吗?那我给你重绑。” “不用不用。”艾染摇头晃脑,想着再怎么着也是她第一直觉给她绑出来的,虽然让自己顶着这样的造型出门晃悠实在是不好意思,但,为了她,豁出去就豁出去吧,反正小区里也没有几个人认识她的说…… “我挺喜欢的,就是从前没这么绑过,有些新鲜,哈哈!” “姐,做你妹妹可真幸福,你是不是每天都会给她扎辫子呢?”挽起白若臻的胳膊出了门,边下楼梯边絮絮叨叨。 “我没有妹妹。”白若臻淡淡一笑,望着艾染秀气的侧脸,挺直的鼻梁下小小的嘴巴欢快的蠕动着,晨光中透着淡淡的粉光腻然。 “我就是假设一下。”艾染嘻嘻一笑,“再说,我现在不就喊你姐姐么?” “也是喔。”白若臻轻笑,却明显心不在焉了起来。脑中有些恍惚,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心头,隐隐的不适。为了缓解不安,她摇了摇头,熟料只一个小小的动作便立时引来身边人的小心注意。 “姐你怎么了?”艾染忙凑过脸去问道。白若臻上次凌晨晕倒的事还历历在目,此刻见她摇头,艾染顿生不安。 第 2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2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22 章 “……没事。” “嗯,没事就好。”艾染松了口气,心中一动,居然突发奇想。 “姐,商量个事呗?”一本正经的语气,堪比南非大钻般善良而诚恳的眼神。 “什么?”白若臻问着话,脸上平静无波,脚下却不自觉后退了一步。有些震慑于她过度灿烂的笑脸,忍不住悄悄琢磨:今次又为哪般? “那个,在我胳膊痊愈之前,你可不可以无论如何也不要再晕倒了!” “……”拜托,这是不可抗力吧? “你看,我现在天残地缺的,想背你也背不了了啊。” “……”那又怎样? “我不想便宜别人!” “……”便宜?便宜?! “答应我嘛答应我嘛!姐~” “……”别摇我的手…… “呐,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咯!” “……”我现在不想说话。 “不管,反正我就当你答应了!咦,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拜你所赐,我现在已经快晕倒了。 “姐,你说话呀!你的脸色真的很不好,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艾染一脸惊悚。 深呼吸,定定神。白若臻终于开口。 “不要紧,你忘记了,我……低血糖……” 片刻的沉默后。 “所以我就说你一定要吃早餐啊!”恍然大悟的表情,并掺了几分笃定与庆幸。 “……”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众位亲们的生日祝福,洛十分开心o(∩_∩)o...哈哈 SO,熬夜更了一章,拜谢亲们的滴支持~ 话说,对门的两口子又在上演猫狗大战了,真是精彩纷呈,奇招迭起,口沫横飞,支离破碎,五花大绑,当胸一刺,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啊——囧 ——————————————————我是无良的分割线———————————————————听壁角果然是个技术活啊。 听,还是不听?这是个问题。 随便听听,还是仔细听听,这也是个问题。 啊哟,洛好为难的说!=.= 第二十一章 吃过早餐回去家中,看着时间已经是八点来钟了,艾染便自告奋勇帮着白若臻打电话找了开锁公司。报了住址,两人便在沙发上坐着等,左右无事,便开了客厅的电视看了起来。 白若臻坐在沙发上一脸沉静地看着电视,精致的侧脸便如上好的瓷器一般,晨光中泛着清幽的光泽。艾染越看越觉得身心愉悦,本来两人坐的位置中间还有半臂的距离,她起了贼心,一边故作沉静地看着电视,一边便悄悄地往白若臻身边蹭。近一点,再近一点,貌似她并没有察觉?哈哈,挨着了挨着了! “只有曾天真给过的心,才了解等待中的甜蜜……” “呀!”勤劳的小蜜蜂艾染正小心翼翼地计算着怎样可以离花儿一样的白若臻近一点再近一点而又不被察觉,放在裤兜中的手机却突然唱了起来,连唱带振,让神经处于高度紧张的某人一下子吓了个激灵,差点拔地而起。 “也只有被辜负而长夜流过泪的心,才能明白这也是种运气……” 手忙脚乱地从裤兜中摸出手机,摁下接听键,一个很是响亮的男人嗓门便从这小小的匣子里传了出来:“艾小姐是不啦?你到楼下来接我一下,你们这个房东不允许我上楼的啦!” “啊,好的,师傅真不好意思,麻烦您稍等一下哈!”艾染说着便挂了手机跑去开门,扭头冲一脸讶异的白若臻说了一句:“开锁的来了!” 白若臻嗯了一声,伸手拿起遥控器便关了电视,起身也跟着走到了门边。看着艾染咚咚咚地便冲下了楼去,那窄窄的楼梯她连蹦带跳,三阶并成一阶跑,让她看得不由很是胆战心惊,生怕她一个踩空便滚下楼去。不过显然小蜜蜂艾染身手很是了得,并未发生以上想象中的惨剧,只不过半分钟的工夫便听到楼道上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艾染领着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和房东一起走了上来。 “就是这家。”艾染指了指白若臻的房门,房东眼见白若臻在艾染门前站着,让一个开锁匠去鼓捣她的房门,忍不住问道:“白小姐,你的钥匙丢了?” 白若臻点头道:“是啊,不小心给落家里了。”眼见房东目光中透着犹疑,她又道:“是我喊来这位师傅开锁的,开完马上就走。” 房东这才点了点头,转身往楼下走去,临拐弯了仍不尽放心地又抬头看了一眼,令艾染忍不住狠狠腹诽这老头心眼甚小,用句不太好听的话说就是贼看谁都像贼…… 一抬头见白若臻仍是纹丝不动地站在她的房门前,她忍不住笑道:“姐,你帮我看门呢?是不是怕我跟你一样没带钥匙?不怕不怕,这现成的开锁师傅在呢,大不了好事成双,让师傅多赚点小费。” 白若臻淡淡笑了笑,没有应声,见艾染走了过来,这才挪步走到自家门前。艾染将门掩好,凑上前去嘻嘻笑道:“其实我倒希望来阵风把我这门也拍上,这样我就可以赖你家去了。”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带着钥匙也得说没带。” 白若臻哑然失笑,忍不住嗔道:“小小年纪,哪那么多心思。” 见引得她开心,艾染但笑不语,心底却暗暗乐开了花。跟她一起在门前站着,眼瞅着那中年男人放下身上背着的家伙,猫下身子三下五除二,窸窸窣窣一阵鼓捣,不一会子那小小的锁头便客哒一声,开了。 艾染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嘀咕道:“师傅,您这两下子可够厉害的呀,怪道房东叔叔不敢放你上来,您说您要是心血来潮把这一栋楼的门都给开了,估计也就是十来分钟的事。” 那开锁匠闻言,一对粗眉顿时蹙成十点十分,转身对着艾染便是怒发冲冠:“小姑娘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啊,要不是你打了电话来让我给你开,你就是给我再多钱我也不能给你乱开,我们是拿人钱财,给人开锁,这该开的才开,不该开的我们可是一个都不会乱开,总之…%¥*(#” 艾染一脸茫然,又兼惶恐,忙摆手一叠声道:“得得得,师傅,您别在开呀开的了,您说着不累我听着头晕。我不过白说一句,想着是夸您技术娴熟呢,要早知您不爱听这话,我何苦来哉?您瞧您这眉毛都成十点十分了,至于么您?是吧,姐?咦——” 第 2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3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23 章 这一扭头,却见白若臻已恍若无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前脚刚踏进屋中,反身便顺手掩上了门,留下艾染与那十点十分一脸茫然,大眼瞪小眼。艾染满想要跟进去,但隐隐觉得白若臻顺手掩门的动作有些刺到了她,而且人家也没有说过半句请她进去坐坐的话,更没表示那个意思。她心底有些失落,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五十便递给了十点十分,“麻烦你了,师傅。” 那十点十分接过钱便塞进了挎包的隔袋,转身便下楼去了。艾染正对着虚掩着的门板发呆,门却呼一声突然开了,白若臻拿着一个手袋走了出来,边掏钱包边道:“麻烦你了师傅,给你钱——咦?” 艾染被她惊诧的表情逗乐了,忍不住打趣道:“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姐这声‘咦’已经俨然有了七分我的风采。” 白若臻眼见那十点十分已经走了,情知必是艾染已经付了钱,一脸严肃道:“小染,你替我付钱了?” 艾染吐了吐舌,“顺便啦,反正也不多。” “多少?”白若臻却执着地问着,打开钱包取出一张一百的便递了过去,“够吗?” “啊哟拜托!”艾染忙伸手推了回去,急道,“几十块罢了,姐你至于这么见外吗!” 白若臻沉声道:“小染,我们只是邻居。”她眼见面前艾染飞扬的神采蓦地凝住,眼中渐渐黯淡了下来,有些无奈地顿住,“或者,你说你当我是……是姐姐,但不管怎样也好,你都不需要为我做这些的,你这样……会让我不安!” “姐……”艾染无奈地翻了翻眼,“好吧,我接受,但是真的没有这么多,你看我身上也没有找零,要不下次再给我吧?” “小染!”白若臻眉头已经蹙起来了,坚持将钱塞进了艾染手中。这么一拉扯,她目光蓦地定在了艾染的手腕上,一串淡粉色的串珠赫然映入眼帘,她不由微微一怔。 艾染循着她的目光望去,见她正盯着自己手腕上的芙蓉石手琏发呆,笑道:“姐,你也喜欢芙蓉石?” 白若臻有些恍惚,闻言怔怔道:“啊……是呢,很好看。” 艾染抬起手腕看了看,那淡粉色的一圈珠子在晨光照耀下如最璀璨的星辰,漾出了一波波温润的光泽。“昨天洗澡前给摘了,早上起来差点以为丢了,可吓得我不轻。这串珠子我从小带着,从不离身的。” 白若臻收回了心神,闻言淡淡笑道:“是么,那对你来说一定是很有意义的吧?” 艾染郑重点头,眉间却隐隐一丝茫然,伸手抓了抓脑袋,嘟囔道:“是这样吧,反正我记得我还挺小的时候这珠子就在我腕上带着了。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童童闹脾气非要抢这串珠子,你拉我扯之下绳子便给扯断了,珠子撒了一地。我跟童童从小一起长大,从来没跟她犯过急,可当时却愣是给气的打了她一巴掌,哼哼,小丫头可是跟我记恨了很久。” “姐,你怎么了?”艾染自顾自说着话,却见白若臻一脸若有所思,也不应声,只是呆呆地站着,忍不住轻轻伸手推了推她的胳膊,问道。 “童童?”被艾染这么一推,白若臻才蓦地回过神来。 “是啊,我表妹,舒童。”艾染嘻嘻一笑,“我说,姐,你难道就打算跟我站在门口聊天么?” “啊……”白若臻有些赧然,这才反应过来,微微侧身让了个位置,“请进。” 艾染飞快地冲回自家门口伸手将门关好,而后毫不客气地便溜了进去,笑嘻嘻地指了指放在玄关处的鞋架子,“要换鞋么?” 白若臻淡淡一笑,“不用。” 作者有话要说:啊哟,啊哟,啊哟!!!万恶的蚊子咬死个人了啦=.=简直是不让人活了!!! 第二十二章 这栋楼的房间都是一般的大小,室内格局也都大同小异,所以艾染进了白若臻的屋子,恍惚便觉是自己的屋子一样,又所以她毫不客气地便在客厅的沙发上占地为王,决定坚决不拿自己当外人。 白若臻对着艾染的自来熟已是见怪不怪了,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便端出来一杯果汁放在了艾染面前的茶几上。“喝果汁吧。” “啊,谢谢!”艾染嘻嘻一笑,伸手端过果汁便呷了一口,眼珠咕噜噜地在客厅转了转,却见墙角处一张壁橱,隔着玻璃清楚地可以看到里头摆着一套崭新的紫砂茶具组合。她恍然大悟,“姐,你喜欢喝茶?”怪道她身上总是有着一股淡淡的茶叶清芬,闻着让人整颗心都似乎蓦然宁静了。 白若臻将托盘放在一边,在她对面坐下,闻言笑道:“我身上是不是总有一股茶味?” 艾染点头,“是呀,不过很好闻就是了。我虽然不懂茶道什么的,可我感觉茶香很衬你。”她眯了眯眼,叹道:“不是胭脂水粉堆出的俗香,也没有那些什么名牌香水制造出的所谓高雅,茶香很淡,就算是长久浸淫其中的人,若不仔细闻,只怕也是几乎察觉不出的。可就是这样一种香,清雅,寂寞,孤芳自赏,却让接近她的人仿佛也跟着寂寞了起来,并安心于此。” 白若臻本是静静支颐听着,听到此处再忍不住微微扬眉,眼角含笑。“小染,泠姐真该请你去为四季馆做做广告,你这番话要是她听到了,一定会将你视作知己的。” 艾染脸颊一热,讷讷道:“姐笑话我呢,我不过随口说说,有感而发罢了。” “是真的。”白若臻见她不信,不由正色道,“泠姐曾说,是人皆能饮茶,可真正懂得品茶的能有几人?不是牛饮暴殓天物,便是不懂装懂附庸风雅。茶是有灵性的,只有真正懂茶,会品茶的人,才能喝出它的味道。” 艾染呆呆地望着她认真地说着话的样子。小巧的脸庞,精致的五官,那墨玉般清亮的眸子下,一颗小小的滴泪痦子静静躲在眼角下,随着她不经意地扬眉,那小小的一点也跟着动了一动,映入她眼中,无端端地平添了几分妩媚。她听着她的说话,但笑不语,心中却隐隐想着,茶香是寂寞的香,所以喜欢品茶的你……姐,你也很寂寞吧?我看到你的寂寞,你守着它,不愿背离。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但也许,有一天你终会告诉我。现在,我只想要靠近你,如果可以,请让我温暖你。 我没有湖海一样广阔的心胸,也没有天地一般宽厚的臂膀,但我有一颗小小的心,现在,它里面全都是你。清冷的你,寂寞的你,温柔的你,封闭的你,怎样都好,就算是这样子渺小而无力的我,也想要努力地站在你的身前,为你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尽管在你眼中,那也许只是我孩子气的不自量力。 既闻茶香,心中再无其他,只道世间再也无香。突然想起牡丹亭那清冽而又华丽到让人彻骨心痛的唱词。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姐,你能给我泡杯茶么?”艾染突然开口,迎视着白若臻干净到透明的眼神,“我不想喝果汁。”像世间所有任性的妹妹要求着姐姐一样,她眨了眨眼,调皮地开口。 白若臻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讶异,只是含笑静静望着她,须臾,点了点头。 “好。” 起身走到壁橱旁打开厨门取出茶具,艾染想要帮忙,奈何自己一副伤残人士的造型,只得跟前跟后地转着,插不上手。白若臻打开卧室门,将茶具抱进卧室放在一张四四方方的红桐木桌上,然后从一旁的饮水机中接入清水,插上电源便煮了起来。 艾染站在门边,怔怔看着这小小的卧室中简单到没有多余线条的摆设。雪白的四壁纤尘不染,靠墙一张标准的单人床,铺着淡黄色的竹席,同色的一颗竹枕,枕旁堆置着一块叠地整整齐齐的浅蓝色薄被。 没有电视,没有电脑,除了电灯,这个屋中没有其他任何的电器,甚至在这奥热的天气里,连空调也没有。这真是令人无法想象的事情。 白若臻抽出两张坐垫铺在地砖上,在红桐木桌旁跪坐了下来,抬头冲着艾染淡淡一笑,“怎么不进来?” 艾染一怔,这才忙忙地跑了进来,在白若臻对面跪坐了下来。白若臻望着她急虎虎的样子,忍不住轻笑道:“急什么,水还没烧开呢。” 艾染望着她微微垂着的面庞,尖尖的下颚隐在了垂在胸前的发丝之间,便如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裹在泼墨般的丝绸里,微微阖下的眼帘沉甸甸地便如两片羽扇,在颊上投下深深的两道光影。她正专心致志地清洗着闻香瓶和茶壶、茶杯,浑然未觉艾染灼热到几乎烫人的视线正牢牢胶着着她。她仔细而专注的模样,真的似极了那油画中静静偎依着的天使。这样望着她,便仿佛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举手投足间,皆成风情,最是那一低首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洗完茶具,她便开始调弄茶叶,纤细的手指拈着瓷质的茶匙,认真地在茶罐中挑着茶叶,放入闻香瓶中。在做着这些事情时,她右手尾指不经意地微微翘起,然而却不是惯见的浅薄女子拿腔作势地故作温柔,那样一个被使用地近乎泛滥而矫情的动作在她做来,一切却都是那样的浑然天成,自然而美妙。 水很快便烧开了。她缓缓将热水注入闻香瓶,翡绿的茶汤打着漩涡渐渐满上多半瓶,一股清郁的芬香便浓浓弥散开来。 艾染用力地嗅了嗅,只觉那一股芬香扑鼻而来,盈久不散,顿时眉开眼笑,赞道:“不愧是正宗的太湖碧螺春,好香!” 白若臻闻言只是轻轻一笑,手上动作未停,很快开始了第二轮的轮泡。艾染轻声道:“人言茶喝二道,果真是不错。第一道的茶香则香矣,可香气尽散,不留余地,未免浅薄。” 白若臻微微一震,忍不住停下动作抬头望向了艾染,轻呼道:“小染,你小小年纪……看不出来呵!” 第 2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4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24 章 艾染嘿嘿笑着,别人千句夸抵不上她心头好的一句话,顿时得意忘形,得瑟了起来,“那是,要不我管你叫姐姐呢?须知缘分就是这样妙不可言,也许我们上辈子果真是姐妹呢?” “傻话。”白若臻轻笑,慢慢又低下了脸去开始冲茶,“小染,你说人果真有前世么?” “佛说有。”艾染不以为然地哼哼,“但佛在哪里?鬼知道!”她说着说着,突然又来了劲,“说起鬼,姐,你说这世上果真有鬼么?” “……”白若臻沉吟不语,艾染嘿嘿一笑,也觉得自己问了十分无聊的问题,挠了挠脑袋,“姐你是不是忌讳这个?我再不胡说了!” “不是忌讳。”白若臻却缓缓摇头,“我信它是有的。比如……心鬼。”她指了指自己心脏处,忽然展颜一笑,那蓦地绽放的清冽笑意几乎令艾染看傻了眼。回神的同时见她已轻轻奉起一杯翡绿的茶汤,缓缓递到自己面前。已尽数舒展开的茶叶静静飘荡在紫砂盏中,望去便如绿云翻滚,落叶飞舞,观之赏心悦目,闻之清香袭人,几乎令人不忍猝尝。 而更令她心驰神往的是轻轻托着那紫砂盏两侧的白若臻姣美的手指。她的手掌纤薄而细长,骨腕纤细,皮肤白皙滑腻,触手沁凉,手背上清晰可见两道淡淡的血管静静蔓延。指根处略粗,越往指尖越细,骨节很小,指尖茭白如新笋。指甲只留了约莫半厘米长,没有涂染丝毫化学物品,片片指甲色呈淡粉,清薄明晰,如退潮后在沙滩上熙熙生辉的小小贝壳,望之玲珑剔透,似有光华流转其上,灵秀洁净。 艾染伸手接过那紫砂盏,轻轻托在掌心,望着那氤氲的热气慢慢纠缠着升腾而上,扑到面上,便渐渐有些细密密的热意蔓延开来。正自望着盏中上下纷飞的茶叶发怔,蓦地额心一凉,待得抬起头来,一只她刻在眼中那样深那样切的手掌正执着一方月白色的手帕缓缓覆上了她的额头。 那清凉的触感,细腻,轻柔,拂过眉心,力道或轻或重,深浅不一,只留下微妙的酥痒,令她心头一悸。 “还没喝,便出了一头的汗。”白若臻的声音在收回手帕后轻轻响起,静静地望着艾染,眼中却是清楚的温软与关怀。 艾染有些赧颜,“姐,我真佩服你,这么热的天,你也是清清爽爽的,难道你真是传说中的冰肌玉骨?” “什么?”白若臻有些不解。 艾染笑道:“古人说,美人都是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我以前只是不信,是人就会怕热,会流汗,美人难道就不是人?不过遇到你,我算是信了。” 白若臻微微一笑,“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了。” 艾染轻轻嘎了一口香郁的茶汤,很是满足地喟叹了一声,而后放下杯子便冲白若臻俏皮地眨了眨眼。 “本来就是夸奖你。”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洛洛很喜欢碧螺春的说……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o(∩_∩)o... 话说,难道多重人格的AB型血果然比照招蚊子小姐们的待见???洛很痛苦的说,全身都是六神花露水的味道,要死人了=.= 第二十三章 是谁发明了手机这破玩意?是谁?!拉出去,用指甲挠死! “只有曾天真给过的心……” 艾染愤怒地被裤兜中的连唱带震动惊得跳起身来,一脸愤慨莫名,恶狠狠地从裤兜中抠出手机,看也不看是谁打来的就摁下了挂断键,果断而凶狠地将破坏了她正努力营造的温馨亲密气氛的元凶迅速关机,抛在一边。动作之快,行云流水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白若臻小口地饮着一杯茶,见状只是浅浅笑着,“不怕有要紧事么?” 艾染摇头哼道:“不怕,这可是我难得的休假,擅扰着,喀——”她比划了一个砍头的动作,“杀无赦!” 白若臻被她逗得笑了,当下只是饮茶,不再多说。艾染见她安静饮茶,也不好意思再聒噪了,便眼观鼻,鼻观心地也饮起茶来。 本是极好的气氛,极好的情调,蓦地里一阵惊天动地的敲门声隔着一道墙,一个走廊却震天炮似地传了过来,伴随着一个歇斯底里的,以及……艾染十分耳熟的声音…… “艾染,你给我死出来!我知道你在家,敢挂我电话还玩关机?你皮痒了是不是!” “……”艾染望着一脸讶异(或者说是惊悚)的白若臻,尴尬地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了,慢慢爬起身子,一脸极度不自然的干笑,“姐,我得出去一下。” 白若臻点点头,犹疑着说道:“……那个,你有朋友来找你就赶紧去吧。”见艾染盯着面前的茶具,她明白她的意思,因道:“去吧,我等下会收拾的,你不用操心。” “唔,好吧……”艾染眼见如此,只得不情不愿地起身去了,一步三回头,仿佛这一走便是作海国万里之行,若非三年五载不得相见,令白若臻端的是无奈不已。 打开门,一眼便瞧见柳宣同学正鲜衣怒马,呃不,横刀立马地在她家房门口杵着当门神,抡着胳膊对着那无辜的门板便是一阵海捶猛砸,口中还不断吼着:“艾染你这个死人,你给我死出来!” 好像是病句? “……”死人艾染一脸黑线地走到柳门神的身后,用仅存的那只好手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喂……” 一个喂字尚未吐音完全,柳门神蓦地回神便是一巴掌,我们目前被迫走柔弱路线的死人艾染一个躲闪不及,只听啪得一声,粉嫩嫩的脸蛋上已生生受了柳门神那足以开山裂石的一巴掌。顿时只觉脑中嗡嗡作响,眼黑耳鸣,天地倒转,身子晃了一下便向前栽了过去。 柳宣吓得不轻,慌忙伸手托住了艾染栽过来到身体,一叠声地惊呼:“染染?染染你怎么了?你不至于吧,一巴掌也能给你扇歇菜了?” 我们天旋地转差点昏过去的死人艾染关键时刻听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柳门神最后一句话,憋着一口恶气硬是活活给气地醒了过来,一把扯住柳门神卡其色真丝衬衫胸口漂亮的车夫结,恶狠狠地恐吓:“真歇菜了也要拉你去垫背!” 柳门神见死人艾染又变成了活人,立即黛眉一挑,明眸善睐,呃不,是双目圆睁。“你怎么从外头死回来,你去哪了?!”眸光飘啊飘的便落在了正跟着出来关门并顺便瞄了一眼凶杀案现场的白若臻身上,随着一声客哒声,白若臻关上房门装路人甲去了,柳门神瞪不到路人甲,只好继续凶神恶煞地瞪我们气若游丝的活人艾染。“你刚才在她家?” 艾染没好气地拨开柳宣的手,摸出钥匙开了房门,一边晃进去一边摆手,“家里没吃的也没喝的,你想吃什么自己买。” “染染!”柳宣紧跟着一步便跨了进去,顺手砰得一声便甩上了门,吓得我们明显精神衰弱的艾染小盆友浑身一激灵,一脸惊悚地转头望着她。 “等下房东如果上来抗议,你负责摆平。” “回答我!”柳宣明显耐心不足,懒得跟她哈拉,“你为什么在她家里?” 艾染有些无奈,见她一脸滔天怒火的模样杵在那里也实在是碍眼,忙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我在她家怎么了?一大清早你这是吃什么了,火气这么大?” 柳宣一张雪白的脸绷得死紧,透亮的双眸中满是清晰的怒火,然而那怒火之中却又隐隐夹杂了丝丝的痛楚与不安,若有若无,似浓似淡,望之令人心中猝然难受,很是复杂难言。她咬了咬嘴唇,蓦地开口:“为什么挂我电话?” 艾染一怔,皱了皱眉,实话实说。“宣宣真对不起,我没看是谁的……” “没看是谁的你就挂?”柳宣有些狐疑,这实在不似艾染一贯的作风! 艾染是诚实的小盆友,于是继续实话实说。“我在姐家喝茶呢,那茶真的泡的很好,你也知道人家品茶的时候最忌讳吵闹了,所以我就顺手挂掉了。” “姐?你哪来的姐?”柳宣敏感地听到了重点。 艾染无奈地翻了翻眼,“就是对门的白小姐,我刚刚认她作姐姐了,哈哈,她泡茶好厉害的!” “哟,这才认识几天呢,就姐姐妹妹地喊上了,好亲热啊。”艾染冷哂,“然后呢?她怕吵,你就顺手关机?你几时这么善解人意了?”柳宣拿出黑面包怒审陈世美的气魄,一双黑亮如星辰般的眼瞳深深地盯视着艾染,仿佛要望入她的灵魂。 第 2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5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25 章 传说中的勾魂摄魄?艾染慢慢眨了眨眼,有些郁闷。 惊魂还差不多…… 艾染有些气短,好吧,她承认关机确实是她不对,不过她也的确是没想到电话会是柳宣打来的,如果她一早知道电话是柳宣打来的,她一定不会—— 呃,好吧,话还是不要说太满比较好……不能为未发生的事情作保证的某人及时停止了意淫,艾染决定忽略柳宣的挖讽,继续一脸诚恳地望着她,作着忏悔。“好啦宣宣,我真的不是有意挂你电话的,别生气了好不好?呐!”她想找些有趣的话题来逗柳宣开心,蓦地想起自己今天梳的发型,灵机一动,于是摆了个Hello Kitty的经典造型,“你看我今天梳的头发,好不好笑?啊,好不好笑?” 柳宣却没有丝毫笑意,猝然扬眉,“你自己梳不了头,谁给你梳的?” “我姐啊!”艾染想也没想便随口说道,“好玩吧——喂,你干啥呀!喂——” 艾染话音未落,便见柳宣蓦地探出两手,一边一只刷刷两声便扯掉了她两边辫子的头绳,及后心的中长发顿时披散开来。 柳宣收回手,双手环胸冷冷地瞪着艾染,一脸忿忿。艾染简直哭笑不得,“宣宣,你真是——你是存心来找茬的么?” “染染——”柳宣猝然轻喊,蓦地一把便勾住艾染的肩头将她抱入怀中,“我……害怕!” 拥抱真是世上最奇怪的一个亲密的动作,明明身体靠得那样近,却看不到对方的脸,自然,也看不到对方的眼睛,对方的表情。 艾染很是不解,却也因着她骤然低落的情绪而心头一软,顾不得自己披头散发狼狈不堪,体贴地在柳宣背上轻轻拍了拍,柔声问道:“你怕什么呢宣宣?我这么大个人,就算一次电话没有接,也不代表我就会有事啊,你何苦这么急巴巴地赶过来?”她说完,蓦地想起自她挂完电话后不到两分钟,柳宣便出现在家门口,她一怔,“你是在楼下打的电话?” 柳宣轻轻点头,蓦地狠狠地紧了紧胳膊将艾染抱得更紧,艾染肩膀吃痛,不由得轻呼了一声,有些下意识地想要挣开她的束缚,“宣宣,你勒疼我了……” 柳宣缓缓松开了手,慢慢退开一点距离,怔怔地凝视着近在咫尺的艾染清秀温和的脸庞。晨光若曦,她健康漂亮的肤色被窗外透进的阳光柔柔地照出了一层淡淡的粉红,颈项间的皮肤白皙到近乎透明,依稀可见细细的血管,微微鼓动的脉搏。柳宣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便凑过了脸去,先是轻轻在她脖颈上咬了一口,跟着便缓缓上移。 带着微微的刺痛,灼热的情潮渐次攀升。 艾染大吃一惊,手忙脚乱地便要逃开身子,奈何柳宣的双手自她肩膀处下滑到了腰际,却仍是紧紧地桎梏着她的身体,任凭她怎样也挣脱不开。她不敢太过用力,怕伤着柳宣,眼见那湿热的触感渐次攀升,终于在她唇畔停下,她一慌,本能地便扭过了脸去,郁闷而压抑地低喊:“宣宣!” 柳宣的身体僵住了,气息也僵住了。 “果然……还是不可以吗?”语声喑哑晦涩,听得出她是极力压抑了情绪的。 艾染心中有些难过,低闷着头只是不敢看向她的眼睛。“对不起,宣宣。” “为什么?”柳宣抬手托起艾染的下颚,“告诉我为什么?因为我是女人,还是——” “我……我不知道……”艾染很是头疼地撑着脑袋,一下一下揪着鬓边的发丝,“我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只有曾天真给过的心,才了解等待中的甜蜜。也只有被辜负而长夜流过泪的心,才能明白这也是种运气。让她永远记得曾经有一个人,给过完完整整的……爱情。 PS内牛满面。 PPS:号外~ 大概下下章就要开虐了,SO下章会是个过度章,某洛秉着良心药,治万家的原则友情通知一下各位亲人,若有对虐文不适应的,请提前绕道,洛也不想被乃们丢臭鸡蛋的说…… 另外,曾严重诟病洛洛行文太慢(剧情展开太慢,八万字了,但其实故事才发生了三天)的亲人,也许到下下章就会明白洛的用心了,不敢说良苦,却也是……小小的纠结了一把的。希望因由能令大家满意^_^ ————————————我是狗血的分割线—————————————— 至于到底虐谁么。嘿嘿,秘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吧o(∩_∩)o...(真狗血的说=.=) 第二十四章 好半晌,柳宣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她偏过脸去静静坐着,不看艾染,也不看任何其它东西,只是静静地坐着,目光笔直地投向脚下方寸之地。 艾染也是怔怔坐着,一时抬眼看看柳宣,一时又径自沉默。气氛渐渐僵硬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柳宣忽然轻轻一笑,低低道:“你知道吗染染,我已经后悔告诉你了。” “什么?”艾染一楞,蓦地反应过来柳宣话中之意,不由也伤感了起来,“我……对不起!” “我后悔了。”柳宣再次开口,声音不似前次低喑,略略高昂了起来。“如果我没有告诉你,我就能让自己还像从前一样和你朝夕相对,而不是现在这样,没日没夜地悬着一颗心。染染,我以为我可以慢慢等的,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从前我一直在想,与其让你困扰,自己忍耐是不是会更好?可是我发现跟你在一起越久,就越压抑不了对你的渴望,而你对我的关心和纵容更让我觉得如果没有了你,就像游鱼没了水,飞鸟没了天空,我撑不下去的!所以,染染,如果我对你的感情让你困扰,我很抱歉,可是,我不会改变初衷。我的感情不是开关,想开就开,想关就关。已经动了的心,停不下来的,我……回不去了。” 柳宣慢慢地说出这一番话,从头到尾没有看一眼艾染。 已经动了的心,停不下来的,我……回不去了。 艾染怔怔地想着这句话,赶在思想控制自己之前,左手已经缓缓抚上了心口。那温热的皮肤下,鼓动的脉搏中有一处温暖的所在,可以是最温软的,也可以是最坚硬的。它很小,却又很大,它有好多个房间,有的房间可以放好多人,可是有的房间却只能放一个人。 现在那个房间,好像已经有了一个人了呢。 艾染犹豫着,徘徊着,柳宣的失落映入她眼中,便如生生在她心口扎了一刀,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去承受更多,也不愿柳宣因为她而如此痛苦。那些一定会让柳宣心伤难过的话如鲠在喉,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柳宣的一番话几乎让她在同一时间想到了白若臻。她想说,宣宣,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真的,她真的能理解,因为宣宣之于她,便仿佛她之于白若臻,只是一向后知后觉的她,凡事总是行动快过想法。 先前只是顺着心意,甚至是顺着本能地去做了,却没有去仔细思考这些行为背后所蕴含的意义,直到此刻。 如果宣宣对她的感情是爱,那么她对白若臻呢? 爱?这就是……爱吗? “宣宣,女孩子之间真的,也可以有那样的爱吗?”艾染缓缓开口,语音讷讷。 柳宣轻哼。“别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自己的心。” “宣宣,我只是不能理解。”艾染决定实话实说,与其这样子悬着,日后让宣宣更伤心,她宁可现在就把实话说出来,哪怕宣宣不能原谅她,她也认了。“虽然不能理解,可是,我好像也喜欢了一个人。” 柳宣背心一颤,霍地转过身来瞪着艾染,颤声道:“……谁?” 艾染低下头,手掌无意识地蜷了起来,她轻声道:“你信不信,人与人之间都是讲缘分的?宣宣,我们在一起三年多,无论是在学校时还是现在,除去吃饭睡觉,我们几乎是朝夕相对,可是我却一直只将你当成最好最好的朋友。你高兴了,我也会为你高兴,如果你不好了,我也会为你担心,我可以为你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可是,我却从来不曾想过要拥有你,独占你。不是你不好,也不是我不喜欢你,只是那样的喜欢,就好像是我同样喜欢天空,喜欢飞鸟,喜欢大海,喜欢游鱼,喜欢空气,喜欢花草。你看,我喜欢的东西有那么多,也未见得都要得到。” “可是,我遇到了一个人。仔细想想,我从认识她到现在其实才只两天而已,可不知为什么,我却觉得好像已经认识她很久了。她很冷淡,她总共也没有跟我说过几句话,甚至,在昨晚之前,如果我不是误打误撞送她去过一次医院,也许她都不会正眼看我一眼。可是,我却总是下意识地想着她,一时见不着面,便觉得很失落,很孤单。跟她在一起时,很多时候她都是自己沉默着,并不跟我说话,也极少有笑意,可就算这样我也想跟她呆在一起,看着她,守着她,只要在她身边,我就觉得莫名地安心。” “看到她寂寞的样子我会心痛的流泪,看到她偶尔展颜一笑,我又会开心地恨不得将天上的太阳月亮星星通通摘给她。我想让她开心,我想让她快乐,我想让她笑,我想用我的所有感情去交换她的孤单。” “宣宣,这是不是就是爱了?” 第 2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6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26 章 柳宣沉默不语,一张本就白皙的脸颊已经抽离了最后一丝血色。 艾染叹了口气,一时也不再说话了。 不知过了多久,柳宣忽然起身往门外走去,艾染一惊之下霍然站起,“宣宣!” 柳宣顿住脚步,手在距离门把手只一厘米处的地方停住。她没有回头。“是那个白若臻吗?” 艾染不语。柳宣静静等了一会,惨淡一笑。“是那个白若臻吧。” 艾染怔怔流下泪来,抬着左胳膊狠狠的堵在眼睛上,“对不起宣宣,我喜欢她,不管她喜不喜欢我,我都要喜欢她……我——没有法子!” “知道了。”柳宣淡淡应道,然后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微微侧过身子,“你吃过早餐了吧?”不待艾染回答她径自道,“已经吃过了吧,看来我来得真是多余了,我本来——” 她狠狠地顿住了。我本来,是想为了昨天的事来跟你道歉,染染,我想跟你道歉,我想跟你说我愿意去那个大排档吃东西了,如果这样可以让我离你近一些再近一些——可是现在,这些话也如我的人一般,是多余了吧? 我以为你会打电话给我的,染染,我等了你一晚上的电话。可是,我终究是没有等到。 这些年你一直在我身边,我习惯了,我是个懒惰的人,我不想改变我的习惯。可不可以就不要改变了?可不可以,一直在我身边? 她问不出口。她不敢转头去看艾染,她怕看到她眼中那样深刻的情意不是对她,而是为了另一个女人。微微抬着头,仍是背对着艾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闭上眼睛将已然失控的温热的眼泪逼回眼眶。 “宣宣!”艾染走近了一步,探出手。 “别过来!”柳宣蓦地尖叫,吓得艾染生生顿住了脚步。 总有一个人会流泪,既然决定是我,你千万别看! 总得要做出选择,既然选择了放弃我,就什么也别说!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力转过身,拉开门,大步地走了出去。门板合上的瞬间,任凭泪水滚滚而下。 艾染没有追出去,呆呆地在门后站着,听着那沉闷的落锁声,而后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越走越远,一颗心便似生生绞成了碎片。抬起的左臂已经举到酸涩,她仍是死死地按着自己的双眼,喃喃低语:“宣宣,对不起……对不起!” 闷着头,脑中大乱,彻底的乱成了一锅浆糊,稠的一丝儿也化不开的浆糊。 “泠姐,嗯,什么?你说今天?”白若臻抱着电话,有些迟疑不定,“恐怕不行,小染她的手臂不太方便。” 沈善泠不由微微惊诧,忍不住戏谑道:“哎呀,你跟她倒是很投缘的嘛,这才两天的工夫就小染小染的喊上了,想当初我让你不要叫我沈小姐,叫声姐你可都是死活不肯,隔了三年多才勉强肯喊我一声泠姐。” 白若臻有些赧然,却也没有多作解释,只轻轻笑了笑,道:“改天吧,我觉得等她拆了石膏再说比较好。” 沈善泠呵呵笑道:“行,那你看着安排吧。若臻啊,小艾那个孩子倒真是不错,这年头像她这样善良的人可不多了。” “我知道。”白若臻心中一暖,不自觉中连声音也轻软了几分。 “你一直不肯搬过来和我一起住,我也照应不到你,现在你有了这么个让我放心的邻居倒是不错,你平时也尽量多跟人家亲近些,不要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会把人吓走的。” “……”是这样么?白若臻有些纳闷,那孩子倒仿佛是她越冷淡,她越往上凑,半点也没被她的冷淡吓走的意思呢。 “好了,不多说了,今天晚上老秦要带个重要的客人来四季馆喝茶,本来指名要去你的莲苑,我替你挡掉了,你这段时日不妨就好好在家休息休息吧,要去探望伯母的话记得叫我,我陪你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沈善泠快快地说着,末了又加上了一句,“记住了没?” “嗯,好。” “不要阳奉阴违啊!” “好。” “……”沈善泠有些无语,忍不住笑骂道:“你这丫头,乖起来属你最乖,拧起来也属你最拧!好了,我等下有个饭局,就不跟你多说了,你自己多多注意,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临挂线之际,沈善泠蓦地想起一件事,“对了若臻,还有个事!” “什么?”白若臻有些讶异。 沈善泠停顿了片刻,方犹疑道:“那个,我今天收到了一封信,是写给你的。” “我的信?”白若臻很是惊讶,“这怎么可能,谁会给我写信呢。” “那个孩子……宁澈。信我已经替你看了,他说他考上了S市的X大,马上就要过来了。” 白若臻握着电话的手蓦地一松,怔怔地便任由听筒掉了下去,悬在空中一荡一荡地晃来晃去。 “似乎是为你而来。”沈善泠叹了口气,“若臻,不要见他比较好吧?” “泠姐……”慌忙捞起听筒,白若臻一张秀静的脸上已紧紧地绷住了神色,“我……不见他……不能、不能见他!” “我会替你安排。”沈善泠郑重道,“我也不希望你再跟过去的事情有任何牵扯。宁澈是个好孩子,也不枉费你照顾了他这么多年,事已至此你也算仁至义尽了。” 仁至……义尽吗? 白若臻直到挂了电话仍是一脸的惊恐、恍惚,双手紧紧地环抱住自己便跌坐在了地上,一副单薄瘦削的身体瑟瑟发抖。一个被她刻意封存了十几年,却总是若有若无便会涌上心头的名字蓦地刺入心中,令她的心脏瞬时绞扭成了一团,疼得几乎咬破了嘴唇。 澄澄……澄澄! 十二年了,我欠你的,欠你的,就算是拿我这条命去还,也是还不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阿拉阿拉,头好疼,疼的要死,偏头痛真是要命。亲人们,亲人们呐,看来乃们的心理素质早已百炼成钢,那洛就放心虐了,尽请期待o(∩_∩)o... 第二十五章 舒童上车前便要给艾染打个电话,告诉她提前去车站接她,可是却意外地百打不通,每次都是那平板的跟死了妈一样的声音在应付她: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第 2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7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27 章 舒童很生气,真的很生气,这不是玩儿她么?举目无亲的S市,艾染要是不来接她,她可真是东南西北找不到一条路。 惴惴不安地上了车,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艾染的手机号,打到自己的手机几乎都快没电了,艾染那边却仍然是没有动静。舒童这下是真的慌了,随着汽车驶出车站,初出门的兴奋与期待一扫而空,只余下深深的担忧与头次离家的恍惚,不安。 腰好痛,腿也好痛。白若臻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坐到半边身子麻木到无法动弹,这才微微有了点知觉。动了动腿,却发现离她不远处的桌子底下赫然有一块小小的暗金色的匣子。她蓦地想起,艾染的手机?! 肯定是上午她落在这里的,丢三落四的丫头。白若臻无奈摇头,揉了揉酸痛的腿爬起身,走过去捡了起来。想着应该去还给她,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她拿着手机便要出门。 熟料刚一打开门,便见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蹲坐在她房门前,脑袋闷在膝头上,双手紧紧抱着膝盖,蜷成一团。仔细一看,米色的棉T,七分长的淡蓝色仔裤。不是艾染是谁? 只是原先扎好的发辫不知为何松散开了,长发顺肩披散,软软旖旎的发丝轻轻包裹着清瘦的肩膀。 “姐!”听到开门声,艾染慢慢抬起头来,眼见白若臻突然出现的身前,她红肿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阳光透过廊下的玻璃窗洒进走廊,被玻璃窗上斑斑驳驳的痕迹点缀,在地面上投下了一团团耀眼的光斑,如落钻、如碎金。而那落钻碎金中赫然伫立的白若臻的身影便如肋生双翅的天使,带着希望,带着温暖,一下子令艾染情绪高涨了起来。 “姐!”她喊着,霍然便要站起身来,却因着蹲坐地太久,腿脚已然麻木不便,一个不稳便向前栽了过去。 白若臻一慌,忙伸手托住了她倾倒过来的身子,任她重重地撞在自己的肩头。伸手揽住那清瘦的肩膀,慢慢将她扶稳,站好,面前那一张哭红了眼的清秀脸庞映入眼中,她心中一痛,忽然便有些恍惚的心疼。只觉面前的艾染慢慢缩小,慢慢缩小,竟而变成了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孩子,短短的头发只到耳根,圆圆的眼睛像玻璃珠子一样闪亮。若不是她身上那条浅蓝色的半旧的裙子,她几乎分辨不出她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 再眨眨眼,那七八岁大小的孩子却又恍惚变成了十来岁的模样,两根发辫软软地垂在胸前,清瘦的脸庞,尖尖的下颚,眼睛不似从前那样圆滚滚了,眼神也不似旧时的桀骜,再望着她时,那黑曜石般的眼瞳中隐隐有了几分心事,几分迷离。 唯一不变的是,她一如既往地目光追随着她,“姐姐……姐姐……”她淡软的嗓音总是跟随着她,一声声地唤着,姐姐你不要哭,姐姐不要哭,澄澄会保护姐姐的,我一定要保护姐姐!姐姐在哪里,澄澄就要在哪里! 姐姐……带我一起走好不好,我不要和你分开! 姐姐你不要见我,真的不要见我了吗! 亮如星辰的双眸蓦地涌出无尽的绝望,尖锐的刀子在眼前划过,温热的鲜血飞溅而出,白若臻双眼瞳孔急剧收缩,蓦地爆出一声压抑的低吼:“澄澄!不是、不是不要你——你不要做傻事!” “姐……?”艾染呆呆地望着面前那倏然睁大双眼死死盯着她的白若臻,心头却被那一个陌生的名字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澄澄?澄澄是谁? 白若臻急促地喘着气,突然只觉胸口一阵剧痛,疼得她几乎立刻便弯下了身子。艾染顾不得心中的猜疑不安,急忙上前抱住她,一叠声地唤着:“姐、姐你怎么了!” 她心头一阵惊痛,猝然伸手拉住艾染,怔怔只说了一句:“澄澄,姐姐从来没有——从来没有恨过你……” 艾染的身体彻底僵住,望着面前哪张惨白到没有半丝血色的脸庞,那张她以为她已经很熟悉很亲近了的眼眸,此刻在她身前,望着她,那张令她心驰神往的浅粉色唇瓣微微启合,却这样坚定而悲伤地喊出了另一个名字。 澄澄?澄澄是谁?姐姐?姐姐又是谁?她不是说过她没有妹妹的吗? 来不及思考更多,白若臻蓦然软倒下去的身子却让艾染全身的神经一下子绷到了极限,那惨白的脸颊,蓦然软倒的身体……她心口一紧,“姐!” 白若臻已经听不到了。 同样的戏码再次上演,只是这一次,艾染再也没有办法亲自将她背下楼去了。火急火燎地冲下楼去叫了房东叔叔上来帮忙,将白若臻背下了楼,自己则冲回房中拿了钱包。那房东叔叔被吓得不轻,只见这两位女房客一个是脸色惨白双眼紧闭,呼吸微弱,一个是红肿着双眼眉头紧皱,哽咽不已地央着他赶紧帮忙将人送去医院。 一直到上了出租车,倒霉的大叔还没整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照旧是去的不久前刚去过的同济医院。房东帮着将白若臻背了进去,送进手术室。艾染在外头站着,眼睁睁看着她被推了进去,本来挺直着靠着墙壁的背脊,一下子便觉仿佛被抽去了脊梁骨一般全身瘫软,一句话也说不出,怔怔地打着哆嗦,眼睛发直,嗓子如火烧了一般干疼。 你答应过我,答应过我,在我胳膊没有痊愈之前,你不会晕倒的! “艾小姐,你没事吧?”房东正站在一旁气喘如牛,冷不丁一抬头见到艾染背靠着墙壁发着抖,脸上的气色比起刚刚被推进去的白小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由得有些担心,走近前去问道。 艾染张了张口,却没有吐出只言片语,反倒腿上一软,贴着墙壁便滑坐了下去。 “艾小姐!”房东大叔吓了一跳,紧忙抢上前来便要扶她,被艾染轻轻推开。 “叔叔,谢谢您了,”她说着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掏出一张五十的便递了过去,“您先回去吧,我留在这里就可以了。” 房东接过钱,仍是一脸的讶异不解,“艾小姐,能不能告诉我你和白小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她好好的个人怎么突然就——” “叔叔——”艾染欲言又止,脸色却愈发白了起来,半晌无力地摆了摆手,“以后再给您解释行吗?求您了,让我一个人呆会。” “唉,好吧。”房东眼见如此,也不好再问,只好转身去了,一边走犹自一边嘀咕着听不分明的话,艾染也懒得管,重重地往后一仰,咚得一声后脑勺便磕在了墙壁上,钻心地疼。 呆呆地坐了会,很快便有好心的护士经过,小心翼翼地凑近前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摇摇头,咬牙站了起来,口袋里一个硬物蓦地硌住了大腿,她一摸,原来是刚才白若臻拿了出来,她顺手塞进了裤兜的手机。 怔怔地摸了出来,这才想起也许该给沈善泠打个电话,白若臻的事不是一向都是沈善泠在管么?她艾染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越俎代庖? 想起打电话,她恍恍惚惚地按了好几下拨号键眼见都没有反应,只当是手机坏了,对着墙壁砸了好几下,这才想起来好像是关着机。正要开机,一个娇娇小小的护士又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细声细气地提醒着她:“对不起小姐,您不能在这里使用移动电话。”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医院。点头表示了歉意,她便双手插兜,游魂一样飘了出去。 跑到外头去开了手机,翻找出沈善泠之前打过来但她没有接到的电话号码回拨了出去。浑浑噩噩地听着一声声的忙音,一直到无人接听,自动挂断。 她有些讶异,按了下重拨,未料仍是如此,无人接听。 叹了口气,她预备关机走回医院,握在手中的手机却蓦地一阵剧烈地震动,一条又一条信息疯狂地涌了进来,直震地她手掌发麻,手机几乎要脱手摔倒地上。 点开一看,全部都是舒童的,无一例外地撒娇耍蛮,指责催问她为何不开手机。艾染心下一惊,想起今天是舒童要过来的日子,浑浑噩噩的思想终于清醒了些许,看了看时间才是下午三点,她定了定神,给舒童拨了个电话过去。 “喂,童童?真对不起,我现在有要紧事在医院,嗯,对……不、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嗯总之你不要担心……对不起,我六点前一定会赶去车站的……嗯好……那我挂了。” 安抚好了舒童,她关了机便回了医院,在长椅上坐着静静地等待手术室的消息。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亮了,几名护士推着静静躺着的白若臻鱼贯而出。艾染一个激灵便跳起身来,冲到她身边便要扑过去握住白若臻露在被单外的苍白的手,身旁的护士忙出手将她拉开,一脸不快:“病人需要绝对的休息,严禁打扰,你是病人家属么?去办理入院手续吧!” 艾染眼睁睁看着白若臻紧闭着双眼,慢慢被推离了视线,心底蓦地一阵恐慌起来,感觉有什么东西似乎浮出了水面,却又怎么也想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只隐隐觉得她绝不止是低血糖,必然有什么是沈善泠隐瞒了的。她匆忙伸手拉住一旁正要走开的医生,“医生,我姐她不是低血糖么,为什么会在手术室这么久?” 那医生一脸讶然,“低血糖?你是病人家属,怎么你不知道?我现在怀疑病人的心脏有问题,不过我们还需要再做进一步的观察才能确定。上次我们已经劝过病人留院观察治疗,但她拒不配合,坚持自己只是一时激动才会晕倒。可据初步的观察显示,像这样的突然晕厥绝不是由于单纯的情绪波动,想必你也应该发现了,这样的情况不止一次了吧?” 第 2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8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28 章 艾染怔怔点头,是啊,当然不止一次,不过短短的几天,她已经亲眼见到两次。她勉励按捺着心头的恐慌,小心翼翼地开口:“医生,麻烦您能不能说的清楚一点,您刚才说她……我姐她心脏有问题是指什么?您是说她有心脏病?” 那医生皱了皱眉头,双手插进了口袋中,“初步的观察显示病人的心脏并没有病理性的病变,也不是先天性的心脏疾病,但她的两次昏厥都是由于心脏剧痛导致的,结合病人的精神状况,我担心她很有可能是高度抑郁症导致的心理性心脏病变。” “抑郁症?”艾染喃喃低语。 那医生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你先去帮病人办理入院手续吧,我们一定会对病人负责,当然这也需要病人的配合,希望你能好好劝劝病人,不要讳疾忌医。” “我知道了,谢谢您医生。”艾染怔怔点头,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她?” 那医生道:“再过一小时左右她差不多也该醒了,你可以去看她,但是要小心千万不能引起她的情绪波动。” “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阿拉阿拉,截至这一章,第一卷彻底结束了。本想一章可以过度完毕的,但似乎有些牵强,需要交代和引出的事情也太多。所以只好把这个烂摊子通通挪到第二卷了。亲人们,尽请期待o(∩_∩)o 第二卷:嗟尔昔人,何以忘忧。 第二十六章 “菲菲,你去把门口的垃圾倒了,顺便帮妈妈买袋盐上来。” 苏菲出了书房,从厨房门口拎起那装满垃圾的塑料袋,摸了摸口袋里正好有三块钱零钱,于是冲着正汗流浃背忙着炒菜的母亲嗯了一声,开了门便直奔楼下而去。 楼道里有些拥挤。苏菲贴着扶手站着,很是郁闷。说有些拥挤其实是比较保守的说法,准确点说,实在是太拥挤了!从三楼到二楼的楼道转弯处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柜子大包小包,还有一台21英寸的电视机。 要怎么过去?苏菲十分郁闷。跳过去?话说她的体育成绩从来没有那么好过……那,爬过去?还是算了,打死她也干不出来的说……那怎么办? 正在犹豫的当口,那台堵着几乎和她人一般高的柜子突然动了动,跟着便听哗啦一声响,一个小小的脑袋蓦地居高临下地向她探了过来。 “啊——”她吓了一跳,猛地往后一退,腰便磕在了硬硬的扶手上,疼得她立刻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爸爸!”那小脑袋蓦地往后一缩,跟着又蓦地一探,她这才瞧的清楚,原来是个半大不小的娃儿,一头短短的头发只到耳根,留着乌牙牙的齐刘海,大大的眼睛,一对黑溜溜的眼珠子像极了黑色玻璃弹珠,在午后炽烈的阳光下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看起来至多七八岁吧。苏菲有些讶异楼中何时多了这样一个小孩子。七八岁,正是雌雄莫辨的年纪,声音也是一般的童稚,听不出是男是女。 宁澄跪伏在那双门柜子的上头一脸好奇地望着柜子前站着的那个女孩。一张清秀的瓜子脸,五官细致而柔和,尤其那一双眼睛生的甚是温柔,眼尾旖旎微扬,左眼下一颗小小的黑色痦子,在她白净的脸庞上很是惹眼。穿着白色镶蓝边的短袖衬衣,长长的头发扎成柔顺的两绺发辫,静软地垂在胸前。底下是白底天蓝色条纹的校服裙子,赤 裸着脚趿拉着一双淡粉色的塑料拖鞋。 如果没有拎着那只脏兮兮的垃圾袋的话,倒是很不错的景致。 宁澄咧嘴一笑,“我马上让我爸爸把柜子搬走。” 苏菲一脸惊诧莫名,却很快便见到一个戴着眼镜,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噔噔噔地跑了上来,见到那小女孩趴在柜子上,他急忙喊道:“澄澄你给我下来!你就不怕摔了?” 宁澄一骨碌地便滑下柜子,却是向着苏菲那一边滑了下去。身上一条半旧的裙子被柜子角上露出的钉子刮到,嗤得一声便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小心——”苏菲眼见那小身影滑了下来,很是吓了一跳。 映入眼中一条半旧的蓝色裙子,白白净净的胳膊腿儿,原来是个小女娃。 “哎呀……”宁澄有些心虚地吐了吐舌头,慌忙撅着小屁股将裙子拉拉好,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宁澄!” “爸爸,你挡着这个姐姐的路了,还不快点把柜子搬走!”圆圆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宁澄决定先发制人。 宁梓松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却也没有再多说,很是费力地将柜子向边上挪了挪,腾出可供一个人身勉强挤过的空间,仓促地点了点头,“不好意思。” 苏菲没再多说什么,小心翼翼地掩着裙摆挤了过去,而后便噔噔噔地跑下了楼去。 丢完垃圾,买回盐回来的时候,原先那堆在楼道拐弯处的家什已经全部不见了,速度真快……她忍不住感叹了下,轻快地便拐过弯准备回家。 “咦?” 这次,是家门口前的楼梯口被堵住了。 “姐姐好。”苹果般圆圆的小脸撑在膝盖上,宁澄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一样,耷拉着耳朵,耷拉着尾巴,可怜兮兮地望着苏菲。 苏菲这才注意到原先一直没有住人的隔壁不知何时大门大开,原先那堆堵在拐角处的家什也已经全部被搬进了空旷的大厅里。 原来是新邻居啊…… 她有些触动,看着小女孩裙子上刚才被划破的地方犬耳一般裂开着,露出半条白嫩嫩的腿,她有些不忍,走近了一步站在小女孩身边,微微弯下身子,“你叫什么名字?” 方才好像听她父亲叫她宁g,却不知是哪个g字。 宁澄仰着脸,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我叫宁澄。” “橙子的橙么?”被她天真无邪的笑容感染,苏菲也微微一笑。 宁澄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是三点水的澄,澄澈的澄。”她说着又咧嘴一笑,“我弟弟叫宁澈,澄澈的澈,嘻嘻,我们的名字都很好听吧?” “嗯,好听。”她童稚可人的模样令苏菲心下漾起阵阵的温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软软的额发。“宁澄,你裙子破了,不要坐在地上好么?来姐姐家吧,姐姐给你补一补。” “姐姐会补裙子?!”宁澄一双黑黝黝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一骨碌便跳起了身,“姐姐好厉害,不像爸爸,爸爸连袜子都不会补!” 苏菲被她逗笑了,忍不住问道:“那你妈妈呢?妈妈难道也不会补裙子么?” 宁澄歪着脑袋想了想,慢慢眨了眨眼,“我没有妈妈。” “……对不起。”苏菲有些黯然,忍不住又在她头顶心揉了揉,伸手牵住她温软的手掌,“来,姐姐给你补。” “澄澄,澄澄你去哪里!澄澄!” 第 2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9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29 章 宁梓松突然从内卧走了出来,灰头土脸,抬手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一抬头却见女儿被一个陌生的女孩子牵着手带进了隔壁的家门,他不由一惊。 苏菲闻声忙转身向宁梓松行了一礼,“叔叔你好,我是住在您隔壁的,我叫苏菲。” 宁梓松抬手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镜,看清楚面前站着的是一个约摸十三四岁的女孩子,瘦瘦的,一张俏尖的瓜子脸却生的很是出尘。他不由一怔,“啊,你好,你好。” 苏菲看了看身旁紧紧抓住她两根手指的小宁澄,微微一笑。“宁澄的裙子破了,我想带她回我家补一下,可以吗,叔叔?” 宁梓松再次怔了怔,望了望苏菲,又望了望女儿,“啊,好,好的,真谢谢你了。”说着转身便要继续收拾家什,末了又撂下一句:“补好了赶快回来爸爸带你出去吃饭,记得谢谢姐姐。” “好。”宁澄自然是乖乖地答应。 “妈妈,我回来了!”伸手推开虚掩着的家门,苏菲拉着宁澄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屋子,白璟隔着厨房与客厅相连的那块被油烟熏染地有些朦胧的玻璃看到女儿身旁似乎还站着一个人,她有些吃惊,忙推开门走了出来。 “菲菲,她是……?” “阿姨好,我叫宁澄。” “……”苏菲有些好笑地望了望似乎生怕会被赶出去,立刻跳出来卖乖自我介绍的小盆友,嗯,嘴巴还挺甜的,知道开口就喊阿姨好。 白璟怔了怔,探寻的目光只得投向了女儿,“菲菲?” 苏菲笑道:“是新搬来的邻居家的小孩,妈妈,她的裙子被钉子刮破了,我去帮她补一补。对了妈妈,这是你要的盐。” “喔好,你去吧。”白璟释然地点了点头,伸手拿过盐袋,“你卧室的大柜子里有你小时候穿过的衣服,你去找件给她换上再补。” “好。” 作者有话要说:……追忆似水年华…… 记得那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忽然一天长大了,梦里花落知多少。 第二十七章 补条裙子对于苏菲来说,完全是件驾轻就熟的事情。妈妈平时工作很忙,自幼没有父亲的她,从小便很懂事,会为妈妈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 宁澄穿着一件苏菲小时候的裙子,淡黄色的百褶裙,泡泡袖,虽是多年前的款式,可百褶裙本来便是复古流行,本来便长得很水气的宁澄衬着这一身可爱的裙子,看着更是一下子可人了许多。 卧室并不大,但布置地很温馨。淡蓝色的窗帘,白色的窗纱,一张小小的单人床靠在窗下,叠得整整齐齐的淡粉色被褥,同色的枕头。 宁澄撑着小下巴蹲在苏菲的身前,看着她专注地一针一针缝着那件裙子。阳光透过白色的窗纱照进卧室,笼罩着斜斜坐在床尾的苏菲身上,她微微低垂着的额头上渐渐沁出了细细而微薄的汗意。温柔的眉眼静静旖旎,细致的口唇微微抿着,她认真做事的模样像极了小时候梦中见过的仙女,精致而细腻。 “姐姐,你跟仙女一样好看。”宁澄咧嘴,再次露出那招牌的两颗小虎牙。 苏菲微微一笑,浓如鸦羽的眼睫轻轻一跳,虽然只是十三岁的女孩,那一睨眼的淡淡风情却已然自眼角眉梢隐隐浮现。“你见过仙女吗?” “见过。”宁澄小盆友坚定不已地点头,然后一指便指向苏菲,“姐姐就是仙女。又好看,又厉害,还会补裙子。” “……”苏菲顿时哑然。小盆友的理论是不能辩驳的,面对小盆友善意的胡搅蛮缠,我们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沉默。 缝好最后一针,苏菲将线头凑近嘴边轻轻一咬。“好了!” 宁澄接过裙子时,客厅里适时地飘过来诱人的菜香。于是,“咕噜……” 小盆友有些脸红,小手贴在肚皮上一下一下地对着手指,嗫嚅:“姐姐,我饿了。” “正好,就在我家吃饭吧。”苏菲被她故作羞涩的模样惹得愈发开心,忍不住逗弄了她一句,抬手在她圆圆的小脸蛋上拍了拍。 于是,我们宁澄小盆友在短短半个小时内便十分了不起地登堂入室了。 宁梓松在家里等了半天,眼见女儿还不回来,不由得有些担心了起来,思量再三正要去隔壁瞧瞧,在门口踯躅了片刻,那门却蓦地开了。 “叔叔?”苏菲有些惊喜,“我正要去喊你呢,今天不如就和澄澄一起来我家吃饭吧,你搬了一上午东西肯定又累又饿了。” “这……”宁梓松有些过意不去,“不太合适吧,这太叨扰你们了。” 苏菲微微一笑,“不碍事的,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何况我跟妈妈……我们都很喜欢澄澄。” 而此时屋子里,宁澄小盆友在父亲仍然犹豫不决的时候已经果断而坚决地在饭桌上大快朵颐起来,连吃带喝带抓,完全没拿自己当仙女姐姐家的外人。 越过苏菲的身影看着女儿,宁梓松一张白净的面皮忍不住抽搐了起来:他的女儿从他站在门口到现在,从头到尾没有看他一眼…… 都说饭桌上是谈话、交流感情最好的地方,实在是言之有理。短短的一顿饭,半个小时,苏菲在妈妈与宁梓松有意无意的谈话中,以及宁澄小盆友毫无形象的海吃胡塞中,对这新搬来的邻家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 宁梓松,男,现年三十三岁,刚刚从Z市搬来Y市,接受了Y市一中的聘请,即将入校担任高中部一年级的数学老师。 家庭情况:鳏居,一子一女,长女宁澄小盆友,现年九岁,正是目前陶醉于仙女家美味午餐中的某。幼子宁澈,年刚四岁,由于太过年幼故而一直寄养在祖母身边。 白璟听说宁梓松即将入一中任教,一时很是感慨,“哎呀宁先生,原来您是老师啊,真是失敬失敬。我家菲菲就在一中初中部念书,目前刚念初二,以后还请宁老师多多关照了。” 宁梓松自然也是谦让一番:“客气客气,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我家宁澄还小,不太懂事,以后肯定难免有麻烦到大姐的地方,我也要请大姐多多关照了。” 白璟笑了笑,伸筷往宁澄小盆友已经堆得满满的碗里又添了一块糖醋排骨,“菲菲一直希望能有个妹妹的,只可惜她爸爸去得早……如今澄澄来了正好她也有个伴,咱们这邻居当的,真是皆大欢喜了。” “妈……”听到白璟提起早在自己六岁时便过世的父亲,苏菲有些伤感,又担心母亲心中难过,忍不住轻轻喊了声。 “没事。”白璟了解女儿的心意,伸手在女儿扶着碗沿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第 2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0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30 章 宁澄小盆友在与自己碗中的食物奋斗着的同时,仍不忘竖着耳朵听着两只大人的闲谈,尤其对自己的名字十分敏感。当她听到仙女姐姐的妈妈说她可以做仙女姐姐的妹妹时,立刻心情大好。心情大好的结果便是她想起来拜姐姐是要上拜礼的,可是这一时半会的去哪找拜礼呢?于是她放下勺子便开始思考。 搬家来的时候爸爸把她的玩具都丢掉了,除了那只被她藏在了宅阅读里混了出来的阿咪(阿咪是只玩具毛毛狗=.=)。她实在是很喜欢阿咪的说,虽然它被奶奶家的汪汪(汪汪是只活生生的猫=.=)咬掉了半个耳朵。可是拜姐姐是要有诚意的,这样仙女姐姐才会一直对她温柔地笑,为她补裙子。宁澄很矛盾,真的很矛盾,偷偷斜眼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左手扶着饭碗正小口小口地吃着饭的仙女姐姐,漂亮的眼睛闪着漂亮的光芒,漂亮的嘴巴被菜汤沾染了一点点不太漂亮的油腻,可是看上去却仿佛更加漂亮了,漂亮的&amp;%¥&amp;*&amp;(请原谅小盆友词汇有限=.=) 好吧,决定了!小盆友毅然决然地跳下饭桌,打开门冲回自己家找到自己的宅阅读抱出了她爱不释手的阿咪,然后带着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回来了苏家,将阿咪高举过头送到苏菲面前,奶声奶气地宣布:“姐姐,我把阿咪送给你。” 正小口地喝着汤的苏菲一不小心就呛了一下,赶忙伸手捂住嘴巴轻轻地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一脸不解地看着那只身上的毛毛都快打结了看不出原先颜色,一只眼睛黑一只白还少了半只耳朵的奇怪物体。 似乎是只毛毛狗,但是等等,她说它叫阿咪?阿咪?! 小盆友看着仙女姐姐的脸色极其复杂(其实是惊悚加郁闷,但小盆友看不懂,只好理解为复杂),小盆友于是立刻认定仙女姐姐被她的诚心打动了,又于是小盆友立刻将阿咪紧紧地塞进仙女姐姐的怀中,非常爽快地挥手:“阿咪是我最宝贝的狗狗,以后姐姐也要很宝贝阿咪才行喔!” 宁梓松一脸黑线,“宁澄,我不是把你的玩具都丢掉了?你什么时候又偷偷捡了回来?” 宁澄贼忒嘻嘻地笑着,扭过身子便躲在了苏菲身边,白璟见状笑道:“澄澄啊,你把最宝贝的狗狗送给姐姐了,那你怎么办呢?” 宁澄望了望白璟,又转头去望着一脸复杂的仙女姐姐,坚定不移地开口(如果她懂得什么叫坚定的话……):“我以后要宝贝姐姐,所以阿咪送给姐姐没有关系喔!” 白璟笑得一脸无奈,“傻孩子,姐姐比你大,应该是姐姐宝贝你才对嘛。” “不要,我要宝贝姐姐!”小盆友很不满意自己的宣言被篡改,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拳头用力强调。 “好好好,你保护姐姐。”白璟说着话,又挟了一筷鱼香肉丝堆到小盆友小山一样高的碗里,“你要吃的多多的,长得比姐姐还要高,将来才能宝贝姐姐呢。” “真的么?”小盆友听了仙女妈妈这话,哪还有半点怀疑,急虎虎地爬上凳子便努力地扒起饭菜来,在一叠声的“小心点不要呛到中”,一共呛到五次,咳嗽十二次,喝了四次汤。 苏菲笑而不语,然而轻轻探出的手掌却在同时覆上了宁澄的头顶心,很温柔很温柔地揉了揉,“傻澄澄。” 傻澄澄。 如果宁澄知道什么叫做一语成谶的话,她不知道,当年九岁的她会不会还会那样抬头挺胸地将阿咪送到苏菲的手里,并不顾大人不以为然的笑话和苏菲温柔笑容下同样的不以为然说下那句大话。 我以后要宝贝姐姐! 我要宝贝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还有一更,洛儿人品大爆发,鼓掌鼓掌,送花送花o(∩_∩)o... 第二十八章 “姐!” “呀,菲菲,你妹妹又来等你了,你这个妹妹还真是乖啊,就算是男朋友也没这么勤快这么准时的啊!” 赵妍一边收拾着宅阅读,一边瞄着在门口站着的小女孩。她认得她,宁澄,同桌苏菲不同父也不同母的妹妹。也许说到这里别人会好奇,不同父也不同母,那算是哪门子的妹妹? 其实很简单。一个鳏居的男子与一个寡居的女子偶然间成了邻居,经过一年多的互相照顾,磨合,于是便带着双方各自的孩子,顺利组成了一个新的家庭。 “什么男朋友,净瞎说。”苏菲早就收拾好了宅阅读,却一直在教室里坐着,等着宁澄过来找她一起回家。宁澄才十一岁,本来年龄是够不到入学初中部的,但因为成绩优异,小学跳过了五年级直接升入初中部,算是整个初中部最小的学生了。 苏菲说过好多次不需要到她教室门口来等的,毕竟初中部距离高中部还有一定的距离,一起回家的话在校门口碰头就可以了。可是宁澄却怎么也不肯听,宁愿每天中午晚上都跑一段五百米的路来等苏菲。 宁澄穿着件浅黄色的T恤,蓝色的仔裤,斜背着一个宅阅读,正扒着教室门百无聊赖地晃着腿,头发早已留长了,两条淡软的发辫服服帖帖地垂在胸前,一看就知道是苏菲的成果。 “难道我说错了?”赵妍先行一步,将要出教室时停在了宁澄身边,笑得一脸羡慕,“你哪天没收到情书,今天那几封还是我给你收的呢!澄澄啊,你这个姐姐简直就是个祸水,我跟她做同桌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宁澄笑了笑,没有接话,目光中温软的情绪却蓦地淡去了。苏菲跟着便走了出来,微微睨了赵妍一眼,“就你多话。” 赵妍吐了吐舌头,望着宁澄在见到苏菲出来后,平淡的脸上立刻涌起的脉脉温情,二话不说伸手便抢过苏菲的宅阅读斜背到自己肩上,另一手顺着便搂住了苏菲的胳膊,她一下子有些呆住了,半晌叹了口气:“唉,澄澄,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妹妹该多好哇!” 宁澄虽然才十一岁,可是却已差不多跟苏菲一般高了。圆圆的脸庞还有些婴儿肥,身材却是瘦高瘦高的。与小时候的聒噪不同,她年龄越长,性格便越沉默,跟谁都是淡淡而疏离,只有在面对苏菲的时候才会流露出细心而体贴的情绪。 一行三人很快便并肩往楼下走去,赵妍仍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今天哪个哪个老师没事找事,哪个哪个老师布置作业太多简直罪该万死,哪个哪个老师上课时对着谁谁谁多看了几眼摆明意图不轨,等等等等八卦新闻。见身边两人都只是默默听着,并不插话,她有些郁闷,忍不住推了苏菲一把,“喂,菲菲,你怎么能这么无动于衷呢?我只要一想到数学老师布置的那一大堆证明题,我头疼的晚饭都吃不下去了。” “那是因为你上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已经吃了半包饼干。”苏菲没有看她,目光却被宁澄胳膊上一道淡粉色的伤痕给吸引了去,忍不住伸手触了触,眼见宁澄立刻疼得嘶了一声,缩起了脖子,她沉下脸,“澄澄,怎么回事?” 宁澄撇了撇嘴,“没事。” 苏菲再要开口,一旁被她挖讽了的赵妍唯恐天下不乱地立刻开始煽风点火:“哎呀澄澄,你可千万不能受伤啊,你要是受了伤不能来接你姐姐,你姐姐肯定要被那群恶狼吃的一点骨头渣儿都不剩的!今天那个四班的体育委员,认得不?就上学期运动会跑五千米冠军的那个高个子,”她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封信得意地晃了几晃,“这是这个月他写给你姐姐的第十八封信了!” 宁澄微微垂下眼眸,试图将那刺耳的声音摒除在心门之外。面上却是淡淡的一笑,“喔,没印象。” “也是,”赵妍不以为然,“你是初中部的嘛。”说着却又从另一边裤兜里掏出一封被团的皱巴巴的信,笑得一脸诡异。“那这个呢?嘿嘿,这个可是你们初中部那个著名的小才子,宋昔写给你姐的情书啊!宋昔这家伙居然敢在校园艺术节上公然朗诵诗歌赞美你姐,把你姐的名字弄成藏头露尾诗的那个,宋昔,哈哈,他你总认得吧?” “拿出来。”宁澄没有开口,苏菲斜乜着正说得一脸快意的赵妍,突然冲她伸出一手。 “什么?”赵妍明显心虚。 苏菲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下午鬼鬼祟祟地抱进来一个塑料袋,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趁早交出来,明早你偷拿我数学作业抄,我可以假装没看见。” “菲菲,你不能这么残忍!”赵妍沮丧地捧心大叫,却在苏菲一个冷眼之下,心不甘情不愿地拉开宅阅读掏出了一大袋零食。 巧克力,话梅干,橄榄果,核桃仁,应有尽有。 “不错嘛妍妍,”苏菲继续斜乜着一脸垂头丧气的某,“越来越能耐了,你这次又把我卖给谁了?” “嘿嘿,嘿嘿。”赵妍夸张地笑着,小心地辩解,“别说那么难听嘛,什么叫卖,我不过是答应替他约你这个周末去看电影罢了。” “他?” “嗯哪,宋昔嘛,难不成是那个五千米的大猩猩?”赵妍嘻嘻笑着,毫无悔意。“哎呀菲菲,别总板着一张脸么,已经收了我总不好再退回去嘛,大不了我答应你下不为例啰!” 说着话,三人已经走出了教学楼,穿过操场便要出了学校。苏菲抬头望了望天边尽处那一抹血红的残阳,抬手拂了拂额头上被凉风吹乱的发丝,“算了吧,你赌咒就像吃生菜来的,你现在就算是说豆腐是黄豆做的,我也不相信你了。” 第 3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1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31 章 “菲菲……你不是吧?”赵妍很郁闷,“我就那么糟糕么?” 苏菲懒得再理她,从袋子里拿出一袋核桃仁便递到宁澄手里,微笑。“澄澄,你最爱吃的核桃仁。” 宁澄却是如遭火炽一般猛地缩回了手,那袋核桃仁啪地一声便掉在了地上。苏菲怔住了,“澄澄?” 宁澄眉头紧皱,猝然抬头匆匆望了苏菲一地转开了脸去,慢慢地,一字一句地,“我不要。” “澄澄?”苏菲探出的手尴尬地僵在了空气中,她讶然地望着宁澄,一脸的萧瑟,那寂寥的神情来的太快,太急,她完全不能理解她为何突然地就不开心了。 宁澄却忽然笑了笑,有些涩然,有些勉强。“我不想吃陌生人买的东西。姐姐你跟他又没有关系,我为什么要吃他买的东西?” “对不起澄澄,是姐姐没想周到。”苏菲恍然大悟,弯身捡起那袋核桃仁便递给了赵妍,“便宜你啦。不过,下不为例!” “遵命,遵命!”赵妍夸张地点头哈腰,临了还不忘调侃宁澄一句,“托你的福啦澄澄,你们姐妹感情真是好得没话说,不过也犯不着跟东西过不去么,嘿嘿。” 宁澄却扭过了脸去,呆呆地望着远处火烧般的残云出神。 宁静的小巷里,姐妹俩手拉手并肩走着。苏菲是一脸的平静微笑,宁澄却难得地跑了心神。握着的手时间长了,掌心便有些淡淡地腻人,可饶是如此,要她放开这一只牵了她三年的手,她却是怎么也做不到的。 “姐,我不喜欢那个赵妍。”她突然开口,“她总是借着你的名义跟那些男生纠缠不清。” 苏菲一怔,很快笑道:“别这样澄澄,妍妍她也不是坏人,只是调皮了些,何况她也没有影响到我什么。” “怎么没有?”宁澄不满地挑眉,“她替你收了那些信,是什么意思?她明明知道你不喜欢那些男生,还老是骗你出去看什么电影!” “澄澄。”苏菲松开了握着的手,转而理了理宁澄被晚风吹乱的刘海,哄着她,“我不是都没有去么。你每个星期天都要在学校练跑步、跳高,姐姐记着呢,周末都是你的好不好?” 宁澄咬了咬牙,望着苏菲温柔而宽容的微笑,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便蓦地袭来。她叹了口气,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将脸埋在她颈项间,咕哝:“姐姐,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对不对?” 苏菲摸了摸她脑后软软的发丝,笑道:“你是我妹妹,我当然会永远在你身边。就算以后我们澄澄长大了,有了喜欢的人,有了自己的家,姐姐也还是姐姐,永远不会变的。” “我不要,我只喜欢姐姐!”宁澄一惊,几乎是立刻抬起头来大声道。 苏菲有些讶然,但仍是拍了拍宁澄蓦地僵硬的身子,“傻澄澄,姐姐也喜欢你。”她微笑着,“你永远是姐姐最疼爱的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困死个人了……啊哟,写到这里就想起洛洛高中的时候,为了一个学姐的百般纠结,像宁澄这样每天在高二文科班的门口蹲点,就为了等那个学姐一起下自习回宿舍。为了她伤心,为了她打架,为了她跟老师掀桌子,为了她在身上留下烟疤,为了她……离开她。 洛洛是个懦夫,坚持不到最后。所以输了。隔了这么些年,想起来,内心里有一处地方仍然会刻骨地疼。懦夫呵 第二十九章 “呀,居然下雨了!”赵妍扒在窗口探出半个脑袋看着外头从十点多便开始纷纷扬扬的雨丝,大惊小怪地喊着,“菲菲,你是先知吗?”她望着一脸好整以暇的苏菲,以及她放在桌兜里的那把小巧的淡粉色雨伞,满脸惊悚,“你怎么知道要带雨伞?!” 苏菲不慌不忙地整理好桌上的课本,将钢笔放进笔袋里,一起塞进桌兜放好,闻言只是淡淡睨了大惊小怪的某一眼,“你不知道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天气预报?” “……嘿嘿,”赵妍心虚地挠了挠头,狗腿地凑上前打着商量,“菲菲,把我也捎出去呗?你看,这么大的雨,你忍心让我淋成落汤鸡么?” 苏菲斜乜着她急慌慌的谄媚样,眼神平静无波,唇边一丝笑意却慢慢浮现了出来。“只能捎到门口。” “为啥?”赵妍努力瞪大了无辜的双眼,“咱们回家也顺路呀!” “我得去接澄澄。”苏菲抽出雨伞便起身往教室外走去,“她没带伞。” 赵妍急忙跟了上去,伸手挽住了苏菲的胳膊,“你既然知道要下雨,怎么就不让澄澄自己也带上一把呢,你这姐姐可不尽职啊!” 苏菲一脸无奈,“我说了,可她不听。” 两人并着肩便往楼下走去,赵妍一脸若有所思,突然道:“菲菲,澄澄该不是故意不带的吧?” 苏菲一怔,“带什么?” 赵妍无奈地翻了翻眼,“伞啊!” 苏菲哑然失笑,“怎么可能?她只是不喜欢带累赘的东西。” 赵妍却不以为然,看着苏菲拧开雨伞,慢慢抖落开来,她撇了撇嘴,“菲菲,我说真的呢,你不觉得澄澄黏你黏的有些太过了么?” “你指什么?”苏菲一脸平静地撑起伞,看着赵妍。 赵妍望着教学楼外滴水檐上缓缓低落的银丝一般的水线,犹疑着道:“你看吧,你们是姐妹吧?可毕竟也不是亲姐妹,说白了,连一点血缘关系也是没有的。可是呢,澄澄对你简直就是好的不得了,初中部离得那么远,每天都喘吁吁地跑来咱高中部等你,你说你俩每天一个屋里住,上下床的睡,有必要这么难舍难分吗?就不说咱班了,全年级都知道你这个宝贝妹妹了,我上次说那话可不是开玩笑,大家都说,就是你交了男朋友也没有能像她这么风雨无阻的。远的不说,就说今天,她平时见了你,恨不得把你身上背的手上拿的通通移到她身上去,一把雨伞怎么就累赘了?我觉得小丫头就是故意不带,这样你就一定要跟她撑一把伞回家了。” 苏菲将她拉进伞下,并肩向初中部走去,边走边道:“妍妍,你说的没有错,可是呢,我跟澄澄的确也不是一般的姐妹。澄澄从小没有妈妈,她九岁就搬到了我家隔壁,我妈妈很喜欢她,我也很喜欢她,你不知道小时候的澄澄有多乖巧,可爱的不得了!后来,妈妈跟宁叔叔在一起了,我们两家卖了那两间小套房凑钱买了间大些的房子,正式算是一家人了,从那以后澄澄就一直跟我在一起。妈妈总是跟我说,我是做姐姐的人,凡事都要多照顾妹妹些,我也都放在心上,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澄澄很倚赖我,甚至尊敬我,对她来说,我不仅是个姐姐,也许,她潜意识把我当作妈妈来看了吧。我到现在都记得我第一次给她补衣服时她快乐的样子,又可爱,又傻气,让人忍不住想要去疼爱她。” 赵妍一时也很是感慨,“是啊,我记得你说过不少她小时候的趣事,可是见了她本人后我总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澄澄。你看小丫头除了对你,看谁也都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每次都要我老着脸皮跟她搭讪,就那还常常爱理不理。”她顿了顿,不着痕迹地将苏菲明显倾向她那一侧的雨伞推了推,推向苏菲身侧。“而且菲菲,我并不认为她是拿你当妈妈看了,你刚才也说了,阿姨也很疼她的吧?要是缺少母爱,为什么不见她这么黏着阿姨呢?何况你也只不过大了她四岁而已。” 苏菲一时也语塞了,慢慢走了几步,抬手掠了掠被凉风夹杂着雨水打湿的额发,幽幽道:“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苏菲!” 两人正并这肩慢慢走着,蓦地里一个男声响起,跟着一阵啪啪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瘦瘦的,戴着一副眼镜,面容白皙清秀的男生喘着气在她们身前停下脚步。 苏菲听他口呼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微微蹙眉,“你是?” 那男生闻听苏菲问他的名字,一时有些尴尬,亦有些不甘,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笑笑道:“我叫宋昔,你不记得了吗?今年春季校园艺术节,给你写诗的那个!” 苏菲这才勉强有了点印象,不过也仅限于是初中部那个让全校都认识了她的“才子”,她睨了眼身侧装着一脸无意的赵妍,淡淡笑了笑,“宋同学,你该叫我学姐,老师没有告诉过你么?” 宋昔不由一怔,半晌方嗫嚅着喊了声:“苏学姐。” 苏菲望着他,“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昔望了望一旁的赵妍,又望着一脸沉静的苏菲,“你是去接你妹妹吗?一班的宁澄。” 第 3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2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32 章 苏菲点头,宋昔又道:“我见到她啦,她还在教室里呢!我陪你去接她吧?” 苏菲有些讶然,忍不住道:“你和我妹妹很熟悉么?都没听她说过呢,”她淡淡一笑,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有伞,不需要你陪的。” “……”宋昔语塞了,只好求救地望向了一脸沉默,明显正作壁上观的赵妍。赵妍吃人嘴短,无奈之下只好咳了咳,突然一把便抢过了苏菲的雨伞,“菲菲,你和宋同学共用一把伞吧,伞先借我了!哈哈,我闪了!” 苏菲猝不及防,伞一下子便被赵妍给夺了去了,眼见赵妍几步便跑出老远,而宋昔也极有眼力见地持伞站到了她身边,她忍不住微微动气,“妍妍!” 赵妍转头扮了个鬼脸。“别这么小气啊菲菲,你也不忍心我淋雨回家吧?” 苏菲忍气道:“看起来你和宋同学倒是比较熟悉,妍妍,你其实带了雨伞的吧?把伞还给我。” 赵妍一怔,“菲菲……” 苏菲脸色愈发严肃了起来,“妍妍,不要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赵妍脸上也渐渐涌上了悔意,正犹疑着要走回苏菲身边,蓦地里却看到宁澄正立在教学楼的滴水檐下向这边张望着。她一怔,“澄澄?” 目光相对的刹那,宁澄身子明显地僵住了。 姐姐……和……那个宋昔?! 他们撑着一把伞,他们站得那样的近,他们……! 在涌出更多令她莫名愤怒,莫名伤痛,莫名想要逃避的情绪之前,她的身体快过了思想,在苏菲看到她的身影,那声“澄澄”尚堵在喉咙时,她已然拔足便冲了出去,冲进了稠稠密密的雨丝中。 “澄澄!”苏菲一急之下顾不得问赵妍拿回雨伞便跟着冲进雨中,“澄澄!” 赵妍吓得不轻,紧跟着追了几步,一回头见宋昔仍傻傻地杵在那里,不由得气上心头,“还杵在那干吗?你真是够笨的!” 宋昔很是委屈不解,辩道:“她看起来对我一点意思也没有,你让我怎么办?” 赵妍跺了跺脚,“人笨真是没药救的,我本来以为你比那个五千米要聪明的多,没想到一样是个银样蜡枪头,你还不去追!” “喔!”宋昔这才反应了过来,拔足便追了过去。 宁澄人高腿长,又是学校重点培养的体育特长生,她发足狂奔起来莫说苏菲,便是她亲爹也是撵不上的,很快便冲出了学校大门,将苏菲落得远远的。 苏菲跟着她紧着跑了一阵,心绪不宁之下脚下一滑,扑通一声便摔在了一个水坑里,衬衣和裙子一下子全湿了,她又急又羞,心里更是堵得慌,不知宁澄好好的发什么脾气,梗着嗓子用力喊了声:“澄澄!” 正冲向马路中间的宁澄闻言脚下一顿,仿佛听出了苏菲语气中的不对劲,她转过头来,待得看到苏菲竟摔在了水坑里,她面上一白,急忙折返冲到她身边,一把抱住了她。“姐!” 苏菲狼狈不堪地从水中站起身来,膝盖却蓦地一阵刺痛,她一个不稳重又摔了下去,“好痛——” 赵妍和宋昔也跟着追到了校门口,眼见苏菲跌坐在水坑旁,脸色苍白,赵妍吓得不轻,急忙冲了过去扶住苏菲的肩头,“菲菲!” 苏菲尚未开口,宁澄却蓦地如受惊的小兽一般跳起身来,用力一推便将赵妍直推了个趔趄:“你走开!” “澄澄!”苏菲着急喊着,想要挣扎着起身,无奈膝头实在是疼得厉害,只得眼睁睁看着赵妍被宁澄用力推倒在地上。 雨伞也掉了,赵妍怔怔望着一脸雨水,浑身湿透正狠狠瞪着她的宁澄,被她推倒的肩膀隐隐有些疼痛,然而她还来不及开口,一旁宋昔已经赶到了苏菲身边:“学姐,你没事吧?” 在他的手碰到苏菲的肩膀之前,宁澄已经更快地冲到了宋昔面前,扯住他的手臂便用力一拽,“你滚开!”态度比起刚才对赵妍更为激烈。 苏菲惊地不轻,眼见宁澄居然如此野蛮地对待别人,尽管是并不相干的人,她仍是微微愠怒了起来,沉声喊道:“澄澄!” 宁澄脱下自己的外套二话不说便裹到了苏菲身上,扭头瞪着宋昔,目中再也隐忍不住的情绪烈火一般将她的理智全部焚烧殆尽,她嘶声喊着:“你们都滚开,离我姐姐远一点!” 宋昔被宁澄这么一推,自然也是摔了个四仰八叉,一下子也火了,跳起身便吼道:“宁澄,你发什么神经!我看你是学姐的妹妹才不跟你计较,你不要太过分了!” 赵妍也隐隐动了气,忍不住道:“澄澄,菲菲是你的姐姐,不是你的私人物品你到底知不知道?她有她的朋友,有她的空间,难道将来她嫁人了,你也要跟着去闹吗?!” “我姐姐谁也不嫁!”宁澄梗着脖子,目中怒火几乎喷薄而出。 “你——!”这下便连赵妍也气急了,“宁澄,你到底懂不懂?她是你姐姐!” “不用你教我!”宁澄一张圆圆的脸蛋急得通红,“我讨厌你,你整天帮那些男生骗我姐姐,我讨厌你!” “够了!”苏菲再也听不下去了,挣扎着动了动,只见膝头上一处磕破皮的地方鲜血滚滚而下,整条左小腿连着裙子下摆都被染成了殷红,鲜血和着泥水狼狈不堪,她又痛又急,苍白着脸一把扯住了宁澄的衣摆,“宁澄!” 但凡苏菲这样连名带姓的唤她,便只有一点可能,那就是她当真恼了。宁澄自然是最清楚不过,身子一震,转身望着苏菲苍白的面庞,目光却更快被那殷红一片给引去了,心口顿时一阵绞痛,她忙扑过去抱住了她,圆睁着一双大眼,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吧嗒吧嗒地砸落在她膝头上。“姐姐!” “菲菲,你受伤了!”赵妍见到苏菲满退的鲜血也是吓得不轻,忙凑上前来问道。 “我没事,你们走吧,我跟澄澄先回家。”苏菲淡淡道,说着又转向宁澄,“扶我起来。”虽然恼她如此野蛮,出手伤人,但得见了她抱着自己流泪不已的模样,仍是心软了下来,向她伸出手,她皱着眉头想要爬起身来。 宁澄却不依,将挎包扯到身前,然后转身在她身前半蹲了下来,一旁赵妍忙上前帮忙将苏菲扶了起来,慢慢趴在了宁澄瘦瘦的肩膀上,她有些担忧:“澄澄,你能行么?” 宁澄仍是气鼓鼓地不愿搭理她,只恶声恶气道:“不要你管!” 赵妍被她气的呛住了,只得扭头对苏菲道:“菲菲,让宋昔背你走吧,澄澄肯定背不了你。” 宁澄身子一僵,像蓄势而发的小兽,仿佛只要在下一秒便要扑了出来将敌人撕成碎片。苏菲敏感地察觉到了她的僵硬与不自然,探手轻轻在她肩膀上抚了抚,叹了口气,慢慢伏在了她的肩头,却冲着赵妍淡淡道:“不用了。” 作者有话要说:中午时间太紧,洛先更一半,剩下一半晚上补全!不好意思最近都没好好更,实在是……太忙了。请各位亲人见谅!————补完啦!!! 第三十章 回到小区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宁澄纵然体力不错,比起同龄的孩子算是个不错的体育苗子了,但终究也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背着一般个头的苏菲,饶是她体型已算纤瘦,但对于学校到家的那一长段路程,仍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苏菲撑着伞伏在她肩头,听着她一声急似一声的心跳,正透过她单薄的背脊,薄薄的衣衫一下下撞击着她的心口,交换着心尖上那一口缠绵的热气。探手拂了拂宁澄额头上被扑面而来的雨水淋成一绺一绺的碎发,望着她温润白皙的脸颊已然泛上了深深的潮红,气息也愈发急促,却仍是固执地一声不吭,怎样也不肯将她放下地,她莫名地心伤了起来,蓦地便想起赵妍对她说过的话。 菲菲,我说真的呢,你不觉得澄澄黏你黏的有些太过了么? 第 3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3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33 章 太过了么?她有些怔忡,澄澄对她的感情果真是太过偏执,果真是超出姐妹之外了么? 她想不明白,当真是想不明白。任由澄澄背着她一路疾走回到了居住的小区,她生生忍着没有说出那句让她下来自己走。凝望着宁澄漂亮秀气,却因为年幼没有长开而显得有些奶气的侧脸,脑中不自觉地便会浮现出她在自己身边,自己面前那乖巧听话的模样,却是怎样也无法将她与不久前就像个没有一点教养的人一样对着别人又扯又推的孩子联想到一起。 困惑,轻叹,原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苏菲与宁澄的新家在一个风景很不错的小区,小区里就有自己的诊所,超市,甚至咖啡厅,书店,游泳馆一些休闲娱乐设施。 宁澄喘吁吁地在诊所门口停下脚步,侧过肩膀便撞开了虚掩着的门,一声不吭的,就跟来踢馆的人一样杵在了门口,死死地瞪着那个毫不知情,正在享受午休的某。 徐旌正闷着头在吃午饭,闻声倒是吓了一跳,这大中午的怎么还有人来瞧病?抬头一看,却见是B幢四层那家的两个小姑娘,小的那个背着大的,湿淋淋的落汤鸡一般,狼狈不堪地站在她身前,湿答答地带进来一屋子的水。 “菲菲啊,你的腿怎么回事?”她忙放下了筷子,看着苏菲那被宁澄紧紧抱住的受伤的左腿,裙子下摆满是淋漓的鲜血,急忙上前便要从宁澄背上将苏菲抱下来,却不想宁澄却身子一僵,抱着苏菲的手臂下意识地收得更紧了。 “澄澄,你快放下你姐姐,扶你姐姐坐到那边床上去,我要给她清洗伤口。”徐旌虽然讶异,却也没有多想,只当是宁澄为着苏菲的伤势紧张过度,自然反应罢了,于是切切吩咐了声,转身便去取棉签和双氧水。 宁澄这才恍惚反应过来,忙继续背着苏菲向墙角的小铁床走去,然后背过身,将苏菲轻轻地安置在床尾,跟着便乖巧地在她膝头旁蹲下,伸手握住了她自然下垂的手掌,低低喊了声:“姐……” 这是自打从校门口她背着她往回赶,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苏菲俯首看着她小心翼翼地蹲在自己膝头旁,一脸闯了大祸后的惶恐不安,黑玻璃珠般水亮的眼瞳里满是深深的愧疚与不安,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情绪,在目光对上的那一瞬令她的心悚然漏跳了一拍。 她叹了口气,伸手在宁澄湿漉漉的头顶心轻轻揉了一把,“干什么做出一副这么听话的样子,刚才跟人家又吵架又打架的气派哪去啦?” 宁澄脸上一红,没有吭气,却是将额头靠在了苏菲冰凉的膝头上,轻轻蹭了蹭,乖巧地像只小狗,可别扭地却又如只小猫。 苏菲无奈摇头,一抬眼却见徐旌抱着一个瓷盘走了过来,她轻轻拍了拍宁澄的肩膀,“澄澄,起来,姐姐要上药了。” 宁澄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往一边退了一步,眼睛死死的瞪着苏菲受伤的腿。徐旌倒了双氧水预备清洗伤口,口中嘱咐道:“忍着些啊,会有些疼。” “没关系。”苏菲静静道,将已经湿透了的裙子下摆慢慢往膝头上卷了卷,伤口便整个露了出来。不知究竟是磕到了什么东西,竟然划出了一道约莫小指那样长的伤口,好在不算太宽,约莫半厘米,伤口早已被雨水洗的发白,皮肉微微地翻开了,露出淡淡的粉色。 徐旌边清洗着伤口边感叹道:“到底是怎么弄的,居然剌了这么长的一道伤口?这要是留下疤痕可就不好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苏菲紧紧蹙着眉头,细白如米粒般的牙齿用力的啮住了下唇,只强忍着不哼一声。一旁宁澄看着看着,眼泪又吧嗒吧嗒地掉开了,一手握着苏菲的手,一手却用手背狠狠地按在了眼睛上。苏菲看着她,心中也不由得微微急了起来,无奈身子又动弹不得,只得反手紧了紧宁澄的手掌,轻轻喊了声:“澄澄,姐姐没事。” 宁澄点了点头,手掌却仍是按在眼睛上,温热的泪水沿着指缝的缝隙缓缓溢出,苏菲待要开口哄劝,一时却也不知说什么才好了。徐旌已经为她清洗好了伤口,正在上药,一抬头见宁澄哭得几乎气都喘不匀了,瘦瘦的肩膀一耸一耸地打着噎,她不由哑然失笑,忍不住逗弄她道:“澄澄啊,是不是你把姐姐的腿弄成这样的啊?好了,姐姐包扎好就没事了,你不要哭了哈!” 宁澄这才慢慢放下按着眼睛的手,凑到了徐旌身旁看着她扯过纱布开始替苏菲包扎,犹疑了半晌才哽咽着,细声细气地问了一句:“会留下疤吗?” 徐旌道:“注意最近都不要吃颜色重的食物,尤其是酱油,也尽量不要沾到水,保护的好的话,应该不会留下疤痕的。” 宁澄这才放了心,看着看着又忍不住在苏菲膝头旁蹲下身子,眼见苏菲忽然嘴角一咧,轻轻地嘶了一声,她立刻尖叫道:“喂!你轻点啊!” 徐旌一脸黑线地乜着身边那个仿佛被别人动了她的骨头的小狗,刚才还一脸梨花带雨招人疼爱,现在立刻是一脸护食的意味,仿佛她会害死她姐姐似的,忍不住伸手便凿了她一个爆栗:“喂什么喂,注意礼貌!” 宁澄被她那一下子猛凿,顿时吃疼,龇牙咧嘴地就要站起身来,徐旌却在这时刚好系好了纱布,扶着苏菲慢慢滑下了床,斜乜着一脸不服气的宁澄,“怎么,你还想还手啊?” 宁澄哼了哼,正要还击,苏菲却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聊以站稳身子,向徐旌笑道:“谢谢你了徐姐,多少钱?” 徐旌摆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又不是多大的事。”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皱眉道:“都快十二点半了,你们两个小家伙赶紧回家吃饭去吧,爸妈也该等急了。” 苏菲犹豫着,转头看了看徐旌丢在饭桌上,估计早已凉了的饭菜,更是歉然,“徐姐,那怎么好意思呢!” 徐旌笑着摇了摇头,摆手道:“都是街坊邻居,这点小事算个啥?好了好了,赶快回去吧,别再影响我吃饭我就心满意足了!” 苏菲颊上一红,这才拉着宁澄点点头,微笑道:“那我就谢谢徐姐了。澄澄,我们走。” 作者有话要说:蚊子!!万恶的蚊子!!前两天下暴雨把路都淹没啦,洛刚好外出,回来时差点是游回家的啦=.=郁猝!不过好处是貌似凉快了一点点,但其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今天又热起来了。夏天,啊,夏天,可以穿吊带穿小短裤去泡妹妹的夏天,热得要死让洛辗转无眠的夏天,蚊子猖獗把洛咬成了筛子的夏天,可爱的夏天,万恶的夏天!! 第三十一章 回到家中时,只见饭桌上绿色的纱罩罩着一桌饭菜,纱罩一角却露出半张白色的纸条,其上一行龙飞凤舞的草字,不用看内容,但看落款是“妈妈”,便已令苏菲的心情一下子又低沉了下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妈妈与宁叔叔便各自忙起来了,忙到连一起吃饭的时间仿佛都没有了。妈妈是公司需要,间歇性的要出短差,而宁叔叔则是带了毕业班,常常忙到废寝忘食。 苏菲叹了口气。伸手抽出纸条房一个铁皮盒子里,跟着出来揭开纱罩,果不其然,还是昨天晚上剩下的两个菜,一个汤,一口都没动过。 宁澄很是懂事地去拿了瓷碗给姐姐和自己都盛了饭,又拿了筷子,眼见姐姐站在饭桌旁发呆,她忍不住道:“姐你怎么了?” 苏菲叹了口气,却伸手抚了抚宁澄的头顶心,道:“澄澄啊,你饿得厉害么?要是不厉害,等姐姐去把菜热一下好不好?” 宁澄摇摇头,听话地放下了筷子,“我不饿。” 苏菲欣慰地笑了笑,看着澄澄一脸倚赖与全心的信任,心头顿时又是一阵微微的感伤。澄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常常吃冷饭餸冷菜呢,既然妈妈和宁叔叔照应不到,她这个做姐姐的又怎能这样粗心? 转身去了厨房,打开煤气热了锅,便准备热菜。宁澄帮着将两盘菜和汤都端了过去,站在流理台旁静静地看着苏菲纤细柔软背影,一肚子的话却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好半天才挤出了一句:“姐,你别生我气,以后我再不打架了。” 苏菲正将菜哗得一声倒入了锅中,隐隐听见宁澄好像说了句什么,又没听得分清,不由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没……”宁澄一怔,嗫嚅了一下,却再也没能说出口。身子靠在流理台上,脚下无意识地一下一下地踢着放在一旁的簸箕,闷着头,一脸怏怏不悦,脑中只反复想着今天姐姐和那个宋昔站在一把伞下的模样,只觉心底隐隐牵动了什么令她几乎抓狂的情绪,像在无尽的黑暗中摸索前行,却四面围壁,怎么也寻不着出口。 为什么?为什么?当她几乎是用吼着喊出那声“我姐姐谁也不嫁”时,她毫不诧异地接受了赵妍,抑或宋昔,甚至姐姐惊诧莫名的目光,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于是懊恼的无可复加,可不知怎地,深心底一处最最隐蔽的地方却隐隐觉得轻松了。也许,这并不是一时冲动的孩子气的疯话,这样的话在她脑中,在她心里已隐隐地想了很多遍,很多遍,姐姐,她的姐姐,怎么可以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然后离开这个家,离开她呢?这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啊!不可以的! 她悚然心惊。望着苏菲将冷菜添了些水重新加热,然后小小地舀了半勺尝了尝,许是觉得味道淡了,于是又从佐料盒中挑了一勺尖的盐放进菜中。望着她细心而专注的模样,宁澄蓦地便突然害怕了起来。虽然很讨厌很讨厌那个总是缠着姐姐,甚至帮着别人缠着姐姐的赵妍,可是她说的却是真的没有错,这样一直在她身边,朝夕相对,一举手一投足都令她熟悉而依恋不已的姐姐,终有一天她会站在另一个人的身边,任由那个人挽住她的手,骄傲而理所当然地将她带走,带到她再也看不到,再也碰不到的地方去,到那时,她该怎么办,怎么办呢! 不要!在大脑意识主导行为之前,她已猛地跨出一步,自身后紧紧地箍住了苏菲的身体,紧紧地箍着,仿佛恨不得将她就这样揉进自己的骨血中,彻彻底底地融成一体。 苏菲吓了一跳,勺子也掉了,汤汁从锅中溅了出来,正好烫在了宁澄箍在她胸前,□着的手臂上,顿时烫出了一片嫣红。她不由轻呼:“澄澄!” 宁澄却恍然未觉,下颚轻轻地抵在苏菲衬衫的领口处,嗅着那属于姐姐的,淡淡的,一度熟悉地深沁肌血的清香,呢喃:“姐姐,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澄澄,好不好……” 苏菲身子不自禁地一僵。这样的问题从两人在一起生活后宁澄不知问了她多少遍,每次她都是半觉好笑半觉心疼地望着宁澄一脸固执,一脸倚赖地等着她的答案,为了让她安心,自己省心,她便顺着她的心意那样说了,也不是诳她,她是她的姐姐,她本来也不会“离开”她,就算以后两人都有了彼此各自的家,姐妹的情分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或减少。 这两年来,她一直是这样想的。 第 3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4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34 章 本能地便要随口应应,好啊,然后伸手摸摸她的头顶心,傻澄澄。可是这一次,她嘴巴张了张,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半点声音。慢慢抬手关掉了火,她试着转身,看着宁澄熙亮如暗夜星辰般的眸子,那样牢牢地锁着她的容颜,巨大的无力感突然地便袭上了身体,她有些无措,亦有些慌乱。 “好不好?”宁澄紧张不已地望着她脸上微妙的神情变换,小小地吞咽了一口,手臂却慢慢滑到了她的腰侧。苏菲没有抗拒,习惯了宁澄一贯对她肢体倚赖的她,对这样的小动作并没引起太大的注意,只是无奈地凝望着宁澄那近在咫尺的脸庞,眼中一点无奈慢慢扩大,慢慢扩大,竟而有了隐隐的悲伤交错纠缠。事到如今,她再也无法自欺,宁澄对她即便没有赵妍想的那样的偏颇,可也早已脱离了最正常的轨道。 “澄澄,我是你的姐姐。”伸手去慢慢抚上面前那白皙清秀的面颊,她轻轻开口。 宁澄眼瞳中的星火略略地暗了下去,“我知道。”习惯地想要在她身上蹭蹭额头,直觉便寻了个最近,最温暖的位置。轻轻伏在她的肩头,她低语,如呢喃。“可我想跟姐姐在一起,只想跟姐姐一起,所以我拼命地学习,我比谁都更用功,因为我想离姐姐近一点再近一点,我害怕姐姐越来越大,忽然有一天姐姐就会离开家,离开我,去到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 “澄澄……”苏菲眼中湿润了,肩膀被她的下颚硌得有些疼,她只是忍着,抬手拍了拍宁澄的肩膀,“姐姐不管去了哪里,都会一直想着你的,你是姐姐的妹妹,是我最疼爱的澄澄啊。” 宁澄却一径摇头,声音便闷闷的传来。“我喜欢姐姐,只要在姐姐身边我就会很开心,我也想让姐姐开心。小时候姐姐去哪里都会带着我,会抱我,会给我说故事,还会给我补衣服,可是现在姐姐变了,姐姐上了高中,认识了新的朋友,也比从前更忙,如果我不去高中部找姐姐,我们两个是不是只有晚上回家才能见面?” “所有人都告诉我我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黏着你了,可我不要,如果长大的代价就是离姐姐越来越远,我宁愿永远不要长大!” “姐姐没有变。”苏菲的心窝慢慢的疼了起来,“姐姐只是心疼你,你学习那么刻苦,又要参加体育训练,你每天这样往返地来找姐姐,姐姐真的是心疼你。但如果你觉得这样子比较好,或者说,你觉得安心,那以后姐姐再也不生劝你了,你喜欢来就来,好不好?”苏菲尽可能婉转地安抚着她,“只是以后不要再跟赵妍姐姐吵架了好不好?她是姐姐的好朋友,姐姐不希望你们两个闹得不愉快。” “而且,姐姐也并不喜欢那个男孩子,别人怎么说怎么做,那是别人的事情,你以后见了他,也不要再跟人家吵架,你这样,姐姐会担心!” 虽然并未等到自己最想要的那个答案,可听了苏菲这样说,宁澄的心到底还是稍稍的安了下来。她迟疑着问:“姐姐不喜欢他?真的吗?” “真的。”苏菲一脸笃定,“澄澄,姐姐才十六岁,这个年纪正是读书学习的好时候,姐姐从没想过要去喜欢上谁,恋爱,然后荒废学业。” 十六岁不会喜欢上谁,那以后呢?以后会不会呢?宁澄咬咬牙,鼓足了勇气抬眼望着她,“姐姐可不可以永远都不要喜欢别人,只喜欢澄澄?” 作者有话要说:澄澄…… 梦里花落,知多少! 第三十二章 ……! 苏菲猝然睁大了双眼,“澄澄?” 宁澄一鼓作气地挺了挺胸,小心翼翼地继续问道:“我只喜欢姐姐,所以,请姐姐也只喜欢我,好不好?” “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我不想把姐姐让给任何人,任何人都不可以!” “澄澄……”苏菲心中一阵揪疼,那隐隐的不安原先只是一点,可现在却愈发鲜明了起来。果然如此,果然如此,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澄澄对她怎会产生这样偏执的依赖? “澄澄,姐姐永远喜欢你,可是姐姐不能只喜欢你。”她艰涩地开口,想尽可能婉转地表达自己的意思而又不会伤到宁澄,“你想想,妈妈,宁叔叔,他们两个也是姐姐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对不对?还有其他已知的未知的人,他们可能是姐姐的朋友,也可能是姐姐的师长、前辈,姐姐也会喜欢他们,这是不可避免的。可是不管姐姐喜欢了谁,澄澄对于我来说都是独一无二,没有人能够替代的、最宝贝的妹妹。姐姐对澄澄的喜欢半点也不会减少。” “姐姐答应你,不管以后姐姐去了哪里,澄澄又去了哪里,在姐姐心里永远会喜欢澄澄,比喜欢任何人都多,好不好?” 宁澄的脸色却仍是一点点冷了下去,她梗着嗓子接口:“不好。” 缓缓松开了苏菲,她僵硬地转过身,握着拳头神经质地一下一下砸着流理台坚硬的瓷台,任凭白皙的拳头渐渐泛红。她倔强地瞪着墙壁,一字一字地道:“我喜欢姐姐,没有分享,没有比较,就是喜欢姐姐,也只喜欢姐姐。可能我这么说,姐姐不会懂得,也不会相信,我才十一岁,我的话,可能连我自己都不会懂,不会相信。可是我就是这样想了。” “我本来就不是你的亲妹妹,我也不想当你的妹妹,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不是姐姐和妹妹,而是……而是……”她闷着头,摁在流理台上的拳头已然是红透了,开始发青。她咬咬牙,“而是像阿姨和我爸爸一样……是那样的在一起,姐,你懂吗!” “澄澄?!”苏菲瞪大了双眼,眼见宁澄蓦地抬头向她逼近了一步,她心下一慌,竟生生往后退了一步,后腰一下子磕在了灶台上,陡然吃痛,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痛!” 宁澄抢上一步便紧紧抱住了她,苏菲后退的动作,和猝然僵硬的身体刺痛了她,她流泪喊道:“姐!” 苏菲只怔了片刻,便猛地反应过来,开始挣扎着要推开她。“澄澄,澄澄你别这样,你听我说,我是你姐姐——” “你姓苏,我姓宁!”宁澄嘶声喊道。 苏菲望着她近在咫尺,布满泪痕的脸庞,鼻腔一酸,眼眶便跟着湿了。她啮了啮唇,“好,就算我们不是姐妹。可是澄澄,我们都是女孩子,我们怎么可能像妈妈和宁叔叔一样——唔!” 苏菲的话,在宁澄的双眼蓦地在她眼前放大时被生生堵住。湿热的,却又胶着着的触感,一点一点覆盖了她的微凉的唇瓣。 她蓦地睁眼,映入眼帘的是那双极力压制着却透着令她心惊胆战的决然,还有一丝她怎样也瞧不分明的激动的墨玉般的眼瞳,浓墨般的眼睫上挂着盈盈欲滴的泪珠,眉头紧紧蹙着,笨拙而专注地轻轻啮着她的唇。 她悚然心惊,意识瞬间开启的自我保护让她只在下一秒便用力推开了面前的人儿,踉跄着跑了出去,任由她一个不稳撞在了流理台上,一脸怔忡。 疯了,这一定是疯了! 她用力地打开门便冲了出去,呯呯地冲下了楼,再迎着丝毫不见减小的雨势,一路疾奔。不想停,不能停,她只想借着这身体的极度发泄与疲累来让自己忽略刚才发生的那件晴天霹雳的变故。 澄澄……澄澄!你究竟在做什么,你做了什么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是你的姐姐啊! 宁澄只愣了十几秒,来不及反思自己做错了什么,便猝然迈步追了出去。满脑只是一个念头,姐姐,我是不是要失去了你了? 不该没有觉察的,这种细碎的点滴依恋带来的后果,早在她正式地与她成了一家人,住在一个屋檐下那天起,不,也许更早,早在她与她第一次相见,她懵懂的那声姐姐,和她温柔的那声回应便已偏离了应有的轨道。 过往的点点滴滴,微妙而朦胧的件件桩桩,像无孔不入的坚硬的种子,一点点在心底扎根,发芽,抽条吐枝逐步生长到葱茏,盘根错节,千仞万丈。蓦然回首,才发现爱已深种,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 只是她有意回避了。 然而刻意的回避,刻意不去深想,不去思考这些究竟代表什么,又该怎么做,却只逼得千头万绪像无法理清的线团,有朝一日终于被扯出时,已经没有了半点解开的办法。只能任由它继续的乱下去,或者一刀斩开。 只是她要如何斩得下手?想也不想地便去做了这破釜沉舟的一个举动,本以为自己已没有了退路,所以豁出了一切,却不想退路却是自己斩断,又也许,如今这仅有的姐妹情分也要被她一手斩断了。她不是不曾想过这样下去会有什么后果,正是隐隐约约知道会这样,所以刻意不去想。 这世上有太多太多事,非不能也,是不为也。 大约是深心里已屈从了这种温暖了整个心的深爱,所以明知不该让它发生,也还是没能避免得了。 不想说后悔,可是姐姐推开她的那一瞬间,稚嫩的心头仿佛被钝刀子一点点剌过,清楚而绵长的疼痛却仍是让她的心猝然崩裂,不想说,却不得不承认。 姐姐,我后悔了! 苏菲一直跑出了小区,跑到了马路边上,望着川流不息的车流,一颗剧烈跳动不安的心脏才缓缓寻回了些许清楚的意识。 第 3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5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35 章 我这是……在哪里? 澄澄呢……澄澄又在哪里? 依稀记得唇瓣那温热的触感令她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依稀记得她毫不温柔地用力推开了澄澄,依稀记得被她推开的澄澄那怔忡却又茫然,绝望的眼神。她的心脏猝然揪疼了起来。 我到底做了什么?! 茫然地在马路口站着,不知来处,不知归处,受伤的膝头却在这时慢慢疼了起来。 好累。 疲倦在霎那间涌上心头,如同汹涌暴涨的洪水,在猝不及防之际已经淹没身心,轰然灭顶。仿佛行路很久很久了的旅人,如果一直不停地坚持走下去,那么她尽管会疲累,却未见得会自深心里感到懈怠。可是她一旦放松了身体,想要坐下来休憩片刻,懈怠的情绪便会乘虚而入,瞬间占据身心。 身体一旦懈怠,心便会跟着沉沦,所有的思想都会在一瞬间失去依靠,土崩瓦解。 “姐姐!” 宁澄在苏菲身后不到一米处生生刹住了脚步,探出的手僵在了空气里,只差一点点,便将将碰触到她纤细的背心。 苏菲慢慢转过身,隔着重重的雨幕望着和她一样全身湿透的宁澄,发丝淋成了一绺一绺在颊边纠缠,脸上满是涔涔的水滴,她恍惚看着,想着,除了雨水,也许,还有其它的东西吧。 她动了动唇,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终究是徒劳地做了个无奈的唇形。宁澄见状更是急慌,紧着又迈前了一步,嘶声喊道:“姐姐!对不起,是我做错了,你不要不理我!” 苏菲缓缓摇着头,“澄澄,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你先回家,听话。” “不要!”宁澄固执地摇着头,任由雨水夹杂着温热的泪水四散飞溅。“姐姐你回家去!我不打扰你了,我在外头待着,姐姐你回家去!” 膝头上的疼痛愈发烈了,她狠狠心跺了跺脚,扭头便向着对面街上冲了过去,此时此刻的她断不能理智而平静地面对宁澄,她需要冷静,需要思考,她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理清。所以她跑开了,她以为宁澄能够懂得她的意思,她并不是厌恶她了,可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她可以有强烈的爱恨,可你如何能够要求她有足够的思想能够去理解这样繁复而纠结,纵然是心智与身体都已成熟了的成年人亦无法理解自如的情丝万缕? 宁澄望着苏菲转身跑走,连多一句话也不愿跟她说,多一眼也不愿看她,心底的绝望便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咆哮着涌了出来。没有丝毫的犹豫,她拔足便追。 街道上的行人全是虚无,川流的汽车在她眼中也全是虚无,然而蓦地里响起的一声呼喊却让她无法忽视。 “宁澄,你去哪!” 宁梓松骑着自行车刚到了小区门口,远远望见苏菲跑过了街道那边,宁澄正卯着劲要穿过马路,他一时着急便喊了出声。 宁澄回过了头,然而只来得及目光微微的逗留,一声尖锐的刹车声便蓦地在她耳畔呼啸着响起。然后是一串乱糟糟的紧急刹车声,碰撞声,尖叫声,还有自始至终没有停过的。 雨声。 “澄澄!!!” 剧烈的疼痛瞬间蔓延了她的身体,侵蚀了她的意志,宁澄滚倒在地上,望着身下黏黏稠稠的,正不断自她身体里涌出来的鲜血,她缓缓阖上了双眼,苍白的唇瓣微微启合,却只轻轻呢喃了一声: “姐姐,不要离开我……” 作者有话要说:顶着锅盖逃走…… 第三十三章 杂乱的脚步声,纷扰的人群,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苍白到令人顿生绝望的白色衣裳…… 苏菲自从车上下来跟着冲进了医院,眼睁睁看着毫无知觉,浑身是血的宁澄被一群护士急匆匆地推进手术室后,整个人便陷入了近似痴呆的状态。 僵硬地靠着手术室外的墙壁坐着,纯白的衬衣,天蓝色的校服裙子上沾满了猩红的血迹,如孽障的业火,如燃烧的红莲。她呆呆地蜷缩着,双手紧紧环抱着胳膊,一声不吭。靠得近了,便能看到她眼睛发直,呼吸急促,浑身正无法自抑地打着颤。 澄澄……澄澄…… 当她连摔带爬地冲到马路中央将滚到在一片血泊中的宁澄抱入怀中时,一霎那仿佛天崩地裂了。澄澄……澄澄……她嘶声喊着,喉咙火烧一般的灼疼,身体仿佛也不是自己的了,僵硬地抱着澄澄疲软到无力的身躯,她呆呆地坐在雨中,任由满地的鲜血一点点浸染了她的视线,她的身体。脑中是电击过后的瞬间麻痛,一霎时所有的思想都成了虚无,满心满脑只空荡荡的响着一句话。 我害死了澄澄,是我害死了澄澄! 直到宁梓松疾奔而来,一把推开她自她手中抱过澄澄,怀抱陡然失落,她这才猛地警醒。抬眼望着一脸惨白的宁梓松,只见他抬脚用力踹了一脚肇事的车子,那司机这才从极度的恐慌中回过神,赶忙打开车门让宁梓松将澄澄抱了进去。 她望着一路绵延的血滴,汽车保险杠上刺目的一片猩红淋漓,在听到汽车的发动声后她悚然心惊,猝然跳起身便冲向了那汽车用力捶打着车窗玻璃,“带我去!叔叔,求求你,带我一起去!” 司机很快打开了门,她冲进车中尚未坐稳,汽车便猛地发动了,直奔市医院而去。 一路之上宁梓松惨白着脸没有跟她说一句话,只是僵硬地打横抱着宁澄,死死地瞪着前方。苏菲坐在驾驶副座,一路扭着头不断地看着宁澄的状况,好几次想越过车座扑到宁澄的身边抱住她如今静静躺着,一动也不动的身子,却在目光生生对上宁梓松时,猝然消散了所有的勇气。 她不敢,不敢触碰,不敢面对,不敢思考,不敢接受! 她不会忘记,澄澄是为了追她才跟着跑出家门的。 她不会忘记,澄澄同样是为了追她,才跟着强过马路的。 望着几分钟前还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对着她又跳又喊,现在却那样安静地躺在宁梓松膝头上,浑身是血生死未卜的澄澄,抬起的手臂生生地僵在了空气里,终究是没敢探过去。泪水早已流到干涸,任眼眶涩涩地胀痛着,手指深深地抠入了座位的靠垫里,脑中却怔怔回想起澄澄稚嫩清透,却透着无比坚决的声音: 姐姐可不可以永远都不要喜欢别人,只喜欢澄澄? 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我不想把姐姐让给任何人,任何人都不可以! 姐姐……姐姐……姐姐! “澄澄!”她猝然揪紧了胸口处的衣裳,牙齿狠狠地啮在了苍白的唇上。心脏在瞬间被扯成了碎片,仿佛就那样赤 裸 裸地被放在了滤网上,一下又一下地反复压榨,直到榨出了最后一滴血泪,至死方休! 齿尖啮入了唇中,指甲陷入了掌心,然而僵硬而失去魂魄的肉体却已麻木到察觉不出半点疼痛。 第 3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6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36 章 不要,澄澄,你千万不要有事,你醒过来,你醒过来啊!姐姐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肯醒过来……睁开眼睛,笑一笑,再喊我一声姐姐…… 我什么都答应你! 姐姐谁也不喜欢,谁也不喜欢了,只喜欢你好不好?没有比较,没有分享,只喜欢你,只喜欢澄澄! 澄澄……澄澄……澄澄! 宁梓松远远地坐在一边长椅上,慢慢地抽着一根烟,过往的一个护士见了便要上前劝他灭烟,却被身边另一个护士拉住了,指了指急诊室正亮着的手术进行中的灯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宁梓松来的匆忙,身上并没有带多少钱,于是借了前台的电话打到了白璟的办公室,让她赶紧取上钱过来。白璟听说了宁澄的情况也吓坏了,急忙拦了车子就赶了过来,不到半个小时便急冲冲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拉住宁梓松问道:“怎么样了,啊?孩子怎么样了?” 宁梓松黯然不语,白璟左右看了看,这才瞧见呆呆地缩在一边墙角里的苏菲,她吓了一跳,“菲菲?” 苏菲将脸深深地埋在膝头上,闻唤肩膀轻轻一震,然而却没有抬头,没有应声。白璟疾步走到她跟前,一脸讶然不解,“你怎么坐在地上?快起来,告诉妈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好端端的澄澄怎么会——” 白璟话音未落,声音却在对上苏菲骤然抬起的那张满是泪痕的脸时生生梗在了喉中。“菲菲?!” 苏菲动了动身子,这才蓦地发现坐得太久,手脚早已麻痹,无法动弹了。她怔怔地流着泪,低低喊了声:“妈妈!” 白璟将她扶了起身,任由她倒在自己的怀中,嘶声哭喊着:“妈妈!是我,是我害了澄澄!” “什么?!”白璟吓得不轻,目光仓促地与宁梓松对了一眼,“菲菲,你不要着急,不要哭,你慢慢说,告诉妈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肇事司机在紧急刹车时也受了点轻伤,不过是额头蹭破了一层皮,此时包扎好了走了出来,眼见白璟正在追问当时情况,忙一叠声地道:“是你家小孩子不看交通灯横冲马路,这才发生这样的意外啊,你们可要弄清楚了,不是我的责任啊!” 白璟闻言一怔,顿时怒上眉梢,狠狠地转身瞪着那肇事司机道:“是不是你的责任交警自会判断,现在我家孩子还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你居然就急着跑来撇清关系说风凉话,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那肇事司机闻言也急了,“我怎么就说风凉话了?你家小孩闯红灯你随便去拉个目击者都能作证,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大中午的遇上这种事!” “你——!”白璟怒火攻心,一步上前便要伸手去扯那司机,宁梓松忙起身去拉,沉声道:“都冷静点,这里是医院!” 那司机骂骂咧咧地退到一边去了,白璟半是激愤半是不解,一把甩开宁梓松的手,瞪着他,“你拉我作什么?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的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能这样冷静、这样无动于衷呢!” 宁梓松忍气道:“难道我们把他打一顿,澄澄就会没事吗!” 白璟语塞,怔怔后退了一步,再要开口,却听“叮”得一声,手术室的灯灭了。她精神一振,“澄澄!” “澄澄!”苏菲强忍着手脚的酸麻抢先冲到了门口,只见大门缓缓向两侧被拉开了,跟着便见澄澄一脸惨白地被推了出来。脸颊上大半边的淤青发紫,眼睛紧紧闭着,头上包扎着厚厚的一层白色的纱布,被单下的身体瞧不见,但料想也是好不到哪里去,必是支离破碎而伤痕累累的罢! 本以为这身体已不是自己的,纵然再多点疼痛对她也是没有丝毫感觉了,可是乍然见到澄澄这样安静而痛苦地睡着,她的心脏仍是止不住地阵阵抽疼起来。伸出手想要握住澄澄半露在雪白被单外同样淤血青紫的手,却被护在一旁的护士猛地拨开,撞歪了身体。她怔怔地立在了当地,隔着朦胧的泪雾看着澄澄一点点被推离她的视线,直至消失在拐角处,再也不见。 “医生,我家女儿到底碰伤在哪里了,要不要紧,什么时候能醒?”白璟抓住了最后走出手术室的主刀医生,急切地一叠声地问着。 那医生摘下口罩,皱着眉头道:“暂时已经脱离了危险期,麻醉药效一过就会醒过来了,所以你们家属不必太过担心。”他顿了顿,神态间便隐隐有了几分迟疑,“她身上的伤口虽多,大多是些皮外伤,断了两根肋骨也已经做了接合,但是……” “但是什么?”白璟才要安心,一颗心被他一句但是又吊了起来。 那医生叹了口气,“但是她头上的伤口恐怕问题不小,虽然已经作了初步的缝合,但脑部扫描时看到一块阴影,似乎有淤血。” “淤血?!”宁梓松也吓了一跳,“那会对她的脑部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那医生沉吟道:“现在还不能肯定,但我们会注意观察,希望那块淤血能够良性吸收,再观察两天如果没有脑震荡的话,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谢谢你了医生。”宁梓松点了点头,转身向白璟道,“你先去办理入院手续。” 白璟也稍稍地安了心,闻言点了点头,“嗯。” 作者有话要说:回忆……才掀开序幕……居然有亲以为这样就结束了,请允许洛洛汗一个。。。。 第三十四章 昏昏沉沉的时候,依稀感到身边有那样熟悉到心痛的温暖所在紧紧依偎着她,依稀听到耳畔有那熟悉到令她心魂皆震的温软嗓音轻轻呼唤着她。 澄澄,你醒来,醒来好不好?姐姐答应你,真的,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肯醒过来,只要你安然无恙,姐姐永远跟你在一起,永远不离开你…… 澄澄,姐姐谁也不喜欢了,除了你,谁也不喜欢了,姐姐只喜欢澄澄,只喜欢澄澄! 姐姐说她只喜欢我?只喜欢我?! 是……真的吗? 这一定……是梦吧?可是,虽然明知是在梦中,她仍是欢喜地几乎流下泪来,怎么也不肯醒来了。 脑袋很疼,像巨锤砸过般惊痛,想抬起胳膊,却蓦地发现身体也是巨石碾过般的疼痛,仿佛只要稍稍地一动,身体便会在瞬间被撕裂成碎片。胃很空,静静躺了会,饥渴的感觉便慢慢涌上,费力地吞咽了一小口,却发现嗓子亦如火烧般炽疼。她慢慢睁开眼睛,无尽的黑暗在瞬间撞入眼帘,几乎是迅速而本能地,她想也不想便喊:“姐姐!” 没有回应,静谧的病房里只有空荡荡的回声,低喑,嘶哑,焦灼,完全不似她的声音,却又分明是她。 一屋子的黑暗陡然如张硕大的网一样笼罩了整个身心,她蓦地失望而沮丧了。 不久前发生的一切如倒带般自她脑海中一幕幕跳过。她记得,她对姐姐说了许多莫名其妙,却是深埋在她内心中很久很久的话。她想要姐姐只喜欢她,就像她喜欢她一样,只有她。她太早的得到了姐姐的温柔,太多的得到了姐姐的笑容,所以忍不住想要独占这一切,原本是自私而霸道到无以复加的情绪,到得她真正开口说了出来,却又似乎那样理所当然了。 记忆里,姐姐从来不会拒绝她的请求,不管是什么,哪怕是她偶尔耍性子刁蛮无理的要求,姐姐也从来不曾真正的违逆她。 记忆里,姐姐的个性很好,温温柔柔,清清淡淡,对待所有人都是礼貌而谦和,而姐姐本身的优秀也总是令她轻易的便会获得别人的好感,无论男人,女人。 不安,从来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得到与失去总是平衡的。她过早地得到了姐姐的温柔与笑容,自然要过早地失去了自己十一岁应有的天真与无忧无虑。嫉妒,猜疑,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的空虚,如附骨之蛆般吞噬着她的理智,侵入她的血液她的骨肉她的灵魂。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第 3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7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37 章 造化的错?因缘的过? 她不知道,即便是经历了这样几乎生离死别的惊心动魄,她仍是把持不了一颗躁动的心,仍是无法心甘情愿地收回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姐姐……姐姐! 只是静静地想着她,一颗心便慢慢裂成了两半,然后慢慢破碎,皲裂,融化成泥。 她静静阖上双眼,猝然幽叹,果然,果然是梦吧! “客哒。” 轻轻的落锁声突然响起,在静谧的深夜里显得尤其清晰。她的心突地一跳,寂寂无明的黑暗中,一股她令她猝然心痛,早已深沁肌血的淡香悄然拂来。 她一怔,姐姐! 不敢贸然地睁开眼,只怕这一切仍是她痴傻的一场空梦,直到一只沁凉的手掌慢慢探入了她的被褥中,极轻极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真的是姐姐! 这触觉太温柔太熟悉,也太真实,她蓦地悸动起来。身子动弹不了,脑袋也痛得无法转动半分,只得拼尽了全身的气力缓缓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尚未开口,那握着她的手掌便蓦地一震,跟着一声与她同样喑哑的嗓音自她耳畔响起: “澄澄?!” 察觉到掌心的微微蠕动,苏菲几乎是一跃而起,一颗心在瞬间雀跃了起来,极度的狂喜下仍是含了一丝丝的不敢置信,仿佛怕急了方才那小小的一动只是自己担忧过度下的幻觉,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声。 “澄澄……?” 宁澄哑着嗓子轻轻嗯了声,拼了全身的气力反手想要握住苏菲的手,却终是徒劳。苏菲察觉出她的举动,紧忙伸手将她的手掌包入掌心,流泪道:“澄澄,你醒了,你真的醒了?你……你吓死姐姐了!” 宁澄尚未开口,便觉得胸口蓦地一痛,她正要哼出声,颈间却突然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水流正缓缓地在她热烫的皮肤上肆意奔流。她心头一恸,强忍住胸口的不适哑声喊道:“姐姐……” 苏菲忘情地伸手紧紧地抱住了她无法动弹的身体,哭得声嘶力竭,哽咽难言,好一会才抽噎着道:“我好担心……我担心你再也不会醒过来……我以为你……你再也不会想见到……见到我这个姐姐了!” 她滑腻的脸颊轻轻地擦过宁澄淤肿的脸庞,触动了伤处,宁澄忍不住咧嘴嘶了一声,本能地偏了偏脸颊。苏菲一怔,几乎是立刻便抬起身体,“对不起澄澄,弄痛你了,要不要紧?啊,要不要紧?” 干涸到灼疼的眼窝慢慢润湿了,宁澄心里阵阵暗潮汹涌,挣扎着便要伸手去抱住苏菲,却为着静谧的黑暗而微微着急了起来,“姐姐,你把灯打开好不好,让我看看你,我……好想你!” 苏菲身子陡震,声音颤得便如风中之烛,“澄澄……你说什么?你是说、是说……你看不到我?!” “嗯。”宁澄烦躁不安地轻轻抠着身侧的床单,一双黑曜石般晶亮的瞳仁左右转着,“我睡了很久是不是?姐,现在几点了?晚上吗?你怎么不开灯,让我看看你,我要看你。” 苏菲在瞬间如雷击般僵住了身体,僵住了表情,僵住了一切思想一切情绪,满心满脑只剩下一个空荡荡却惊心动魄的念头。 澄澄看不到她,看不到她! 宁澄静静地躺在床上,因为头部受伤需要缝合,医生剪掉了她浓如泼墨的长发,隐隐露出了白森森的头皮。而让苏菲几乎忍不住便要哭喊出声的却是她自额头到头顶心那一道长长的、狰狞的疤痕,血色殷殷,蜈蚣一样深入到头皮深处,令人触目惊心。 泪水怔怔的顺颊而下,她茫然而痛苦地摇着头,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窗外,一缕亮金色的朝阳正透过天蓝色的窗帘慢慢透进房中,床头柜上一丛康乃馨正开到璀璨,白色的被单,干净的地面,清新的空气纠缠着一丝让人心生惶惧的药液的气味。 “澄澄……”她抬手擦去了正滚滚而落的泪水,拼命抑制着哽咽到断续的语气,“灯、灯好像坏了,姐姐打不开,澄澄乖,等等再开灯好不好?姐姐现在就去找人来修。” 宁澄圆圆的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似乎很是不乐意,咕哝着:“看不到姐姐,我会怕。” 苏菲勉强笑了笑,蓦地又想起澄澄根本也看不到,于是再难勉强自己挤出一丝儿牵强的笑意,哑声道:“乖,你好好躺着不要乱动,姐姐这就去……这就去找人来修灯……” 宁澄却蓦地眨了眨眼,“现在是夜里吧?姐姐去哪里找人?”她有些着急,心中隐隐想着姐姐是不是看她醒了,觉得她可能没有事了,所以又要离开她,不管她了? 不!不要! 她突然地便犯了执拗的脾气,伸手摸了几下,摸到了苏菲的衣角便一把拉住,“姐姐留在我身边,等天亮了让爸爸去找人修灯!” 苏菲不忍违拗她,又想要去找医生,正自无奈不知如何是好,门外蓦地响起一阵脚步声。她心中一动,忙转身望去,果不其然,白璟伸手推开了房门,一手拎着一个保温壶,一手提着一袋水果,见她站在床边不由微微一怔。“菲菲,你是刚醒还是一夜没睡?” 苏菲心中一惊,忙忙便向她使了个眼色。白璟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便听澄澄蓦地叫了声:“阿姨。” 她一惊,面上顿时涌出清楚的喜色,三步并作两步便走到床边,“澄澄醒了?真是太好了!”说着不待宁澄接口,她放下手中的物事,走到窗台前便刷地一声拉开了窗帘,自顾自道:“早晨的空气最新鲜,菲菲,你也真是,干什么不打开窗子让澄澄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 她不过无心一语,拉开窗帘后便转身看向宁澄,却见她本已失血苍白的脸上仿佛被陡然抽去了最后一丝血色,惨白如纸。 再看苏菲,亦是一色的惨白,颤抖着双唇怔怔喊了声:“澄澄……”便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怎么了?”白璟终于发现似乎哪里不对了,怔怔问道。 宁澄突然一声不吭,剧烈挣扎起来,苏菲紧忙扑过去抱住她的身体,一叠声喊着:“澄澄!澄澄你不要激动,不要!澄澄!” 宁澄被她紧紧地按住了双手,仍是不甘心地拼命扭动着身体,直到苏菲盈眶的热泪飞溅出来,瑟瑟地滴落在她脸上,渗入到心头时,这才终于慢慢停住了挣扎。她仰着下颚,用力地,一字一句地开口,声音喑哑而沉痛,还夹着一丝过度震惊的不敢置信以及一丝锥心刺骨的心存侥幸。 “姐姐,我的眼睛……是不是看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很多亲质疑的女一戏份失重问题,洛不想多解释,只想说,我之前说的回忆才拉开帷幕,意思是指接下来的事情才是导致若臻心性大变的导火索,而不是说,回忆还会有好长好长…… 另外,请亲人仔细看文。洛不会平白无故转移视线的,如果亲们看完这一章还是质疑,那洛只能很失望很失望,亲一定没有好好看过洛辛苦码出来的字。 把洛的文字当作若臻泡的茶一样吧,好不好?慢慢饮,慢慢品,千万不要牛饮,不要一口喝完。洛很期待亲们的支持和鼓励! 微笑,睡觉:) 第三十五章 第 3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8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38 章 在苏菲努力地安抚着宁澄的同时,白璟急虎虎地冲了出去找到医生,说明了宁澄的情况。白璟很是无法接受,一叠声地喊着:“为什么我家女儿的眼睛看不见了?啊,为什么会这样子啊!” 那医生蹙着眉头道:“我们需要进一步的观察才能答复你,请你冷静一下,我们院方会尽一切努力去医治你的女儿。” 宁澄很快便被送去做了脑部扫描,临进门时她死死地拉着苏菲的手不放,苏菲好容易才哄得她松了手,被护士推了进去。苏菲立在门口,一颗心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随风飘荡,没有依托,没有归处。白璟拉了她到一边长椅上坐下,将带来的鸡汤匀了一碗递给她,心疼地劝道:“菲菲,妈妈知道你心疼澄澄,可你这样一天一夜不睡,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对澄澄又有什么帮助?你们姐妹感情那么好,要是你累垮了,澄澄心里难道就不难过?” 苏菲虚弱地端着那碗鸡汤,纤瘦的手臂微微发着抖,她颤声道:“妈妈,澄澄的眼睛看不见了,真的看不见了吗?” 白璟叹道:“目前是这样,但我相信医生一定会有办法的。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就给澄澄转院,本市不行,就去更大的城市,我就不信这么大的中国没有一家医院能够治好澄澄。” 苏菲哽咽着点了点头,在白璟温柔的注视下终于端着碗凑到嘴边小小地喝了一口。那温热而香浓的暖流顺喉而下,舌根处仿佛还残留了一丝馨香,然而那暖流温暖了她的喉舌她的胸腔,却怎么也暖不进她的心脏。看似冷静的缓缓跳动下,是她怎样也无法平复的悸动与内疚。 是她!都是因为她! 澄澄会变成现在这样,全部都是因为她! 一口心气突然地便顶了上来,眼泪吧嗒吧嗒地掉落,在碗中激起涟漪阵阵。 白璟叹了口气,伸手在她有些凌乱的发丝上轻轻抚了抚,“菲菲啊,昨天妈妈心乱地不行,被那个作死的司机给气着了,就忘了问你。菲菲,你和澄澄到底是怎么回事?外头下着那么大的雨,你们为什么要跑出去?我听你宁叔叔说……”她犹疑着,似乎接下来的话很难启口,尤其是对着现在这样苍白不安到无以复加的女儿。 宁梓松说,他下班回来时在路口看到宁澄不知为了什么缘故不顾红灯横冲马路,下那么大的雨,姐妹俩都没有拿伞,一个在马路对面,一个在马路中央。 苏菲身子一僵,手中捧着的瓷碗咣地一声便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多半碗的鸡汤瞬时飞溅开来。“澄澄是为了……为了追我……”她艰涩的开口,然而澄澄为什么要追她呢?她们到底是为了什么缘故才闹的那样不可开交,她如鲠在喉,却是怎么也说不口了。 白璟蹙了蹙眉,“这样吧菲菲,妈妈换个方式问你。昨天你和澄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妈妈昨天下午给你打电话去学校请假,晚上赵妍就来家里找过你,听说是澄澄出了车祸她也吓得不轻,但她没先提起澄澄,反而劈头就问你有没有事。好吧,你们是好朋友,好同桌妈妈知道,但赵妍的反应却确实有点奇怪,仿佛受伤了的人是你一样。妈妈问了又问,她才勉强开口说是昨天中午下学时,澄澄去找你,但却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菲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赵妍不肯说,你来告诉妈妈好不好?你那么疼澄澄,怎么会轻易和她吵架?不管缘由是什么,妈妈都相信你,但前提是你要勇敢地说出来。” “妈妈!”苏菲听了白璟一席话,眼泪是愈流愈凶了,猛地扑到白璟怀中便放声恸哭起来,声嘶力竭。 我不能说,不能说的,妈妈,这样的缘由至今于我都仍是迷梦一场,我身在梦中,又怎么能跟你说得清楚?澄澄她说她喜欢我,她喜欢我你知道吗妈妈?不是姐妹间的喜欢,不是朋友间的喜欢,是像这世上任一对相爱的男女一样的—— 喜欢啊!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呢妈妈?我想我是不懂的,我不懂澄澄在想什么,我也不懂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个样子,可是不管我懂不懂,我对澄澄、对这件事都有无法推卸的责任,我不能就这样躲开干系,我不能就这样放任澄澄的痛苦而视如不见。 我不能的妈妈! “菲菲……”白璟望着情绪已完全失控的女儿,一颗本已紧张而悬空的心不知为何,蓦地便抽紧了一下。 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她不知道,宁梓松也不知道,然而却这样为难着这两个孩子的事情啊……? 诊断结果已经出来了,宁澄脑部的淤血是直接关键,淤血压迫了视神经导致神经性失明。概因脑部神经集中,手术的话风险太大,不排除会自动恢复的可能,所以医生建议保守治疗,服用药物来促进淤血良性吸收,这样也许宁澄的眼睛视力便会自行恢复。但前提是,一定要保证她的心理状态良好,不能有任何的负面情绪。 宁澄静静地听着,一改之前的异常激动不安,她面容沉静,浓如鸦羽的眼睫沉沉覆着,一声也不吭。苏菲小心翼翼地守在她身边,半步也不敢离开,只是默默地端着白璟带来的鸡汤,半带诱哄,半带央求地一勺一勺喂她喝着汤,不时地拿手帕给她擦去嘴角残留的汤汁。 宁澄谁也不理,只除了苏菲。喝完了鸡汤,在苏菲答应绝不离开的保证下慢慢睡了过去,手却仍是紧紧握着苏菲的手不放,苏菲只好一直坐靠在床头陪着她,寸步不离。 中午的时候宁梓松来了一趟,身后跟着赵妍和几个宁澄的同班同学,手上提着水果花篮还有一些小礼品说是来看望宁澄。两个大人识趣地开门出去了,把小天地留给了一群半大的孩子。 宁澄仍是昏昏沉沉地睡着,苏菲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动作极轻极轻地将宁澄的手慢慢拿开,跟着便要起身去拿白璟带过来的一次性纸杯倒了水给大家端过去。谁料才站起半个身子,本应在睡梦中的宁澄却突然哆嗦了一下,几乎是立刻便睁开眼睛哑哑地喊了声:“姐姐!” 失了依靠的手掌在床褥上一阵乱摸,苏菲心口一紧,急忙将手滑入她掌心,连声道:“姐姐在这,姐姐没走!” 宁澄握到了苏菲的手,这才慢慢安静了下来。黑曜石般的大眼慢慢转了转,却已然没有了焦点,她听到身边除了苏菲,似乎还有其他人低低而细碎的说话声,凭直觉便转向了苏菲的方向问道:“是谁来了,姐姐?” 赵妍正要开口打招呼,苏菲却冲着赵妍慢慢摇了摇头,尔后柔声道:“是你班上的同学,大家都来看你呢,你既然醒了,就跟大家聊聊天好不好?姐姐要出去一会。” 带头的那个是宁澄的班长,闻言立刻笑道:“宁澄,听说你发生了意外,大家都很担心你,所以趁中午过来看看你,希望你早日康复,回到我们的集体!” 苏菲抬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宁澄皱着眉头,虽不情愿却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得悻悻地放开了手,任凭苏菲微笑道:“谢谢你们来探望我妹妹,请坐。” 作者有话要说:忙完手头的事,恍然已是深夜。真是万分抱歉,只能留待改日再更了。想了想,这章还是到这里吧,绝非忽悠大家,实在是今晚忙的过分了。抱歉了! 第三十六章 给大家都倒了水,苏菲向赵妍使了个眼色,在一叠的谢谢姐姐声中拉开门走了出去。赵妍跟在她身后,眼见周遭再无旁人,忙伸手拉住苏菲的胳膊便道:“菲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她眼见苏菲一脸沉默,心中更是着急,又带了一腔的内疚与悔恨,“都是我的错!我真是脑子进水了,为什么要撮合你和宋昔!是不是为了这件事澄澄和你闹脾气了,才会——” “没有。”苏菲将身子背靠在雪白的墙壁上,侧脸望着廊子尽头干净透明的窗户外白蓝白蓝的天空,静静接口。“和你无关,你不必自责。” “菲菲!”赵妍最是见不得苏菲这样的神情,一激动便喊了出来,“我以为你懂得我的用意!” 苏菲却静静摇了摇头,“妍妍,什么都不要再说了,你为我好,我很感激,但宋昔也好,其他任何人也好……我都不会喜欢的,你不要再枉费心思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赵妍蓦地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敢置信。“什么叫任何人你都不会喜欢?!菲菲,你把话说清楚!” 苏菲细致的唇角却慢慢上扬,扯出了一丝宁和的笑意。“我以后,只会喜欢澄澄一个人。” 赵妍惊得连连退了两步这才勉强站定身子,一手扶住墙壁喃喃道:“我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澄澄她喜欢你,她对你的感情傻子都看得出来,我早就劝过你,我劝过你要你当心澄澄对你的心思,你总是不听!”她蓦地激动起来,“菲菲,你不要发疯,我知道澄澄出了意外你很伤心也很自责,但是你不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你们这算是什么?两个女生要互相喜欢你以为谁会承认你们?你总要替你妈妈想一想啊!” 苏菲身子微不可见地轻震,笑意慢慢僵在了唇边。赵妍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神情变化,于是继续劝道:“澄澄还小,她根本弄不清楚自己的感情,正如你所说,她九岁就跟你在一起,你的个性我清楚,一旦你认可了这个人是你的家人,你就会对她掏心挖肺的好。可能因为这种种原因所以她对你产生了一些奇怪的感情,可是菲菲,她是小,可你不小了呀!难道你也分不清亲情和那种感情是两码事吗?不要告诉我你对澄澄也是那样的感情,你现在这样又算是什么?弥补?安慰?你要牺牲自己去哄澄澄高兴?” 苏菲沉静的脸上掠过一丝黯然,她低低道:“什么都不要再说,妍妍,我懂,我都懂。就像你说的,澄澄是小,可我不小,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澄澄发生这次意外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当时我可以冷静一些,如果当时我可以考虑的周全一些而不是突然地就丢下她,她现在就不会这样躺在医院里!妍妍,你知不知道,澄澄的眼睛……她的眼睛看不见了!” “眼睛……看不见了?”赵妍惊讶地接口,“什么意思?你是说澄澄失明了?!” “嗯……”苏菲蓦地哽咽了,转开脸去悄悄按了按眼睛,“医生说,是神经性失明,可能过几个月就会康复,但也有可能……一直……都无法康复。” “怎么会这样……”赵妍也傻住了,喃喃自语。 “所以,不要再跟我说什么大道理了。”苏菲涩涩一笑,抬手掠了掠额头的乱发,“我想得很清楚,不管澄澄对我抱了怎样……不妥当的心思,也不管她的心思未来会不会改变,但只要她还需要我一天,我就会这样陪在她身边一天,直到她完全康复,或者,她完全不再需要我。” “这样?”赵妍挑眉。 苏菲点点头。“对,这样。像澄澄所希望的,除了她,我不会再去喜欢任何人,我从今以后……只喜欢她,守着她。” 第 3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9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39 章 “你一定是疯了……”赵妍蓦地眼圈儿也红了,仓促地扭过了脸去,面朝着墙壁,“我一定也疯了,听你说了这么多疯话,居然想不到一句话来反驳你,说服你!” “妍妍……”苏菲轻轻搭上了她的肩膀,轻唤。“谢谢你,妍妍。” “谢我?”赵妍轻哼,再开口时,语声中已裹了浓浓的鼻音。“谢我什么?不再阻止你了?还是默认了你的疯子行径?”她蓦地苦笑,“看来今天我千方百计阻止了宋昔来看宁澄真是对了,要不然又要白做小人了。” 苏菲轻轻一笑,“谢谢你,妍妍!” 她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发现自自己离开房间已经快十分钟了,虽然房门紧闭并不能听到里面在谈些什么,她仍是决定回去房间。她知道,宁澄此时此刻必已在不安了。 赵妍望着她清瘦寂寥的背影,梗着嗓子故作轻松地说了声:“菲菲,我就不进去了,我想澄澄大概也是不想见到我的吧。” 苏菲猝然转身,“妍妍……” 赵妍挥了挥手,“好了好了,我先走了,宋昔那里你不要担心了,我会给你搞定的!嘿,真是可惜,原先还指望能当你的大姑子的,看来是没戏了……宋昔那臭小子,真是没出息,不争气!” “大姑子?”苏菲讶然挑眉,“妍妍,你……你跟宋昔……” 赵妍点头,“没错,他是我舅舅家的孩子,是我表弟。” 她笑了笑,走近几步伸手抚上了苏菲素净的脸庞,指腹极轻极轻地辗转拭了拭,突然又似发狠般用力捏了一把。“真可惜呢!” 苏菲骤然吃痛,忍不住嘶了一声,倒吸一口凉气,一把拍开她的手,嗔道:“你发什么神经!” 赵妍收回手去,慢慢背在了身后,退后了几步喃喃接了一句,“是啊,我发什么神经……”再抬起头时,已是静和而温软的微笑。她眨了眨眼,一双不算很大,线条却很漂亮的眼睛有些不自然地瞄着上方,手却是冲着房门的方向摆了摆,“快去吧快去吧,我们小澄澄真是了不得,你看看你现在,都快成二十四孝了。” 苏菲无奈轻斥,“行了,你就别操心我了,回去路上小心点。”她顿了顿,又道:“对了,去了学校帮我请上一周的假吧,这几天我肯定是走不开了。” 赵妍本已微微转身,闻言足下一顿,“嗯……可是菲——”再转过身时,却发现苏菲早已推开门走了进去。她怔怔地梗住了未出口的话,呆呆地看了看素白的门板一会,而后扭头望着方才苏菲盯着看了半天的廊子尽头的玻璃窗,看淡蓝色的天空中,纯白的云朵静静漂浮,仿佛一切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而无忧无虑。 没有那些不妥当的心思,没有以爱为名的霸占,也没有屈从于那样强烈的感情的无可奈何的温柔。 该多好…… 该多好! 走近,手掌慢慢抬起,五指分开覆在那干净到透明的玻璃上,她猝然流下了隐忍多时的泪来。 澄澄,我该说你是勇敢,还是说你自私?可不管怎样都好,你终究是得到了你的姐姐,你终究是赢了。 你……真的很了不得呢。 转身离开时,蓦地竟发现宁梓松不知何时站在廊子尽头的楼梯拐角处,正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心头一惊,紧忙抹了抹脸,笑着喊了声:“宁老师!” 宁梓松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半框眼镜,闻言笑了笑,慢慢走了上来。“也不是在学校,不用这么拘束。” 赵妍勉强笑了笑,心里只暗暗想着不知刚才苏菲和她的说话有没被他听到,或者听到了多少,一时便很是心不在焉。“宁叔叔,那我先走了。” 宁梓松望着她,“不等澄澄的同学一起走么?反正也顺路。” 赵妍一只脚已经踩下了楼梯,闻言没有转身,只轻快地回了句:“不等了,反正也不是一个部。我先走了!”说着,便噔噔噔地跑下了楼去。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一章时,洛很难过,想起自己从前做过的事了,虽不尽是,不离其宗。 追忆似水年华! 第三十七章 苏菲猜测的果真是没错,她推开门时,只见来探视宁澄的六个同学个个一脸尴尬地杵在床尾,而宁澄则是一脸黑地躺在那里,一声不吭。那些同学眼见苏菲进来都是一脸的如释重负,苏菲无奈摇头,轻轻走到宁澄床头,伸手握住她攥成拳头的手,感觉到她瞬间展开手掌滑入她手心后,她幽幽叹了口气,抬头望着那几个同学笑了笑,“很感谢你们这么远来探望澄澄,真不好意思,她似乎有些累了,医生也嘱咐过她现在一定要多注意休息的。” 那班长闻言更是如释重负,忙点头道:“不客气不客气,宁澄是我们的同学,我们关心她本来也是应该的。她精神不好,我们就不打扰了,改天再来看她。”说着转向宁澄道:“宁澄,那我们就先走了,你好好养伤,不要多想。以后回了学校,功课我们会帮你补习的,你不要担心。” 宁澄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轻轻“嗯”了声,却是明显地心不在焉。那班长笑了笑,只当她是病中之人,大约都是有些别扭而排斥别人的,当下也不以为意,带着一行人开门便去了。 直到听到落锁声,宁澄一直绷着的脸色才渐渐有了放松的迹象,她费力地动了动身子,“姐……” 苏菲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柔声问道:“饿了没?” 宁澄撅了撅嘴,“姐姐,你下午是不是也要去学校了?刚才是不是也有人来找你,所以你才出去的?” 苏菲有些震惊于宁澄的敏感,惊诧之余,又凭生了几分涩涩的心疼,忙解释道:“不会,姐姐托人给学校请假了,澄澄住院这几天,姐姐一定都会在医院陪你。” 宁澄眼珠一转,脸上便有了清晰的喜色,但却转瞬即逝。她紧了紧苏菲的手掌,小心翼翼地开口:“那……我出院以后呢?姐姐,我出院以后你是不是就会——” “不会。”苏菲不待她说完,便轻轻开口打断了。握着宁澄的手小心翼翼抬起,慢慢放在了自己颊上,她微笑着,郑重地开口。 “澄澄啊,现在姐姐要跟你说的话,也许,你不能理解,但是无论如何请你仔细地,好好地听姐姐说完,好不好?” 察觉到宁澄被她握着的手掌一僵,她轻轻抚摩着她细致的手指安抚着她,在感到她慢慢放松下来后,轻声道:“昨天的事,是姐姐太不冷静了,因为这么久以来,你在姐姐眼中便一直是初见时的模样,小小的个头,大大的嗓门,不认生,偏偏还可爱的不得了!让姐姐几乎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你。后来,妈妈跟宁叔叔走到了一起,你跟姐姐也便顺理成章地成了一家人,如果说从前姐姐是把你当成一个可爱的邻家小妹,那么从那一刻起,你在姐姐心中便已经如亲妹妹一般重要。” “时光冉冉,转瞬即逝,不知不觉两年多就过去了,眨眼的功夫我们澄澄也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小尾巴一样黏着姐姐要糖果吃,要补裙子,要抱抱,要听故事的小丫头了。姐姐看到你时总是忍不住恍惚,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澄澄长这么高了?都跟姐姐一般高了,再过个两年只怕姐姐都要仰头看你了呢。可是呢,我们澄澄人大了,心也跟着大了,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爱娇爱笑,变得沉默了,很多时候姐姐是真的不懂你,不懂为什么你对着旁人都是那样的内敛,沉默,却唯独对姐姐多了一份温柔,体贴。” “姐姐只当是你是个大姑娘了,内向,羞涩只是你成长的必经过程,可能你对姐姐尤其熟悉,依赖,所以才会对姐姐那样的关注,在意。可是澄澄,说真的,昨天下午姐姐真的被你吓到了,你说的那些话姐姐不懂,真的不懂,姐姐只是在想,澄澄,你才十一岁,你怎么可以有这样强烈的情感呢?这是不妥当的呀。尤其你的感情让姐姐感动,可是却同样也让姐姐惊怕……可不管怎样,澄澄,原谅姐姐昨天那样对你好不好?不管姐姐懂不懂,不管澄澄做了怎样的决定,姐姐就算困惑,也不该就那样丢下你,一个人跑开。” “你出事后姐姐一个人想了很久,澄澄,你还太小——你先不要急,听姐姐说完。你现在也许根本分不清你对姐姐的喜欢是怎样的一种感情。你信任姐姐,倚赖姐姐,所以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是喜欢姐姐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感情其实也许只是你童年时的一场脾气?等以后你长大了,明白了自己真正喜欢什么,想要什么,童年时的一些错误的感情你就会很快忘记,到那时……你就会明白,你很喜欢很喜欢姐姐,可也仅仅是很喜欢……” “澄澄,你明白吗?” 宁澄静静地望着门口,可也仅仅是“望”着,只是一个姿态,一个告诉苏菲她在听的姿态。脸颊上的淤青仍是清晰的触目惊心,嘴巴有些肿,眼睛也似乎有些耷拉,这样一张小脸看起来便很是狼狈不堪,可却隐隐又透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倔强与不甘。 苏菲猝然便沮丧了,她知道,她的话澄澄根本就没有听进去。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她再要开口,宁澄却突然抬手握住了她的手。 “姐姐,我是小,可我不傻。” 第 3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0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40 章 “澄澄……”苏菲顿时语塞。 宁澄咬了咬牙,低低道:“你说的话,我听了,我承认你说的对,可是,我不承认你对我的判断!”她有些赌气地撇过了脸去,“什么叫童年时闹的一场脾气?姐姐,那只是你想的。没有错,因为你一直对我好,照顾我,所以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爸爸和阿姨在一起的时候我特别高兴,不是因为我有了个妈妈,而是因为姐姐你!我只有十一岁,我承认我小,可是,谁规定年纪小就不能懂得怎么去喜欢别人了?闹小孩脾气,会因为别人也喜欢你,我就那么着急么?闹小孩脾气,会因为未来你也许会离开我,我就那么害怕么?姐姐,其实我一点也不小,为了喜欢你,我已经强迫自己长大了好几岁!” “我现在看不到你,看不到你了姐姐,你知道我多害怕吗?我害怕到连做梦都是梦见你被别人带走,带到我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姐姐,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就算是现在这样子的我,也想要把你留在身边,我不要把你让给任何人,谁也不能!” “澄澄……”苏菲终于放弃了最后一丝劝说的念头,怔怔握着宁澄青青紫紫的手,她哽咽不已,“我该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宁澄却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慢慢挪到了唇边,极轻极轻地碰了一下,那指端清楚的冰凉令她微微的一震,她哑声轻唤:“姐姐,就这样和我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只要你在我身边,就算我一辈子也好不了,一辈子也要当个瞎子,我也不怕了!” 苏菲心脏瞬时便狠狠地抽痛了一下,她流泪道:“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 “不,不是的。”宁澄失去了焦距的大眼却隐隐有奇异的光彩流转,朦胧幽微,明灭难定。“如果失去眼睛可以让姐姐永远不离开我,我一点也不后悔,不后悔!” 苏菲没有再说什么,所有的心神都被宁澄这样偏执而疯狂的情感强烈地左右了,震撼了,她慢慢地俯下身子,拇指指腹极柔极柔地抚摩着宁澄的眼角,温热的泪水缓缓汇聚到颚下,凝成莹然的一滴,将落未落。她慢慢阖上了双眼,喃喃低语。 “倘若你果真再也看不见了,姐姐从此就是你的眼睛……” 白璟带了午饭过来,急匆匆地爬上楼,却见宁梓松一脸沉重地站在病房门口,也不进去,也不像刚出来,她不由心下诧异,喊了一声:“梓松,你在门口站着干什么?” 宁梓松却恍若未闻,她更是惊讶不已,几步便走到他身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干什——啊!” “啪”得一声闷响猝然响起,与此同时传出的是白璟受惊后的尖叫声。 保温桶摔在地上,内胆也摔破了,盛放着的鲜浓的鱼汤顺着痛底便汩汩地溢了出来,白璟一脸不可思议的震惊表情,伸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被打疼的手臂,瞪着宁梓松。 “你发什么神经?!” 宁梓松清秀白皙的面孔是清楚的扭曲,双目圆睁,鼻翼奋张,离得近了,可以清楚地感受他沸水般灼热的吐息。白璟的心瞬时就漏跳了一拍,顾不得摔在地上的东西,她迟疑着开口:“是不是澄澄……澄澄她?”不,不会的!上午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地睡着么?她自我安抚着,有些不安地睨着宁梓松。 宁梓松却突然又放松了。面上渐渐平静了下来,伸手捡起摔烂的保温桶丢到一边的垃圾桶里,抬手扶了扶有些滑落的眼镜,他伸手便拧上了门把,却是背对着白璟。“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你也知道,我很担心澄澄。” 白璟听了他开口说话,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归位,闻言笑笑道:“算了……医生都说了,澄澄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耐心等等,她的眼睛一定能治好的。”她撇了眼被丢掉的午饭,暗暗叹了口气,“我出去快餐店买点吃的吧。” 宁梓松点点头,在白璟转身离去的同时,客哒一声,拧开了门锁。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各位亲人,洛的身体总算恢复了,今天一天狠狠吃了不少东西,炒米粉,炒年糕,还有两个大汉堡……前几天强逼着自己少进食,不进食,简直快要死人了=.= 抓紧更了一章,等文的亲人辛苦了! 第三十八章 在白璟惊呼的同时,苏菲已放开了宁澄的手,起身走到门口想要开门看个究竟。宁梓松甫一打开门便与她撞了个正着,望着苏菲喊了他一声叔叔后很快便又退回了宁澄床边,他蹙了蹙眉,顺手将门掩好,“菲菲,你怎么没去上课?” 苏菲自宁澄出事后,隐隐也明白宁梓松心中对她必然是大为不满的,兼之自己心中亦很是内疚难安,此时本想问妈妈去哪里了,一时讷讷,却又不知道怎么去问了。听得宁梓松问话,她正要答话,宁澄却突然抢着道:“爸爸,姐姐给学校请假了!” 宁梓松瞪了宁澄一眼,当然,宁澄看不到,可苏菲却是看得清楚,眼见澄澄还要开口,忙轻轻推了她一把,抢着道:“是这样的叔叔,澄澄她现在的状况还不稳定,医生也建议一定要有人二十四小时陪同的,所以——” “实在不行我可以给她请个看护。”她话音未落,宁梓松便蓦地开口打断了,“马上期末考了,你现在请假,耽误了课业怎么办?” “爸爸!”宁澄听出宁梓松的话头,急了,挣扎着就扭动起来,“我不要看护!我只要姐姐陪我!” “宁澄!”宁梓松的语气愈发沉重了起来,“你不要太任性,你也知道我一向对你们都很严厉的,尤其关于学业,我从来不会含糊!你本来就是跨级读书,耽误了大不了你明年重读,可是你姐姐的学习一直很稳定,你要让她也耽误学业么?” 宁澄根本什么也不想听,只是闭着眼睛大喊:“我不管!我不管!” 宁梓松怒极,再要开口,一旁苏菲也微微地急了,切切道:“叔叔,这学期的课业基本上也都结课了,系统的复习我在医院也可以完成,赵妍也会把老师划下的考试重点做好笔记带给我,所以叔叔,请你允许我留在医院陪澄澄,好吗?你放心,我不会耽误学业,也不会影响到澄澄休息的。我只是……想亲自陪着她,直到她康复起来。” 宁梓松眯眼瞧了瞧他,半晌淡淡道:“菲菲,我以为你比澄澄大许多,你该懂事的!” 苏菲被他看的隐隐不自在了起来,低下了脸去,语声便有些闷闷地传来。“对不起叔叔,可是我想,如果这个时候我抛下澄澄回去学校上课,只怕更是容易心不在焉,事倍功半的吧。” 宁澄嚷道:“爸爸,你不让姐姐陪我,我就不住院了!我也不治病了!” 白璟刚推开门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场闹剧:宁梓松一脸恼怒地瞪着宁澄,宁澄反正是看不见,有恃无恐,一双眼睛瞪得比宁梓松还大。再看看苏菲,半低着脸一声不吭地扯着自己的衣角。 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将买回来的快餐一份一份取出来,苏菲忙乖巧地上前去帮忙,她这才得空拉住了宁梓松,小声道:“你这是干什么?孩子正病着,多大的事你要跟她横眉怒目的?” 宁梓松怒道:“你知道什么!” 白璟被他一呛,也忍不住生气了,甩开他的胳膊冷冷道:“是!我什么也不知道行了吧?我不知道你好好的发的什么神经,我只知道,你有这个精神跟孩子发火,不如多去交警队走走!孩子出这么大的事,你每天还是没事儿人似的照样上班下班,我倒看不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发火!” 宁梓松一怔,忽然冷笑了一声,道:“去交警队有什么用?我都看的清清楚楚,这丫头是自己强闯红灯!” “你——!”白璟被他的那一声冷笑气坏了,伸手便用力推了他一把,“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妈……”苏菲端着饭盒正小心地一勺一勺喂着宁澄,见状忙喊了声,手一抖,宁澄一不小心就咬住了勺子,牙齿硌痛了,忍不住哎呀了一声。 “澄澄!”苏菲的注意很快又被她吸引了过去,忙伸手轻轻拨开她的嘴唇查看着,一叠声问:“要不要紧,啊?要不要紧?” 宁澄摇了摇头,慢慢咽下口中的饭粒,“阿姨……”她轻声地开口,那语气极轻极轻,又带了那么若有若无的一丝祈求与委屈,听入耳中便不知有多乖巧,有多可怜。“爸爸不让姐姐陪我,阿姨,你劝劝爸爸,让姐姐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白璟一怔,本能地扭头便瞪宁梓松:“你为什么不让菲菲陪着澄澄?” 宁梓松深郁的眼神被厚厚的镜片掩藏,淡淡地睨了苏菲一眼,平静地道:“菲菲马上期末考了,我让她回去学校,有什么错?” 这个理由足够充分合理,白璟虽然仍是觉得宁梓松的态度强硬的有些怪异,但一时却也想不出什么辩驳的话了。扭头望了眼苏菲,只见她亦是一脸愁容,悄悄看了宁梓松一又低下了脸去。白璟看不出苏菲的心思,但却总觉得苏菲似乎有些惧怕宁梓松,她看着宁梓松冷漠的样子,心中隐隐地动气了,难道澄澄出事是菲菲愿意的么?何况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才弄成这样,现在谁都还不知道,难道就一定是菲菲的错? “菲菲,你的意思呢?”她犹疑着道,目光却仔细地搜罗着苏菲最细微的表情变化,想看出点什么端倪来,好让自己放心。 宁澄有些紧张,一手摸着便攀上了苏菲的胳膊,软软地喊了声:“姐姐……” 第 4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1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41 章 苏菲抬起脸来,微微地笑了笑,“妈妈,期末考你不用担心,我能应付的。” 白璟心头一松,转身望着宁梓松,“孩子自己都说没有问题,你又何必干涉太多?” 宁梓松没有应声,目光却自苏菲脸上静静地定格了几秒,猝然转开脸,“你可别要后悔。” “你这话什么意思?”白璟再沉不住气了,伸手扭住了宁梓松的手臂便往外走去,“别吵着孩子休息,我们出去说,你今天非要把话给我说清楚!” 宁梓松任由白璟拉着往外走去,门关上了,脚步声越来越远,宁澄松了口气,却又敏感地察觉到掌下姐姐的胳膊是冰凉的僵硬,她心里一抖,“姐姐,不要理我爸爸,我不要看护,我只要你!” 苏菲轻轻点了点头,蓦地想起宁澄看不见,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抚了抚宁澄的手背,“姐姐答应你了,不会反悔的。” 楼梯拐角处,望着宁梓松一脸莫名的冷淡,白璟深深地吸了口气,“梓松,我知道你因为澄澄的事压力很大,可是一码事归一码事,你好歹也是当老师的人,怎么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 宁梓松挑了挑眉,“你什么意思?” 白璟道:“你昨天告诉我说,澄澄是为了追菲菲才闯红灯的,你心里是不是一直在怪菲菲,认为是她害了澄澄?!” 宁梓松有些不自在地撇开脸,“我可没这么说!” 白璟忍气道:“可你的态度分明就是这个意思!”她叹了口气,“梓松,你讲点道理吧,菲菲多疼澄澄,你知道,我也知道,就算澄澄是为了追菲菲才闯了红灯,难道这是菲菲愿意的?从澄澄出事到现在你也看见了,菲菲彻夜不眠地守着她,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你忍心再给孩子施加压力?你难道没有觉得你对菲菲的态度太尖锐了吗?” 宁梓松哼了声,冷冷道:“我可没跟她说什么难听的话,怎么就尖锐了?” “你没说,可你的态度已经让孩子感到惧怕了!”白璟有些无力,一手慢慢地捂上了额头,摇了摇头,“我不是在帮菲菲说话,可是,我眼看着菲菲那么担心澄澄,见了你又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我真的很心疼,你就当体谅一下我,行不行?我们全力去医治澄澄,医生也说了,澄澄一定要保持心情愉快,你现在这样处处针对菲菲,她们姐妹感情那么好,澄澄肯定也会难过,这难道是你想要的结果?” 宁梓松紧绷着的脸色慢慢有了缓和的迹象,但口头上却仍然不肯放松,“我让菲菲回学校上课,怎么就是针对她了?何况——”他似乎有些犹豫,慢慢地看了白璟一眼,“何况你难道没有发现,澄澄对菲菲的感情……有些过分了么?” 白璟一怔,“你什么意思?” 宁梓松抬手扶了扶眼镜,挪步走到窗口,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便抖出一根塞进口中,又摸出火柴想要点烟,可一连划了几根都没点着,他似乎有些恼怒,拔出口中的烟便狠狠地摁在了窗台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愤声道,“总之,我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话,我是澄澄的爸爸,现在也算是菲菲的爸爸,我不能眼看着她们两个人走上一条不归路,你要是相信我,就好好劝劝菲菲,否则一旦事情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下去,我会立刻把澄澄送走,送回她奶奶家去!” 白璟被他突然无比强硬的态度唬住了,脑子一片茫然,本能地辩道:“你也不说清楚到底听到什么话了,就说什么要把孩子送走,你到底听到什么了?澄澄跟菲菲……她们两个人能有什么事?姐妹俩处得好,就是稍微黏了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都是女孩子,她们能有什么事?” 宁梓松心头突地一跳,恍惚竟似听到一个一度熟悉到深沁肌血的声音在他耳边道: “你也太多心了,她是你的学生,又是个女孩子,跟我走得近了点有什么大不了的!” 有什么大不了的?有什么大不了的? 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霍地转身,二话不说扭头便走。 白璟在他身后怒道:“你是不是因为惦记着宁澈,所以想要送走澄澄?我告诉你,你想接宁澈过来我没意见,你不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澄澄现在这样,你要送走她,也要问问我同意不同意!” 宁梓松脚步顿了顿,然而只片刻,便又用力拔足,大步流星地走了开去。 作者有话要说:七夕那一天洛洛收到巧克力两盒,小花一捧,似乎应该开心,可是却很沮丧。 巧克力还是洛最喜欢的德芙,小花也理所当然是玫瑰,可是洛洛的心里却像泡了黄连水一样苦涩,难安。 那个人,她会抱着谁送的花,吃着谁买的巧克力而静静微笑呢? 我不知,也不想知,巧克力送给了楼下的小盆友,小花供瓶等待她自己的凋零。 就像洛的心。 第三十九章 苏菲终于还是留在了医院里陪宁澄。宁梓松带着毕业班,白天比较忙,只有晚上的时候过来看一看,白璟也是,有空时会烧点宁澄爱吃的饭菜送来,没时间了,苏菲便去医院附近的饭店打包上饭菜陪宁澄一起吃。不知不觉五天就过去了,医生给宁澄又做了一次检查,惊喜地发现她脑中的那块淤血已经被良性吸收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睛却仍是看不见,对任何光线都没有反应,几个主治医生会诊了几次,却始终找不到原因,一筹莫展。 再过几天苏菲就要期末考试了,班主任把电话打到了她家里,白璟接的电话,班主任很是坚定地希望苏菲回去上完最后三天的课,系统的复习一下准备迎接期末考试。白璟眼见如此,又见医生说宁澄的情况已趋稳定,于是便答应了让苏菲回去上课,苏菲待要拒绝却也没有了理由,只得勉强答应,左右思量了下反正也就三天而已,很快就过去的。当她小心翼翼地把这件事情告诉宁澄时,甚至已经想了好多话准备去安抚宁澄必然要不快的情绪,可没想到宁澄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抱着苏菲从前亲手给她缝的一个酷似阿咪的玩具布偶,一下一下地摆弄着,看似不甚在意地问道:“姐姐,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苏菲很是怜惜地抚了抚她的额角,“澄澄啊,你乖乖的听医生的话,过不了几天姐姐就来接你回家,好不好?” 宁澄微微地昂起头,一双失去了焦距的大眼茫然地睁着,脸颊上的淤青已散得差不多了,除了还有点微微的肿,其它已基本没什么大碍,在苏菲悉心的照料下,脸色也渐渐有了些红润。可是经历了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磨难,她原本圆圆得如苹果一般可爱的脸颊已迅速消瘦下来,清晰可见凸出的颧骨,瘦尖的下颚,失神而茫然的眼瞳,望入苏菲眼中,令她本已憔悴支离的心再次深深地刺痛,猝然长叹了一声,再说不出话来,侧首的瞬间,眼角已然润湿。 “姐姐,你记得下了课就来看我,我会好好听话的。”宁澄自眼睛看不到之后,身体的其他感觉自然会变得比较敏感,苏菲的一个再细微的动作与叹息都逃不过她的感觉。她慢慢伸出手顺着身前的方向摸了摸,很快摸到了苏菲的衣角,顺着往上握住了她的手,“姐姐,姐姐,我会一直等你。” 苏菲再绷不住面色,怔怔流下泪来,反手握住了宁澄的手,哑声道:“为什么是我?”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为什么,宁澄却是清楚的知道她意中所指。呆呆地想了想,她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苏菲猝然长叹,不再多问什么了,望着宁澄落寞萧瑟的脸,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一件或许可以为如今寂寞不安的宁澄带来一丝快乐的事,于是她笑道:“对了,澄澄啊,姐姐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宁澄偏了偏脑袋,“什么?” 苏菲拉着她手笑道:“宁澈就快来了,你的弟弟,宁澈,你好久没见过他了吧?高兴吗?” 苏菲本以为宁澄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很开心的,未料宁澄却只是浅浅笑了笑,抱着布偶在脸上蹭了蹭,淡淡道:“喔。” 苏菲有些诧异,“澄澄,宁澈来了,你不开心么?” 宁澄垂下了眼眸,低低道:“我不知道。”顿了顿,又颇有些自嘲地道:“好像是应该开心的,可是仔细想想,却又觉得没什么好开心的。” “澄澄……”苏菲心底隐隐的不安了起来,宁澄这几日的状态很是稳定,她不吵,不闹,每天只是安静地呆着,除了要求她必须陪着她之外,没有其它任何的要求,也不关心眼睛是不是能治好。医生总夸她懂事,心态好,可是她却隐隐地觉得这样的平静不是什么好事,她宁可澄澄暴躁些,哪怕发发火撒撒娇什么的都没关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副无欲无求,死气沉沉的样子。这让她不安! 宁澄却突然抬头笑了笑,“姐姐,我没事!只要你记得放了学还来陪我待会就行了,我真没事。” 苏菲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却又怎么也瞧不出有什么问题,只得握了握她的手,点点头,“姐姐一定会来的,澄澄乖乖的,睡一觉醒来姐姐就来了。” 宁澄慢慢地眨了眨眼,唇边浮起极淡极淡的一抹笑意。“嗯。” 第 4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2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42 章 苏菲尽管不甚安心,却也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喂澄澄吃了晚饭后陪她说了会话,九点多就赶回家去收拾收拾预备第二天去上课了。到了学校,赵妍看到她倒是有些吃惊,乘着早自习老师坐在讲台上低头看书,没有注意下面,悄悄推了她一把便道:“澄澄的眼睛怎么样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上课了?” 苏菲举着英语书本,心思却完全没办法集中在上面,闻言叹道:“还不是老样子……医生说她脑中的那块淤血已经被吸收了,按理说应该能恢复视力了才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澄澄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赵妍学着她的样子也将书本举得高高的,脑袋藏在书后面道:“唉,伤到头了本来就是可大可小,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澄澄还小,恢复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她眨了眨眼,睨着苏菲一脸黯然惆怅的样子,忍不住道:“你既然这么不放心,怎么又回来上课,不在医院陪她了?” 苏菲心不在焉地顺手将书翻了一页,低低道:“班主任打电话给我妈妈,要我回来上课呀,我能有什么办法。” 赵妍闻言倒是吓了一跳,“啊?陈老师打电话去你家要你来上课?不可能吧,那会我给你请假时说了澄澄的情况——”她见苏菲迅速转脸看着她,神情隐隐有些尴尬与紧张,她忙摆了摆手,正色道:“当然,我没提澄澄对你……那什么,我不傻!” 苏菲抬手掠了掠滑到颊侧的一绺发丝,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赵妍蹙眉道:“那会我给你请假时,陈老师明明说了反正已经结课了,你学习一向很自觉很稳定,在家复习也是一样的,就让你安心陪你妹妹了,怎么会又突然变卦打电话要你来上课?天知道我们这几天其实根本就没上过什么课,不是做卷子就是上自习!” “咦?”苏菲讶然地睁大了双眼,“那怎么会——” 赵妍低头微微地沉吟了片刻,心头突然突突地一跳,抬起胳膊便撞了撞苏菲的胳膊,“菲菲,我想起一件事!” “怎么了?”苏菲脑子里还在想着班主任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非要她回来上课,被赵妍突然的一撞吓了一跳。 赵妍眉头蹙得愈发紧了,低低道:“前两天,啊,好像就是昨天吧,宁老师来找过陈老师的,我看见他们两个人在走廊里说了好一会话,你说,会不会是宁老师让陈老师打电话要你来上课?” 苏菲经她这么一说,心中也是咯噔一声,脸色顿时黯沉了下去,喃喃道:“宁叔叔他……” 赵妍心头有些无法形容的毛躁的不安,突然便想起那天再医院她与苏菲说完话正要走时蓦然发现宁梓松在楼梯口站着,仔细回想起来,他当时的脸色好像是有些说不出的阴沉,难道,他听到她俩的说话了? “菲菲……”她蓦地紧张起来,“你说宁老师会不会是知道你跟澄澄的事了?”望着苏菲猝然苍白的面颊,她犹疑了片刻,仍是决定说出自己的猜疑。 “那天我跟你在病房外说完话,正要走的时候在楼梯口看到宁老师了,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反正我觉得他当时脸色就有些不太好,你说他会不会……会不会听到咱俩的说话了?” 苏菲心中一下子慌乱了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捏着钢笔帽转了几转,苍白着脸喃喃道:“怪不得宁叔叔他会那样子反对我留在医院陪澄澄……” “菲菲?”赵妍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脸色不自禁地也沉了下来,“你听我说,不管如何你不能表现出一点不自在,该怎么做还怎么做,说不定他其实并没有想那么深,又或者他在套你呢。” “套我?”苏菲讶然挑眉,“妍妍,我不明白。” 赵妍叹道:“你啊!你也不想想,他是澄澄的爸爸,又不是你的,他自然偏心澄澄。何况你大,澄澄小,现在又是病人,他当然不能在澄澄那边开口,只好给你施加压力。” 苏菲微微低了脸去沉吟了片刻,幽幽道:“你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如果宁叔叔真的听到了我跟澄澄的说话,他生气当然也是理所当然的。”她慢慢地放下了书本,抬手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不知为何今晨起来总觉得眼皮跳地很是厉害,这令她莫名的不安了起来。“现在我只希望无论如何,宁叔叔能够谅解澄澄,谅解我……不管如何,我只有一个初衷,就是希望澄澄好!” 作者有话要说: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第四十章 那会早自习时苏菲的眼皮子就一直跳一直跳,她也只当是自己这几天精神过于紧张疲劳没有休息好,所以才会这样,就没有太过在意。中午时下了学,先打发走了聒噪的赵妍,收拾好文具书本就准备去医院陪澄澄,谁知才走出教室门口就碰到教她英语的小李老师,一个才毕业没多久的年轻女孩,虽然当了老师,却仍是一张稚气未落的圆脸,戴副方框的眼镜,笑起来颊上两个小小的梨涡。她见着苏菲一脸沉默的表情,心知她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情绪必然不好,仔细望她,纤纤瘦瘦的身材,一头乌墨墨的长发以浅蓝色的发带扎成了两束发辫软软地垂贴在胸前,一张尖俏的瓜子脸,细致柔和的五官,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瞳沉浸着淡淡的愁绪,站在中午的阳光下她淡若远烟的眉头微微地蹙着,看起来不知道有多忧伤,一下子便激起了她心底的怜惜。她拉住她胳膊道:“苏菲啊,听说你妹妹出了点事,你这几天都在医院陪她没能来学校复习,中午不如去我宿舍我帮你简单讲讲考试重点吧。” 苏菲微微一怔,“李老师,可是我……” “你还没吃午饭吧?”显然小李老师误会了她的意思,伸手便拉过她,朝着自己宿舍方向努了努嘴道:“我刚去食堂打了饭菜,太多了,一个人恐怕吃不了,你来正好和我一起吃吧!” “不、不是——”苏菲迟疑着,本能地便想要推辞,可小李老师却一脸不容她拒绝的坚定表情,边拉住她细瘦的胳膊不放边道:“跟老师还客气什么?且不说你本来就是老师很喜欢的学生,你爸爸宁老师也还特意来拜托过我帮你抓紧这最后三天好好复习,你就不要再多想了,来和我一起吃了午饭,我抓紧时间给你讲讲重点!” “……”话已至此,苏菲真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然而宁梓松的名字突突地跳上心头,却让她顿时失去了拒绝的勇气。微一迟疑的功夫,已经被小李老师拉着走到了楼下,左拐,走了不出一百米,便到了教职工宿舍区。她仰头望了望一脸热情,因为拽着她走得便有些急切的小李老师额头上已然渗出了微微的一层薄汗,悄然叹了口气,“李老师,谢谢你。” 小李老师正掏出钥匙准备开门,闻言缩了缩肩膀,抬手在苏菲乌墨墨的头顶心抚了抚,笑道:“苏菲,你是个很懂事的孩子,老师知道你担心妹妹,但是不能因为过分的担心就把其他事都抛在了一边,不要让父母担心你,好吗?” 苏菲侧过脸去,慢慢跟着她走进了宿舍,闻言微微垂下了眼眸,长而浓密的眼睫深深地覆着,在她白瓷般的脸颊上投下了深深的一道阴影。她看着小李老师取出一个干净的饭盒,将打回来的饭菜仔细地匀出来一半递给她,笑着道:“先吃饭,吃完饭我给你仔细讲讲重要的考点。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你的基础本来就不错,只要临门一脚,期末考前五名是没有问题的。” “嗯。”苏菲乖巧地端起了饭盒,拿过放在一边的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吃完饭,苏菲抢着去洗干净了饭盒和筷子,回到客厅时小李老师已经摊开了书本正圈圈点点,抬眼见她正垂着湿答答的手走了出来,指了指挂在厨房门口的毛巾笑道:“擦擦手,过来我给你讲。” “嗯。”苏菲一一照办。她的基础本就不差,所以听小李老师讲起来也并不费力,记了些临考的重点,又做了几个语法测验和听力测验,她的表现令小李老师很是满意。如此一来,午休的时间已经是断断不够她赶去医院了,在小李老师宿舍休息了半个小时,她便起身赶回教室准备下午的课了。 下午上着课,左眼皮跳的愈发厉害了,苏菲一面努力地集中精力听着课,一面总忍不住有些心不在焉,中午没有去看澄澄……没去看她,心底一隅总是忧忧而不安的!强忍着内心隐隐的不安熬到了第三节课,却突然地头疼了起来。她怕赵妍担心,只强忍着不肯说,一手撑着隐隐作痛的额角一手努力地记着笔记,可赵妍是谁?跟她做了那样久的朋友兼同桌,怎能瞧不出她的神思不在,竭力隐忍?一早便敏感地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趁着老师转身板书的空档推了推她的胳膊,以口型问道:“你怎么啦?” 苏菲摇了摇头,同样以口型道:“没事。” 赵妍摇头,正要再开口,却见老师已经转过了身来,她想了想,便将笔记本翻到了最后一页写道:你是不是不舒服?然后推到了苏菲面前。 苏菲被她大胆的行为吓了一跳,忙将笔记本又推到了她面前,正要开口,脑中突起的一阵尖锐的刺疼却蓦地令她再忍不住轻哼出声,抬手扶住了阵阵发晕的额头,一脸惨白地蹙着眉头,细白如米粒般的牙齿重重地啮住了唇畔。 “菲菲!”赵妍吓得不轻,一骨碌地便跳起身子扶住了她的肩膀。正讲着课的老师被她吓了一跳,正要问责她为什么在课上大呼小叫,却见她惨白着脸一叠声地喊着:“菲菲,菲菲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苏菲?你哪里不舒服么?”那老师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苏菲紧闭着双眼撑着额头趴在课桌上,不由得也是吃了一吓,正要走下讲台去看看她究竟是怎么了,却突然听到自教室外传来一声喊: “刘老师,我是苏菲的家长,我现在有急事要来接她回去一趟!” 那老师尚未反应过来,一直精神不振的苏菲却蓦地睁开眼睛跳起身来,“妈妈!”她一眼便望见了在门口站着的白璟,一惊之下拔足便向教室外跑去,一把拉住了白璟的手臂便急急地问道:“澄澄,是不是澄澄出什么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洛一直习惯了这样的叙事手法,可能有的亲人真的是不太喜欢,觉得太琐碎,太罗嗦,情节进展太慢,可是没办法,洛一直以来习惯了,也满足于这样的文风。洛本来就是个琐碎的人,喜欢一点点累积的情感,洛也很敏感,在意的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哪怕是挂电话的先后不同都会让洛有很多很多郁猝的想法。得失于自身,不管是为他人琐碎还是为自己琐碎,这是洛的情感表达方式! 最后,感谢追文的亲人愿意接受洛的琐碎,为了回报你们的喜爱和支持,洛一定会尽力更新,不能保证日更,但,以后会保证二日一更,并绝不会半途弃文,留下大坑,坑活人无数! 第四十一章 白璟脸色很是不好,满头大汗,眼见苏菲跑出来正要开口,却蓦地被苏菲的话吓了一怔,不由自主地反问:“你怎么知道?” 确实是宁澄出事了。中午的时候护工喂她吃饭,她不肯,非说要等苏菲来,可是一直等到两点钟苏菲也没有到,她不知用什么办法支走了护工,自己挣扎着下了床就要往外走,在楼梯口一个不稳就滚了下去,额头上蹭破了一层油皮倒是无妨,只是之前接好的肋骨又受了撞击,眼看着是要重新接合了。 第 4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3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43 章 白璟急乎乎地说着,跟老师打了招呼后拉着苏菲便往外走,浑然没有注意到苏菲一瞬间仿佛被抽去了所有血色的脸色,她颤着嗓子怔怔道:“是因为我……又是因为我……怎么办,妈妈,我该怎么办?澄澄……澄澄……” 白璟听了她的说话,这才扭过脸来看她,却一下子被她惨白到几乎可怖的脸色给吓住了,她忙劝慰道:“菲菲,你不要担心,澄澄没有什么大碍的,医生也说了,就是重新接合肋骨麻烦了点,但万幸的是骨头并没有扎破内脏,所以接合好了就没事了,你不要怕,不要怕。” 苏菲却茫然地摇着头,跟着白璟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她靠着椅背,身子瑟瑟地发着抖,手指蜷成一团,眼睛直直地瞪着前方。“澄澄……澄澄……”她喃喃地喊着,牙齿几乎将惨白的嘴唇啮出血来。 白璟一直静静地看着苏菲,眼见她如此拼命地自责,她心头一痛,突然地便想起宁梓松之前说过的话,饶是她一贯镇定,此时也不免隐隐地心慌了起来。澄澄摔伤后不哭不闹,就是一句话,要见菲菲,只要见菲菲,并跟宁梓松发了狠,只说一定是他不让菲菲来陪她。她小小年纪,固执起来却真的是软硬不吃,宁梓松在医院陪着澄澄,她便赶忙跑来了学校接菲菲。从昨天晚上菲菲离开医院到现在,总共也才过了不到一天,澄澄何至于这样子?倒仿佛一时半刻不在眼前就不得了了!从前一直当是姐妹俩感情好,所以也没太过在意,可如今却再也没有办法自欺——澄澄对菲菲……确实是依赖地太过了!她咬咬牙,终于忍不住伸手抓住了苏菲的胳膊镇声道:“菲菲,你给我说老实话,你跟澄澄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菲身子一震,匆匆地扭头看着白璟,眼中是清楚的慌乱与不知所措。她怔怔地摇着头,“没有……没有……我跟澄澄……没有怎么回事……” 白璟听了她的话,再对上她明显慌乱不堪的眼神,对心中的怀疑更是坚信不疑,她哼道:“菲菲,你从来不对妈妈说谎的,从前澄澄闯了祸,你替她描摹也是支吾其词,一戳就穿,你根本就不会说谎!”她说着话,看着苏菲一下子颓靡下去的脸色,满脸的不安,满脸的负疚,她看在眼里,痛在心头,不由得放软了声调道:“菲菲,你告诉妈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连着上次的事一起,妈妈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没有错,你一直宝贝澄澄,澄澄也很喜欢你,这些妈妈也知道,可是你们是姐妹,就算感情再好也是要有个度的,妈妈现在觉得你们之间有什么事情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范畴,就像你宁叔叔所担心的,妈妈也认为澄澄对你的依赖有些过分了!” 苏菲被她握着的手掌蓦地一震,她慌忙的转过了脸,有些仓惶地挤出了一丝很是虚弱的笑意,“妈妈,你多心了,澄澄她……她只是习惯了我陪着她,毕竟这两年来她都是一直和我在一起的,没有……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的。” “菲菲!”白璟的脸色愈发沉重了,苏菲的态度让她很是不安,却也隐隐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宁澄必定是对菲菲做了什么事,而这件事也必定是相当为难菲菲的。她太了解自家女儿的性子了,自小失怙的她很是懂事,跟着自己相依为命,在别的小孩子还在吵闹爱娇的时候,小小年纪的她便已宛然小大人一般学会了做饭,浆洗,缝补,尽可能地为她减轻负担,让她可以安心地工作养家。这样一个温纯性子的女儿,从来不生要别人随她的心意,凡事也从来不强求,可是这并不代表她个性软弱,毫无原则,若是她心中打定主意,那也是任谁也不能轻易扭转、勉强了她的。 可是,如果那个人是澄澄…… 她心中有些恍惚,菲菲跟澄澄虽然不是亲姐妹,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菲菲自小没有兄弟姐妹,又因为自己也忙,经常照应不到她,所以澄澄来了之后一向淡淡的她也难得地高兴起来,但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第一时间想到给澄澄留着。澄澄闯了祸,从来不说谎的她也总是想尽办法地帮她描摹,顶罪,对澄澄尤其疼爱。而澄澄……这个孩子跟菲菲就仿佛是前世的姐妹缘分,小时候她顽皮,跟别人打架,还跟老师顶撞,宁梓松不管怎么说教甚至动手打她也是改不了她半分,可是只要菲菲出马,不动刀不动枪,只是轻轻一声喊,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澄澄再不服气也会扭头回家。 而且,现在再仔细回想起来,澄澄小时候虽然脾气急躁,甚至有些顽劣,可是她每次和人争吵打架,或多或少却都有一个当时看来好笑,现在想起却令她悚然心惊的理由—— 为了菲菲。 印象最深的一次,当年前面楼里有个跟菲菲同年的小男孩似乎是有点喜欢菲菲,所以老乘着放学时拦在路口要跟菲菲说话。都是半大的孩子,知道不应该,躲过去也就是了,她了解自家女儿,也便没太在意,可是澄澄却在第二次见到时就跟那个男孩子打了一架,抓破了人家的脸,还踩烂了人家的眼镜。赔偿是免不了的了,饶是她跟菲菲一力说情,澄澄仍是免不了被宁梓松罚了一天的禁闭。 还有一次,也是同样的理由。那时菲菲还念初中部,有个同校的高中部的男孩子也是对菲菲有点心思,下了课就骑着机车要来载菲菲回家,菲菲不肯,他就一路骑着车在后面跟着。后来澄澄就跟他吵起架来,不知从那找来根铁丝把人家车子轮胎给戳了,还是菲菲一直道歉后连拉带拽地给她扯了回家。宁梓松知道后出面去找过那个男生谈过话,只说车子补胎的费用他会负责,但若再有下次尾随他就会打电话给他家长要求见面。那孩子也就蔫了。 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青春期的男孩子大抵也都有过这样有心没胆的暗恋,菲菲本人都没放在心上,可是澄澄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看人家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她当时还笑夸澄澄说做得好,有这样知道保护自己姐姐的妹妹,真是不用担心菲菲会早恋了,倒替她这个当妈妈的省了不少心。 印象里,澄澄总是跟着菲菲,除了上课,菲菲在哪,她就在哪。她一度相当满意这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个孩子竟然这样的投缘,半点也没有组合家庭的摩擦与尴尬,让她与宁梓松少担了多少累人的心思,她曾一度庆幸! 可是如今想来,却猛然有种毛骨悚然的心惊。澄澄的心思,菲菲的心思……她狠命地摇了摇头,仿佛想借由这样一个动作来驱走内心鼓噪着的不安与惊怕。难道——澄澄竟然对菲菲……?! 仿佛从前一直被蒙着头丢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什么也看不到,竟也觉得有种奇异的安心。现如今拼凑起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仿佛醍醐灌顶,日久以来的茫然被瞬间驱散,陡然见了光亮,眼睛却是怎么也受不了那忽来的明朗了! 望着苏菲黯然失神的眼瞳,苍白如雪的脸色,她咬咬牙,“希望是我多想了,可是,如果结果真的是如我和你宁叔叔想的那样,菲菲,你跟澄澄……必须要分开!” “妈妈!” 迎着苏菲陡然圆睁,满眼惊惶的眼神,她猝然长叹,“……妈妈也是为了你们好!” 作者有话要说:习惯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呢:) 这么些年了,从小学开始写作文,到初中开始写中篇,我的文风一向都是以细节见长,可能是因为自己太过敏感易伤的缘故吧?从小我就是这样,在路边看到一只流浪猫一只流浪狗,甚至小时候冬天在老家的小巷子里看到一条冻僵了的蛇,我都能蹲在旁边耐心的忧伤半天。现在说起来是有点自嘲的味道的,只是在当年,终究是我堪不破罢了。 其实,昨天是我发神经了,本没有多严重的厉害的事。是我有些激动了,因为又被人说情节慢,太琐碎……我果然还是个太自我的家伙,接受不了别人不好的意见,惭愧。其实这文既然不是自娱自乐,而是选择了发表,就必然要面对褒贬,不能只听夸不听贬,是我任性了!在此给担心了我的亲人道歉,其实,其实,有你们的支持我已经很知足了。 之所以会郁猝,是因为我不明白,难道因为这是网文就一定要一日千里,一见钟情二见组织小家庭一晚就推倒?P.S我并不是贬低那类的文章,我承认,那样的文或许也有些写得很好的,但,抱歉我写不出来,洛这辈子……只怕都是写不出来的。虽然只是小说,也无法违背自己的真心情呢。 让洛继续琐碎下去吧,也许,只是也许,若干年后当洛有了自己的家庭,真的要为一个他,还有一个未知的TA而开始琐碎时,或许反而会有了简练而犀利的文风了吧……不愿去想,无法想象自己必须要与一个男人共处一个屋檐下的伤心困窘,只好抓着青春的尾巴,任性躲避着父母的关心,坚守心中的那一点微薄的梦想。 现在,让洛继续为自己琐碎好不好?为了心中的梦,也为了失去的爱,让洛尽情的琐碎吧,好不好? ——TO所有追文的亲人,关心洛洛的亲人,喜爱洛洛的文字的亲人! ——最后,特别感谢亲人:多情应笑我:)。谢谢你的长评,这是洛洛今晨睁开眼睛后发生的最美好的事,得到的最好礼物。 ——P.S暂时还没有建群的打算,也许等文完结后会建吧,洛只是个普通人,不必要那么小心翼翼地对我的。 第四十二章 苏菲的到来,并没有能够缓解了病房中阴霾般的高压气氛,宁澄被用了麻醉仍然昏睡不醒,宁梓松一脸阴沉地坐在一边。白璟小心翼翼地问了声:“梓松,澄澄怎么样了?” 宁梓松头也不抬,声音却是郁郁地传来。“如你所见。” 白璟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叹了口气,强压下了自己心中隐隐燃着的心火,拉着苏菲走到一边坐下。“菲菲,你在这里待着,妈妈去给你买晚饭。” 她刚要转身走开,苏菲却蓦地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角,泪水涟涟的脸上满是惶恐不安,“妈妈别走——我、我不饿!” 白璟爱怜地抓住她的手,说话的同时睨了睨坐在澄澄床尾一声不吭的宁梓松,“没事菲菲,你不要怕,有什么话都等澄澄醒了再说。” 宁梓松却突然开口了,厚厚的镜片后他一双眼睛眼神很是犀利,胶着在苏菲脸上,令白璟也隐隐地不安了起来。“菲菲,不是让你这几天安心上课,你怎么又过来了?” 苏菲尚未开口,白璟一下子火了,“宁梓松,你这话什么意思!是澄澄一定要见菲菲,我才去把菲菲接来的!” 宁梓松却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抬了抬眼镜,“澄澄一时半会醒不了的。” 白璟待要再开口,苏菲却蓦地伸手拉住了她。她看着宁梓松,声音压抑着从喉咙中逸出,低着脸,她慢慢开口,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却已仿佛用尽了一生的气力与勇气。 “叔叔,请你……不要这样。” 泪水静静地顺着她细致的脸颊淌下,汇聚在尖俏的下颚,凝成盈盈的一滴璀璨,将落未落。她抬头看着白璟,于万般愁苦中挤出的一丝笑意,望入白璟眼中,自然是心疼不已。“妈妈,你先出去一下,好吗?我有些话,要单独对宁叔叔说。” 白璟一怔,“菲菲?” “好吗?”苏菲却很是坚定。 白璟叹了口气。“宁梓松,澄澄是你的女儿,可你不要忘了,菲菲也是我的女儿,父母爱护子女的心,我们——都是一样的。” 她说着,转身走了出去,轻轻掩上了门。 “叔叔,是你给班主任说,要我回去上课的是吗?”苏菲看着素白的门板慢慢阖上,抬眼看着宁梓松不动声色的脸,静静开口。虽是疑问,语气却极是笃定,宁梓松虽不曾明白的说什么,可是这一连串的事件却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她不是傻瓜。 第 4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4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44 章 “那么今天中午李老师非要给我复习英语,想来也是叔叔你拜托的吧。”苏菲见他不答话,微微苦笑了笑,继续道。“我不知道叔叔你……想到了什么,可是,我都照着你的意思去做了。叔叔,可是你也看到了,结果……”她低下脸去看着一脸沉睡不醒的澄澄,苍白是脸色,禁闭的双眼,连睡梦中也紧蹙不展的眉头,心头一阵阵地揪疼了起来。 “你觉得,我想到了什么?”宁梓松仍是不动声色,想是做惯了老师的人,对于隐藏自己的情绪自然很是得心应手,何况对付苏菲这样年纪,单纯而毫无人生阅历的女孩子,他自然懂得,攻心为上。 苏菲在他紧迫逼人的眼神下,渐渐地有些不知所措了,那些呼之欲出的话就梗在喉咙里,却在看了澄澄愁苦的睡姿后,猝然咽了下去。“澄澄和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宁梓松轻哼了声,“真的只是……我想的吗?” 他尤其咬重了那个想字,听入苏菲耳中,令她心头突突地一跳。有些慌乱地转开脸去,“叔叔……” 宁梓松叹道:“菲菲,澄澄还小,有些话我没办法跟她说,她可能根本听不懂,或者听懂了也撒娇耍痴装不懂!可是,你不一样。”他深深地望着她,“你懂我的意思,对吧?” “澄澄从小就没了妈妈,我虽然尽力地去照顾她,可到底也弥补不了她没有母爱的遗憾。你对澄澄很好,我看得出来,我也很感激你,可是,澄澄却可能因此想到更多,她还小,她分不清亲情和其它感情的区别。”他说到此处,眉头猝然蹙起,眼底却是一抹深深的厌恶情绪流转了开来。“我知道你一定是因为疼着澄澄所以才宁肯委屈自己顺着她的心意,其实不必如此,你只是她的姐姐,你有你自己的人生。” “至于澄澄,她是我的女儿,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一错再错,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也要让她明白她这样是错误的,执迷不悟只会害人害己!” 话已至此,苏菲再想要隐瞒,却也不知如何隐瞒了。宁梓松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澄澄的心思,她的默许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没有说的太直白不过是实在厌恶自己的女儿竟然会恋慕上一个同为女孩子的她而已。不管是为了谁也好,面子和里子都是难以过得去。 不得不承认,她有些微的动摇了,为着宁梓松话里话外无比的笃定与决心。她有些恍惚地想,也许他真能有办法改变澄澄的念头呢?毕竟她很清楚,澄澄对她的感情本就是不对的,是违背一切伦理道德的,是无法理解,甚至——匪夷所思的。澄澄还这样小,她的人生还有一切可能,这样一路错下去比起幡然醒转,纵然过程曲折艰辛了些,可任谁也懂得怎样比较好吧? 何况,他说的没有错,他是澄澄的父亲,不管他做什么总归是为了澄澄着想,不会害了她。 “可是澄澄……”对于澄澄,她仍旧是担忧的,只要想起在这份情感上她的固执与坚持,她就莫名的心慌,何况,澄澄现在还是个病人,她的眼睛…… 宁梓松似乎很满意于她的妥协,淡淡笑道:“澄澄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是她父亲,自然知道怎么做对她是最好的。” 苏菲莫名的慌了起来,“叔叔,你是不是……是不是要送澄澄走?”宁梓松这样淡然的态度,这样完全不容别人动摇的认定,令她蓦地便想到了妈妈说的那句话——你和澄澄,必须要分开! 必须要分开! “叔叔,千万不要!”她心慌意乱,几乎语无伦次了起来,反复只是强调着,“澄澄不行的,她不行的!” 宁梓松皱眉道:“行不行也只有这一条路,何况我打听过了,Z市的中心医院脑科很不错,送她过去,也是为了治疗。” 苏菲怔怔摇着头,任凭温热的泪水飞洒四溅,只是一叠声地重复着:“不行,澄澄现在的状况……你送她走她一定会胡思乱想的,万一……万一……”余下的话她没能说出口,事实上她也不知道万一会怎样,只是清楚的知道以澄澄倔强的性子,突然被送走一定会闹出什么事来。至于究竟会闹出什么事,又是怎样的程度,她无法预知,只是坚定地明白她一定会伤害自己的!如世上最顽劣的孩子,为了得到全部的爱和全部的注意,用自己的伤口去让疼爱自己的人心痛,妥协,可是,伤口在她的身上,最痛的那个人终究还是她,还是她啊! “叔叔,这不是唯一的办法,相信我,我一定会说服澄澄改变心意的,叔叔,我知道轻重,我一定不会让澄澄走上错误的路的!” “没有万一。”宁梓松被她一番话说得心中也微微乱了起来,仿佛是为了坚定自己的决心般镇声道,霍得站起身踱了几步,“何况她爷爷奶奶会好好照看她的,你不必担心。” 说着话,仿佛自己再次笃定了自己的做法是对的,他的心情竟一下子轻松了下来,挤出一丝笑意,他看着苏菲。“这个暑假小澈就要过来了,以后他就要在这里念小学,我和你妈妈都很忙,你也就快升高三了,所以……” “就让澄澄回老家好好休养一阵子吧,她爷爷奶奶……也很想念她呢。” 宁澄的离开就仿佛宁澈的到来一般,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关于这件事,宁梓松是下了狠心的,动作飞快地联系好了一切,在苏菲还没有能够回过神之前便办好了一切手续给宁澄转了医院。而发生这一切的时候,宁澄是被刻意的麻醉后,始终昏迷不醒的。 关于宁梓松的这个决定,白璟心中一直是隐隐不满的,虽然被送走的是宁澄,可苏菲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在她眼中,却是愈发地令她心疼了。她不知道那天菲菲到底跟宁梓松谈了什么,可她百分百的肯定必然是菲菲作了妥协的,何况看着宁澄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被送到她爷爷奶奶家去,她心里说不难过那怎么可能?因着不痛快,对着宁澈的到来也似乎提不起什么精神了。 宁澈倒是很懂事。宁梓松回来的时候将他顺便带了上来,在腾了半天的空带他出去买了些衣服和玩具就忙开学校期末考的事了,他也不闹,就一个人静静地看动画片。 宁梓松让苏菲将澄澄原先盖的小毯子收起来,重新换了一条,让宁澈以后就睡澄澄的床。苏菲自然是不情愿的,然而却也不得不照做,在叠着澄澄那条浅黄色的小毯子时,手上微微用了点力,侧过脸去,眼泪便不由自主地淌了下来。她素来并不是爱哭的女孩子,从小失怙的她因着妈妈一人工作养家真的太辛苦,一直是坚强而自立的,可是这一个多星期来,她所流的眼泪已经多过了平生所有。 她似乎,变得不像自己了。 宁梓松说完话就自顾自去了,苏菲收拾好澄澄的床铺,将新毯子细细地铺好,转身要离开时却蓦地被门口站着的一个小人儿给吓了一跳。 是宁澈。 小小的个头,只堪堪留到耳际的乌墨墨的短发,一双黝黑滚圆,像玻璃珠一样熙熙发亮的眼瞳,小小的鼻头,小小的嘴巴。她眼中一滞,跟着便有绵长而无法描摹的刺痛自心头缓缓蔓延开来——若不是他身上那件白色的小棉T和身下那条浅灰色的七分裤太明显的昭示了他的身份,她几乎要以为那此刻正站在眼前的便是初见时的澄澄。 一脸顽皮而肆意的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星子般的乐的光芒,望着她,那样温软细腻地一声声唤着。 姐姐……姐姐……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那笑,那光芒,那本应与澄澄最是相称的无忧无虑却消失不见了呢?从什么时候起的呢?澄澄,我总以为自己是关心你的,我总以为自己是疼爱你的,我总以为自己是个……好姐姐。可是,我连你什么时候没有了快乐都不知道,我连你眼中的忧伤是为何而来都不明白,我哪里是个好姐姐,哪里是呢?就是这样子的我,也值得你不顾一切要去喜欢吗? 她有些颓靡,亦有些不知所措,扭开了脸去怔怔便望着一旁的衣柜发呆。宁澈却慢慢走了进来,仰着一双白净漂亮的脸孔望着她,淡粉色的唇瓣微微翕动,却是清楚地喊了一声: “姐姐。” 她顿觉如遭雷击,几乎是反射地扭头去看向了那声音的来源。六七岁的年纪,本就雌雄莫辩,许也究竟是亲生姐弟的缘故,宁澈的声音听起来竟恍然与当年的宁澄无二,更兼眉眼间的那一股相似,她只觉多看一眼也是难过的心如刀绞。 直觉便要逃开,逃开这让她会想起被远远送走的澄澄的一切,可宁澈终是无辜。 “乖。”她用尽了所有的气力去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一如平常,甚至轻轻探手抚了抚宁澈乌墨墨的头顶心。“小澈以后就睡这里了,喜欢你的新毯子么?” 她眼中的温软来得太快也太过真切,都说小孩子的眼睛是最明亮的,小孩子的心也是最清澈的,宁澈几乎在第一时间便感到了苏菲对他的善意与温柔。于是他笑了,点点头,跟着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小手绢递给了苏菲。 “姐姐你哭了,给你擦擦。” 一只白白净净的小手握着一块浅蓝色的手帕便这样生生地举在了她的身前。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出柜。 洛有自己的想法。千言万语一句话,不到万不得已,谁都没有办法去伤害那样疼爱自己的父母吧!至少我做不到。所以只能躲着,躲得远远的,免得看到父母见到同龄的朋友都晋级当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时那眼中的萧索与落寞,然后,自责,自伤。 身为女子,却爱上女子,洛已经很不孝了,如果终究是不能回报给父母一个可以名正言顺领出门的另一半,那么,洛宁可让自己也同样活在痛苦里,这样子的洛,这样子辜负了父母的洛,有什么资格独自幸福? 第四十三章 苏菲半蹲在地上,微笑着,轻轻地扶着宁澈的肩头,而宁澈则是捏着自己的那块小手绢很小心很小心地为苏菲擦着脸颊上那浅浅的两道泪痕,嘴里还嘟囔着:“姐姐给我铺毯子,我给姐姐擦脸,我很乖吧?” 宁梓松在抱着几件衣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场景。 第 4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5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45 章 本是极具亲和力的一幅画面,若是此时看到这一幕的是个摄影家,只怕是会立刻喜不自胜地抓拍下来,可是,宁梓松并不是个摄影家,发现温纯发现美好不是他的爱好,他只是个一朝被蛇咬,所以忍不住十年怕井绳的父亲。看见宁澈这样乖巧地腻在苏菲身边,他第一时间感受到的不是温馨,不是舒心,而是——无法言喻的不安与恐慌。 宁澈的眼神与宁澄的眼神在他脑海里重叠,连那出自同一个父亲同一个母亲而必然是形似的两张脸孔也渐渐重叠,然而令他不安,隐隐愤怒的是他们的笑容,他们眼中的温暖却并不是投向他这个父亲——他们唯一的亲人,却反倒都胶着在一个人,一个本与他们没有半分关系的人身上。 苏菲。 “怎么了菲菲,是不是小澈太调皮欺负你了?”想也不用多想,他几乎是立刻便开口打断了这一切。 “不、不是。”苏菲慌忙解释道。早在他进来时她便看到了他,却因为宁澈坚持要帮她擦眼泪而不好过分地拒绝这样一个小孩子的好意,只好半是感动半是尴尬地接受了。宁梓松的脸色变得太快,虽然只有一瞬,却已被同样心细如发的她察觉到了,心底顿时涌上浓浓的苦涩与黯然,她轻轻地推开了宁澈小小的身子,有些仓促而应付地笑了笑,“嗯,很乖。” 宁澈于是很快被告知不要和这个姐姐太过亲密,虽然才七岁的他根本也可能理解不了亲密究竟是个什么定义。他洗了澡后盘着腿坐在床上,很开心地正翻看着一本小人书,在听到门口处传来的脚步声后轻快地扬起头望去,却见刚才那个姐姐正穿着一件蓝底白色碎花的及膝睡裙站在门口,趿拉着一双浅粉色的塑料拖鞋,微微侧着脑袋,正小心而仔细地擦拭着长及后心的一头泼墨般的长发。 他突然想起爸爸的交代,不要和这个姐姐太过亲近。他有些不解,就像彼时他问爸爸的话,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他觉得这个姐姐人很好,又好看,又温柔,真的像极了小时梦中见过的仙女。可是爸爸却似乎很是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一厢情愿的描述,只冷冷的说了一句: “你不想像你大姐一样的话,就不要和她太过亲近。” 大姐?是了,大姐好像生了很大的一场病,病得都起不了床,眼睛看不见了,还总是说胡话。奶奶说大姐是被鬼迷了心窍了,所以便请了几个道士到家里来作法想让大姐清醒清醒,可是大姐虽然下不了床,脾气却很大,把那些道士都赶跑了不说,还把能砸的东西都砸光了。他想到此处,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暗暗想道,我可不要像大姐一样生病。 可是……他望着苏菲轻轻走进来在一边书桌旁坐下,抽出一本书就着台灯的柔光慢慢看着,淡黄色的光线下她细致的侧脸真的很好看,像极了隔壁小蓝家那个没有一点尘土与裂痕的白瓷娃娃。他有些发呆,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便仿佛觉得心里也慢慢快乐了起来,他简单而单纯的心底于是立刻有了一个认知——这个姐姐让他快乐,让他忍不住想要去亲近。爸爸的交代……爸爸的交代暂时先抛在脑后吧!反正现在爸爸也看不到。一溜儿地便滑下了床,穿上拖鞋抱起放在凉席上的小盘子跑到她身边,献宝似地举着宁梓松给他切好的两块哈密瓜,“姐姐你吃。” 苏菲吓了一跳,清亮的眼瞳静静望着面前穿着一件湖绿色小背心,同色平裆短裤的小男孩,目光最终落在那两块刚从冰箱中取出来不久的哈密瓜上,橙黄的果肉上犹然挂着晶莹的水珠。 哈密瓜呢……澄澄一贯是爱吃的,但凡跟蜜字有关的,什么哈密瓜,水蜜桃,都是那个小丫头的心头爱。心底有些微的酸涩,却碍着宁澈的好意而不愿流露出来,她微微一笑,“姐姐吃过了,小澈自己吃。” 宁澈却有些不甘,想了想,便自顾自取下了一块,然后将另一块举得更高,“那我给你一块,我自己吃一块。” “好吧,谢谢小澈。”苏菲执拗不过,只好顺了他的心意接了过来,并帮他将盘子在一边桌子上放好。望着他一脸期待的表情,她尽管并无胃口,也只得将那块哈密瓜送到嘴边,小小地啮了一口。甜蜜的感觉几乎是一瞬间便蔓延了整个口腔,在舌根处萦绕片刻,慢慢滑入咽喉。 宁澈嘻嘻一笑,咬着自己手中那块哈密瓜笑道:“我很喜欢吃这个喔,我分你一半,以后你要陪我玩。” 望着他一脸童稚无邪的天真模样,她饶是心中纷扰,却也禁不住有些微的温软溢出了,微微笑道:“好。” 宁澈伸出右手小指,“拉勾!”见她顺从地伸出了手,他重重地按了按大拇指,心情大好,“一人一半,永远不散!” ……! 只不过片刻,心底那被深深隐匿的苦涩便探出了头角,涌得那样急切那样激烈,只片刻便冲去了那短暂的甜蜜。 她想起从前和澄澄一起,不管澄澄怎样喜爱的东西,也总是记得要跟她分享的。每次,每次,都是一贯的固执坚持,明明有许多个瓜果,她也总是要两人分吃一个,一人一半,慢慢相对,慢慢品尝。从前只是不懂,只当她是小孩儿心性,抑或年幼调皮,可事到如今她终究是明了了她的心思。 姐姐,澄澄最喜欢姐姐了,所以澄澄喜欢的东西都要跟姐姐分享,好不好?好不好? 好是好喔,可是一半一半的分不是太麻烦么?冰箱里还有很多的呀。 我不要,我就喜欢这样跟姐姐一起吃。 鬼丫头,你就顽皮吧。 一人一半喔!。 嗯,一人一半呢。 姐姐……一人一半…… 嗯?唉,你不要含着满嘴的食物说话,小心噎着! …… 宁澄又咕哝了一句,她没听太分清,于是便含糊着问了一句:“什么?”可是澄澄却不愿意再说了,她只当是小孩子的玩话,便没有深想,可到得如今她却蓦地醍醐灌顶般省悟了,省悟后便是更加彻骨的心痛。原来,原来,澄澄对她的心思早在很久前很久前就已深种,可却被她以着那样细心的粗心而毫不在意地忽略了—— 一人一半,永远不散。 澄澄……澄澄,你那时候想要对我说的话就是这个吧?永远……不散么?她端着那块哈密瓜,咸涩的泪水便慢慢涌出了眼眶。澄澄,澄澄,我已经逼走你了,我已经让我们分离的太远了,我们这样子……要怎么不散?要怎么永远? 她轻轻地低首看着宁澈,“小澈,你走的时候,见过你大姐么?” 宁澈怔忡地点头,“见过的。” “她……好不好?”她噙着温热的眼泪,低低开口。 宁澈歪着脑袋想理想,摇摇头,“不好。她生病了,可她不肯听奶奶的话,奶奶急了是会打人的。”他说着,又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 “爸爸说大姐是因为你生病的,叫我也不要理你。”他说着,蓦地发现她的脸色有些不好了,忙又赶忙道:“可是我觉得你很好,你放心我跟你拉勾了,我不会不理你的!” 苏菲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静静地转开脸去,淡黄色的柔光下她的脸色却是雪一样的苍白,白的几乎可以看到皮肤下的血管,那汩汩涌动的血液与脉搏,都在纷纷叫嚣着不安与心痛。 倒不是介意宁梓松的说辞,毕竟澄澄这次的出事,她自己也认定自己是难辞其咎的,只是为了宁澈那句:我跟你拉勾了,你放心我不会不理你的。 心里莫名的便萧索了。怔怔想着,拉勾了,就真的能作得数么?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两年来她给了澄澄多少句彼时无心,而今只觉心痛的安抚与保证?她又跟澄澄拉了多少次彼时只觉童真好笑,此时却一下下刺痛着她的心脏的勾? 模模糊糊地想着,眼眶慢慢地又潮润了。澄澄,澄澄,你走了,姐姐还是姐姐,你看,姐姐还可以住在原来的房子里睡在原来的床上,姐姐的床下睡的是你还是小澈,对姐姐……都没有任何影响,你看,你看,姐姐只要一天,不,只要半天就可以适应了!可是你呢?可是你呢?你现在住在什么样的房间里睡在什么样的床上?你一向怕黑,你一向认床,你要用多久的时间才能适应那个新房间那张新床?你要用多久的时间才能……才能适应没有了姐姐的生活,没有了姐姐的环境? 澄澄……要用多久,你才会忘记姐姐,像一个正常无忧的十一岁孩子一样,快乐地生活恣意地张扬? 第 4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6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46 章 要用多久? 多久呢? 放暑假后,赵妍总是时不时地便打电话过来要找苏菲出去散心,苏菲都以要帮妈妈做家务推搪掉了。可这个借口用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总是用,赵妍自然要很不爽,于是不爽的后果便是她直接杀去了苏菲家。 宁梓松很忙,正在书房里给几个学生做假期补习,宁澈在看电视,白璟上班,于是苏菲便将她领到了自己卧房里。赵妍熟门熟路,顺手掩好了房门,一眼便看见原先宁澄的床上换了新的毯子新的枕头,枕头边还整整齐齐地叠着一套干净的咖啡色背心短裤,很明显是小男孩的衣服。 “菲菲……”她因为骑车来的,便微微出了一头的汗,用苏菲递过来的纸巾擦了额头,犹疑着不知如何启口,“澄澄她?” “回老家了。”苏菲转身在书桌前坐下,顺手抽出了一本书,却是明显心不在焉地翻着。 “她爸爸送的?”赵妍秀气的眉头顿时蹙了起来,语含不满。“动作还真快啊!”自知道宁梓松在澄澄车祸后对苏菲那要死不活的态度后,赵妍便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了,怎么也看不顺眼,再不肯叫他宁老师了,凡要提起,必以“她爸爸”三字带过。 苏菲抬起头望着她一脸义愤填膺,轻轻地叹了口气,抬手掠了掠一绺不甚服帖,滑到额前的发丝,“你小点声。” 赵妍啮了啮唇,原地转了两圈,突然扬眉道:“菲菲,你以前告诉过我澄澄她老家是哪里来的?Z市?”在见到苏菲点头后,她蓦地来了劲头,“我姑姑家就在Z市!正好她老打电话来喊我去玩呢!” 苏菲一怔,“你的意思是……” 赵妍忙凑近了她跟前,在她身前蹲下身子,伸手握住了她放在膝头上的手,低声道:“我知道你肯定放心不下澄澄,要不,我趁过去Z市,想办法替你去看看澄澄?” 苏菲低着脸,闻言先是眼中一亮,但那点火花却很快便消弭了,她摇了摇头,“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澄澄她爷爷奶奶家住哪里……” “啊……”赵妍闻言也很是失望,“你怎么不去问阿姨?” 苏菲登时苦笑出声,“妈妈怎么可能肯告诉我。” “也是啊……”赵妍叹了口气,“那就不好办了!” 苏菲捏着书本,手指无意识地在那摊开的一页上捻着,捻着,那原本平展展的一页纸很快便被她捻地皱成了一道道,她幽幽道:“快半个月了……已经快半个月了……怎么办……” “什么?”赵妍听她喃喃自语,刚问出口却蓦地便反应了过来,脸色也黯淡了下去,“是啊,半个月了,澄澄那小丫头……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了。” “能闹总还是好的。”苏菲很是头疼地俯下了身子,额头枕在了书页上,声音便有些闷闷地传来。 “澄澄的脾气我太清楚,她要是想闹,就肯定会铁了心的闹,要是真闹得狠了,为什么她爷爷奶奶都没有往家里打电话说过什么?妈妈总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可是,我很不安!这样的安静……我害怕,妍妍,我真的很害怕……” 赵妍心知她说得不错,可眼见她如此,嘴上也只得硬着安慰道:“菲菲你别这么想,澄澄最差也是回她爷爷奶奶家了,又不是外人,难道还真能亏待她不成?她现在是眼睛看不见,行动不方便所以没有办法回来,你别想太多!” 话说到这里,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怔怔握着苏菲的手,听着隔壁书房里宁梓松间或传来的平平的讲题的声音,心头越发烦躁了起来。 “姐姐。” 门突然被从外头拧开了,赵妍只是掩好了门,并没有从里头锁上。抬头望去,却是宁澈扶着门在门口站着,望着苏菲轻轻开口。 她微微一怔,望着门口那清秀可人的小男孩。约莫六七岁的年纪,湖绿色的背心短裤,肤白发墨,倒生得很是招人疼爱。一早知道澄澄有个弟弟,可从来也没有见过面,此时乍然见到了,便自然很是惊讶于他那与澄澄颇为相似的眉眼,尤其是那双眼睛,几乎与澄澄一般无二。 苏菲坐起了身子,看向宁澈时,神情已不似先前那样的委顿,勉强笑道:“小澈啊……你怎么了?” 宁澈走了过来,望了蹲在苏菲身边的赵妍一眼,神态间有些隐隐的胆怯,然而在转眼看见苏菲清淡却透着温软的笑意后倏然便放松了情绪,人是躲到了苏菲的背后,却探出半边脑袋,很清脆地冲赵妍喊了一声:“姐姐好。” “啊,你好……”赵妍不由一怔,看着那小男孩喊完那一声后很快又缩到了苏菲的身后。她站起身,望着苏菲明显疲惫不堪的模样却仍是含着淡淡的笑意轻轻给他将跑出短裤外的小背心又仔细得叠塞了进去,然后在他背心轻轻拍了拍,柔声道:“看完动画片了?” 宁澈很是开心地点头,思绪似乎仍是沉浸在刚刚看完的动画片里,拉着苏菲的衣角嘻嘻笑着:“汤姆真笨,老是被杰瑞欺负。” 苏菲笑了笑,“那是因为小杰瑞比较聪明。小澈马上就要上小学了,要用功念书,将来比小杰瑞更聪明。” 宁澈有些赧然,歪着脑袋想了想,笑道:“我听姐姐的。”他说着,似乎又有些不甚自信,嗫嚅着道:“可是我不敢从窗子上跳出去,杰瑞敢跳呢。” 苏菲被他一番话逗得禁不住轻笑,抬手揉了揉他肉呼呼的脸颊,“傻瓜,杰瑞是老鼠,老鼠还会打洞呢,你也要跟他比么。” …… 赵妍怔怔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宁澈的笑脸在她眼前放大再放大,竟蓦地便与澄澄的脸重叠起来了。她突然有些心慌。“菲菲你……” 苏菲讶然地抬眼望她,见她脸色有些不太好,微微蹙了眉等着她的下文。然而猝然对上那样清冽如水的眸光,赵妍已到了嘴边的话却一下子生生咽了下去,有些别扭地转开脸,“没……没什么……” 她脑中思量着,只是多心,只是她多心了吧!这孩子还这样的小,想来只是单纯地喜欢被菲菲这样的照顾着,他不是澄澄,他一定不会是澄澄!她心中暗自发着狠,可是眼角睨见宁澈对着苏菲一脸的依赖与信服,她心中便是狠狠地一揪。她一向折服于苏菲的温柔,也习惯了她的温柔,可今日她却突然发现自己竟深深地害怕了她这样的温柔!菲菲……她拼命压制着内心咆哮着的不安,无风不起浪,我尝认为澄澄对你的感情来的太过奇怪也太过突然,可是那不过是我用来反对你们的借口罢了!你是这样的美好,又这样的温柔,连我这样神经大条的人都忍不住对你……又何况澄澄那样敏感的孩子? 幽怨在心,可是,却终究是说不出口的。菲菲的温柔一如她眼中的清冽,心底的纯净,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东西,你又有何资格去责怪她的温柔吸引了别人甚至诱惑了别人?她想起书上说的,公子好游赏春色,不过是走马观花,可却叫娇花再也忘不了赏花客。原来,这世间的情爱,不管是不是符合常理,都是一般的道理。只是,菲菲并不是走马观花,她是真心地疼惜那姹紫嫣红,只是,只是,姹紫嫣红,那样多的娇花在菲菲眼中有没有哪朵是真正特别的呢? 澄澄……澄澄吗? 可是,是真的觉得她是特别的,还是,只因为是种在自家庭院里的花,所以才格外多了几分怜惜? 她想不明白,愈想愈觉头疼难过,然而看着宁澈腻在苏菲膝头旁的乖巧模样,她心中蓦地一动,悄悄给菲菲使了个眼色,却冲着宁澈努了努嘴巴。 苏菲登时会意,然而神态间却颇有犹疑。赵妍见她犹豫不定,只不知她在犹豫什么,倒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她有些着急地跺了跺脚,微笑道:“小澈啊,姐姐问你个事好不好?” 宁澈扭头看着她,有些微的防备,些微的纳罕。“什么事?” “妍妍……”苏菲看了看宁澈童稚的脸庞,有些压抑地开口,“他还是个小孩子。” 赵妍撇撇嘴,“那也不至于不认得自己的家。”她说着,向着宁澈猫下身子,笑得一脸无害,“小澈啊,你能不能告诉姐姐你爷爷家住在哪里啊?小澈最聪明了,肯定不像别的小孩子,连自己家都找不到。” 宁澈听了她的话当然很是受用,得意地点头:“我当然知道。”然而他顿了顿,却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歪着脑袋看了看苏菲,“可是爸爸说过,不可以告诉姐姐,奶奶家在哪里的……” “什么?!”苏菲闻言不过是幽幽一叹,赵妍却是一下子跳起身来,咬牙切齿地骂道:“这算什么?啊?这算什么?” 宁澈被赵妍突变的态度吓住了,苏菲忙伸手拉住赵妍,低声劝道:“妍妍你别这样!” 赵妍气得几乎流下泪来,瞪着隔开书房与卧房的那面墙,仿佛要透过那墙壁将她满心满眼的愤恨射穿宁梓松的身体,咬牙道:“菲菲你也真是太好脾气了,为了澄澄的事你这个姐姐操的心比他那个当爸爸的要多得多,到头来却落得这么一步,你倒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外人了。不,不是外人,现在倒像是仇人了!怎么,难道是你缠着澄澄不放的么?” 发火归发火,然而赵妍却也情知是问不出什么了,看着苏菲一脸黯然不言不语,她除了叹气竟也想不到还能去做的事。眼看着苏菲拉过宁澈的身子,轻声道:“小澈乖,刚才的事……” 苏菲话音未落,宁澈却已很乖觉地举起小手保证道:“我不告诉爸爸的,姐姐你放心。”他说着话,望着苏菲一脸酸楚的神情,虽然并不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可他年幼的心中却因着这温软的目光中胶着着的深切的忧伤与苦痛而隐隐的难过了起来,他伸手去拉苏菲的衣角,再次地开口。“我真的不说。我跟你拉勾。” 第 4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7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47 章 苏菲心头一酸,抬手抚了抚他的头顶心,极轻极轻地呢喃了一句:“姐姐相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一人一半,永远不散。洛固执而坚定的执行着并相信着的一句话。 第四十四章 盛夏的时候在老家的天井里那棵枇杷树下一边乘凉一边望着黄澄澄的枇杷垂涎不已,从前是宁澄最喜欢做的事,可是现在,这却成了一个最大的噩梦。她什么也看不到,她一点也不想待在这里。医生说她肋骨的伤势恢复的很好,再过些时候就可以下床走动了,她自动忽略了那句话中的“再过些时候”这五个字,自己摸下了床,在碰到四次额头和撞到若干次腿后,终于摸到了院子里。 爷爷出去和老友们在小区的杂货铺前下象棋去了,家里便只有她和奶奶两个人在。顾锦凤本自搬了个小马扎在院里坐着,剥着毛豆,听到身后传来纱门被推开的吱呀声,扭头望去,便见到她那个一点也不让她省心的孙女平探着两手,慢慢踏出脚步,正向着院子走来。 她有些气恼,丢下手中捏着的毛豆,顺手在腰间系着的围裙上抹了抹,起身便向宁澄走去,“囡囡,你怎么下床了!”她的嗓门一贯洪亮,声音含了三分的气恼喊出来,听着便隐隐有些吼叫的意味。 宁澄一怔,黯淡无神的双眼本能地对向了声音的来源处,待得一双粗糙而有力的手紧紧搀住了她的手臂,她才恍然回过神来,“奶奶!”她哑声喊着,“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她有些没好气地哼道:“该你回家的时候,你爸爸自然会来接你的。” 她不提宁梓松还好,乍然一提,宁澄的脸色登时涨得潮红,咬牙道:“我讨厌爸爸!我 要回家!” 顾锦凤闻言更是气恼,一时竟有些微的被呛住了。宁澄来她家养病多半月了,从睁开眼睛到现在,每天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要回家,旁人不清楚缘由的还只当是她这个做奶奶的怎么苛待她了!可是天知道,宁澄是她的长孙女,她又一贯不重男轻女,对她和宁澈都是一视同仁的,怎么就苛待她了?梓松送她来时父女俩明显正在闹脾气,为了什么原因,梓松不肯说,她也没有深想,父女俩还能有隔夜仇?可是宁澄如今的态度却愈发尖锐起来,倒是半点也不能在她面前提她老子的名字了!她忍不住道:“你家里是有什么宝啊还是有什么金山银山啊?你既然这么生你老子的气,干什么还闹着要回家啊?回了家不是又要天天对着你老子!” 宁澄一窒,脸上潮红渐渐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这段时日来她最惯常出现的脸色,雪样的惨白。她啮着嘴唇,慢慢低下了脸去,“我想我姐姐。” “小璟的那个姑娘?”顾锦凤接口,见宁澄怔忡着点头,她不由微微呆住。其实这并不是宁澄第一次说想她姐姐,想要回家,只是前些时候她都没有在意,不过是继母带过来的一个姐姐,纵然感情再好也没有血脉亲缘,何至于就这么难舍难分?她也曾给梓松打过电话说过这个事,要不然将那姑娘喊过来住几天,陪陪澄澄,可是梓松的态度却是很尖锐的否定了,说是人家姑娘马上升高二了,功课很紧张,哪来的功夫到处去玩。她当时有些生气,只当那姑娘也太凉薄,妹妹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说过来看看,听说还是因为她的原因才撞车的呢!真是不像话!可是眼看宁澄如此思念她,她却不由隐隐怀疑起自己的判断了,若是果真凉薄无情的一个姑娘,澄澄又怎么会跟她感情这么好呢?澄澄虽然人小,可是又不是傻瓜,难道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还能感觉不到? 宁澄并不知道顾锦凤心中的百转千回,她挣开她的手,往旁边挪了一步便磕在了墙上,她双手撑住墙壁,有些神经质地便开始用额头磕墙,一下,又一下,口中喃喃:“我要见姐姐,我要见姐姐,我要见姐姐……” 每磕一下便说一声“我要见姐姐”。虽不是太大的力道,可是却也看的顾锦凤有些心惊了,一把拉住宁澄便大吼道:“你这个囡囡怎么越大越不让人省心呢!”不拉不要紧,这一拉,她一下子被宁澄满脸的泪痕惊呆了,“囡囡啊……你——” 宁澄呜呜咽咽地哭着,顺着墙壁便滑坐到了地上,额头已经碰的有些肿了,她一手按在地上,一手按在心口,抬起头,一双黯淡失神,早已没了焦点的双眼呆呆地瞪着远方,“奶奶,我心口疼!好疼!” 顾锦凤吓得不轻,赶忙蹲下身子去扶她,“心口怎么疼了?啊?怎么个疼法?囡囡,你起来,快起来,奶奶去给你打电话,打给你爸爸,你起来!” 宁澄呆呆地接口:“打给爸爸?” “嗯。”顾锦凤忙忙点头,蓦地想起她眼睛看不到,“打给你爸爸,看是让你回家,还是让那个姑娘过来,让他拿个主意!”她发着狠,看着宁澄涕泪纵横,哭得如花猫一般的脸,心头蓦地软了,“再让你这样折腾下去,这病也不用养了,我真是前世造的孽,别人养儿是为了享福,我是受完儿子的苦受孙女的,真不知道欠了你们什么!”她说着便要起身进里屋去打电话,走出两步,心下却突突地打了个结,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竟是六七年前沁如涕泪纵横地拖着她的手,“妈妈,我求求你,我知道是我不好,可是你帮我跟梓松说说吧,让他放了我,放了我吧!” “妈妈,我心口好疼,心口好疼!” 沁如……沁如……虽已事隔了这么些年,可是每每想到这个名字,她仍是忍不住心口颤抖。董沁如,她曾经的儿媳妇,一个初见面便很讨她欢喜的姑娘,娇娇小小的个子,长得很是水灵,尤其那一双眼睛漂亮的连她这个一贯挑剔的老太婆见了都忍不住要好好赞上一番。当初梓松领了她回来,她眼睁睁看着梓松围着她转的如个陀螺一般,又是倒茶又是端水果,人家说要下厨房帮忙,他也只是不肯,倒叫她这个当妈的暗地里吃了不少味,当面就哼道:“你妈做了这么多年的饭,也没见你心疼过。” 后来,他们成婚了,婚后倒也和美,不像别的小夫妻三天两头拌嘴,摔锅砸盆。沁如很懂事,虽然不像有的做媳妇的嘴巴裹了蜜尽会讨婆婆的欢心,她话不多,可是却很听话,家里家外,大大小小的事但凡她作了主,她极少闹意见。婚后不久她就怀上了囡囡,一家人都很开心,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想着法儿地省给她,本是很美好的一件事,可不知为何从那时起,她的脾气却有些变了。初开始她并没有看出来,只是看着梓松正值壮年的人精神却日渐消沉,回了家也难得有个笑脸,她心下纳罕,却又问不出个所以然,直到有一天她都睡着的人了,却突然听到梓松房里传来两人争吵的声音,她担心沁如一激动会动了胎气,又担心吵着邻居,干吗爬起来披上衣服便去敲他们的房门。梓松开了门,脸色黑的像涂了一层墨,再绕过他看去,却见沁如穿着睡裙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缩在床角哭得哽咽难言。 “怎么了这是?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她心中震惊,只好先寻了句话教训儿子。 梓松黑着脸,转身指了指一旁梨花带雨的沁如,半天憋出了一句话:“你问她!” 沁如猛地抬起脸,一双漂亮的月牙一般旖旎的眉眼已然被泪水浸泡得红肿,她蜷缩着身子,目光慢慢定在她身上,那柔软的眸光直看的她都忍不住心疼了起来,半晌喃喃道:“妈妈,我想回家待段时间,等……等生产完了再回来,好吗?” 她听她说了这话,心里隐隐有些不快,忍不住道:“难道我照顾不好你么?你要回娘家待产?” 沁如咬着唇,慢慢撇开了脸去,却仍是固执地道:“不是的妈妈,是……是因为……”她柔软的眸光若有若无地掠过梓松,却更快的低下了脸去,怎么也不肯再开口了。 她尚未说什么,梓松蓦地暴跳如雷了,冲上前去便抓住了她的胳膊大声吼道:“你走,你现在就走!别找什么借口了,你不想跟我过就直说,我娶了你是娶老婆,不是娶个菩萨回来供着!你不想过,你就走!我绝对不拦着你!” 她看着沁如被他用力一拽登时歪倾了身子,因着梓松失了控制的力道疼得眉头紧蹙,她忙上前调停,用力扯开了梓松骂道:“说话就说话,你动什么手!千不管万不顾你难道不知道沁如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梓松一怔,松了手,慢慢抱着头蹲了下去,很是痛苦地闷哼了一声:“妈!” 沁如被他这么一拽,身子已到了床边,她咬着嘴唇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慢慢下床便开始穿衣服,换鞋子。她正要开口劝她,梓松却蓦地跳了起来,见了沁如的举动,他脸上一白,当着她的面便一把抱住了沁如,嘶声道:“沁如,别走,你别走!我不碰你了,我保证以后不碰你了,只要你别离开我,别离开这个家!我保证——只要你不愿意,我绝对不再碰你了!” 她脑中轰得一声,跟着便觉得面皮微微烫了起来,原来这半夜吵架是为了床第之事。大抵应是梓松想要跟沁如亲热,但沁如不愿意,然后就吵了开来。这有什么好吵的?她很是头疼,看着沁如被梓松箍着身子挣也挣扎不开,她担心梓松不知轻重伤了沁如肚子里的孩子,忙上前拉住沁如的手对着梓松道:“你也真是的,没见你老婆还怀着孕呢?你就自己睡几晚怎么了!要是不知轻重伤了孩子可怎么是好?” 其实一般人怀孕三个月后便可以行房了,她不是老古董,这些医学上的事她都懂。沁如如今已怀孕五个月,正常的夫妻之事其实根本就没什么问题,许只是这孩子脸皮尤其薄,自怀孕后便老是不太愿意让梓松碰她,他夫妻结婚不过半年多,梓松总想黏着她原也是情有可原。她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面上却也不好当着儿媳妇的面说这些,少不得只好教训了梓松几句,看着他一叠声地认错,向她认错,向沁如认错,直迫得沁如缓下脸来不提回娘家的事了,她才安心出了他们的房门。 那之后倒是太平了一阵子,没多久,囡囡便出世了。从前的那些不愉快的事因着小生命的降生亦被冲淡了不少,一家人围着小囡囡陀螺也似的转,忙的其他什么也顾不上了。梓松教课表现优异,很快便被提拔做了年级组长,也是那时候开始他渐渐忙起来了,人有了权力,有了地位,外头要来讨好你巴结你的人就会蜂拥而来,踏破几层门槛。沁如坐完月子后却愈发地消沉了,她只当是她这样年轻的一个姑娘却天天闷在家里带孩子,难免委屈了,于是便同意了她出去工作,横竖家里有她也够了。可梓松却死活不肯,说什么家里不需要沁如出去挣钱,只要她在家里好好呆着,哪怕闲来无事了出去搓搓麻,逛逛街都无所谓,把她这个劳碌了一辈子的老太婆气得半死,戳着儿子的脑门子就骂:“你这哪是娶了个老婆,你是娶了个奶奶!” 沁如也不争,就在家里呆着,抱着囡囡常常在院子里调弄些花花草草,倒是把这校园捯饬地愈发生机勃勃了。她看着她这样安静,囡囡一天天长大,心底自然总是安心而宁和的。沁如生完囡囡后一家人都没有打算再要孩子,一来政府号召家家是只生一个好,二来他们老夫妻都很开明,并不重男轻女,何况小囡囡那么可爱,是全家人的心头宝。 本以为日子就该这样水流一般平淡而温馨地过,可是囡囡长到四岁多时,沁如跟梓松的关系却不知怎地又紧张了起来,竟而闹到要离婚的地步了。她很是不解,亦很是愤怒,在她看来小一辈的人如此任性,不尊重婚姻,实在也是等同于完全不把他们这些老人放在眼里。婚姻是那样神圣的东西,何况两人还共同孕育了一个那样可爱的女儿,现如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解决,竟要离婚?她真的很生气,于是就强烈地干预了这件事,也是从这件事她被梓松崩溃的样子惊呆了——自己那唯一的儿子,从小就很优秀,长大后更是让街坊邻居赞不绝口,又上进又孝顺的儿子,竟然会当着她的面打了自己的老婆,然后抱头痛哭,他说,妈妈,我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我要离婚!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她从来都没有爱过我!她是个疯子,她是个变态,她居然——她居然—— 居然?居然什么呢?梓松没有说出口,她望着一脸红肿蜷缩着墙角,涕泪纵横的沁如,脑中阵阵眩晕,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会将这两个人逼到这样的境地?是沁如在外头有了人?不可能呵,沁如的作息很规律,何况又一直跟她老夫妻俩同住,也从来不在外头夜宿,若是外头有了人,怎么可能藏的这么滴水不露?那究竟能是为了什么事,什么事呢?她想不出来,却问不出口,又气又伤心之下只想扭头就走,可走到门口却终是禁不住担忧转头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她整个心瞬间揪了起来—— 沁如的身下,一滩猩红的血迹渗出裙子,正醒目着慢慢扩大,扩大…… 她眼前一黑,一个箭步便冲到沁如身前,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孩子!孩子你别乱动,听话,千万不要乱动!”她扭头瞪着一脸苦痛茫然的梓松,怒极大吼:“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去打电话喊救护车!你老婆小产了!” 然而这孩子合该是跟父母的缘分重,纵然是沁如那样虚弱的体质,又被梓松推打受了重创,在医生的极力抢救下仍是保住了。她松了口气,本以为因着这个孩子的缘故小夫妻俩总也该化干戈为玉帛了,最少也不要再提离婚的事了是不是?可是沁如自醒来那一刻便陷入了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死活不肯要这个孩子,反倒是梓松的态度比较冷静,仿佛经过这件事他突然便改变了态度,他说,沁如,我不会跟你离婚的,这个孩子,你必须生下来。 梓松跟她说,沁如是生囡囡时便得了产后抑郁症,所以对正常的夫妻之事和怀孕都产生了无法抑制的恐惧和厌恶心理,要她在他不在家时好好看着她,防止她犯起病来不管不顾自伤身体。她信了梓松的话,便牢牢地看紧了沁如,连娘家也不肯她回。眼看着她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她的心也一天比一天安,去医院作了检查说这一胎是个小囝囝,她纵然不重男轻女,却也为着孙子孙女双全的事而喜悦了起来,心甘情愿掏那政府的罚款。 那期间,沁如无数次地求她放她走,求她劝梓松不要再关着她,她也只当是沁如的病导致她的精神状态比较失常,而不予理会。直到……直到…… 若她早知这个孩子会带走沁如那青嫩的花儿一样的生命,若她早知这一切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她一定不会帮着梓松困住沁如,一定不会帮着梓松强迫沁如生下这个孩子! 第 4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8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48 章 难产,一个并不稀罕的死因,活生生地便降临在了沁如的身上。她跟老伴还有梓松都一再坚持要保大人,可医生却说产妇求生意志极低,反倒是胎儿的存活率能够大些。这样听来,倒仿佛是沁如存心求死了!她狠命地摇着头,流着眼泪求医生一定要保住沁如的生命,可沁如却终是没能熬到小囝囝呱呱落地,剖腹抱出小囝囝后,她已经没有了心跳。 她想着在育婴室里阖眼躺着的小孙子,那秀气的眉眼,肉呼呼的小身子,再望着那白布下静静躺着的沁如,一颗心仿佛被撕成了两半,鲜血顺着那撕裂的窗口处汩汩流淌。 一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梓松与沁如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沁如去后,梓松便如变了个人,每天只是泡在学校里,家也不回,孩子也不管。直到发生了一件事,才让他突然又有了做为一个父亲的自觉。 那是在囡囡五岁多时的事了,她中午去接囡囡下幼儿园,却被告知有个姑娘将囡囡接走了。她很急慌,质问老师怎么能让陌生人随便接走她的孙女,可那老师却说那个姑娘囡囡明显是认识的,管她叫姐姐,见了她就跟着走了。她急得不行,并不认同那老师说的话,才五岁的小娃娃还不是谁给她个糖果吃她就跟谁跑啊?紧忙找到梓松说了这个事,梓松那脸色当场就白了,跟着便消失了三天三夜,不知去了哪里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终于是把小囡囡找回来了。她见到失而复得的小囡囡开心的无以复加,梓松却是一脸的意向深沉,从那之后他便铁了心地将囡囡带在身边,看得要多紧有多紧,再后来,因为他教学成绩出色,被Y市一中高薪聘请去任教,他便带着囡囡一起过去了。 所有的记忆在这一瞬被定格。顾锦凤握着电话,照着记在电话簿上的儿子家的电话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下去,然后听着等待接通的嘟嘟声,心口一时空落落,一时却又似堵满了说不出的难过情绪。 囡囡刚才那个样子,那句——奶奶,我心口疼!让她几乎在第一时间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沁如,囡囡的妈妈。因为想到她,她的心中便充斥了无法言喻的悲伤和隐隐的担忧,囡囡刚才那个样子——真是像极了沁如当年啊! “喂?”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回忆,洛有自己的计划和步骤,在这里可以跟一直耐心追文的亲人打个招呼,回忆会一直到第五十章才结束的,洛的计划,本就是每二十五章为一卷。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交代,加上洛的行文习惯,所以,可能会让亲人觉得琐碎而啰嗦了,但,洛还是真心期待有与洛一样喜欢琐碎的亲人,给洛一点鼓励和褒奖。 呵呵,貌似贪心了。 第四十五章 不知何时,电话突然接通了,却不是梓松的声音,倒是一个很和软的女娃儿的声音。顾锦凤微微一呆,“你是?” 宁梓松正在给学生补课,苏菲洗了衣服在阳台上晾着,突然听到房间里电话响,忙丢下手中的衣架便去接听。对方说话了,仔细一听是个很苍老的声音,她心中突突地便打了个结,“你好,我……我是苏菲,请问你是?” 顾锦凤顿时明白接电话的人是谁了,但仍是有些犹疑地问了声:“小菲?”在听到对方的应声后,她叹了口气,“我是囡囡的奶奶,我打电话找囡囡她爸爸有点事,他在家么?” 苏菲在听到她亲口说出她是澄澄的奶奶那句话后,一颗心顿时跳到了喉咙口。“在……在家。”她哽声说着,手指下意识地握紧了听筒,因着过分的使力指尖已然潮红,然后,便是深深的惨白。 “那——” “奶奶,拜托您,让我跟澄澄说句话好吗!”苏菲猝然压低了嗓门语气急促地求恳,仿佛生怕顾锦凤不会应允一般,她哽声强调,“您放心,我——我只跟她说几句话就好,真的只说几句话就好!” 顾锦凤不由一怔,这……这算怎么回事?好吧,她承认她因为梓松说囡囡是受了小璟这个姑娘的影响才会意外出了车祸,她是囡囡的奶奶,说心中没有半点的埋怨那也是不可能的,梓松也是。可是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既然车祸是个意外,就也不该这样子怪到人家姑娘身上,难道是人家姑娘要澄澄横冲马路的?她一贯开明,并没有打算为这样的事去计较什么,也跟梓松说了,横竖这是囡囡的命运,不要迁怒于任何人,可眼下这小菲的态度却让她隐隐觉得梓松也许多多少少给了她脸子看了。她心中有些酸涩,并不是为了袒护儿子,只是她太明白,自沁如去后,梓松便将囡囡看的心头肉一般,也难怪会有所偏颇了。 她沉默着,原不过是为了深心里的念想,可电话那端苏菲却沉不住气了,急促地又唤了声:“奶奶!” “……求求您!” 她这才恍然回过神来,虽隔着电话线两端,她却仍仿佛能看到苏菲那一脸悲伤的求恳模样。心头一颤,下意识地转脸看了看听到她说要打电话给梓松便手脚并用地爬起身,往屋子里摸着走的囡囡,双眼红肿,泪痕满面。她心里突然便鬼使神差地打了个结——这姐俩的感情倒真是好的有些诡异…… 宁澄听到顾锦凤说话的声音,便不管不顾地横冲直撞了过来,一头撞在了顾锦凤背上,伸手乱摸乱拍着就要抢电话,口中一叠声地喊着:“奶奶,把电话给我,给我——我要找我姐姐,我要和姐姐说话!” 她只微一愣神的功夫,宁澄便顺着她的手臂摸到她的手,抢过了电话,几乎是立刻地将听话筒凑到了嘴边,“姐姐!姐姐!” 苏菲乍然听到那听筒中传来的宁澄那熟悉不已,能够令她整颗心瞬间温软成水的声音,尚未开口,泪水已在下一秒溢出眼眶,顺颊而下。 嘴唇几乎被咬破了皮。她嗫嚅着,尝到泪水的咸涩。“澄……澄澄!” 宁澄两手紧紧地抱着电话,身子已经挤到了顾锦凤身前,顾锦凤怕她磕到便只得抱着她。听到她喊了两声姐姐后便不说话了,身体先是绷住,跟着便是轻微的颤抖。她以为她是碰疼了哪处,正要问她怎么了,却蓦地惊于她落雨般的温热的泪水,她喃喃惊呼:“囡囡……” 宁澄摇着头,任凭温热的泪水四溅开来,“姐姐……”她怔怔喊着,黯淡无神的大眼茫然地瞪着前方,手臂抖得很是厉害,握着听筒的手握紧,放松,再握紧,再放松,好半晌,终于憋出了一句:“我……想你!” 良久的沉默,她有些慌了,“姐姐!” “我知道……”苏菲有些恍惚,心中是空落落的心疼,为澄澄,为她小小年纪便已要去承担的那些虽然不类,却无法叫人忍心去忽略的情感。无法描摹那种情绪的大起大落,长久死寂的心湖突然被丢进一颗小石子,涟漪虽只是一阵,却已足够惊起一滩鸥鹭。 宁澄吁了口气,为着苏菲的那一句“我知道”,她心底突然便轻松了。一手握着听筒,一手抬起用力地擦着脸上黏黏的泪水,她哽咽着,“姐姐,我想回家,我想跟你在一起。” 苏菲闻言,心头便如被狠狠一撞,忙出声哄道:“澄澄听话,在奶奶家好好养病,等身体好了,叔叔就会……就会接你回来的。” 她自己说着,心头已忍不住泛起酸来。宁梓松会不会再接澄澄回来,或者什么时候才肯接澄澄回来,其实她心里一点数也没有,这样说不过是为了宽澄澄的心,她现在状况这样不好,哄得一时是一时吧。可是……可是……她怔忡地想着,谁来宽她的心? “姐姐骗人。”宁澄咬着牙,爸爸把宁澈带过去了,摆明就是要将她留在奶奶这里了,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我讨厌爸爸,”她忍不住呢喃着,“为什么他要分开我跟姐姐,我做错了什么事?!”对于这半个多月来的遭遇,她是懵懂而愤怒的,她不能理解为何爸爸要这样强制地将她送走,完全不听她的意愿,就这样强制地将她与姐姐分开。她不能理解,又或者,她其实隐隐是理解的,只是不愿承认,在她幼小的心里爱与不爱便等同于是与非,只要爱,便是对的,不爱,便是非,所以她潜意识里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她只是爱了,爱了自己的姐姐,但那又怎样?她们没有伤害任何人,为什么别人要来拆散她们? “澄澄,别这么说。”苏菲听她当着顾锦凤的面说她讨厌爸爸,有些不安,想了想,问道:“澄澄啊,你最近感觉怎么样,头还痛不痛?眼睛……能稍微看到点东西了么?”说到澄澄的眼睛,她心口又是一阵剧痛。 “不好不好!”宁澄烦躁地拉扯着电话线,脚下一下一下地蹭着地面,“头疼,天天疼,什么也看不到,姐姐,你不在我身边,我永远也好不了!” “……”苏菲尚未开口,顾锦凤闻言急了,一巴掌便拍在了宁澄后背上,斥道:“胡说什么呢!” 宁澄却咬着牙寸步不让,恨声道:“奶奶你去告诉爸爸,他不让姐姐在我身边,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我也不上学,我就当个瞎子,一辈子当个瞎子,你去告诉他,都是他让我变这样的!” “囡囡!”顾锦凤瞧不见自己的脸色,但身子却已被宁澄气得颤抖了起来,脸色想必也是十分不好看的。她用力吸了口气,伸手便要拿过宁澄手中的电话,虽被宁澄不懂事的气话怄地不轻,但她仍是听到了宁澈话中的重点。梓松不让囡囡和她姐姐在一起?这是什么意思?梓松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是想来,什么人家姑娘马上升高二,学习紧张不能来看囡囡也是梓松刻意这么说的了,他究竟是为了什么缘故要这么折腾这两个小姑娘呢? 她心头烦躁,更兼隐隐的不安,拿电话的手便使了很大的气力,宁澄措手不及,电话便被顾锦凤给抢了去。“小菲,叫梓松来听电话,我有话要问他。”她急促地说着,不容置疑地命令。 苏菲一怔,只当是澄澄不懂事,说了不该说的话把顾锦凤惹毛了,听她说要喊宁梓松,她本能地便想着要为澄澄说情。“奶奶,您别生澄澄的气,她还小,又生着病所以难免胡言乱语——” “这没什么。”顾锦凤听她说了这话心里更是雪样的清明,囡囡跟她这个姐姐的感情的确很好,完全不是作假,一个是还不到十二岁的孩子,另一个也不过才毛毛的十六,她们哪有那么多的心思来虚与委蛇?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罢了。她对这个小菲虽不是很熟悉,可是当初梓松再婚,新居落成的时她曾去过道贺,也是见过那个小姑娘的。很乖巧漂亮的一个女娃娃,说话细声细气,看着脾气应是极好的,跟小璟那火爆脾气截然不同。囡囡那时才十岁,便有些对她跟前跟后的,倒像是前世修来的姐妹情分了,半点也不认生尴尬,令她这个当祖母的很是安了一阵子心。这样投缘的两姐妹,梓松又作什么定要弄得大家都不好过呢?她有些不解,但隐隐又愿意相信儿子这样做必有他的道理,毕竟先不说小菲,囡囡可是他的心头肉,他怎么会忍心故意让囡囡这样不好过呢? 她怔怔的想着,直到耳边传来儿子的声音,“妈?” 宁梓松有些愠恼,看着苏菲敲开门告诉他老家来的电话,他看着她那明显忍泪和红肿着眼睛的模样,心底已然有数她必是与澄澄说过话了。没有做声,只去了卧室拿起电话,“是不是澄澄瞎折腾了?” 顾锦凤听到他劈口就问这一句,心底有些不快,忍不住哼道:“原来你知道囡囡会折腾,那你为什么还非要把囡囡送回来?” 宁梓松听出老母话中的不满,不由有些讪讪,陪笑道:“不是因为你跟爸爸也总说挺想澄澄的么。” 顾锦凤哼道:“我跟你爸爸说想囡囡说了这么些年了也没见你诚心把囡囡送回来过,这次怎么就这么孝顺了?”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分神留意着身侧囡囡失魂落魄的呆滞模样,心里有些堵得慌,“梓松,我也不跟你多说别的,你如今也是做父母的人,我们这些老人的话,你听不听原也由不得我们作数了。” 第 4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9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49 章 宁梓松听了这话,忙道:“妈,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说这种的话,这不是让儿子刺心么!要是澄澄实在是闹得不像话,你尽管教训她,这丫头这些年是有些被我惯坏了。” “不是囡囡的问题!”顾锦凤沉声道,“是你,你的做法让我不能理解。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让小璟家那个菲菲来看囡囡?你是不是为了囡囡出的这个意外就不待见人家姑娘了?你这样还是个当老师的,做事这么拎不清?” 宁梓松被她的一番话呛到,心底隐隐火起,却碍着对方是他的母亲而有些郁郁不得发泄,只得辩道:“妈,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我不是说了么,是菲菲学习紧张,没工夫也没必要这样子来回折腾。” “不是!不是!”宁澄在一边站着,竖着耳朵听着电话里宁梓松的声音,听到此处她忍不住尖声叫了出来,劈手便要去抢电话,口中嚷着:“不是这样的,爸爸骗人!” 宁梓松眉头紧蹙,冷哼道:“宁澄!” 顾锦凤拉着宁澄的胳膊,将听筒夹到另一侧耳朵旁,“有没有工夫,那得当事人说了才作数,至于有没有必要,你比我清楚!我没得空跟你多说,我只说最后一句,你这两天买好票回来一趟,把小菲也带上,我有话要问你。”她说完,侧脸看了看气得满脸潮红的囡囡,对着电话那端的沉默又加了一句。“莫说我没有提醒你,梓松,囡囡的状态很不好,再这样下去我看她这个病也不用养了,你尽快来接她走就是了。”她说完,呯得一声便撂了电话,转头扶住宁澄的手臂将她拖回房里,扶着在床边坐好,见她一双黯淡失神的大眼听到她命令梓松要将小菲带来后瞬间扬起的神采,她心头突突一跳,忍不住问了句:“囡囡,你就这么喜欢你那个姐姐?” 宁澄正沉浸在自己的好心情里,闻言咧嘴一笑,浑不顾脸上前一刻还淅淅沥沥的涕泪纵横,用力地点头,她想也不想便道:“嗯!” 顾锦凤看着她的小孩气,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笑骂道:“又哭又笑,小狗撒尿。” 宁澄也不恼,伸手在床上摸了摸,然后蹬掉拖鞋就蜷着腿缩到了床上。顾锦凤见状忙帮她扯过凉被盖在腰腹处,扶着她靠着床头躺了下来,然后出去拿了毛巾来给她擦脸,边擦边道:“囡囡啊,你想见你姐姐,奶奶就让你爸爸把她带过来,但是你也要知道你爸爸他毕竟是你爸爸,不管他作了什么也都是为了你好,你可不准再跟他闹脾气了。” 宁澄哼了声,语气便有些不情不愿,嘀咕道:“爸爸平时也不关心我,就会管着我。” 顾锦凤抬手便在她肩膀上打了一下,斥道:“胡说,你爸爸怎么不关心你?你从小就没了妈妈,你知不知道你爸爸有多宝贝你?囝囝被丢在我这边一丢就是四年,偏偏把你带在身边,你还说你爸爸不疼你?” 乍然听到顾锦凤提到她妈妈,宁澄不由微微一怔。这么些年她一直被宁梓松带在身边,宁梓松是极少提起她妈妈的,宁澄有些恍惚,侧了侧脸,“妈妈……我都不记得,妈妈长什么样子了……” 顾锦凤言出便悔。自沁如去后,梓松便总说沁如的精神状态有问题,不愿囡囡受了她半点影响,连沁如的照片也收拾了起来,不让任何人翻看。平常再再叮嘱不准任何人在囡囡面前提她妈妈,她是记得的,但今日因着自己脑中繁杂的思绪,她竟鬼使神差地在囡囡面前提起了沁如……她隐隐有些不安,看着囡囡突然便有些萧瑟了的脸色,眉梢眼角隐隐还有些许的恍惚,她忙道:“囡囡啊,晚上想吃点什么,奶奶等下去喊你爷爷回来,顺便再买点菜。” 宁澄想了想,嘴角突然扯出一丝笑意,跟着掰着指头便开始数。 “糖醋鲤鱼,水煮鲫鱼,啊,还有莲蓉豆腐,冬瓜排骨汤……” “等等等等。”顾锦凤打断了宁澄的数叨,一脸诧异,“你什么时候爱吃鱼了?我记得你一向不喜欢吃鱼虾的啊!还有莲蓉豆腐什么的,你真的要吃?” 宁澄撇了撇嘴,“我姐姐马上要过来的,她喜欢吃鱼!我姐姐做的莲蓉豆腐可好吃了,我要姐姐做给我吃!” “……”顾锦凤一呆,有些哭笑不得地道:“那你姐姐今天晚上也过不来!” 宁澄一听,眉头立时蹙了起来,“从Y市过来只要一个多小时……” 顾锦凤闻言更是郁郁了,叹道:“囡囡啊,你……唉,你总不能让你爸爸现在就带着你姐姐过来吧?准备准备,再收拾点东西,最早也要明天来的,刚好有早上的汽车。” 宁澄情知她说的有道理,当下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嗯了声就躺了下去,一脸辗转烦躁的样子,末了又强调道:“奶奶你等下再给爸爸打个电话,你告诉他明天一定要来。” “好好好。”顾锦凤无可奈何地应着,转身便准备往外走去。“你好好在家呆着,我出去喊你爷爷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也很郁猝写回忆,回忆里浸泡了太多的泪水和苦痛,洛写着写着,就能流下泪来! 这是小说,不是真实的人生,可是洛却融入了自己仅有的这二十多年所有的感情进去,里面所有的人,或扭曲,或夸大,或被润饰,可在洛自己的身上或身边,或多或少都有原型。写着这些字,一个人,在深夜里,常常就会心痛到连呼吸也是奢侈!像澄澄那样滑坐在地上,按着心口,我只想说,姐姐,我心口疼,好疼!可是,你在哪里?在哪里?! 第四十六章 “我明天要过去一趟澄澄那里。”吃晚饭的时候,宁梓松若有意若无意地提了提这件事,筷子上夹了块青嫩嫩的菜心,笑着放到了苏菲碗中,“菲菲,你喜欢吃的菜心。” 苏菲一怔,悄悄抬眼看了看宁梓松,见他确是一脸笑意,方才低下了脸去轻轻说了声:“谢谢叔叔。” 宁梓松没说什么,倒仿佛是心安理得地受了这一声谢谢。白璟有些不乐意了,夹了一筷子红烧肉便放到了宁澈碗中,睨了眼宁梓松,口中却是明显冲着苏菲。“自家人这么客气作什么?” 宁澈一脸茫然地望着面前两个互相瞪着的大人,拨了拨碗中的饭,饭很好吃,肉也很香,可为什么他总是觉得有点不舒服的感觉? 宁梓松没有理会白璟的不满,跟着又道:“菲菲,你晚上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明天跟我一起去。” “叔叔?”苏菲一口饭差点梗在喉咙口,忙捂住口唇扭过脸去咳嗽了好几声,方才平定了气息,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宁梓松低着眼眉,若无其事吃饭的样子,“你是说,我可以——可以去看澄澄?!” 宁梓松点了点头,伸手去拿勺子盛了一碗汤便端到苏菲身前,笑道:“慢点吃,小心噎着。” 苏菲还没说什么,白璟有些看不下去了。伸手便推了坐在她旁边的宁梓松一把,瞪着他道:“你又打什么主意了?好好的干吗要带菲菲去你妈那里?” 宁梓松干笑了声,“你这话说的,我打什么主意了?还不是我妈说好久没见菲菲了,既然放暑假,就让过去玩两天了。” 白璟并不相信她的说辞,哼道:“老太太让菲菲过去玩两天我是没意见的,可怎么你也要一起去了?何况你不是——”她满想说你不是一定要分开菲菲和澄澄?可眼角睨见菲菲一脸惶恐不安的模样,心头蓦地便软了,有些气闷地塞了一筷子饭进嘴,将话也一并咽了下去。 “我回去当然也是有事的。”宁梓松慢慢吃着饭,“何况菲菲也不认识我妈家。” 理由合情合理,白璟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了,给菲菲使了个眼色,“菲菲你快吃,吃完跟妈妈去超市买点东西。” 苏菲自然明白那是妈妈有话要跟自己说,又想避开宁叔叔,当下点点头便闷头吃起饭来。 宁澈也闹着要一起去,苏菲好不容易才将他哄在了家里。跟白璟一起走出家门,白璟自顾自走着,看着一边白衣蓝裙,干净漂亮的像朵水莲花似的女儿,清凉的晚风吹着她额前那淡软的刘海,她心头一阵绵软,伸手拉住苏菲的手,“菲菲啊……” 苏菲乖巧地站在她身侧,闻唤轻轻一笑,“妈妈。” 白璟说去超市买东西,在当时不过是随口一说,纯粹是托辞,然而既然走出了门,倒也想着确实应该买点东西了,毕竟去澄澄她奶奶家,也总要带些东西去看望老人。她拉住菲菲慢慢走着,脑子里飞快运转,斟酌着要怎么对菲菲开口说那样为难的事,既能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又不会让一向敏感的女儿心里难过。她不知如何开口,一边苏菲却仿佛知道她想说什么,叹了口气,“妈妈,你不要担心。” “其实我知道,叔叔肯带我去是因为澄澄奶奶打电话来,说澄澄她……”她望着白璟,想到澄澄对自己那毫不加以掩饰的情感,一时便有些赧然,有些不安,只得避重就轻。“说澄澄她不太听话,奶奶管不好她,只好让叔叔过去看看。” 白璟叹了口气,“她奶奶都管不好,难道梓松就能管得好?说来说去,还不是让你去收拾这个烂摊子。”她说着,心头便烦躁了起来,“可是这个烂摊子偏偏又是澄澄——菲菲,你自己要明白分寸,澄澄是你的妹妹,你关心她,惦记她也是应该的,可是你要明白,姐妹就是姐妹,你再宝贝她,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我哪有委屈自己。”苏菲笑得有些牵强,“妈妈,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我想,经过这次事澄澄一定也能明白了叔叔的苦心,所以,叔叔才会肯带我去看她。” 白璟不以为然地嗯了声,心中并不乐观。若是真的明白了,老太太又何苦巴巴地打电话来喊菲菲过去?她其实不愿往太深了想,她原本就是个简单而快意的人,只盼着这世上所有的事都能够清澈透明,尤其是这样一个发生在一个小孩子身上,令人匪夷所思的少年情事。她虽然不能理解,也不打算赞同,可是她却同样也不能理解为何梓松要以那样强硬甚至在她看来已是无情的手段去处理这样一件事。在她眼中,澄澄不过是一个孩子,因为内心情感的错位而对自己的姐姐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乍一知道固然令她心惊,可是想明白后却也能够平和地对待,慢慢去引导她走出来,不要一错再错。她是真的不能理解梓松那样的态度,难道他就不怕这样强硬地分开两个孩子,反而会对病中的澄澄适得其反? 一转眼望着菲菲微笑着推着购物车陪她耐心地挑着一些家庭用品,那恬静而温柔的模样看得她心里莫名地便突突一跳,内心深处总仿佛有个声音在提醒自己不要同意菲菲过去Z市看澄澄。这念头来得又急又快,她说不出缘由,却只觉内心实在是堵得慌,似乎只要这样一放手由着她去了,便再也见不到她的笑容她的温柔了一样。她蓦地伸手拉住苏菲的臂膀,彼时苏菲正踮着脚要去够一件放在第三层货架上的枇杷罐头。 “妈妈?”被白璟一拽,她有些讶异地转过脸来。 第 4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0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50 章 白璟想说点什么,却又深觉自己的念头亦有些无理了,只不过是她自己无缘无故的不好的念头,又怎么能凭这个理由就阻止菲菲去看澄澄呢?她拽着她的胳膊,迎视着她干净到透明的清澈眸光,她扭过脸去,却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 “明天离家出去,路上小心。” 顾锦凤实在是有些不解地望着自苏菲过来后,整个便陷入到一种狂喜并无比乖巧的状态中的宁澄。眼睛虽然仍是黯淡无神,却因着手中紧紧握着的那一只手,晦暗的眼眶里也似乎蹦出些令她看了一则以安一则以惧的炯炯来。 “乖,把罐头吃了,姐姐特意给你带过来的。”苏菲抱着昨天在超市买的枇杷罐头,小心地舀出一勺子送到宁澄嘴边小声的哄着,“澄澄最喜欢的枇杷呢。” “好不好吃?” “呀你慢点,都滴到领子上了!” …… 她看着囡囡听话地张开嘴就着她的手一勺一勺的吃着,那乖巧的模样简直是——她无法形容!她想起刚看见苏菲从包裹里掏出那几瓶罐头时她没看清楚,只看是黄澄澄的一片,她以为是桔子罐头,赶紧说囡囡有点上火不要吃桔子比较好。谁料苏菲眉眼弯弯地冲她一笑,细声细气地解释说:“奶奶我知道澄澄夏天很容易上火,我买的是枇杷罐头,下火的。” 本是无足轻重的一句话,听入她耳中却莫名的多了些别的味道。倒真是很疼囡囡呢……而最重要的是,囡囡也喜欢她,对着她就像对着菩萨,言听计从,让往东不向西,乖巧的实在是——诡异! 先是嚷着要吃姐姐亲手做的莲蓉豆腐,可是姐姐真的来了,又抓着不放怎么也不肯放她去做菜了。顾锦凤断断续续地想着,手上切着菜,因着脑子有些乱便切得有些歪。她叹了口气,庆幸好在只是自家人吃,切得歪了也没什么。宁梓松突然走了进来,喊了声:“妈。”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嗯了声,没说什么。宁梓松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沉默的样子,于是便有些讪讪,赔着笑道:“妈,我这不是过来了,你就别生气了。” 她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菜刀将手在围裙上抹了抹,“我生什么气?”她望着宁梓松小心赔着笑的样子,心里便有些难过。“我这一辈子没别的想头,就只盼着子孙能过得好。梓松啊,你懂不懂妈妈的心思。” 宁梓松有些不自在地撇过了脸,“我当然懂,妈,我也是做爸爸的人,哪能不懂你的心思。” 顾锦凤走到门口将厨房门掩上,这才转身对着宁梓松道:“我看你就是阳奉阴违。梓松,囡囡的妈妈都去了这么久了,你也已经再婚,我原以为你应该早看开了,怎么你做事还是这样子不看后果,只顾自己痛快呢?” “妈!”宁梓松乍然听到顾锦凤提到澄澄的妈妈,脸上神色登时有些不豫,猝然扭头望了顾锦凤一地又转开了脸去,咬牙道:“我说过永远都不要在我面前提她!” 顾锦凤被他那愤然中却夹杂着无法言喻的悲怆语气给震住了,半晌方讷讷道:“不管如何,她总是囡囡的妈妈……” “澄澄不需要她那样的妈妈!”宁梓松蓦地抬起脸,瞪着她,眼神中渐渐有些凶狠的情绪流转开来,望在顾锦凤眼中,令她猝然心惊。“她也不配当个妈妈……我把她隔的远远的,我连她的照片都不给澄澄看,可是她还是阴魂不散的要害澄澄!”他说完,猝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望着顾锦凤讶异到嘴巴都合不上的模样,他有些心虚,忙往门口退了一步,“妈,我……我先出去。” “等等!”顾锦凤一把扯住了他的手臂,镇声道:“你刚才说沁如阴魂不散的要害囡囡是什么意思?!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宁梓松很是牵强地扯出一丝笑意,辩道:“我……我就随口说说,你也知道澄澄这次出了事,我一直心情不好。” “梓松!”顾锦凤当然不会相信他这样敷衍的说辞,肃了脸色待要再问,宁梓松却已一手拧开了厨房门,走了出去。“我去陪爸下棋,爸都等了我好一会了!” “你——”顾锦凤气结,眼睁睁看他走了出去,到阳台上陪老伴下象棋去了。她回身继续切菜,脑中怔怔想着宁梓松方才那明显欲盖弥彰的态度,心里便老是觉得堵得慌,一不留神刀尖掠过左手食指,竟生生削下了半个指甲盖来。她疼得紧嘶了一声,忙将手凑到水龙头下去冲着,又将那染了血渍的两片菜丢到了垃圾筐里。 顾锦凤年轻时是街道办事处的主任,思想比起一些同龄的老头老太太来说那自然是开通不少的,但限于她出生和成长的年代,骨子里那些迷信的思想却也是少不到哪去。好好的突然切伤了手指,也算是不大不小的血光之灾,她心里自然是扑棱棱的一跳,倒也不全是为了十指连心的疼痛了。 吮着受伤的指头走出厨房,想进卧室去找胶布和酒精,经过宁澄卧房时,突然便听到一阵轻快的笑声银铃一般的响起。 是囡囡? 顾锦凤有些恍惚,那声音断然是囡囡不会错了,可正因为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心中才愈加恍惚了起来。从梓松把囡囡送过来到现在也差不多二十来天了,囡囡哪天都是要么就脾气暴躁乱发火,要么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谁都不理,别说是让她像这样开心的笑了,就是想听她说句好听点的话都是难如登天。那个小菲,她忍不住想着,她到底是什么能耐,就能这样操控着囡囡的情绪,把囡囡这样吃的死死的? 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太舒服,却又不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摇摇头,本想进自己房间,然而脚下一个踯躅,竟鬼使神差地往宁澄房间走近了一步。隔着门,听着苏菲细细碎碎的说话声伴随着宁澄清澈而快意的笑声阵阵传来,她心头一动,忍不住就伸手过去轻轻地拧上了门把。 作者有话要说:洛自己都开始进入回忆倒计时了,囧死!!!(主要是,写的真的很难过了……) 话说,其实我也很想小艾的说…… 第四十七章 轻轻地拧开门,她抬手推了推,然后,透过那不过拳头宽的缝隙,她一眼便看见苏菲正坐在床头,宁澄在她身上黏着,骑坐在她膝头上,两手环着她的脖子一脸笑意盎然,全身上下那种一触即发的快乐仿佛满的就要溢出来。她看到苏菲双手环过澄澄的腰身费力地剥好一颗葡萄递到澄澄嘴边,笑着哄她:“张嘴,啊……” 她沁凉的指尖在她脸颊上轻轻一点,宁澄先是缩了缩脑袋,跟着便侧过脸,很是欢喜地吞下那颗葡萄,连带着苏菲那俏尖尖的手指一并地含进口中,在苏菲的惊呼声中嘻嘻笑着,含着她的指头便顺势伏在了她肩头,双手却将她抱得更紧了,口中咕哝着:“姐姐……姐姐……” 因为含着手指,话语便有些含糊不清。苏菲忍着笑,又实在是被她闹得痒了,身子便有些微的后仰,另一手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她的腰身转而想要撑在床上稳住自己的身体,却不想这一抽手却蓦地使得澄澄更加得力,身子只向前一扑就顺势将她扑在了床上,口中犹然含着她右手手指,笑得一脸快意。 虽然澄澄并不重,对着她用的力道自然也不会大,可却仍是撞得她心口微微一窒,连带着仿佛连被她含在口中的食指和中指亦不由微微一麻,她忍不住低喊:“澄澄!” 宁澄循着她的声音慢慢张口,任由她抽去了早已被她含得温暖湿润的手指。她动了动身子,然而却不是从她身上挪开,而是更契合地伏趴在了她的身上,清楚地感受到隔着胸腔两颗心脏跳动成同样的频率,交换着心口那一股缠绵的热气。她心头渐渐有些迷乱,原本抱在姐姐肩头的手顺着上移,慢慢便停在了姐姐脸上,温软的掌心一下下描摹着姐姐细腻的脸颊,仿佛要替代眼睛般细细地将她那令她沉醉迷恋的容颜铭刻在心上,一时片刻也不得忘怀。 “姐姐……”她呢喃着,然而话一出口,莫说苏菲,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惊于自己那突然变得喑哑无比的嗓音,仿佛刚刚被扰醒却仍是迷恋于梦中美景的渴睡的人。她轻轻捉起苏菲的手放到了自己唇边,以着极慢极慢的速度一根一根地亲吻轻啮着她的手指,然后,清楚地察觉到她细腻而温软的身子猝然僵住。她侧了侧脸,灼热的气息毫不保留地铺洒在苏菲脸上,颈项。 “姐姐?” 苏菲完全不能明白此时此刻的自己究竟怎么了,只不过是如从前常常发生的玩闹一般,澄澄,她的妹妹一向对着她偏爱这样亲昵的玩笑。她本身并不是喜欢和别人太过亲近的人,尤其这样几乎毫无缝隙的身体贴合更是想都不要想,可是因为对方是澄澄,她最宝贝的妹妹,所以这一切似乎也不是那样令她难以忍受了。习惯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她隐隐地想着,澄澄或许是习惯了她的存在,所以对她产生了那样偏离了正常轨道的爱恋,可她呢?难道她不是也同样习惯了澄澄的存在吗?否则为何澄澄被她爸爸带走,她便难过得数度流下泪来,食不能享寝不能安,竟那样迫切地盼望能够见到澄澄? 而现在,看着澄澄在她面前那活蹦乱跳的娇痴模样,从前于她,不过是静静一笑,傻澄澄。如今她才明白,澄澄不傻,真的不傻,真正傻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一直以来总是对她跟前跟后,如影随形的澄澄。 谁的话都不好好听,却惟独对她言听话从,从不违逆的澄澄。 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却对她关心到无以复加,会在她偶尔染了风寒,睡不安生,稍有翻覆时便立刻警醒,爬到她的床上小心翼翼地查看她身体的澄澄;会在她来了月事,肚子痛到脸色惨白时,吓得将她紧紧抱住,脸色惨白的甚至比她更甚,捂热了手掌一下下替她揉着小腹,笨拙地安抚她的疼痛的澄澄。 早早的便写完了作业,却总是坚持要陪她做完作业才肯睡,总能在她想到要喝茶前便倒好茶汤放到温热,想要睡觉前便为她将被褥铺展好,细心地体察着她一切想法,一切烦恼的……澄澄。 一直以来她只当自己是姐姐,照顾妹妹,宝贝妹妹原是应该的事,可猝然这样警醒,她猛地记起,原来,原来她与澄澄之间还有这样多的记忆,这样多的温馨。原来,原来,这两年来真的不尽是她给予了澄澄温暖,澄澄亦是她有生以来的十六年岁月中,上天赐予她单薄的生命最好的礼物。所以初初见面那天,九岁的澄澄便毫不犹豫地仰头对着所有的人—— “我长大了要宝贝姐姐,我要宝贝姐姐!” 第 5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1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51 章 记忆如开了阀的洪水,一旦倾漏,便是决堤。 这样的澄澄,这样的妹妹—— 若要丢弃,如何舍得? 若要罔顾,如何忍心? 心跳有些不受控制地快了起来,她不了解这样子的自己,她真的一点也不了解。她看不到自己的脸,可颊上隐隐约约浮动着的热烫却已然提醒了她一个事实。她在紧张。 不,或者不应该用紧张来描摹这样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潮澎湃,却又隐隐透着一股羞赧,一股柔情的情绪。她突然便有些瑟缩,忙抽回被澄澄或亲吻,或啮咬得已濒酥麻的手指。“澄澄,你……”她啮了啮唇瓣,侧过脸去,“你先起来好吗?” 宁澄眨了眨眼,长而浓密的眼睫沉沉覆下,在眼窝下投下幽深的一片光影。她顺从地动了动身子,然而却不是如苏菲所愿地爬起身,而是慢慢地寻觅了个最舒适的位置,将脸颊埋在了苏菲的颈窝,小狗一样深深地嗅了嗅那清清淡淡的幽香,抬手细细地沿着她精致的唇线描摹着,然后抬起脸,慢慢地靠近了苏菲的唇角。然后,在苏菲猝然睁大双眼,什么都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之前,极轻极轻地亲吻了下去。 像地球与彗星的碰撞?像太阳月亮星辰所有的发光体都聚在一起那一霎的激狂?像狂风吹乱了红尘,暴雨打湿了天空,天地间的一切一切都透着水洗过的干净清爽——如澄澄唇舌间那淡淡的葡萄清香。 她的眼中是晦暗的一片,可心中却是雪样的清明。 不是不想挣开的,也清楚地明白这种举动何其的不类,何其的不该。手掌已经抬起覆在了澄澄的肩头,只要稍稍用力,便可以将她推开。可是,胸中鼓胀的辛酸柔情来得太急太快,快到让她的眼眶在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就隐隐地潮润了。她在流泪,可是,她的心里却没有悲伤,有的只是对澄澄的心疼,令她整个胸腔都漾满了酸楚的柔情。她隐隐明白,经过这次的事她对着澄澄多少有了些小心翼翼,她害怕一个无心的推拒动作便会重重地伤了澄澄。 于是,放弃了挣开的想头。 身体上一旦有了某个据点的放弃,跟着所有本能而预备的防守也就会迅速土崩瓦解。 然后松懈的,是意志。 覆在宁澄肩头的手没有顺着使力,却是慢慢下滑到了她的腰际,在她不知不觉之间,不明所以的,糊里糊涂地便完美地完成了这样一个代表着应允的动作。 人们惯常喜欢用心脏几乎要跃出胸腔来形容自己的无比震惊,那么放在此刻,顾锦凤真的是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不在胸腔里跳动了。踉跄着退了几步,转身几乎是逃命似的逃回了自己房中,神经质地翻着抽屉翻出一堆什物,却浑不记得自己是要过来找什么的了。她走了两步,慢慢跌坐在床头,抬手去撑住额头时蓦然看到左手食指上那赫然的一抹猩红,这才醒悟原来自己是为了包扎伤口而来。 找出胶布,酒精,心不在焉地处理着指头上的伤口,脑中却如倒带一般不断地回想着刚才她看到的那令她心魂皆惊的一幕。囡囡笑得那么开心,囡囡伏在那个小菲身上,囡囡在……在亲那个小菲?! 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时般闹着玩的,她看的清清楚楚,真的是清清楚楚,囡囡是那么认真地在亲着那个小菲,她的姐姐! 她紧紧地攥着手掌,浑不察觉指尖那蜇人的疼痛,当此时刻她真是宁愿自己是瞎掉了也好,呆掉了也好,怎么也不愿承认自己竟是清醒着看到了这无比惊人的一幕! 而那边,懵懂的孩子还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将为自己和姐姐带来怎样的一场风暴,她只是用心地,专注地,近乎虔诚地在进行着这样一个动作。嘴唇相碰的瞬间,她其实并不知道该怎样去将这一场不可预见的亲密进行到底,只好循着本能的需求去做了。轻轻地舔吮着,啮咬着,小心翼翼地品尝着姐姐唇齿间那清甜的水果清香……小小的心脏跳动地愈发疾厉了,说不清的鼓噪在胸腔中冲撞着,竭力地想要去寻找一个出口。 “姐姐……”她哑声唤着,隔着轻薄的衣衫笨拙却渴切地描摹着苏菲的腰身,慌乱的手指仿佛受了某种切切的指引,在轻软的衣料上游移,却终究是不知究竟该如何是好。几番辗转,手掌迟疑着停在了苏菲心口,掌心下是那令她整颗心几乎一触即化的温软触感,脉搏连着心跳,只觉姐姐的心跳亦是紊乱无绪,而因着她轻如蝶翼扑扇的抚触更仿佛愈加疾厉了起来。她有些微的震动,尽管她并不知自己触动了什么,抑或开启了什么,她只是隐隐地想着,上次她想要亲近姐姐,姐姐的反应是那样的激烈,推开她就冲了出去。可是这一次……这一次她那样亲近的行为姐姐都并没有表现出厌烦,甚至是婉转地接受了,这令她心情瞬间上扬了起来。尽管她幼小的心中其实并不能完全明白方才她与姐姐那样的举动能够代表什么,又能够证明什么,只是偶尔看电视剧,里头的男女假若相爱,大抵就会有这样的举动,拥抱,亲吻,如是想来这应当是一种表达爱的方式吧? 对于情爱的意义,她是懵懂的,并不比任何一个同龄的女孩子要懂得更多,可是她很清楚她喜欢姐姐,最喜欢姐姐,如果真的会有世界末日,她只希望能够陪在姐姐身边,无论生死,不愿别离。现在她的眼睛看不见,看不见她这样深爱着的姐姐,她虽然脸上笑着,可心里多少是恐慌的,所以才会迫切地想要借由这样的亲密来证明姐姐真的在她身边,真的,就在她很近的地方,近到只要她一伸出手,就能得到那让她永生都无法割舍的温软的回应。所以她顺应着内心的渴求去想了,去做了,她喜欢那样的感觉,她迷恋那样的感觉!她最爱的姐姐,就像现在这样静静地躺在她的身旁,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她与她更亲近!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将来也不会有!不会有——她绝不允! 手掌慢慢上移,停在苏菲温润的颊侧,却在瞬间被掌心蹭到的那一点温热惊住了。所有自以为是的好心情在瞬间被打破,她慌乱地抬起脸,惶恐,不安,手忙脚乱地抬手在她脸上便是一阵摸索。“姐姐你哭了……” 唇齿间犹然回荡着那相濡的一抹淡淡清香。“没有,姐姐没有哭。”苏菲抬手想要习惯性地掠过宁澄的额头,却为着那醒目的一道伤疤而微微滞住,缩了回来,转而捉住了那只在她脸上不断摸索着的手。“姐姐是高兴,为澄澄高兴。” 看着你仍一如旧时的活泼可爱,并没有为这连日来的悲戚遭遇而变得低落,沉郁,姐姐真的为你高兴。 宁澄歪着脑袋,懵懂地重复着:“为我高兴?”为她高兴什么呢?她想不出,可是那又如何呢?姐姐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她小心地分辨着苏菲语气中任何一点点小小的情绪转变,待得确定她果真并无丝毫的委屈与不快,她才舒了口气,不再介怀那掌中的湿润,转而喃喃低语。 “姐姐,这些时候你不在我身边,我自己一个人想了好多,姐姐,以后我再不强迫你了。” “澄澄?”听了这话,苏菲倒是有些讶异。澄澄想明白了?明白自己与她这一生终究只能是姐妹的缘分,所以不会再作强求? 可是……可是……她困惑着,若她果真想明白了,那刚才她对着自己那样亲近的行为又怎么解释呢? 宁澄笑了笑,那失了焦距的瞳孔是晦暗的,与她那一张神采飞扬的脸便很是不能相称。“姐姐还有别人要去关心,要去爱护,都没关系,因为,只要我只爱姐姐就够了。姐姐,我会叫你知道,叫你相信,这个世上除了澄澄,没有人……没有人会比澄澄更爱姐姐!” “只要是为了姐姐,我……是怎样都可以的!” 话已至此,苏菲纵然仍有逃避的想头,抑或扭正她偏颇的念想,话到了嘴边,却也只能是软软的这样一句。“澄澄,这个世上有很多爱你的人,你看,你的爷爷奶奶,爸爸,他们都是那样疼爱你。姐姐也爱你,可是姐姐不能因为爱你就独占你,澄澄,你以后会慢慢懂得,你不是姐姐一个人的。” 宁澄滞了滞,有些恍惚地点点头,却更快地摇头,“爷爷有奶奶,爸爸有阿姨。他们都有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比澄澄更重要的人。所以,澄澄也有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姐姐,澄澄心里最重要的人就是你,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再努力长大,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姐姐,你心里最重要的人,是澄澄吗?” 她虽是问着话,可停顿了片刻,却又极快地捂住了苏菲的口唇,似有些自嘲地咧着嘴角笑了笑,“姐姐别说,我不想知道答案了。” 苏菲静静地望着她,湖水般澄明的眼中满是浓烈的心疼,可爱的澄澄,可怜的澄澄,让她欢喜又让她忧伤的澄澄……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一霎时空气仿佛也粘稠了起来。宁澄胸口有些鼓胀,隐隐有难过的情绪滋生开来。刚才那个冲动的问话,其实她幼小的心中隐隐也是知道那答案的,正因为知道,所以才害怕听到。她知道在姐姐的心中自己必然是有很重的分量,可是那分量究竟能重到怎样的程度,她却不愿深想了。隐隐明白如今的姐姐似是屈从了自己的倔强与坚决,所以肯顺着自己的心意处处哄着自己,可是,可是,这不是她想要的感情!她暗暗攥紧了拳头,我想要的,是姐姐像我爱她一样的爱我,而不是因为同情和愧疚拼凑出来的复杂情感!姐姐……姐姐……她暗暗想着,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我一定会让你相信,这个世上只有我最爱你,只有我是唯一可以和你一辈子在一起的人!终有一天,终有一天你会像我这样爱你一样的爱我,干干净净的爱,没有任何阻挠和任何不纯粹的东西! 她再次倾下身去,小心翼翼地摸索着苏菲温软滑腻的脸颊,心头千言又万语,可到得嘴边,却只是这样哑哑地一句。 “姐姐,我想亲亲你,好吗。” “……”苏菲挑眉望她,待得她灼热的呼吸已然迫近了唇边,心口处便仿佛被催生了一路的姹紫嫣红,羞赧,迟疑,更兼一分啼笑皆非的莫可奈何。“刚才怎么不见你问我?”刚才也不见她问她可不可以,现在倒是装得一副乖巧的模样了。 宁澄不答话,温热的吐息扑簌簌打在苏菲的颈窝里,一阵阵的酥痒。苏菲穿着条浅紫色的碎花连衣裙,约莫及膝的长度,这样躺在床头,双腿便本能地紧紧并着,小腿耷拉在床沿上。宁澄套着件月白色的缎子面小马褂,同色的缎子面凉裤,仗着年纪也小,便有些大咧咧地骑趴在了她腰腹处。苏菲脸上又有些不自禁地热了起来,忍不住微微侧开脸躲着她灼热的呼吸,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好了,别闹了。” 宁澄却不依不饶,“不要。”双手如长了眼睛一般准确地抱住了苏菲的脸颊重又扭了回来。她咬了咬嘴唇,低低道:“就一下,一下就好。” 她撒娇黏人的样子实在是招人疼惜,苏菲内心叹着气,目光只微微一溜,掠过她额头上那道醒目而瘆人的伤痕,心头瞬间便软了。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不再推拒的双手却已明白地表示了她的态度,至少,算是默许了。 宁澄虽然眼睛看不到,可是对于苏菲的肢体动作她却是最了解不过了,此时自然已经明白了姐姐对自己的默许。与自己的好运作对可不是她的风格,嘻嘻一笑,响响地便在苏菲唇上嘬了一口,跟着很是心满意足将脸埋在她心口,趁机撒娇。 第 5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2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52 章 “姐姐我们下午出去走走好不好?老是闷在家里,我都快憋死了。” 苏菲被她的突然袭击闹了个脸红耳赤,本有些羞恼地想要推开这一直作怪的小丫头,可抬起的手臂却终究是柔柔落在了她的后心,一下一下地轻轻抚着。听了她的话便有些担心,忍不住道:“奶奶他们不会同意你出去的。” 宁澄伏在她胸口,脸颊贴着她胸前的柔软轻轻蹭着,鼻尖突然蹭到一个硬物,圆圆溜溜的,料想应是个扣子,她玩心顿起,张嘴便吭哧咬了一口,却不想一下子硌痛了自己的牙齿,顿时忍不住嘶了一声。苏菲不知道她是自作孽,还当是没留神碰痛了她哪处,惊得抬起身便搂住她,“澄澄你怎么了?” 宁澄咂了咂舌,没有回答苏菲的问话,却是接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有姐姐陪着我,就算我什么都看不到,我也不怕。”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P4被偷了,很郁猝!我鄙视这个世上所有不劳而获的人,郁猝郁猝啊! 第四十八章 午餐的气氛于是便有些诡异。 顾锦凤抱着碗慢慢地吃着饭,指头上醒目的纱布自然第一时间吸引了宁梓松的注意。宁梓松挑着眉,“妈,你的手怎么了?” “切菜没当心,不碍事。”顾锦凤心不在焉地答着话,夹起一块素炒茄丝放进碗中在米饭里滚了滚,一双若有所思的眼睛却始终是盯着挨在一起坐着的苏菲与宁澄。苏菲自是端正地坐着,面前放着一个小小的瓷碗,碗中米饭也没动了几口,手中仔细地剥着她听囡囡说她喜欢吃鱼虾后,早上特意去水产市场买来的鲜虾,黄灿灿的虾壳在她面前堆了一小堆,虾肉却都齐整整地堆在囡囡的饭碗中。囡囡闷着头吃着,乌亮亮的眸子中闪动着无法描摹的快意。顾锦凤静静看了片刻,试探着开口:“囡囡,我记得你从小就不爱吃鱼虾海鲜,什么时候开始吃虾了?” 宁澄头也不抬,嘴巴里塞的东西多了,说起话来便有些含混。“姐姐说吃虾对身体好!” 顾锦凤瞬即瞄了苏菲一眼,苏菲有些赧然,抽出一旁纸抽中的纸擦干净手上的油渍,轻声道:“澄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偏食总是不好的。” 宁父闻言很是赞同地点头道:“不错不错,虾肉确实是营养很好,尤其是对脑子。”他说着掂着筷子便在顾锦凤碗沿上敲了敲,哼道:“其实啊我看你就不该弄这个煮虾,营养都流到汤里去了,该吃醉虾!那虾子一只只还活蹦乱跳的,弄点洋河大曲一泡,那个味道啊……啧啧……” 顾锦凤闻言立刻转脸瞪了他一眼,嗔道:“我看你是想灌黄汤想痴了,我告诉你,你这个血压一天不降下来,你就休想。家里所有的酒我都倒得一滴不剩,炒菜用的米酒我每天用多少我都划个刻度,我看你到哪去偷酒喝!” 宁父被她一顿抢白给气的呛住了,抬起筷子在她脸面前戳了两戳,被她一巴掌抡开后愣是半天没能说出个字来。好半晌才恨恨地夹了一筷子青菜塞进口中嚼着,咕哝着:“梓松你快点吃,我要去下棋!” 宁梓松嗯了声,却未见果真付诸行动,仍是端着碗慢慢吃着。苏菲噙着笑,只忍着没好意思笑出声,宁澄吃完最后一口虾肉,放下筷子认真道:“爷爷你吃活虾,很残忍的!” 宁父一怔,眯着眼望着对面而坐的小囡囡,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了,“活着吃它跟弄死它再吃有什么区别啊?反正它是要被吃的。” “当然有区别。”宁澄较真了,歪着脑袋咬着筷子,想了想,道:“你痛痛快快把它打死了,你要吃它还是要怎样它反正也不知道了,可你在它活着的时候吃它,就很过分了,很残忍,就像是……就像是……”她沉吟着,脑中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心中的感受。 “士可杀,不可辱。”苏菲微笑着接口,却是为了宁澄的话作了一番最好的总结。 “对、对!”宁澄忙不迭地点头,欣喜不已地伸手就摸索着去抓苏菲的手,嘻嘻笑着,“还是姐姐最聪明!” 宁父被这姐俩有默契的一唱一和逗得高兴了,连连笑道:“有点意思,有点意思,现在这些女娃娃真是比不得过去时候,连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也懂得,真是不错,不错……” “咳……” 本是极欢愉的气氛,顾锦凤看着囡囡手舞足蹈的模样也不由得发自内心地高兴了一阵,然而这一切却都因为宁梓松那极无征兆也毫无美感的一声咳嗽给被迫中断了。 一桌人都望向了宁梓松,就连眼睛看不到的宁澄,也本能地做了个转头的动作。宁梓松慢慢拨了一筷子饭进口中,嚼了嚼,这才抬起头笑道:“女孩子家懂得太多,也未必是好事。” 宁父闻言不乐意了,哼道:“你是当老师的人,怎么还说这种话?现在这是新社会,女娃娃们也背着宅阅读去上学堂了。别人不说,就说咱们囡囡,从小成绩比人家男娃娃都好,你惯常没得空,囡囡的家长会向来都是我去,你不知道我在囡囡那小老师面前多得脸!” 宁梓松笑了笑,这回却没再说什么,低头又扒拉了两口饭,突然笑道:“爸,妈,过了这个暑假我想把澄澄的学籍转回咱们Z市,到时又得麻烦你们费心照料了。” “爸爸!”宁澄脸上残留的笑意在瞬间消失殆尽,尖声便喊了出来。自己之前悲观的猜测是一回事,可当果真听到父亲亲口说要将自己留在Z市,却是真真的令她控制不住悲伤愤怒的情绪了。她激动地攥起了拳头,站起身便嚷道:“我不要留在这里!” “澄澄……”苏菲听了宁梓松的话也是心里一沉,待得见到宁澄愤激的模样后更是担心,忙伸手去拉她的胳膊,小声劝着:“你别这样,跟叔叔好好说话。” 宁澄悲伤地喊道:“爸爸,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你为什么非要和我过不去,为什么偏要分开我跟姐姐!” “宁澄!”宁梓松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声量虽不算高,却是透着十足的警告,警告她不要造次。 宁澄尚未开口,宁父忍不住插口道:“梓松,转学不转学,也总要问问囡囡的意思,当初你说走就走,不过是因为囡囡小,也做不得自己的主,如今她也是个大娃儿了,她喜欢在哪里读书难道你就半点也不顾忌她的意思?”他说着转头看向一边沉默不语的顾锦凤,有些诧异她如此安静的态度,忍不住又加了一句。“老婆子你说是不是?” 顾锦凤一怔,有些怪异地看了宁父一眼,又看了看宁梓松,目光相对的刹那她清楚地看懂了宁梓松眼中的烦躁与担忧。再看向一边沉默着的小菲,满脸愤激的囡囡,如果说她现下心底有处地方为着不久前那偶然的一幕而正混沌着,困惑着,甚至惊痛着,那块地方像是终年得不到阳光的照耀,长满了阻碍视线的杂草,那么此刻宁梓松的话和那个眼神便仿佛那无尽的黑暗中蓦地撕破了一道细细的缝隙,透进来一丝儿不甚分明的微光,却尤为触目惊心。 她有些悚然地想明白一点,囡囡跟这个小菲之间,必然是有什么问题的。 她想着,慢慢开口。“我觉得梓松说的也有道理,囝囝现在也过去那边了,梓松和小璟要照顾三个孩子,负担确实也是太重了,何况我们老两口平时也实在是冷清地很,囡囡留下来倒也是挺好的。” “奶奶!”宁澄不敢置信地尖声喊着,她没有想到奶奶竟然一改之前的态度而赞同爸爸的意见,怔怔而愤怒地瞪大了双眼,一时便很是不能接受。 顾锦凤想起不久前窥见的那一幕,心底一阵强烈的抵触情绪便蓦地泛了起来,刻意地忽略了宁澄的眼泪,她硬着心肠道:“囡囡,你莫再任性,先不说你在哪里上学,你的眼睛……还是要继续看病的!” 宁澄呆了呆,却仿佛瞬间找到了倚赖点,她磕磕撞撞地踢倒了自己的凳子和紧挨着的苏菲的凳子,嘶声喊着:“我不要!爸爸不接我回去,我就不看病!”凭着直觉扭向了宁梓松的方向,她瞪着茫然失措的大眼,悲伤地,绝望地喊着:“爸爸,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你不是我爸爸,我不要你当我爸爸了!” “囡囡!” “澄澄!” 顾锦凤与苏菲同时开口,末了互相看了一眼,前者是一脸震惊,后者则更多了一分惶恐。苏菲抢上一步便要去扶宁澄,却被宁梓松逼近的身子唬地微微一震,她眼见宁梓松骤然狰狞的面容,下一秒顺势扬起的手臂,心口一紧便拦在了宁澄身前,失声便喊:“叔叔,不要!” 宁梓松死死地瞪着宁澄倔烈愤恨的表情,鼻翼急促地翕动着,哑着嗓子吼了声:“你说什么?” 宁澄一仰头,却是毫不示弱的倔强表情,“你自私,你霸道,你不讲理,你从来不替我想,你不是我爸爸!”她顿了顿,又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冷冷一笑,涩涩道:“你老说外公外婆都不是好人,舅舅也不是好人,你说是她们害得我没有妈妈,其实我知道你都是骗我的,你才不是好人,是你——是你害我没有妈妈的!我恨你,我最恨你!” 苏菲眼见宁澄越说越过分,而宁梓松在乍然听到宁澄提起她母亲后面色陡然雪样惨白,她虽不知个中情由,却也隐隐想到许是触动了他心中某个不允触碰的禁区。她喉头一紧,待要阻止宁澄,却已是来不及,只得眼睁睁看着宁梓松一把搡开她扬手便是一个耳光甩在宁澄左颊上,直甩地她呯一声便摔在了地上,闷哼了一声。 “澄澄!”她失声惊呼。 “梓松——”顾锦凤脸色雪白地站起身,身子隐隐地颤抖着:“住手!” 第 5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3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53 章 宁父瞪大了双眼盯着刚刚还三代同堂欢乐融融的父女俩,转眼竟如此仇人一样互相敌对,他气得不轻,啪一声便撂下了筷子,“吵吵什么吵吵什么?多大的事值得俩父女吵成这样?梓松你也是,怎么这老师越当越野蛮了,动不动就要动手打孩子?” 宁梓松没有回答父亲的话,干净到透明的镜片后,他犀利的眼神慢慢拧成了一股灼人的芒刺。宁澄昂着下巴,仍是一脸的倔烈,左颊上是清楚的五个指印,为着他狠狠的力道已然微微地肿了起来。 “叔叔!”苏菲一下便跪倒在宁澄身边,伸手扶住了她,她艰涩地开口,企图凭借自己微薄的力量去挽救这僵硬而危险的局面。“您别生澄澄的气,她——” 她话音未落,宁梓松淡淡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紧紧搀扶着宁澄的手臂上,“小菲,这没你的事,你先进屋去。” 宁澄在听到宁梓松要苏菲走开后,一直紧绷的身子陡然一震,却是更加的僵硬了。她用力地摇了摇头,茫然失神的大眼中却隐隐透出些压抑的愤恨与不甘来,仿佛豁出去了一般咬着牙,恨声道:“我想起来了,我都记得的,你以前就老打妈妈,你老欺负妈妈!” “宁澄!”苏菲眼见她越说越过火,情急之下伸手用力地在宁澄胳膊上便是一掐。“给叔叔道歉!”紧紧抱着她的肩膀,她刻意忽略了她满脸的泪痕,冷着嗓子要求。 乍然听到苏菲这样连名带姓唤她,宁澄呆呆地转头对着她的方向,“姐姐……”声音少了尖锐,少了冷狂,软软的,绵绵的,恍然是自觉做错了事的惶恐,又兼一分无奈无助的愁苦。“我没做错事,你为什么要生我的气?”她喃喃低语,“我没说错话,为什么你要我给他道歉?” “宁澄!”苏菲咬着牙,这傻孩子!又急又恼地瞪着她一脸懵懂,心头急慌地几乎要呕出血来。“你听不听姐姐的话!” 宁澄却是慢慢摇头,轻巧而秀气的眉头已经皱成了紧紧一团,她抓着苏菲的手,“姐姐我没有说谎,真的是他老害妈妈哭,他害妈妈死掉了,外婆告诉过我的,妈妈是生宁澈才死掉的,外婆说这全是他的错!现在他又要来害我们!姐姐我不怕他打我的,他要打就打,可是,他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要和你——!” “啪!” “唔——” 两声闷哼,发自不同的两个人,却是来自同一个人的力道。 “囡囡!”顾锦凤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宁梓松再一次的耳光重重掴在宁澄脸上,打偏了她的身子,一下子便撞在了苏菲肩头,连带着撞倒了苏菲。苏菲被她磕痛了肩膀也顾不得疼痛,伸手便想要抱住她,未料那一记耳光的冲力实在太大,宁澄又没稳住身子,额头越过她的肩膀一下子重重地磕在坚硬的地砖上,呯地一声钝响,她只听到宁澄软软闷哼了一声,便再无动静。 “澄澄!” “囡囡!”顾锦凤抢着上前扶起了宁澄的身子,颤抖着双手扳过来一看,额头上清楚的一片青淤,双目紧紧闭着,一动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第四十九章 “你起来,你装什么装!我倒要问问清楚到底是谁唆摆你在我跟前说这些话!你起来!” 宁梓松似乎并不相信宁澄是真的被他打晕了,神经质地在一边转来转去,不时得抬手扶一扶鼻梁上的眼镜。宁父手中的筷子怔怔落在桌子上,一激灵便站了起来,颤声道:“囡囡怎么样了?” 苏菲早已是哭到声嘶力竭,抱着宁澄的肩头抬着一张泪痕满面的脸望着宁梓松,再忍不住爆出一声压抑的嘶喊:“叔叔——你太狠心了!”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而落,重重地砸在宁澄青青紫紫的额头。她一手捂着自己的口唇,拼命堵塞着嗓子里破碎的抽泣呜咽声,一边仍不死心地轻轻摇着宁澄的肩头,破碎的呼喊自指缝中声声溢出:“澄澄……澄澄……” 顾锦凤一张惨白的面容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她听了苏菲的话,身子一个激灵,抬手抓起客厅的电话便重重砸在一边走来走去的宁梓松背上,嘶声怒吼:“囡囡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你这个畜生!” 车子很快便开到了市医院门口。一行人匆忙下了车,宁梓松从顾锦凤怀里接过宁澄便直奔前厅,苏菲顾不得等顾锦凤,一路小跑便紧紧跟了上去。目光紧紧追随着宁梓松怀中的澄澄,脚上的凉拖不知何时掉了,光裸着白腻的脚丫子随着宁梓松跑动的动作一荡一荡。 宁梓松很快跑到了玻璃门前,歪过身子撞开了门便冲进了大厅。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一不留神便撞上了斜刺里突然拐出来的一个女人,将她撞得一跤便跌在了地上。他一怔,又碍着抱着宁澄不好伸手相扶,只好紧着嗓子连声道:“真对不起,对不起!” 那女人一身干净雪白的医生服,脖子里还挂着一根听诊器,显然是这医院中的大夫了。她被这突然的冲撞吓了一大跳,然而却也没有吭气,两手撑在地上爬起身子,掸了掸手重又塞进了大褂兜里,转身便要走。 这样看过去,她个子是很高的,起码也有一百七十公分,瘦瘦高高的身材,梳着一束很是利落的马尾。已经转身走开了两步,然而宁梓松那急慌的一叠声道歉陡然响起时,她背心一震,霍得转过身来死死地盯住了宁梓松。她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清亮如溪的眼瞳,那本来被撞了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情绪渐渐萌上了些许看不分明的阴郁,目光渐渐下滑,落在一脸青紫昏迷不醒的宁澄身上时,那黝亮的瞳孔蓦地收缩了,她竟然二话不说猛地上前一步伸手便要去抱宁澄。 宁梓松一呆,“你——” 她在猝然对上宁梓松惊诧莫名的眼神时,才后知后觉地刹住了脚步,眼中黯了黯,但仍是坚持伸手去讲宁澄抱了过去,声音透过那层口罩有些嗡嗡地传来:“……孩子需要急救,我帮你!” “喔,好,谢谢!”宁梓松摇了摇头,一瞬间几乎以为刚才她那样深刻地瞪着他是一种错觉。任由她将宁澄抱了过去,送进急救室,他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眼见得急救室的大门呯一声关上了,他这才舒了口气,转身去收银台办理手续了。 苏菲呆呆地在走廊上坐着,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得不到丝毫放松的机会,于是只好一直紧绷,像上了发条一触即发的电动人,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立刻跳起身子,神经质地低喊一句:“澄澄!” 走廊上是静谧的,只偶尔走过去几个护士,抑或清理卫生的保洁。咚咚的脚步声因着静谧的氛围便显得尤其沉闷、空旷,一下下都似踩在了她稚嫩的心头。她死死地盯着急救室那仅仅闭合着的大门,合金的冷锐在空气中闪烁着生冷的光芒。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灯终于亮了,她一个激灵便跳起身来,望着鱼贯而出的护士推着宁澄走了出来,她想也不想便要过去,然而脚下只稍稍一动,这才惊觉腿脚早已麻木,来不及收住去势,一个踉跄便直直跌了过去。 “小心!”一只纤薄的手掌猛地探过身前一把拽住了她,这才阻住了她无法控制的跌落。 “谢谢——澄澄!”一贯礼貌得体的她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稍稍稳住身体便急着要挣开那手的束缚扑向宁澄。然而那手的主人却蓦地加重了气力一把将她扯到了一边,扶着她肩膀助她站稳,一双黝亮的眸子有些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看了片刻,“你妹妹?” 苏菲一怔,眼看着护士将宁澄推过了一个拐弯口,宁梓松和顾锦凤一路跟着送进病房,这才抬眼仓促地望了扶她的人一眼,“是你?”她不答反问。 扶她的正是刚才被宁梓松撞到却不计前嫌将宁澄抱进急救室的女医生。苏菲心中一暖。 那女医生不置可否,轻轻地轩了轩眉头,望着苏菲一脸忽起的感激莫名,她仍是淡淡的,似乎没有太多的情绪。“你亲妹妹?”她顿了顿,跟着极快地摇了摇头,仿佛自己先推翻了自己的疑问,盯着苏菲,她问的已然有些直接而无礼。“不可能,宁澄只有个弟弟。” 对于她劈口便说出宁澄的名字,苏菲自然是吓了一惊。怎么会?她怎么会知道澄澄的名字,甚至还知道宁澈的存在?难道她与宁叔叔认识?可是不对啊,她困惑不解地望着面前那足足高出她十公分多的女人,她若与宁叔叔是旧识,怎么会连招呼都不打呢?这也太不对劲了。 她仿佛看出了她眼中的疑问,笑了笑,两手插进大褂兜中,却冲着病房的方向努了努嘴,“去吧,我想,宁澄睁开眼睛最想要看到的,应该就是你了。” 她说着,一手拨下了勾在耳朵上的带子,一直戴着的口罩瞬间滑落,露出一张并不十分美艳,然而眉宇间却隐隐带着几分飒爽英气的脸庞来。眼睛虽不算大,却极是有神,当她灼灼地盯住一个人看时,仿佛能有着洞穿灵魂的力量。她的鼻梁很挺,便衬得脸部线条很是分明,嘴唇微有些薄,嘴角半勾着,似笑非笑的望着苏菲。苏菲脸上一红,忙撇开了脸去,心中陡然打了个突。那女医生其实也没有说什么,可是她眼中那一点灼亮却又仿佛含了些许暗示。澄澄睁开眼睛最想看到的人,最想看到的人……为什么从她口中说出来,总觉得隐隐有了那么些许的揶揄?而她似笑非笑的神情更仿佛在告诉她:喂,别瞒了,我什么都知道呢! 苏菲隐隐有些不安,只好下意识地说着言不由衷的解释。“我们虽然不是亲姐妹,可是我一直将她当作亲妹妹疼爱的,她对我……对我也是一样的。” “我相信。”那女医生轻轻一笑,“给她处理额头的伤口时,她痛醒了,咬着牙一声不吭。我告诉她忍痛的时候就喊自己最想念的人的名字,这样就可以忘记疼痛了。没想到她也真听话,马上就喊了。”她呵呵笑了笑,“……姐姐。” “——我……我去看澄澄了!”苏菲心底一颤,白腻的两颊再次晕染了淡淡的洇红。靠着墙壁站了会,麻痛的小腿总算是恢复了些知觉了,她慢慢转身便向宁澄待的病房走去,然而才走了两步,便隐隐觉得背后犹如芒刺在背。迟疑着停下脚步,往后看了看,果不其然,那个女医生仍是静静立在那里望着她,见她回过头看她,她似乎一点也不奇怪,反而很从容笃定地冲她淡淡一笑。 “改天能跟你聊聊么?” “喔,好。”苏菲一怔,还未来得及问为什么要跟她聊,对方已转身施施然而去。只留给她一个清瘦的背影和一句淡淡的交代。 “三楼楼梯口左转,第三个办公室。” “艾,艾婧。” 宁澄本来是疼的昏昏沉沉的,可是一被抱上床躺下,顾锦凤的手刚极轻地为她将薄毯子拉到颚下,她几乎是立刻地伸出手去抓住了顾锦凤,想也不想便喊了一声:“姐姐!” 第 5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4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54 章 顾锦凤一呆,身后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苏菲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俯身过去握住了宁澄的手。“澄澄……” 顾锦凤心里隐隐地慌了起来,理智的一面告诉她必须留在这里看着,免得再出什么乱人伦的怪事,可是情感柔软的一面却让她怎么也不忍心强去拉开囡囡紧紧抓着那小菲的手。 她看着那小菲探过手,极轻极轻地覆在了囡囡的脸颊上,指腹一下下摩挲着囡囡眉心的蹙起。低低垂着的侧脸,容颜静默而哀伤。她的手臂是极白的,细得像瓷,可是衬着囡囡额上的那片青紫,映入她眼中,竟莫名地触目惊心了起来,她不忍再看,忙撇过了脸去。 理智终于还是屈从了情感的引领。 “小菲啊,你好好陪着囡囡,我出去给囡囡他爷爷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宁梓松身上带的钱当然不够,在宁澄进了急救室后便急忙回家去拿折子了,现在顾锦凤再一走,偌大的病房很快便只剩了苏菲跟宁澄两人。 “姐姐……”“澄澄……” “你说。”“你先说。” ……苏菲无奈地笑了,任由宁澄大睁着失神的乌瞳揉捏着她的手,顺着纤薄的手掌一路往上,揉着她滑腻的小臂。“姐姐,对不起。” 宁澄没有碰傻,不会忘记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更不会忘记宁梓松那两巴掌。苏菲自然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说对不起,叹了口气,手隔着那宽松的淡蓝色病人服按在宁澄胳膊上揉了揉,“姐姐掐你那一下,是不是很疼?” 宁澄本能地便摇摇头,可是呆了呆,还是点了点头。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本来想说不疼的,可是姐姐说过不可以说谎。” 有的小孩子特别依赖某一个长辈,跟同龄的孩子相处时,说什么作什么总会不由自主地开场白:我妈妈说……我爸爸说……或者我爷爷说我奶奶说,可宁澄却是不管任何时候要做什么说什么,总是会下意识地来上这样一句—— 我姐姐说过……我姐姐不喜欢…… 这样的依赖,苏菲何尝不明白,而心里也更因着这明白隐隐地疼了起来,一个忧虑盘亘在心里,却怎么也得不到理想的答案。 澄澄,我该怎么对你才是最好的呢?既不会伤害到你,也不会伤害到身边所有的人? 就这样子待在你身边,做你的姐姐,一个永远爱你的姐姐,真的……不够吗? 沉默,突然就滋生了。窗帘半拉着,逆光中宁澄的脸色有些许的阴翳。一念未灭万孽俱生,人心是最脆弱的东西,尤其是小孩子的心,玻璃也不如。那些软弱之中,曾经也包括澄澄,包括自己,可是明知不行明知不可却偏仍要去做,这样的心情,软弱中却也透着让人不得不重视的坚强。 是物极必反么? 她不知道,然而思绪却在澄澄下一句话中被引开了注意。 “姐姐,刚才有个阿姨我好像认识她。” “谁?”苏菲有些恍惚。 宁澄抿了抿唇,眉头蹙着,仿佛自己也觉得自己说了很奇怪的话。“刚才医生给我擦药,有个阿姨和我说话,我虽然看不见她的脸,可是她的声音我却感觉很熟悉。好像……好像以前听过的。” 那个……艾婧? 苏菲几乎是立刻想起了这个人。不多一会顾锦凤回房,她想起艾婧说的要跟她聊聊,似乎还是跟澄澄有关的,便寻了个由头走了出去,拐上了三楼。 艾婧似乎一早知道她会来的。苏菲上到三楼口时,一眼便看到她正支着胳膊靠在窗口上慢慢地抽着一根烟。淡淡的烟雾在她身边缭绕着,她的脸孔便隐在了雾里有些瞧不分明。苏菲正要上前,身旁的办公室里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女医生突然走了出来,蹙眉看了艾婧一眼,走上前便捏过了她手中的烟蒂,俯身在地上按灭了丢到一边的垃圾桶里,嗔了一句:“你想让主任看见再讨骂?” 艾婧耸耸肩,赔了个笑。“咳,咳,陈姐,我错了还不行么?” “少跟我嬉皮笑脸。怎么了,又遇到不开心的事了?”那被唤陈姐的女医生说着话,这时也看见了靠在楼梯口站着的苏菲,以眼神问了艾婧一句,找你的? 艾婧点点头,却是冲着苏菲。“你来了?”说着也不等她回答,搭着那陈姐的肩膀便走回办公室。苏菲正自讶异,却见她很快又走了出来。那身白大褂已经脱掉了,一身简单利索的灰蓝格子亚麻衬衫,仔裤,足下蹬着一双平底的运动鞋,配上那梳得纹丝不乱的马尾辫,看上去不似一般女孩子娇柔可人,却生生多了几分无法描摹的帅气。 “请了半天假,我带你去个地方。”两人并肩往楼下走,艾婧状似无意地开口。 苏菲吓了一跳,心中不由暗暗嘀咕,这人怎么这样,问都不问别人的意见便擅自做主。她忍不住道:“就在这里说吧,澄澄还在病房里,我不能走太远。” 艾婧嗤得笑了出声,侧眼睨她,却丝毫不给回旋余地地一把拽住她便拐下了最后一阶楼梯,径直向大门口走去。“放心,不会卖了你的,这个地方,你非去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啥也不说了,更文……请各位亲人选软点的拖鞋……打我…… 切忌——切莫打死了,以免留下大坑…… 光速逃离~~ 第五十章 作者有话要说:我得意地笑,又得意的笑,回忆到此结束,欲知后事如何?赶紧给洛洛狗腿一下,捏捏肩膀捶捶腿倒杯茶啥的,啊哈哈哈哈 三里岗,栗子山公墓。 莫名其妙被塞进了出租车,再到被莫名其妙拉下车,整个过程流畅的一气呵成,可作为当事人的苏菲却自始自终没有摸着头脑。 这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便被这个初次见面的人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也就算了,最郁闷的是,这陌生的地方居然还是个公墓。 中途的时候艾婧让司机停了一次车,去了路旁的花店买了一束花后便立刻返回了。那花就放在她们中间,苏菲看得清楚,蓝汪汪的一丛桔梗花,花瓣上还沾着莹莹的水滴。买花作什么,苏菲没问,艾婧也便没说,因着彼此间共同的纽带——宁澄,苏菲对这个认识没超过一个小时的女人并没有设下防备。 她跟着艾婧走进公墓大门,看着她熟稔地跟守墓的老大爷打招呼,递烟,甚至打上了火,心里对她的好奇愈发的浓烈了起来。澄澄说好像认识她,而她也对澄澄的情况了如指掌,她到底会是谁呢?她又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是来看什么人么?看谁? 艾婧在前面走着,她走路的时候迈步很大,这无形中便将苏菲落下了很大一截。走了一会,她似乎意识到了身后那女孩的迟疑,转身望了过去。此时已是下午三点多,阳光仍是炽烈,苏菲一张白皙的脸蛋被大太阳烤得泛着浅浅的洇红,发辫也有些松了,蓬蓬地搭在胸口。她有些吃力地跟着她的步子,甚至是一路小跑着跟了过来,喘吁吁地站在她面前,有些赧然地看着她停下来等她。“对不起。”她抬眼看她,为自己走得慢有些过意不去。 艾婧一怔,随后淡淡一笑,“是我走的太快,对不起。”她拐进一个走道,在第五个墓碑前停下了脚步,蹲了下来,将怀中抱着的那束桔梗小心地放在了那墓碑前。 墓碑中央一张椭圆的黑白相片,相片中的女子披着一头及肩的中长发,精巧的鹅蛋脸,半露着光滑的额头,其下一双乌亮的眼瞳,小巧的鼻子,柔和的嘴唇。 眉目如画,顾盼生姿。 第 5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5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55 章 苏菲慢慢也走了过去,蹲了下来。不管面前那墓碑的主人是谁,对于死者,她都抱有本能的一分尊重。她很快看到那相片下刻着墓碑主人的生卒年—— 1962——1990 苏菲一怔,原来这墓碑的主人,亦即这相片上的女子竟然在七年前便去世了。她心底有些难过了起来,这样美丽的女子竟然只活了堪堪的28岁,倒真是应了红颜薄命这句话了。 再仔细一看,那墓碑上分明写着:爱妻董沁如之墓。夫:宁梓松。子女:宁澄、宁澈。 是——澄澄的妈妈?! 苏菲猛然转头望着艾婧,满脸的惊诧和不敢置信。 艾婧却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她蹲了片刻,仿佛是有些腿酸了,干脆便盘腿坐了下去,面朝着那墓碑。“小如,我今天遇到个跟你一样笨的女孩子。”她看也不看一边蹲着的苏菲,自顾自地开始说话。 苏菲本自出神,突然意识到她说的那个跟墓碑上那女子一样笨的女孩子极有可能是自己,不由微微一怔。 艾婧嘴角边缀着清浅的笑意,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相片中的女子,那眼神,柔的几乎拧得出水来。 “你知道我走路一向很快的,从前我年纪也小,总是不懂得去体贴别人,尤其……体贴你。我总希望你能跟我走得一样快,你能跟上我的脚步,可是,我却忘记了,你身上负的重量,又怎是我能比得了的?” “我总是希望你能追上我的脚步,却从来没有想过我可以停下来等你。” “现在我懂得了,可是,你却已经走了很久。” “你总是跟我说对不起……其实这句话该是我来对你说的。这辈子,我只欠了你一个人,以后再不会欠了别人。” 苏菲的心脏无法抑制地狂跳起来——她跟澄澄的妈妈……? 这样虽平淡却透着无法抑制的深情的话,却发生在两个女子之间,尤其,其中一个还是早已往生了的。若是换了别人来听,大抵都会觉得茫然而不知所云的吧?可是因为澄澄,她却能听懂了,甚至在心中已大胆的作了猜测:澄澄母亲的心意她不知道,可是面前这个艾婧,必然是对她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的。 是……爱吗? 就像澄澄对她那样? “你是不是有好多问题想问我。”艾婧仍是面朝着那墓碑,然而说出的话却是对着苏菲。她突然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苏菲。”苏菲蹲的脚麻了,却因为穿着裙子而不好意思像她那样盘腿坐下,只好拉了拉裙摆侧跪了下去。 “苏菲?很好听的名字。”艾婧侧脸望她,肤白发墨,眼若点漆,紫色碎花的裙摆在微风中簌簌一荡,人已慢慢跪坐了下来。虽是只有十五六的年纪,然而那一举手一投足间的娴静文雅,却生生漾出了完全不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妍妩,恰似空谷幽兰。 “原来是澄澄的妈妈。”苏菲叹了口气,湖水般澄明的眼瞳渐渐漾上了一抹水汽,由衷的说道:“她真美。” “你也很美。”艾婧笑了笑,不打算拐弯抹角,伸手从裤兜里摸出烟盒,甩出来一根烟正要咬到嘴里,却突然顿了顿,“不介意吧?” 苏菲摇摇头,看着她又摸出打火机,正要凑到烟上,她突然开口:“可是我想,她也许……会介意。” 艾婧一怔,没有开口,然而点烟的动作却终是僵住了。 姐姐,你别生我气。 姐姐,你不要离开我。 脑中蓦地想起在急救室里宁澄于昏迷中模模糊糊喊出的几句话。她心头一动。许也是她对这样的情感过于敏感,所以在听到宁澄的话后,她几乎一下子便断定了宁澄的心思。之前一直纳闷难道这样的感情也会遗传,可是这一刻,对宁澄为何会喜欢上这个苏菲,她突然便释然了。 若她在认识小如之前遇到她,或者,也会放弃这红尘种种,只爱她清颜吧。 这个苏菲,的确是有这样的力量。仔细想想,她与小如其实也是一类人吧!同样的温婉,同样的清雅。古书上曾说,心善则貌美,心恶则貌丑,虽也有不尽然的例子,然而,相由心生却总是错不了的,唯有内心真正的美好,素净的水晶一样的女子,才能让身边的人于最狂躁的心情下也能得到宁和,从此铁了心的爱慕,宁死不折。 “她确实不喜欢我抽烟。”艾婧将烟盒丢到一边,有些怅然地笑了笑。“她总说,弄上一身的烟味,好好的女人香也被糟蹋了,倒是跟这世上的臭男人一样了。呵呵。” 苏菲沉默不语,片刻后却接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你喜欢她。”艾婧正要回答这不是废话么?她却又更快地说了一句,“她也喜欢你吗?” 艾婧一呆,伸手去拨弄墓碑前那束鲜艳欲滴的桔梗花。“如果,愿意将自己完整的交付给对方算是喜欢……为对方欢喜而欢喜,悲伤而悲伤……算是喜欢,我想,她是喜欢我的。” “可是呢……” 可是,我们对彼此的喜欢却成了我杀死她的利刃,事到如今,我竟不知道我是希望她喜欢我,还是从未遇见我了。 这些话她并没有对苏菲说。她还小,她有些惆怅的想着,宁澄也还小,她们之间的变数还太多,也许,用不着现在就这样冷冰冰地扼杀了她们的希翼。 于是,她转移了话题。 “哎,说说你吧。” “……没什么好说的。”苏菲有些闷闷,一低头看见那束桔梗花,不由叹了口气,“你该早点告诉我的,澄澄的妈妈,我……也是应该带束花来的。” 语气清淡,却不无惆怅。艾婧笑了笑,有些自嘲,我果然不是个体贴的人。 “为什么要送桔梗花?”苏菲扬眉望她,目中有着茫然不解。送给往生者的花一向都是菊花,白菊花,黄菊花,或者栀子花,白荷花。从没见过有人送桔梗花的。 艾婧撇过脸去望着远方,没有回答,却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宁澄很喜欢你。”她突然幽幽道,“我知道我不该鼓励你,毕竟这种感情……可是,她真的很喜欢你。” 苏菲不语,抚摸花瓣的手指却蓦地僵住了。艾婧自然没有错漏这一幕,淡淡一笑。“我不知道她的眼睛是怎么会看不见的,可是,扫描结果显示并不是病理性的失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苏菲讶然抬头,“你是说——” “正如你所想。”艾婧爬起身,掸了掸裤子,而后便伸手去拉苏菲,“不早了,回去吧。” 苏菲将手放在她平伸过来的掌心,由着她一用力便将她拉了起来。“你还没有说清楚!”她固执地追问着,“不是病理性的失明,那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澄澄的眼睛其实是可以恢复的吗?” “提到澄澄,你的情绪就不一样了,话也多了。”艾婧若有所思的一笑,末了转过身,抬头望着天空中一架飞机轰然飞过,在蓝汪汪的天幕上扯出一道灰灰的轨迹。 “她脑中是有着血块不假,但是大部分已经被良性吸收了,只余下小部分其实根本不足以压迫视神经。我的看法,她之所以到现在还是看不见是因为她深心里根本就不想看见。” 第 5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6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56 章 苏菲不肯认同她的看法,辩道:“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艾婧低眉望她,目中肃然的神情来的太快,让苏菲再不能质疑她说出的话。“她真的很在乎你。” 难道?! 苏菲脑中一阵轰鸣,然而思绪却蓦地找到了出口。难道澄澄是故意不想看见?只因为她觉得只要她一天看不见,她就会片刻不离地守着她? “小如,我改天再来看你。”艾婧却不理会她心中的百转千回,冲着那墓碑上的相片呵呵一笑,而后目光自苏菲面上兜转了一番,再开口时,竟然多了几分揶揄。 “我们宁澄真是了不得,你看,她看上的姑娘不错吧?小如,这个小媳妇,你喜欢不喜欢?” 苏菲面上一红,忍不住啐了她一声,“喂……” 艾婧见她脸红,更是欢喜,竟手舞足蹈地嚷了起来:“小如你看,说不上三句话就脸红, 跟你当年一模一样呢!” “……喂!” “走了!” 艾婧不去学川剧的变脸真的是很可惜,苏菲暗暗想着。前一秒还嬉皮笑脸跟个猴子一样,下一刻就收敛了神情,双手插进裤兜里,迈着大步就刷刷地走开了。 到了门口时那守墓的大叔很好心的提醒:“赶紧回去吧,天气预报说今天下午有雷阵雨。” 艾婧一怔,身子一扭,转眼半个身子便挤进了那小小的窗口。“大爷,要是下了雨,麻烦你帮我打扫打扫,我姐姐她一向爱干净,我不想她的墓上雨水淋漓。” “行了行了,我记得了,第三排第五个墓嘛,记得了。”末了,又加了一句,似乎很是感慨。“你们姐妹俩的感情真是好啊,我看你姐姐也是有丈夫孩子的啊,平时也没怎么见到来看她,倒是你这个妹妹跑的勤。” “……嘿嘿。”艾婧没有多说,想摸出根烟递给那长年孤苦守墓的老大爷,摸到裤兜才想起刚才顺手给丢了。讪讪地笑了笑,摆摆手:“走了!” 宁梓松做梦也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这样两个人。 艾婧。苏菲。 前面那一个是他见到便会恨得眼睛出血心脏抽搐的人,后者是他现在为之烦心不已的人。 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到了头顶。不该来,真是不该来的!他有些恨恨得想着,不该因为宁澄这一连番的受伤,一连番的抵触,他就生了些无端端的惆怅心思,竟然在听到宁澄安然醒来后如释重负,撕心裂肺地想起了这个死去七年的女人。 如果不来,就不会看到这两个人。如果不来……他焦躁地在原地转着圈,手上的烟已近燃尽,陡然烫了手,他才蓦地警醒—— 对了,这两个人?!她们怎么会在一起的?艾婧就算了,她知道沁如葬在这里不稀奇,可是苏菲呢?她怎么会认识艾婧的?又怎么会跟艾婧一起来看沁如? 她们到底想干什么? 六七月天,孩儿脸,天空中突然一记闷雷,哐啷一声将湛蓝色的天幕撕开了一道血红的口子,而宁梓松的心亦似被劈过了这一记闷雷,瞬间雪亮。 艾婧——艾婧!一定是她,他愤愤地咬牙,狠狠地甩下手中的烟蒂。 你害了沁如还不够,还要来害澄澄!你伙同了那个苏菲一起来害澄澄!我绝不会让你得逞,这一次连同七年前,我要跟你好好算算这笔账! 回去的路上瓢泼的大雨已经倾盆而下,艾婧对下雨天很是讨厌,只想着赶紧将苏菲带回医院,然而经过一家石头记时,苏菲想起宁澄就快过生日了,坚持要让停了车,跑去石头记便要给她买礼物,艾婧无奈,只得结账下车一起跟了过去。眼看着她左挑右选,始终拿不定主意,心中愈发不耐烦,好容易见她挑了一串芙蓉石的手琏,拎在手中粉嫣嫣的一汪,望着倒很是不错,忍不住劝道:“就这个吧。” 苏菲听她也说好看,这才定了主意买下了那一串手链,艾婧心头一动,凑过去跟她商量,“要不,我来付账,这个琏子就算是咱俩一起送给她的?” 苏菲一怔,却固执地摇头,“不,你要送澄澄礼物,你自己去挑。” “真小气。”艾婧颇感无趣地撇撇嘴,看着她付账后接过包裹得很是精致的小礼品盒子,礼貌地道谢后推开玻璃门便要出去,这才甩甩手跟了上去。 “算了,我本来也不想给他的孩子买礼物,尤其是……生日礼物。” 苏菲一怔,刚要开口相询,心底已然明了。她怎么会不记得呢,宁澄的妈妈正是因为生宁澈的时候难产去世的,所以宁澈的生日,便成了她的忌日。虽然跟宁澄无关,可是她心中伤心忌讳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看着飞快冲进一边超市买出雨伞的艾婧正噼噼啪啪地向她冲了过来,她悄悄叹了口气。 年轻的身体里仿佛充满了无尽的活力,可是她的内心却是荒芜的,为着那失去的情爱,她扛下了情债,青春的身体里住着苍老的心。 隐隐的疼。 苏菲买的东西宁澄自然是没有理由不喜欢的。虽然也看不到什么样子,可是那温润的一串被慢慢推上她的手腕时,内心的飨足已然没顶,抓着苏菲的手片刻也不肯放开了。 碍于顾锦凤也在房中,艾婧来看宁澄的时候便仍是带上了口罩。顾锦凤对她很是客气,然而客气的目的也只是为了一叠声地追问她宁澄的病况到底要不要紧。艾婧自然是挑好听的说,哄得她愈发安心,在艾婧的提醒下竟而想起应该回去做饭了,囡囡身体不好更应该做些营养好的补一补,外头的饭菜是断然不能吃的。艾婧连连表示赞同,列举了外头卖的饭菜数条不宜实用的理由后,还很好心的将自己的雨伞借给了老太太。 房门关上的同时艾婧皮皮地冲苏菲一笑。苏菲哪能不知道她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把顾锦凤支走好让宁澄可以跟她单独相处,面上一红,然而心中却也由衷地感激她了。 宁澄自然知道奶奶出去了,欢喜之色溢于言表,抱着苏菲的手便开始撒着娇,咂着嘴,“姐姐,我嘴巴好苦。” 宁梓松那两巴掌打得她口腔撞破了皮,腥甜的气息褪去后,自然会泛起阵阵的苦涩。苏菲一阵心疼,抬眼望了望外头丝毫不见减小的雨势,咬咬牙,仍是下定了决心。“姐姐出去给你买糖。” 宁澄虽然看不到,但竖着耳朵听着外头哗哗的雨声也知道雨下得不小,哪里肯让苏菲出去,正僵持间一只纤薄的手掌伸了过来,指尖上还捏着一块黄澄澄的薄荷糖。 “呐。”艾婧似笑非笑。 苏菲感激地冲她一笑,接了过来便塞进宁澄口中,顺口问道:“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喜欢吃糖?” 艾婧撇撇嘴,“谁说我喜欢吃了?”见苏菲一脸不解,她无奈地解释道:“我有时上班,上着上着就想抽烟,又怕领导穿小鞋,只好吃两颗薄荷糖抵一抵。” “……”苏菲顿时无语。 宁澄边裹着嘴巴里的糖果便竖着耳朵听苏菲与艾婧的说话,忍不住插口道:“你是谁?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的,你的声音我一定听过的!” 艾婧呵呵一笑,转身已走到了门口,“是啦是啦,你小时候我还给你换过尿布洗过澡,你当然见过我。” 宁澄脸登时红了,尚未融化的硬糖一下子呛到了喉咙里,她抱着脖子便咳嗽了起来,咳嗽的同时仍不忘挽回自己的清白:“你……胡……说……” 第 5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7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57 章 要打听到艾婧就在市医院工作,真的不是一件难事。宁梓松在得知这个消息后,艾婧的身影登时在他眼前晃了几晃,他几乎一下子便想起了下午那个被他撞翻在地非但不恼,反而那样热情帮他抱走宁澄的女医生。 竟然是……竟然是我亲手送到你手上的么!他越想越觉得身体冰凉彻骨,然而那熊熊燃起的怒意却又仿佛要将他所有的理智焚烧殆尽。站在瓢泼的大雨中,那些尘封了多年的往事一件件向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一件件摇晃着铺陈开来。 艾婧第一次被她父母带着一起去拜访他家,不过是为了托付他关照关照这个底子很好,也很聪明,却惟独不够勤奋的问题小孩。他看着这个十七岁的小孩,削得薄薄的短发,灰色的T恤,蓝色的仔裤,像个男孩一样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不过长得倒是清清秀秀的,尤其一双眼睛,生得很有灵气,眉目间也颇有几分聪颖,确实是个学习的好苗子,只是太不用功。出于师长琢玉的自觉,他客气了几句自然答应要好好督促她的学习。然后,沁如端了茶水出来,艾婧起来接了,她们看到了彼此…… 那之后……那之后…… 在瓢泼的大雨中呆呆地走着,完全看不到街上行人那或讶异或惊吓或同情的眼神,他僵硬地走着,膝盖仿佛都不会打弯了。脑中更比嘈乱的雨声更乱。 沁如淡然的笑,艾婧放肆的目光,他没有在意,没有在意…… 那之后沁如对他更加明显的若即若离,他们同床异梦,他没有在意,没有在意…… 一向对他清清淡淡的沁如主动要陪他住学校安排的教工宿舍,一向不好好学习的艾婧突然勤奋了起来,还常常去他宿舍找他请教功课,这些人为过的惊喜,他通通没有在意,没有在意…… 他什么都没有在意,他以为这一切都是他努力过后应该得到的结果,他做梦也想不到老天给他的粗心诠释了那样一个恐怖、匪夷所思,令他几乎恶心到想要去死的惩罚。 学校派他去参加S市举办的一个省内各大重点高中名师交流会交流教学经验,他喜孜孜地去了,这是对他教学成绩的肯定。沁如也很为他高兴。他难得见到她的笑,人在S市心中仍挂念着家中的她,一个星期的行程应是被他压缩成了五天。他带着一大堆的礼物匆匆赶回家,却听母亲说沁如并没回家,难道她还在学校的宿舍?他心中的喜悦并未因这一下的扑空而褪去丝毫,匆匆又折返了学校,拎着大包小包便奔着宿舍而去,开门,推门,唤她,这些一气呵成的事却在映入眼帘的那一幕赫然清晰后,几乎令他当场止住了呼吸。 沁如,董沁如,他爱得恨不得要将她揉入骨血的妻子,此刻正被另一个人搂在怀中。因着天气炎热,被子滑到了她腰际的位置,光洁如玉的肩头背对着他,双手却牢牢抱紧了身旁人的身体。他甚至想都不必想就知道被子下两人的身体必然是紧紧纠缠在一起,赤 裸 地,一 丝 不 挂 地,完完全全地,就像他每次向她求欢时所期待的那样……纠缠在一起。 而那个人,是与她同为女子的艾婧。 刷拉一声闷响,黛蓝色的天空划开一道惨白的惊雷,他身子剧震,在看清眼前市医院那硕大的标牌时,他想也没想便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得意地笑,又得意的笑,回忆到此结束,欲知后事如何?赶紧给洛洛狗腿一下,捏捏肩膀捶捶腿倒杯茶啥的,啊哈哈哈哈 第三卷:哀弦微妙,清气含芳。 第五十一章 “沈小姐,我以为,若臻现在这个情况真是不能再拖了,必须立刻带她去国外治疗。你要是肯信我……” “小秦,我与令尊是多年的老友了,你是铁风的儿子,我对你自然是相信的,只是这桩事我却真的是作不得主。” “……沈小姐!” “嘘,她醒了!” 是谁……谁在说话? 思维有那么一瞬仍是停留在纠缠了她多年的无边无尽的黑色梦境中,未及抽离。宁梓松狂怒的面孔,歇斯底里的向她逼近,她无处可躲,只能拼命地挣扎、挣扎,手臂擦破了,腿也磕碰地青紫了,可面前那熟悉到如此陌生的狰狞面孔却仍是毫不容情地撕扯着她—— “不要……不要……啊——不要!” “若臻!若臻你醒醒!醒醒!” 若臻?若臻是谁? 她急促地喘着气,双手从无意识地紧紧抠住身侧的床单到蓦地抽离,转而紧紧地,便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捉紧自己颚下的衣领,指尖上迅速鲜血上涌,涨成紫红,脸上更是冷汗涔涔,泛着极度惊吓导致的惨白后不健康的潮红。 “若臻——醒醒!” 一双温热的手掌却突然探了过来,用力地按紧了她的肩膀,将她牢牢固定在了床榻上。她犹然未醒,不依不饶,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挣扎推搡,“放开——放开我!” 那双手滞了滞,却终是不曾抽离,极轻极轻地抚了抚她因着梦魇纠缠而汗湿了的额头,语气充满怜惜。“若臻,醒醒,我是泠姐。” 她浓如鸦羽的眼睫沉沉地几下扑闪,眼睛终于慢慢睁开了,面前一个中年女子温和轻软的笑意扑面而来,竟像极了幼年时母亲柔软的抚慰。她只觉仿佛天上地下地兜了好大的一圈,头痛欲裂,然而心底却终是有了一点暖意扩散开来,由着沈善泠慢慢地拂着她的额头,她哑声开口。“泠姐。” 沈善泠听得她总算是开了口,虽然望着她的眸子仍是瞧不见什么焦距,迷离得很,然而总算是认得她,不再挣扎了。她收回手,将坐着的椅子向床头拉近了些,俯身道:“醒了就好,要不要喝点水,饿不饿?” 秦墨在床尾站着,见白若臻醒了,忙也跟着绕到床头来,“若臻。” 白若臻却没有太大反应,她尚未完全回到当下的思绪中,对这个声音似乎没有太多的记忆。沈善泠眼见秦墨有些尴尬,出声道:“小秦,你出去买点热粥来,她刚刚醒,身子也实在是虚弱,还是喝点流质的好。” 秦墨立即应了去了,沈善泠见他仔细掩好了门,这才转身扶着白若臻慢慢坐起身来,替她将被子掖在了腰下,关切道:“又做噩梦了?” 白若臻疲惫地笑了笑,不点头,也不否认,只是眼中深浓欲滴的哀色怎么也骗不过沈善泠,她忍不住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好好的怎么又突然晕倒?若臻,这次又是那个艾小姐送你过来的,你给我说老实话,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白若臻本自怔怔的靠在枕头上发呆,听她突然提起了艾染,她不由一怔,“她人呢?”说罢不待沈善泠回答,她左右看了看,眼见艾染并不在房中,一直乱糟糟的心中竟蓦地生了淡淡的失望情绪,眼中浅浅蓄上的一点光亮很快便又隐退了。 沈善泠自然注意到了她忽然的情绪低落,一时有些讶异,只是当下也顾不得多想,只摇头道:“我中午有个饭局,手机调了震动放在包里了,差不多到两点多才看到她打过电话来,赶紧给她回拨了过去,这才知道你又——”她说着话,连连摇头,神色犹然紧绷,显是被她突然的犯病吓着了,心有余悸。“若臻,你怎么就这么不让我安心呢。” 白若臻听出她话中的薄责,情知她为自己确实是担了太多的心思,心中内疚,想要解释安抚,却又不知如何启口,只好低了脸淡淡道:“对不起,泠姐。” 心中却是更加纷乱,她自然记得不久前发生的事。自己这样的情绪状态,这样的病体,那孩子……想必真的被自己吓坏了吧?否则依照她粘着自己的程度,又怎会不等她醒来,一声不吭地便走掉呢。摇摇头,任由苦笑攀上了嘴角,她忍不住隐隐地迷惑,为自己心中那无法描摹的失望与低落,这样的情绪于她几近陌生! 为什么,为什么会失望,为什么会不安? 她在失望什么?又在不安什么? 她肯送了她来已经很是用心了,虽然她一厢情愿地要唤她姐姐,可是她与她终究还是两个毫无关联的陌生人,她又凭了什么为着她没有候她醒来便心生不快呢? 第 5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8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58 章 正自纠结难安,沈善泠却突然站起身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一怔,抬头便见秦墨喘吁吁地推门进来,手中提着一个很是精致的袋子。沈善泠上前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端出里头的粥碗,笑道:“劳驾了。” 秦墨也跟着走了过来,“医院旁边就有一家粥店,我怕你们等的急了就没往远处走。”他说着,有些忐忑地望着白若臻没什么表情的脸色,“你尝尝看,要是不合胃口,我再去买。” 白若臻摇了摇头,淡淡地道了声谢,“谢谢你了秦先生,我不饿。” 说话间,沈善泠已将那碗热腾腾的花生鸡丝粥端到了她面前,劝道:“多少吃点。”说罢不由分说便舀了一勺递过她嘴边,秦墨见状急道:“小心烫!” 沈善泠动作一顿,随即赧然地笑了笑,“你看我。”说着起身便将粥碗塞进了秦墨手中,“还是你来吧,我守了大半天,脑袋实在是有些晕乎,我出去透透气。” 秦墨眼中一亮,待要开口,沈善泠已极快地与他错身而过。白若臻一惊,“泠姐——”话音未落便见秦墨已坐在了原先沈善泠坐着的位置上,有些局促地端着那碗粥,半垂着脸喊了声:“若臻。” 她心底无端地烦躁了起来,却又情知不该将自己的烦乱施加在他人身上,尤其秦墨,她明知他对自己的心意,却又更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可能给他任何回应,对他,总是存了那么一分无奈与负疚的。 秦墨自然知道这是沈善泠刻意为他制造了机会,尽管有些突然,他仍是难掩内心无可名状的激动,细心地舀了一勺搁在碗沿上晾了晾,这才小心翼翼递上前去笑道:“尝尝看喜不喜欢。” 白若臻却不动声色地坐直了身子,将被子掖好,转而伸手去接那碗粥,“不劳烦秦先生,我自己来就好了。” 秦墨有些沮丧,觑眼望她,却始终是那一脸令他捉摸不透却又无法看淡的静默。眼睁睁看着她伸过手来,微薄的夕阳下她的手指纤细,掌缘纤薄,就那样不远不近地停在他手臂旁边,等着他松手将那碗粥递过去。他怔怔的看着,那曾无数次在他眼中心头萦绕的一双素净而优美的手,不论是青丝煮茶时的优雅与淡然,还是婉言推拒他时的静默与决绝,一切的一切,只让他日复一日近似于宗教狂热一样的迷恋着她,疯狂地想要将那双手纳入自己的掌心,用毕生的岁月来好好地呵护,好好地拥有。 要怎么放手,怎么放手呢? 下意识地,他竟紧紧地握住了那碗粥,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想必也是牵强难看透了,他艰涩地开口,“若臻,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照顾你——” 白若臻却很快收回了手去,她的容颜淡漠,并不开口,然而慢慢收回的手和渐渐偏离的视线已经清楚地说出了她的回答。饶是早被她拒绝过无数次,秦墨却从未哪一次像今日这般痛苦绝望。这样受着宿疾病痛折磨的她,消瘦而苍白的脸颊,疲惫不堪的神情,可是清澈的眸光里却没有半点的怨怼与不甘。四年多了,他不会看错,不会看错,明明是水样温柔的一个女子,为何却独独对他这样的绝情?他究竟是哪里不够好,竟让她这样厌弃,连半点希望都不肯给予? 若是放在从前,也许面对这样无声的拒绝他一定会退缩了,可是现在他却莫名地赌上了一口气,握着调羹的手指已隐隐得渗出了汗,他固执地将它举到她的身前,无视她的拒绝与眼中说不分明的排斥,他只是固执地举着,目光灼灼地凝视着白若臻,仿佛直要望入她的魂灵之中。“告诉我……你可以。” 面对着他突然一改前态的固执与咄咄逼人,白若臻有些无法适应地低喘了声,抬手便抚住了额头,“秦先生,我说过——啊!” 她突然的抬手出乎秦墨的意料,而秦墨突然将调羹更靠近她唇边的动作,亦同样出乎她的意料。她抬起的手掌撞到了那近在咫尺的调羹,虽然粥早已温凉,她仍是被吓了一跳,眼睁睁看着调羹自秦墨手中脱落,顺着她的肩膀滑落,掉在被子上。 “对不起,若臻,对不起!”秦墨慌了神,忙将手中抱着的碗放到了一边,抬手便要为她擦拭肩膀上沾染上的粥渍。 白若臻却是本能地一躲,想要避开他站起身直直倾过来的身体。心头始终有股不适盘亘着,她无法描摹,然而秦墨突然的靠近却让她瞬间记起了那种强烈的难受,几欲呕吐的痛楚。他高大的身影半笼罩着她斜斜避开的身体,他的气息如火,他的眼神如电,尽管他并非存心轻薄,可是她却仍是如被踩住了尾巴的猫一般,猝然警醒起来——“不要!” 她无法忍受。 “住手!” 她脸上的痛苦来的太快,快到已经无法分辨究竟是为了秦墨的纠缠,还是为了不久前梦中的血腥。快速避开的身体失了平衡几乎是伏倒在一边,惊慌游离的眼神却在撞上门口突然出现的那个人时,隐隐有了一丝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安心,尽管只是片刻。 艾染提着一个保温壶,想也不想便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把推开秦墨。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没?有人没?没人吧,好,更文,光速逃走…… 第五十二章 白若臻很快伸手捉住了她的衣角,颤颤地唤了声:“小染——” 艾染几乎是立刻便认出面前的人正是柳宣同父异母的哥哥,秦墨。为着上次秦墨动手要打柳宣的事,她对他本已没有了什么好感,此刻又见他正以着一种绝对强势的姿态迫着白若臻,她几乎想也不想便认定了他的心怀不轨。挡在了白若臻身前,她戒备地开口:“你干吗!” 秦墨瞪视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女人,有点眼熟,然而仔细想想却又实在记不起是曾在哪里见到过她。此刻见她似与白若臻相熟,并毫不客气地将他推到一边,他稳住身形,同样一脸戒备地望住了这个似曾相识的女人,“你是谁?” 艾染白了他一眼,不答话,转身扶着白若臻坐直了身子,她纤细瘦弱的肩头甫一入手,她几乎便要心疼地要流下泪来。“姐……”软软地喊了声,生生压下想要将她揽入怀中的心思,她晃了晃手中拎着的保温瓶,试着笑得轻松而调皮,“我给你带了点鱼汤,熬得很淡的,喝一点好吗?” 那声“姐”蓦地在耳畔响起,白若臻生生打了个颤,恍惚竟觉是澄澄附在了耳畔,轻软而娇娇地喊出了那一声——姐……梦境中的一切与现实无法契合,扶着她肩头的那双属于成年女子的纤薄手掌更是清楚地昭示了她一个雪样清明的事实——她不是澄澄。心底渐渐酸疼了起来,是呵,她怎会忘记,澄澄早在她十二岁那年就……就不在了!可是,可是……她怔怔地望着面前青春洋溢的女孩,健康漂亮的脸蛋,黑白分明,透亮的就像星子一般的眼瞳,望着她时,是一如梦中那样的柔软缠绵。她恍惚地想着,倘若澄澄没有死,倘若澄澄还活着,现下也该是这样风华的年纪吧?她会像每个同龄的女孩子一样活泼快乐,肆意张扬,她原该如此,她的生命怎样也不该生生停止在那一年的盛夏呵! 艾染并不知道她眼中忽起的伤痛与温柔是从何而来,却情不自禁地沉醉在了其中。悄悄地吞咽了一口,她无法抑制两颊渐升的温度,却又情知此刻怎样也不该发痴,只好借着低头打开手中的保温瓶,移开了胶着着的视线。 门突然被推开了,沈善泠站在门口。她其实并未走远,不过是在廊子尽头的窗口处站了会,远远地看到艾染进去,她很快也折返了回来。眼见白若臻一脸惨白地被艾染扶着,秦墨却是一副复杂难明的表情,她有些诧异,然而更多的却是对白若臻的担忧,忍不住问道:“若臻?” 艾染见她进来,忙站起身打了个招呼:“沈小姐,你好。” 沈善泠一眼便瞧见她怀中抱着的保温瓶,闻言笑道:“哎,艾小姐,你真是太有心了,我们若臻有你这个好邻居,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沈小姐你过奖了。”艾染淡淡地笑了笑,本是褒扬的话,可她听着却怎么也觉得有点不自在起来,仿佛是为着她话中那句“邻居”,她便果真只是被定位在了白若臻的邻居——这个远远不能满足她的位置上。她有些不快,亦有些不甘,转身看了看白若臻虚弱而疲惫的表情,然而一双湖水般澄澈的眸子却是软软地望着她,她心头一暖,“应该的,你还不知道,我昨天已经认了若臻姐姐当姐姐了,做妹妹的关心姐姐,不是这世上最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一番话说的既急且促,倒仿佛在刻意的强调,抑或宣告什么了。沈善泠挑了挑眉,有些诧异于这个新得的消息,一向清冷的若臻居然跟这个小丫头认了姐妹,还在是短短的三天不到的时间里?这倒是新鲜。她看着那小丫头很快敛眉,拧开盖子便取出便勺,忍不住道:“鸡汤?” “鲫鱼汤。”艾染道,手上动作并没停,细细地舀了一勺汤汁凑近白若臻身前,轻声道:“姐,尝尝看好不好?” 沈善泠闻言更是心中一动,她见艾染带了汤来,只当她必然是弄了乌骨鸡汤一类的来给若臻补身子,谁料她竟然还知道若臻爱喝鱼汤远甚鸡汤,如此有心,这倒是令她不得不多留意这个孩子了。 白若臻却是将将醒过神来,眼见那勺乳白色的汤汁盈然勺中,香气浓而不腻,倒果真是如她所说的熬了很久的。她心下感动,抬眼又见她一脸期待地望着她,不忍拂逆她的好意,她伸手接过勺子轻声道:“我自己来就好。” 艾染也不与她强争,见她接了勺子去,她抱着瓶子又往前凑了凑,见她如她所愿地饮了一小口,微微舒展的眉头证明了她并不讨厌这汤。她心下欢喜,忍不住笑道:“多喝点,我放了甘草煮的,据说能美容呢,嘿嘿。” 她故作调皮的模样分明是在小心翼翼的讨好着自己,想让自己放松情绪,白若臻如何瞧不出来?虽是没有搭话,然而眼底却慢慢凝上了一点笑意,小口地饮着香浓的汤汁,由着艾染在她身前圆睁着一双大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瞧,直到那眸光愈来愈灼热,愈来愈缠绵,完全将身旁的两人视若无物,饶是她一贯冷静,此刻也不由得有些尴尬,食不知味了起来。抿了抿手中的汤勺,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做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艾染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拒绝脸红,“……我喜欢看你吃东西。” 白若臻心头一动,一时有些恍惚,慢慢地将勺子搁了下去,脑中一个童稚的声音却渐次清晰,在她耳边辗转缠绵—— “澄澄,你快点吃,不然上学要迟到了。” 第 5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9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59 章 “不要。” “……那你也不要一直盯着我看呀,你这样盯着我,我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嘻嘻,我就喜欢看着姐姐吃东西。” “……为什么?” “好看呗!” “……” “不想喝了么?”艾染自然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见她猝然蹙眉,勺子也放到了一边,忍不住劝道,“再喝点吧,就看在我辛辛苦苦熬了两个小时的份上好不好?” 白若臻怔怔地瞧着她,却是答非所问,鬼使神差地反问了一句:“为什么喜欢看着我吃东西?” 艾染一怔,有些赧然,然而眼见白若臻精神似乎好了一些,心中多少有些欢喜。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她想也不想便笑道:“好看呗。” 好看呗! 那虽故作顽皮却分明透着丝丝羞赧的表情,那看似轻快却隐隐夹杂着悸动的语气,是那样熟悉,那样熟悉,熟悉到令她整颗心都忍不住揪疼了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骤然探出的手掌在千钧一发之际生生僵在了空气中,她一阵惊骇,没错,差一点,只差一点点,她就要抚上这个孩子的脸,喊出那声—— 澄澄! 不可以!这是不可以的!她紧紧地攥住了手掌,拼命地说服着自己。澄澄已经死了,已经死了!早在她十六岁那年,她便用着这人间天上最决绝的方法惩罚了她的软弱,她的离弃,让她的灵魂自那一夜起,永世都不得救赎。 要怎么忘记,要怎么忘记? 那个雷雨之夜,那个死寂的病房。 一脸绝望的澄澄,心如死水的她。 澄澄泪流满面的脸,她蜷缩成核桃一样密不透风的身体,风雨交加中一道惊雷划破夜色带来满室的惨白。 姐姐,姐姐你要去哪?我不要和你分开,姐姐在哪里,我就要在哪里! 姐姐,姐姐你再也不要澄澄了吗?姐姐! 她早已痛到麻木,也骇到了极致,宁梓松的脸,宁澄的脸就这样交替着在她的噩梦中不断重复,她像鸵鸟一样拼命地将自己包裹起来,不敢放任自己曝露一点点的气息在空气中。她根本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来不及知道,在一个被别人操控了起因与结果的故事里,她所有的努力与挣扎都是那样的脆弱与无力。 警察只见了她两次面,便没有再来烦她了,可是,妈妈却被带走了。 宁澄的奶奶只清醒着打了宁澄一个耳光,便永远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她中风了。 而宁澄的爷爷却是自那夜之后,永远没有醒来。 “姐姐,姐姐你放心,我不要妈妈给我顶罪,是我做的,我跟警察说是我做的,姐姐,你不要哭,不要哭!” 被撕裂的,何止是身体? 那一刻,她真的无法面对她,她于是真的冷着心肠不肯看她一眼,直到艾婧将她拖了出去,她才睁开了双眼,任由温热的泪水一遍遍冲刷着苍白而消瘦的面颊—— 心如刀绞! 如果我早些知道——如果我能早些知道—— 如果…… 不久后的一天清晨,艾婧来看了她,那时她已休学在家,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大老远赶来照顾她的外婆每日长吁短叹,以泪洗面,就连一向活泼爱娇的赵妍也为着她的事几乎流尽了一生的泪水,而她,却是仿佛干涸了泪腺,自回Y市后,她没有掉过一滴泪。 “澄澄死了。”艾婧一脸平静地开口,“自杀,这里有你一封信,我想,是她最后写给你的。” 她本来静静在窗口坐着,窗台上一盆吊兰正开到艳丽。她只是微微抬了抬胳膊,那盆吊兰便砰得一声摔在地上。闻讯而来的外婆吓得一把推开门便冲了进来,“小菲——!” 她跪在地上,手上一纸素白分明是从作业本上随便扯下的,字迹铮铮,是横平竖直的一笔一划,似极了那个孩子黑白分明的眼眸与脾性。 姐姐,昨天我做梦梦见妈妈了,妈妈要带我走,我想妈妈,妈妈说我只要睡着就能见到她,可是,睡着了,我就见不到你了,我该怎么办才好? 爷爷死了,奶奶也快死了,没有人和我说话,你也不想理我,只有妈妈,只有妈妈是不会讨厌我的,我真的想跟妈妈走了,可是,姐姐,我还是舍不得你,我走了,你会不会难过?会不会舍不得我? 姐姐,我喜欢你,我那么那么喜欢你,喜欢得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原来我可以有这么多这么多的喜欢,喜欢得只要你多看我一眼,整个天空都会亮了。姐姐,其实连你也不相信的吧?你一定不相信,我会这么喜欢你,你一定以为这只是我在说孩子话。 姐姐,我心口疼,好疼,我做的每件事我都不后悔,我只是后悔因为认识了我,害了你!如果一切都可以从头来过,姐姐你是不是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我? 姐姐,你恨我吧,如果恨了我,可以让你好过一点,我宁愿你恨我,我甚至觉得,如果姐姐恨我,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了?那样,多好! 姐姐,你一定要好好的,我去找我妈妈了,妈妈会保佑你。 姐姐,我先走了,下辈子,我还当你的妹妹! 蓝色的钢笔笔迹一点点在纸上晕开,苏菲没有说话,瑟瑟发抖的唇瓣却毫不犹豫泄露了她内心的崩溃。泪珠大颗大颗的滚落,啪啪地砸在纸上。转头看向艾婧,无须开口,只是一个眼神,艾婧已然了悟。 第 5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0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60 章 她别开了脸,缓缓点头。 下一刻,咚得一声,她重重地栽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回忆暧昧不明的部分,将在这一章全部交代完毕,对小艾及澄澄多有猜测的亲人们,洛算是公布大部分谜底了。猜对的猜错的,其实都不重要,故事在洛的心中,其实也是一天一个样子的,在没有真正写到这一章时,洛自己都不确定它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下去。虽然融入了太多洛个人的私心与感情,可是,它终究只是一个故事,亲人不必太在意这样那样的情节,如洛所期待的,写下这个故事,只是为了倾诉多年来心中压抑的那样痛苦的感情,那些几乎泛着霉味的记忆,一点点铺陈开来,只是为了在茫茫人海中求得一点回应,一点支持,和一点希望。洛相信,追此文到现在的亲人必然都是有着或大或小的情殇,未得到,已失去,只希望能与众位亲人共勉,不管我们曾经经历什么又错失什么,只希望在来日,来日的来日,我们能够勇敢地活出本真,永远永远,不要再流泪,不要再说——我后悔! 第五十三章 艾染在自责。 艾染很自责。 艾染非常自责。 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她此刻的心情,为什么?为什么她总是害得白若臻晕倒? 好吧,其实她真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害得她晕倒,可是,为什么每次都是好死不死的在她出现后,她就会突然晕倒? 难道她是命里注定要来克她的? 从医院回来,当然,并不是她心甘情愿,而是在沈善泠一脸和善却无比坚定的态度下无可奈何被请回去的。秦墨也是同等的待遇,所以这倒叫她心里好受了些,想来只是沈善泠不欲不相干的知道姐姐的病情,那本是姐姐的隐私,她也明白的,只是被当做不相干的人清了场,心底多少还是有些不甘与郁郁。 回到家中,刚把保温瓶放在桌上还没能喘口气,首当其冲的便是舒童歇斯底里的质问。 “阿染,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恋爱了啊?我可是第一天来,你就把我丢在家里跑去找别人,还亲自煲了鱼汤!你给我说实话!” 艾染被她吼到头痛,半捂着耳朵道:“没有啦,不是告诉你了,我去看一个新认识的姐姐,她生病了,我才煲汤给她送过去的。” 舒童岂是如此好糊弄的?绕着艾染踱了一圈,就差没扑到她身上去左嗅嗅,右嗅嗅地检查一番了,她哼道:“你以为你能骗得过我?什么新认识的姐姐,你什么时候对别人这么上心过了?居然还亲自煲汤,这里头没有问题打死我也不信!” “爱信不信啦。”艾染没心情跟她哈拉,眼睛幽幽地只是盯着桌上放着的保温瓶,姐姐只喝了几口而已,是倒掉呢还是放到冰箱里保存起来? 舒童突然伸手拧开了保温瓶的盖子,脑袋凑过去嗅了嗅,“好香!”她登时大呼小叫,把保温瓶拍的呯呯作响,一脸不满,“阿染你好过分,我刚才看了,锅里一滴都没得剩,你都给人家装过去了!” 艾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啦童童,要不,我现在带你出去吃好料的?” 舒童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哼道:“算你有良心,现在才九点不到,我刚才还在想,你敢晚过九点半回来让我挨饿,我就跟你断绝姐妹关系!” 艾染听了她的狠话登时心虚不已,脑中只道得亏沈善泠将她给清场了,要不然别说九点半,十一点半你看她能赶回来不…… 伸手抢过保温瓶,望着瓶里已然凉去的乳白色的汤汁,盈盈漾漾,那只塑料汤勺捏在手中,依稀仿佛还残留着白若臻唇齿间温热的气息。她想了想,还是取了个瓷碗将汤倒了出来,又盖上了保鲜膜,这才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冰箱里。舒童正猫着腰在玄关处换鞋,见了她的动作不由一愣,有些惊喜。“是给我留的么!那个人没有喝?” 艾染一怔,本能的摇头:“喝了一点点。” 舒童诧异道:“人家喝剩的你干嘛还留着?” 艾染脸上有些热,仿佛小偷行窃却被人当场抓了个现行一般扭捏起来,“浪费食物是可耻的,你不知道?” “ 你少来了!”舒童尖声嚷道,只穿了一只鞋便蹦蹦跳跳地跳到艾染身边,伸手揪她的耳朵,“你要是懂勤俭节约,母猪都能上树!”说着斜睨着艾染不自然的脸色,她忍不住心底阵阵泛起的狐疑。“阿染,你从来不吃被人吃剩的东西的。” 艾染被她这样盯着,脸上只觉热汤欲沸,用力甩了甩头躲开了舒童的魔爪,她辩道:“我说了我要喝了吗?我只是先把它放起来而已,你管我那么多?”说着便率先开了门砰砰地向楼下走去,急得舒童忙穿好另一只鞋关上门追下楼去,“作死的阿染竟然不等我!” 楼道里娇嗔阵阵,终于消散在偶尔窜过的凉风中。 吃饱喝足,自然是回来困觉,舒童洗了个舒服澡后便毫不客气地霸占大床,并自顾自地从艾染衣橱中翻出睡裙便要换上。后一步进房间的艾染眼睁睁看见舒童扯出那件橙黄色流氓兔睡裙,那橙黄的一角只微微自她眼前一晃,身体的反应快过嘴巴,她一个飞身便扑了过去将衣服压在身下,“我要穿这件!” 舒童一脸无法忍耐地瞪着她。“你那么多件——” “我最喜欢这件!”艾染毫不妥协,圆睁着眼睛努力地回瞪着舒童,企图叫她看清楚自己的无私,真的,我只是喜欢这件衣服而已,绝对不是因为我姐那天晚上就是穿的它!绝对不是因为我坚决拒绝她拿回去洗了,却悄悄把它藏了起来想自己睡觉时穿! 舒童终于忍无可忍,一巴掌便将艾染挥到一边,起身去翻自己的行李包,找出睡裙,这才回身恶狠狠地瞪着艾染。 “你这个爱喝剩汤的恋物癖!” “……” 到了正式睡觉的点儿,我们爱喝剩汤的恋物癖艾染同学自然是坚定不移地横平竖直躺倒在那晚白若臻睡的那侧,并雷打不动地表示自己很困,请舒小姐快些就寝。舒童经受了之前鱼汤和睡衣的刺激已经完全不想理她了,裹上被子便呼呼大睡,倒是之前表示很困的艾染同学辗转反复了一晚上怎么也睡不踏实,反反复复只是想着一个问题。 姐,你到底是什么病呢…… 白若臻出院回来,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了,这期间艾染被舒童胁迫着顶着独臂的造型陪着她逛遍了S市的“风景胜地”,所谓人挤人,挤死人,艾染看着一脸兴奋走了一下午都不喊累的舒小姐,忍不住第N次鬼嚎自己果然老了果然老了,不爱逛街就算了,连体力也在走下坡路啊! 下午六点,舒小姐终于大发慈悲说她饿了,于是艾染立即推荐不如去找个安静的地方进食?舒小姐准了,于是两人便携着大包小包进了最近的一家必胜客。艾染以着残疾人的优势顺当地坐到了靠窗的位置并一脚将此时此刻开始装林妹妹的舒小姐踢到一边点餐,自己则装不是本人。耳听着舒童絮絮叨叨的点着爱吃的东西,目光心不在焉的一遛,却意外地在距离她们坐的桌子不远处见到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 纤细的身材,月白色的真丝长裙,乌墨墨的长发很典雅地在脑后挽了个髻,露出一截形状优美白瓷一般的颈项。插一支翡翠银骨簪子,曳下一根细碎银丝随着她不经意的动作时而轻摆,时而跳跃,在这多的是潮男潮女的必胜客里端的是一道很别致的风景,十分惹眼。 不必看到脸,艾染也断不会认错,不是白若臻是谁? 她霍地起身,然而刚要迈出的脚步却在清楚地看到白若臻对面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时陡然刹住。 他是谁?坐在白若臻对面,此刻正笑得桃花朵朵开的那个男孩子是谁? “阿染,你怎么了?”终于自食谱中抬起头来的舒童一眼便瞧见了艾染的魂不守舍,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角,说着循着她的目光四下看了看,“看见熟人了?” 艾染却猛地摇摇头便坐了下来,动作太快,以至于身畔的舒童被她狠狠吓了一跳,忍不住嗔道:“你一惊一乍地干嘛呢?尿急啊!” “……”艾染彻底无语,陪了个笑脸,便随口问了句:“你点了什么了?” 第 6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1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61 章 语气竟然是刻意压低了的,分明是怕不远处的那一位听到了。舒童说了些什么,艾染其实全然没有记住,只是本能地在她说话的停顿处恰到好处地嗯上一声,表示自己在听。脑中断断续续只是想着,这个男孩子是谁呢?姐看起来跟他很熟的样子,虽然认识姐姐不久,可是她的感觉不会错,姐姐的个性清冷,轻易是不会跟谁这么好相与的,可是虽然现在她看不到她的脸,她的表情,可是她放松的姿态却很明显地表达了一点——她跟这个男孩子很熟悉,他们相处的很轻松。 艾染怔怔想着,看着那男孩子手舞足蹈地在白若臻身前说着话,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运动背心,及膝的运动短裤,一双白色的运动鞋,软软的额发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年轻飞扬的脸上是毫无骄纵的温和与笑意。他凝望着白若臻的眼神是那样的柔软,他会在白若臻想要喝水前便将装着饮料的杯子推到她手边,他会细心地给白若臻将侍者送上的披萨仔细地切成一小块一小块,他不停地在说着话,却又丝毫不影响他注意到白若臻的所有需要。艾染心里突然便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时酸的辣的苦的尽数泛了起来,悄悄挪了挪身子,探过去一眼,隐约可见的白若臻的侧脸上竟是清晰的一抹淡淡笑意,如新月,如清霞。 她突然便沮丧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小艾,可怜的洛洛,话说,洛洛是个很爱呷醋的坏小孩⊙﹏⊙b 第五十四章 披萨很快便被送了过来,两人都不是大食量的主儿,各自要了个九寸的披萨吃开了。艾染起先听舒童为她点了披萨时还没有太在意,可到了实际操作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吊着一只胳膊,怎么用刀叉啊!她瞪着眼前正拈着小刀小叉吃得一脸优雅的舒童,越发的觉得今天自己真是流年不利,不该出门。 而另一边,舒童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艾染的困窘了,咬了咬叉子,她一脸幸灾乐祸。“哎哟,真对不住,我忘记你现在是残障人士了。要不,我好心点,我给你切好吧,来!”说着便伸手要拉过艾染面前的瓷盘。” 艾染却突然赌起气来,伸手便挡住了那盘子,恶声恶气地开口:“不要!” 舒童被她吓了一跳,这下也不敢笑她了,毕竟她是等下去结账的金主。见她表情不太好看,她忍不住轻轻推了她手背一下。“阿染,你真的生气啦?唉别这么小气啊,要不我给你重新点一份鱿鱼面好了,这个披萨咱们打包回去吃。” 艾染被她这么一哄,原先乱糟糟的心里却不知怎地更加糟了。她情知自己并不是当真为了一份披萨的事情在生舒童的气,舒童自然也不是有意要气她的,那么,她又是为了什么这样心浮气躁呢?是因为……是因为…… 目光再次不争气地溜向了前方,依旧是那清瘦的背影,手臂静静地搁在桌上,脉脉地对着面前神采飞扬的年轻男孩。 真……真的看不下去了! 她哗一声便站了起来,不顾舒童诧异的目光匆匆丢下一句:“我去洗手间。” 沁凉的水慢慢扑到脸上,一直浮躁的心情却并未沉淀些许。艾染怔怔地在洗手台前站着,抬眼望着镜中眉头紧皱,一脸抑郁的自己,突然便生了自嘲的心情。 你在在意什么?你在难过什么?不过是姐姐她跟一个男孩子在一起吃个饭而已,何况你又是她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去计较她的交友,她的私事? 可是……可是……深心里却仍是止不住阵阵地抽疼起来,又酸,又涩,恨不得拿拳头去捣住心口,一声声地骂进自己的心坎里去。 拜托,正常一点吧!你一个女人,却无端端对同是女人的人家产生了这样不该的心思,难道你还有理了?且不说目前你也不知道那男孩子和她是什么关系,就算他们是那种关系,你又有什么资格去嫉妒,去看不下去?那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姐姐她是那样柔弱,那样温和的一个女人,她需要找一个有着宽厚肩膀和心胸的男人来保护她,照顾她有什么不对? 越想便越为自己悲哀起来,低头看着自己虽然也算高挑,虽然也总是T恤牛仔不爱穿裙子,虽然也总是一步跨三个阶梯从来没有个女孩子样,可是——却是货真价实的属于女人的身体,再抬头瞄一眼那门上清楚的女厕标识。她叹了口气。 若我是个男人,多好呢!忍不住起了菲薄的心思。 可是……可是……她又断续地想着,倘若我真的是个男人,能像现在这样喊她一声姐姐,偶尔还能亲近撒娇的机会也不会有了吧?姐姐她是那样优雅淡漠的一个人,又怎么会理会他一个傻乎乎的毛头小伙子?对了,毛头小伙子!她蓦地想起,那个坐在姐姐对面的男孩子看起来最多也就二十,姐姐怎么会喜欢他那么小的男孩子呢?姐姐就算要找,也该找个成熟而事业有成,又懂得温柔体贴的男人才对,可是那个男孩子……她仔细想着,一身运动服,笑起来有着那个年纪特有的没心没肺,他自己还是个半大孩子呢! “姐姐一定不会喜欢他的!”她眸中一亮,忍不住便轻喊了出声。没有错,就算他看起来个子很高,就算他看起来肩膀很宽也很温柔体贴,可那又怎样?姐姐怎么可能去看上一个小她那么多岁的半大男孩子?哈哈,他们一定只是普通朋友,或者是亲戚,或者那男孩子单方面喜欢姐姐,总之,姐姐肯定不喜欢他!一定是这样的! 心情蓦地上扬,她低头就着水龙头接了一捧水便高兴地转身信手往墙上泼去,顺便低喊了一句:“耶,姐姐不喜欢他!” “啊——” 突来的惊叫声太过耳熟,只是一个抬眸,艾染便吓得几乎滑倒在地,“姐——?!” 白若臻一手抬起挡在了脸上,脚下是仓促地后退,在艾染惊吓更兼内疚的声线中慢慢放下手来,无奈又无语地望着她,好半晌才道:“小染,你……” 艾染却是急忙抢上前去,用她剩下的那只好手想要给白若臻擦干净衣服上被她甩上的水渍,一脸惶恐自责:“姐,你不要紧吧?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白若臻却是挡了挡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手,自己从挎包里取出纸巾将衣服上被泼上的水滴拭了去,而后将湿了的纸巾丢到一边的纸篓里,这才略略苦笑了笑,摇头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顽皮?” 艾染听得她的语气三分无奈,更兼七分的哭笑不得,知道她并未生气,当下心中也放松了些许。待要开口,却见白若臻伸手又递过一张素白的纸巾来,“擦擦吧。” “啊?”她一怔,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白若臻的意思是叫她擦擦手。有些赧然地接了过来,边揉在手心边道:“姐,我没想到你会突然进来,我真不是有意的。” 白若臻却似并不关心这个问题,看着她擦完手,才淡淡笑了笑,转身进了一间洗手间,关上了门。 艾染怔怔在外头站着,一时竟不知道是先出去呢,还是等她出来,脑中只暗暗懊恼自己得意忘形的行为,居然将水给泼到了姐姐身上,真是太——可是,姐怎么一点都不好奇会突然在洗手间里看到她呢?难道她一早也看到了她? 糟了!她忍不住跺了跺脚,心中只想着若是姐姐一早便见到了她,必然会察觉到她偷看了她好几次,可她却只是偷看却没有上前去和她打招呼姐姐会不会觉得她很不坦荡?这可如何是好! 她想到烦躁处,忍不住便陀螺似的在洗手池旁打起转来,好不容易在姐姐面前留下了“坦率可爱”的印象,如今却功亏一篑,这可如何是好啊如何是好?纠结着,目光又忍不住向白若臻进去的那扇门飘了过去,只觉她仿佛已进去了好久却始终没有动静,她心里又是咯噔一声:姐姐的身体一向不好,会不会突然晕倒在里面了? 身体的反应更快过思想,她几乎想也不想便上前拍了拍门,轻轻喊了声:“姐,姐你听见吗?” 没有回音,艾染心中惊惧更深,手上力气也跟着加大了几分,砰砰地拍着那木质的门:“姐,姐你没事吧?姐!” “阿染,你干嘛呢?”好死不死的,舒童突然推门走了进来,一脸狐疑地看着艾染扒在一间洗手间门口狂拍。 艾染脸上一红,待要解释,然而心中终究是更担忧白若臻有什么不妥,只得冲舒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身继续拍门:“姐,姐!” 舒童正诧异着走上前来,那门却突然开了,白若臻一脸苍白的站在门口,擦过艾染的肩膀走了出来。舒童见她出来,颇有些恍然大悟地问道:“那个,你是那个苏小姐吧?”望着白若臻有些诧异地望住她,她解释道:“是这样的,外头有个男孩子说是你弟弟,他见你进来太久没有出去,担心你有什么事,所以拜托我进来看看。”她说着笑了笑,仿佛自我调侃着什么。指了指自己左边眼睛下,“你弟弟说你长得很漂亮,这边眼睛下还有颗痣,看来我没认错,哈。” “……谢谢你。”白若臻有些微的滞住,很快点了点头,眉目间却隐隐有了几分疲惫。刚要出去,却一侧眼看见艾染一脸紧张兮兮地盯着她,咬着嘴巴不知在想些什么,那模样瞧去甚是可怜。她心底一动,隐隐有些无奈,但仍是停住脚步回身冲她轻声道:“我没事。” 第 6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2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62 章 艾染扁了扁嘴,跟上一步道:“姐……” 白若臻最是见不得她这副被遗弃的小狗一般的神情,叹了口气,她作着无可奈何的解释。“我刚才觉得心里有些闷,怕小澈担心,所以就到洗手间里静了静。我真没事。”她没有说出口的是,本来没事,被你火急火燎的敲门声郁闷地差点有事了。 艾染却是很敏感地听到了两个陌生的字。“小澈?” 白若臻点点头。“我弟弟。” “你弟弟?”艾染的嘴巴渐渐开裂,心情更是陡然上扬了八拍。 白若臻自然又是她的标准动作,静静点头。一旁冷眼旁观的舒童终于是对艾染的抽风行为忍无可忍了,一把扯住她:“我说,有什么话不能出去说么?一定要在洗手间里聊天?”她说着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几个打算进来如厕的女人都被她们三足鼎立,不,确切的说是被艾染吊着胳膊,一脸可怜惆怅的表情给吓得匆匆出去了。 白若臻又冲舒童点了点头,这才转身慢慢去了,隔着关着的洗手间大门,艾染却清楚地听到一阵对话声飘了过来。 “姐,你不要紧吧?” “我没事,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你这么久不出来,我担心!” “……”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笑话,某洛也曾闹过呢……拿着人家的弟弟当情敌,汗一个⊙﹏⊙b 第五十五章 舒童在第N次质问艾染与那个左眼下有一颗痦子的美人究竟是什么关系未遂的情况下,终于恼羞成怒决定对艾染伸出魔爪,家法完国法,国法完再家法……而饱受摧残的艾染却很有共 产 党人的节操,只一口咬定,认的姐姐,除此之外死都不肯再透露半点劲爆消息,令我们舒童同学端的是沮丧无比。 “你为什么叫她苏小姐?”艾染趁机发问,“我姐她姓白啊!” 舒童撇撇嘴,将最后一口披萨塞进口中,这才优雅地用小手帕擦了擦嘴巴,开恩地道:“我怎么知道,你问她弟弟去。” 艾染哼了一声,不说话了,目光却忍不住再次溜向距离她们位置不远处的那张桌子。白若臻与她弟弟已经走了,走之前有和她打招呼,当时她正被舒童扭住一边脸颊一脸诡异的纠结。白若臻对她总有些脾性暴力的朋友似乎早就练就了见怪不怪的淡定,不过是点点头,温和一笑,倒是那男孩子极为热情,很大声地说了声:“艾姐姐再见!”弄的她对他原先一肚子的菲薄之意登时一股脑化作尴尬与羞愧。 呆呆地看着他二人走出必胜客的大门,那个叫什么小澈的男孩子很殷勤地推开玻璃门,一路紧贴着白若臻便走了出去,一路走,不断侧过脸笑望着她,嘴唇快速蠕动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好吧,她承认,虽然知道他是她的弟弟,可是看着他这样子肆无忌惮的亲近着她,她还是会忍不住心里泛酸。 我不看我不看。有些别扭地撇开脸,愤愤地咬着舒小姐大发慈悲给她切好的披萨,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哼。 有什么了不起?我还跟姐姐一张床上睡过呢,可是就算是亲弟弟,你也不能跟姐姐一张床上睡! 有什么了不起?姐姐她还给我擦过澡呢,有本事你也叫她给你擦澡啊? 有什么了不起?姐姐还给我梳过头发呢,有本事你叫她也给你梳个辫子啊? “……”舒童一脸悲摧地瞪着面前鼓着腮帮子恶狠狠嚼着东西的艾染,几次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摸她的额头,看看是不是高烧成白痴了,终于是为了自己的形象强忍了下来。 “哎哟!”艾染却突然捂着嘴巴鬼叫起来,龇牙咧嘴一脸的苦相,望着舒童征询的目光,她忙掐着鼻梁防止眼泪不争气地涌出来。 “咬……咬到舌头了……” …… 回去的时候,并未如她所期待地在路上能够偶遇白若臻,却反倒在自己楼下见到了那俩她再也熟悉不过的玫红色甲壳虫。 “……宣宣。”艾染有些局促。昔日那样熟悉那样交好的朋友,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在看到她的出现后如此的惊疑不定,心中纠结。 柳宣依然还是柳宣,招牌动作都是不曾变过,双手抱在胸口,懒懒地靠在车门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抬头见到艾染,她淡淡一笑,慢慢放下了手臂,走了过来。 “染染。” 一声染染,几乎让艾染难过到流下泪来。宣宣肯这样叫她是不是表示——她原谅她了?她不再介意她不能爱她的事实,她愿意与她再次做回朋友的关系,就像她们一直以来那样的关系? 艾染没有开口,只是怔怔望着柳宣。高挑而浓芊合宜的身材,仍旧是那一头风情万种的波浪长发,尖尖的下巴隐在柔软的发丝中,瞧去更添了几分清瘦。一双明媚动人的大眼睛下是隐约可见的青色阴影,便连极精细的妆容也是遮不去半分。艾染心中一痛,在她为了白若臻纠结心动的这些时日里,宣宣却是—— 柳宣当然还是柳宣,不理会艾染的沉默,她径自走向前来,目光却着落在那自见她出现后便一直处于半发呆状态中的陌生女孩身上。良久,她伸出一手。“你好,柳宣。” “啊,啊,你好!”舒童这才从石化状态中挣脱出来,瞪着悠悠悬在自己面前的那只纤薄而漂亮的手掌,白皙的肌肤,干净的掌纹,修剪得形状优美、涂着淡淡洇红色指甲油的指甲。她眨了眨眼,慢慢伸手去握住了那只手掌,小脑袋里当时只有一个想法:这个死人艾染真是好狗命喔,怎么认识的全是大美女啊啊啊啊!!! 尤其面前这位,她花痴地想着,怎么说呢?刚才在必胜客见到的那个苏小姐在她看来已经是惊为天人了,只是显得太过柔弱细致,有种一碰就碎的冰冷感,又不太爱搭理人的,她可没有拿自己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的爱好,所以看看也便罢了,可是面前这位——她再次感慨,以后谁也崩跟她提什么电影明星环球小姐,面前这位—— 起码一七零以上的净身高,穿一件咖啡色的真丝衬衫,浅豆色的休闲长裤,脖子上还系着一条银子的小领带,配上那一头未经丝毫挑染的黑色波浪长发,冷艳艳的彩妆,简直是漂亮帅气地惨绝人寰!再看那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桃花般妩媚的五官,浅褐色的眼影,洇红色的唇彩,说起洇红色,我们舒童有话要说,东方人很少有人能将这样艳丽的红色涂抹得不显俗气的,可是恭喜你,面前这位美女她做到了! 口水擦一擦,接着欣赏,哎,哎?美女的气色好像不太好,好重的黑眼圈来的说,不过……不过,瞧着却仿佛更性感了,平添了几分慵懒与颓靡! 舒童是自顾自看的正美,那壁厢她的临时监护人艾染同学看不下去了,有些无奈地解释。 “我表妹,舒童。以前跟你提起过的。” 柳宣点点头,抽回手来笑了笑,却是冲着艾染。“比你可爱多了。” 艾染无奈地翻一翻眼,一边舒童闻言脸上却咻得一声红了,竟诡异地扭捏起来,要不是一边手上还拎着大包小包,仿佛便要开始对起手指数个一二三四五了。 “……上去坐坐吧?”艾染望着柳宣,终于忍不住开口。 柳宣却摇了摇头,“不了,晚上有个餐会,外公那里安排的,我必须要去。”说着转身便向车子走去,一手握在了车门扶手上。 “宣宣——!”艾染有些无力地追上一步,“我……” 柳宣却是背脊蓦地一直,右手微一用力已拉开了车门,侧身坐了进去。关上车门的同时她微扬起脸望着站在车窗不远处,正怔怔望着她的艾染,抬手掠了掠一绺过长的发丝夹到耳后,她莞尔一笑。 第 6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3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63 章 “我还是原来那个我。” ……!艾染倏然睁大了双眼。 柳宣低头浅浅一笑,发动了车子。 没有说出口的是,染染……染染……我当然是原来的那个我,不一样的,只是其他的东西吧。何尝不明白?然而经过了这几日的纠结,几日的思念,几日的徘徊,最终还是选择了屈从,屈从自己的内心,自己的情感,所以她来了。如果说在低头等待的那段时间里她心里还有着丝毫的犹豫与徘徊,那么在乍然见到艾染那张熟悉到令她心痛的脸庞时,那永远对她闪动着关心与真诚的眼瞳——她听到胸腔里最后竖起的小小防卫崩塌的声音。 不管了,什么也不管了!染染,我只要这样子就够了,留在你的身边,做你的朋友,哪怕是必须要分享你去爱着别人的欢乐,忍住自己的痛苦,哪怕是这样子的我们—— 痛,并快乐着。 只要我还能够忍耐,只要我还可以的一天,就这样,留在你的身边吧! 车子发动了,艾染鼻腔中一酸,在车轮碾动的同时追上前喊了一句:“我也是!” 车子很快掉转了车头,驶出小区大门。只余艾染呆呆站着,望着那一绺的烟气渐渐消散,脑中却是怔怔回想着柳宣临去时留下的那句话。 我还是原来那个我。 不是不惊喜的,原来并不曾想过柳宣会主动来找她,只想着等安顿好舒童,胳膊也恢复些她再去找她,不管她如何想的,能不能原谅她,她们这么些年的感情总不能这样就付之东流。可是,一向骄傲,一向容不得别人违逆自己的宣宣竟然会主动来找她和好,不是不感动的! 直到那车子的影子再也看不到分毫,她才转身向楼里走去,眼看着舒童仍是处于一副痴呆状态,她不由轻笑。“喂,干嘛啦,没见过美女喔?” 舒童这才恍然回神,跟着她飘进楼道,不死心地追问:“哎,这个美女是谁啊,真的好正点喔,你这家伙真是好狗命!” “……”艾染无奈地瞪着她,这话说的,宣宣长得很正跟她的命好不好有什么关系? 舒童撇撇嘴,仍是一脸的陶醉与不甘。伸手推了艾染一把,得瑟不已。“美女说我比较可爱喔。” “是啦是啦。”艾染根本没心思理她。上了楼,最先瞧的不是自己的家门,而是斜对门白若臻的家门。有一丝灯光隐隐透过门板与地板的缝隙投射出来,已经回来了呢。 因着重拾与柳宣的友情,她的心中多少是开心的,掏出钥匙开了门,脑海中却如电影过场一般准时而贴切地飘过白若臻的话:这些都是老锁了,新配的钥匙总是不怎么合适,你下次开的时候记得先往左边转一圈,再往右边拧。 每次照着她的话去开门,看着门锁果然应声而开,心里,总是有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欢愉与满足。忍不住轻轻扯了扯嘴角,踏进门的同时还是忍不住扭头飘了一眼,暗沉沉的木质门板,暗色的铜锁,里头那搅乱她心湖的幽幽茶香,青丝煮茶的所谓伊人。 姐,我很想你。 就算我们离的这样近,这样近,可我还是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宣宣,好……好久不见! <B>/<B>很黑暗的一天。那个姐姐,她要订婚了。 第五十六章 只是自己静静地在屋中待着,惨白的灯光下,更形惨白的是自己的皮肤。白若臻蜷缩在卧室的地砖上,靠着那台红桐木的小案,素净的手掌托着一只紫砂茶盏,氤氲着淡淡的热气。 今天,真的见到他了,那个孩子,那个单纯而清澈的男孩。他一点也没有变,不,这样说或者是不贴切的,他长大了,不再是从前那个要仰着脸才能拽住她衣角的小男孩,现在的他高高大大,反倒是她需要仰着脸才能瞧清楚他的音容笑貌。可是,他的笑容却是从来不曾变过,不管是十二年前还是现在,他都会用那样干净的眸光凝望着她,用那样干净的声音轻轻喊她“姐姐”,那样干净的……一如他的名字,宁澈。 可是,他知不知道她其实根本不配他这样的一声称呼?他只知道是她辛苦工作,赚钱供养他读书长大,亦姐亦母地将他抚养成才。虽然没有了父母,可是成长的一路上所需的阳光与雨露,他从不比身边同龄的孩子缺少任何,可是他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是谁连累了他小小年纪便成为孤儿?是谁让他原本平静和美的家庭蒙上了永生无法消除的阴影?是谁——改变了他的一生? 是她,就是她——白若臻。 是她,就是她——苏菲。 其实并不想见他的。是她自私,央求了泠姐不要告诉宁澈她的住址,可是却在一日清晨将醒时在病床前看到了一个通身洋溢着快活与肆意的年轻男孩,一双澄澈的眸子是那样的似曾相识,熟悉到令她猝然心痛。 他趴在她的床边,下颚枕在自己手臂上,睁着双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直到她悠悠醒转,这才彷如行窃被抓到现行的小贼一般跳起身来,很不自然地抬手爬了爬头上的乱发,如蚊蚋般低低哼了声:“姐……” 她猝然彻底清醒,霍地坐起身来,怔怔地瞪大了双眼望着他,直到他着急地伸手过来扶她她才隐约找回了一点理智。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她哑声低问:“小……小澈?” 宁澈嘿嘿一笑,扶着她坐稳身子,又将薄被为她拉到腰间拢好,这才拉了张凳子在她床边坐好,又郑重地喊了一声:“姐。” 她突然便失去了说话的勇气。 泠姐没有骗她,她真的是没有告诉宁澈她在哪里,可是宁澈去了四季馆,宁澈问不到她的下落,宁澈担心,宁澈不甘心,宁澈跟踪了泠姐,宁澈找来了医院。 这个孩子,真的很有心。 他时常寄照片过来的,小学毕业的时候,初中毕业的时候,他让她被动地见证了他成长的点点滴滴,他总是写信说姐我考上大学就要来找你,姐我大学毕业了一定努力工作,姐你就不要再那么辛苦了,姐以后我来照顾你,我养你。她从来不给他回信,她只是按月给他汇钱,她努力地想让自己脱离出那个让她痛不欲生的温柔梦境,她拒绝接受这个孩子的友好,她只想赎罪——可是,一切仍是背离了她的初衷,这个孩子,他找来了。 摇摇头,轻轻抿一口茶盏重的浓绿,素白的掌缘有意无意地摩擦着茶盏,闭上眼睛静静体味着舌根处萦绕的那抹苦涩的清香,想要努力地去淡却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现状对她带来的不适应与冲撞,脑中,却不期然浮现出另一张青春肆意的脸孔。 艾染。 她倏然睁开眼来。这个孩子…… 心里仍是乱如团麻,可是静如止水的眸中却隐隐有了些温柔的情绪流转。她们相识不过几天,可是为何对着她她便能够卸下背负了这么多年的心防?这个孩子让她轻松,虽然她拒绝去深想,可是深心里她清楚地很,她想要汲取她的温暖,她并不排斥她的靠近甚至隐隐在期待着她的靠近。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不是没有察觉的,这个孩子对着她的表情,对着她的眼神,对着她那副茫然无措却又欣喜若狂的举止,她很敏感地察觉到——她很在意她。可是她们只是两个陌生人而已,为什么要这样在意她?为什么要这样关心她的一举一动? 就像今天下午。其实那孩子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她的声音那么清,那么柔,她只需一声便能辨出。没有与她招呼,一来是她的习惯,二来,她有同伴,她并不乐见去接触一个陌生的人。她知道那孩子一直在偷偷地打量她,虽是背对着,可后脑处时时萦绕的灼热视线让她有些坐立不安,几乎无法集中注意听小澈说着一些他遇到的趣事。其实,她本以为那孩子会主动跑到她跟前打招呼的,她是那样的热情开朗,这似乎于她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可是,她并没有。失望么?或许,可是那隐隐的一点失望却很快便被无法描摹的担忧取代了。 第 6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4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64 章 那孩子去了洗手间,而且,好久都没有出来。 她不会不记得她的手臂受着伤,洗手间的地砖那样光滑,她不禁开始担心,她会不会是不小心摔倒在里头了?来不及想到更多她可能碰到的窘状,她已然起身。 “我去趟洗手间。” 推开洗手间的门,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捧凉水便兜头泼了过来。饶是她极快后退,也仍是被淋了不少在身上。错愕,无奈,郁闷,更多的情绪还来不及宣泄,目光便定格在了面前那个一脸尴尬惶恐的孩子身上。 是她。 自然是她。而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听得清清楚楚,还来不及看看那个孩子到底在哪里,便听到一声极力压抑的欢呼:耶,姐姐不喜欢他! 她虽不近情事,可是并不代表她无心无感,她不是草木,她怎会体察不到这个孩子正在陷入到一种令她自己痛苦纠结同时也令她忧心不已的错误情感之中? 她看到自己跟小澈在一起吃东西,所以她难过了,可是她是那样懂事的孩子,自然不会大喊大闹让她难堪,所以她选择躲到洗手间里自己安慰自己。她真的不像澄澄。 可是,她看着她的眼神却又是那么地像着澄澄,她迷恋她,或者,没有这么严重,可是至少,她喜欢她。 就像当年澄澄一样。 像澄澄一样?! 手腕不自觉地一抖,一片茶汤蓦地泼了出来,她心头一颤,连忙拾起一边的抹布仔细地擦干净地砖上的茶渍,然后,叹了口气。 小染……那个孩子,她怎么会像澄澄呢?她从来不曾强迫过她什么,她永远只是静静地呆在一边,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转过身,永远都能看见她温柔细致的眉眼,静和轻软的微笑。 仿佛她永远都在那个拐角处站着,等着她随时的回眸。 可是……不该这样的。 静静地将剩下的茶汤倒掉,将茶盏洗干净,再用干净的棉布擦净水渍。她缓缓地将身子蜷缩了起来靠在墙上,任凭如瀑青丝一泻而落,包覆住她细瘦纤弱的肩头,她将脸埋入了膝头。 真的不该这样的。或者,她不该再放纵自己这样子的想要去汲取这个孩子的温暖,她舍不下她,那么,便让她来做那个绝情的人吧,她不舍的,她来舍。 小染,小染……断续而费力地想着,她努力地说服自己。 我是个不祥之人,我是为了你好。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个罪人 第五十七章 舒童只在艾染那里住了三天就到学校报到了,别看小丫头瘦瘦小小又是头一次出远门,自理能力还是挺强的,报到,找宿舍,收拾床铺柜子,七零八落的东西自己收拾地整整齐齐,一点也没让艾染这个半残人士费半点心思。过后艾染说要带她出去吃东西,力主吃中餐,但某个好容易有机会洋派一番的人却坚持不懈要去吃死贵又没啥营养的萨拉伯尔,艾染自然抵死不从。两人正在路口拉拉扯扯,艾染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她忙掏了出来,见来电显示是柳宣的号码,忙按了接听键凑到耳边:“喂,宣宣?” 没有应声,那边似乎有些吵闹,刺啦刺啦的声音不断传来,倒仿佛是信号很糟。艾染有些担心,一手紧了紧电话,又问了一声:“宣宣?” 那边终于有了回音。柳宣呵呵轻笑了声,算是应了,跟着低低哑哑的声音悠悠传来:“哪儿呢?” 艾染听到她开口,这才安下了心,又听到电话那头隐隐传来呼呼的风声,她眉头一蹙,忍不住道:“你在开车?”开车还给她打电话,真是的! 柳宣淡淡嗯了声。她自然听出了艾染语气中的薄责,要搁别人她才懒得抄理,管我呢?可是因为是艾染,她嘴上没说什么,可一个嘴角已弯上去了。轻笑了一声,“外公送了我一辆车,刚开出来试试手,怎样,要不要当第一个登月球的人啊?” “……跑车?”艾染不太淡定地问。 “嗯。”柳宣随意应了声,末了此地无银地又加了一句:“放心,安全系数还是蛮高的。” “……不想。”艾染这次回答得很坚决,她对当小白鼠一点兴趣也没有,而且她对柳大小姐的车品也一点信心都没有,每次只要想到上次那个被她的车速飙到大小便失禁的XX小开,她大夏天都能打个寒颤。不耐烦地拨着舒童不断攀上她肩膀的爪子,并以眼神恐吓某人不准再造次,否则晚饭自理!“我要带童童去吃饭,你慢慢试手哈,改天再见识你的新车。” “切~”舒童很是不屑地甩了甩手,然而耳朵却是不自觉得竖得老高,死艾染刚掏出手机她便眼尖地瞄见了——宣宣。啊哟,这不是那天在楼下见到的美女姐姐么!她忍不住有些小激动,不断以眼神及手势暗示这个榆木疙瘩的死阿染把美女姐姐请出来一起吃饭饭,可那个呆头鹅却是一点也不解风情,居然对着美女姐姐的热情邀约说不! 柳宣似是一点也不讶异艾染会这么说,也不理会她自顾自笑道:“你们去哪儿吃呢?捎上我呗。”顿了顿,她可怜兮兮地又补了一句:“染染,我一个人吃饭好无聊的。” 艾染还没开口,那壁厢舒童已经耳尖得听到了,立刻凑过脑袋对着艾染手中的手机大声道:“萨拉伯尔!萨拉伯尔!” “……”艾染怒瞪,尚未开口,柳宣已笑出声来:“这么巧啊,我就在吴中路呢,你们在哪?我过去捎上你们。” 话已至此,艾染再无话可说,只得再次心有不甘地瞪了舒童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道:“不用啦,你直接去莲花路口等着吧,我俩马上就到。” 打上车,一溜烟儿地便朝着莲花路口的萨拉伯尔而去,刚一下车便看到街对面一辆很是拉风的火红色敞篷跑车正嚣张得靠在路边上停着,一个身材高挑火辣的黑色衬衣美女跟车模似的拽哄哄地靠在车门上站着,见她们到了,一手摘下脸上的大红色太阳镜便很热情地向她们挥手。 “染染!” 艾染趁着绿灯,拉着舒童一路小跑过了马路,喘吁吁地在柳宣面前站定,“这么快!” 柳宣见了她被正午的大太阳晒出的一脸红晕,心里忍不住微微的怜惜,伸手便在她脸上拍了拍,笑道:“哎哟,瞧你热的,快跟我进去消消暑。”说着便伸手去拉艾染的手。 艾染微微一怔,手掌一下子被柳宣握在了手里,掌心相对的瞬间有股说不出的燥热袭来,她有些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口中只道:“你干嘛呢,大热天穿得跟黑寡妇似的,你就不怕中暑?” 柳宣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真丝的短袖收腰小衬衣,水洗白的一条短热裤,黑白分明的搭配让她在人群里杵着很是惹眼。她的腿型很好,一般东方人都是上身偏长下身偏短,她却是一双长腿羡煞旁人。皮肤更是奶油般的白腻,阳光下几乎能反出光来,往路边上一杵回头率百分之一百二。 “哎哟,我可舍不得你死。”她对着艾染的毒舌半点也不以为意,轻松一句挡了回去,反倒把艾染听得一头雾水,你当黑寡妇跟我死不死有什么关系?蓦地反应过来,“宣宣!”她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哇,是捷豹哎!”舒童突然的尖叫声吓了一边正抬杠的两人一跳。柳宣笑了笑没说什么,艾染却是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怎么突然给你换车了?”那小甲壳多好,小小的,多可爱,还不能飙车,现在换了这种烧包的车,得,这位祖宗指不定得飙多快呢! 第 6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5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65 章 柳宣伸手从车座上把提包拎出来,闻言撇了撇嘴。“那天去外公的餐会,老爷子见我还开着那小破车当时就恼了,非嚷着要给我配辆路虎。我说我臂力不行,开不了,他又说给配个司机,我心想配了司机我干嘛呀?多没劲,就随口说那给我配个跑车吧,得,没两天汽车公司的人就把这车给开我楼下了。” 艾染皱了皱鼻子,“也是,那车到底是你以前念书的时候开的,你现在好歹也是公司老总啦,还开那车是有点掉档。” “哧。”柳宣学着她的样也皱了皱鼻子,“你还不知道我是为了气那个老不死的?他想要把我精装包裹利用,我偏过我自己的生活。对了,”她说着从提包兜里摸出一把车钥就要塞给艾染,“那车以后就给你开吧,放车库里也是浪费。” “啊,我不要啦——”艾染连忙推拒,然后抬眼见柳宣睁着一双大眼瞪她,那眼神分明写着:你敢再说个不字就要你好看!她缩了缩脖子,有些底气不足地辩道:“拜托,我家离公司那么近我还开车上班,也太烧包了吧?” 柳宣压根不理她,一把就将手中的钥匙自作主张塞进艾染的牛仔裤兜里,惊得艾染差点一蹦三尺高。这妖精得意的嘿嘿一笑,很快便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舒童身上,笑得跟朵山茶花似的灿烂,“童童喜欢吃什么?我请客。” 舒童正要开口,艾染就忍不住道:“你别惯她。”她想把钥匙塞还回去,可转念一想还是改天去公司再还她吧,这妖精现在肯定得跟她搅沫沫死活不肯收。有些受不了柳宣超级赛亚人一般的活力四射,还童童……她俩才认识多久呢?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一手挥开舒童一脸不甘又攀上来的爪子,她正色道:“随便点份商务餐就好啦。” 柳宣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便向店里走去。“进去再说。” 被门口两名韩服美女迎了进去,刚进廊子便是一排的韩服美女齐齐弯腰行礼:“阿妮阿赛哟!” 柳宣没说什么,昂首阔步得便往前走,艾染很有些不自在得闷着头跟着,还有随时拨拉开舒童黏过来的爪子。进了包房坐下,柳小姐很是熟门熟路地捻过菜单噼里啪啦点了一堆,然后才递给舒童,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多姿,妩媚动人。“喜欢吃什么,自己点。”然后又睨了眼艾染,“你就不用点了,我刚给你要了份商务套餐。” “切~”艾染很不以为然地白了她一眼,商务套餐就商务套餐,她本来也不爱吃什么棒子饭。 舒童伸出涂得五颜六色的爪子从柳宣手中接过菜单子,目光有些鬼鬼祟祟地自柳宣冶艳精致的五官上掠过,突然撞上她眉眼中蕴着的粲然笑意,她登时傻住,一颗小心肝咚咚跳着几乎蹦出胸膛来。“好、好的。”诡异地居然脸红了。 “什么时候回公司?”好在柳宣并没注意到那小丫头片子的诡异反应,随口道。小菜陆陆续续地端了上来,柳宣伸手拿过一边台子上放着的不锈钢烟灰缸,刚要从包里拿烟就被艾染按住了手背,她无奈地白了她一眼,只得作罢。 艾染抬那只好手支着下颚,有些懒散。“什么时候都可以啊。过几天就去拆了石膏,嘿。” 柳宣点点头,一边跟艾染说着话,一边还注意着舒童点了什么,待得那服务生收了菜单行礼准备离开时,她又道:“再来一份全罗道泥鳅汤。”想了想,“嗯……忠清道牡蛎饭。”说着睨了艾染一眼,似笑非笑。 服务生很快应着去了,弯着腰退了出去,再拉好了门。艾染半低着脸,一手无意识地拨拉着面前的钢筷,耳听得柳宣跟舒童道:“童童念哪所大学呢?” “我?嗯……上、上外。”舒童那媲美天雷轰顶的大嗓门竟破天荒地扭捏起来,跟蚊子哼哼似的要竖起耳朵听才能挺清楚,听得艾染抬巴掌就想呼人——你给我好好说话! 柳宣呵呵一笑,挟一筷小菜放到嘴里,放下筷子又抬手捻了捻唇边沾上的菜渍。“呵,这还是我的母校呢,咱俩真挺有缘。” 如果柳宣是拿放在一边的纸巾擦嘴巴舒童很可能会觉得她矫情,大小姐派头十足,可是她却是很随性地用手指一捻,跟着扬眉一笑——舒童呆呆的看着,只觉得柳宣这个小动作简直帅毙了。 ……可惜艾染一点也不这么觉得,她这下连柳宣也想抽了,斜着眼看她,她怪声怪气地开口:“柳总,我怎么听说您老人家是从北外出来的?还是我记错了,当年跟我一个宿舍住的不是你?” 阴阳怪气的调侃永远不懂脸的红。柳宣哼了声,再白了艾染一眼,“随口说说也不行?反正都是外国语学院,上外跟北外有什么区别?” 区别很大好不好?艾染正要辩驳,一旁舒童开口了,一点也没有被忽悠了的愤怒,反而帮着柳宣同仇敌忾地怒视艾染:“哎呀宣姐姐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们家就属她最没有幽默感。” 柳宣听完先是一愣,跟着便跟舒童一起唧唧咯咯地笑了起来,两人还一边笑一边拿那欠抽的眼神瞄向艾染。艾染怒,决定无视面前这两只无耻的人,自顾自从旁边的柜子上扯了本杂志乱翻,突然眼角余光瞄见舒童诡异地爬起身来凑到了柳宣身边,两人鬼鬼祟祟地不知说着什么,柳宣时不时便侧眼睨她一眼,眼神那叫一个得意,那叫一个荡漾——“你们干嘛?”艾染警觉地瞪眼,说她坏话? 舒童又叽叽咕咕了几句,这才缩回身子退了回去,一脸八卦完后的肆意与满足。柳宣则是一脸好整以暇,低眉垂眼将钢筷在桌子上一磕并拢,不慌不忙地挟了一筷小菜放到嘴里优雅地嚼了起来,那小人得志的小模样瞧得艾染心头火起,霍然起身便要往外头走,被柳宣一把扯住爪子:“你去哪?” “去厕所!”恼羞成怒的某人没好气地回头嚷嚷。 “呃——”柳大小姐咻得一声缩回手来,摸了摸鼻子,做了个慢走的手势,却在艾染哗啦一声拉开包间门时蹦出一句:“你行不行啊?要不要我帮你啊?” 艾染差点绝倒。 从洗手间出来,仍是憋着一股气回不过神,撅着嘴便恨恨地想要回去包房,哗啦一下拉开门,正要大踏步踩进去时蓦地见到一屋子的人圆睁着双眼瞪着她,她一呆,“对不起,我进错房间了!” 赶紧缩着身子便要往后退,顺便替人家拉上门,心里直把这些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破门骂了个体无完肤,一个熟悉的声音却蓦地响了起来。 “哟,这不是艾小姐么?”沈善泠笑着站起身来,伸手便招呼她,“艾小姐也在这里用餐?” “啊,沈小姐你好。”艾染一怔,直起身来呆呆地看了一眼沈善泠,目光却是本能地开始在人堆里寻找起来。果不其然,白若臻静静跪坐在沈善泠的旁边,抬头看了她一又低下脸去。 “姐——”一声“姐”梗在了嗓子口,白若臻的反应让艾染有些难过,抬手揉了揉额头,冲着沈善泠歉然一笑,“嗯,我跟朋友在这里吃饭,不打搅你们了!” 沈善泠挑了挑眉,在她又要缩回身子时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笑道:“相请不如偶遇,一直惦记着要请艾小姐吃顿便饭的,干脆就今天吧?”见艾染一脸犹豫,她以为艾染是顾虑她的朋友,又道:“艾小姐不如把你的朋友一起叫来吧,人多热闹,我去让服务生再添几双筷子就是。” 看来不是什么商业聚餐,艾染小心地估量着,瞅面前的几个人都挺随意的,大概是沈善泠和姐姐她们的朋友。一起吃饭?她有些心动,童童倒是无所谓,可不知道宣宣愿不愿意呢!何况…… 其实从艾染唰一声拉开门时白若臻就看到她了,当时吓了一跳,待得看到她低头便要退出去时心底竟然隐隐地有些失望她竟然没有看到她。待得泠姐叫住艾染,才见到那孩子眼前一亮,显然是看到她了,她虽然坐着没有动,可是不经意地抬头看那孩子一眼她就很清楚地明白,那孩子的眼神自认出她后便再没从她身上移开过。她心里多少有些尴尬,同时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听到泠姐开口邀那孩子一起用餐,她心头突突一跳,一丝期待一闪而逝,但很快便叫内心一直盘亘着的隐忧给取代了。 没有抬头,没有看她,没有开口。 她是故意的。 屋子里的其她人也跟着沈善泠热闹起来,一个看起来四十来岁,全身抹香香的女人也起身上来拉人,还开玩笑地在艾染脸上捏了一把,转身对沈善泠笑道:“新带的小丫头啊?不错不错,虽然稍微嫩了点,倒是挺可爱。哎,我说小沈,你也太不够意思,你手上有若臻这么个常青树还不够,转眼又藏了个这么水灵灵的小丫头,要不让给我吧?” “去去去,岚姐,你手底下的漂亮丫头还少呢?就惦记着挖我的角。”沈善泠笑骂着抬手在她额头上推了一把,又看了白若臻一眼,似真似假地嗔道:“你当我不晓得你惦记我们若臻惦记了多少年了,只可惜我们若臻死心眼,就爱跟着我。” 那被唤岚姐的抹香香女人故意装出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瞪了沈善泠一眼,又转身去拉白若臻,“若臻你就说实话吧,要不要过来帮我?小沈给你多少我高岚给你双倍!” 白若臻淡淡一笑,这才终于开了口。“谢谢高姐抬爱,可是泠姐给我的情分,是多少钱也买不到的。” 不动声色地拒绝了那抹香香女人,沈善泠微微一笑,眉眼间漾着淡淡的得色,“听见没?岚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唉,怎么会有你这么死心眼的孩子?”那高姐也似真似假地叹了口气,末了又道:“小沈我看你不是卖茶的,你卖的是迷魂汤。”她说着走回自己位置上坐了下去,仍是不甘心地叨叨着:“你肯定是给若臻灌了迷魂汤了,唉,我要是能带个孩子像她这样死心塌地地跟我,下辈子变蟑螂我也愿意啊。” 一屋子女人都噗一声笑了出来,就连一惯冷淡的白若臻也忍不住微微牵了牵嘴角。她们闹了一会,这才想起一旁艾染还呆站着,沈善泠抬手一拍自己的脑袋很是过意不去,忙转向艾染道:“艾小姐?” ……这都什么跟什么?!艾染纠结地五官皱成一团,看看沈善泠,又看看那姓高的抹香香女人,怎么听着那么像是妈妈桑在挑选雏儿?!用力甩甩脑袋,眼睛又偷偷瞄了白若臻一眼—— 一屋子的抹香香女人都或笑或闹,或盯着她,只有白若臻一个人静静坐着望着窗台上一盆月白色的吊兰,精致的侧脸弧线一如她一惯的为人——静默而冷淡。她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第 6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6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66 章 无法言喻的沮丧瞬间来袭。 为什么会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不规律,我忏悔……呜呜呜,被人拍砖好伤心%&gt;_&lt;% 第五十八章 作者有话要说:某洛:我、我是铁石心肠的人!几朵小花就要送到我心软,乃们是做梦! 读者SAMA:那你今天更毛更? 某洛:…….! 为什么会这样?艾染很不明所以地盯着白若臻,一双大眼委委屈屈地睁着,鼻腔一阵一阵发酸,几乎就要哭了出来。 上次见面还好好的呢!今天怎么又对她爱理不理了?这一忽儿沙漠一忽儿冰窟的,她那小心脏承受不了的啊! 瞪,使劲瞪,努力瞪,就不信瞪不到你转头看我。艾染憋了一口气,脚下也跟生了根似地再挪不动地儿了,满脑子只想着死死盯着白若臻,非要盯到她转头不可。 一屋子女人都消停了,艾染的反应实在是太过明显,这下就连脾气最大大咧咧的高岚也嗅出空气里的不对味儿了。“咋了这是?”她推了沈善泠一把,嘴巴向着艾染努了努。 沈善泠也是一头雾水,就见着艾染一脸哀怨地瞪着白若臻,一双水汪汪的大要泪水汪汪了。若臻欠她钱了?不可能啊!她试探地喊了声:“若臻?” 白若臻微微一顿,这才缓缓转过脸来,手掌轻按在地板上站起身,她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各位,我去趟洗手间。” 经过艾染身边时,她没有丝毫停顿。 艾染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想都没想伸手就抓住了白若臻纤细的手腕,因为惶急,用的气力便不自觉大了,只觉她腕上细细的一节骨节很是硌人,更似硌到了她的心里,让她阵阵的揪疼。“姐!” 白若臻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她,目光在撞上她拧眉抿唇,一脸愁苦的模样时,事先酝好的冷漠情绪登时化为了乌有。该抽回手来的,她不断告诉自己,微一用力,不行,再用力,还是不行,第三次,决心很快溃散。 倒真是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 这孩子真是生来克她的么?为何对上她幽怨的眼神,她再多的坚定也会控制不住的动摇? 心软,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有什么话,出去说吧。”眼角余光掠过身侧一众三姑或诧异或好奇或揣测的八卦眼神,挣不开手,干脆不挣了,她叹口气,拉着艾染便往外走去。 “不是要去洗手间?”艾染不明所以却又无端欢喜地由着她拉着走出包间,傻乎乎地问。 白若臻站住脚步,廊子里很安静,并没有毛毛躁躁的服务员跑来跑去,尽头处一扇雕花的木棱窗户,正午的阳光透了进来,斑斑驳驳的光点炫目而美好。艾染怔怔盯着她看着,脑中渐渐迷离了起来,断断续续想起她与她的第一次见面,狭窄的廊子里,一扇古旧的窗户透进夕阳的余光,她就站在那逆光里,像一樽小小的神祗,通身漾满了清冷的温柔。今天的她穿了一件淡淡湖蓝色的斜肩丝绸连衣长裙,左肩上绾了一个蝴蝶结,腰间松松系了一条月白色的细金属链子。乌墨墨的长发仍是一如既往地披在肩头,未加丝毫缠扎,耳上一对素雅的铂金耳坠,曳着细长的流苏,动静之间一荡一荡,在她颊上投上极淡的两绺光影。她无法控制地眯了眯眼,内心深处仿佛有个身影在那一刻与她牢牢重合了,永生永世也再无法剥离。 似……似曾相识! 白若臻侧首望着她,那眼光在说些什么她看不懂,可是有一点她却看得清清楚楚——迷恋! “小染。”她心头一凛,有些迟疑而为难地斟酌着该怎么说出口,艾染却抢在她前头更快地开口:“姐,你刚才为什么不理我?” 得不到想要的回答,白若臻只是一径的沉默。艾染咬着嘴唇,小口而无声地吞咽着,艰难地问着带给她伤痕的那些疑问。“为什么看都不看我一眼?”她烦躁地抓着头发,“姐,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喜欢,为什么你要故意装着不认识我的样子?” 白若臻仍是不语,然而眸中那一缕柔光却是渐渐蓄了起来,她并不看她,侧着脸,她刻意淡淡地道:“我看不看你,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艾染有些说不出的烦躁,抑或是恐慌,总觉得白若臻现在这个样子比起一开始对她的视而不见反而更加令她心慌,她莫名地害怕了起来,可是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白若臻阖了阖眼,终于转过身来凝视着她,淡粉色的唇瓣上下启合,声音却是一阵冷似一阵。“为什么?我以为我们只是普通的邻居而已。” 艾染双眼倏地睁大,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白若臻,“姐——?!”她伸出手来想要抓住她,赤阳下她手腕上那串浅粉色的芙蓉石手链晃进她的双眼,令她如遭火炽般生生后退了一步。没有说话,可是她猝然躲开的动作真的刺伤了艾染,她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她自己所有的坚强就全部土崩瓦解,她只知道她的那句“普通邻居”瞬间令她一颗心被剖成了两瓣,针尖在皮肤游走,血肉被滤网一点点地压榨,她痛,她真的很痛,痛到想狂奔,想尖叫,想砸烂面前所有的东西! 可是,对着她,却终究是只能用力地抬起手臂压住眼睛,狠狠逼退了那盈眶的泪意,然后问出那一句其实很无力的:“为什么?” “为什么一觉睡醒就什么都变了?姐,你跟我开玩笑呢是不是?你明明答应过我可以喊你姐姐,你答应过要跟我做很好的朋友,你答应过我的,你怎么能这样呢!” 哭音越来越大了,偶尔有经过的服务生诧异地投来一眼,目光便会不自觉地在白若臻身上一个兜转,眼前一亮还没亮够,再看看明显抓狂了的艾染,登时一脑门问号地不情愿走开。白若臻无奈叹气,只好伸手将她拉到角落站好,压低了嗓音刻意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的冷漠。“小染,那是你自己说的,我并没有答应过什么!” 是……这样子么? 艾染傻傻地盯着她,眼圈儿再也控制不住地红了,挣开她的手便转过身神经质地拿拳头一下下凿着墙壁,声音低如蚊蚋。“是吗?是我自以为是的,其实你从来不当我是朋友的是吗?” 头还是隐隐地疼了。白若臻没有办法解释自己的心情,为什么?为什么对着其他人她可以毫不犹豫甚至毫不心软地断然回绝,纵然委婉却也是透着彻骨的坚决,可是对着面前这个孩子—— 她狠不了心,真的是狠不了心,尤其是看着她这样拼命忍着泪水质问她的模样——为什么?要她怎么说得出口呢! “小染……”她艰涩地开口,“你不明白的,你这样……我——” “我不会麻烦你的,姐,我只是想待在你身边,我只想对你好,这样也不行吗?”艾染额头抵在墙壁上,脚下开始神经质地一下下踢着地板,“我不要你做什么的,真的,这样也不行吗?” “你想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吗?”白若臻狠狠心镇声问道,“好,你说我们是朋友,可是朋友是这样当的吗?不是应该互相关心互相照顾才对吗?你为什么要这样一厢情愿不计后果地对我好?你真的只是当我是朋友?” 连续四句问话重重砸来,艾染后心一震,怔怔着转过身来泪眼朦胧地望着白若臻,眼中闪过一丝赧然与惶恐,好半晌才傻傻得蹦出一句:“你……你知道了?” “什么?”白若臻抬手揉了揉脸颊,刚才那番话说得既疾且厉,她知道自己的脸色必然也是严肃而冷凝的。不愿吓坏她,她有些无奈,挑眉望她,却见那孩子一张白皙的脸颊越来越红,越来越红,傻傻地瞪着她。 “是,我承认我对你……对你……”艾染只觉得脸颊烫得快能煮鸡蛋了,拼命地组织着语言想表达自己的意思,“我挺喜欢你,就是挺喜欢的,我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的,你不会是为了这个缘故不跟我做朋友了吧?” “为什么喜欢我?”白若臻并不打算让她糊弄过去,很尖锐地抛出了新的问题。 第 6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7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67 章 “为什么?”艾染怔怔反问,刚要开口又被白若臻一句话给堵了回来。 “别跟我说是因为你觉得我好看什么的,别让我觉得你也跟别人一样的肤浅!” 艾染脑袋轰得一声热了,连头发丝都快着了,一着急,忍不住就喊了出来:“那、那实话也的确是这样啊,长得好看又不是你的错!”再见到白若臻倏然冷下去的面容后,她两眼一闭,死就死吧! “没错,一开始的确是因为我觉得你很好看,所以忍不住想要亲近你,可是后来——”后来?她慢慢睁开眼,眼前开始闪过一幕幕与白若臻相识以来的画面,她的清冷,她的温和,她的柔弱,她的病体,她的一颦一笑,她的素手添香、青丝煮茶,她的一切一切!从前只以为自己犯了无可救药的傻,冷静了二十来年突然动了心,情不知所起便一往而深了,可是这世上哪会有无缘的因、无故的果?以为一切都是偶然中的偶然,却在某一日仔细回想起来时才发现,原来她于她,早已是深植入骨血的存在。 看到她生病受罪,她会比自己生病还要难过。看到她浅浅一笑,她又恨不得变成超人把天上的太阳月亮通通摘了给她。看到她对自己冷漠无视,她便纠结痛苦得恨不得当场死掉,连呼吸都是一阵阵掺了铁渣子一般的疼! 这世上有种女人,呐,就像她,倾城,倾人,给别人中下情爱的毒,无药可医。书上曾说过红颜倾国,从前她只当是书生妄言,可是这一刻她却再无丝毫怀疑地相信了——那些帝王豪侠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整个江山,一定不是虚构! 她不是帝王,也并非豪侠,她只是渺小的沧海一粟,可是看着面前这个柔弱安静的女子,她却想要燃烧出生命中所有的花火只为博她粲然一笑。她想为了面前这个女子去活这一辈子。天下?全世界?一切一切她所能见,所能及—— 只有她而已。 “我总在想你。”艾染低下脸,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就像得了一场病,想起你的时候心里就一阵阵的暖一阵阵的冷,暖也是你冷也是你,我总在想你。” “可是,这是我自己一个人的心事,我没有想过要去告诉你,去影响你。姐,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只想这样待在你身边。我不想说什么对你好我不求回报,我自己都不相信那样的话,可是,我只是想让你的目光多留在我身上一点,就算是在人群里也要让我知道,你看到我了,哪怕一眼也好。” “就是这样。”她深深吸了口气,抬头,努力绽开一个清浅的微笑。“是的,如果这是要求,那么这就是我想要的回报。” 两个人静静地在角落里站着,一个慢慢地诉说,一个静静地倾听。早已忘记了发起的是怎样的问题,说到这一刻,纵然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免不了微微的心悸。何况,她并非草木。何况,她本柔软多情。 是过往那些无法描摹的伤痛让她不得不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尤其在面对这样一场可预见是错误的情感时,她自然要拿出远远高出当年的冷静姿态来坚决斩断。这是不对的,她告诉自己,面前的女孩还太小,小到她也许还不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她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驻,也许只是一时贪玩,一时迷恋,不久后她便会清醒过来,然后,转头启程,离开。 她不怕被离弃,可是,她怕被背弃。就像澄澄对她的情感和生命在那年的夏天嘎然而止,澄澄走得决绝,她留下得无奈。没有怨么?那也是骗人的,最初的那几年她真的很恨,恨自己,恨澄澄,恨身边的一切一切。可是过了这么些年,心中唯一能留下的只是无边的平静,即便偶尔发作的病痛逼着她一次又一次地去回忆过往的那些魔障,可是不得不说,大部分时候,她又的确是平静着的。 是谁背弃了谁都不再重要,她只清楚地明白一点,她几经折腾的心脏已经负荷不了那样多那漾重的情感。 她用画地为牢的方法去实现自我保护。其实,是她自私,也不只是为了澄澄。 推开她。必须推开她。理智不断地对自己说着。 何必这样决绝呢?她不是也说了,并不会要求她有那样激烈而唯一的感情回馈?情感却在拖着她的后腿。 如果,这是必须的……她迟疑着,那么,就轻一点,再轻一点吧。如果说她的眼泪令她惶然内疚,那么现在她突然绽出那抹笑意却是令她深心里登时漾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情绪。 “傻丫头。”她低叹,如呢喃。“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让你走,不是因为我讨厌你。” “我不想走。”艾染吸了吸鼻子,抽抽搭搭的模样好生可怜。 “那就当我是姐姐,只是姐姐好吗?”她忍不住抬手擦了擦她脸颊上黏黏的泪水,指腹的温热很快传到心口,她竟觉一暖。 艾染没有办法说不。她固然懵懂,可她并不愚钝。这样的时刻如果再纠缠不休,她是不会让她走,但极有可能又会像今天发生的这样。 你不走,我走。然后再见,形同陌路。 不要! 抬手揉了揉肿胀的双眼,咬咬牙,她点头。“好。” 作者有话要说:某洛:我、我是铁石心肠的人!几朵小花就要送到我心软,乃们是做梦! 读者SAMA:那你今天更毛更? 某洛:…….! 第五十九章 得到了那句让自己安心的“好”,白若臻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下意识地将目光抽离面前女孩哭泣的脸,然而那最后定格的一丝无比凄楚的倔强却生生令她心口似被撞了一撞——澄澄……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温润却倔强的孩子,面对着她的眼睛她的神情,她无意中说出的话做出的小动作,她总是会忍不住得想起澄澄! 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身便要立刻走开,目光却在下一秒对上了一个身材高挑,打扮得也很是惹眼的女子尖锐的眸光。她不由一怔。 眸光渐次平和。柳宣抱着胳膊斜靠在一侧墙上静静地盯了白若臻片刻,目光又落回艾染身上,然而只片刻,她又望向了白若臻。 “宣……宣宣?!”艾染呆了呆。 柳宣不吭气,眼睛直勾勾得盯着白若臻,突然展颜一笑,伸出手去,“白小姐,你好。” 白若臻其实并没有认出柳宣来,只是心中猜测应是艾染的朋友,她不想拂了艾染的面子,伸出手去,“你好。”两人的手指轻轻一碰很快分开。 艾染看到柳宣也是吃了一惊,三俩下在脸上呼撸了一把便向柳宣走去,“你怎么出来了?” 柳宣呵呵一笑,屈起左手食指替艾染擦了擦沾在脸颊上的泪痕。“你去个洗手间去那么久,我担心你嘛。”见艾染有些瑟缩,她笑笑,慢慢收回手去拉艾染的手,“菜都上来了,回去吃吧。”笑颜如花,语气是那样的温软轻柔,更甚情人间的耳语。她笑望着艾染微微泛红的脸颊,手上微微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背,口中却只字不提艾染为什么会跟白若臻在一起,又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满脸泪痕。 艾染缩了缩手,情绪仍未从极度低落中恢复过来,鼻音很重地嗯了声,又忍不住抬眼望了白若臻一眼。 白若臻却是若有所思地侧了侧脸,表情静默,“你们慢聊,我先走了。”点点头便转身走开。艾染望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口,却终是欲言又止,低下头去绞着衣服角,一声不吭。 随着白若臻那五寸的细高跟乳白色皮鞋踩在地板上的笃笃声渐渐远去,柳宣眼中的笑意也渐渐淡去,“染染,我不懂。”她突然开口,跟着便绽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更有几分自嘲,看得艾染心头突突一跳。莫名地心虚了起来。 “什么?” 第 6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8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68 章 柳宣抿了抿唇,转身便向包厢走去,艾染忙忙跟了上去,一脸讶异不安,“宣宣?” 拉开门的瞬间柳宣微微一顿,闷闷地说了一句。“她不适合你。” 舒童趴在桌子上玩着手机简直快要无聊死了,一起吃饭的两个人一个去了洗手间半天不回来,另一个出去找人也半天不回来,她的俄罗斯方块都玩了三局了!正要化悲愤为食欲发飙发狠把桌子上的饭菜全部吃光就听嘶啦一声门响,柳宣与艾染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阿染,你掉厕所了喔!”舒童舍不得挤兑大美人柳宣,于是很不爽地拿艾染开刀,却在下一秒瞧清楚艾染红肿着双眼一脸憔悴,她刷一声站了起来,尖叫:“阿染你怎么了!” 艾染有些无力得绕开她走到靠墙的位置坐下,缩了缩肩膀抱住腿,闷闷得看了眼舒童,又看了看柳宣,“我没胃口,你们吃吧。” 柳宣沉默了几秒钟,伸手将面前那碗全罗道泥鳅汤推到艾染面前,“把汤喝了,专门给你点的。” “我没胃口。”艾染看了柳宣一眼,声音虽低却很是坚决地又重复了一遍。 “阿染!”舒童凑上前来想伸手摸她脸,被她轻轻一躲躲了开去。“你到底怎么了?”舒童一脸郁闷兼担忧。 艾染无奈嚷道:“我没事啦,我说你们就不能不管我么?” 舒童呆了呆,“吃枪药了你?哎哟你那爱搭不理的死德性!懒得理你!” 柳宣突然嗤得笑了一声,看着艾染道:“我真搞不懂你。”她拿起一边的饮料喝了一口,又习惯性得用指尖捻了捻唇角,另一手无意识得摩挲着杯子边缘,眼睛很亮。“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艾染脸一红,咬着嘴唇不吭气。舒童再迟钝也瞧出这气氛不对了,缩了缩脑袋,小心翼翼得问道:“阿染,你……你喜欢谁了?” 艾染不理会舒童的疑问,咬了咬嘴唇转向柳宣道:“你全都听见了?”见柳宣无声点头,她揉了揉脸,有些赧然,但很快道:“算!听见也没什么。反正……反正事情就是那样的。” 柳宣眼睛亮亮地盯着她,神色冷凝,眸中隐隐有风暴正在酝酿,“她对你那么过分,你干吗非要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啊?你这的有意思了?”见艾染脸色一白,她又有些不忍,叹了口气又将那碗泥鳅汤往她身前推了推,“染染,喝适合你的汤,身体才会好,你才会快乐。” 舒童探头看了那汤一眼,见缝插针来了一句:“哎哟泥鳅汤,补钙的,阿染你喝正好!” 艾染定定得瞪着那碗汤,蓦地一手端起碗来凑到嘴边便哧溜喝了一大口。将碗放回桌上,她抹了抹嘴,深深地看了柳宣一眼,“里头放了花椒,味道很奇怪。”她眨眨眼,“宣宣,适合不适合,光看没有用,要喝过才知道。” 柳宣抿了抿嘴,没接话,神色却越发冷陈了。一边舒童真的是忍无可忍了,怒:“你们打什么哑谜呢?当我空气啊!” “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艾染很不客气地把她挤兑到一边,又转向柳宣,“不说这个了好吗?”跟宣宣讨论这件事,她心里多少是有些内疚与不安的!伸手将柳宣面前那份鱿鱼冷面端到自己面前拿筷子细细地给搅拌了一番,然后又推到柳宣身前,缩了缩身子有些讨好地笑了笑,“宣宣。” 柳宣一呆,意识过来艾染的行为,想再绷着脸也绷不住了,登时哭笑不得。“间歇性抽风抽完了?”这就是她了,一忽儿风一忽儿雨,刚才臭一张脸不理人的也是她,现在缩着身子讨好卖乖的还是她!可自己偏偏还就吃她那一套,拿她没辙!“算!不跟你计较。”她学着她的德行哼出一句,狠狠捞了一勺子面塞到艾染嘴边,然后一脸威胁地瞪着她,大有一副你敢不吃我就跟你没完的势头。 艾染无奈,只好嘟着嘴把面吞了,斜着眼看着舒童一脸郁闷地盯着她两个,大概是完全没明白她们刚才在说些什么。“呃……”未免回头再被逼供,她忙伸手将舒童面前的拌饭也端了过来仔细给她拌匀实了,再推到她跟前,嘻嘻一笑。“好啦,破坏气氛是我不对,两位大侠请用餐吧,小人知错啦!” 一番插科打诨,总算是暂时平静了餐桌气氛,加上舒童和柳宣一个比一个烧包,两人居然找到不少共同爱好很快便又叽叽嘎嘎吵成一团。艾染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柳宣给她点的爱心牡蛎饭,脑子里却全是白若臻冷静淡漠的脸,平静无波的眼,耳边也不断回想着她那句无比严肃的——那就当我是姐姐,只是姐姐好吗?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在心里叹了口气,忍不住想着,姐姐今天穿那件小礼服真好看,真好看真好看,衬得她的冷若冰霜仿佛也没那么刺人了。这么好看的裙子,这么好看的姐姐,要是都能归她该多好呢? 啊——忍不住鄙视自己,又白日梦得发起花痴来了,刚才才答应人家说不会再乱想了呢,虽然是小女子,也得说话算话不是? 可是…… 真的不甘心啊!这么完美的姐姐为什么就不能属于她呢?!很难想象姐姐跟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样子。男人……她心头一动,登时嫌恶得揉了揉胳膊,她真的很怀疑这世上有没有能够配的上姐姐的男人!再揉揉,叹一口气,好吧,就算是有也要当作没有。真的,只要一想到姐姐有可能会跟某个男人在一起,拉手,拥抱,接吻……啊啊啊!!!!不行,光是用想的,就算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脸上还打着马赛克她也无法忍受! 小心脏扑腾腾跳一跳,酸水就咕嘟嘟冒上来了。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狠狠一合嘴巴,她想哭,然后咯吱一声,眼泪还就真的下来了。 “你又怎么了?”正叽叽嘎嘎的那两位听到动静,异口同声地转头望她,一脸纠结。 为什么要说又呢? 艾染很悲摧地摇一摇头,然后张嘴咝咝了两口,再愤怒地将那双钢筷丢到一边。死钢筷,都怨你! “牙齿硌倒了!” 今天真是很悲摧的一天,直到出了饭店上了柳宣那辆烧包车,咻一声驶上路中间她才回过味来。 哎?哎?我怎么就上了贼车呢? 学校还没正式开课,所以柳宣将艾染和舒童一起送回了艾染家,刚到楼下就接了个电话说有事要忙,临了丢下一句:“乖乖的,别打架啊。”咻一声又走了,耳机还挂在耳朵上。气得艾染差点脱了鞋子就拍过去,吼:“别在开车的时候讲电话!” 一下午都在家里闷着看碟,租了几部老片子看得眼泪汪汪被舒童鄙视了个半死,“哎哟哟喂,还看《魂断蓝桥》!”舒童叼着一颗葡萄,一脸不屑。 艾染却不以为意,擦了擦眼泪,再抽噎了一番。“其实最爱玛拉的根本就不是罗伊。” “胡说!”舒童咽下那颗葡萄,吐出籽儿,“那电影我们高一时英语老师就放给我们看过,还专门讲过呢,罗伊和玛拉相爱却注定分手,啊,多么杯具的一对儿!” 艾染睨着她,这会儿也不哭了,一本正经的。“其实最爱玛拉的人,是凯蒂。” “哈?”舒童张着一张樱桃大口,一脸惊愕。 “都看见尽头牙了。”艾染一脸嫌恶,摆摆手,目光又盯住了电视屏幕,友谊地久天长的音乐正好响起,黑白色的光线一下下打在她白皙的面颊上,有些黯淡,有些阴郁。“玛拉为了罗伊被老板辞退,凯蒂也不干了。玛拉心情不好,凯蒂就陪着她,玛拉生了病,凯蒂为了赚钱救她甚至去做妓女。你说,凯蒂不爱玛拉,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那……”舒童有些无语,歪着脑袋想了想,“那凯蒂还帮着罗伊递纸条儿给玛拉呢,她要是爱玛拉,能帮罗伊追她么!再说了,两个女人怎么爱啊,啧啧,这片子是1940年的吧,搁那会儿老外也没那么得瑟吧?” “凯蒂帮罗伊追求玛拉,是因为她知道玛拉喜欢罗伊。”艾染盯着舒童,眼睛里有种情绪越来越亮,看着舒童一脸茫然的模样,她忍不住叹气。“跟你说不明白。”她仰面向沙发上躺了过去,抬起右胳膊遮在了眼睛上。“总之,凯蒂才是真正爱玛拉的人。” “……神经。”舒童扁了扁嘴,“好吧,就算凯蒂爱玛拉,可那关你什么事,管呢?哎,尝尝这个尝尝这个——”说着拈着一颗晶莹滚圆的葡萄就塞进艾染口中,“可甜了,你也尝一个。” 艾染一怔,舒童塞得太狠了,葡萄进嘴的同时连手指都挤进去一点,被她无意识地嘴巴一吮,吓得舒童一下子就把手缩了回去连连甩动,哎哟了半天,“你真恶心。” 葡萄连嚼都没嚼就滚进了喉咙,艾染倏然睁大了双眼,眉头拧成一团。这种感觉……这种感觉…… 很熟悉! 第 6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9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69 章 作者有话要说:某洛坚定的认为最爱Mara不是Roy,而是Kitty.!!! 第六十章 艾染是被电话吵醒的,在凌晨三点钟。当时她正沉浸在一个奇异而美好的梦境里,梦里有好吃的有好喝的,还有个她做梦都心心念念着的人。 “只有曾天真给过的心,才了解等待中的甜蜜……” 怕吵醒了舒童她赶紧摸出手机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喂?” 那边似乎很吵,刺啦刺啦的声音此起彼伏,更仿佛还有嘈杂的人声与车子呼啸而过的风声。勉强打起了几分精神,眼睛望向半拉住的窗帘,窗外死寂的黑暗瞬间提醒了她现在正是半夜,会在这个点儿给她打电话的人……艾染眯了眯眼睛,想也不想便问:“婧姨?” 那边又刺啦了一阵子,总算有道人声传来,清朗泠然的女声,微微的低沉却透着深切的关心。“小染。” 艾染轻手轻脚得掀开薄被滑下床去,再趿拉了拖鞋蹑手蹑脚走到阳台上,被清凉的冷风一吹,脑中登时清醒了不少。听到婧姨的声音她很是欢喜,忍不住抱着电话撒起娇来。“婧姨你好过分啊,人家上上个月过生日,你都不给人家打电话!” “不是给你寄礼物了?”艾婧呵呵笑了声,那边又传来断断续续的几句英文,好似她在跟别人说着什么。艾染好赖在温哥华待了几年,高二的时候才回国读书,大学又是念的英文,听懂几句刺啦刺啦的英文还不是小菜一碟?就听艾婧在那边不知道跟谁叫唤,说什么必须是霍金大夫,这个月没空她可以预约下个月。艾染听到霍金这俩字头就开始大了,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满脸络腮胡的大叔。在温哥华的时候每年婧姨都会带她去霍金那里做一个脑部检查,说是她小时候出过一次车祸碰伤了脑袋,怕她变成白痴,所以每年都要去做一次脑神经复健。她也没有多想,反正也不用受什么罪,迷迷糊糊睡一小觉醒来就没事了,能吃能喝,该干嘛干嘛。 “小染,这个月底没什么事就回来一趟吧,今年的检查还没做呢!”脑子里还没从大胡子叔叔的回忆里脱离出来,就听到艾婧的声音传来,果不其然…… 又做检查啊……艾染登时一个脑袋两个大,“婧姨,不做行不行啊?呐,你也看见了,我都一年半没有去见过霍金大叔了,也没见我变白痴啊?我觉得我挺聪明的。” 撇撇嘴,婧姨老说不做那个复健担心她变白痴,她很是不以为然。她自大四快毕业了就忙于找实习单位,忙着准备毕业论文,到后来又被宣宣骗去她的公司做了她的秘书,前前后后加起来快一年半没有回去过了,也没见她变成白痴……艾染忍不住小小地腹诽了一下那天天怕她变白痴的女人和那个用行动诅咒她一年不见他就会变白痴的大胡子叔叔——多新鲜啊,我就不信离了你们我还就真成白痴了。 艾婧对某人的撒娇耍痴视若无睹,冷着嗓子吩咐:“少废话,月底给我老老实实飞过来,别逼着我回去逮你啊。” “我……我有事走不开呢!”本能地想找借口不愿意回去,可话到了嘴边却又有着隐隐约约的迟疑与不确定,能有什么事呢?工作么?她要是真要请假回一趟温哥华,别说十天半月,三个月宣宣也会给她批,没准一兴奋丢下公司买了票就跟她双飞了,美其名曰工作压力太大,偶尔也需要调剂放松。她在宣宣公司任职婧姨也是知道的,大四那年婧姨曾回来过一趟问她想不想回温哥华接着念,被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本来也不是什么思考型的女生,她拒绝去温哥华定居的理由只有一条:国外没有好吃的。关于这点她很坚持,她是中国人,有一副中国胃,打死她也不会放弃美味的红烧蹄髈生煎包狮子头而去投奔小菜叶配炸货。奶油面包不如小笼包,月是故乡明,人是老乡好。 可是现在……脑子里几乎是飞快得闪过一张清雅绝丽的面容。白若臻……她忍不住脸红,事实上她也不得不脸红,即便是夜半的凉风飕飕的吹着也止不住她一阵阵面颊发烫,为了几分钟前那个没来得及做完的梦。梦里她整个人毫不客气地骑在白若臻的膝头上搂着她的脖子,跟条水蛭似地粘着人家,而白若臻对她竟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还剥了葡萄塞进她嘴里。葡萄好软好甜,可更软更甜的是白若臻的新笋般的指尖,轻轻含在口中,便如含住了全世界,内心只觉无比的飨足与快意。跟着,她又不能仅仅满足于此了,搂了白若臻在怀中,胸口便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烧,傻乎乎又怯生生地任由一颗心狂跳着几乎要蹦出胸腔——该做点什么才能排解这种炽热与憋闷呢? 在理智能够主导一切之前,她已经直勾勾得压了过去,目标直指面前那张淡粉色的嘴唇。不着脂粉的唇瓣上有着细细而单薄的纹理,随着她轻轻浅浅的呼吸一点点扑来,微微翕动。而其上是挺直而秀气的鼻梁,一双略略狭长却漾着一池温柔的眼眸,长而浓翘的睫毛轻轻扑闪着,欲语还休,似喜非嗔,含羞带怯地凝望着她。 脑袋轰一声就炸开了,连头发梢也是热哄一片,像是火山喷发,滚烫的岩浆在一瞬间喷薄而出,没顶。什么也不愿去想了,一门心思的只想着要亲近、占有面前这个比彩虹夺目却又比烟花寂寥的女子。 勇敢地迎上前去,温香软玉抱了满怀,打定主意就算是世界末日了也不会放手跑开,然而就在她下定决心要放下一切徘徊一切顾忌只去迎合胸中那一刻滚烫的欲望时—— 手机响了。 没错,手机响了。 一下子便从梦中的滚烫跌落回现实的微凉。有些郁闷地撅着嘴吹着刘海,翻着眼睛看着那几绺发丝上下翻飞,多么美好一个梦啊,说出来真是不怕脸红,她居然做了春梦,而对象还是个女人!是女人也就罢咧,问题是这个女人昨天中午刚刚狠狠地将她的勇气流放到了西伯利亚。 心酸,心伤,可是想起她,终究是禁不住漾起了一丝儿的小甜蜜,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抱着她了,唉,虽说是在梦里。 “喂、喂,问你话呢!”艾婧声若洪钟,带着一丝儿的不解与愠恼,“什么事这么要紧,连抽个空过来呆几天也不行?” 艾染叹气,她能说是因为一个女人她舍不得回去么?要是两人一条心,心心相映也还算了,现在分明是她孤掌难鸣,自作多情。“我……我真的有重要的事……”她咬着嘴唇努力地想着措辞,歪着脑袋想了想,想起古人说过不耻下问的美德,她于是斟酌着问了一句。“婧姨,你说,女人跟女人,有没有可能在一起的?” 艾婧竟然倒吸了一口凉气,艾染有些心慌,怕艾婧骂她不着四六,忙又此地无银地强调:“我就是随便问问!” “小染,你——”艾婧仔细斟酌着措辞,然而语气中的急促却是无法忽略,声音急吼吼得传了过来,在电路中一折腾,声调儿都劈了。“你遇见谁了?!” “遇见谁了?”艾染茫然地眨了眨眼,有些不能理解婧姨的问话模式。就算是她接下来说她爱上一个女人了,婧姨也应该问的是她爱上谁了,怎么劈口就问——你遇见谁了? 她遇见谁了? 短暂的沉默后,艾婧那边很快有了动静。“我的意思是,你好好儿的干嘛问这个问题。” 语气仓促,很有些欲盖弥彰的气息。艾染皱了皱鼻子,哼哼道:“没什么,说了随便问问。”她不说,艾婧也便没有再追问,顿了顿,她似乎在快速地思考着什么。“婧姨?”艾染开口唤她,却被她快速打断,“小染,这个月我没接什么大手术,下个礼拜我飞回去看看你吧,至于做不做复健,到时再说。” “喔,好、好。”不是我去,就是你来,两相权衡,当然是你来比较好。艾染很聪明地在心里算了笔账。 “小染。”艾婧那边似乎有人在喊,她预备要挂电话了,语气便很有些语重心长的沉重。“你……一定要好好儿的啊。” 又来了!艾染没好气得翻了翻白眼,每次都这样,她已经是成年人了好不好,干嘛总跟交代小孩子一样的交代她! 没听到回应,艾婧叹了口气,终于决定收线了。“挂了,我到了S市再给你电话。” “喔,婧姨再见。” 挂了电话睡下的时候艾染就开始左右翻滚贴烧饼,满脑子都是白若臻的脸白若臻的影子,咬着牙在心里发狠叫自己别再乱想了,可思维却不受控制地又往人家身上飘,幻想着可以跟连续剧似的将刚才未完成的梦接着往下做。烧饼翻多了,舒童实在是不堪其扰,火的恨恨地拿枕头砸了她好几下她才稍微消停了些,将翻烧饼的频率从一分钟三次降低到三分钟一次。一直到淡蓝色的窗帘再也挡不住那半边曙光整齐划一地冲进屋子里来,艾染同学才终于觉出了铺天盖地的困意,抬起胳膊盖在脸上准备睡死过去。与此同时正要起床迎接新的一天的舒童同学自然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对艾染晚上贴烧饼,白天装死的行为十分之看不过眼,一日之计在于晨,她们可是八九点钟的太阳啊! 艾染自然是抵死也不肯起床的,由着舒童上下左右蹦跳腾挪地折腾了好半天,从七点半折腾到八点半,最后只能气鼓鼓地扁着一张樱桃大口换了衣服出门自己吃早点去,末了还为到底要不要给那个死人带回一份豆浆半笼包子的问题上纠结了半天。 带,还是不带,这是个问题。 好啦,我们舒童同学有两大优点,一,不记仇。二,还是不记仇。虽然出门前把门甩得哐哐响咬牙切齿恨不得就没有这个表姐了,可是在自己吃饱喝足之后还是很自觉地打包了一份豆浆半笼包子,小心翼翼揣着连窜带蹦地往回跑。 刚进小区大门就见到一辆火焰般耀眼华丽的红色捷豹敞篷跑车咻一声驶进小区,车上一个波浪长发的女人戴一副亮紫色太阳镜,修长的身段白皙的面庞,好生面善。宣姐姐?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跑车已吱一声在前方约二三十米处停住,开车的女人向后扭过头来,跟着挥一挥手,“童童!” 舒童赶紧屁颠屁颠地跑上前去,撅着屁股扒住车门就开始极为熟稔的寒暄起来。“宣姐姐,你怎么过来了?”目光迎上柳宣精雕细琢的面容,一副硕大的太阳镜下是挺直的鼻梁,皮肤是极柔和的白,柔润的唇瓣上微微闪烁的唇彩的莹粉色泽,真好看……舒童脸上微微一红。 柳宣的五官生得很是立体,乍一看颇有些像混血儿,尤其鼻梁很挺,不似多数东方女性鼻梁总是塌塌的,这样的脸孔侧面弧度尤其漂亮。柳宣见舒童呆呆地看着她,不由哑然失笑,心中只道这小妮子跟人染染还真不愧是姐妹来的,连发呆的模样都那么像。伸手一推车门,又在副座上拍了拍,笑道:“上来吧。” 呃……舒童缩了缩身子,有些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宣姐姐,没几步路就到楼下了,你还是先去停了车吧,我在楼门口等你。” “也行。”柳宣想了想点头应了,俯身过去又拉好了车门,目光落在舒童手上拎着的早点上,她一怔,“给染染带的?” 舒童一听柳宣问起艾染,登时就跟炸了毛的猫一样张牙舞爪地抱怨起来:“别提了,那个死人昨天夜里翻了一晚上的烧饼不睡觉,现在赖在床上死活不起来,可气人了!” 柳宣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却也没有再说什么,低了脸去启动了车子,再冲舒童摆摆手。“回见。” 第 6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0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70 章 作者有话要说:我爱的人,她比彩虹炫目。 爱上她,我却比烟花寂寥。 第六十一章 柳宣很快停好车,快步走到楼下就见舒童正一跳一跳地张望着她,见她过来嘿嘿一笑,嘻嘻哈哈得就一起上了楼。开了门,柳宣几步便进了卧室,一眼就见艾染正抬胳膊盖着眼睛睡得口水长流,让人哭笑不得。舒童将早点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跟着进了卧室,见柳宣抱着胳膊立在床尾,她上前道:“叫她起来吧?” 柳宣居高临下得看着艾染,眼见舒童说着话便上前伸手去捏艾染的鼻子逗她起床,她忙摆摆手,“别!”见舒童讶然回头,她淡淡一笑。“让她睡吧。” 两人回了客厅,舒童打开冰箱抱出酸奶瓶子,又找了干净的杯子给柳宣倒了一杯,“宣姐姐,给。”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抱着杯子坐到了柳宣对面。 “谢谢。”柳宣伸手接了过来,凑到嘴边抿了一口,这才若有所思地抬头望了望坐在对面的舒童,“她昨天一晚上没睡?” “啊?喔,差不多吧,好像夜里接了个电话,跟着就翻了一晚上烧饼。”舒童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柳宣的唇角,一点点的乳白色很是惹眼,脑子里登时又想起柳宣喜欢用指尖捻唇角的习惯动作,心头微微一动。 太阳镜早摘了放车里了,柳宣微微发呆,一双黑水晶般清澈的大眼就这样直直地盯着某个角落,长而卷翘的睫毛在阳光下扑闪,看得舒童又是一呆,几乎手足无措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虽说柳宣确实是长得明艳照人,可大家都是女人,她何至于此呀?每次见到她都忍不住心脏怦怦跳,她走之后又忍不住期待下一次的见面,甚至没几天就开学了她也不在宿舍跟室友处好关系而是继续住在阿染这里,潜意识里竟也是期待着也许可以多见柳宣几面…… 怎么会这样?就算是跟她家尾巴在一起,就算是初吻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激动期待过,跟尾巴亲完后还骂了尾巴三天怪他磕痛了她的嘴巴。等等,尾巴?!舒童忍不住倒吸了口气,心头掠过一丝清晰的惶然。 自打离家来到S市,自打见到柳宣后……她几乎一次都没有想起过尾巴!咬了咬嘴唇,猛抬眼见到柳宣讶异的眸光,她忙低头假装喝着酸奶,然而心头的惶惑却是一阵强似一阵。 怎么会这样? “童童?”柳宣先是被一道灼热的目光盯得引起了注意,待得转过头来就见舒童匆忙低头猛喝酸奶,她不解地挑了挑眉,“你怎么了?” 舒童立即摇头,大口地咽下了口中的酸奶,呼撸了一下嘴巴,这才闷闷地道:“没、没什么。” “呵呵。”柳宣皱了皱鼻子,没再说什么,端起杯子小口小口地抿着,目光悠悠地飘向窗外。 “宣姐姐,你这么早过来找阿染,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呀?”总得找点话说啊……舒童在心里不断催促自己,怨怼自己,平常一张小嘴叭叭的给人侃得头晕,怎么对上面前这位就一下子笨口拙舌了起来,晕,真晕! “嗯。我想带染染去医院检查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就把石膏拆了,这也快半个月了,大热天的打着石膏也忒不方便。”她微微笑道,侧身将杯子放回了桌子上,习惯性抬手捻了捻沾了些许奶渍的唇角,一瞥眼便见到对面的小妮子正一脸神往地盯着她,她不由一怔,怎么了? 舒童了然点头,转头又望了卧室一眼,“宣姐姐,你对阿染可真好。”忍不住感慨,这个死人真的是好狗命哇! “谁叫我是她的老板?”柳宣挤眉一笑,“染染是我的员工,我当然要对她负全责。” “哈?”舒童吃了一惊,再次露出她的经典表情,张大嘴巴连后槽牙都看得清清楚楚。哇,S市的老板不是据说是全国最抠门的么?怎么竟然还有这么温柔善良,连员工拆个石膏都亲历亲为的老板呀? “傻不傻呀你!”柳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站起身微俯下身子抬手就在舒童脸上拍了一拍,另一手将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到颊上的一绺长发压到了耳后,低声道:“呃,你不知道?染染是为了保护我才把手臂摔脱臼的,所以……” 舒童压根就没听见柳宣说了什么,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面前瞬间放大的一双含笑的眼瞳上。被柳宣轻轻拍了一拍的左边脸颊上,热,好热,是那种连头发梢儿都飚起来的热,还无法排解!猛抬眼对上柳宣含笑的眸光,脸咻一声便如火烧,“那什么……我不是……对不起……”猛站起身便向着卫生间冲去,砰一声关上了门,跟着哗哗的水流声便响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柳宣抱着胳膊看着那小妮子神七上天一般窜进卫生间,挑了挑眉,一时无语。 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客厅里的挂钟清楚地指向了十点,艾染同志仍是睡得地老天荒,柳宣实在无可忍终于决定亲自下手了。舒童贼忒嘻嘻地跟在她身后,满脑子想得都是阿染你要倒霉了,嘿嘿,好戏啊,一定要看的,同情心啊,我没有的! 捏住鼻子,再捏住嘴巴,我就不信你不醒。柳宣伸出魔爪发狠,一旁舒童还在出着馊主意,“宣姐姐,阿染全身都是痒痒肉,最怕嘎吱。”一被嘎吱就扭成两截儿,有求必应。 艾染很快缩成一团,张牙舞爪地挥着胳膊打开捏在她鼻子上和嘴巴上的手,圆睁双眼怒视着扰人清梦的坏人柳宣。“你干嘛呀!”没好气儿地瞪了她一眼。 柳宣这才收回手去环抱在胸口,小样儿的敢瞪我?回瞪了她一眼,“起床。”她冷冷开口。 “我困。”艾染说着便要翻过身子接着睡,被柳宣俯下身子一把捏住了耳朵,“起来啦,我带你去拆石膏。”声音低了个八拍,更是凭空软了好几度。软软热热的气息吹的她耳根登时一阵酥痒,艾染咂了咂嘴,什么,拆石膏?!咻一声跳起身,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柳宣,拆石膏好呀,可算是要摆脱这副伤残人士的造型啦!“宣宣你真好!”嬉皮笑脸得揉了揉眼睛,一侧身子就要下床。 柳宣含笑睨着她趿拉了拖鞋就去翻衣服,唰唰几下就抽出T恤和裤子,刚要扯下身上那件被睡得皱巴巴的棉布睡裙,动作却嘎然而止。 “出去出去!”艾染绷着脸赶人,干嘛呢这是?一个二个的跟树桩子似的杵在她跟前双眼放光地盯着她准备脱衣服,看什么看?再看她要收钱了! “谁稀罕呀!”舒童撇了撇嘴,还作出一副特别不能理解的样子上上下下将她看了一遍,“就您那副排骨?哎哟我可真怕伤了我的眼睛。” “噗——”柳宣当即不给面子地喷了出来,嗯,染染的身材倒确实算不得……呃,辣,但也没舒童说得那么惨吧?至少前面跟后面是能分清的。不过,她再看了眼舒童,小妮子虽说个子不算高,估计也就162吧,超不过165,不过身材倒真是够赞,至少也是C CUP。“呵呵……”她忍不住眯了眯眼,越想越觉得好笑。不过在看到艾染越来越红越来越红的脸色之后,呃,她很识时务地选择了闭嘴,再笑下去只怕有个人要当场发飙了。伸手扯了扯舒童的胳膊,她努了努嘴,两人一起走出卧室,舒童还特别体贴地给某人把门掩上了,跟着一阵爆笑声便猛地响起。“哈哈哈哈……” 艾染咬着嘴巴,上前仔细地将门关好,又反锁上,这才愤愤地扯下睡裙开始套T恤,并恶毒地诅咒起外头两个没良心的女人。“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笑死你们算了,也不怕长皱纹!” 洗涮完吃了早餐,艾染便被柳宣抓住塞进车里带去了医院,问舒童要不要一起去,舒童想了想后天就要军训了,当下决定还是去学校跟室友交流交流,搭了柳宣的顺风车去了学校,然后潇洒地挥手拜拜。 到了医院,拆石膏的时候顺风顺水,好容易恢复自由身的艾染同学刚要得瑟地挥挥胳膊以资证明自己全身心的解放,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宣宣,我老觉得我这胳膊抻得慌,伸不直!”艾染苦着脸抱怨。 柳宣也不太懂得脱臼后的复健保养,只好转身去问大夫:“大夫,是不是石膏拆早了?她的胳膊怎么伸不直呢?” 那大夫老神在在地连头都不带了抬一抬,抽出胸口口袋里的钢笔便在面前的药单上唰唰得写了几个大字,啪一声扯下推到柳宣面前。“开上两副接骨散,坚持敷上一周就好了。” “呃,谢谢大夫。”柳宣拿了药单子扯了艾染就往外走,见艾染仍是专心致志地折腾着自己那只好容易显山露水的胳膊,又见肘关节处表皮都被石膏磨掉了,长出了淡粉色的新皮,她抿了抿唇,一时忍不住有些心疼,“染染,对不起。” “啊?”艾染眨了眨眼,“好端端干嘛跟我说对不起?”眼见柳宣捧着她的胳膊呆呆看着,她心底了然,皱了皱鼻子伸手推了她一把,“哎,又犯傻了吧?咱们可是好朋友。” 柳宣一怔,待得对上艾染含着清澈笑意的眼神,略带一丝的调侃,自己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闷头笑了一声。“是,好朋友。”扭头一本正经地看着艾染,“那么好朋友,今天能不能拨冗陪我一天呢?” 两人并着肩往楼下走着,艾染满脑子想得都是怎么才能让僵硬的胳膊快速恢复活力,冷不丁听了柳宣的问话,想也不想便道:“当然可以啊。”说完才猛地反应过来,扭头瞪着柳宣,“干嘛?” “瞅你这呆样!”柳宣毫不客气地嗤了她一声,“给你卖了你还给人点钱呢!问都不问什么事就敢乱答应呀?”口中虽然嗤之以鼻,然而心底仍是忍不住阵阵的甜意,她自然知道艾染的缺心眼是分人的,因为她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所以在自己面前才会这样的不设防。想了想,她笑道:“今天晚上有个商业聚会,我想带你一起去。” 艾染听说是商业聚会倒是没太放在心上,以前也跟着宣宣参加过几次,只是考虑到自己的手臂还没恢复完全,一时有些犹豫。“我这样子不太方便吧?” 柳宣不以为意地摇摇头,“有什么关系?带你去是混吃混喝的,又不要你干活。”伸手揉了揉艾染的后脑,她浅浅一笑。“别说我公私不分,你可是我的小秘书呢,晚上会有几个法国客人,你念书时二外不就是念的法语?好啦,别犹豫了,等下吃过饭我带你去买衣服。” 话说到这里,艾染还有什么好说的,点点头随着她去了,反正带吃混喝的好事,傻子才不去。 第 7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1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71 章 作者有话要说:亲人们,不要犹豫,不要怀疑,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有错,某洛又恢复日更了。 第六十二章 我们艾染同学一向是裤子型女生来的,这下活生生要给扭成裙子型,实在是件悲摧的事。可是大老板已经发话了,何况吃人嘴短,于是在午餐饱餐一顿之后我们艾染同学只能乖乖被扔进车子里,咻一声便驶向应季各大品牌专卖店去大扫荡了。 据说这个世界上的女人掌握了99%的消费权,这是哪位哲人曰的啊,简直太有道理了,不,这就是真理啊!艾染郁闷地踢了踢腿,眼见柳宣踩着八寸的高跟鞋抬头挺胸地又进了el专卖,她拎着大包小包跟了进去,地逮到一个椅子就一屁股坐下,然后将手上的购物袋放在一边,伸直了一双长腿懒洋洋地仰靠了下去,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唉,可累死我了!” 柳大小姐很不屑地睨了装死的某一眼,转身对迎上前来的导购小姐微笑道:“小林,应季的礼服给我推荐几款。” 那导购小姐阅人无数,一双利眼看人见今生知前世,何况柳宣可是店里常客,高级会员的干活,登时笑得只见牙齿不见眼睛,跟踩着风火轮一般唰唰唰嘴皮子上下翻飞将新上市的几款el应季礼服大至料子小至扣子,上至领子下至袖子通通介绍了一遍。末了喝一口水,Kira Kira地盯着柳宣望着,眼中闪着十万福特的电流,“柳小姐看上哪件可以试试。” 柳宣沉吟了片刻,伸手一指那件黑白色相间的镶钻真丝长款礼服,“这件。” 那小林见柳宣挑了这件样式较为保守的长款礼服,微微怔了怔,一边取下礼服一边笑道:“柳小姐改口味了?” 柳宣笑了笑,接过那经理亲手端过来的茶喝了一口放在一边,起身就去拎人。“去去去,试试那件礼服。” 她要不伸手抓人,艾染几乎都要睡着了,被柳宣的小擒拿手一把拎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一脚踢进试衣间。柳宣忍着笑,末了又示意那目瞪口呆的小林跟进去帮她换衣服,这才又慢慢悠悠地晃回去坐着,喝了口茶,再看了看旁边一件铁锈红的短款真丝礼服,斜肩收腰的款式,短裙在膝盖上方约五六公分,腰间一个手绾蝴蝶结,腰带上镶着珍珠若干。她眯了眯眼,直接伸手一指。“这件给我包起来。”试都不必试,柳大小姐只需一眼就能看出适合与否。 柳宣一杯茶见了底,艾染才算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红着一张脸拎着裙摆蠕动出来,郁闷地喊了一声:“宣宣,你故意的吧?”故意给她挑这么长的裙子,害她走路都不敢大步,非得掂着小步子装淑女。 “呀,不错嘛!”柳宣眼前一亮,真的是眼前一亮,起身便将艾染拉到镜子前站好,左右上下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皱皱眉,伸手一指旁边货柜上的一双银色镶钻高跟鞋,“给她换上那双鞋。” 那小导购紧忙将柳宣指着的那双鞋取了过来,弯下身子便扒了艾染的运动鞋,再给她换上那鞋跟足有六寸的高跟鞋。艾染郁闷地撇一撇嘴,最讨厌穿高跟鞋了,走得她脚痛! 柳宣却是满眼含笑地看着镜中的艾染穿上高跟鞋后一下子拔尖不少,亭亭玉立的小模样瞧得她满心痒痒恨不得伸手就去逗她几下。伸手将她绑着的马尾打散了,一头乌黑的长发登时水泻。艾染的发质是很好的,乌亮乌亮得简直可以去作洗发水代言,只是她太懒,从来也懒得在头发上花功夫,天冷就披着,天热就扎起来,万年不变的两种造型,能把变身狂人柳宣活活气死。柳宣打散了她的发丝,信手抓了几抓抓出一个模糊的造型来,衬一衬她身上那件上白下黑的长款礼服,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笑得弯成了月牙儿。再伸手将她肩上礼服肩带拉拉正,看着镜中艾染天鹅一般修长白皙的颈项,形状优美的琵琶骨,浅浅的一道沟壑自正中缓缓向下延伸。她心头突突一跳,嗓子也有些隐隐的发干,鬼使神差地伸手便抱住了艾染的肩膀,掌心轻轻覆在了她的心口,“染染。”她轻轻咬住了艾染圆润的耳垂,将下颚抵在了她肩膀上,“你真好看。” “咳——”艾染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忙偏过脑袋躲避着突来的灼热,伸手扒拉柳宣那只魔爪,眼角一瞄就瞄见旁边那个抱着她衣服的小导购一双眼睛瞪得差点掉出来。“宣宣,宣宣。”她努力扒拉,“看完了吧?看完了我去换衣服了。” 柳宣抬眼望了望镜中的两个人,清楚得看到自己颊上的一抹洇红。她也有些尴尬自己突然情动,当着别人的面就忍不住抱了艾染,松开手,揉了揉脸,刻意让自己的语气淡的就像一杯温吞的开水。“就这件,还有那双鞋,连同刚才那件一起给我包起来。”说着便掏出卡递了过去。 艾染几乎是咻一声便钻回更衣室,一阵叮呤哐啷更衣完毕,又把发辫重新绑好,这才蹦了出来。一眼便瞧见柳宣正伸手接过购物袋和金卡,满眼放光拉过她就要往外冲,她心里咯噔一声:“还逛呀?!” 柳宣被她那委屈的小模样给逗乐了,斜睨着她伸手摸一摸她的脑袋,跟哄小孩儿似的哄她:“好好好,不逛了不逛了,咱回家去洗白白,休息一会就去赴宴了哈!” 艾染扁着嘴,听柳大小姐总算开恩放行,这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哎……” “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儿!”柳宣无奈地白了她一眼,真不知道这死人是什么构造来的,哪有女孩子家家的不爱逛街不爱Shopping的?不过,她心里一甜,她就是喜欢艾染这个死样儿,明明最讨厌逛街Shopping,却每次都肯耐着性子陪她,除了她之外她还没见过艾染肯这么迁就谁的呢!虽然艾染口口声声说当她是朋友,可她就是不信,她就不信凭她跟她这么些年的感情,再日日夜夜地缠着黏着,熬不到艾染的一颗真心! 她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机会,她就不信了,她跟艾染这么些年的情分比不过一个莫名其妙杀出来的白若臻! 洗了澡,换了衣服,又被柳宣按在梳妆台前狠狠折磨了一番,再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把她一头整整齐齐的头发弄得七出八进跟超人似的。艾染苦着脸,娘哎,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柳宣折腾完艾染才开始折腾自己,前前后后花了三个小时的时间,这才拎着她LV小包包拉着艾染下了楼。 艾染按着肚子,扁着嘴,可怜兮兮地缩在副座上,一不小心嗓子里咕噜一声,吓了柳宣一跳。“啊,你饿啦?” “你以为呢!”多新鲜呢!艾染没好气儿地白了柳宣一眼,中午就吃了一碗饭,跟着就陪大小姐去商场厮杀,那可是看不见血的战争啊!红旗招展人山人海,硝烟滚滚,累得她气喘吁吁,腹鸣如擂,回来又洗了澡又被折腾了大半天——您那是什么眼神?她能不饿吗? 柳宣一边开着车,一边开了音乐,乒乒乓乓吵得艾染头晕,闻言嘿嘿一笑,“别生气别生气,一会去了晚宴咱找个地方躲起来吃好料的,哈!” 艾染根本不想理她,委委屈屈得缩成一团靠在车后座上就开始打盹,“到了叫我啊,我眯瞪会。” “呀,你小心把头发压坏了!”柳宣腾出一只手揪她,“别睡别睡!” “法西斯啊!!!”艾染怒,拍开柳宣的小擒拿手,咻地坐直了身子,她发誓她以后再听柳宣的话跟她出来赴宴,她就不姓艾! 柳宣扬了扬唇,侧眼睨见艾染一张脸臭的像是踩了黄金,再忍不住轻笑了出声,“染染。” “干嘛?”艾染没好气儿地瞪她。 “没事儿,就随便叫叫。”柳宣皱了皱鼻子,拐上了高架桥。“别闷闷不乐了,马上就到了哈。” “喔……”一肚子郁郁也发不出来了,柳宣一好声好气儿,她就没脾气,这厮也是吃定了她这一点,捏她那叫一个死准。 目的地是一个高级会所,柳宣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那会所门前跟万国博览会似的已经停了N辆高级车子,什么兰博基尼玛莎拉蒂法拉利,奔驰宝马更是触目可见。艾染望着柳宣停好车子拎了包过来就挽住她的胳膊,忍不住吐了吐舌头,“还真热闹呀。” 柳宣嗯了声,挽着她便向旋转门走去,“这个晚宴是我外公和他的几个要好的生意伙伴一起举办的,S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来,据说是为了东区一块地皮的开发案,政界也来了人呢。” “啊……”艾染倒吸了一口气,再看看柳宣的脸色不像是在说笑,登时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想着这么严肃的宴会,自己可千万不能给柳宣掉链子。 什么叫做冤家路窄? 请看艾染同学与柳宣同学现场给大家演绎老祖宗的总结。 刚走到大门口就见到两个男子大踏步走了过来,先她们一步进了旋转门,其中一名白色西服的男子走进大堂后似乎愣了愣,转回头便看着柳宣与艾染慢慢悠悠走了进来。 那男子一身剪裁得体的阿曼尼西服,高大的身材,清秀的面容,戴一副无框的金丝边儿眼镜,怎么瞧着也不像是个商人,倒像是个大学讲师。 不是秦墨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说到做到,日更,日更。 第 7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2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72 章 第六十三章 而另一位深蓝色西服的男子走出几步见他站住不动了,纳闷地扭过头问了一声:“秦墨,你干嘛呢?” 秦墨冲那男子点点头示意他过来,那男子几步走了回来,顺着秦墨的眼神望了望柳宣,眼中登时一亮,劈口便道:“小宣?” 柳宣撇了撇嘴淡淡嗯了一声,挽着艾染就要绕过他们向电梯走去,却被秦墨伸手拦住,“小宣!”他的声音很轻,然而却带着清楚的警告情绪,伸手一拉站在他身边的深蓝色西服的男子,语气柔和了几分,“这位是赵伯伯的儿子,赵宸,你们小时候一起玩过的,还记得不?” “不记得。”柳宣没好气儿地应了声,什么赵晨赵晚的,关她啥事?“染染。”她喊了声,“我们走。” “柳宣!”秦墨气得上前便要去拉他,却被那赵宸扯住了胳膊,“秦墨,算了。”他抿了抿嘴,目光一直胶着在柳宣身上,眼见得她拉着艾染进了电梯,电梯门缓缓阖上,他才松了秦墨的手,嘿嘿一笑。“脾气倒是一点没变。” 秦墨瞪了他一眼,有些无力,“这小母老虎有什么好的,值得你惦记了这么些年?” “哎秦墨,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啊,好歹小宣也是你妹妹,你怎么这么说她呢?”赵宸伸手揽过秦墨的肩膀便向电梯走去。 秦墨哼了声,伸手按下了27层。“我当她是妹妹,她可不当我是哥哥。你看她刚才那张牙舞爪的样,哪里当我是哥哥了?” 赵宸跟秦墨十几年的哥们了,哪能不知道秦墨与柳宣从小犯冲,闻言呵呵笑了声,拍拍他的肩膀劝道:“她年纪小不懂事,你就多担待担待,就算是为我这个兄弟。”见秦墨瞪了他一眼,他缩了手耸一耸肩膀,有些无奈。“你们兄妹俩总这样子吵,我夹在中间也很难做啊,你看看,她因为不待见你连我也跟着讨厌了,你可不能不讲义气,我告诉你啊,我还就认她了,你也不忍心我一把年纪了还打光棍吧?啊,兄弟?” 见秦墨不语,赵宸想了想,决定使出杀手锏。“哎,别说兄弟不照顾你,那个白……白什么来着?”他故作沉思得睨着秦墨的脸色,果不其然,刚才还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死样,他这边还才只提了个白字,那脸色马上多云转晴,“你想干嘛?” “嘿嘿。”赵宸咧嘴乐了乐,“也没啥,你知道我家老头这次回来是打算在S市发展的,这次政府打算拍卖的这块地,说实话老头是志在必得。” 秦墨蹙了蹙眉,“那又怎样?”他本来也不是很关心这个土地开发案,现在全球金融危机,本地也很受影响,在这个时当应该尽量将资金回笼等待经济复苏才对,一下子注入十三亿资金实在是有些冒险。 赵宸白了他一眼,正要说话,电梯已叮得一声显示已到。两人并肩走了出去,在前台递了邀请函。秦墨一进大厅,赵宸就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嘴巴向着左边约莫十米处一个餐桌一努。秦墨跟着望过去,就见一袭暗紫色晚礼服的沈善泠正端着水晶高脚酒杯浅浅地啜着,笑望着身前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赵伯伯? 他一怔,扭头望了赵宸一眼,就见赵宸笑眯眯地伸手从服务生手中的托盘上拿过两杯酒,递了一杯给他。“沈善泠对那块地皮很感兴趣。” 秦墨扬了扬眉,并不以为然,沈善泠是做艺馆起家的,说白了就是高级交际会所,虽然也有别的投资经营,但参与这么大一个土地开发案她的能力还是不足的,除非有人撑她。他望着沈善泠与赵树培相谈甚欢的模样,心底倒是有些佩服这个女人,她跟自己的父亲是多年合作伙伴就算了,可是能这么快就跟刚刚回国发展的赵树培搭上线,倒也确实是她的能耐。 一口红酒进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差点激动地噗了出来。他看见谁了?他看见谁了? 沈善泠突然转过身去拉了一个人在身前站着,窈窕纤细,亭亭玉立,乌亮的发丝在脑后松松绾了个髻,簪一支犀角嵌翡翠的素色簪子,曳下细细的银骨流苏,裸 露出一截茭白修长的颈项。鬓边两绺发丝软软地垂着,一丝不苟之中又平添了几分顽皮。柔润的耳贝上细长的水晶耳坠随着她轻微的动作在颊边一撞一撞,清丽的面上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黑水晶般的眼瞳盈盈流转,左眼睑下一颗小小的痦子让整张脸都生动了起来。一身合体的三宅一生珍珠白中长款礼服,不对称设计,襟口处镶着一溜儿的水钻,嵌成一朵缠枝海棠的模样。漂亮的斜肩流线,左肋下绣了一道镶珍珠流苏轻轻摆动着。细韧的腰肢曲线往下是线条柔美的腿,裙子只到膝下,大亮的灯光下她的皮肤色泽柔和到几近乳白,晃得秦墨眼晕,脑子也阵阵发晕。好半天才挤出了一句。 “她……她怎么会来?” 赵宸了然一笑。“我说了,沈善泠对那块地皮很感兴趣。”他揉着自己的下颚,目光自那白若臻身上掠过,亦是发自内心的眼前一亮,深深赞许。这个女人倒也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尤物,难怪能让秦墨心心念念了这么些年。 秦墨目中一冷,再看看沈善泠明显将白若臻拉到赵树培身前的态度,他瞪了赵宸一眼,“伯父他什么意思?” 赵宸呷了一口红酒,又伸手从一边餐盘里拎过一只炸蟹腿塞进口中,好整以暇地看着秦墨一张脸越来越黑,越来越黑,眼看着下一秒就要上前去拉人了,他忙咽下口中的蟹腿。“哎,你也知道我老爸平生没啥爱好,就爱喝茶,沈善泠投其所好请我老爸去喝了一次茶,我老爸就看上这位白美女了。”话说完,自己都被自己恶心到了,这不是他要表达的本意啊?眼看着秦墨脸一沉就要上前,他忙伸手拽住他,“别、别紧张!我老妈也在呢!”弦外之音即是即便老头子起色心,也得看看河东狮肯不肯。 秦墨的脸色仍是乌云压城,瞪了一眼赵宸低声道:“阿宸,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伯父他品茶尽管品茶,可要是对若臻存了什么不好的心思——别怪我不懂事,打了茶杯!” 赵宸翻了翻白眼,“嚯,你口气倒不小。” 秦墨咬咬牙,一口将酒杯里的酒水饮尽,目光直直的盯着被赵树培伸手拉住手,又不着痕迹地挣开了的白若臻,他眼中一黯。“阿宸,这个女人我要定了,当我是兄弟,就记住我的话。” 一场虚与委蛇的应酬下来,白若臻是人累心也累,抬手揉了揉眉心,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安安静静待会。沈善泠拉着她在一边角落人少的地方坐了下来,见她脸色不是很好,忍不住担心道:“若臻,你没事吧?”明知道若臻并不乐见这些场合,然而却不得不带她出来,她心里也很是矛盾。铁风跟她那么多年的朋友了,必然不会骗她,东区那块地赵树培志在必得,拍卖会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她打听了很久,那赵树培油盐不进就爱品茶,生生撞到她的手上,她能把这天大的好事往外推?带了赵树培去四季馆喝茶,本想随便带他去个园子,没想到他却一眼看上了若臻,指名要若臻给她煮茶。若臻是为了她的面子才去与赵树培应酬,好几次她眼看着那姓赵的明着暗着就是想把若臻弄到手,除了插手打个岔却也不能明着护人,她心里也憋屈呀! “泠姐,别担心,我没事。”白若臻低低哑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沈善泠听入耳中,心底又是一疼。这个孩子是真心跟着她,真心对她好的,自己让她来赴宴她就跟着来了,明知道是要来应付那个摆明了对她有心思的老家伙,可她问也不问一声,只为她说了一句:“若臻,那块地对我很重要。”她就二话不说跟着她来了!别人不明白只当她发了什么神经一定要拿到那块地,她心里的苦没办法说出口,她只想一步步做到自己的愿望,在愿望达成之前,她什么也不想说。 可是,假如若臻问她的话,她想她会告诉她的,可是若臻却什么也不问就相信了她,弄得她想对她解释也不知如何开口了。六十多年前那块地是她沈家的祖业,当时国难当头,外公变卖了家产弃了宅子带着一家人逃去了美国,临了却为了自己没能守住祖宅死也不能瞑目。父母体谅外公的苦,努力经营着外公手上遗留下来的产业,可是近乡情怯,怎么也不愿归返母国。可她不一样,自小外公最疼的人就是她,她二十一岁那年便来到S市,虽然一开始靠的也是祖产,可是在毫无人脉关系的S市一步步打拼下来,谁能想到她承受了多少苦楚?她只是想要为外公完成夙愿,将那块祖产拿回来而已! 叹了口气,她伸手按了按白若臻微凉的手背,“要是不舒服你一定要说出来,我送你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想小白的童鞋们,小白出来了…… 第六十四章 艾染真的一点也不喜欢这种商业晚宴。跟着柳宣一进场便被柳宣的外公逮过去折腾了半天,左一位政界前辈右一位商业巨子的介绍个没完。最重要的是还真如柳宣所说来了几个法国客人,都是柳老头子的大客户,艾染不负柳宣所望的用她当年的二外跟人家叽叽呱呱扯了半天,说得那几个法国大客户一脸陶醉,用很是欣赏的眼光上下左右的打量面前这个看起来也就刚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身el应季长款礼服,上身是白色蕾丝百褶细肩镶钻收腰吊带,下身则是长及脚踝的黑色真丝长裙,连身无腰带设计,愈发衬托出细韧高挑的身材。她通身洋溢着一种很纯净的气质,跟一旁穿一身铁锈红短款礼服,通身洋溢着性感与时尚的柳宣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就仿如白色的月光与金色的朝阳。相较于西方人早司空见惯的张扬与妩媚,很明显艾染这种纯净水一样的气质更容易吸引到他们。 柳老太爷对柳宣的表现也很是满意,他年纪大了,眼看着就要慢慢退出这个舞台,可是在他退出之前,自然要给宝贝儿外孙女柳宣把人脉关系网建立起来,铺好康庄大道。 折腾了快一刻多钟,柳宣才得以将艾染才从一堆对这位东方美女很感兴趣的老外堆里抢了出来,突围而出,跟老太爷打了招呼,两人找了个清净点的地方便开始吃东西。这家高级会所的自助餐自然是很赞的,中式、台式、泰式、日式、印度、西式的各色菜肴应有尽有,什么生蚝、三文鱼更不在话下。柳宣端着盘子,一边仔细地挑着吃的一边斜睨着艾染狼吞虎咽着一根鹅肝酱银芽春卷,她扑哧一声就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也至于?哎,哎,慢点吃,小心噎着。” 艾染咕囔着,好容易咽了下去才能勉强开口说话:“人……人是铁,饭是钢。啊哟,可饿死我了。” 柳宣直起身子静静地望着她,嘴角始终噙着一抹轻软的笑意,突然伸手到她嘴角轻轻擦了擦,挤眉笑道:“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我们艾染同学早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没心情跟柳小姐贫,一转头又叉了一块三文鱼塞进口中,咀嚼了几口,一缩脖子抢过一杯红酒仰头就灌了下去。“喂,哪有你这样喝酒的!”柳宣正要伸手去抢她的酒杯,未料为时已晚,艾染扑一声便猛咳了起来,一手将酒杯放在桌子上,一手飞快地捂住了嘴巴,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柳宣急得赶紧翻包给她找纸巾,艾染身边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捏着一张纸巾递到她面前,她看也不看便伸手拿了过来捂住嘴巴,“谢谢!” 目光无意中掠过,方注意到那只手掌缘纤薄,指尖细致,皮肤白皙如玉,隐约可见纤细的手腕上淡淡的两条血管在皮下缓缓延伸。见她抽过了纸巾,那只手收了回去,腕上一截细细的骨节轻轻一动,映入眼中,竟觉无法描摹的心动。 她刚要站直身子,一阵香风袭来,跟着一道低低哑哑的声音幽幽响起。“没关系。” 艾染心头突突一跳,身子仍是弯着的,然而那道熟悉到令她心脏猝然抽疼的声线却让她一下子直起了身体,循声望去。 一个穿着珍珠白真丝礼服的女子正缓缓从她面前走过,乌发,白肤,身如荷莲,而气若幽兰。艾染怔怔地深呼吸了一口气,那残留在空气中的清香淡淡萦鼻。一生之水的水香调,不同于花香调的浓郁,混合了数种清雅花香,让她心口一窒,一时竟傻在了当地。 淡淡的百合、康乃馨的幽香。神秘却又让她倍觉亲切的味道。 来不及追上去,白若臻已经走远,而柳宣也跟着过来扶住了她,若有所思地望了望白若臻的身影。“染染,没事吧?”她的手上紧紧捏着一张素白清香的面巾纸,用力捏了捏,却没有再递过去。 艾染抿了抿唇,咽喉中辛辣的感觉已经渐渐淡去了,她皱着眉头又轻轻咳了两声,才转头向柳宣笑了笑。“没事。” 那笑容很灿烂,然而触不及眼底。 柳宣松了手,端过艾染的盘子给她细心地夹了好些味道柔和的食物,然后递了给她。艾染伸手接了过去,侧过身,目光却仍是忍不住追随着白若臻的身影而去,脑中只是想着,姐姐怎么也在这里?她是跟谁一起来的?她是为何而来,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她身边,在她咳嗽的时候刚好就递过来一张面巾纸?她……她是不是一早就已经看到了她? 她……是特意给她送过面巾纸来的? 第 7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3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73 章 很快有人给了她答案,一部分的答案。 白若臻是向着沈善泠的方向走过去的,在距离艾染二十米开外的一张餐桌旁。秦铁风端了一杯红酒递给沈善泠,笑了笑。“见到老赵没有?” 沈善泠脸上的笑意登时有些隐隐的牵强,将酒杯举到嘴边低声道:“见是见了,只是他的条件实在是让我为难。” “怎么说?”秦铁风微一扬眉,有些不解地望了沈善泠一眼,却见沈善泠突然侧过身子望向一侧。 赵树培突然走了过来,将正向沈善泠走过来的白若臻刚刚好截在了身前,“白小姐,要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啊,这才一转眼的功夫就找不见人了。” 白若臻的眉心微不可见的拧了拧,然而面上却没有流露出半分情绪,淡淡一笑。“赵总真会说笑,刚才不是有人过来找赵总的么,赵总大忙人,若臻可不敢耽误赵总的时间。” 不动声色便给碰了个软钉子。赵树培微微一怔,更添了三分兴味地打量了白若臻一眼,呵呵一笑,“哪里哪里,对赵某人来说,现在再无一事比与白小姐聊天更重要了。”他顿了顿,想起再过一会就是舞会时间了。“不知赵某是否有这个运气能邀得白小姐今夜第一场舞?” 说话间,伸手便去拉白若臻合拢在身前的手掌。 “小泠,投其所好,这么好的机会——”秦铁风眼眸微微一眯,余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沈善泠是聪明人,一点即透,有些话,话满则过。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中了小白的毒了。 第六十五章 沈善泠却是眉头一皱,看看秦铁风,又看了眼正色字当头的赵树培,心底极快地盘算着:出手,必然会得罪赵树培,可是不管的话,又怕若臻吃亏,微一迟疑的当口便见一个穿一件黑白色晚礼服的女孩子疾步向白若臻走了过去,劈手拉过白若臻的手便喊:“姐!” 是……是艾染?!沈善泠抑制不住的错愕,眨了眨眼,很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身前几步处那高挑清妍的女孩子,淡雅宜人的晚会妆,修身合体的长款礼服裙子,与她平时总是扎着马尾体恤仔裤的形象当真是变化太大,很有些认不出来了。 白若臻正自烦恼如何再次不着痕迹地挣开这双让她厌恶无比的手,突然被艾染这样一抓,登时如释重负,接着艾染的一拉缓缓后退一步,低声应了一声。“小染。”目光便牢牢对上了艾染清澈温柔的眼瞳。察觉到掌心瞬间传来的温热,她心头微微一动,竟隐隐升腾出一股难以言明的安心情绪来。 “姐!”艾染又喊了一声,用力紧了紧白若臻的手,心底一阵心疼泛起——姐姐的手好凉,一定是被这个死老头吓的!很有些不善地瞪着赵树培,下意识地就要把白若臻往她身后拉。白若臻刚才跟赵树培的一番对话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赵树培伸出咸猪手想要占便宜她更是看得明明白白,脑子登时一热,什么也不管了,先冲上来抢人再说。 “染染!”柳宣也跟了过来,目光自白若臻身上一个兜转,落在了艾染紧紧握着的她的手上。“你干嘛呢?”声音有些冷了下去。 “小宣?”秦铁风很是讶异地喊了一声。柳宣撇了撇嘴,很想装作没有听到,可那毕竟是她亲爹,关上门闹不和没什么,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总得给她老子几分面子。不情不愿地应了声:“爸爸。”然而却并没有走过去,眼睛飘忽来去,就是不看秦铁风一眼。 一时气氛便很有些尴尬了起来。赵树培一双利眸只是审视地打量着半路杀出来的艾染,突然伸出手去,“这位小姐,尚未请教?” 艾染刚才被四个法国大鼻子围在中间神侃的场面他是看见了的,当时也没太在意,只当是不知道谁家的姑娘,年纪轻轻能有这份魄力倒也是份能耐。然而此刻她却明着跑到他跟前来捣乱,却叫他不得不打听清楚这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了。 艾染待要开口,白若臻却轻轻在她手背上捏了一捏,然后挣开手向赵树培颔首笑道:“赵总,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小染。”说着又看向艾染,“小染,这位是恒远集团的董事长,赵总。”下意识地没有介绍艾染的名字,担心赵树培会不甘被小染折了脸面,日后找她的麻烦。 “原来是白小姐的妹妹,幸会,幸会。”赵树培呵呵一笑,伸出手来。 艾染撇了撇嘴,很想无视悬在面前的那只猪爪,碍于白若臻的面子才很不情愿地伸手跟他碰了一碰。“赵总,您好!”话音咬得极重,便如是咬牙切齿喊出来一般,是个人都听出她声音中的火药味了。 气氛又尴尬了起来,白若臻睨了艾染一眼,自然明白她今次为了哪般。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抿抿唇,强打精神向赵树培莞尔一笑。“赵总,小染年纪小不懂事,您可千万别跟她计较。” “怎么会怎么会!”赵树培连连摆手,很是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伸手拍了拍艾染的肩膀,“小姑娘很有个性嘛,我喜欢,哈——哈。” 第二声哈便生生地卡在了嗓子眼里。艾染没给他继续臭P的机会,肩膀一沉就躲开了他的手,很是嫌恶地瞪了他一眼,在心里暗骂:谁稀罕你喜欢!妈的!(反正她妈早过世了,上帝保佑。)这个老色鬼先是揩姐姐的油,跟着还敢拍她肩膀,这要是在大街上非得给你摔个大马趴不可! 跟着又哀怨地望向身侧站着的白若臻,心里一阵阵的难过,原来姐姐会笑,姐姐会笑的!可是她对着自己却总是那么清冷淡漠,少言寡语,却愿意对那老家伙笑得这么好看! 酸不酸都叫醋,打着滚儿的就翻山越岭直奔心头而来。 这一来,赵树培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白若臻一看艾染的脸色就知道孩子又在犯傻了,蹙了蹙眉,隐隐有些头疼。沈善泠是最先回过味来的,忙粲然一笑。“呀,赵总这么快就忙完了?”说着便向赵树培迎了过去,不动声色挡在了他与白若臻中间,先端了一杯红酒递给她,这才笑望着赵树培道:“我刚才还跟若臻说呢,咱们赵总贵人事忙,改日再请赵总拨冗去我那馆子里小坐片刻,品品茶。” 赵树培看了眼沈善泠,没说什么,秦铁风突然一拉柳宣的手将她领到赵树培身前,笑道:“小宣,还不快见过你赵伯伯?你小时候赵伯伯很疼你的。” “赵伯伯。”柳宣眨了眨眼,满心都装着艾染的事,没什么情绪地喊了一声。赵树培眯眼打量了她一番,笑道:“真是女大十八变,小宣如今也出落得这么漂亮了!难怪我们家阿宸一直记挂着,这次回来可就是专程为了见你,对了,你们两个见过面了没有?” “见过了。”柳宣虚虚地笑了笑,拧着身子就要挣脱秦铁风的手,皱眉道:“爸,我有事。” 秦铁风瞪了她一眼,抱歉地向赵树培点点头,转身低声斥道:“你能有什么事?好好在这待着,一会爸爸给你引荐几个叔叔,嘴巴放伶俐点,平时的精乖劲都哪去了?还要我教你叫人?” 柳宣哼了一声,又用力挣开了秦铁风的手,走到赵树培身边拉过艾染的手笑道:“赵伯伯,小染可是我的好朋友,您可千万不能跟她计较喔。” “哦?原来小宣也认识白小姐的妹妹?”赵树培挑一挑眉,有些诧异地望了艾染一眼,正要开口,柳宣忽地又上前去抱住了他的胳膊,笑得一脸无邪。“对了赵伯伯,今晚怎么就您一个人呀,伯母没有一起来么?”她笑得很是天真无辜,“听说赵伯伯和赵伯母感情好得不得了,去哪里都是出双入对的,真是让人羡慕呢。” 赵树培脸色微微一变,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方道:“你伯母刚刚回国不久,时差还没能倒过来,这两天身子有些不爽快,我就没带她出来吹风。” 秦铁风暗暗拉了柳宣一把,向赵树培笑道:“这孩子!都是让我给惯坏了,赵兄大人大量,可不要跟这些个小东西计较。”他说着,似有意似无意地睨了一旁静默不语的白若臻一眼,意有所指。“小沈家的这位白小姐可是娇贵矜持的很呐,轻易是从来不肯出席这类场合的,唉,还是赵兄的面子大啊,我们也都是沾了赵兄的光了。”说着便端过一杯红酒递到赵树培手中,“赵兄,请。” 赵树培接过酒杯便呷了一口,转头看了眼白若臻笑道:“白小姐年纪轻轻,却已能煮得一手好茶,连我这品茶半生的老茶子都心服口服。如此人物,也难怪沈小姐要藏着掖着,换作是我只怕也是要筑香巢而储之,生怕被人闻香而窃了,哈哈。” 赵树培一番话说得已近露骨,秦铁风微微一怔,陪着笑了两声,目光却很快着落在沈善泠身上,看到沈善泠的笑容已然僵在了脸上,他有些警示性地轻咳了一声。沈善泠望了秦铁风一眼,撇过了脸,虽是没有开口,然而目色已分明冷了下去,有些担忧地望了白若臻一被艾染惊了一跳——那一脸被人抢了干粮的愤怒表情掩藏不住也没想掩藏的公然飚显在脸上,她不由一怔,怎么? 艾染简直气到快要打人了,只觉一股热血涌上胸口,烧得她双眼灼灼冒火——这说的是人话吗?啊?竟然敢对姐姐说这种龌龊的话!竟然敢公然这样子亵渎姐姐!她身子一动就忍不住要冲上前去,小臂上却突然一凉,低脸看去,却见白若臻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姐——” 相较于他们几人的各怀心思,白若臻倒是显得极为淡定无为,仿佛方才大家口中所提的人完全与她无关。见艾染一双黑瞳快烧成红色了,她侧首看她,淡淡一笑,指腹轻轻按了按她急促跳动的脉搏,向她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然后,以着唇形对她说出了一个字。 “别。” 感动于艾染对自己真诚的关怀,却不能坐视她继续作出不理智的举止。她不能坏了泠姐的事。 而对于艾染来说,这样轻轻的一握,一按,那无声却清晰传到心坎里的一个“别”,都似极了一个年长的姐姐在面对妹妹任性的行为时又是无奈又是心疼的劝阻,一霎时纵然百炼钢也化成了绕指柔。她全身的力气冲到了一个临界点,蓦地消散于无形,贪恋地睁大了双眼盯着面前那张温婉的笑脸,墨玉般的眼瞳,杏色的唇瓣在大量的灯光下闪着水晶般的光泽,左眼下那颗小小的痦子随着她清浅的笑意微微一动,她心头一软,全部的怒火也只能柔化成水,恨不得自己立刻变成一只小小的虫子,钻入她心里。 体察她所有的心事,感受她每一下心跳,然后,赖着就不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想起当初在姐姐的宿舍里跟一个找茬者打架,姐姐上来掐我的那一幕,突然很悲摧。 第 7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4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74 章 其实我赚了,掐了一下,过后揉了十下。 第六十六章 祸不单行是古人千百年的经验总结,一准儿的错不了。 沈善泠紧绷的面色才放松了下来,气氛正有所和缓便见秦墨大步走了过来,深深望了白若臻一眼,而后才向秦铁风喊了声:“爸爸。”见秦铁风点头,他又向她点了点头,“沈小姐。” 她心头突突一跳。“小秦也来了。” 秦墨笑了笑,抬手扶了扶眼镜,一双眸子再控制不住得望向了白若臻。“若臻。”他在不远处观察了很久,忍耐力已经到了临界点,赵树培那不长眼的一番话更是让他差点摔了手中的酒杯,再顾不得赵宸的劝阻拔脚便走了过来, 白若臻目中微微一黯,但仍是静和一笑。“秦先生。” 那低低哑哑的嗓音甫一入耳,秦墨便忍不住皱了皱眉。上前一步拿开了她手上的红酒,从身旁走过的侍从手中的托盘上拿过一杯果汁递到她手中,轻声道:“你的身体还没好通透,还是别喝酒了。”声音虽低,却是透着无法忽视的款款柔情。 他拿开酒杯换上果汁的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所有人,包括白若臻本人都来不及说半个不字,只得怔怔受了,敛眉微微退开一步避开了秦墨的亲近。“谢谢秦先生关心,我已经没什么事了。” 秦墨望一望白若臻,又望一望正与他父亲相谈甚欢的赵树培,适逢赵树培亦若有所思地望了他一眼。他想起赵宸告诉他沈善泠利用白若臻去接近赵树培想参与那块地皮股份的事,心里登时涌起一股不快与反感。抿了抿手中的红酒,他再次开口:“若臻,你的气色好像不太好,我陪你到一边休息会吧?” 白若臻倒是没有表态,一边沈善泠微微皱了皱眉,无奈地望了秦铁风一眼。秦铁风则是脸色微沉,有些不快地哼了声,转向赵树培笑道:“小宸今晚也过来了吧?难得这样好的机会,让这些小年轻都出来历练历练。” 柳宣一见到秦墨就无法控制得厌烦,看不过眼,正要伸手拉了艾染离开,一抬眼却见那什么赵晨赵晚的竟然阴魂不散地晃过来了。她眼中一黯,还没来得及脱身,赵宸已经几步走了过来,很礼貌地冲秦铁风点了点头,喊了声:“秦伯父。”跟着冲赵树培嘿嘿一笑,“老爸!” 秦铁风见到赵宸走了过来自然是一脸的笑意,“小宸啊,回国这些日子还习惯吧?” 赵宸笑道:“还行,就是刚回来那个星期倒时差累得不轻,现在已经基本上习惯了!”说着又转向柳宣,“小宣,好久不见。”眼中是清楚的期待与情意,白痴都看得出来。 柳宣当然不是白痴。白了他一眼,“刚在楼下不是才见过?” 赵宸被她一句抢白,也不恼,抬手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你肯跟我说话了呀,可算是不容易。” 柳宣见他说得露骨,正要开口呛他,大厅的灯光却突然黯了下来,跟着音乐响起,提醒众人舞会时间到了。她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觉眼前一暗,赵宸闪到了她跟前,绅士地弯腰伸出一手,“小宣,赏脸陪我跳支舞吧?” 柳宣正要拒绝,一转头便见秦铁风瞪了她一眼,她登时心头火起,我还欠了你的不成?一怒之下绕过赵宸便拉住艾染的手:“染染,我们去跳舞!” “啥?”艾染压根没听明白她说了什么,全部心神都放在白若臻身上,只见那个秦墨张口刚喊了一声“若臻”便被秦老头瞪了一眼,跟着那个什么赵总就伸手在白若臻面前笑得一脸桃花盛开,“白小姐,请赏脸。” 艾染眼睁睁看着那赵老头一副自以为是的绅士模样半躬着身子向白若臻邀舞,很有些不屑地在心里嗤了一声。真活现了,我姐能答应你才有鬼了,瞅您那老眉咔嚓眼儿的德行,呸! 白若臻一张素净的脸颊被笼上了一层幽靡的光影。她轻轻牵一牵嘴角,一抹清淡的笑意便慢慢浮现开来,然而映入眼中,却莫名得晃得人眼疼,心痛。艾染从来不知道那极淡极淡的清丽笑容在某些时刻竟会绽放出像现在这样妍妩诱人的花朵。睡莲变成了罂粟,与世无争的不诱惑,成了夜色中最深最致命的诱惑。 然后,就见那个赵树培紧着嗓子一声喊:“白小姐,请。”白若臻微微颔首,将手掌滑入了他的掌心,由着他微微一牵,两人便向着舞池走去。 “姐姐!”艾染很不甘心也很不能理解地追出一步,为什么呀?! 白若臻的手掌仍停留在赵树培的掌心,她没有回头。可即便没有回头她也能知道,身后,一边是泠姐隐隐期待的眸光,一边,是艾染惶急忧伤的眼神。 衣香鬓影,人声缭绕,五彩的光影下是妖精在舞蹈,红男绿女混作一片,揉成一团,其间那道清丽的身影却格外的清晰分明,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成了虚无,天地之间只她而已。 一口气梗在了嗓子里,不上不下的差点没叫她厥过气去。仙女一样的姐姐,为什么,也会与妖精为伍?眼前再次浮现方才那抹让她心动心痛的笑意,难过,她真的好难过。不同于以往见到姐姐跟别人亲近时的酸涩,如今竟觉是透彻骨血的惊痛。看到姐姐竟然会跟一个明知对她心怀不轨的人跳舞,她笑,她会对着那个人笑,那是她梦中曾想象过无数次的最美的笑容——为什么会这样? 一个站立不稳便被柳宣一把扯着走了几步,她死命地刹住了脚,摇头,“宣宣!”她们两个跳舞算怎么回事呀?没看秦铁风的脸色都已经黑云罩顶了? “你怕什么?”柳宣是真的挺不爽的,凭什么到她这里艾染就一副知书达礼,前怕狼后怕虎的怂样,可刚才为了那姓白的女人——别说她没有看出来,在场的可都看出来了,要不是白若臻拽了她那一下,她可真就抡拳头招呼赵树培脸上去了。凭什么呀? 还有那白若臻,她虽然不喜欢她,可看着赵树培打她的主意她也挺看不过眼的,这才有意去说了那番话。你说你得了机会撤就是了啊,居然还肯跟那老色鬼跳舞?!她真是搞不懂那女人到底在想什么了!那天在萨拉伯尔跟艾染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她虽然讨厌她,却也觉得她挺实在的,没戏就直接告诉人家,免得人家跟那牵肠挂肚,可谁知今天——你就说到做到,以后也别主动来招惹染染啊?又是送纸巾又是介绍姐姐妹妹的,你也太虚伪了吧? 柳宣本来就是直肠子,心里端不住事儿,尤其这事儿还扯上了艾染,她就越发得看白若臻不顺眼了。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女人心机忒深,打一棒子再给一甜枣儿,明摆着涮艾染玩儿呢!她冷着脸瞪着艾染,被她一脸愁苦的模样更是激地一肚子火,借着音乐声起她凑近了她身前低声吼道:“还看什么看,她都跟人跳舞去了,你用得着这样吗?” 跟着又冷眼扫了扫场中正被赵树培搂住腰优雅地踩着乐点款款跳着一支华尔兹的白若臻,脸上始终噙着淡淡笑意,迷糊得赵树培亦步亦趋,直愣愣盯着她看都不带眨眼儿的。柳宣登时气不打一处来,闹半天原来勉强是假,根本就是她存了心要去搭上赵树培,欲擒故纵!真是看不出来呀,平时看着清清冷冷一副弱不禁风与世无争的模样,却原来都是做给别人看的!赵树培是什么人?恒远集团的董事长,身价以亿计算,连她爸都得捧着他,要能跟他搭上线,下辈子都不愁吃喝了! 柳宣愤愤地伸手就去拿桌子上的酒,却不妨秦墨也正伸手来拿,两人怔怔碰了个正着,又飞快地没好气儿地互瞪了一眼,各自收回了手去。 赵宸伸手端了两杯酒来,一杯给了秦墨,一杯给了柳宣。“小宣,真的不能陪我跳支舞么?”很是可怜兮兮地开口。 柳宣接过酒杯就抿了一口,没有理会赵宸,目光却有意无意地自秦墨脸上掠过,惊讶于他一脸死了妈般不痛快的表情,再顺着他的眸光向场子里一看,白若臻? 她有些愣怔,秦墨看着白若臻的眼神……难道,他也喜欢白若臻?虽然对秦墨很没好感,可她也不由得在心里憋了一口闷气——这白若臻就这么好,怎么个个都喜欢她的? 秦铁风很是不高兴得哼了一声,“小宣!”语气里警告的意味甚浓,再瞪了眼秦墨,那眼神中风雨欲来的气息更是激得秦墨低声嚷道:“爸!你明知道——” 秦铁风重重哼了一声,“我知道什么?我只知道你们两个一个赛一个的不让我省心!”说着又压低了嗓音对秦墨道:“小墨,你听爸爸的话,不就是个女人——” 秦墨白着脸狠命摇一摇头,望一望场子里正被赵树培搂住腰身跳舞的白若臻,再扭过头来瞪着赵树培,“爸!”他哑声喊了一声,重重地将酒杯顿在桌子上,跟着头也不回地便快步跑了出去。 真是没用。柳宣在心里嗤之以鼻,要是有人敢动她心里的人,别说是亲爹,就算是天王老子她也敢上掀!想起这一岔登时回过身去看艾染,却在下一秒吓得心头突突一跳,刚才还站在她旁边一脸死臭的人,转眼竟然就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左勾拳,右钩拳,直拳。左踢腿,又踢腿,踢飞猪头三~ 第六十七章 艾染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晃出去的,在人群里穿梭,见到人多挤不过去就站着发呆,一不小心被人狠狠踩了一脚还懵懵懂懂地跟人说声:“对不起!”走一路雷倒一路,无一生还。 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滋味,仿佛天塌了地陷了一般茫然无措,脑子里只是纷纷乱乱的想着白若臻的脸白若臻的手白若臻的笑。胸腔里堵着一口闷气上不能上下不能下,满心满脑只一句话闷闷回响着—— 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 姐姐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啊?明知那个老头对她心怀不轨,明明从她的眼神中也能读到厌恶,为什么还要跟他跳舞?还要对他笑得那么——妩媚? 第 7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5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75 章 出了大门在廊子里站着,伸手用力地将厚重的玻璃窗推了开来,热涨涨的脑袋被冷风一激才稍稍回复了点清醒。呆呆地俯瞰着夜幕下的S市,那万家灯火的闪闪烁烁,从27层的高度望下去的车辆川流,像小爬虫一般渺小熹微。无法抑制的沮丧阵阵袭来,整颗心就像被挖空了一般,空落落地疼着。 “染染。”柳宣找了出来,她知道艾染会顾及自己肯定不会一个人跑,用膝盖想她都猜到她必定是出来一个人躲着了。 “我想回家。”艾染摇了摇头,夜风吹动了她的裙摆,也吹乱了她鬓边的垂发,这样子的她没有了往日的活泼与快意,低低哑哑的嗓音更是透着从未有过的娇弱与楚楚可怜,让柳宣心中一痛。 “染染,你跟她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柳宣试着想要让艾染清醒。“虽然我还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敢肯定她对赵老头有所求,这在生意圈子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她都不在意,你在这儿难过什么?” “宣宣!”艾染的脸色陡然白了几分,“她、她不是你说的那样!” 柳宣耸耸肩,“我只是说实话。”她顿了顿,与艾染并肩站在了窗口,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虽然对她谈不上了解,也没见过几次面,可是今晚你也看见了!你看她跟赵树培那个老狐狸打交道,有礼有节,进退有据,何况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赵老头又能把她怎么样?最多也就是口头上占点便宜而已。她完全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行为真的很傻?她根本就不需要你一厢情愿的保护,你只会给人家添乱而已!” “添乱?”艾染一呆,茫然地重复。 柳宣转身望着她。“别说你不知道,在场的是个人就都看出来了,赵老头是看她的面子没为难你,就你这细胳膊细腿儿,你真以为你能碰得到他?我可告诉你,他的保镖就在场子里转着呢,你想动手?你也不先掂掂你有几斤几两!你想动手?你也不先问问自己,你凭什么动手?她老板都没有吭气,她自己都没有吭气,你凭了什么了,你要替她动手?” 艾染咬一咬嘴唇,恨恨地撇过了脸去,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她是我姐!” “血缘之外无姐妹。”柳宣抖开手臂上的小挂包,取出根烟便塞进嘴里,又叮一声打着了火。深深吸了口烟,再缓缓吐了出去,她微带苦涩地一笑。“称姐道妹,难逃暧昧!” 艾染身子一震,扭头望她:“宣宣?”脑中却怔怔重复着的柳宣的话,我在给姐姐添乱……姐姐根本不需要我的保护……我在给姐姐添乱……姐姐根本不需要我的保护…… 真的……是这样的吗? 柳宣仰头望着天空中红红黄黄的信号灯忽闪忽闪,一架飞机破开了深蓝色的夜幕,缓缓飞向未知的远方。手中的烟被冷风吹着飞快燃着,那红红的一点星火在夜色中忽明忽暗,很是惹眼。沉默了片刻,她俯身将烟头在一边的不锈钢垃圾箱上摁灭,淡然一笑。“走吧,我送你回家。” 艾染似是没有料到柳宣会突然决定送她回去,错愕之后有些过意不去。“我自己回去,你现在走不开吧?” 柳宣皱了皱眉,“你这样子我怎么放心?”说着拉着她就要往外走。 艾染被她拉出几步,仍觉不安,“不跟老爷子打个招呼,不太好吧?啊,还是我自己回就好了,我打车回去,没事的。” 柳宣猛地刹住脚步,扭头瞪着艾染。“你不跟我客气会怎样?!会死吗?啊,会死吗?!”她忍了一晚上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用力一拧艾染的胳膊,眼睛里简直能喷出火星子来。 艾染被她吓住,讷讷地辩道:“宣、宣宣,那什么……我不是……” 柳宣紧紧地咬着牙,脸色都气得泛了白,吓得艾染一叠声地跟她解释:“哎、哎,你别生气呀,我这不是怕你为难么,我这不是怕……怕你爸爸又说你么,宣宣!” 柳宣平定了一番呼吸,再懒得多说一句,伸手扯住艾染就往电梯走去。叮一声脆响,电梯停在了27层,缓缓拉开,柳宣拉住艾染拔脚便踏了进去,按下一层的按钮后,她伸手从挂包里摸出了手机。 “喂,嗯,是我,柳宣……对,小高你去帮我跟老爷子说一声,我身体不太舒服就先回去了……嗯,对……好,谢了。”她说罢挂了手机,扭头看了眼艾染。“我给外公的保镖小高打了电话。” “嗯。”艾染不敢再多说什么,低着头闷闷不乐地靠在光滑如镜的墙壁上站着,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柳宣也不再多说什么,很快出了电梯,走出大堂去到停车场,看着艾染默默在她身边坐好,系好安全带,她抿了抿唇,将车子倒出车位便驶了出去。 一路之上谁也没再说话。柳宣把艾染送到楼下就回去了,艾染站在楼门口看着那亮红色的汽车尾灯渐行渐远,终至拐了个弯消失不见,这才耷拉了脑袋慢慢悠悠地往楼上晃去。 舒童去了学校,晚上没有回来,说起来,她也快军训了,估计是一直会留在宿舍了。艾染开了门,踢掉脚上叫她痛了一晚上的高跟鞋,又扒掉那件让她连走路都别扭了几分的裙子。先去冲了个澡,再套上睡裙,这才又晃回了客厅开了电视坐在沙发上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将身子慢慢蜷缩了起来。 电视叽叽喳喳地吵着,她紧紧地抱着一个大抱枕缩在沙发里,注意力却完全没有落在电视上。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地走着,九点……十点……十一点…… 姐姐没有回来……姐姐还没有回来…… 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姐姐,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夜晚让人脆弱!心底隐隐约约的恐慌一点点明显,那些原本被努力压制住不去乱想的念头这时也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赵树培饱含深意的眼神,沈善泠默许的态度,所有人都在推波助澜着这一切!她眼睁睁地看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什么也做不了,她只会给姐姐添乱! 霍得坐起身来,眼睛直直地盯着电视,然而那目光却分明是穿透了屏幕,不知落向何方。突然便神经质地滑下沙发穿上拖鞋,抱着抱枕冲到门前一把拉开门就直向着白若臻的房门跑过去,怔怔地立在门口喘了会气,一下子却又感到了无比的乏累。将抱枕紧紧抱在了胸前,身子一软便滑坐了下去。后脑枕在生硬的门板上,一阵阵地硌着疼,然而比后脑更疼的,是那颗无所适从,完全没有了方向的心! 从沈善泠的车中走出来时,白若臻已经乏累得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沈善泠很是不理解又不无担忧地望着她,见她拂一拂鬓边的发丝便准备转身上楼,她终是忍不住将头探出车窗问道:“若臻,这么晚了你就在我那里休息就是了,干嘛非要回来这里?又不是没有你的换洗衣服。” 白若臻摇摇头,却有些下意识地扬起脸望向三楼的某一个窗户,阳台上黑暗一片,一丝儿灯光都没有透出,她心底微微一动,那孩子是已经睡了,还是……根本没有回来? 侧身向沈善泠摆一摆手,她再也掩饰不住满心的疲惫与厌倦。“赵总说那块地可以让你入股。” 沈善泠吃了一惊,“什么?”赵树培这么容易就松了口?!她惊诧地看向白若臻,脑中警铃大响。若臻答应他什么了?! “条件是下个礼拜他要去东京公干,邀我一起。”白若臻自然看出她满眼的疑问,说完这一句,淡淡一笑便转身向楼里走去。 “若臻!”沈善泠急忙推开车门走了出来,“这件事你先别管了,我去跟他谈谈!”她急切地说了这一句,然而心底却也清楚地明白,这事情应该已经没有什么谈判的余地了。赵树培对若臻有意思,若臻又是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孩子,虽然个性喜静不太涉及这些圈子里的事,可是并不代表她没有周旋与谈判的能力,甚至可以说只要她用心去做,比起自己都是不差分毫! 赵树培有足够的能力吃下这块地,根本就不需要找她这个合伙人来分一杯羹,如今他竟然能松了这个口,把到嘴的肥肉匀出一块送她,这已经是若臻尽了最大的努力! 白若臻嗯了一声,又轻声说了句:“泠姐,路上小心。”便慢慢消失在漆黑的楼洞里。 沈善泠望着她清瘦的身影拐上楼梯,消失不见,伸手拿出烟靠在车门上慢慢点了一支吸了起来,脑子里只觉阵阵的纷乱。怎么办?到底怎么办才好?要她放弃这样好的机会她真的会懊恼得寝食难安,可是如果得到那块地的股份却要付出伤了若臻的代价,她又实在是狠不下这个心。若臻不比别的孩子,那些孩子一个个心比天高,跟着她就是盼望着有朝一日能攀上高枝,哪怕就是当个没名没份的小三也总强过辛苦工作养活自己。可是若臻不同,且不说她满脑子只是想着要照顾好她精神失常的母亲,照顾好那个人的孩子,报答她当年对她的恩情,她本身还有那样痛苦而屈辱的经历——对这样的男人,面子上应付应付也还算了,你要她怎么忍心将她往那个老男人跟前推?这不是在这孩子心头上动刀吗! 妈的!想到这里她就更形火大,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将烟头愤愤地丢在地上又狠狠踩灭,“这老东西还真敢开这个口!”弯身钻入车中,将音乐打开,倒出小区巷子便转拐大路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期待白白和小艾的碰撞o(∩_∩)o... 第六十八章 为什么这么夜了仍然坚持要回来? 为什么?白若臻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隐隐约约地觉得,她必须回来。楼道里很寂静,只听到自己笃笃的脚步声轻轻回响。墙壁上的声控灯亮了,昏黄的灯光晃得她有些头晕,加上后来不得不陪赵树培喝了那几杯酒……她眯了眯眼,不甚精神地闷着头上到三楼,弯身去翻挂在小臂上的挎包。 第 7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6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76 章 ……小染?! 眸光一瞬间被自家门前一团橙黄色的身影给惊住了,快步走到门口俯下身子一看,穿一件流氓兔的棉布睡裙,光脚趿拉着一双凉拖。乌发披肩,眼睛紧紧闭着,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深深的一道阴影。 不是艾染是谁? 心底一处隐蔽的柔软禁不住塌陷,轻轻在她身边蹲下,抬手去拂她落在眉心的发丝。“小染,小染,醒醒。”挨着近了才发现她白皙的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也有些热黏。抬眼一看廊子尽头处的窗户正大开着,穿堂风吹得呼呼的,她心头一紧,糟糕,这孩子一定是在门口睡觉,被吹得发烧了。 起身摸出钥匙开了门,正要弯身去扶她起来,却见她懵懵懂懂的睁开眼仰头看了看她,又闭上眼去,然而只是一秒钟的时间她又瞬间睁开眼来,唰唰爬起身站直了身子望她,一脸过度惊喜后的茫然和不知所措。一松手便把抱枕丢到了地上,伸手就去抱她胳膊。“姐、姐!我不是做梦吧,是你吗?” 她由着她拽着胳膊走进屋中,转身关了门,打开灯,又换了鞋子。第二次进到白若臻的屋子,艾染用力眨了眨眼,又摇了摇头,却怎么也驱散不了心头那一股恍如隔世的淡淡忧伤。白若臻没有开口招呼她,想必也是知道这孩子天生自来熟,必然不会亏待了自己。她换了拖鞋便进了卧室,片刻后抱出一个蓝色的医药箱出来,果不其然,一眼便见到那孩子已经老实不客气地脱了拖鞋蜷缩在了她的沙发上,伸手改抱着她的天蓝色绒布沙发靠垫缩在那里可怜兮兮的看着她。那眼神,真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她无奈摇头,在艾染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将医药箱在茶几上摆好,这才打开取出了退烧药,又起身去接了杯热水,然后将水和药一并送到艾染面前。“小染,你好像有点发烧,把药吃了。” 声音仍是清清淡淡的,就像她推过来的那一杯水。艾染抿了抿唇,伸手抱了那干净得没有一丝儿花纹的玻璃杯子在手上握着,“姐,对不起。”她低下脸不敢看白若臻平静的面容,心里想着姐姐这么晚才回来,保没准儿就是被她在晚宴上的那通搅和给连累的,要给那个什么赵总赔罪呢。想到晚宴,登时又想到白若臻将手掌滑入那色老头掌心的妩媚一笑,心里又酸疼了起来,一阵一阵的折腾人,她咬住了嘴唇。 隐隐地真觉得头有些热烫了起来,为着白若臻自然的关心态度更添了几分不安与歉疚。自己那么不懂事,她非但不怪自己,甚至连问都不问自己为什么缩在她家门口睡觉,就这样自然而然地给让自己进了屋,还拿过退烧药来给她吃。 如果说白若臻初时执意要回来只是隐隐地发自内心的坚持,那么此刻她已经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她不回来,艾染会担心。呵,她已经在担心了,睡在她的门口等她回来,连睡到发烧了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就这样蜷在她的面前,缩成一团的可怜模样衬着脸上那一抹因着发烧而隐隐透出皮肤的洇红,映入她眼中,竟觉微微的胀痛。 艾染眨了眨眼,再憋不住心底的委屈,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嗯,跟着眼泪便跌出了眼眶,顺着脸颊滚了下来,瑟得一声,滴落在茶几上。 “小染……”白若臻的声音也不甚稳定了。夜晚使人脆弱,她也不能例外,纵然白日里装作再平静冷淡,夜晚都仍是她最害怕度过的时段。一个人的时候她通常总是蜷缩在沙发上抱杯茶慢慢品着,然后辗转失眠,在曙光渐升的时候不抵困意,才能睡去。乏得很了,便不容易做梦,她害怕做梦。 可是今天的夜晚,她不是一个人,面前这个孩子是她几经了徘徊考虑却最终选择跟随内心而再再无法忽略的存在。她蜷缩成一团的样子让她揪心,她傻傻望着她的眼神让她更是一阵阵的心酸。为什么会这样? 心头有些无法渺茫的慌张与惶然,她站起身便要向卧室走去,不妨才走出两步身后便突然伸过一双手紧紧抱住了她的腰肢,让她一口气息登时梗在了胸口。“小染——” 不知为何,白若臻突然起身离开的那个动作一下子警醒了艾染,突然便生了莫大的恐慌,只觉得她这一转身便再也触碰不到了。艾染连拖鞋都没有穿,光着脚追到了白若臻身后,想也不想就伸手将她紧紧地抱入了怀中,掌心熨贴在她小腹,感受到她肌肤的温热和身体的瞬间紧绷。她突然哑声喊道:“姐,你别走!” 那清瘦纤弱的身子甫一入怀中,心底无边的情意便再也抑制不住地蔓延了开来。艾染闷首在白若臻滑腻的颈项中,满心胀痛的柔情让她忍不住喟叹出声。“别走!” “我没有走。”白若臻深深吸了口气,这才恢复了说话的气力。“我去把药箱送回房里。”她说着试图转过身去,然而艾染抱得太紧,她完全动弹不得,只好腾出一手按在了艾染的手背上,轻喊:“小染!” 艾染这才慢慢松了手臂上的力道,看着白若臻将药箱就近放在了一边一个月白色的柜子上,转身望她。 “为什么睡在门口?” 迟来的质问。艾染有些心虚,闷着头一声不吭。 “在等我?”白若臻慢慢走进卧室,卧室里并没有多余的摆饰,她走到床尾坐下,望着艾染。 艾染跟了过去,跟犯了错的小孩子准备听训一样低着头,还是一声不吭。 白若臻叹了口气,什么也不问了,扭过脸去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几点星光一闪一闪,一弯明月已近饱和。呵,中秋节快到了。 “我……我怕。”她一沉默,艾染反倒肯开口了。悄悄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 “你怕什么?”白若臻淡挑眉头,跟着便突然回过味儿来,面色微微沉了下去,“你怕我不会回来?” 艾染点点头,然而顺即又摇了摇头,慌乱地望住了她,被她突然沉下的脸色吓得连连摆手。“没、没有!” 白若臻轻轻一握床头的横木,唇角慢慢扬起了一丝清冷到令艾染陡然打了个哆嗦的笑意。“姐!”她忙上前一步在她身旁蹲了下来,伸手去抱她形状优美的小腿,却被她膝盖一荡给躲了开去。艾染不敢再抱,伸手改扒住床沿,仰头望她。“姐,你别生气,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那种人?”白若臻静静反问,“哪种人?”她猝然冷笑了一声,低头望着艾染惶急而不知所措的模样,慢慢摇头。“你知道我是哪种人,又不是哪种人?小染……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仿似急了,艾染更慌了,而她那句:小染,你什么都不知道!一下子就刺到了她内心深处。她流下泪来,将头闷在了她圆润的膝头上。“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我又怎么会知道?姐,不要这样好吗?我只想……我只想好好跟你说会话,我只想陪着你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这样陪在你身边就足够了!”察觉到白若臻膝头微微一震,她仿佛受了莫大的鼓励,慢慢抬起头去望向上方一张明明有着悸动,却强行稳住冷漠的脸。 “告诉我好吗?我想多了解你一点,我想……离你更近一点。”她含着眼泪低声道。蹲着久了,小腿有些控制不住的发麻,她干脆跪了下去直起身子伸手抱住了白若臻的腰。“你的病痛,你的忧伤,还有你的苦衷……告诉我好吗?我想跟你分担!” “谁也分担不了谁的苦。”白若臻被那一双干净到透明的眸子震动了,一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想要覆在她的后脑上,却生生在半空中停了下来。她阖眼摇头,膝盖上温热的泪水黏黏腻腻地让她心头阵阵发软,却强行抽出了几分理智,说着言不由衷甚至自我菲薄的话。 “就像你所看到的,我,白若臻,就是一个为了目的可以出卖自己的欢场女子。呵,或者,说的好听一些,我是个高级公关。我的工作就是带着目标去接近一个又一个可以为我带来好处的男人,为此我可以在所不惜。”她无声地笑了笑,眼中却隐隐浮上一丝茫然的灼热。“这就是我,小染,你懂了吗?” “不是!”艾染尖声叫了出来,抱在她腰肢上的手无意识地用力一掐,疼得白若臻禁不住咝了一声,然而却因此而将下颚扬得更高,声音也更形冷漠。“何必自欺欺人?小染,你是个聪明孩子,今晚的事我想你看得很清楚——” “不是——不是……不是!”艾染用力摇着头,一连喊出了三句不是,温热的泪水飞溅而出,有几滴甚至溅上了白若臻的脖颈处。艾染直直地与她对视了几秒,颤抖着手轻轻去擦拭她脖颈出的那几处温热,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你干嘛这样说自己啊,你干嘛要这样啊,你干嘛呀你!”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连着几章貌似都很压抑哈,大家也别怪我了,实在是剧情需要,其实我真的好人,我一点也不想虐她们的=.=|| 好吧,为了弥补大家那颗被虐到的小心灵,我就勉为其难给大家来个剧场版吧! ————————————————————剧场版—————————————————————— 某洛(万分激动的大着舌头):下面进入才艺展示环节,首先有请我们人气始终稳居榜首的白若臻白小姐为大家表演。白小姐你好,据说已经有不少读者开始强烈拥趸你作为本文的女一号,哦呵呵呵,请问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白白(拧眉):我是姐姐。 (潜台词,我得让着妹妹。) 某洛汗一个:啊,果然是姐妹情深! (宣粉:打死你这个万恶的姐妹控!) 某洛(闪跳腾挪非常灵巧的躲避了臭鸡蛋烂菜叶若干):好的,下面欢迎白小姐为大家进行才艺展示!当当当当~ (白粉:这音乐真老土.||) 白白(沉默片刻):你连茶具都没有我怎么煮茶?难道还要自带道具? 某洛(擦汗):那个什么,节目时间有限,白小姐还是挑个别的才艺吧,什么唱歌念诗都可以,再不济来个名著鉴赏百家讲坛也行,当然,最好能在一分钟之内完事儿的。(回头:导播,这一段记得掐了!) 白白:…… 第 7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7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77 章 (白粉:怒!集体起立摔烂板凳挥舞着凳脚欲向某洛砸来……) 白白藕臂轻挥,跟着便很优雅地以唇形向众位白粉吐出一个字…… 哇!某洛一下子看到了获救的希望,那可是某洛亲手写的啊!白痴都知道一定是个“别”字啦!哇哈哈哈! 一秒之后,某洛被打成了芙蓉姐姐。 为什么?一个小孩儿挂着两根面条眼泪,含泪望天比手指。 白粉:偶们白白只说了一个字…… “打”。 第六十九章 “可这的确就是我。”白若臻咬了咬唇,强迫自己无视艾染的悲伤与泪水,在心里告诉自己,我这么做并没有错,我就是这样的人,小染,我没有骗你,这就是我!可是,当那只颤抖的手慢慢抚上自己急促喘息的脖颈处时,温热的指腹一下一下极尽温柔地熨贴着她的肌肤,她听到了胸腔里一处小小的跳动崩塌的声音。她看到艾染灰败黯淡的脸,糊了满脸的泪水,连浓密长翘的睫毛都被泪水裹成一团,她心头一痛,眼神对上了,可艾染却扁一扁嘴,猛地扭开脸去。 她……不肯看她了呢。 “呵呵。”白若臻轻轻一笑,一直僵在空气中的手掌终于慢慢落在了艾染的后脑上,带着一丝说不清的决然,抑或,还有伤心? “失望了?”见艾染不答,她又轻笑了声。“知道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你失望了吧?”她轻轻揉了揉艾染乌墨墨的发丝,声音愈发地低沉喑哑。“小染,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天使,我的身子早就跌在了尘土里,到死都爬不出来。” “不,不是!”艾染固执地摇头,深吸了一口气,抬手背拭去了脸上的泪水,直起了身子便轻轻钻进白若臻的怀中。额头抵着她纤细的肩膀,一对精致的琵琶骨带出一个浅浅的骨窝,微微地硌人。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天堂,又哪里会有天使?”白若臻淡淡挑眉,语气亦是素淡如水,听不出悲喜。 “天使在人间。”一双手臂悄悄地环上了她细韧的腰肢。“天使在天堂里只能作为标本被人观瞻,品谈,不会哭也不会笑,更没有感知爱与被爱的能力。只有在人间,她们才能有血有肉,可以去哭去笑,去爱,去恨。” “爱……与被爱?”白若臻怔怔反问,却并没有期待获得回答。爱与被爱的能力,这短短的六个字如今对她来说,也早已是奢求了吧? 以为早已麻木的心头慢慢裂开一个小口,露出一些被她自以为深埋掉的情绪,那些曾在无数次午夜梦回时企图突围而出,绽出属于她的人生应有的绚丽花朵的情绪,却最终仍是被她画地为牢的刻意为之死死封印在内心深处。 可是……呵,这个孩子总能将话说到她深心里去呢。有些微刺疼的感觉,却并不讨厌。 “不过……”艾染突然又一副欲言又止的小样。 微微的迟疑,她忍不住垂眸望向那孩子,她又要说什么了?这个看着那么简简单单,干净得就像清水一样的孩子,没想到说起道理来居然也是头头是道呢。忽然想起在晚宴上她无意中发现她,初时只当是看错人了,待到见到那个柳小姐也在旁边才确认了是她没错。这个平时看来温温吞吞的孩子,没想到竟然一个人同时跟好几个外商交谈而丝毫不怯场,有理有据有节地跟那些外商聊得热火朝天。那时她神采飞扬的模样,举手投足间的飒爽风姿真的是让她吃了一惊。忍不住留意了她一会,就见她很快便被那些热情的外商围在了中间,有两个看起来年轻些的甚至用不甚流利的中文明白向她表达仰慕之情,登时把她尴尬地小脸皱成一团,跟着便被那个柳小姐拉去吃东西,借机逃开。望着她仓促而撤的身影,孩子似的大吃东西的模样,她心底竟是一软,竟似连先前被那赵树培耐心纠缠的烦躁也似沉淀了不少。 及至后来见她咳成一团,孩子气地弯着腰摔着手,一副又狼狈又可爱的模样,她心头一软,甚至什么也没有去想就立刻取出纸巾走了过去。 叹一口气,这个孩子,确实是很招人疼惜的。 “你确实不是我想象中的天使。”艾染无声笑了笑,“想象中的天使会飞,是因为她们把自己看得很轻。可我不准你看轻了自己。” “呵。”白若臻无奈一笑,只当她是在说孩子话,手心揉一揉她脑后的柔发,一言不发。 “我是说真的。”艾染抿了抿嘴,额头轻轻抵在她温软的心口,几近贪婪地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花香与始终萦绕着的茶香,还有,隐隐约约的红酒清香。心头止不住得突突跳了起来,越来越快,双手下意识将她的腰身抱得更紧了。“你不是天使,你是仙女。”她突然将脸侧了过去,脸颊轻轻挨在了她急促起伏的胸口上。感到她身子微微地紧绷,听到她轻呼,听到她倒吸了一口气—— 可她终究还是没有推开她。“姐……”她忍不住喟叹。 “天使在人间,就要被折断了翅膀,我舍不得。所以,你不是天使,你是仙女,呵呵,只要偷走你一件衣裳,你就不能飞走了。” 白若臻忍不住轻笑一声,为这个明明很聪明很飒爽的孩子总在她面前才会流露出的孩子气,甚至耍赖。 这突然绽出的清丽笑意映入艾染眼中,就像凭空炸开了一道惊雷,哗啦一声,晃亮了她整个心房。仿佛只在电光石火间,心底有一丝隐约被压抑了很久的渴望突然破围而出,一时天地之间再无其他,满心满脑都想着要如何抹平她眼底眉间的清愁,心底的忧伤。跪直了身子慢慢向她贴近,直到鼻息再次彻底沉溺在她的气息中。 “小染……”白若臻有些微的瑟缩,微微侧开脸去想要躲避这炙热而暧昧的距离。 伸手轻轻滑过那滑腻入瓷的颈项,在颊侧停住,揉住那一对柔软温热的耳贝,冰凉的金属耳坠硌在掌心,有些生硬地痒疼。“姐,我喜欢你。”轻而郑重地开口,犹如宣誓。不想惊吓了她,却仍是控制不住地开了口,在心里默默补充:不,不止是喜欢,我爱你,不是对全世界对大自然对一切一切的博爱,而是一生一次,倾注了所有真心的狭爱。只是你,也只要你。 空气可以分享,花草可以共赏,可是你,却让我头一次生了独占的欲望,倘若我这一生唯有一个想要彻底为我所有,任何他人都不能染指,唯有一个拼劲性命也要去保护、去照顾的人,那么,也只能是你了。 “小……小染……”白若臻陡然手足无措了起来,向后缩着身子,似要躲,却又似被艾染执着而坚定的眼神给盯得失去了气力,微一迟疑的瞬间,便觉一张温软的嘴唇蓦地覆上了她微启的唇瓣,将她的气息瞬间吞没。她倏然睁大了双眼。 艾染阖着双眼,满怀真情而又虔诚地将嘴唇轻轻覆了上去,只轻轻一碰,印上了一个不含丝毫□的,像亲人般的亲吻。然后缓缓后退出一点距离,仔细而小心地在她脸上、眼中找寻着是否有一丝不快或反感的信息。 没有……没有! 她几乎忍不住便要喜极而泣。悄悄地吞咽了一口,颤抖着声音问了一声:“姐,我可以亲你吗?” 白若臻登时怔住。那似曾相识的泪眼朦胧,那依稀曾见的灼热眸光,那唇瓣上温热的气息,甚至那先斩后奏的可恶行径——这一霎那,她是真的陷入了一种无法自救的迷失之中。她不开口,只是静静地望着艾染,手心停留在她的后心无意识地轻轻一攥,陡觉艾染的身体微微一震。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是答应了喔。”艾染也知道自己是在耍赖,可是心底却清楚地知道倘若此时她流露出一点点的迟疑,下一次,她又会在她想要靠近她时用一堆为她好的理由将她推开。 呵,真的不想再被她推开,一点也不想。 “小染。”白若臻轻喊,眉头微蹙。 “啊,你答应了!”艾染猝然扬起一丝灿烂的笑意,蓦地便探过脸去,勇敢迎视着她错愕不已的眼睛。下一秒,牢牢地覆住了那眼前时刻诱引着她的浅粉色唇瓣。漂亮的弧线,清雅的色泽,那让她亟欲想要细细品尝,辗转探索的一处存在——就算是鹤顶剧毒,她想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吞下。 心底并非没有怯意的,可是得到与呵护的念头打过了一切,就算下一秒就会被推开,她也不能眼睁睁视若无睹。 勇敢的孩子是应该得到奖赏的。唇齿间有着清凉的红酒清香,只是这样隐隐约约地渡过了一丝儿,她便醺然欲醉了。双手不受控制得自她颊上滑下,滑过肩膀,停在了她细致骨感的后背。沿着她清瘦的脊背一节一节地向下数着脊椎,那性感到了极致的手感,令她的心脏几乎跃出胸膛而去。 一秒,两秒,三秒,抑或,更久? 仿佛在云里漂浮着,通身环绕着的都是近似于狂喜的情绪,只想狠狠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自己的骨血中,在心里发了狠地想要去爱,去品尝,然而一切冲动到了嘴边,却只能化作这笨拙而细腻的一吻。 第 7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8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78 章 极尽温柔,极尽耐心,仿佛已经等待了一辈子的花开,终于在今天闻到了芬芳。 那温暖湿润的一片柔软让她遍心的飨足萦绕如潮,只恨不能当下就溺毙在那深沁肌理的幽香之中,生命化成空气,化成风雨,化成她的呼吸。万劫不复。 作者有话要说:那一世 我转山转水转佛塔 不为修来生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第七十章 有温热的液体自眼角缓缓溢出,咸湿的泪水浸润了她的嘴角,也浸润了她的。艾染悄悄睁开双眼,却瞧见面前一双鸦羽般盈翘的眼睫轻轻扑闪,眼底是深切得如海洋般的温柔,几乎让她瞬间溺在了其中,甘心没顶。 深深吸了口气,牙尖在她唇上轻轻一啮,力道不重,却足够在她唇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牙印。看到她猝然拧眉听到她轻呼“啊——”,她缩回身子,笑了。 幸福太多,太满。她是不是,幸福地简直可以就此死去了呀? “就算要我现在马上死掉,我也没什么遗憾了。”她笑,灿烂得就像楼下栽着的成排的金桂,孩子气的得意,有点欠扁。 “又哭又笑。”望着她突来的笑意,白若臻有些恍惚。那一下其实咬得不重,一点也不重,可是她心底却瞬间闪过一丝颤意,这一切来得太过迅捷,快到她几乎无法捕捉出那一瞬间她内心的悸动是为了什么缘故。只是本能地怔忡了,难受了,也……心疼了。 她能知道那孩子为什么会咬她,正因为知道,才心疼。 而为了这份心疼,心底却似乎又隐隐涌动起一股情潮,接近温暖,所以欢喜。 “以后再那样说自己,我还咬你。”嘴上发着狠,其实是想掩饰内心的狂喜与心虚。咬的时候是痛快了,可是过后却又止不住开始心疼,伸手去她唇上揉一揉,又揉一揉。“……疼吗?” 白若臻一张白皙如玉的脸颊上再控制不住地洇红了起来,滑落在身体两侧的手臂隐隐有些脱力,只能勉强支撑住身体的重量而不至于仰倒。低下脸去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地凝出了一丝儿的气力,她起身便想要走开,这也是她当下唯一能有的反应。孰料—— 那个笑得又可爱又欠扁的孩子却在下一秒便地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拉了回去。这……这已经不止是赖皮了啊,这是赤果果的侵犯主权!白若臻郁闷地想着,就算是再好脾气也要拿出点捍卫主权的威严出来才是了。正要板上脸让她松开手,下一刻更深地悸动蓦地自胸前传来,她的身子陡然僵住。“小染——” 那孩子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死命地趴在了她的心口。她被迫微微地俯下身子环抱住她的后心,掌下,是她一声声静和的心跳,像光阴的细沙流淌过指间的温柔。那一口缠绵的热气更是自她掌心缓缓渡入,瞬间穿透了她的四肢百骸。“小染……” “姐,你的心,干净的就像淬火百炼的琉璃。”艾染轻声说着,眼睛亮亮的望着面前安静柔和的女子,一眨也不肯眨。蓦地移开手去再次环住白若臻的腰肢,将脸颊埋得更深。 “是最美的那一颗。” 喑哑低语,却是最真诚的心情。 白若臻身子微微一动,轻轻眨了眨眼。“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 艾染呵呵一笑,接口道:“内外明彻,净无瑕秽。” “小染。”白若臻轻轻伸手抚上她那被泪水糊得黏黏湿湿的脸颊。“我从来不知道,你还读过佛经。” “小时候在加拿大待过几年,怕忘了中国字怎么写了,我读了很多书。”艾染皱了皱鼻子,有些俏皮地笑了笑。气氛似乎没那么低迷了,这一来她反倒不好意思再往人家怀里钻了,犹豫了一下,俯下身子将头枕在了白若臻膝头上。“姐,不用等来世,你现在就是世上最美的琉璃。”顿了顿,她坚定地补充。“内外明彻,净无瑕秽。” 白若臻呵呵轻笑,手被艾染握住贴在了脸颊上,掌心紧紧熨贴着她的脸颊,仍是微微的热烫。她不由蹙眉。“小染,你有点发烧,别跪在地上。”低头见到她的赤足,眉心又是一拧。 艾染却不以为意地在她膝头上拱了拱,发出一声心满意足地喟叹。“姐……” “嗯。”白若臻轻轻应她,一时竟觉心底一阵无边的宁静与满足,仿佛站在世上最高的位置仰望天空,再俯瞰整个世界。厚重的云层触手可及,三千繁华皆在眼底。 艾染的心情指数直线上升,一下子完成了冰箱到沙漠的过渡。仰起脸。“姐!” “嗯?”白若臻有微微的讶然,然而却仍是温柔地应了一声。望着这个孩子干净清澈的眼瞳,她心底一阵触动。 “对自己好点,好吗?”艾染呢喃着,像孩子似地伏在她膝头,不时仰头望她一眼,喉头咕噜一声。 眼中静和的温柔渐渐淡去,一丝清苦的自嘲慢慢浮动出来。她轻声道:“小染,这个世上有很多事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我懂我懂!”艾染忙忙地点头,看不得白若臻流露出半分忧郁难过的神情。“没有完美的世界,又怎么会有完美的人?何况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互相利用,互相需求的不是吗?姐,我不是小孩子了,这些道理我都懂,只是因为关系到你我才——”顿了顿,有些心虚地瞄了眼白若臻,见她容色沉静,并无不快,这才继续道:“姐,我虽然认识你不久,可是我的眼睛不会骗我,我的感觉也不会骗我,你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至少……你心里不是。姐,这世上谁活着都不容易,谁都有自己的不得已,可是古人说过‘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不也就是这个道理吗?” 她吸了吸鼻子,心肺所盈皆是那股魂牵梦萦的幽香,直让她有些薰薰欲醉。“势利纷华,不近者为洁,近之而不染者为尤洁;智械机巧,不知者为高,知之而不用者为尤高。” “小染……”白若臻抚在她后脑上的手掌无法抑制地一震,声音也不由微颤了几分。 “嗯。”艾染轻轻应着,微微喑哑的嗓子带着浓浓的鼻音。“姐,你真傻。”她亮亮地眼睛一闪一闪,“人活着,谁不是跌在尘土里?活着的时候再风光也好再落魄也罢,到了不都逃不开一抔黄土么?” “……”白若臻沉默不语,修若远山的眉头却轻轻拧了起来。艾染呆呆地盯着她看着,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在她眉心那一道浅壑描摹着,指尖传来细滑的触感让她禁不住心头一荡。 “姐,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好多苦,你不想说,我以后就都不再问。”吸了吸鼻子,她故意把脸皱成一团。“可是我说过我喜欢你,不管你喜欢不喜欢我……这是我自己的坚持,我没有强求你要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我只希望你不要再故意躲开我,就让我这样子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呵,就算你要说我赖皮,说我不讲理,怎样都好——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喔!” 见白若臻无声一笑,见缝插针的某赶紧抓住机会得寸进尺。“以后,再不许在我面前说你自己这不好那不好。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的工作,更不是你的过去。姐,你做什么工作,你有着怎样的过去——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啊,有什么关系?” 她咬了咬嘴唇,声音闷闷的,心里也是闷闷的。她知道自己刚才那糊里糊涂的一点头刺伤了白若臻,甚至自己悄悄离席,招呼也不打就跑回家来的举动也多多少少让她不开心了吧?她觉得她不相信她,她觉得她看轻了她,所以她生气了。心底有说不清的柔情涌动,似极了月夜下一汪春江晚潮,然而在为她心疼的同时却又隐隐约约有点近似欢喜的情绪冒出芽来。她喜欢这样子的姐姐,会对她生气,会对她发脾气,哪怕对她不理不睬的姐姐——这让她满心的惶然都淡去了不少,起码她知道姐姐其实也是在乎她的,而不是她先前所表示出来的那种冷漠与淡然。不是吗?倘若不是,她又为什么要生气?她怎么看待她,她是完全可以不在乎的。 心里疼一阵,酸一阵,又甜一阵。“今晚,我让你难过了,是吗?”吸了吸鼻子,艾染仰头看她。 白若臻的眼睫微不可见地一抖,没有回答,然而就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却已经给了艾染足够的信心,让她能够继续说下去。 第 7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9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79 章 “对不起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自以为是的想要为你做些什么……”幽幽叹了口气,“我其实都能明白的,你明明不喜欢那个人……你那么做一定有你的原因,甚至,有你的苦衷,我都明白,可是……” “可是我心疼你……特别的心疼。我什么也不能为你做,宣宣说我只会给你添乱,她还说这是生意圈里常有的事。她说我大惊小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想起宣宣的话,心里又是一堵。“可是,你是我的姐姐,你的事怎么能是闲事呢?” 双臂间环着的那清瘦的身子,腰身脊背处骨感十足,这样用力地抱着,就觉得生生地硌人。这人!她心里一疼,忍不住又落下一滴泪来。 “对自己好点,行吗?姐姐,我现在什么都不求,我只求你对自己好点。你可以不喜欢我,可是你一定要喜欢你自己。” “我不是……”白若臻突然开口,嗓音喑哑,更似透着一丝说不清的急切。然而,却在艾染仰头望向她时,生生止住了,转开了脸去。 “什么?”艾染怔怔问她。不是什么? 白若臻幽幽叹了口气,却不肯再说什么了。 她不说,艾染也就不再问。卧室没有开灯,灯光只是从客厅中漏过来的一缕。半明半暗的光影中她的下颚弧度优美如这世上最精致的雕塑,她的眼瞳深邃清幽,是世上最美的那片宁湖。她的嘴唇有些微的翕动,她轻轻得拧着眉头,明明是淡薄而寂寥的神情,却好看得实在不像话。 呵,从前读红楼时怎么也理解不出那个“颦”字的意境,此时此刻却突然有了种恍然大悟的触动。 就是这样子的吧? 她突然笑了,皱着鼻子,还东施效颦地也拧起了眉头。 傻透了…… 白若臻心底一软,突然便有无尽的温柔情绪漾了开来。这孩子,让她心安。她刚才对她说了那些话,她就知道这个孩子是懂她的,她站在她的世界外,却将她看得清清澈澈。她一点也没有被人看透的惶恐与不安,心底反而是一阵宁静,连之前遇到的那些烦心事都仿佛被抛到了一边,至少,是暂时地被抛开了。 她眼中闪动的情意太过真挚,真挚得让她没有办法去视而不见。或许她还是不能完全认可她的心意,可是却陡然萌生了这样的念头——让这个孩子留在自己身边,哪怕只是偶尔的见见面,说说话…… 不是什么糟糕的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染染:姐,你在干嘛? 白白:我在念诗。 染染:???? 白白:世上安得双全法,不负澄澄不负乃? 染染:*%…¥&amp;%……(* ……片刻后。 白白:小染,你在干嘛? 染染:我在唱歌。 白白:???? 染染: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得偿所望……得得得偿所望……得得得得偿所望…… 白白:%&amp;¥……%#*(&amp; 第七十一章 是夜,我们艾染同学再次开始了她翻烧饼的大业。自从白若臻家中出来回去自己屋里后,满脑子除了白若臻就再也想不起别的任何事了。满心都是她的笑,她的泪,她的温柔,她的痛苦,她的一切一切。她已经吃过了退烧药,还添了爱心的成分在里头,她坚信自己不是被烧坏了头脑——自己真的是深陷了。她逃不开,或者说,她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逃。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就算是婧姨总是说她大大咧咧,宣宣更是嫌她婆婆妈妈干嘛都不痛快,童童更狠,直接送她一忒叛国的绰号“缺心眼子”,可是她似乎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出格又不着调的事情。乖乖地念书,毕业,工作,她的人生似乎都是一步一步按着计划来走的,而计划她人生的人前有婧姨,现在是宣宣。她或者不懂算计,不精于城府,可这并不代表她真的傻,没脑子,事实上她念书的时候各项成绩可以证明,她的智商绝对是很高的。她不算计,只是因为她没有特别在意的东西,她懒得算计。 可是现在似乎又有点不一样了。抱着空调被翻了个身,睁着一双大眼茫然地望着窗外。自打遇见白若臻之后,她整个人都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她每天乐呵呵地过,该吃吃,该睡睡,每天仨饱儿一倒,什么心事也没有,可是现在呢?脑子里整天飘着白若臻的身影,吃饭她就在碗里,喝水她就在杯子里,连洗个澡都会忍不住想起她那天给她擦澡的身影…… 怎么办?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 她不是害怕别的,跟婧姨在国外生活的那几年她曾见过婧姨有好些朋友,三四十岁的阿姨了也不结婚,婧姨也是一样,一个人过得挺好,还替她早逝的妈妈把她拉扯大。她并不会保守到认为女人到了年纪就一定该找个男人结婚,一起生活,可是……忍不住抱住了胳膊,皱皱鼻子,婧姨如果知道她喜欢上了一个女人,并且想要跟那个女人一起生活,会不会一巴掌,叭唧就给她拍去西伯利亚呀? 应该……不会的。不是很有信心地安慰着自己,反正婧姨自己都是单身,又哪里会来操心她这个事?努力地将一个自己剖成两个,换位思考婧姨知道这件事后可能会有的态度,可怜的艾染同学觉得自己都快要精神分裂了。天使与魔鬼交战了很久终于得出一个结论,唉,过单身生活是一回事,可是选择跟一个女人生活——只怕婧姨再开明,再疼她也是不会答应的。 想到同性恋这三个字她就忍不住一阵阵头疼,仔细想想自己虚长到二十四岁倒真的还没发现身边哪个男的能让自己动心。上学的时候倒是也有过一些不信邪不开眼的男生曾经或正在企图从她身上发掘出什么缠绵悱恻的情感再发展出一段终身难忘的故事出来,却无一例外的在她身上被青春撞了一下腰,从此更使她落下了个粗线条,情商无能的系列光辉形象。 男生如此,女生也差不太多,虽然她对待女生会潜意识地比对男生亲近友好,可是却也没有跟谁特别交好,只除了柳宣。仔细想想,好像自打那次歪打正着出手揍了一个劈了腿还神气活现的男人以及一个抢了人家的干粮还趾高气扬地满世界得瑟的女人之后,呃,我们当时摔在马路边上一脸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柳宣同学便突然变身超级赛亚人在以后的岁月里对她散发出万丈活力,不畏艰难勇于挑战高难度的柳宣同学甚至不嫌弃她的木头脑袋情商无能,与她相依为命到大学毕业还依依不舍,又把她骗进了自己的公司继续歪腻着。一直也没有引以为意,或许她真的就是个粗线条的人,倘若柳宣没有说破,她也许怎么也想不到柳宣会对她存了那样的心思那样的感情。可是自打遇到白若臻之后她才明白,她不是粗线条,她不是感情迟钝,她不是情商无能——只是,那个人不对。 发现自己对白若臻纠纠缠缠的小心思又被宣宣突然的表白给惊到后她曾抱着跳河闭眼的心去百度过相关的资料,然后很悲摧地看到同性恋的字眼无一幸免的在各大网站上招摇惹眼。头疼,她是真的头疼,虽然没有喜欢过哪个男的,可她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哪个女人。这个社会还没有宽容到能够平和地接受同性恋爱的程度,她更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女人一道惊雷劈到心脏,仿佛把前面二十多年被隐藏的热情与思恋一下子都炸了出来,排山倒海地就把她给灭了顶。 对方仍是淡淡定定的,对着她也是有礼有节连脚步儿都不会错了一步,可是她却已经被惊涛骇浪天上地下地颠了个够,现在还沉着底儿呢。 想到婧姨,心里又是一麻,然而一转念再想到白若臻今晚所表现出来的脆弱与无助,她心里又如烧上了一团火,四肢都开始软洋洋地发烫。有些下意识地伸手抚了抚温热的嘴唇,那上头依稀仿佛还残留着一丝白若臻的气息。心头有丝甜意蔓延开来,想起彼时她微微的瑟缩,拧着眉的样子,想起她的心跳在她掌心下渐次疾厉,想起她眼中闪躲的羞涩,颊上的洇红…… 她对她真的不是她之前所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在意的! 流了几公升的眼泪,口水也说干了,可是总算是小有收获,至少,她对她不再像之前那样淡薄有礼了,至少,她从她的眼中看到虽然极力压制,却仍是有一丝一缕悄然逸出的情意。艾染深吸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的前路虽然还七扭八弯的看不见头,可是铺天盖地的阳光已经泄露在了眼前,一霎时就鼓起了万丈的勇气,只觉但要是为了她,就算要她赴汤蹈火万劫不复也是万死不辞的。 在曙光射进屋中时她终于感到了一丝儿困意,临了还在想着,为了白若臻,她豁出去了,就算全世界都不认同她的感情,就算婧姨把她拍出银河系她也要想尽办法爬回来再留在白若臻身边,对她好,一辈子陪着她,照顾她。 根本就不能容忍其他任何人抢走姐姐。如果说在之前这还只是个一厢情愿又模模糊糊的概念,那么,经过昨晚之后,她已然能够肯定。要是要她眼睁睁看着姐姐跟另外一个人在一起,让那个人去照顾她,亲近她,理所当然的拥有她……她无法想象自己要怎样存活下去,不死也是个行尸走肉。而如果可以就这样子跟姐姐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呵,同性恋就同性恋吧,别人怎么看待她有什么关系?啊,有什么关系? 理明白了,心底一块大石轰然落地,剩下的七零八碎也只剩下是要怎样彻底打动姐姐的心,要怎样将两人的距离拉到再无距离。抱着被子左翻翻又翻翻,心里美得简直乐开了花儿,她倒是没有去想这场计划中的另一个当事人是不是愿意,就这样一厢情愿地跌入了好眠。 自那晚与白若臻意外的一次交心,我们胆大心细的艾染同学便更不拿自己当外人看待了,三不五时发挥见缝插针的主观能动性便寻个由头去人门上晃一晃。白若臻也渐渐习惯了身边有了这么个影子,更惊叹于这孩子的自我照顾能力。白天艾染过来串门她甚至能让她一个人翻江倒海,自己在卧室里睡下午觉,然后醒来就见到那孩子拉一块垫子坐在她床下眼巴巴地看着她,一见她睡醒就飞快爬起来去端晾得温温的水给她喝,喝完又再端过一盘不知什么时候做好的五颜六色的点心请她品尝,末了再扁着嘴抱怨她的床太小以至于她都不敢坐上去怕扰醒了她。 是她多想了么?揉揉额头,不知为何,当那孩子一本正经地抱怨她的床太小睡一个她就不能坐人了的时候她总隐隐有些奇怪的想法,总觉得有人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 仍是会偶偶尔尔地想起一张童稚的笑脸,想起过往的一些沉疴,尤其是对着艾染的时候。可是自那夜之后艾染却再也没有对她有过什么特别亲近的举止,她只是喜欢静静地待在她身边,偶尔耍赖,央求她煮茶给她喝,更多的时候却就像此刻一样,知道她有睡下午觉的习惯,就乖乖地不吵不闹,拿本书过来在她床下靠坐着,一边看书一边等她醒来。 第 7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0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80 章 她不愿说谎,她想,她真的已经开始慢慢地习惯并且喜欢上了这种感觉,有个人静静地陪在她身边,对她笑,对她好,没有任何会让她不安的需索与强迫,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可是有时候对着艾染那干净清澈,年轻飞扬的笑容,那全心全意围着她转,一门心思对她好的姿态,她又会隐隐感到不安。她觉得自己许是在卑鄙地利用了这个单纯而热情的孩子,她想用她的温暖来填补自己的空虚,却又自私地不愿给予她丝毫的回馈。每当这个念头浮出,她就会下意识地强迫自己去疏远她,可是却总是压倒性地败在这个孩子没心没肺的热情与固执之下,她于是告诉自己将一个抱着抱枕穿着睡裙的小女孩拒之门外实在是件很残忍的事,可是,事实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她的初心,或者已经变了。 可能人都是如此,一旦知道自己对另一个人有了深切甚至致命的影响力时,就会潜意识地从骨子里涌现出一些近似于温情的能量,想在自己可能的范围内去给予那个人一些安慰与温暖。她想,她也只是个普通女人,纵然将内心封闭地刀枪不入,坚冰内跳动着的仍然只是一颗柔软而渴望温暖的心脏。然而她拒绝去深想的,也是她目前最不敢去碰触的底线—— 对那个孩子,她不光有了怜意,如今,还更有了依赖。 作者有话要说:小染的前途是光明滴。 第七十二章 我们艾染同学真的是个健康宝宝的说,那晚睡了一觉前夜的感冒征兆就全没了,姐姐家的退烧药真是神奇,这令她心里暗爽的同时又不爽了多半天。本来吧,还指着咳个小嗽哑个声音什么去姐姐家里撒娇打滚的,如今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然而最重要的一点,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再不去上班了。虽然大老板是她的好同学兼闺蜜,她也不能这样子飘着混日子不是? 好吧,过了这个礼拜天,礼拜一她就去公司报道啦!怕真的太久不去,看门的老黄养得那只大黄也认不出她来了,保没准得还得追在她屁股后面好一顿咬。 挥一挥胳膊,打了个电话给宣宣说了自己礼拜一就去上班的事,宣宣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语气却仍是淡淡的,貌似还没有对她消气。心虚地挂了电话,迷迷糊糊想着姐姐昨天晚上去了茶馆,她一直等到午夜十二点也没听见她家门响,猜她应该是睡在休息室里了(白若臻在四季馆有专人的休息室,专门让她忙得晚了休息用的,这是她后来才知道的,因此对白若臻偶尔夜不归宿的行为也表示出了十二分的谅解)。 工作要紧,何况她的感冒也神奇治愈了,连个撒娇打滚的资本都么得,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揪心挖肺地每晚在床上继续翻烧饼大业,顺便竖着耳朵听动静,魂牵梦萦地期待着那熟悉的脚步声突然从楼梯上传来——常常是要等到大天亮再昏昏然跌入梦中,幻想自己迎着曙光拉开门晃出去再装出一副偶遇的样子跟姐姐打个美好的招呼,运气好的话还能拉她一起去吃早餐…… 一个小孩儿魂牵梦萦得神往着一段发生在早晨的由一顿早餐引起的美丽的S市爱情故事,一不小心差点跌了手里的杯子。唉……叹口气,看看墙上的挂钟才是上午八点,姐姐要是睡得晚,估计怎么的也得十点来钟才能回来。鉴于念书时统筹方法学得太好,我们艾染同学当即便决定出去超市里购买食材,以便中午在姐姐回来前就做好午餐。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提一下,我们一向视厨房为男厕所的艾染同学最近转了性。貌似自打遇上羽衣飘飘的白若臻姐姐之后她便不由自主改走了贤惠路线,坚信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一个胃的传统经验必是真理,从此彻底将厨房当成了仅次于枕头的亲密爱人,每日辗转流连往返,依依不舍。 死皮赖脸的在仙女儿一样的白若臻姐姐家里蹭了好几天饭,当然,是她负责做,卯足了劲全面展示自己的温良恭俭让,而仙女儿一样的白若臻姐姐只需负责吃就好了。这是多么美好的人生啊?一次深夜蹲守就能带来神来的收获,早知道如此她早就去蹲了嘛,还可以多蹲几晚的呢!心满意足地不知道叹了多少气,姐姐真好养呀……胃口小的跟猫有得一拼,基本上也就是每顿吃那比小酒盅大不了多少的小碗米饭一碗,视胃口及个人爱好决定,再配上几口菜(基本都是素的)……搞定。 我们走务实路线的艾染同学对此很是怨念了一把,这人这么瘦,原来都是饿出来的啊!对着她纤细窈窕的腰身流了一会子口水后就又开始咬牙切齿,打定主意势必要把她养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 推着小车在超市里东转西转,买了新鲜的鲫鱼准备煮汤,又买了最嫩的里脊肉,最精细的小排骨,番茄酱,豆腐,白菜,转了转,再买了点虾。想想上次丢姐姐家冰箱里的鸡蛋貌似快吃完了,于是又去拎了三斤。最后去挑水果和果酱,薄饼粉,玉米粉,打定主意要给姐姐做个饭后甜点——法式薄饼。想当年在温哥华的时候,婧姨可是常常做给她吃的,味道很赞!虽然没有真正操作过,可是照葫芦画瓢谁不会呀,她可是很聪明的,嘿~ 一个小时搞定一切,大袋小袋地杀回家去,一路上心情都美丽得让她想唱歌。看着天空也蓝,空气也清,大街上穿梭不定的红男绿女看在眼里都一个个凭空漂亮了几分.||想到要是自己以后每天都可以这样买菜做饭给姐姐吃,整个心就像是发了酵被丢进蒸笼里的馒头,嘭一声就大了三圈儿。幸福两个字都不再是抽象的概念了,是切切实实在面前飞舞的和平鸽,是星光下艳丽璀璨的烟火,是姐姐她眼底眉梢淡淡的温柔,淡淡的寂寞…… 哈,温柔给了她,寂寞当然也要由她来负责摆平! 连跑带蹦地进了小区大门,一抬眼就看见一辆加长宾士正晶光闪闪地停在热辣辣的阳光下,加长的豪华设计,锃亮得能照出人影的车身,啧啧,苍蝇站上去都得劈叉。“咦?” 什么时候小区里多了这么一号人物? 不过也不关她的事了,还是赶紧回去给姐姐的做饭比较重要。皱了皱鼻子,正要三步两步绕过那车钻进楼洞里去,就见那车的车门突然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弯身走了出来。湖水蓝的一件真丝长裙,及膝盖的长度,足蹬一双银色镶钻的高跟鞋,臂上挎一只珍珠白的皮包,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周身竟都似罩上了一层浅浅的光晕,就像一个神祗,霎时间晃亮了她的心脏。 “姐……?”艾染吃了一惊,诧异地喊了一声。 白若臻听到艾染的声音也似微微吓了一跳,转头看她大袋小袋地拎着一堆东西,她眉头微微一拧,正要开口,那车里却突然传来一个不算熟悉,却叫艾染听见就想揍人的中年男音。 “哟,白小姐的妹妹也住在这里呢?” 那个……赵老头?! 艾染几步迈上前去,那茶色的车窗突然落了下来,一个笑得得意到让她想脱下鞋子就拍过去的脸一下子晃在眼前。 白若臻向赵树培笑了笑,“那倒不是,小染是来找我的。”本能地不想让小染牵扯其中,说罢伸手拉住了艾染,将挎包塞到她手里,低声道:“钥匙在里头,你先上去。” “啊?”艾染吃了一惊,然而却也明白白若臻此举必然是与赵树培有话要说,不便让她听到。抿了抿嘴,不甚情愿地低声道:“喔。”转头又看了赵树培一眼,却见他正一脸好整以暇地笑望着她。皱了皱眉头,在心理腹诽了那死老头一千遍,却又不想违逆了姐姐的意思让她为难,只得不情不愿地转身向楼洞里走去。 赵树培望着艾染的身影自楼梯拐角处消失,才将目光收了回来。他自然记得这个小丫头,那天在晚宴上跟他耍个性,半点也不将他放在眼里。白若臻说她是她妹妹,他倒是没有看出来,眉眼间也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态度上更是有点诡异,这算是哪门子的姐姐妹妹?他半生从商,阅人无数,这点小猫腻儿还能瞒过他去?明摆着是给在护着那小丫头,顺带给他台阶下罢了。只不过他又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小丫头对他有什么不满的,望着他的眼神就仿佛他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为了白若臻?也不至于啊,就算他对白若臻感兴趣,她何至于就气成这样? 不过,他虽然认识白若臻没有多久,可对她的性格却也算是摸了个半透。这个女人在S市艺馆业界也是个很有名的人物了,是沈善泠手上的一张王牌,多少家艺馆想要挖她过去,可是不管开出多高的条件,她都始终不为所动。聪明,忠心,进退有据,确实是个人才,值得欣赏,然而最重要的,也是最让他心痒难耐的一点,她漂亮。或者说不能用单调的一个漂亮二字来形容她,她身上的气质是他在此之前还从未遇到过的,清冷,忧郁,这些本来并不讨他喜欢的特点,在她身上却仿佛成了另一种摄魄的诱惑。那是岁月沉淀下来的空灵,不是随便逮个漂亮女人皱皱眉头就能体现出来的,就算是在谈笑间他也能清楚地感觉到她身上的那股淡漠与疏离,她并不巴着他,这一点让他很是不快。他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才肯与他周旋,他也牢牢地抓紧了这个筹码来逼她彻底臣服于他,然而,他仍是感到挫败。 他喜好女色,可也眼界甚高,那些见惯的风月女子,美则美矣,却个个千篇一律,没有灵魂。可是白若臻不同。她身在这个风月圈子里,却半点也没沾染上这个圈子里的俗流与虚华,他一早从秦铁风那里得知S市有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折在这个女人的身上,用尽了手段去追求到头来也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得知了这一切,却也只是更坚定了他要将她弄到手的决心,这个女人既然让他碰见了,又哪里再有让她像条滑溜的鱼一样跑掉的可能! “白小姐与令妹倒真是感情深厚。”他笑了笑,“晚上不若由我做东,请白小姐与令妹一起共进晚餐,如何?”顿了顿,话语间不无得意。“前两天新买了一条游轮,这还是第一次出港。” “谢谢赵总的美意。”白若臻淡淡一笑,“只是不知道小染她晚上有没有时间,我也不敢随便替她做主呢。” 赵树培哈哈一笑,“那就回去问问她,我想,她一定会有时间的。”顿了顿,又道:“铁风一家子也都会来,沈小姐也欣然受邀。白小姐,你一定会来的,对吧?” 白若臻的笑意有些微地滞住,很快便微微低了脸去,轻笑道:“赵总盛情邀约,若臻却之不恭。” 作者有话要说:在崎岖的道路上摸黑前进。 第七十三章 赵树培的车子很快绝尘。白若臻眯了眯眼,勉强压下了心头的烦扰,静静站了会才转身上楼而去。眼看已经是周末了,赵树培对她也是逼得越来越紧,急于要她松口答应下周三一起去东京的邀约。泠姐一心想要的合同就捏在他手上,泠姐对她有着数次的救命之恩,她的事她当然很在意,只要是她能力所在,她都愿意尽了全力为她办到,可是这一次…… 不想说太清高的话,自从跟着泠姐,学茶艺,学化妆,学插花,学一切上流社会的人们喜欢的东西,她就没有把自己看得有多了不起!如果她可以自私一点,可以麻木一点,自己一个人选择怎样的生活方式不是活着?这种看似风光,其实私下里空虚、肮脏的逢迎生活她早就厌倦,种种的负面情绪时常萦绕在心。多想放下这一切去过简单的生活,不需要再戴着虚伪的面具去应付形形色色的人,可是,她能吗?妈妈到现在还躺在疗养院里,最初的时候泠姐一次性就给她预交了妈妈三年的住院费用,还答应她每年都会给宁澈和中风在床的奶奶生活费用,泠姐相信她甚至都没有跟她立什么字据,只说让她跟着她好好做事,这份恩情,她这辈子都是偿还不了的!虽然后来她也真的为她赚了不少钱,当年欠下的那些债也早已还清,可是,那份恩情,是再多的钱也还不了的。没有泠姐,就不会有如今的她,早在十二年前那天夜里她就不知魂归何处了,她愿意为泠姐做一切的事,为了她想要的利益她可以强迫自己去与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周旋——可是,这么些年,这么些年了,她始终坚守着自己的底线,泠姐知道她的苦,也一直小心地维护着她的底线不让任何男人触碰,难道这一次…… 这一次……再也守不住了么? 她不想让泠姐为难,真的不想,可是她也很清楚,泠姐即便再看重她,她也首先是个商人,然后,才是泠姐。她当初会这么用心地栽培她,不也就是看中了她的这副皮囊,有吃这碗饭的资本么?当然,这并没有什么错,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各取所需,没有人会无条件地对另一个人好,要得到别人的帮助,当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她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她当然懂得这样的生存规则。何况,尽管她是如此地厌恶那些被她的表象所迷惑而纠缠不清的男人,可是却也不得不承认,因为这张脸,她可以比常人轻松了很多去负担起这过重的生活担子。可以照顾好妈妈,可以供养小澈与奶奶,可以让自己没有生计的压力,空虚却也体面地活着。可是,有谁知道,有谁又能相信?如果一切可以选择,她宁可平凡哪怕丑陋,如果这一切能够交换一个简单而温暖的家,不需要很多的钱,只要一家人能够其乐融融的互相照顾,互相支撑,健康快乐地活着,她宁可拿一切去换! 第 8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1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81 章 可是,终究是不可能的。她早已过了做梦的年纪,更不相信世上会有童话,会有奇迹。 脑子里纷纷乱乱地想着,人已经走到了三楼楼口,拐上楼道的瞬间就见艾染家的房门正大开着,自己家的房门也大开着。她正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就见一个矫健的身影嗖得一声从艾染家窜了出来,怀中抱着一个盘子,旋风一样直奔她家而去,窜到她家门口又咻地停住脚步,跟被雷劈了似的定住了几秒钟,然后慢动作慢慢转过身来面对着她。 “……姐。” 高挑的个子,蓝色的七分仔裤,牛仔短袖衬衣,襟口上手绣一朵精巧的白色睡莲,扎着一束清爽利落的马尾,看起来又清纯又帅气。不是艾染是谁?只是一张小脸笑的很是诡异,就像做贼被当场逮住似的,刚才还抱在手里的盘子也飞快藏到了身后,眼睛一眨一眨看楼顶看墙壁看脚下,就是不看她。 她一口小染梗在嗓子里,皱了皱眉,不知道她卖的什么关子,也不追究,几步就走到她身前,抬脚进门,换鞋,洗过手后很从容地去客厅接了杯水喝。 相比较仙女姐姐的从容,我们刚才闯了祸的艾染同学就很不淡定了,瞅着白若臻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水慢慢喝着,正背对着门口,她嗖一声就窜进门去,飞快钻进了厨房,跟着一阵哗啦哗啦的脆响便传了出来。白若臻一怔,这孩子到底在搞什么?放下杯子想起身去厨房看看,却看到厨房的门居然还被关了起来,登时无语。 “小染。”她隔着门喊,“你在干嘛?” “没、没干嘛!”明显慌慌张张的声音,跟着那阵哗啦哗啦的脆响声更快了,蓦地。 “咝——” 怎么了?这次轮到白若臻不淡定了,蹙眉说了声:“我进去了啊。”抬手便推开了门,然后,一眼便见到某人小狗一样蹲在地上,而地上…… 作案现场很明显已经被清理掩饰地差不多了,只余下三五片碎瓷光闪闪地躺在地面上,以昭示某人刚才的可恶行径。 看清那碎瓷上浅粉色的牡丹花纹,她抬手揉了揉额头,无奈叹气,不就是打了个盘子,多大的事,也值得这样藏藏掖掖。 “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艾染眼见瞒不过去,站起身耷拉着脑袋认错。那盘子好漂亮的说,一定是姐姐平时很喜欢的,啊,还想着把今天中午混过去,下午就去超市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一摸一样的盘子买回来悄悄放回去,谁知道…… 白若臻根本就懒得管盘子的事,眸光落在她挂在身侧的手上,左手食指尖上一滴殷红在她说话的同时已慢慢凝成。她眉头一拧,上前一步伸手将她手抓了过来,拉到池子里开了水龙头就开始冲。 “姐——”艾染先是吓了一跳,跟着忍不住受宠若惊起来,啊,姐姐对她真好啊!不过流了这么一点点血而已。如果流这么一点点血就能换来姐姐这样的关心——一天剌一个口子她也愿意啊!反正也不怎么疼的……很想冲口而出些甜的腻出水儿来的话来讨白若臻喜欢,可是看着她绷着脸不言不语的样子,又不敢再废话,只管闷着脖子由着她抓着自己的手在凉水下冲着。 “一个盘子有什么打紧?”白若臻眼角余光瞄见她一脸闯了大祸的惶恐不安,无奈道,“再说阳台上不是有笤帚么,干嘛要用手捡?” “不……不止一个……”艾染缩了缩脖子,简直快要缩到地板上去了,伸出那只好手比了三个指头,一脸心虚。“是三个……” “……”白若臻已经不想跟她说话了,天知道她们说话的重点完全不在一条线上,代沟,这一定是赤果果的代沟!有些郁郁地将水龙头关了,满想丢下她转身走开,可终究是没拗过心底的担忧,这孩子,对着她讲起大道理来倒是一套一套,她当她有多会照顾自己呢,却原来是个对人对己应用了弹性极大双重标准的小P孩。她跟她计较什么呢?自己虚长了她好几岁,难道还要跟一个小孩子置气?摇摇头,指腹按在她受伤的指尖上,“疼不疼?” 艾染摇头,姐姐死都抵不过的温柔一冒泡儿,她一准儿就歇菜。心里立刻美得姹紫嫣红。“不疼!” 白若臻这才松了口气,看来碎渣子没有嵌进肉里。松开她的手叹一口气。“下次别这样了,好吗?” “姐,我没事的,就一个小口子而已嘛,你瞧你瞧,冲完了连看也看不出来了!”虽然姐姐为自己担心让她心里简直爽翻了天,可是姐姐蹙眉担心的样子却让她一下子心疼了。两相权衡一下,她宁可自己不爽,也不要姐姐担心,忙忙挥舞着爪子证明自己是爪子健全的健康人士。 白若臻淡淡一笑,没再接她这一茬,转头就走了出去。艾染傻乐了两秒,蹲下身子就想着要将剩下的碎瓷处理掉,突然听见脚步声传来,抬眼一眼,白若臻拿着笤帚和簸箕站在厨房门口,“……小染!” “呃……”艾染咻得一声就跳了起来,伸手就去抢她手里的笤帚和簸箕,她惹的祸,她要负责解决!“我来!”二话不说就给抢了过去,唰唰唰几下扫得干干净净。 白若臻没有跟她硬争,静静地看着她手脚麻利地将地扫好,将簸箕里的碎瓷倒进一边的杂物桶里,再小心翼翼地从门口挤出去将笤帚与簸箕归位,然后又跑到她身前站好。 “小染。”望着艾染小心翼翼忙碌的样子,那躲躲闪闪的小模样,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努力地思考着应该怎么措辞才最为妥当,又不会让这个敏感的孩子胡乱猜想,可最终仍是放弃,选择了最直白的问法。“你……很怕我吗?” “不啊。”艾染圆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似乎很奇怪白若臻为什么问出这个奇怪的问题。怕她?怎么会呢,她喜欢她呀! 白若臻静静凝望着她,似要望出她眼中真正的情绪来,不怕她?不怕她为什么在她面前总是这样小心翼翼毛毛躁躁的?不怕她为什么打碎个盘子也不敢跟她说,难道她还会叫她赔不成! 艾染比着手指,有些郁郁,心里嘀咕着:人家不是怕你觉得我饭还没做就先打了三个盘子,简直太没有做饭的天份了嘛……哎呀,剌破手事小,被质疑手艺事大,她要誓死捍卫自己为姐姐做饭的权利! 白若臻眼见如此也情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叹一口气,转身出了厨房,去卧室抱出医药箱翻找创可贴。孰料刚把云南白药的创可贴拿了一张出来,就见刚伤了指头的某人完全枉顾手上的伤口正捧着一把白菜快乐地在水龙头下冲洗着,嘴里还无意识地哼着一首听不出调子的歌…… 白若臻真的已经好久没有尝试过想要发火的感觉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淡定的修为已经能够看齐佛门那些大师级人物,可是现在她终于可以肯定她确确实实还是凡尘俗子一名,为什么她看到艾染这么不把自己伤口当回事的得瑟样就这么无法控制地…… ……火大呢? 作者有话要说:啊哟,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七十四章 我不生气,我不生气。在心里默念数遍,然后深吸了口气,她沉声喊:“小染。” “啊?”艾染赶紧停了那不着四六的歌声,扭头看了正站在厨房门口一脸……呃,貌似不爽的仙女姐姐一眼,小孩的脑子一下子没有转过弯,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不可原谅的错,傻乎乎地问:“姐,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没事吧?”说话的同时将白菜甩甩水,放到案板上就准备开切,一边切一边道:“是不是肚子饿啦?等我半小时哈,马上就给你做好。” “……你出来。”白若臻忍了又忍,一张创可贴在掌心快攥出水儿来了。 “喔。”艾染同学听到领导发话,扭身就要向外走,跨出一步才想起手上还捏着一把凶器,忙又扭身放了回去,这才胡乱抹抹手,走到她面前立正站好,乖得不得了。 深深的……无力感……海啸一样……涌来…… 白若臻叹了口气,伸手将她那只受伤的手抓了过来,抽出餐桌上的纸巾擦了干净,然后撕开创可贴就给她贴了上去。再小心得捏了捏,将粘黏住的部分捏地光光滑滑,没有一个角角儿七出八进的才罢了手。“刚割破手就沾水,这么大热天你也不怕发炎!”语气含了一丝薄责。 艾染吐了吐舌头,瞧了瞧自己那只一会子的工夫受了两次特殊优待的指尖,一时心痒难耐,啊哟,今天这是什么好运气,姐姐温柔的简直简直……还让不让她活了呀! “不怕不怕,我是健康宝宝!”很臭P地摆了个健美先生的巨雷人的POSE,跟着又变身樱桃小丸子,揉着自己红扑扑的小脸蛋扭啊扭,“人家今天买了好多菜,想亲手做给姐姐吃嘛。” 不用她说白若臻也看到了厨房台子上那一堆鱼啊肉的,还有鲜虾若干,豆腐一盒,白菜两颗。一时哭笑不得,感情这孩子真是拿着自己这里当家了。这几天除了晚上睡觉就没见她挪过窝儿,撵都撵不走,现在是连开伙也彻底搬到她这里来了,再过上几天是不是就要连床也一起搬过来了?忍不住对她的行为暗暗无奈,看着她那故作扭捏的小模样,又觉得心头一阵绵软,再责怪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好色厉内荏地继续强调她的威信。“不管怎么样,暂时不准沾水。” 不沾水怎么洗菜做饭啊,米还没有淘呢!艾染很郁闷,精心策划了的表现机会怎么能就此放过?天知道她明天可就要回去上班了。忍不住开始恨起那根备受荣宠的指头来了,都怨你,你说你那么脆弱干啥?居然连碎瓷片都打不过!然后退而求其次,“那,我找个塑料袋把这个手包起来好不好?” “不好。”白若臻拧眉,仍是一副没得商量的态度,末了更是砸下一记猛药,只惊得我们艾染同学一蹦三尺高,差点窜上四楼。 “中午我出去吃。”淡淡一笑。 第 8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2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82 章 啊……姐姐笑起来真好看,真好看真好看。可是我们受了巨大打击的艾染同学现在笑不出来,一下子蔫了。 你要出去吃了,那我还表现个鬼啊…… 白若臻说完就不再理她,转身向卧室走去。艾染可怜巴巴地跟在她身后眼看着她进了卧室,刚要跟进去就见她一个优雅的转身,咔哒一声把门掩上了。差点没撞到鼻子上!艾染登时纠结地抓心挠肝,转了几个圈子,恨不得生出一对不仅是二点零还有红外功能的眼睛来——姐姐她在干啥呢? 几分钟后,卧室门咔哒一声又开了,就见白若臻换了一件白色的七分袖真丝衬衫,一条浅豆色的长裤。长发在脑后松松地绾了起来,倒是没有簪上发簪。奇怪,那头发是怎么盘起来的呀?好奇宝宝艾染同学凑近了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是以几个细细的黑卡子给别了起来。虽是随手抓出来的花儿,边落上却没有一点毛毛躁躁,瞧着似极了一朵五瓣海棠,好看极了!余下几绺发丝披在肩头,高贵之余又平添了几分可爱,与她平时的妆扮倒很有些不同。 不过,瞧起来却仿佛更亲切动人了…… 任凭她傻了眼地盯着看,丢了魂地跟着转,白若臻也只是不理,伸手把包从沙发上拎起来,又去玄关处换鞋。我们艾染同学什么都会唯独不会淡定,尤其是对着仙女姐姐的面,这一来一下子就沉不住气了,伸手去拉仙女姐姐的手臂:“姐,你要去哪儿呀!”老委屈了,你走了我一个人多没劲啊。 “出去吃饭。”仙女姐姐一向言简意赅。 “那……我……我……” “你什么?”白若臻扭头看她,手上却一点没有停,伸出手去就要拉门。 “……” 吱呀一声,门开了。 “我跟你一起去!”双手同时伸出死命地抱住了白若臻的腰,闭眼跳河,她豁出去了。 “……” 白若臻很郁闷,这孩子又是连吃奶的劲儿都使上来了,瘦嘎嘎的小胳膊勒得她腰疼,至于吗…… 片刻的沉默。某人悄悄睁开眼鬼鬼祟祟地打量过去一眼,满以为会再被报之以冷眼一枚外加冷言一句,把人气坏了就啥气氛也没了。正要抢先向仙女姐姐表白自己诚心诚意想要与她共进午餐的真诚愿望,并万分荣幸愿意负责买单,不曾想却突然有了意外的收获,让她一下子仿佛跌进了蜜罐儿里,通心透着个甜哟。 实践再次证明勇敢的孩子是一定会得到奖励的,因为—— 仙女姐姐很温柔很温柔地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换鞋吧你。” “哇!”艾染立刻窜了,噼里啪啦三两下就换上了鞋,咔哒一声碰上了门。一手抱住白若臻没有挎包的那只胳膊,挽着她就往外走,一边走嘴里一边咕叨:“吃什么吃什么?姐,你想吃什么?” 经过她自家那大开着的房门时,她完全视若无睹(或者是连视都不曾视到),大步流星地前进着。眼看着就要踩下楼梯,白若臻生生刹住了脚步,彻底被她的不着四六给打击到了,转身去替她关好房门,然后毫不诧异地撞到某人心虚气短地吐了吐舌头。“嘿嘿。” “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白若臻啼笑皆非,忍不住说了一句,“小染,你这么粗心大意,你爸妈怎么会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外面住?” 艾染一怔,想也不想便道:“我没有爸妈。” “……”白若臻有些惊诧,小染是孤儿?她的气质和性格都不像是没有父母疼爱长大的孩子呀!想到自己贸贸然触到了别人心底的伤,很有些过意不去,抿了抿唇轻声道:“对不起。” “……没什么呀。”艾染挠了挠后脑勺,眨了眨眼,冲白若臻露出一个清澈的笑意。“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就都去世了,姐,不怕的,我早就不难过了。” 白若臻被她的笑意晃地有些心酸,想想自己,再想想小染,自己虽然万般不幸,可至少妈妈仍然活着,她终究还是有妈妈的,可是小染……轻轻摇摇头,忍不住侧眼凝望着艾染,这个孩子在自己面前总是那样活泼快乐,看起来就像一点心事都没有似的,那样轻松的情绪也常常能让她感染到一丝的温暖,她只当这个孩子必然是生长在一个健康快乐的家庭里,却不想……她竟然是个孤儿。 “小染……”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她的后脑,无声一笑。“你真的是个很好的孩子。”虽是孤儿,却一点也不偏激失序,反而健康快乐地生活,凡事报以善良之心,对别人也都是温和有礼。这个孩子……真的很难得。 “拜托……”艾染有些脸红起来。她发现自己真的是贱命来的,就见不得姐姐对自己好,姐姐以前对自己爱理不理她还觉得挺正常,可现在对她温柔了,她反而不习惯了。有些嗫嚅,“姐,我又不是小孩子。” 白若臻笑笑,没再跟她继续这个话题,出了小区门口,她眯眼望了望天,又望一望如影随形的艾染小盆友,“小染,你想吃什么?” “咦?”艾染眨眨眼,连忙摆手。“我没所谓的,姐,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孩子话。”白若臻微微一笑,突然肃了神色。“小染,我希望我们两个人能够轻松一点相处,好吗?不管你当我是朋友也好,是姐姐也好,我都希望你在我面前能够放松一点,说你想说的话,做你想做的事,不要总是顾及着我……你这样,我也很难轻松!” “我不是……那什么……”艾染有些慌,为白若臻这样直白的话。她知道她说的没有错,自己在对着她的时候确实是小心翼翼甚至完全没有自我的,满心只是想着她高不高兴快不快活。可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呀!谁叫她喜欢她喜欢得连心跳都是被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牵着呢?她高兴,她也高兴,她要是不快乐,她当然也就蔫了。 就好比现在,她确实是无所谓吃什么的,只要是她想吃的东西,她就是再不喜欢吃也会陪着她吃。她喜欢她,所以处处想要疼着她由着她,这有错吗? 她觉得这没有错的,可是现在,姐姐却说她这样子,让她也不轻松了,怎么会这样? 艾染突然就有点沮丧了起来,耷拉着脑袋用足尖一下下地踢着路边上一个凸出来的小石墩。“对不起。” “又乱想什么了?真是小孩子。”白若臻见到她那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就知道这孩子那小心眼里又开始翻江倒海了,左不过是在担心自己是不是又烦她了或是讨厌了她了。在心里叹一口气,伸手招下了一辆出租车就拉着她往车上走。拉开副座车门才要坐进去,眼角余光却突然瞄见艾染已经抢先一步拉开了后座的车门,一脸期待地望着她,见她拉了副座的车门,她脸色一黯,嘴巴动了动却终究是没能说出什么话来,停了两秒,弯腰往车子里钻去。 无力感再次袭上心头。 叹一口气,她向正等着她上车的司机抱歉地笑了笑,关了副座的车门走到后座旁,隔着玻璃望着一个别扭小孩正撅着嘴一脸郁郁地坐着。心头终是一软,她伸手将车门拉开,与那个小孩静静对望。 “咦?”车门被拉开的时候艾染就被吓了一跳,待得见到白若臻居然静静站在车子外望着她,怎么了怎么了?小孩的脑袋一到关键时刻就短路,纳闷地望着姐姐一脸郁郁地看着她,愣是没反应过来她想干嘛。 “姐……”好吧,不敢再藏着掖着,诚实是一项美德。“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司机大哥一脸不爽地转头瞪她:“这位小姐,你往那头挪一挪啦,那边的门是锁着的打不开的啦!” 艾染的脸当场就黑了。屁股下跟扎了刺一般咻得窜到那边窗口,一不小心还撞到了头,疼得她龇牙咧嘴就咝了一声。及至亲眼见到白若臻弯身进了车子坐好,再将车门关上,她还揉着头顶一脸郁郁。什么跟什么呀这都? “小姐要去哪里呀?”司机大哥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问。 白若臻看看艾染,又看看那司机,沉吟了几秒钟。 “去最近的肯德基。” “……哈?”艾染顿时张大了嘴巴。 司机大哥当然是没什么意见的,咻一声就开了出去,把一桑塔纳愣是开成了F1。但我们一向自诩为成熟人士的艾染小盆友这下是真的郁闷了,干嘛呀?嘴巴上嫌她是小孩子还不够,还要用行动来证明她没长大呀?居然带她去吃开封菜?! 撅着嘴。“姐,不吃肯德基。”士可杀,不可辱。 白若臻点点头,“好。” 艾染正要咧嘴,那壁厢又突然抛来一句让她当场歇菜的话来。 第 8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3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83 章 “师傅,不好意思,那麻烦去最近的麦当劳。” ……艾染同学这下是彻底蔫了,昏天黑地沉了底儿,连气泡儿也吐不出来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我坚定的认为当年那个人带我去吃并且只带我去吃肯德基的行为是对我的一种鄙视=.=|| 第七十五章 艾染真的快哭出来了,再看见姐姐真的领着她进了麦当劳的大门,还去买了一大堆汉堡、薯条、香辣鸡腿、水果沙拉等等等等吃的东西之后。 白若臻倒是很淡定地坐着,抱着一杯香草奶昔慢慢啜饮,望着艾染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死死地盯着面前那张小桌上满满的一堆食物,还大大地吐出来口气。 “这能吃的完么,姐姐?”艾染伸手拿过一根薯条,酱也不沾就塞进口中有一口没一口地咀嚼着。 将口中温热的清甜慢慢咽了下去,她轻轻一笑。“不是有你么。” “噗——” 艾染手忙脚乱地抓过一边的餐巾纸捂住了嘴巴,想咳又不敢咳地拼命忍着,一泡眼泪含在眼里,看着仿佛不知有多可怜。 哪……哪有人这样的……当她是猪么?她能吃下这么多东西? 白若臻望着她淡淡一笑,微侧了脸去看向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不说话,也不看她。艾染伸手拿过一边的可乐咕嘟嘟狠灌了几大口,这才平息了嗓子里呛呛的气息。擦了擦嘴巴,她仔细端详着面前距离她一臂之遥的白若臻,静和柔软的脸颊,漆黑而深沉的眼瞳,缠绵如秋水般澄净而幽深的眸光却总似在寻找着什么,抑或逃避着什么。不管她努力地表现得多么平静,多么无争。这样子的白若臻让她心疼,彻骨地疼,拼尽了自己的一切想要让她的眼神不再寂寞,不再虚空,想让她看到自己的存在,想让自己的存在温暖到她,想…… 成为她的依靠。 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吸管戳着可乐杯里的冰块,吸了吸鼻子,她轻声道:“姐,你是不是有心事?” 白若臻一怔,瞬间转回脸来看着艾染,“……小染。” 艾染放下了吸管,伸手去拿一根薯条沾了番茄酱递到她嘴边,抿嘴一笑。“既然出来吃东西,就开心点好吗?有什么烦心事都先放到一边,哎呀,吃饱饭是最重要的。” “呵。”白若臻轻笑出声,眸光掠过那根已经送到嘴边的薯条,终究是有些赧然,伸手接了过来,放入口中慢慢嚼着。 “其实也没什么,我在人多的地方……有时会习惯性地发发呆。”取餐巾纸擦了擦手指,她低着脸淡淡开口。对于艾染的敏感她一点也不惊讶,这个孩子这么紧张自己,自然会处处留意她的心思与情绪,可是也正因为如此,在可能的范围内她也想做到对她尽量的坦白,免得她那小脑袋里又背地里胡思乱想,自己折腾自己。 艾染扁扁嘴,看着那根黄灿灿的薯条被姐姐塞进口中,一点点吞没,心里一下子有如猫爪挠着,一时恨不得自己能变成那根薯条。又想起刚才姐姐说她孩子气,嫌她幼稚,她一下子来劲了。眨眨眼。“姐,大人都应该知道礼尚往来的道理。”哼,说是我小孩子,那我就耍赖给你看,你不是大人么,你不是很成熟一点都不幼稚么,那你就该知道礼尚往来的道理嘛。 说着还撅起嘴来嗯嗯了两声,目光再一扫袋子里的薯条。白若臻哪能不知道她这点小心思,不过就这点小激将法要能激到她那根本是完全没可能的事。本想假装看不见,可是却被她那撅着嘴巴哼哼唧唧的小模样给逗得哑然失笑,就这样还咬牙切齿地说自己是大人呢?记着她说她小孩子的仇,逮住机会就要闹回来,这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她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就抱着奶昔啜饮着,含了一丝淡淡笑意睨着艾染。她是不急,艾染可急了,嘴巴撅得快酸死了,再哼哼两声就怕左邻右舍都得伸头过来看她,我们要糖吃未遂的小孩急了,破釜沉舟地自己伸手去捏出一根薯条沾上番茄酱再厚脸皮地塞到仙女姐姐手中,末了吸吸鼻子,再示威性地将嘴巴撅得更高——嗯,据目测看来,挂块五花肉是肯定没问题了。 佛都送到西了,小盆友做到这一步,白若臻也真的是彻底服气了。拈着那薯条微微皱眉,略有迟疑,但仍是慢慢将它递送到了艾染的嘴边,然后看着那孩子一双黝黑的眼瞳陡然大亮,像落了满天的星星。 “啊……”她突然轻呼,“小染——” 艾染张开樱桃大口一口就咬了上去,将薯条吞进口中,顺带……也咬住了她的指尖。 说是咬住也许并不恰当,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感觉到一点点的疼意,反而是指尖一热,跟着便觉一片湿润温热的温暖触觉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牢牢地霸占了她一瞬间所有的感觉。 这个讨人厌的小孩,她一定是有意的…… 白若臻有些慌,抬眼见到旁边有一桌坐着一个年轻男孩子,学生模样,已经一改先前的偷偷瞄而光明正大地死死盯住她与艾染,一双要从眼镜下瞪出来了,她更是一阵说不出来的心慌。手臂微一用力便想缩回来,未料——“啊……” 指尖上忽有一个至软至柔的物事轻轻扫过,带来的湿热悸动更胜方才。她来不及想到更多,便只觉整个身体犹如过了电一般的酥麻,控制不住地轻呼了一声,一时只觉整个手臂都失去了气力,想撤也撤不回来了。 艾染同学一定是神教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只是凭着本能就去做了。在见到白若臻猝然洇红的脸颊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多么伟大的事——她刚才……可是赤果果地在……调 戏姐姐…… 脸也跟着烫了起来,赶紧松了口,却越发觉得这是欲盖弥彰。顺手抓起一块香辣鸡腿就塞进了嘴里,堵住了那个罪魁祸首,闷着头一阵狠嚼,一句废话也不敢说。 而白若臻亦在指尖忽凉的同时迅速收回了手指,手掌攥了起来。 一时各自沉默。 “姐……” “小染……” 一分钟后,两人同时开口,蓦地又互看了一眼,同时止住。 “你说。”“你说。” “……”“……” 白若臻是打定主意不开口了,不再抱着奶昔,她改而去吃一边的水果沙拉。艾染咬了咬嘴唇,满想要伸手过去覆住她轻轻柔柔放在桌面上的手,裤兜里突然传来的震动加铃声却突然吓得她一个激灵跳起身来。 “只有曾天真给过的心,才了解等待中的甜蜜……” 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掏了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她愣了一下,只当可能是乱七八糟的电话业务,就顺手给摁断了。 “你……有事吗?”冷静了一小会,又被突来的电话打了茬,白若臻渐渐恢复了平静。小口地吞下了一小块香蕉,见到艾染蹙着眉头掏出手机又不接电话,她担心艾染又跟上次一样,只顾着跟她在一起,来了电话也不接,忍不住问道。 “陌生号码!”艾染摇头,跟着又皱皱鼻子。“再说了,我今天一整天可都要跟你在一起,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说完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偷偷看了白若臻一眼,见她只是笑了笑并没说什么,她才鼓着勇气又道:“你撵我我也不走。” 白若臻抿入口中一块切成丁儿的水蜜桃,闻言微微一笑,一方面为她孩子气的行为有些无奈,可另一方面,仿佛舌尖上甜甜酸酸的滋味直达心头。被一个自己也并不讨厌的孩子这样子在意着,她心底多多少少也隐隐有些欢喜。 第 8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4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84 章 才要把手机再塞回裤兜里,又是一阵震动加铃声,吓得艾染差点失手把它掉进杯子里。稳住心神盯住屏幕一看,还是刚才那个号码? 她有点犹豫了,谁会这么无聊一直打她手机呢,还用陌生号码?难道是……是宣宣或者童童办了个新手机号给她打过来的?有点怀疑,想了想,她决定接起来。 “喂,哪位?” 刚一开口,那边便刺啦刺啦了几秒钟,好像是呼呼的风声吹着,伴随着一个很是熟悉的女人的怒吼声一起传来。 “小染,你这死丫头现在胆儿肥了哈,居然敢挂我电话?” 婧……婧姨?! 艾染吓得咻一声坐直了身子,抱着手机就开喊:“冤枉啊大姐,我哪敢啊!要是知道是您老人家打过来的电话,响不了一声我就接啦!不不不,我一开始就不该让您老人家给我打过来,要是知道您老人家有事找我,我一早就心灵感应给您打过去了!” 一番话说的人头晕,白若臻吃了一吓,叉子还叉着一颗草莓愣是没送进嘴里。这样子的小染她还真是没有见过,有些愕然地望着她一副如临大敌却又憋不住眉飞色舞的半惊半喜模样,心里微微一怔。这一刻的艾染又活泼又可爱,那神采飞扬的模样连她看着都忍不住心暖起来,完全不同于在她面前所表现出来的拘束……与惶惶不安。 她在跟谁说话?应该是很熟的朋友吧!所以她才会这样又惊又喜,说话也是口无遮拦,又痛快又调皮。 艾婧哼了一声,想来是对艾染这种狗腿的行为已经视若无睹了,每次艾染准备好要跟她贫嘴的时候就会叫她大姐,正经时都是乖乖的喊她婧姨。“少来这一套。咋了,是不是忙着在跟哪个小男生约会,嫌姨坏了你的好事啊?” “呸呸呸呸呸!”艾染突然接到艾婧的电话当真是又惊又喜的,完全无视了周围人包括白若臻的反应,毫无形象可言的对着手机连喷了五声呸。还小男生呢,亏你也想得出来!在心里腹诽着,然而听到约会两字却是忍不住有些欢喜,嘿嘿,是在约会没有错,只不过是跟女生,哈哈。正自己美了巴拉,听到艾婧呵呵一笑,她脑子突然一个激灵—— 刚才来电显示这个号码是本地的。等等,本地的?本地的?! 婧姨怎么会用S市本地的号码给她打电话?!难道婧姨她—— “你已经到了S市?!”挤着嗓子喊出一声,声音都变了调了。 “你这不废话呢吗?我都买了手机买了卡给你打电话了,我说你是没睡醒啊还是压根儿就没开眼啊?” “打住!”艾染再没心情跟她贫嘴了,想到婧姨居然一声不吭地就飞来了S市,一时心里很是激动,“怎么不提前告儿我一声啊,我好去接你啊!” “我还用你接?”艾婧那边好似有些不耐烦了,“不跟你废话了,华山路,希尔顿酒店,赶紧的,别逼我去揪你哈,拜拜。” 嘟嘟嘟…… 艾染捏着手机听着耳朵里一阵阵嘟嘟声传来,这才慢慢消化便接受了这个事实——婧姨……她居然……一声不肯地……就杀到S市来了…… 猛抬头见到白若臻一脸怔忡地望着她,她才猛地醒悟过来,想起婧姨要她立刻过去找她,一下子麻了爪儿,“姐,我——” 话还没出口,白若臻便淡淡一笑,那颗被叉子叉住好半天的草莓终于得到了解脱——从叉子上滚回盘子里,咕噜噜打了几个滚。 “没关系,你有事就去忙你的吧。” 艾染很纠结,一方面她真的很舍不得离开白若臻,哪怕只是这短短的半天,可是另一方面,婧姨难得过来一趟看她,于情于理她都不该不去陪陪婧姨。 “我得去接个人。”她郁闷地解释着,“姐,我去接了她就回来陪你!” 白若臻没说什么,叉起一颗小布丁塞进口中,慢慢嚼了嚼,咽了下去。 “没关系的。”她笑了笑,拈起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唇角,然后起身,拎起挎包。“正好我也吃饱了,一起走吧。” 吃饱了? 艾染不甚理解地望了望桌子上的东西,然后在三秒内很准确地估算出了白若臻刚才所吃的所有东西—— 香草奶昔三分之一杯,薯条一根(还是她塞的),以及水果沙拉几口。 这叫吃饱了??? 她刚想开口说姐要不你接着再吃点,我自己出去就好了,可是白若臻根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轻盈盈地一个转身就向外走去。她只好咽下口中的话,管不了桌上一堆吃食都浪费了就追了上去。“姐,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白若臻才要抬手推开厚重的玻璃门,艾染就抢先上去把门推了开,又侧身将她让了出去。她走下阶梯站在路边,抬手理了理被风吹得有些扑簌簌的鬓发,侧首望了望艾染一副郁闷不安的模样,一时也有些不知说什么才好。想了想,她劝道:“小染,快去吧,别让你朋友久等。”说罢便抬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拉开副座车门弯身进了车里,报了地址。 “姐……”艾染仍是怔怔站着,一副欲言又止的傻样。 白若臻叹了口气,将车窗滑下,“路上小心点。” “我……我晚上回去找你!”艾染也不知自己到底在着急些什么,急急地喊道。她自然知道婧姨过来了,她怎么地也得陪她一下午的,只好等晚上再回去找姐姐了。 白若臻却是拧了拧眉头,停了两秒方道:“晚上我有个饭局。”说着便不再看她,扭头坐直了身子向司机道:“师傅,走吧。” 第四卷:离鸟夕宿,在彼中州。 第七十六章 艾染同学现在是一点也听不得饭局这两个字的,尤其是从白若臻口中说出来,一听她就麻了爪儿,满脑子都是那个脑满肠肥的猪头三赵老头。 出租车早已经绝尘而去了,小孩还傻傻地站着,一脸的懊丧。隐隐约约觉得姐姐似乎有些不高兴,可又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做错什么事了。难道姐姐是因为自己要去接婧姨不能陪她吃饭所以不开心了?不能够啊,姐姐又哪里像她这么小鼻子小眼睛的?抬起爪子揉了揉脸,肯定是自己多心了,姐姐她一向就是这样子的嘛。想起晚上她又有饭局,心里就忍不住一阵阵烦恼,可眼下也顾不得忧心这个,还是得先收拾下心情去见婧姨再说。 抬手拦了辆出租车向婧姨入住的酒店赶去,不到半个小时就杀到了希尔顿,打电话问婧姨房号,婧姨却叫她别上来了,在楼下等着,她下来找她出去吃饭。 又是吃饭?艾染有些郁闷,更是忍不住撅了嘴,你早说你没吃饭你就吃了饭再喊我过来嘛,这样我也不用跟姐姐吃饭吃到一半就急巴巴地跑来找你了!然而也只是心里想想而已,嘴巴上自然是不敢说的。在大堂里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过不几分钟就见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踩着一双平跟的皮鞋大步向她走了过来,在她身前站定,一句话不说抬起手就先在她脑袋上凿了个爆栗。 “疼!”艾染抱着脑袋就窜了起来,没好气地瞪着面前那足足高了她半头的女人。至少净一七三四的身高,扎个高马尾,穿件黑红格子的亚麻衬衫,牛仔裤。唉,不是艾婧是谁? 艾婧肩膀上斜背了个包,怎么看怎么像是准备去登山的。见艾染窜了,她乐了,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一拍,笑道:“我看看,是不是蹿个儿了?” 艾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去搂住艾婧的胳膊就一起向酒店外头走去。“拜托,大姐,你以为我今年几岁啊,还蹿个儿?” 艾婧嘿嘿一笑,“那保没准儿,不是说到了二十五六的还蹿一蹿呢?”跟着忽转严厉。“最近有没有瞎折腾?” “没有!”艾染抽出手举起摆了个投降的POSE,跟着又再伸手去搂住她。“我可听话了,每天准时上班下班,也从来不去外面瞎混。” 第 8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5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85 章 艾婧倒是不怀疑她会去外面瞎混,事实上她很希望她能经常去外面混混。这个孩子哪儿都好,就是有点社交厌恶症,在温哥华的时候就是这样。也不是说她自闭,在学校里她也是该说说,该笑笑,该玩也玩,可就是跟谁都有点距离,从来也不主动去搭理谁。长到这么大了别说是小男朋友了,就是朋友都没几只,她真是忍不住要替她头疼。 “刚才给你打电话时你在哪儿呢,我听着你旁边挺吵的。”艾婧一边走着,一边状似无意地问了句。 “在麦当劳吃东西呢。”艾染撇了撇嘴,想起这个就郁闷,姐姐居然带她去吃麦当劳! “麦当劳?”艾婧吓了一跳,不由得上上下下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啧啧连声,“我说你可真有意思啊,不是嫌在国外天天吃炸货配青菜吃得你都发育不良了么?怎么回到美食大国了你倒开始怀念起那小炸货了?” 艾染有些脸红,小声嘀咕。“又不是我想去的……” “那你跟谁去的?”艾婧来劲了,一张生的很是清隽帅气的脸上登时放射出八卦的光芒。真难得啊,这个小鬼居然会陪别人去吃她厌恶至极的炸货,对这个人她还真是不能不好奇了,那是何方神圣来的? 许是一直从事医生这个伟大又神圣的工作的原因,我们这位大姐平时一向是不苟言笑的,都奔四的人了脸上更是几乎看不出什么松弛啊皱纹的,光光滑滑水水嫩嫩,跟艾染站在一起谁都看不出她俩是阿姨和侄女的关系,都当是姐妹呢。可就是这么道貌岸然一人,八卦起来时两眼放光,面露春色,那德行简直能媲美三姑六婆!艾染被她的八婆气质雷得不行,真想一巴掌推开那张惹人厌烦的脸,翻了个白眼,嗤了声:“管呢!” “说不说?”艾婧也不生气,伸手就去捏艾染那细胳膊细腿儿。 “就~~~不!”艾染很神气地皱皱鼻子,一脸得意。 艾婧笑了笑,“好吧,先去填饱肚子,改天再审你。”心里只想小样儿的你还想瞒我呢?反正我这回会多待几天,我还不信我逮不着你那小猫腻儿?“去吃蟹黄包吧。”她建议,“好久没吃过呢,还挺想的。” “好啊!”艾染一听蟹黄包也乐了,屁颠儿屁颠儿就跟在艾婧后头爬上俩出租车,去了S市最出名的一家蟹黄包店准备大块朵颐。 相比较艾染那里的快活无限,白若臻的情绪就明显不太美丽了。打了车回去小区,上了楼开门进了屋子,换了鞋洗了手又接了杯水抱在手里将身子窝进沙发里一口口啜着。从她进了屋子手上就没停下来过,仿佛是下意识地不能让自己停下来,必须得找些事情做。可是尽管如此也不能止住心头那隐隐的憋闷,说不出来的憋闷。这样的情绪于她,真的很陌生。 因为陌生,所以惶恐,所以不安,她害怕这样的自己,就像脱了轨道的列车,不知道将会驶向何处的茫然与焦灼感颠覆了她以往赖以存活的淡然与平静。抬起手揉着隐隐胀痛的太阳穴,喝了半杯水,将杯子放在了茶几上,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见才是中午十一点多。午餐其实根本就没有吃什么,可是现在也什么都不想吃了,于是便想着去睡个午觉,不管怎样晚上还有要紧事,她得养足精神,全力以赴。 其它的事,不管是什么,都只能暂时放一放了,何况她这会子的精神状态也什么都思考不了。 去浴室洗了把脸,轻轻揉着脸颊,再扑上温温软软的水流,然后抬起头来看着镜子中自己那张清瘦而泛着隐隐苍白的脸颊。清澈的水流慢慢在瘦尖的下颚处汇聚,瑟瑟地滴落在池中。她眨了眨眼,抬手自镜中自己的脸颊上慢慢描摹了起来—— 淡而旖旎的眉,清亮而点漆般的眼瞳,眼角下那墨色的一点,挺直秀气的鼻梁,小巧而柔和的唇线。 这是一张据说很好看的脸。 无声地笑了笑,低下脸去怔怔望着池子里蓄着的柔柔漾动的水,突然就忍不住恍惚了起来。漂亮,优雅,高贵,风情。这样或那样的赞美,她一点也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她从小就是听着这样的话长大的。这是事实,无关虚荣。这张脸给她带来了致命的伤害,可也给她带来了生存的希望。这张脸给她带来了无限的麻烦,可是,也给她带来了一个暖心的孩子。 她不能欺骗自己,至少,在最初的最初,艾染确实是被她这张脸吸引到,才会如影随形,才会小心在意,才会对她说:姐,我喜欢你。 现在呢?那个孩子的心情变了吗?她真的不知道。阖上了眼睛怔怔想着,心底的失落却是渐渐显山露水。除了这张脸,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哪一点能值得这个孩子喜欢。她没什么爱好,更谈不上情趣。她寡言少语,更冷漠自私。她游离于与她无关的世界之外,她不主动关心和亲近任何无关的人或事,就是这样子的她——哪里是值得那个温柔善良的孩子喜欢的呢? 很想问一问那个孩子,小染,你为什么喜欢我?更加很想问一问那个孩子,小染,你会喜欢我多久? 一副好的皮相是最直接的感情获得方式,她一点也不会虚伪地表示出自诩清纯的惊讶。可是,看多了圈子里起起落落的红颜人生,她也比谁都更清楚,拥有一副美好的皮相是你天生的资本,可是经营不好,一样会破产。 她利用了这一张脸,来获得自己所需要的利益,可是现在她却开始排斥这一张为她带来如斯利益的美貌的脸,它让她……看不到真心。 并不是怀疑那个孩子,那个孩子的眼神清澈得没有一点点不纯粹的东西,谁也没有办法会去怀疑那样真诚而干净的一个孩子!那么,她是在怀疑自己?怀疑自己残破的身体肮脏的过去,注定她不配得到这样干净的感情? 站直身体向浴室外走去,不久前艾染抱着电话眉飞色舞的模样再次浮上心头。再想起她在自己面前那小心翼翼体察她又关怀她的样子,心里有微不可见的伤口轻轻裂开。呵,那是一个多么快乐多么无忧的孩子,可是因为自己,却让她染上了惶恐,染上了担心,染上了那些本来完全不该属于她的负面情绪。 不忍心,真的不忍心。 恍惚地抬手按住了心口。那么,就放手吧,就像一开始她设定好的结局,如何? 一个念头急滑而过,跌在心头。她一怔,心口却更清晰地滑过一丝痛意。 不……舍不得,她舍不得…… 为什么会舍不得?她在贪恋什么?是那个孩子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是那个孩子对她全心全意的追随?摇摇头,却怎么也摇不去方才那震动到她心灵的一幕。刚才……刚才那孩子眉飞色舞讲电话的样子,让她头一次生了寂寞的情绪。是的,寂寞。这些年来她或者平静,她或者痛苦,可是她却从未感到寂寞。她的生活不需要第二个人来介入,她一直冷静而自持。可是今天…… 这个孩子让她感到了寂寞。 手掌按在了心口,她轻轻地摇着头,咬着嘴唇。不该这样的,不是吗?为什么会寂寞?为什么?难道是因为—— 丢在沙发上的皮包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那手机的铃声就仿若一道惊雷劈落,让她随之而滋生的一个隐隐约约的念头嘎然而止。她倏然睁大了双眼,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扑到沙发上伸手拉开皮包,拿出手机,看也不看就摁了接听。 不是她懒,也不是她粗心什么电话都接,事实上知道她手机号码的人也就只有泠姐而已,喔,对了,还有宁澈。平时生意上那些客人要私下里找她,都是泠姐在替她挡着,要不是泠姐非给她买了手机办了卡,她几乎都觉得自己连用手机的必要都没有。想到宁澈,她脑中又是微微一沉,这个孩子已经去学校报到了。很乖很听话的一个孩子,自己将入学手续和入住宿舍的手续办的妥妥帖帖,一点也没用她操心。究竟要经过多少生活的历练才能将一个正属于顽皮跳脱年纪的男孩子打磨得这么乖巧懂事呢?想到这里,心底隐隐有些悲伤,觉得自己欠下这个孩子的实在是太多,也许除了金钱之外,自己还应该多给予他一些情感上的补偿。 “若臻?”沈善泠的声音清清地传来,“今天早上赵树培又找你了?” 单刀直入,没有一点斡旋与关子,她们之间从来都是这样子沟通。白若臻淡淡嗯了声,“他直接去了馆子里。”言下之意,躲也躲不掉。 “……”沈善泠一时有些沉默,半晌才道:“那,他也跟你说了今天晚上的事了吧?”赵树培是跟她说了要她带上若臻一起去游轮的事,只是她当时并没有答应,想着是要问过若臻再说的,这是她对若臻的尊重。 “说了。”白若臻的语气很是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沈善泠叹了口气。“若臻,事情到这一步……我也是不得已。可是你不要担心,你的底线就是我的底线,泠姐绝对不会害了你。”斟酌徘徊了很久,她终究还是选择了保护若臻。入股的事这次黄了以后再想机会,赵树培既然能看上若臻就未必不能再看上别人,可是若臻却是独一无二的。倘若为了自己的心愿就不管不顾毁了这个孩子,无论是情感上还是理智上,她都过不去自己这一关。 “泠姐……”白若臻一时只觉心口有些堵着,“这件事……我会尽全力去做,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你在关照我,你从来没有要求我为你做过什么……所以……我……” “若臻!”沈善泠突然打断了她低声却恳切的言语,叹了口气。“你这是在说什么?这么些年来你为我做的事还少么?若臻,别人不懂你,我沈善泠还能不懂你?我知道你其实根本就不喜欢做这份工作,要不是为了——”她顿了顿,叹了口气。“总之,你不喜欢做的事我绝对不会强迫你,这件事听天由命,老家伙要是再对你动手动脚,你该干嘛干嘛,不用再多顾忌!” “泠姐……”白若臻心底一阵暖意涌生,轻轻一笑,似是在向她保证又似在向自己保证什么。“我会尽全力拿下这份合同,也会尽全力保全自己,你放心。” 一阵沉默,沈善泠握着电话的掌心微微地潮润,心底更是一阵温情涌动,若臻这孩子……真的是没有白疼她。 “晚上我去接你,还是你自己过来我这边?”她嗓子里有些堵得慌,“衣服什么的我这里都有,你也不用特意回去店里。” 白若臻轻轻吐了口气。“我去你那里吧。” 作者有话要说:啊……为甚到了现在还有人在质疑小染的身份啊……从一开始处处的暗示到了现在……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明显么,瀑布⊙﹏⊙b汗啊 第 8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6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86 章 第七十七章 艾染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带着艾婧一扭一扭地晃进了小区。想起她一下午的遭遇她就觉得很悲摧,先是被艾婧拖着吃了饭又到处转了转,跟着就在她的威逼利诱之下带她去了上班的地方视察,竟然意外见到难得下午三四点还在公司的柳宣……于是艾婧很高兴地请柳宣一起去喝下午茶,两个女人聊得海阔天空情投意合完全将她抛在一边置之不理…… 姐姐现在在干啥呢?艾染心里惦记着白若臻,总觉得自己下午不陪着她却被拖出来喝什么下午茶简直是太不像话了。忍不住在肚子里找了一切能找的理由想早点回去陪她,却郁闷地发现没有一条能光明正大的说服婧姨放行。 悄悄叹一口气,却发现同时收到新鲜出炉白眼两枚,忙低了脸去假装喝茶,P也不敢再放一个。 柳宣对着艾婧的态度是极好的,左一声婧姨右一声婧姨叫得艾婧心花怒放,桃花朵朵开。可对着艾染却又不是那么回事儿,跟她说话也爱理不理,可却又总是斜着眼睛瞄她,一见她悄悄发呆就伸出小擒拿手在桌子底下掐人,还只用指甲尖儿拧住那么一点点肉,转个一百八十度,疼得艾染龇牙咧嘴。如果眼神能玩刀弄枪,柳宣只怕早已经被她千刀万剐了不知多少次啊多少次。 好容易熬到了五点钟,婧姨大人终于放话说是乏了,想回酒店洗洗睡会。柳大小姐也跟着说晚上有个餐会,得回去洗洗澡打扮打扮准备出门。于是两位大神才双双开恩,起屁股挪窝放人了。看着柳宣上了她火红色的烧包车又跟艾婧依依惜别,约定好改日再聚改日再聊,然后才依依不舍地咻一声开了出去。艾染不等那车屁股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就跟踩上了风火轮似的要往马路对面冲,被艾婧一把抓住了后脖领子,怒瞪:“火烧屁股呢?过马路也不看着点儿,是不是还想——”她一句话卡在喉咙里,却蓦地咽了下去,脸上略略有点不自然,很快就恢复过来,继续怒瞪着艾染,企图用眼神让她伏法。 “还想啥?”艾染没太在意,她现在满心满脑都是想着赶紧回去找姐姐,没准能在姐姐出去赴饭局前见一面的说。使劲扭动着身子挣扎:“哎呀哎呀都这么晚了,你就放我回去吧,这里不好拦车,咱得去马路对面拦!” 艾婧瞥了她一眼,为她急于要回家的态度心里实在是有点狐疑。刚才跟那个叫柳宣的小丫头聊了会,知道小染这丫头前段时间摔了胳膊一直休息在家里,她家里就她自己,又没好吃的又没好喝的,何况自己难得回国一趟,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 还有那个柳宣,艾婧眯了眯眼,她早就听小染提起过这个小丫头,只说两人是大学同窗,关系不错,后来小染毕业后更是让这个小丫头直接给拐到了她自己的公司里。她本来也挺放心的,想着小染居然能交到关系这么好的朋友倒真是难得,所以她才特意要来这里见一见她。可是今天这顿下午茶喝下来,她这心里却不由得敲上小鼓了,她的直觉一般错不了,那小丫头虽然一多半天都没好好看过小染几眼,可是她又不是瞎子,她在桌子底下掐小染那几下她可都是看在眼里,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俩丫头之间有问题! 对小染,她还真是有点放不下心,别是绕来绕去还是走回了这条路,她可真的也是无语问苍天了! 艾婧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拉住了艾染的胳膊等见到提示可以过马路了才一起过了马路,末了看着艾染伸出爪子跟蹄子手脚并用地拼命拦车,她眯了眯眼,在艾染拦下一辆就猫着腰往里钻的同时也跟着拉着后车门钻了进去。艾染刚坐定就见艾婧也跟了进来,吓了一跳。“你不回酒店啊?”见艾婧不答话,她自作主张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喔,那师傅,麻烦先去华山路希尔顿酒店。” 艾婧瞪了她一眼,“去你家。” “啥?”艾染吓了一跳,扭头瞪着她,“你你你……你不是住酒店么?”末了一梗脖子,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我家太小,住不下你!”本能地不想让婧姨过去…… 艾婧眯了眼睛跟她互瞪着,活动了下嘴巴。“家里藏人了?” “没!”生死事小,清白事大,坚决地否认。 “那废话什么?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我容易么我?我还不能去你窝里住一晚了?你那是什么金窝银窝,我还不能去了?”艾婧怒,决定给某只小白眼儿狼好好讲述一下自己当年是怎么含辛茹苦把她养大的艰辛史,务必要让她为今天对她的无情态度内疚悔恨到痛哭流涕无以复加。 艾染被她一番轰炸搞得头昏脑胀,连被她占了便宜都没听出来就举起双手投降。“怕了你了怕了你了,真是的,好好的大酒店不住非要去跟我挤个小破屋。”转回身在位子上坐好,报了自家小区的地址,扭了扭脖子从车前镜里瞄了眼婧姨,就见她正眯着眼睛盯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脸严肃,整得跟奸人版的思想者似的,她蓦地吓了个激灵。 这眼神,怎么这么诡异? “就这里啊?”艾婧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这个小区。明显是从前的老房子了,杵在这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群里看着还真是有点……鹤立鸡群。她挺喜欢这种风格的老房子的,让她想起自己小时候住的地方。想到从前的生活,心里忍不住有些恍然,侧眼望了望身边活蹦乱跳神采飞扬的艾染,漂亮柔和的侧脸映入她眼中渐渐地模糊,竟慢慢地浮现出另一张精致柔和的笑脸来。 沁如…… 像是平静的湖面被丢进了一颗小石子,涟漪一阵阵荡着圈儿的散开,艾婧转开脸去微微苦笑了笑。呵,这些早已过去了十几年的事情,即便被她刻意地封存在了记忆的最底层,可是当它猝不及防地冲进脑中时你却会发现,那些记忆中的人,纵然身体早已化为飞灰不再存留在这世上,纵然你也许连她的相片也没有任何的保留,可是那互相吸引互相纠缠一点灵犀,你望见她她望见你时那嘴角边浅浅的一抹笑靥,却永远是那样的清晰而刻骨,铭心。 死了,也忘不了。 “这里怎么了?”艾染并没有注意到艾婧心底的情绪反复,只是见她一张脸大半张都遮在了一副黑色的墨镜下,忍不住伸手去摘她的墨镜。被她一巴掌拍开后不服气,跟个钻天猴儿似地窜了起来,一扭腰揪猴到了她背上伸手去揪她耳朵。 真是没大没小惯了! 艾婧被她压地弯下了身子,哭笑不得,干脆一兜手勾住了她的腿将她背了上去,跟着便挺了挺腰快走起来,乐得听她在耳边叽叽嘎嘎地笑,干脆赖着不下来了。 刚走到楼洞前不远,就见一个穿着粉紫色真丝裙子的女人娉娉婷婷地站在楼洞前,正微侧着脸在打电话,仿佛是听到了动静有些微的诧异,扭头向她们望了望。 艾染跟艾婧原是皮惯了的,猴在艾婧背上,两手揪着她的耳朵乐得不行,一抬眼就见白若臻正站在楼口,她更是乐得不行,挥舞着胳膊就喊:“姐!” 艾婧吓了一跳,为艾染的那一声“姐”,忍不住又看向那女人,却见她很快将脸转开了,匆匆对着电话又说了几句便将手机放回了挎包里。微微的停顿,她快步向艾染她们走了过去,却又刻意保持着五步远的横向距离,只在经过她们身边时向艾染微微点了点头,却是连看也没看她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向小区外走去。 ……怎么了? 姐姐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冷淡的……艾染有些困惑,眨眨眼,从艾婧身上滑了下来,傻傻地望着白若臻纤细窈窕的身影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 艾婧站直了身子,循着艾染的目光望着那粉紫色裙子的女人越走越远,她伸手将墨镜往头顶上一推,不由得眯起了双眼。 虽然她光顾着跟小染瞎闹并没特别注意打量这个女人,可是她从她们身边走过去的瞬间她却瞧得很清楚,那女人左眼下有一颗小小的痦子! 她心头一惊,拼命地回忆起方才那女人扭头望她们时她对她的惊鸿一瞥,心底隐隐浮出的惊怕让她再没有办法保持冷静。当时相隔数十米的距离,何况那女人是站在楼洞前的阴影里,半明半暗的光影她也很难将她看得清楚,可是那猝然闯入眼帘的如瀑的长发,那瘦尖的下颚,柔和的眉眼…… 苏菲?! 不可能啊!艾婧被自己突来的想法吓得心头突突一跳,快速地扫了眼艾染伸着脖子眺望的样子,她无法控制地不安了起来。摇摇头,她伸手压住额角,脑中只纷纷乱乱地不断安抚着自己,不可能……不可能……这个世界这么大,不可能这么巧,不可能,一定是她认错人了,这世上眉眼相似的人何其之多,就算是眼睛下长了痦子的人也不会只有苏菲一个,一定是她多心了! 一把将艾染扯得面向自己,她故作无意地问:“那女的谁啊?你怎么管她叫姐姐?” 艾染一颗心仍是未从受了白若臻冷淡以对的伤心中恢复过来,闻言也是蔫蔫的兴致不大,扁扁嘴,“我认的姐姐。” 艾婧心里勉强踏实了一点,然而转念一想,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情了,还认什么姐姐妹妹?压不下的疑虑又涌了出来,再看艾染一副被人偷了钱似的郁闷,她忍不住道:“什么时候认的?你们关系很好?”问完自己也觉得仿佛不是那么回事,刚才那女的对着艾染的态度基本上是等于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小丫头舞着胳膊就跟会见国家元首似的,可那个女人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连正眼瞧都没瞧她一眼! 艾染心头也是阵阵烦躁,心里只是想着难道姐姐真的是生她的气了,怪她饭都没吃完就跑人?不然不至于这样啊,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又对她爱理不理了?越想越烦躁,越想越委屈,要不是婧姨在旁边,她真的就想撒丫子追上去问清楚了。鼻子一阵阵泛酸,真想嚎啕大哭一顿发泄心里的郁闷与委屈,抬眼看了看一边一脸严肃的婧姨,想起她的问题,心里更是阵阵的纠结。关系好不好?应该是好的吧?早上姐姐见她划破了手指对她那么关心,帮她冲水还帮她贴创可贴。可是经过刚才那一幕,她自己也没脸说跟人家关系好了,姐姐刚才可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你管呢。”吸了吸鼻子,怕再待下去就真的要在婧姨面前哭出来了,忙扭头就往楼洞里钻。 艾婧望着她逃命似地往楼上冲,暗暗攥了攥拳,心底算是彻底的一片黑暗无明了。且不说她还不能确定刚才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当年的苏菲,可就冲着艾染这个态度,她对这个女人的感情就绝对不简单! 她咬咬牙跟了上去,一时心烦意乱脚下差点踩空,忙伸手扶住了扶手,暗暗叹了口气。难道真的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个孩子过了这么多年,在她那么小心翼翼地照顾培养下,甚至请霍金大夫煞费苦心地为她—— 难道这一切根本就都没有用?难道她费尽心思想要保护好这个孩子,却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她终究还是……还是要选择女人? 她有过那一场不得善终的情殇,她很清楚两个女人要在一起要突破多少约定俗成的可怕阻力,尤其是在中国这个如此注重传统与子嗣的国家!当年沁如就是折在了这一场情殇里,她想着要与她双宿双飞,却只能眼睁睁看她香消玉殒,难道到了如今她却还要眼睁睁看着沁如的孩子也走上这一条注定受伤的道路? 宁澄……艾染…… 第 8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7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87 章 改了名字,动了手术,甚至篡改隐藏了她的记忆,难道这一切……终究仍是抵不过她内心真正的渴求? 作者有话要说:猜来猜去,猜去猜来,TX们,这一章,算是彻底的……没得猜了╮(╯▽╰)╭ 第七十八章 艾染的情绪就像坐着过山车一般反反复复上上下下折腾着,一颗心脏简直像要被纠结成两瓣。一进到屋子里就一头扎到床上闷声不吭,连艾婧跟着进来房中也爱理不理。艾婧在她身侧坐了下去,伸手拍了拍她肩膀。“小染。”她皱着眉头,心情也颇为沉重。“告诉婧姨你怎么了?” 艾染荡了荡肩膀躲开艾婧的手,继续将头埋在了胳膊上,瓮声瓮气应了句:“没怎么。” 艾婧沉思了片刻,站起身走到了窗下抱臂而立,背对着艾染。“小染,你是不是有话要跟婧姨说?” 艾染一怔,抬起头向艾婧望去,却正逢上艾婧也转头望她。半明半暗的脸上一双眸子很是犀利,让她自以为深埋的心事一霎时浮上水面,藏无可藏。呵,或者,她本来也没有存心要去隐藏,只是缺少个时机,抑或缺少个引线,她很清楚自己是认真的,因为认真,所以一开始就不曾打算要瞒着婧姨。 爬起身子将鞋子蹬了下去,跪坐在床上,她静静地与艾婧对望着,“嗯。”点点头,再习惯性地吸吸鼻子,“婧姨,你从小教[img]dqsbz_290.gif[/img]不可以说谎。” 艾婧点头,“对,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将后腰靠在了窗台上,她微微一笑。“[img]dqsbz_290.gif[/img]的意思是,什么都可以。” 艾染抿了抿嘴,两手放置在膝头上捏了捏,低了脸沉吟片刻,抬起头,脸上一瞬间竟是认真到令艾婧猝然心跳的表情与眼神,那模样哪里像是要跟她谈谈心,倒仿佛如在赌咒起誓一般发了狠地真诚了。“婧姨,[img]dqsbz_290.gif[/img]喜欢上一个人。”轻轻开口,想起自己时刻纳在心头的那个人,心中一暖,当真领会了什么叫作如沐春风。小心翼翼地,却又虔诚无比地笑一笑。 “……一个女人。” 做好了准备迎接婧姨的错愕不解甚至滔天怒火,谁料婧姨听了她的话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扯着嘴角笑了笑,“嗯,然后呢?” “婧姨?”艾染纳闷了,婧姨的心脏竟然这么强壮?还是说她压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 “你说你喜欢了一个女人。”艾婧郁卒地皱眉,上帝原谅,她也很想装出一副受惊莫名的表情来,可是……原谅她念书时不是表演系毕业的,所有的百转千回在上楼前已经全部经历了,现在面对着艾染的坦诚,她心底反而是一片宁静。“[img]dqsbz_290.gif[/img]听明白了,小染,[img]dqsbz_290.gif[/img]不多说你什么,[img]dqsbz_290.gif[/img]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就非她不可?还有,她知不知道你喜欢她?她又是怎么想的,她喜欢不喜欢你?” 不是只问一句么……艾染郁郁地扁嘴,一下子砸过来这么问题!不过老大发话她也不敢不答啊,歪过脑袋想了想,她坚定地点头。“[img]dqsbz_290.gif[/img]就是喜欢她,除了她,[img]dqsbz_290.gif[/img]谁也不要。” “她知道[img]dqsbz_290.gif[/img]的心意,[img]dqsbz_290.gif[/img]告诉过她了!至于她喜欢不喜欢[img]dqsbz_290.gif[/img]……”她低下头去,目光却正好落在指尖那块创可贴上,心头霎时一动,仿佛早上那甜醉人心的温暖犹然在指端萦绕。 “[img]dqsbz_290.gif[/img]想,她是喜欢[img]dqsbz_290.gif[/img]的!虽然也许她对[img]dqsbz_290.gif[/img]的喜欢还没有[img]dqsbz_290.gif[/img]喜欢她喜欢得那么多,可是至少,她喜欢[img]dqsbz_290.gif[/img],[img]dqsbz_290.gif[/img]能感觉得出来。” “就是你刚才喊的那个姐姐?”艾婧沉吟了片刻,在见到艾染肯定地点头之后,她略略沉吟。“找个时间,能让[img]dqsbz_290.gif[/img]见见她么?” “婧姨,你要做什么?”艾染有些忐忑,只当是婧姨不同意也不认可自己的感情,想要去找姐姐的晦气,一下子急了。“你有什么话跟[img]dqsbz_290.gif[/img]说就好了啊,不关她的事,是[img]dqsbz_290.gif[/img]要喜欢她的!” “……”艾婧郁卒地白了她一眼,什么叫做花喜鹊尾巴长,有了媳妇忘了娘她是切身得体会到了。虽说她也不是她的娘,可好歹也算是辛辛苦苦把她养大了,居然这么快就胳膊肘往外拐,处处防着她去找人晦气?“你放心,[img]dqsbz_290.gif[/img]就去看看她是个怎样的人,不会吃了她的,不该说的话[img]dqsbz_290.gif[/img]一句也不会说,这下可以了吧?”没好气地道。 艾染仍是用防贼一样的眼神睨着她,气得她扬巴掌就要上前抡人,“你那是什么眼神?” “你们见面,[img]dqsbz_290.gif[/img]……[img]dqsbz_290.gif[/img]也要一起!”艾染应了下来,却开出这么一个条件,老觉得婧姨居然这么淡定有些诡异,难保不是先礼后兵,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想从姐姐那里下手。哼,她可是很聪明的,孙子兵法你以为她没读过? “不行。”艾婧很明确地拒绝。“你只要安排[img]dqsbz_290.gif[/img]跟她见个面,其余的事你一概不准插手,否则[img]dqsbz_290.gif[/img]现在就把你带回温哥华。”顿一顿,见艾染一脸阴郁,她叹了口气。“小染,你不要多想,婧姨只是想见见她,没有别的意思。你们的事,婧姨不赞同,但也不阻止,你们要是感情坚定,也不必怕婧姨见她一面。” “……好吧。”艾染咬咬牙,算是应了。扭了扭脖子,从床上滑下地去在艾婧面前站定,望着艾婧一脸思拊。 “还想说什么?”艾婧一看她那副德行就知道她有话要说。 艾染扁扁嘴,神情却有些恍惚了起来。“婧姨,你知道吗?这些年来[img]dqsbz_290.gif[/img]心里有处地方总是空落落的,不管你对[img]dqsbz_290.gif[/img]多好,不管[img]dqsbz_290.gif[/img]生活的多么无忧,快乐,[img]dqsbz_290.gif[/img]心底有处地方却总觉得少了什么![img]dqsbz_290.gif[/img]一直说不出来,你问[img]dqsbz_290.gif[/img],[img]dqsbz_290.gif[/img]也说不出来,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缺失感,就好像被人偷走了一个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可[img]dqsbz_290.gif[/img]却偏偏想不起来被偷走了什么!” …… 艾婧如何不知?这些年来她看着她一点点长大,按着她所期待的样子,从一个任性蛮横的孩子蜕变成现在这样亭亭玉立的女孩,温和,懂事,可是她一直不快乐,这一点她从头到尾到看在眼里。她竭尽所能给她最好的生活,让她接受最好的教育,给她安排最好的环境让她接触这个世界,交到好的朋友,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她的笑容下却总是掩藏着深深的寂寞。 当年才十二岁的她面临着父亲死去,姐姐遗恨的绝望愤然决定自戕,却被她拼命救了回来,她为了保住沁如这一条血脉,为了她自己的私心,故意散播了澄澄自杀身亡的消息,动用自己家里的关系将澄澄一起带去了温哥华。她在她大病未愈的时候让霍金大夫给她做了催眠,强行篡改了她的记忆,她给她编造了一个过去,删除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记忆!她以为这样就可以让这个执着而痴情的孩子一点点恢复过来,她不求更多,只希望她能够健康、快乐地长大,可是没有想到,医者医身,医不了心,她保住了她的健康,却永远丢失了她的快乐。 她也是过来之人,不该没有想到的,澄澄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是她的姐姐,苏菲,她亲手将苏菲从她的生命中剥离,又怎能期待澄澄的生命仍能燃起花火? 一丝惶然蓦地袭上了心头。倘若小染……呵,倘若澄澄知道是她一手主导了这一切,只怕会是要恨死她的吧? 艾染转过身子伏在了窗台上,垂下手臂,手上那串温润的芙蓉石手链随着她的动作滑到了手背上,灿金色的夕阳下她左手内腕上一处鲜明的月白色伤痕,明显有些年岁了,那伤痕虽早已愈合却仍是极明晰的一道,足以证明当年那个孩子那一刀用了多深的气力,带了多大的决绝。艾婧眼中一滞。 “婧姨,你说人的记忆可靠么?”艾染突然问道,倒吓了艾婧一跳。 “问这个做什么?”艾婧有些惶然,梗着嗓子应了句,不欲深谈。 艾染抿了抿嘴,眉头皱成了一团。“[img]dqsbz_290.gif[/img]第一眼见到她时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img]dqsbz_290.gif[/img]总觉得[img]dqsbz_290.gif[/img]以前或许是见过她的,可能那时候[img]dqsbz_290.gif[/img]还太小,所以不记得!”她喃喃而道,右手却下意识地轻轻抚上了左手腕上那串芙蓉石,辗转摩挲着,一脸困惑。“[img]dqsbz_290.gif[/img]一见到她,心里就会感到特别的充实与满足,就好像一直缺少的那一块地方终于被填满了。[img]dqsbz_290.gif[/img]把她看在眼睛里放在心里,谁要碰一碰[img]dqsbz_290.gif[/img]都疼得要命,婧姨,[img]dqsbz_290.gif[/img]也不想这样儿的,可是[img]dqsbz_290.gif[/img]只要一看到她跟别人在一起心里就疼,只要她一不理[img]dqsbz_290.gif[/img][img]dqsbz_290.gif[/img]就难过得想要去死!这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她本来就应该是[img]dqsbz_290.gif[/img]的,就好像[img]dqsbz_290.gif[/img]们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 “尽瞎说。”艾婧嗓子里愈发堵了起来,“你从小就跟[img]dqsbz_290.gif[/img]一起在温哥华长大,你又怎么可能会认识她。” 艾染眨眨眼,叹了口气。“是啊,[img]dqsbz_290.gif[/img]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很没道理,可就是忍不住去想,或者……是前世吧!”自嘲地笑了笑,语气却是说不出的郑重与坚持。“[img]dqsbz_290.gif[/img]在前世就已经爱上她了。” 艾婧撇开了脸去,不敢再面对艾染的脸,心里却是一阵阵地打着突儿。前世?人到底有没有前世她不知道,可是倘若是放在澄澄身上,这样一番人生变故倒也算是经历了两辈子了!她现在脑子里一团乱,只是一个明晰的念头如惊雷般劈落,唬得她身子一颤。 那个女人……那个左眼下有着一颗痦子的女人……让澄澄这样子纠缠挂心的女人……似乎不必见面她心中依然能够断定,除了苏菲,再无可能是其她人了! 到达四季馆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下午六点了,沈善泠见到白若臻走了进来,一直悬着的心先是一落,可再见到白若臻明显不甚精神的气色后,将将落下的心又再次悬了起来。 “若臻,你怎么了,气色这么难看?”走上前去拉住了她的手臂,一起进了更衣室,看着她在梳妆台前坐下,背对着她开始打理自己的头发,一声不吭。 “要是不舒服就不去了,这也没什么,[img]dqsbz_290.gif[/img]给老秦打个电话让他打声招呼。”沈善泠只当她是为了赵树培的纠缠烦心,耐心劝道。 白若臻抬在后脑盘绾发丝的手微微一滞,勉力扯出一丝笑意淡淡道:“[img]dqsbz_290.gif[/img]没事,可能是下午睡多了,稍微有点迷糊。” 沈善泠是什么人,白若臻心里有事,怎么可能瞒得过她。一双素净如月的手在脑后几个起落,便绾出一个高贵而不失典雅的发髻来,然而她却瞧得清清楚楚,那一惯做熟了的动作,平实只需一两分钟便能做妥的事,今天若臻却是滑了好几次手,明显心不在焉。 若臻不想说,她便也不再多问,悄悄转身退了出去,在大堂点了根烟静静抽着,等着若臻梳妆换装完毕一起赴宴。 第 8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8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88 章 不过半个小时,白若臻便整装完毕出来了,“泠姐,走吧。”淡淡一声轻喊,却吓了沈善泠一跳,赶紧俯身掐灭了不知道抽起的第几根烟,这才直起身子笑道:“嗯,走吧。” 白若臻走到她身边伸手挽住了她的手臂,目光只微微一溜便瞧见银质的烟灰缸里歪七扭,悲摧。 第七十九章 对赵宸来说,认识秦墨真的是他这仅有的二十六年生命中最大的不幸了。 这场万众瞩目的豪华游轮晚宴,秦家自然也在受邀之列,而秦墨自打知道白若臻是被赵老头千呼万唤重点相邀而来之后,整个人便跟打了鸡血一样处于了无法掩饰的抽风状态,比如此刻。 “你放开我!” “砰!”“哎哟!” 别看秦墨长着一副百无一用是书生的德行,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一拐子下去不要紧,差点掀去赵宸半个下巴颏儿!气得他一手捂着下巴一手指着秦墨的鼻子就开了骂:“秦墨,你这个见色忘友的东西!好,我不拦着你,你去,你去啊!我倒要看看你凭了什么能把那个女人从我老子眼皮子底下捞走!哎哟——”话说多了,下巴颏儿又疼开了,偷眼瞧了瞧大厅里柳宣一身海棠红短款小礼服,端一杯红酒巧笑嫣然跟个妖精似的跟人眉来眼去——赵宸真的怒了,这下巴颏儿!他起码半个月不能跟人亲嘴了,这让他还怎么追宣宣啊! 秦墨一张白皙的脸气得红了又绿,绿了又黑,五颜六色跟开了酱油铺似的,一手恨恨得砸在了栏杆上。看着江面上那一轮波涵月华,光影绰绰,眼前却渐生了一张清丽绝尘的容颜。如玉的面颊上是和婉的眉弯,黑水晶般清澈的眼瞳,小巧而挺直的鼻梁,清浅而柔光浸润的粉色唇瓣,清瘦纤弱仿佛一握即碎的下颚,眼角那细小的一点更是让这张本便出尘动人的容颜更生动了几分。这个女人,这个他一眼便牢牢钉入了心里,从此虔诚守护了四年多的女人,要他眼睁睁看她花落别家,要他眼睁睁将她拱手让人,你要他如何甘心! “阿宸,你妈不是也回来了吗?”狠狠地吞咽了一口,他转身问道。 赵宸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嗯了声,“那又怎样?我妈身体不好,这两年也越来越没心思管着老头子了。再说了,这种事……”他走到秦墨身边站定,又用力活动了一下下巴颏儿,才道:“她对我爸有所求,你让我妈出面,这不是也坏了她的事儿么!你就不怕她怨你?” 这话却更是撸了秦墨的老虎须,他一下子急了:“她有什么所求!还不都是那个沈善泠——” “人是她老板。”赵宸耸耸肩膀,说出了一个比天还大的事实来。“你跳什么脚?她老板的事不就是她的事?谁叫你没在我老子见到她之前把她赎了身娶回家去供着?” 秦墨气得脸上又是一黑,他倒是想呢,求婚也不知道求了多少次了,从一开始的踌躇满志到后来一次比一次更受打击,以至于现在这种话在他与白若臻之间仿佛已经变成了一种禁忌。不提,她跟他倒还能维持最简单最普通的朋友关系,抑或客户关系,可是倘若他提了,她就会立刻竖起满身的倒刺把他戳得鲜血淋漓。在她身上他找不到自己一惯的信心甚至自负,连最基本的自尊心都被打击地够够的,她真是合该生来克他的! 赵宸看着秦墨的脸简直快赶上川剧了,兄弟一场也实在是有些不忍心,伸手掏出烟抖出一根给他,又给他点上火,跟着自己也点了一根,深深吸了一口。“别说做兄弟的不肯帮你,感情这东西从来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觉得你是非她不可,可是说真的,我看着她对你,未必也有那个心思。” “且不说我老子现在看上了她,就算没有这码事,你觉得你能搞定她么?”望着秦墨的眼神在一大团烟雾中明明灭灭,他叹了口气。“你也说了,你追了她四年多,她要是对你有意思早就动心了,也不至于到了现在,你连人家的手机号码都拿不到!” “秦墨,你仔细想清楚,咱们兄弟一场我不会害你,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得罪我爸,不值得!” “赵宸!”秦墨用力吐出了一口烟,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了一声。 “你吼我也没有用。”赵宸撇撇嘴,转身向着大厅里一打量,就见那姓白的女人正在他老子跟前款款而立。这次是一件一字领的露肩湖蓝色真色长裙,无袖带露手背腕套设计,越发显得削肩窄腰,窈窕动人。依旧是盘着简约的发髻,露出一段修长白皙的颈项,大量的灯光下几乎能反射出乳白的光晕,令男人心折,女人艳羡。 第 8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9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89 章 这个女人,确实是很迷人。只可惜冷漠如冰,不苟言笑,不是他中意的款。 “秦墨,你家老头子也不会同意你娶她的。”他继续开口,话很不中听,然而却是比天还大的事实。 秦墨哼了声,没吭气,他心底也不是不明白的,若说从前或者还有的商量,可是如今赵树培闹了这么一出,爸爸是绝对不可能同意自己与若臻在一起了。倘若自己强行违背爸爸的意思,很可能会触怒爸爸,说不定他一怒之下让自己净身出户,自己可就真的难以立足了!他不是柳宣,柳宣跟爸爸闹了这么多年的脾气,甚至不肯接受爸爸名下的产业,可是那是因为她有个好外公!她就算惹怒了爸爸,也照旧有人给她撑腰,可他不行!如果他为了一个女人得罪了赵树培,不用赵宸提醒他他也知道自己会面临怎样的下场怎样的难堪,一时心头有些动摇,然而只一个闭眼便见到白若臻的身影在脑中一晃,便如一把钢锥死命地扎进心头。扎着是疼,拔了,却更是血淋淋地连着皮肉的惊痛!他无声地苦笑了笑,嘴巴一张一合,却只说了简简单单却执着得让赵宸傻眼的两个字。 “不行。” 手上的烟早燃到了尽头,连烫到了指尖他也浑然不觉,还是赵宸急了眼,一巴掌拍了过去将烟头拍落江中。“秦墨!”赵宸简直已经气到无语了。“你有点出息行不行啊!不就是一个女人,你至于吗?”赵宸是真的挺不能理解的,就拿他来说吧,他喜欢柳宣,也打算尽全力追她,可是到头来到底能不能追到手他其实也并不是太过看重!这个世上谁离了谁不是一样过?能追到当然皆大欢喜,可追不到,也不能抹杀这个过程给他带来的快乐与满足。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结果? 秦墨却没有再跟他继续讨论爱情与前途哪个更重要的欲望了,抬手扭了扭脖子,他跺跺脚,转身便向着大厅里走去。心里已然是下了决心的,不管如何,不管赵树培想做什么父亲想做什么沈善泠又想做什么,他都不会容忍这一切的算计一切的赃物沾染到白若臻身上半分,这个女人,是他心底的一分净土,他绝不能容忍! 如果只是纯粹的商业宴会,白若臻是完全游刃有余的,可是如今遇上对她势在必得的赵某人,片刻不松的盯人态度实在是让她感到了一丝难熬。少不得要陪他喝几杯,她自己的酒量自己心中有数,只是几杯清清淡淡的红酒还是完全可以应付的。努力地将话题绕到那块地皮的合约上,却也不肯松口当场应下去东京的邀约,这种斡旋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到生疏,然而赵树培又岂是好应付的?紧咬着要迫她松口答应周三陪他去东京,在此之前提都不提合约的事。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失,不知不觉已喝去多半瓶酒了,饶是她小有些酒量,此时也难免有些隐隐头热起来。 借口要去洗手间才总算得了片刻的自在,没有了那道灼热恼人的视线,连吸进肺中的空气都似清朗了许多。躲避着川流不息的人潮悄悄走到甲板上,叫透凉的晚风一吹,脑中的闷热也似淡去不少。将手臂枕在了栏杆上,她微微地俯下了身去,静静望着游轮上闪烁熙亮的霓虹投影在江中那夺目的光彩,彩虹一般耀眼。 刚才在大厅里,她知道有两个人一直在注意着她,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只不过一个悄悄儿小心的,一个却是光明正大而肆意的。一个是秦墨,一个,却是跟小染很相熟的那个女孩子,柳宣。从泠姐口中得知他们是关系不怎么亲近的兄妹,尤其是柳宣,平时根本就不在秦家住,跟父兄关系很是恶劣。当然,这些并不是她需要去关心的事,爱也好,憎也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理由,每个人的选择,要不为什么会有甲之熊掌,乙之砒霜一说呢?呵,好比现在,她当然知道秦墨为什么这样关切执着地注意她的行止,同样,也隐隐能明白柳宣望着她时眸中清晰闪动的郁郁和厌憎所为何来。 只是,那一切都与她无关。别的人爱她,或是憎她,她完全不会去在意,从前是因为她身心皆空,可如今……深深吸进一口冷冷黏黏的空气,她眨了眨眼,望着倒映在江心波光潋滟的那轮明月。 她应该还是她吧,可是有些东西,恍如心境,却仿佛是她变了。 一直空落落的心口,如今却似住进了一个人,一个让她暖心却又让她操心的孩子,一下子就变得鼓鼓涨涨起来,时常溢出些或酸或甜的滋味儿来,随她品尝。赵树培只象征性地问了句小染怎么没来,在得到她否定的答复后表示了一下遗憾就再也没有提起此事,更让她坚信了自己不带小染来的正确的。她知道那孩子的性子本便耿直,再加上对自己的感情,必然是不能眼看着自己去做这样虚与委蛇的事情。倘若一个不妥作出出格的事来,自己难堪事小,坏了泠姐的计划就真的得不偿失了。然而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她不愿意将她扯进这件交易纠纷里,她不能让她受到一点点可能的伤害,她是那样一个干净纯洁的孩子,这些事,原本就不该与她有分毫相干。 静静地站了片刻,身后却有笃笃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由远及近,渐次传来,在她身后不远处突然停住。 “白小姐,能跟你聊几句么?” 一个不甚熟悉,却又隐隐在脑袋中有所记忆的声音蓦地传来。她微侧过脸颊望去,红色的短款礼服,修长优雅的身形,精致艳丽的五官,波浪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头,刘海却整齐得梳向了额后,别一枚晶莹璀璨的水晶蝴蝶发卡。 柳宣……? 她站直了身子,淡淡一笑。“当然可以。” 柳宣走到她身侧站定,侧身望着身边这个迎风而立的纤弱女子。随着足下的油轮在波浪下轻微的晃动,她身上的衣裙在晚风中簌簌轻扬,线条毕现地勾勒出她虽偏清瘦,却婉约有致的身材。并不算高的个头,抛去足下那差不多五厘米的高跟鞋约摸也就一百六十五公分左右,比自己低了多半头。 呵,忍不住在心底自嘲了一番,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呢?居然下意识地跑来要跟人家比这比那? 目光再落在她静婉的侧脸弧线上,那安静而平和的神态撞入眼中,即便是发誓打心眼里就不喜欢她,却仍是令她心头微微一动——温润如月,静雅如莲。这是她唯一能想到可以来形容这个女人的两句话。隐隐能够明白为什么染染要对她这样动心执着,只是明白却不代表她能够释怀,下意识地想要跟她比较也争是因为自己无法甘心放手,眼睁睁看着艾染一点点走离自己的世界,而成为别人的爱人。 至少,她不该输给这个女人。 总是觉得,这个女人纵然千好万好,艾染也不过才认识了她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自己与艾染四年的情谊怎么可能抵不过这莫名其妙的一个月?心里隐隐憋着一股劲,看着她因受她注视的影响缓缓侧过脸来,嘴唇轻动,低低哑哑的嗓音却风骨天生,自成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诱人风韵。“柳小姐找我,有什么事么?” 微一沉吟。“我希望你以后能够跟染染保持距离。”不想拐弯抹角,她柳宣说话做事,从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染染?只是一个轻微的挑眉,白若臻便明白了这次谈话的目的。“呵。”她轻声一笑,不置可否,却是望住了霓虹夜色下柳宣脸上那影影绰绰的华彩,那华彩下黑亮如漆的眼瞳。那里头有着思量,有着倔强,有着怨怼,还有着……清晰可见的深情执着。 她并不陌生。从那个孩子眼中她曾不止一次看到过这样的眼神,然而今夜,她却自另一个女子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深情,却是为了证明给她看,她应该离开那个孩子。 柳宣见她不置可否,心底隐隐有些不豫起来,沉声道:“你也看到了,染染是个很天真的人,而你的生活圈子太复杂了,根本就不适合她!你难道没有发现染染只要是在你面前就会变得很奇怪,很不懂事,甚至,完全没有了自我吗?” 柳宣真的是有些不痛快,她不相信白若臻看不出来这些,没准早就看了出来,却乐得有个傻子这样掏心掏肺地对她好,背地里不知怎样笑话艾染呢! “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你知道她喜欢你,不是那种简单的喜欢。” 白若臻点头,“是,我知道。” “可你并不喜欢她,不是吗?”柳宣扬眉,目中渐渐多了一分凌厉,咄咄逼人。“那次我亲耳听到你对她说了那些话,我以为你是个明白人,不会犯傻去淌这趟浑水,白小姐,你追求的东西艾染这辈子都不可能给你!”顿了顿,她深吸了口气。“我这么说可能你听着会觉得很不中听,抱歉,我这个人一向直来直去惯了,尤其是事关染染,我没兴趣也没心思去拐弯抹角!你听仔细了,我喜欢她——艾染,我喜欢她,不是朋友间的那种喜欢,我有自信也有能力能跟她一直走下去,如果,你从此不再挡在我与她之间的话。” 一番话说得既疾且快,甚至已然趋近无理。白若臻却没有动气,只是叹了口气,转开脸去望向了别处。“我追求的东西……柳小姐觉得,我追求的是什么呢?”她静静开口,目色却是一径地悠远,悠悠荡荡不知落向何方。 柳宣皱了皱眉,“你那样对赵老头……难道不是对他有所求?我知道你老板想要入股东郊那块地,我也知道,赵老头对你有意思!我没有看轻你的意思,商场上这样的事你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大家心照不宣。可是我很清楚你这样子做对艾染有多伤害,我不能让你这样子伤害她。” “何况,你们也不过才认识半个多月而已,我相信只要你肯疏远她,她也是有脸有皮的,肯定不会去对你纠缠不休。白小姐,这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坏处,我不认为你还需要犹豫不决。” 片刻的沉默,白若臻无声一笑。 “柳小姐,你太自以为是了。”扭过头来看着侃侃而谈的柳宣,平静的眸光下却是淡定的决然。“倘若这是在一个星期之前,或许我也会觉得你的决定是最正确也最完美的,可是现在……柳小姐,你千算万算,唯有人心漏算。没有错,一个星期前我确实动过要将小染推开的心思,可是,那只是之前。”她心底隐隐有一丝愠怒涌了出来。她静和,她温婉,她凡事不爱与人相争,可是,这并不代表她会任人摆布,尤其是这样自以为是的说辞,便妄想要左右她的内心,简直荒诞可笑。她知道自己的倔,也安然于自己的倔,自己从不强求别人的东西,可也并不表示自己会莫名其妙放掉自己的东西。 “你什么意思?”柳宣紧绷了嗓子问道,“难道说你现在改变主意了?你喜欢上她了?”声音有些尖锐,更透着不以为然的质疑。 只是几秒的沉吟,白若臻静静点头。“对。” 这个“对”字说出口,她心中亦是无缘由地一轻,仿佛是背负了很久的秘密终于能够大白于天下。承认自己喜欢了一个人并没有原先想象的那样困难,不是吗?她或者冷漠,她或者自私,可是她却能够诚恳地面对自己的真心。她不确定的事情她就不会随便允诺,可是一旦确信,她便会认准自己选择的方向一直走下去。不管这条路是康庄大道,还是进退维谷。 或许,说出喜欢二字仍是有着少许的不能确定,可是她已经可以肯定,她没有办法再将小染当成与她不相干的人,她在意她,甚至,她会为了她与别人的亲近而心生不快,这在她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她不是童稚幼女,不会蠢笨到不能体察出自己这样的心情是出于怎样的心态。即便是全然陌生的体验,她总也还有生而为人的本能。 若不喜欢,怎会在意?若不在意,怎会计较? 柳宣惊得睁大了双眼。“你说——你喜欢她?你喜欢她了?” 白若臻微微拧眉,正要再次点头,一抬眼却见柳宣身后一个相熟的身影正孑然而立。铁灰色的合体西服,清秀白皙的面容,望住她时总会流露出让她烦躁不安的温柔与深情的眸光—— 秦墨?! 她心头突突一跳。 他来了多久,她刚才跟柳宣的说话,他都听到了? 第 8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0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90 章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预告,下章……会虐…… 第八十章 秦墨的脸色陷入了一种极为诡异的沉郁之中,目光自白若臻身上几个兜转,落向了柳宣身上,静静一便复又停在了白若臻身上。 白若臻没有开口,倒是柳宣转身见到秦墨正杵在自己身后吓了一跳,很有些不快地低低喊了一声:“秦墨?” 白若臻并不想节外生枝,眼见如此向秦墨点了点头转身便要离开,却被秦墨猝然疾上几步一把给拉住了手臂,“若臻!” 他的动作太大,撞到站在中间的柳宣不说,真真是将白若臻吓了一跳,蹙眉望着那只紧紧握住自己手臂的手,她强压下内心的不快与反感,正色道:“秦先生,请放手。” “若臻——”秦墨正要开口,身侧被他撞歪了身形的柳宣不怒反笑,很是意味深长地嗤了一声,听入他耳中,竟恍如一道惊雷劈下。他咬咬牙,手上非但没有放开,反倒更加深了三分气力。“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白若臻挑眉望着一边脸上摆明了看好戏的柳宣,为了方才一番谈话,她一定不会插手自己与秦墨之间的事,而这对兄妹不合已久,她更是乐得看到秦墨在自己跟前吃瘪吧?心底暗暗叹了口气,秦墨的父亲与泠姐是多年的合作人,何况他一个大男人……总得给他留几分面子。 轻轻挣了挣手臂示意他放手,然后向柳宣微一点头。“柳小姐,失陪了。” “请便。”柳宣不甚在意地挑一挑眉。 秦墨虽然关心则乱,却也到底是个明白人,看出白若臻眼中的示意,忙收回手去。思索了几秒,却见白若臻转身便向船尾方向走去,他心头一动,顾不得回击柳宣的嗤笑与一脸的不以为然,拔脚便跟了上去。 几乎所有的客人都在大厅里觥筹交错,忙着扩展自己在上层社会的交际圈子,只有那么稀稀拉拉的五六个人在船头交谈,船尾更是清净,一个人也没有。 秦墨看着白若臻慢慢走到船尾栏杆处站定,也跟着走了过去,站在她身侧。夜风扑簌簌地拂面而来,带着夜晚江风所特有的那种粘腻与潮润。鼻翼间充盈着的是她身上那淡淡的三宅一生水香调的清香,吸入肺中,几乎令他怆然欲醉。然而想起刚才他无意中听到她与柳宣说的话,她们口口声声提到的那个人,艾染,他脑子里登时如坠云里雾里。他当然记得那艾染是谁,柳宣的朋友,一个女人,若臻却说她喜欢她,她喜欢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吭气,白若臻也不开口,气氛一霎时便很有些诡异的阴翳。白若臻似是打定主意与他耗着了,他不问,她便也乐得什么也不说。这样子的沉默对抗在他与她之间早已不是头一遭,而自头一遭始,秦墨便从来没有赢过。 终究他沉不住这口气。伸手摸出烟来塞进口中,正要去摸火机,一瞥眼便见到白若臻若有似无的蹙眉。他动作一顿,去摸火机的手又收了回来,将已经塞进口中的烟拿出抛进江中。“若臻。”他咬咬牙,决定结束这几乎令他窒息的沉默。“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秦先生是指什么?”白若臻不动声色地反问。她心中也很是郁郁而烦躁,她并不确定秦墨究竟听到了什么又听到了多少,可是看他的脸色和对自己突然如此激进的态度,他必然是听到自己承认喜欢小染了!虽然她对于自己的感情勇于承担,也敢去面对,可是她很清楚秦墨对她的用心,他可以忍受自己的拒绝和冷淡,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对任何人都是这样,所以他会安于他的位置而一直以一个守护者的姿态留在她身边。可是一旦他知道自己喜欢上一个人,而那个人还是个女子——她很难估想出秦墨会有怎样的反应,甚至,会不会去对小染不利! 秦墨的呼吸渐次粗重起来,握在栏杆上的手背青筋毕现。“你说——你喜欢一个女人??”他狠狠地咬着后槽牙,声音便如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般生硬刺耳。“那个艾染?你说——你喜欢她?” 白若臻没有回答,不动声色地向旁边退了一步,这才转身望他。秦墨并不是个坏人,这一点她真的非常清楚。如所有想要从她身上体验或证明什么的男人一样,一开始他的频繁出现与邀约令她反感烦躁不已,可是他却很快就找到了与她新的相处模式。他不再处处咄咄逼人,他以一个守护者自居,他只在适当的时候出现,他甚至学会了观摩她的面色体察她的情绪——她纵然冷情,却非无心,这样一个骄傲的男子为自己做到了这一步,她也当真是不能视若无睹。只是…… 因为小染的出现,因为自己猝然生起的这种近似于情爱的心思,她不得不开始思考——她……喜欢女子?答案仍旧是未知的,或许是少年时那场不甚美好的回忆太过清晰,或许是澄澄对她的那份执爱太过惨烈,所以这些年来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封闭了自己的内心,自己的感觉,内心深处一直有个声音在不断的提醒自己,不可以,一定不可以去爱上别人,不管是谁都不可以!澄澄会生气的,澄澄一定会不高兴的,自己答应过她,答应过她以后只爱她一个人,她是姐姐,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欺骗妹妹? 她一直以着这样一种高度的警觉与自我约束强迫着自己,事实上这么多年来,在小染没有出现之前,她也并没有真正地感受到谁能带给她怎样强烈的心灵冲击。澄澄一直是她压在心底的一个年少的梦,澄澄一直以一个也许并不直观,却清晰彻骨的姿态存在在她的心中,哪怕是即便到了现在她也不能明白为什么澄澄对她会有那样强烈的感情,可是至少,她屈服在那样强烈的情感下,她屈服在那样致命的心痛下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天生不会喜欢男子,在她还没有能够去遇到一个让她动心的男子之前,一个孩子便以爱为名束缚了她的心,而随之而来的诸多伤害更是让她从此视男子一如洪水猛兽。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生来便会去喜欢女子,在她还没有弄清楚自己对澄澄究竟抱着怎样的一分心情之前,澄澄就以着那样决绝的方式永远地离开了她。 她是姐姐。所以所有的负累,所有的苦痛,所有的遗憾,澄澄抛下的,连同她自己的,全部由她来背负。可是,这些以爱为名去尝试去占有去抛弃之后留下的残留的情感呢?她要怎样排解,怎样收藏? 十二年前,澄澄离开了。十二年后,小染却出现在她身边。 想到小染,她冰冷的心头也会禁不住揉出一丝儿的温暖。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她几乎是有些刻意地想要避开她的,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小染她脑中便会瞬时地想起澄澄!明明她们是完全没有关系的两个人,可她却仍会从小染那张年轻飞扬的脸孔上读出一些似曾相识的东西出来。也许,是那双同样明亮动人的眼睛,也许,是那张同样唤她姐姐的嘴唇,也许……很多,很多,总之,因为想起澄澄,更让她无法接受小染对自己的温柔与好意。她躲避她的方式并不高明,甚至恶劣,她一次次地让那个温柔而热情的孩子伤了心,她以为这样那个孩子就会慢慢地远离自己,可是,她错了。 她对她温柔如故,她对她情深如故。 很多时候她会忍不住去想,小染,小染,这个孩子的脑袋瓜里到底装了多少的勇气,才能这样一次次在自己的冷淡以对中仍然不停止地向自己靠近呢?她甚至连平时会给别人的客套都不曾给她。她与她还更不似当年她与澄澄,即便最开始的时候被澄澄激烈的感情吓的六神无主,却为了姐妹的情分而怎样也抛不下她,可是她与那孩子却只是两个偶然间住在了一栋楼里的陌生人而已。倘若自己一味的冷淡,那个孩子……到底需要多少的勇气才能这样留在她身边的呢? 她不知道,可是,大概真的是要很多,很多的吧!从那天夜里那个孩子对她说出了那番话,甚至,那小心翼翼却又待她如真珍似宝的一个亲吻……她就知道她懂她,因为爱她,所以懂她,所以怜她。她也许真的不是个坚强的人,所以,她动摇了不是吗?从一开始的百般推拒到现在的隐隐牵心,彼时推得有多用力,现在自己承受到的反弹就越大。只是看到那孩子与另一个女子的亲近举动自己便会难过失落几乎失态,竟作出对人不理不问的幼稚举止来! 及至方才柳宣的无理要求,到现在秦墨这样失控的一声质问—— “嗯。” 明知不该选择说出心底的话,她却被江心的那弯皎皎月色晃亮了眼,晃柔了心。一时更仿佛看到那孩子正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瞳含笑望她,想起自己下午对她的冷淡态度,她心底更是一软,呵,不知道此刻那孩子又该怎样的闹心呢?想到自己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任性,心底竟隐隐浮出一丝甜蜜的赧然。 “你骗我!”轻轻的一声嗯,已足够让秦墨悬在了嗓子眼的心瞬间碎裂。几乎是嘶吼着喊出了这一句,他目眦欲裂,紧上一步便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臂,逼近了她的面容。“若臻,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你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拒绝我是不是?啊,是不是?不用这样的,真的,只要你说你不想看到我,我绝对不会缠着你,烦你!若臻……你怎么会喜欢女人呢?怎么会呢!”秦墨简直已经快要抓狂了,他做梦也想不到白若臻竟然会喜欢女人。他知道这世上有这样一种人,只爱同性,不爱异性,在国外的时候更是经常见到这样的群体出现在某个游行上想要向世人宣告他们的选择亦是正确而神圣的,甚至已经有少部分国家给这类人开辟了婚姻通道,承认了他们或她们爱情的合法性。可是,那些事情对他来说一直是遥远到从来没有纳入思考范畴的事,他做梦也没有想过他努力追求了四年多女人竟然会是—— 手臂抑制不住地发起抖来,脑中则是飞快运转着企图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自他认识白若臻后所经历的所有事过滤一遍。她是四季馆的当红招牌……她是沈善泠手上的王牌……她煮的一手好茶……她不苟言笑,可但若一笑,却轻易倾国倾城……她对任何男人都是冷淡有礼……她洁身自好,身在风月场中却从无入幕之宾…… 从无入幕之宾。 ……从无入幕之宾? 心头突突一跳,难道她果真……果真是—— 同……同性恋? 真是万般不愿说出口的三个字呵……手下不自禁地使上了十成的气力,入手的骨感清瘦让他更是生了狂怒的心情,这样一个纤细柔弱的身体,这样一个冷静自持的女人——合该是他的,合该是他的啊! 清楚地看到面前那张细致的脸颊因为吃痛而重重得蹙着眉,那双微微狭长墨玉一般清亮的眼瞳却透着清楚地拒绝与排斥。心头一股火头轰一声炸了起来,他听到自己牙齿咬出的格格声。 “你再说一次,你……你喜欢那个女人?” “你放手!”白若臻不愿意惊动别人,可是秦墨这样迫近的态度已经让她感到了难受! 秦墨的大脑已经几乎烧成了一堆浆糊,满脑子就只剩下一个念头,假的,全都是假的,一切都他妈的是假的!他迫切地想要听到白若臻亲口否认刚才那个让他五雷轰顶的消息,可是他等不到,白若臻挣扎着要他放手的态度却更深地刺伤到了他,一霎时他只觉自己是这世上最蠢的蠢货,用尽了心力去守护着一个女人,甚至打算为了她背叛自己的父亲,背叛自己一直以来最热衷的追求—— 可这个女人却告诉他她喜欢的是女人!是女人?! 手掌下仍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的体温,眯了双眼一点点将她从头到脚打量着,从细削骨感的肩头,到不盈一握的腰肢,再到修长而形状优美的小腿。怎么也忘不了他初见她的那一刻,天地万物都仿佛成了虚无。他在屋子里与客户聊天……她掀开帘子,娉娉婷婷地立在了他面前……他抬头看她,月白色的缎子旗袍,白粉相间的盘扣,从襟口处一直蔓延到腰肢的一朵浅粉色睡莲……她在他身侧跪下,安安静静地开始清洗茶具,煮水……然后,挑取茶叶,初泡,轮泡,茶香袭来……她对着他们始终有礼有节,不生疏也不客套,始终恰到好处地保持着距离,却又让他们全都折服在她精湛的煮茶手艺下…… 第 9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1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91 章 呵,事到如今何必如此虚伪?他怎么会不知道,令他折服的,何止是她一双巧手煮出的香茗? 他见过那样多爱穿旗袍的女子,却从未有哪一个能如她一般将那样挑脸挑身子的旗袍穿得熨帖无比!也从未有哪一个能如她一般将这沉淀着如此古典而华美的气质,透着唯属于东方女子所独有的致命诱惑的旗袍穿得这样完美。她安静,她温婉,同样她也冷漠,她决绝。从前只当是她生而太过矜持,以为他万事俱备,唯欠了东风,怎么想到……怎么想到…… 无法忍受,真的无法忍受!这仙子一般的女人,他虔诚得几乎以一种殉道士的狂热来爱慕并守护着的女人,她怎能以这样一种无可挽回的方法来让他死心? 心头痛意滋生,直恨不得一拳凿毁眼前的一切,再对上她清晰闪动着抗拒的眸光时,一股无可抑制的欲念喷涌而出。 几乎是带着摧毁般的力量与欲望,他用力地将手臂卡在了她的腰间,只一个使力便将她带转了身子歪歪斜斜地急走几步撞在墙壁上,在她吃痛而微张双唇的同时重重地倾身压了上去,将她的痛呼与愤怒一并吞入了口中。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大概还要继续……我顶着锅盖飘飞…… 第尔雅的斯文外皮而露出之前一直被深埋着的男人侵略与占有的本性。 鼻息间充盈着她身上淡淡的花香与体香,舌头席卷而来的属于她的清甜气息几乎令他薰然欲醉,而她剧烈的挣动所带来的那一阵柔软入骨的摩擦更是令他一颗心脏如在熨斗下烫过。稍稍偏过了半边身子,他想也不想便抬手覆上了她的胸口。 入骨而致命的柔软,那仿佛被他控在掌心中的脉搏让他于瞬间瘫痪了所有的理智,宁愿万劫不复,宁愿就这样哪怕现在就死在她的身上。“若臻……若臻……”在喘息的空当他哑声唤她,阖上双眼再次覆上她已然微微肿胀的唇瓣,却在下一秒惊于唇上猝然传来的刺痛感。 “咝——”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尚未回过神来,便惊于面前那张柔美的脸颊浮着一层纸样的惨白。“若臻!”他顾不得唇上的刺痛企图安抚她,更企图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你别怕,我爱你,我真的是爱你的!” 在秦墨将两人之间拉出距离的同时白若臻几乎是立刻便滑下地去,双手牢牢地环抱住自己的心口,单薄的身体急剧颤抖着,如风中枯叶,脑后的发髻松散了,几绺发丝滑落下来遮挡住了她的眼睛。她不说话,只是就这样牢牢地将自己环抱起来缩成一团,那湖蓝色的一片衬着她如玉皎洁的皮肤,在夜色中折射出柔和的光晕,几乎溺毙了秦墨。 他不顾一切跪下身去,伸手去抱那蜷缩成一团的纤弱身子,“若臻……若臻……”她如此孱弱无助的样子是他从未见过的,心底有着懊丧,然而更多的却还是不知所措。脑中的灼热渐渐淡去不少,心痛却更快席卷而来。他不想这样的——这不是他的初衷! “若臻?!”猝然惊痛于那惨白的面颊上缓缓流下的两道清冷的泪痕,指尖刚碰上她微凉而细瘦的肩头便见到她飞快地抬头,她的眼神有些发直,看似盯住了他,然而在她渐渐扩大的瞳孔中却完全看不到焦点! “走开……走开……走开——!”她的唇上毫无血色,更是被她自己无意识地啮出了几道深深的牙印,低声呢喃了几声突然尖叫出声,用力推开他靠近的身子便想要起身跑开。 “若臻——”秦墨被他猝不及防的一推登时摔倒在一边,只见她扶着墙撑起身子就向前走去,那湖蓝色的一道身影映入眼中,便如风中之烛。他心中一痛,正要爬起身过去扶她,游轮却在此时被浪头颠了一颠,“啊——”白若臻本便是全身虚软才会瘫倒在地上,此刻能够站起来全凭着一股意念在支撑,游轮突然地一晃自然是令她脚下一个踉跄,呯地一声闷响摔倒在甲板上,身子又随着游轮的一倾而滚了半圈,咚得一身额头便磕在了钢制的栏杆上。 “若臻!”秦墨疾呼一声,几乎吓得几乎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扑到她身前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白若臻却是闷哼了一声便不再动弹了,任由他将她身子翻转过来,仔细地查看她脸上的伤口,瞬间惊于她额头上那鸡蛋大小的一块淤青。“若臻!”心口瞬间揪疼起来,一时间仿佛魂灵也离窍了,抱着她软倒的身子竟不知如何是好! “秦墨!” 赵宸找了秦墨半天,最后还是在柳宣的挖讽暗示之下才找到了船尾,脚步还没踩定便见秦墨正抱着一个女人跪坐在栏杆边缩成一团。仔细一看,湖蓝色的裙子,乌发白肤,不是白若臻是谁?几步便冲到了秦墨跟前,二话不说先是一拳凿在了他肩上,“你疯了!” 他这一拳仿佛又将秦墨的神志打了回来,他一怔,突然弯下身子将白若臻打横抱了起来,跟着一用力站起身便要向船中央走去。 “秦墨!”赵宸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看看秦墨那死了妈一样的脸,嘴巴上那一块血渍,再看看白若臻晕迷不醒的样子——白痴也能猜到秦墨对她做了什么!这要是被他爸爸知道可就完了蛋了,这个白痴居然还这样明晃晃地抱着人就往外冲! “你放开我!”秦墨用力挣着,“我得带若臻去看医生,她受伤了,她受伤了!” “你小点声!”赵宸简直要抓狂了!“我爸正到处找她呢!你俩现在这个样子要是被我爸看到,你就死定了!” 秦墨一怔,脚下停了下来,脑中渐渐清醒了。他自然知道赵宸的话不是吓唬他,可是一低头见着若臻拧眉昏迷着的样子,心口又是一疼。“你想个办法让游轮靠岸!” 赵宸也是愁眉苦脸眉头紧蹙,想了想,“找她老板吧,你打电话给她,叫她出来。”他凑过身子看了看白若臻惨白的脸颊,额头上一块那么明显的淤青,心里一冷,这可真是完蛋了! “找沈善泠?”秦墨有些犹豫,要是沈善泠看到若臻伤成这样,只怕也是交代不过去的!顿了顿,他迟疑道:“阿宸,你想个办法!” 赵宸一听便急了,“我能怎么办啊,难道让我去跟我老子说我撞晕头了,要下船?再说了,难道你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带走?秦墨,你别玩过火了,我告诉你这事儿行不通!” 秦墨咬一咬牙,正要开口,不提防突然一个人影晃了过来,他警戒地抬眼一瞄,就见柳宣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正抱着胳膊立在他身前五步处。 “柳宣?”“小宣?” 秦墨跟赵宸同时开口,赵宸忙抢上一步拦在了柳宣身前,笑道:“嘿,小宣,你没那么不够意思吧?” 柳宣却嗤了一声,完全没有理会赵宸的暗示,目光越过赵宸的肩膀直直盯着秦墨,在看到秦墨唇上那明显的一处伤口后,她更是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一脸的嗤之以鼻。“秦墨,你还真是没用。”擦过赵宸身边走上前去,又俯身去望正晕躺在秦墨怀中的白若臻,见到她额上的伤口脸上的泪痕,她目中微微一滞,抬头望着一脸戒备之色的秦墨,直起身子。“你口口声声爱这个女人,你就是这么爱她的?” “柳宣!”秦墨隐忍地低喊一声,“这不关你的事!” 柳宣却是双目灼灼地望住了他,难得地没有句句挖讽跟他抬杠。“原来不关我的事啊?呵,真可惜,我还想说刚好有点不舒服,想让游轮靠岸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掉了几个字,真是歹势啦亲们~~~ 第八十二章 柳宣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却让秦墨与赵宸都实实在在被吓了一跳。尤其是秦墨,狐疑又有些郁郁地瞪着柳宣,梗着嗓子道:“你什么意思?” 柳宣挑了挑眉,也不与他多说,转头就向赵宸道:“我多喝了几杯有点头晕,想回去休息了,让游轮提前靠岸没问题吧?” 赵宸一怔,很快应道:“嗯,当然没问题!”脑中却是忍不住一阵阵的纳闷,小宣居然肯给秦墨打掩护?这可真是太阳打从西边升上来了! 秦墨一腔心思都扑在了白若臻身上,只觉那温温软软的身子抱在怀中,一股无法言喻的满足感就铺天盖地地笼罩了上来,可是再一想到因为自己一时冲动而害她受伤,心里又是一阵抽疼。听了柳宣的话他微微地一怔,然而再一思量便也能想明白柳宣为什么肯出手帮她。那个艾染……她知道柳宣跟她是大学同学,毕业了又把人家弄到自己的公司,去哪儿都要带在跟前。起先他也没有多想,只当是女人间处的好,腻歪了点也是正常,可是经过今晚……哼,柳宣可是说得清清楚楚她喜欢那艾染,可偏偏那艾染喜欢的却是若臻!想到这里秦墨又回想起前几天晚宴上那个艾染对着赵树培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当时他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现在他算是彻底明白了!他但得想清楚,心底却更是郁郁而愤怒,这些女人到底是怎么了?一个个放着满世界的男人不找,偏要去喜欢女人?那天晚上他也看的清清楚楚,当时只是愤怒于若臻竟然会轻易答应跟赵树培跳舞没有多想,只当她是为了沈善泠的事尽心尽力,可现在想来起码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护着那艾染,才委屈自己向赵树培赔罪了! 越想越觉不甘,心底便似烧着一团火,柳宣突然的出现更是在那早已燃地熊熊的火堆里又添了一把柴。他恨恨地想着,柳宣既然对那艾染有意,那么她肯帮他就不难解释,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他也无必要要去谢她,更遑论受她的脸色! 第 9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2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92 章 抬眼看向柳宣,却见她眸光明明灭灭反复只着落在若臻身上,察觉到他在看她,她蓦地转身就向船中央走了过去。赵宸急忙跟了上去。他抱着若臻向避风处走了过去,先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将她轻轻放在腿上,跟着一手脱下身上的西服盖在她身上,这才又将她紧紧抱进了怀中。察觉她似有所动地轻轻蹙了蹙眉,他心里一惊,忙轻声问了一声:“若臻?”没有应声,却是她身子无意识地哆嗦了一下,脸颊微向外侧去,紧紧阖住的眼帘下一滴晶莹溢出眼眶,悬于眼睫末端,片刻后,瑟得滴落。 秦墨的心一下子便如生生被扯成了两瓣。他该怎么办?他到底该怎么办才好?若臻……若臻……我只想让你幸福啊!跟我在一起,我会拼了我的所有去让你幸福,你从此再也不会受这样那样的委屈,我只恨不能把你捧在掌心呵护疼惜,我发誓我会一辈子爱你——可是,你为什么就这样不愿意呢?你若有更幸福的选择我也便认了,是我不够好不够配得上你,可是你怎么会去选择一个女人呢?一个女人?难道你宁可跟一个女人在一起也不让我去爱你吗?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为什么! 白若臻仍是晕迷不醒,自然没有办法回答他这一连串的质问与菲薄。然而那一阵更紧似一阵的拥抱却让她即便是失去了神智也隐隐感到了不安,浅微地呼吸急促,间或打一个颤。那属于男子的刚硬的怀抱,那属于男子的雄浑的气味,这些世间大多女子会倾心迷恋的一切一切到了她这里却都是发自内心的排斥,难过,无法接受。 纵然是晕迷着,心也是紧缩而疼痛着的,更甚她撞伤的额头。 柳宣的行动力当真是很强的,不过十分钟的时间,游轮就靠了岸。赵宸自告奋勇要送柳宣回去遭拒,只好留在大厅跟他老爹斡旋,掩护秦墨撤离。柳宣上了岸就径直走向自己的车,眼见秦墨抱着白若臻在不远处一辆黑色奥迪前停了下来,打来车门将白若臻小心翼翼放了进去,然后关上后车门上了驾驶座。秦墨正要发动车子就见柳宣一脸若有所思地站在那辆火红色的捷豹跟前一动不动,也不上车,他不由一怔,发动车子慢慢退出停车位,以着极慢的速度滑到了柳宣身前。 “秦墨。”柳宣看出他是有意停在自己面前,上前一步将手按在了车窗上,很快便看到秦墨将窗户打了下来,露出一张微微苍白,精神也有些颓靡的脸。 “有什么事?”秦墨被柳宣探索而专注的眸光看得颇有些不自在起来,扭头又望了望被他小心安置在后座上的白若臻一眼。突然醒悟没有给她系上安全带,他眉头一皱便转身下了车,又打开后座门弯身进去仔细给她系好了安全带。 柳宣看着秦墨竟当着她的面毫不在意地做着这些琐碎的事,尤其是他对着白若臻时那种虽然疲惫却难掩深情的眸光,她竟觉心头微微一动。秦墨没有必要表演给她看这些,他对那白若臻倒真的是……一往情深呢。她在心中反复纠结着,不久前跟白若臻的那番对话真的是让她有点火大,在她看来白若臻完全跟艾染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何况白若臻的工作性质也注定她不可能对艾染全心以对,今天可以来个赵树培,日后就少不了李树培王树培!艾染这样子一心迷恋着她到头来只会让她自己伤得更重!她本想着自己对她这么一番探深探浅,该说的都说了,白若臻也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对她们三个人是最好的,可没想到她居然跟她说她喜欢染染!她喜欢染染?! 没多久前她还那样义正言辞的告诉染染当她是姐姐,就只是姐姐,这才几天呢,她竟然就能说出她喜欢染染的话来!算什么?摆明了是捏着染染对她的喜欢不放了!柳宣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艾染对她来说早已不是什么普通的朋友,她不想说什么矫情的话诸如没了染染她就活不下去之类的,可是至少——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要她眼睁睁看着艾染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对不起,她做不到!何况这个女人她根本不相信她会跟她们是一类人,一个整天在男人身边周旋,又被一大群男人众星拱月的女人,要她放弃那些纸醉金迷去跟染染那个笨蛋在一起,难道她是傻子吗?会做这样没好处的选择? 所以她帮了秦墨的手,呵,或者不必说得这么虚伪,她是在帮她自己。她帮秦墨带了那女人下了船,秦墨不是傻子,何况就算是傻子也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没有错,她这样做一点错都没有,虽然她看不上秦墨,可是凭心而论白若臻倘若真的嫁给了秦墨,也亏不了她什么!秦家的产业她一毛也不会要,老头子底下除了她也就只有秦墨这一个儿子,将来这些产业还不都是秦墨的?何况,秦墨对她确实是真心真意,为了他连赵树培都敢得罪,要是逢场作戏的话,付出的代价也太大,演技也更是未免太好了点! 秦墨给白若臻系好安全带又回去了驾驶座,眼见柳宣仍是直直地盯着躺在后座的白若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有些郁郁。“你到底想说什么?”有话快说,他还着急带若臻去看医生呢! 柳宣被他突然的开口惊了一惊,目光慌忙收了回来,她转过脸去看着江面,声音隐隐有些不太自然。“秦墨,你对白若臻……是真心的吧?” 一番话其实问得真的让秦墨大跌眼镜,很难想象这样的对话会发生在他与柳宣之间。然而转念一想他便又明白了柳宣的意思,冷笑一声。“我对她是不是真心,与你有什么关系?怎么,到了现在还想要证明你的善良?放心,你不说,我不说,那个艾染不会知道是你帮我把若臻带走的,你不用担心会毁了你善良伟大的大小姐面目!” 柳宣被他那副嘴脸气得抬手一拳便凿在了车身上,“秦墨——!”胸中一腔怒气勃发,然而到了临界点却又蓦地像被瞬间刺破的气球,一下子泄了,她竟是一阵恍惚。 她生什么气?她凭什么生气?难道秦墨说的不是事实么? 没错,她确实是在担心,尽管她不断告诉自己这样做是正确的,对白若臻对染染对自己都是最好的!可是,真的是这样子吗?白若臻就算对染染不是真心喜欢,可是她也可以肯定她并不喜欢秦墨,自己就这样将她送进秦墨的车里,真的合适吗?还有染染,倘若她知道了自己今晚所做的事……她真的不知道染染会有怎样的反应!会不会……会不会从此就不再理她了? “柳宣。”秦墨也是久经商场之人,怎会看不出柳宣此刻眼中的百转千回。淡淡一笑,“虽然你跟我一样都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可是你跟我……确实是兄妹呢。” 一样的自私,一样的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 他说完又扭头望了一眼白若臻,她侧伏在车后座上,长发一泻而下牢牢包裹着她清瘦的肩头,一只手臂枕在了身下,另一只静静地垂在身旁。她紧闭着双眼,白皙到惨淡的面色,额角那一处醒目的淤青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是那样的孱弱,那样的惹人怜惜……他心中一热,仰脸望向一边脸色阴晴不定的柳宣。“我是真心的。”说着便猛地发动了车子,擦着柳宣的身边开了出去,很快绝尘。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下一章……会怎样呢…… 晚10点还有一更。 第八十三章 秦墨不敢再多耽搁片刻,立刻就将白若臻带到了医院,挂了急诊进了急救室,这才得了片刻的喘息在走廊长椅上坐了下来。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医生才从急救室里开门走了出来,张口就问:“谁是病人家属?” 秦墨弹簧似的跳起身来,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医生面前,“我是、我是!若臻——她没事吧?” 那医生看了秦墨一眼,看他身上一件白衬衫也被汗水浸透了,领带歪歪扭扭地扯在一边,一脸阴郁。再想想里头躺着的那个女人,额头上有明显的钝物撞击的伤痕,左脚脚踝扭伤,肩膀与手腕上都有几处明显的淤青……一时心里忍不住泛起了嘀咕,“你是病人什么人?” 秦墨一怔,本想脱口而出的话到了嗓子边却蓦地迟疑了。他是她的什么人?心里一时悲伤了起来,慢慢低了脸去,没有吭气。那医生看了秦墨那副表情,又是失落,又是心痛,更掺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茫然,顿时以为必然是大晚上的两口子闹别扭,动上了手,结果推推搡搡的就把人给弄伤了。看着秦墨一脸斯文相,没想到动起手来竟然这么狠,真是可怜了里头那个漂亮女人。忍不住道:“两口子有什么事不能说清楚,还非得动手?脚上的伤注意冰敷几天也就算了,那额头上的伤要是再偏下几分可就伤了眼睛破了相了。这么娇滴滴的老婆也亏得你舍得。” 秦墨心中已是烦躁之极,但要发火,却又因着那医生误把他与白若臻当成了两口子而心底突然萌生一股喜悦,语气也客气了几分。“是,是我太冲动了,大夫,她……我太太她到底怎样了,要不要紧?” 那医生看秦墨实在是急得不行了,才道:“初步检查病人左脚脚踝踝骨扭伤,所幸没有骨骼错位,只要注意冰敷几天,再休息一阵子就会康复了,不必过于担心。至于病人头上的伤痕我们也已经给她做了初步的处理,不过头部受到撞击还是要谨慎些比较好,建议让病人留院观察一天,以确认是否有脑震荡的现象。” 秦墨自然是点头答应,又忙着去办了入院手续,定了最好的高级病房,再亲自跟着一起将白若臻送了过去,看着护士给白若臻盖好被子又交代了他几句注意事项后一个个走了出去,他一颗心才算是勉强落下了。起身将门关好,又将窗户关好,窗帘拉上,把空气加湿器开了,转了两圈,仍是回到病床前坐了下来,俯下身子仔细地凝望着近在咫尺的那一抹清颜。 似颦非颦的两道细眉淡若远烟,在眉心留下浅浅的一道沟壑。他忍不住探出一只手指沿着那道沟壑轻轻描摹起来,触手滑腻而柔软,指腹传来那一阵阵的酥痒让他甫静下的心情又蓦地躁动起来。 慢慢下滑,是她精致而挺直的鼻梁,紧闭着的柔软的嘴唇有微微的肿胀,指腹轻轻滑过,伴随着她鼻息间的温热,犹仿佛留有他不久前亲近过的气息。 手,不自禁地一抖。下一秒,已然滑落在她修长而滑腻的颈项。 隔着浅蓝色的病人服那松松的领口,他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她光洁如玉的肩,细致而漂亮的琵琶骨。她修长的脖颈白腻如瓷,却又几近透明,隐约可见那微微鼓动着的脉搏,一根青紫色的血管细细地延伸。她垂拂在肩下的长发如流瀑,如裂锦,灯光下泛着细碎的柔光,丝丝缕缕覆满白色的枕头,同色的床单。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静静地看着,冰雪般的容颜清丽绝尘,让眷恋着她的他从此人间天上,不知流光。 “若臻……”他哑声唤着,一颗心为了这样一个名字几乎生生裂成了碎片。他忍耐,他等待,他守护,四年多的时光,他为了等到她最后一刻的选择与归属,独自煎熬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可是,为什么老天却要给他开了这样一个残忍的玩笑?若臻她……喜欢女人? 怎么可能?! 蓦地握掌成拳,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他闻到空气中漂浮着的淡淡血腥。再望她,人面桃花,自成冰雪,却叫他一颗心上下煎熬,如受火焚。他看着她,慢慢伸手,极缓极缓地将盖在她肩下的薄被慢慢拉下。 虽然穿着宽松的病人服,然而随着她清浅的呼吸前胸微微地起伏仍是第一瞬间撞入他的眼帘,于是。 口干,舌燥,心乱如麻。 脑中是纷乱如尘的种种念头,天人交战。仿佛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告诉自己:秦墨,秦墨,你爱了这个女人这么多年,你等了她这么多年,你盼了她这么多年,现在她就这样躺在你的面前,这样安静而毫无抵抗地躺在你的面前,你难道还要眼睁睁地错过,眼睁睁的错过吗? 可是,另一个声音却又在隐隐约约地阻止着自己:秦墨,秦墨,你不能这样,你爱了这个女人这么多年,你爱的是她的人,要的是她的心,难道你宁愿为了这一时贪欢而让她憎恶你一辈子,一辈子么? “若臻……!”他紧紧地咬住了嘴唇,很快,尝到腥甜的血味。再控制不住手掌的颤抖,手指在空气中游弋了许久终于还是落在了她的襟口,指尖一捻,便轻轻捏住了那一粒小小的扣子。 “若臻……”他的呼吸急促,捻着那粒扣子,手心已然满是细汗。他的身体他的欲望全部火一样燃烧起来,伴随着每一下艰难的吐纳,几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那鼓噪欲出的激烈欲望—— 得到她!得到她!得到这个让他痛心爱恋的四年多的女人! 她就在他的面前,她紧闭着双眼,她安静地睡着,她柔顺的像一只被剥去了壳的虾,丢失了往日的清高与冷漠,咫尺天涯的高不可攀,几近透明的身体是那样的孱弱无助。 不诱惑的诱惑,一击致命。 第 9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3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93 章 他感到呼吸维艰。指尖只一个轻挑,那小小的扣子应声而脱出。 本便宽松的领口更是向着两侧散开,这一次,他清楚地看到了那轻微地起伏,那胸前象牙色的一片肌肤便如致命的罂粟,让他于瞬间剥离了仅剩的理智。满心满脑只剩下一个念头:得到她!得到她!让她成为他的女人——与她交合,进入她的身体,得偿他的夙愿! 他等了那么久,不是吗?他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得罪了赵树培甚至惹怒了父亲,他苦苦想了她那么多年爱了她那么多年,难道不就是为的这一天么? 现在她不就在他的眼前,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还有什么好迟疑的? 指尖下滑,如法炮制,很快,第二颗扣子也滑出了扣眼。心跳声声声如擂,再一颗……再一颗……只要再解开剩下的两颗衣扣,他所期待着的一切就会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心脏几乎跃到了嗓子口,他猝然俯身想要吻上那一片让他心魂皆碎的柔软,却在下一秒惊慑于头顶上方那静静投射而来的一抹幽光,静默如潭,却透着令他猝然失去心跳的平静。 一双亮如墨玉的眼瞳不知何时已然静静地张开了,却没有挣扎,没有呼喊,没有一点点的抗拒与惊骇。他直起身子,他以为是他看花了眼,可是——没有。他看到一个不言不语不挣不动的她,淡漠而平静地望着他。 “若臻……”他轻喊,然而却毫不意外地看到那静静躺着的女子连眼睫都不曾轻闪,她在看他,可是,她的眼中却完全不曾有他! 他猝然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为什么……会这样? 哪怕她激烈地反抗大声地呼喊他都不会感到这样的惶恐与害怕,深深的失落——为什么,她会这样平静?她知不知道这些年来他恨透了她这样的平静?这样的平静,每每都能将他满腔的热情踩到谷底,她用这样的平静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他的爱情,难道到了此刻,她还是不会有任何的感觉任何的变化,仍是要用这样的平静来告诉他——秦墨,秦墨,没有用的,不管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不会爱你,不会爱你! 她的眼神那样冷,那样静,冷静得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让他满腔的火焰瞬间熄灭,甚至连呼吸都被冻结。 若臻,若臻,其实你是恨我的吧?啊,是恨我的吧?他突然哀伤了起来,两手慢慢抱住了头,缩回身子坐回了椅子上。 你是恨我的吧?刚才在船上你还会用那样的激烈来反抗我的接近,甚至为了逃开我扭伤了脚踝,碰伤了额头,可是现在,你竟然连反抗也不愿意了吗?你是想用这种方法来告诉我,告诉我在你眼中我已经是完全无关紧要的人了么?你连推开我——都不愿意了? 我竟然……是让你如此冷漠地憎恨着的人了么? 没有色厉内荏的挣扎,没有尖锐致命的抗拒,她却用这样平静而淡漠的眼神让他明白了原来憎恨还有这样一种方式。 情同……陌路! “为什么你不能爱我?”他几乎是梦魇一般地自言自语。 “这样子的我,也实在配不上你爱。”没有期待她的回答,他自己已经找到了答案。 那么,就这样,就这样吧?想要让自己用仅剩的尊严去维持这最后的一点风度,我放手,我放你走,我让你去爱你爱的人,这样好了吧?好了吧?狠狠一个闭眼,明明计划着下一秒就要起身走开,却在再睁开眼对上她那静如止水的眸光时,猝然一颗巨石砸落湖心。 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弹簧一样跳起身来向她扑了过去,狠狠地压在了她的身上。看到她微微拧眉看到她啮住嘴唇,明明是忍痛的表情,却仍是固执地一声不吭。他感到了骨血中流淌着的深深的绝望。 你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你合该是我的啊! 眼中逐渐开始充血,他用力地按住她的肩膀,俯身在她的颈间用力地亲吻着,啮啃着。她的身体带着淡淡的花瓣清香,她的肌肤皎如新雪,她的薄唇嫣粉如樱—— 一点点地亲吻着,一点点地吮吸着,一点点以着口唇的温度膜拜而洗礼着,在这个他心心念念了四年多的女人身上,他竟觉已过半生,他竟然头一次有了生而为人的快感。 呵……他忍不住喟叹出声,若臻……若臻……就算要我现在就立刻死去……我也没有遗憾了。 在他湿热的口唇越过她的肩胛停留在她心口时,她一直沉静的眼中才蓦地有了一丝奇异的光彩。仍是看不出什么焦距的,眼前只是一片茫然,然而一直静静放在身侧的手臂却终于慢慢地抬起,掌心一点细狭而尖锐的沁凉,惨白的灯光下泛着金属所特有的冷浸浸的幽光。她的眼睛极慢极慢地眨了眨,嘴角微微地牵动了一下,却看不出似哭似笑,慢慢地抬手,慢慢地停在了秦墨的颈侧。 “砰!” 门突然被撞开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匆匆传来。 她没有任何反应。 “砰!” 第二声闷响传来,她仍是没有半点反应。直到身上的重量蓦地加深,一股湿热的液体慢慢滑落在她颈间,她一直游离在外的思绪才勉强收回一丝一点。眼前仍如蒙着阵阵的白雾,然而重重雾气之中却又似站着一个眼熟到让她猝然悲痛的身影。 是……小染? 还是……澄澄? 那个人,满脸的泪痕,浓到几乎化不开的灼热眼神却透过那迷离的泪雾死死地盯住了她,她的嘴唇蠕动着,她却听不见半个字,只是见到她死命地将她身上的重量拉开,拉开,她身后有人跟着冲了过来想要扶她,却被她转身便甩去了一个耳光,然后,她便踉跄着倒了下去。 白若臻一直放散着的瞳孔蓦地收缩,死死握在掌心中,甚至已硌入了掌心中的那支发簪叮铃一声落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白白米有失身!壮士们,你们不要杀我! 第八十四章 一个小时前。 艾染跟艾婧各自洗涮了在卧室里躺着说闲话,从明天吃什么聊到艾染什么时候回温哥华。整个聊天过程不过一个小时,期间艾染同学发呆九次,答非所问十三次,气得艾婧瞪着眼睛踢了她好几脚。“你想什么呢?” 第 9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4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94 章 艾染同学一脸茫然,然而茫然中却又带着一丝说不清的灼热与恍惚,慢慢眨一眨眼,“啊?” 仍是答非所问。 艾婧是真的怒了,斜着眼睛一看却见艾染一直将手机攥在手掌里,心里更是纳闷起来,忍不住问道:“你在等电话?” 艾染听到电话两字这才似被吓了一跳,恍然回过神来,忙把手机丢到了一边挥舞着手臂道:“没有、没有,我等什么电话!” 艾婧眯了眯眼,看看艾染故作无意的态度,又看看那几乎被她攥出水儿来的手机,心里突然就明了了。“你在等你那个姐姐的电话?” 艾染眼见瞒不过去,其实也是打心底里不想瞒了,不知道为什么自打在楼下被姐姐大人那样华丽丽的无视后她心里就总是盘庚着一股说不清楚的不安!及至后来跟婧姨坦诚了自己的心意,亲口讲出自己心中那深埋着的感情,婧姨的态度要远远好过她初时的猜度,然而不知为何她心底却始终不能感到轻松起来,整个一晚上人都完全处于状态之外! 抓着手机不放,只是潜意识的一个动作吧?就像婧姨说的,她在等电话?可是也不对啊,她能等谁的电话呢?姐姐的吗?姐姐她说了晚上有个饭局的,何况姐姐她也许还不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码…… 说起这个她就郁闷的,她之前一直都没见到姐姐用手机,想着要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她吧,偏偏她连问都没有问过,令她很伤了一阵子自尊。今天早上姐姐把包给她让她上去开门,她找钥匙的时候很不地道地发现了一只小小的,银白色的翻盖手机静静躺在包底……于是就更不地道地悄悄拿了出来给自己的手机拨了一下……最后还意犹未尽,又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给姐姐存在了手机里,还很无耻地备注了一个天雷滚滚的名字——宝贝小染…… 不知道姐姐发现了没有……有些心虚地想着,一般人应该不会有事没事就去翻看自己手机里的联系人列表吧?像姐姐那样性格的估计更加不会,她肯定是没有发现自己手机里存了一个新的号码,还备注了那么雷人的名字…… 一时恍惚,伸手又去将手机拿了过来,滑上盖去,滴滴地按了几下就看到了一个很醒目的备注——宝贝姐姐。 拇指指腹在那名字上辗转摩挲了几下,强压下心头那股想要拨出号去的冲动,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将手机放了下去。 她终于明白自己在烦恼些什么了。她在担心,清清楚楚的担心,不仅是为了姐姐对她突然冷淡的态度,还为了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了十点多,也没有听到楼梯上传来那令她砰然心动的熟悉的脚步声。 给自己找着安心的理由,也许,嗯,也许姐姐结束饭局后累了,乏了,就在四季馆休息了,或者是去那个沈小姐那里休息了,不会有什么事的!可是一颗心却仍是止不住的茫然无措,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觉得今天晚上她必须见到她,必须亲眼见到她,否则心底便是无尽的茫然与焦灼,寝食难安! 顾不得艾婧在一旁探究深思的眼光,猛地伸手又将手机打开,飞快而坚定地按下了姐姐的手机号。看着它接通,跟着传来等待的嘟嘟声,一声,两声……直到一直无人接听而被服务台挂断。 她一下子沮丧了起来。 “小染。”艾婧伸手摸了摸她乌墨墨的头顶心,她算是整明白了这小丫头一晚上在折腾些什么了,心底一时心疼,一时又觉慨然。这样的情绪于她其实一点也不陌生呵……“你不要多想,可能她是有什么事没听到电话响呢。” “婧姨……”没有想到竟然会得到婧姨这样的宽慰,艾染禁不住微微红了眼眶,“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心里突然好难过,不是为了姐姐她没有接我的电话……”她咬咬牙,没有办法再掩饰内心那隐隐浮动着的不安与烦躁,“我担心……我说不出来我在担心什么,可是我心里就是一直安不下来,姐姐她……姐姐她……” 她断续而迟疑的话语结束在手机突然的震动下—— “只有曾天真给过的心,才了解等待中的甜蜜……” “姐姐——”艾染全身都是一震,满心只想着是不是白若臻看到她的来电给她回过来了,慌忙举起手机一看却见是柳宣的来电。她一怔,眼中的光芒瞬时黯淡了下去。按了接听键,“喂?” “染染……”柳宣的声音听起来也不是很精神,“你在哪儿呢?” “在家。”艾染道,“有事么宣宣?” 长久而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时轻时重的呼吸声透过手机上那小小的一个听孔清清楚楚传了过来,艾染有些诧异。“宣宣,你怎么了?”宣宣在她跟前一向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跟个AK47似的,今天这是怎么了,成小米加步枪了?转念一想,下午她说了晚上会有个宴会的,莫不是喝的有些多了,人不太舒服?想到晚宴,心里又是一阵抵触,这真的是个很惹人厌弃的东西! “你是不是喝多了?你在哪儿呢?”压不下心底的担心,只好暂时把自己的心思放一放,张口问道。 柳宣那边终于有了反应了,这次却是伴随着疾厉的风声和轰轰的车子驶动声。轻声一笑,也似透着平日里从来不曾有过的茫然与低落。“我在去你家的路上。” “你又在开车的时候打电话……”艾染真的已经是没有脾气了,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就滑下床穿上拖鞋。“你这么晚了来我家干嘛?婧姨在呢。” “我就是想去看看你。”柳宣低低道。“呵,就到你家小区门口了。” ……艾染拿这个自我主义的行动派彻底无奈了,只得转身对着艾婧无奈撇一撇嘴,“婧姨,我下去接一下宣宣。”说着将手机移得远些,低声道:“她好像喝多了。” “去吧。”艾婧很理解地点点头,眼看着艾染出了房门,她眼中才渐渐浮上了一抹担忧。 她的直觉不会错,不会错,这个柳宣对染染的心思,绝对不会单纯! 直接穿着睡衣,只在外头披了件春秋衫就下了楼,果不其然,不过半分钟就见到一辆车子闪着刺眼的车前灯在楼门口不远处停了下来。艾染上前几步,“宣宣?” 柳宣打开车门走了出来,怔怔站了片刻,却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去就抱住了艾染,“染染!” 艾染吓了一跳,然而很快便闻到柳宣身上重重的酒气,她心底有些不快,伸手扶住柳宣的肩膀道:“你干嘛喝这么多酒!” 柳宣笑了笑,“应酬,没办法。”她的身子被艾染推开,不得不与她面对着面,然而突然对上艾染那双闪动着诚挚关心的眸子时,她惊觉心头一慌,忙扭开了脸。 那壁厢,艾染也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看得很清楚,很清楚,宣宣在笑,她确实在笑,笑容亦是她一贯的飞扬而艳丽,可是那笑,触不及眼底。 正要开口,不远处一阵更形强烈的车头灯突然直直打了过来,晃得她与柳宣同时抬手挡住了眼睛。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传来,跟着便是一阵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咚咚声急促响起,一个女人的身影飞快从她们身边闪过,竟是看也不看她们一向着楼洞里跑去。 柳宣挑了挑眉,没有开口,艾染却是一眼便认出了那女人是谁,心里一动,急忙放开柳宣就追上了一步。“沈小姐!” 那女人突然刹住了脚步,猛转身便向艾染望去,待得看清楚眼前是谁,她眼中一亮,急上前一步就抓住了艾染的手臂。“艾小姐,你见过若臻没有?” 艾染一怔,“姐姐?” 沈善泠的脸色很是苍白,就着楼洞里透出的浅黄色的光晕艾染看的清清楚楚,她额头上汗涔涔一片。抬手继拭了一把,她急喘了口气便道:“是啊,若臻,你见过她没有?啊?她回来了没有?” 受了沈善泠这突然急慌无比的态度影响,艾染一颗心也一下子悬了起来,语无伦次摇头道:“没……没有!”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姐姐没有回来,没有!”她一直竖着耳朵注意着呢,倘若姐姐回来了,必然要经过她家门口,还有她掏钥匙开门的声音——她不可能听不到的一点动静的! 沈善泠一个后退便踉跄了一步,一手伸出扶住了墙壁才勉强稳住身形,本已苍白的脸色更是仿佛被抽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好半晌才憋出了一句:“若臻——失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茫然眨眼。 第八十五章 第 9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5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95 章 晴天霹雳这个词一向是只在词典里见到过的。 艾染很震惊,以至于她的反应就好像真的被晴天一道惊雷给劈了。震惊过度后的暂时性茫然,直接结果就是她圆睁着一双大眼,张着樱桃大口一脸不知所云。“姐姐……失踪?” 沈善泠哪里还有心思跟她再重复一遍这件让她心惊肉跳的事,一见这里也扑了空,扭头就要往外冲,却蓦地撞见柳宣一脸沉郁地站在外头不远处静静望着她们,她一怔,柳宣? 脑中蓦地想起中途柳宣突然说是喝多了酒有点不太舒服,就让游轮提前靠岸了,那之后她再要找若臻就蓦地发现怎么也找不到人……摇摇头,她努力地让自己的神思恢复清醒,竭力让自己从若臻失踪的惊慌中脱离出来,脑中纷纷乱乱只是想着,柳宣和若臻基本可说完全没有交情,她下船跟若臻失踪应该不会有什么牵连才对啊!可是为什么会这么巧? 柳宣……柳宣…… 啊——“秦墨?!”沈善泠失声喊了出来,然后于瞬间捕捉到柳宣面上一闪而逝的惊慌。秦墨对若臻一片痴心,为了若臻不得已周旋赵树培的事几乎跟铁风闹翻了脸,刚才她光顾着若臻不见了,手机也打不通的事她就先自乱了阵脚,一心只是担心是不是赵树培狐狸尾巴藏不住了,提前动了手脚,却没有想过完全有可能是秦墨铤而走险,把若臻带走了! “柳小姐——”沈善泠上前一步站在柳宣面前,正色望住了她,“能不能借一步说话?”虽然铁风这两个孩子素来不合,可是再怎样也到底是一家人,柳宣帮着秦墨把若臻带走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柳宣脸色不太好看,语气也有些僵硬,目光越过沈善泠望向了几步外一脸惨淡而茫然的艾染,她攥了攥拳,梗声道:“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沈善泠是什么人?刚才是关心则乱,现在理出了一点头绪了,人也冷静了不少,一看柳宣这个态度就知道肯定有问题!见她目光始终是胶着在艾染身上,语气也明显掩藏不住色厉内荏的慌乱,她心头一动,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柳小姐不要误会,是我有一点私事想要问问柳小姐,还请柳小姐借一步说话。”口中虽然是说着请,但眼中的坚持却是再再明显不过,并有意无意顺着她的眸光又转身去望了艾染一眼,就见柳宣果然面上一紧,稍稍犹疑片刻便侧身将她让了出去,又转向艾染柔声道:“染染,你先上去,我跟沈小姐有点事要谈,等下再去找你。” 就这么怕被艾染听到么?沈善泠擦着柳宣身边走了出去,心中隐隐想着。看柳宣望向艾染的眼神,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怪异。可到底怪异在哪里她又一时说不上来,只隐约觉得那种眼神,那种欲说还休的余味发生在两个女人之间,总是有些描摹不出的奇怪。 艾染怔了几秒,脑子才渐渐从听到沈善泠说姐姐失踪了震惊中恢复过来,听到柳宣的话她眉头一皱,上前一步便要拉住沈善泠。“沈小姐,你把话说清楚,你说姐姐她失踪了是怎么回事?!” 沈善泠没有开口,只是下意识望了柳宣一眼,柳宣拦在了两人中间,“染染——” “宣宣,这不关你的事!”艾染拉开挡在了她身前的柳宣,目光直逼沈善泠,她的脸上是让沈善泠与柳宣同时心下震动的严肃与……说不出的沉郁!“沈小姐!”艾染咬着牙,一手紧紧揪着耷拉在襟前的外套的领子。“我姐……她出什么事了?你不要瞒着我,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就知道今晚她前所未有的不安不该是空穴来风!她就知道!以前姐姐也常在晚上出去,甚至有时根本就不回来睡觉,可是她除了想念之外还是想念,从来也没有哪一次像今晚这样茫然烦躁过!闭上眼睛就仿佛看到姐姐越走越远,越走越远,怎么喊也不回头,怎么追也追不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沈善泠大晚上跑来这里找姐姐,她是跟姐姐最熟也最亲近的一个人了,她居然大晚上到处的找姐姐——姐姐……姐姐……她的嘴唇翕动着,昏黄的灯光下脸色是纸一般的惨白。你到底去哪里了……你去哪里了……不要,你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 柳宣直勾勾地盯住了艾染,一声不吭,然而目光却渐渐低迷了起来,隐隐有哀伤的情绪流转,静默如水。沈善泠却陷入了惊诧之中。这个艾染跟若臻……到底是什么关系?非亲非故的两个人,只不过凑巧做了邻居,可是这些日子来她所看到的却是这个艾染对若臻超乎寻常的关心与在意。起先她倒也没有多想,可是若臻对这艾染的态度却也是日渐熟稔了起来,有几次她打电话喊若臻出去吃饭,竟然都被告知因为艾染在她家里,她不便出去了。她于是便说那一起喊出来吃饭好了,若臻竟然告诉她艾染在她家里做了饭,不方便出去吃。她倒想视若无睹,可是怎么可能?若臻的性子她最清楚不过,除了她之外,这些年来就再没有谁能踏进她家的房门!可是这个艾染竟然踏了进去,不光踏了进去,她竟然还能与若臻相处地这样融洽——以着若臻素日的性子,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再说现在,若臻不见了,自己担心烦躁那是情理之中,可是这个艾染的反应却似比她还要恐慌与无助——她跟若臻,到底是什么关系? “沈小姐——”艾染又急切地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抓沈善泠,却突然眼前一黑就直直向前扑了过去,慌得柳宣急忙伸手抱住她的肩膀。 “染染!” 艾染其实只是一时急火攻心导致的暂时性眩晕,并不严重,然而却也足够将柳宣与沈善泠吓得手足无措了。柳宣紧紧抱住了艾染的身子一叠声喊着:“染染!染染!”就见艾染紧闭着双眼,脸色惨白,额上的冷汗一颗颗渗出,涔涔地淌下脸来。她也不知轻重,只是从未见到艾染这样失控甚至晕倒的状况,直唬得全身发抖,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小染!”艾婧突然从楼梯口绕了出来,原来她因为艾染下楼时间长了,心里不放心忍不住就出来找她,却意外地见到楼洞口三个人影杵在那里,不由一怔。跟着便很快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前便从柳宣怀中抱过艾染,曲起拇指便去挤压她的人中。 柳宣蓦地怀抱一空,一个不稳差点跌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艾婧沉稳熟练地挤压着艾染的人中,“染染——”她话音未落便被沈善泠突然伸手拉起,脚步犹然踉跄着便被她拉出了好几步,“你放手!”她于万般心慌中蓦地凝起了一丝儿的清醒,用力挣脱着沈善泠的手掌,尖声喊道。 沈善泠刹住脚步,将她拉到一棵月桂树下站定,这才转头望住了她。“柳小姐!”她正色开口,“话说三分,柳小姐也是个明白人,我给了柳小姐面子借一步说话,柳小姐是不是也可以卖我一份薄面,知无不言呢?” 柳宣微撇开脸,双手抱在了胸口。“你什么意思?” 沈善泠担忧着白若臻的安危,平时的从容镇定此刻自然是拿不出三分。“若臻在哪里?”她勉力控制着自己双腿的颤抖,“是不是……是不是被秦墨带走了?” 柳宣身子一震,地掠过一丝慌乱,咬牙道:“真是笑话,你的人不见了就跑来问我?我怎么知道她在哪里?”她说着扭头就要走,被沈善泠一步拦在了身前。 “柳小姐!”沈善泠低喊,“若臻是跟我一起上的船,那么大个活人不可能说不见就不见,而中途只有你说不舒服让游轮靠岸——” “那又如何?”柳宣被她灼热的盯视看得几乎有些毛骨悚然了起来,心底对于自己一时气愤竟帮秦墨带走白若臻的行为也隐隐后悔,然而输人不输阵,嘴上却仍是不肯退让半分,只想着我抵死不认,就算是我让靠岸的又能如何?秦墨带白若臻走是他秦墨的事,跟她有什么相干? 昏黄的路灯灯光雾蒙蒙地铺洒着,她们两人站在树荫下,柳宣的脸色看起来便很有些阴翳。眉头忽而纠结忽而放松,映入沈善泠眼中更是一阵彻骨的心凉与害怕。 “柳小姐!”她的声音一阵轻颤,“如果我确实误会了你,我很抱歉!可是事关重大,若臻她——这个孩子对我来说相当重要,倘若她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我并不想知道其他事,也无心干涉,我只想知道是不是秦墨——是不是他带走了若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柳宣内心的坚持在一点点的瓦解,烦躁,不安,后怕,种种负面的情绪开始一点点显山露水。尤其是刚才染染不过是听到白若臻失踪便晕厥过去——她心底最深处那跟弦已经是绷到了极限。“你既然这么在乎她,又为什么还要让她去应付那姓赵的?”她努力地想通过刺激到沈善泠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或者,也是下意识地想要推卸责任。“你明知道那姓赵的对她心存不轨,还有秦墨,那个白痴,你难道不也是故意眼看着他两眼抓瞎地陷在白若臻的温柔陷阱里而不闻不问么?什么在乎?什么心疼?你根本就只是把她当成你获得好处的工具,事到如今你又何必跑到我眼前来唱这一出情深意重的大戏?”她跺了跺脚,恨恨地瞪了沈善泠一眼,“别再问我了,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柳小姐!”沈善泠的面色被柳宣一番话说得青青白白,好一阵纠结反复,终于是长叹了一口气,如被霜打了的茄子。“没有错,你说的没有错,是我自私,是我贪心不足——可是若臻有什么错?她有什么错?赵树培也好秦墨也好,若臻她只不过是想一个人好好活着,她只是想要独善其身而已!柳小姐你知不知道如果今天换做另外一个人我就直接报警,废话都不会多说一句,可是若臻她——不能的,真的不能的,倘若她真的是被人强行带走,我——我——”脑中一阵发晕,眼前更是阵阵白雾茫茫,恍惚只是看到当年才十六岁的若臻浑身是血地倒在她的面前……苍白,细弱,一张脸却是美得绝尘……她一眼看上了她,看上了她…… 她带了她回去,她给她治伤,帮她母亲打了官司,她用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让这个孩子安心地跟在了她身边,她把她培养成一个这样出色的女人,高贵,冷艳,却又清雅而风骨天成,甫一出道就成了S市艺馆的顶尖人物,令她大出风头。 可是,那又如何呢? 若臻的心早已是铅华洗尽,波澜不惊!外人不知旧里,只当她是生而清冷而自矜,可有谁能知道她全部的伤口是从何而来?她为何视男欢女爱如畏途?她为何宁愿一人孤单度日也不愿放纵自己的风韵去为自己换取一个华美的将来? 她知道,她见证了若臻当年的那段噩梦,可是她今天却亲手将若臻推进了一个同样的噩梦里! 不,同样的伤害,第二次要远比第一次来得更重! 柳宣自然听出了沈善泠话中的意思,心头亦是狠狠一撞,想到秦墨或许会对白若臻所做的事——不,不是或许,一个男人面对着自己那样深爱的女人——她心底也是一阵恐慌袭来,环抱着胳膊的手臂忍不住上下揉了揉,努力地想让自己安心,不要去多想,可是身为女人的本能却让她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那种一触即发的恐慌。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故意要这样子的……拼命地在脑中给自己辩解着,一闭眼便仿佛看到白若臻当真受了秦墨的欺侮而心伤绝望的样子,更仿佛看到艾染——染染!她的手禁不住颤抖了起来。“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她咬了咬嘴唇,“你可以去找秦墨。” 话已至此,还用再多说什么? 沈善泠一个踉跄便险些跌了下去。之前只是她隐隐的猜度,可是现在却是真真地得到答案了,若臻是被秦墨带走的。若臻必然不可能顺顺从从地跟着秦墨走了,那么秦墨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将若臻带走的呢?若臻的手机怎么打也打不通,没有人接,她到底被秦墨带去了哪里? “秦墨他……”她咬了咬牙,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蹦了出来。“对若臻做了什么?” 柳宣不胜烦躁地又跺了跺脚,只觉自己多一眼也不能再面对着沈善泠了,她低低喊道:“我不知道!不过白若臻好像撞伤了头,昏迷不醒,后来秦墨就带她走了。”她说着用力咬一咬牙,“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你要找她,就去找秦墨!别再来问我了!” 她说着狠狠一扭头拔脚便走,却蓦地惊于身后不远处一个半跪在地上的人影—— 艾婧扶着她,她的外套被艾婧搭在了胳膊上,只穿一件单薄的睡裙,光着脚趿拉着一双凉拖。她两手撑在地上喘得很是厉害,过了好一会才突然抬起头来望住了柳宣。 第 9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6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96 章 只是一眼,柳宣心底那紧绷的弦便猝然断裂了。正要上前的身子怔怔立在了原地,谁也没有说话,静谧的夜晚甚至连一丝儿风都没有。可是,柳宣却突然感到了无法抑制的冷意慢慢延伸,直透四肢百骸。 “染染……”她全身都在发抖,艾染刚才的那一眼,那平静无波却又透着彻骨的冷寒的一眼,让她猝然感到了绝望—— 染染,你都听见了吧?都听见了吧? 染染……染染……我是不是……是不是就要失去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十一点左右还有一更。大爆发……我也爆发了,自己把自己发射了,我的电热壶被我一脚踢飞了啊啊啊啊啊!!! 第八十六章 艾婧静静地站在艾染身后,低着脸看着半伏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的艾染,伸手去扶却被她肩膀一荡躲了开去,自己爬起身来。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吸了几口气,站直身子就径直向着柳宣走了过去。 柳宣看到艾染向她走了过来,微一瑟缩后便挺直了身子迎了上去,满心只想着不管艾染要对她如何,骂她也好,甚至动手掴她几耳光她也认了,可没想到艾染却是直直从她身边擦了过去,停在了沈善泠面前。她面上一白,一颗心登时沉到了谷底。 染染……染染……你竟然连指责我、怨恨我都不愿意了吗?你打定主意要拿我当陌生人了吗?染染……不要、不要这样对我,染染! “你知道秦墨在哪里,带我去。”艾染望着一脸惨淡的沈善泠,静静开口,脚步仍是有些虚浮,被紧随其后赶来的艾婧伸手扶住。 沈善泠也没有想到艾染很快便苏醒并跟了过来,一时也很是惶然。“艾小姐……” “你不知道吗?”艾染挑了挑眉,挣开艾婧的手扭头看向宣宣,“那你知道吧?” 柳宣身子一震,本能地想要上前一步,却终究是未能拔足。微微的停顿,她咬住了嘴唇。“知道。” “那你带我去。”艾染的声音是轻飘飘的,没个着落,一如她此刻的身子,此刻的神智。望着柳宣一脸的哀伤如水,眼中隐隐浮动的泪意,她转开脸。“你不愿意吗?” “染染——”柳宣闻言心头一痛,终于是跨出了那一步,伸手就要去拉艾染的手臂,却被她动作生硬地避开了。“别这样对我!”她强忍了好一阵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染染,我不想这样的,我不是想要伤害她,我只是怕她伤害你,染染! “你们两个……”柳宣的那句话就像是一颗巨石陡然砸落平静的湖心,艾染面上的平静神色瞬间被打破了。退后了一步,她吸了吸鼻子,将后背靠贴在那棵月桂树上,仰头望向了繁星点点的天空。 不是想象中那种黑得彻底,深夜的天空,像极了一块黛蓝色的天鹅绒,镶满了莹光闪闪的水晶石。每一颗都是那么清澈,那么漂亮,似极了那晚与她近在咫尺,呼吸可闻的……姐姐的眼睛。 姐姐……姐姐……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难过?有多恨我自己?为什么我什么也不能为你做到?为什么我总是被放逐在你的生活之外?为什么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在不断地证明给我看,我有多么没用? 姐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那么多那么多的爱……我想要给你,只想要给你……姐姐,我心口痛,好痛! “小染!”艾婧首先发现艾染的脸色不太对劲,急忙上前去将外套强行给她裹在了身上,又探手在她额头上摸了摸,再在她颈动脉上按了按,“小染!”她疾声喊道,“不要胡思乱想,大口呼吸!” 艾染摇头,眼泪却一下子涌了出来,没有征兆,没有过程,就那样像突然倾落的瀑布一样,哗啦一声,狂涌而出。 “你们……所有人……你们都在利用她,伤害她……姐姐……我的姐姐……”她断断续续地说着,用力地闭上了眼睛。“婧姨,婧姨,我看到姐姐走了,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婧姨,我心里好难过啊……就像,就像是被人狠狠挖走了一块肉……不,比那更疼,我弄丢了我生命中最宝贝的东西……我丢了我的姐姐……婧姨,好疼……好疼啊……” “小染!”艾婧的脸色惨白如纸,用力地捏紧了艾染的脉搏,镇声吼道:“不准自己吓唬自己!” “染染!”柳宣突然整个人揉身扑了上来,死命地伸手抱住了艾染,大声地哭喊出来。“对不起!对不起!染染,你别这样,你别这样啊!我带你去找她,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她!染染,我求求你——你不要这样——” 柳宣用力地摇着头,温热的泪水飞溅而出。而艾染却是始终惨白着脸色静静站着,也不推她,只是没有任何反应地任她抱着,直到听到她说出那句——我带你去找她。 她倏然睁开了双眼,面前,是柳宣那张同样泪痕满面的脸。她有些茫然的心痛,宣宣?真的是宣宣?她最好的朋友,却背叛了她的信任,眼睁睁看着她最爱的姐姐被那个男人带走而视若无睹,甚至——都不打算告诉她! 那张精致艳丽的桃花脸此刻映入眼中,艾染却只觉得丑恶无比,用力一推将她推开,她听到内心一处彻底崩塌的声音。“走开!” “染染!”柳宣穿着足有八寸高的高跟鞋,鞋跟又很细,被艾染这样用力而猝不及防的一推一下子倒退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身形,“咝——”她一个落足不稳,鞋跟一崴,登时崴伤了脚踝,要不是沈善泠及时伸手扶住她,只怕便要摔在地上。 “小染!”艾婧蹙眉喊道,然而却只在下一秒便见艾染肩膀一颤,顺着后背的树身便慢慢滑下地去,泪眼迷离蜷缩成一团。她无奈地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正要上前扶人,却见那脚踝崴伤的柳宣不顾自己的伤势推开沈善泠又向艾染扑了过来,一下子摔倒在她身前,伸手抱住她的膝盖。“染染!”她手忙脚乱地抬手胡乱一抹脸上的泪水,几乎是语无伦次地喊着:“我知道她在哪里,我真的知道她在哪里!你起来,你起来好不好?我带你去找她,我这就带你就去找她!” “柳宣,你的脚——”艾婧听了这半天,就算是傻子也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她的直觉果然没有错,柳宣喜欢小染,可小染却偏偏喜欢那个白若臻!所以柳宣才放任那个叫什么秦墨的男人带走了白若臻,现在却被小染知道了。一想到白若臻被那男人带走可能遭遇的事情,艾婧也是一阵心慌,尤其是她已然在猜测那白若臻极有可能便是当年的苏菲!倘若她的猜测没有错,那么她也是万万不能眼睁睁看着苏菲再一次经历这样的痛苦噩梦啊! 低头看着柳宣抱着艾染哭得那样伤心,她心底到底也是有些不忍。感情的事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你爱她,她却不爱你,你也无话可说!纵然你爱她她也爱你——像她们这类人的的这类爱情,没有社会的认可,没有亲人的祝福,要真正白首到老又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呵!蹲下身子去扶了扶柳宣崴伤的左脚踝,立时感到她身子一颤,跟着便倒吸了一口凉气。艾婧叹了口气,火烧眉头,先顾眼下。“怕是伤到骨头了,得立刻去医院!”跟着又转向沈善泠道:“沈小姐,我带柳宣去医院,你……你带着小染去找白小姐,你看好吗?” 沈善泠是真真被柳宣突然失控的态度给惊住了,听了艾婧的话才恍然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好、好!” 柳宣却蓦地抬头,哑声道:“不用,我没事。”说着便咬紧了牙关拼命站起身来,又伸手去拉艾染。她的脸色是雪一般的惨白,然而眼中却又似燃着一团火焰,烧得她的眼神灼灼发烫。 “白若臻受伤了,秦墨那么……”她本想说秦墨那么宝贝她,却猛地感到自己掌中艾染的手臂倏然一颤,咬咬牙,她苦涩一笑。“总之,我认为秦墨一定会带她去医院的。现在是夜里,这样的急诊肯定不多,染染,我带你去,我们一家医院一家医院地问,肯定能找到她的!” 说着又扭头望向沈善泠。“沈小姐,还得麻烦你跑一趟,秦墨肯定不敢回老宅,如果我们在医院找不到他们,那么秦墨就一定是把她带回了老头子在汤臣一品的别墅。你知道在哪里的。” “柳小姐……”柳宣突然这样冷静而自持的态度让在场所有人都微微地一怔,除了艾染。沈善泠有些迟疑。“可是你的脚……” “我说了没事!”柳宣挑眉吼道,突然弯身便脱掉了左脚的鞋子,跟着又踢掉了右脚的,伸手一拉艾染的手臂便一瘸一拐地向着自己的车子跑了过去。她的左脚其实伤得很是严重,这一路走来直疼得她冷汗直冒,后背都湿透了!她也只是强咬着牙一声不吭,拉着艾染上了车,发动车子,很快便向着小区外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个罪人。凌晨两点前还有一更……我发誓下一章肯定让小白……出来…… 壮士,我不是有意的!你们不要杀我! 第八十七章 柳宣一路之上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抿着嘴将车速开到了一百八十迈,任由耳边呼呼的风声刀子一般剜着她的脸。脚踝上的剧痛片刻不停地折磨着她,紧咬着牙关几乎都能听到咯咯的轻响,好几次差点忍不住便要痛呼出声,却都生生止在她身侧那一个单薄的身影寂寞而萧索的姿态下。 静默如石膏像一般的侧脸,乌黑柔软的发丝被疾风吹动,猎猎飞舞,鬓边几绺碎发扑扑簌簌地不断砸着她的颊侧。泪痕早已干了,一双柔和的眼睛红肿得像两颗桃子,眼神也是直直的盯着前方,却看不到焦距!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血色被挤压尽了,原本淡粉色的唇瓣亦成了与脸色一般的惨白。 一颗心登时揪疼起来,仿佛被活生生扯成了两瓣! 一声染染更是梗在了喉咙口,却生生失去了说出口的勇气。染染……染染……从未有过的绝望如乌云压城席卷而来,抬起一手揉了揉肿胀疼痛的眼睛,心底只是不断回响着一个声音——走开! 想到染染推开她时那眼中再清楚不过的憎恨与决然,她便心痛难过到几乎全身发抖。不要……不要……染染,不要这样对我……我能不能用全世界的一切来补偿你,只求你不要恨我?不,你恨我我也都认了,我只求你,求你不要对我这样冷漠,我宁可你恨我也不要跟你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第 9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7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97 章 车子在中山医院门口停了下来,因为秦墨经常陪他母亲来这家医院做检查,所以柳宣直觉他若是带白若臻来医院,应该也会来这一家。 途中已经打过秦墨的手机了,她根本也没有秦墨的手机号,还是打电话给她老子,厚着脸皮要来的。本也没有抱多大的期望,然而在听到那平板无波,跟死了妈似的一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时,她仍是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哆嗦。 只希望……一切都还能挽回,一切……都还来得及! 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是对的。 要打听到白若臻真的是再容易不过了。只是简单的几句描述,值班护士几乎是立刻便记起了那个苍白细弱,左眼下有着一颗滴泪痦子的漂亮女人。看着柳宣与艾染虽然都是颇有些形容狼狈,一个光着脚,一个穿着睡裙裹着件外套,且都是红肿着一双眼睛憔悴不已,然而却都是样貌出众的美人,尤其是柳宣,一身合体的海棠红短款礼服,眼妆虽然有些揉花了,却反倒可以当成烟熏妆欣赏了,很冶艳的一个美人。美女人人都爱看,这一点倒是不分男女,那值班护士坚定地相信这两个美人必然不会有什么不良企图,必然都是那位住院的漂亮小姐的朋友了,报了泪痦子美人的房号,眼看着两位美人的身影消失在了电梯中,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忍不住感慨:原来美女也是以群分的呀! 敲了房门,也明明看到那厚实的木板门下依稀透出的似缕银白色灯光,然而,却始终没有听到应声,更没有人过来开门。柳宣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满心只盼望着秦墨带白若臻来看病就只是看病,并没有发生其他什么不可弥补的错误,然而在见到这种跟居家式的房间没有两样的高级病房后,心底仍是忍不住咯噔一声。 寂静的楼道充盈着惨白的灯光,冗长的通道上只有她跟艾染两个人,她敲了几下门没有应声,心底便先慌了,偷眼瞧了瞧身侧站在的艾染,却见她紧皱着眉头,忽然转身走到一侧,弯下身子就抱起了一个不锈钢的小型垃圾桶。 “染染——”她吃了一吓,刚要上前去拦下艾染,就见艾染喘了口气,似是想要将那垃圾桶抬起来,却终究是一口气没接上,胳膊软软垂了下去,那垃圾桶咚得一声便落在了地上。一个值班护士突然从楼道口绕了出来,惊慌失措地上前便要去拉艾染。“这位小姐,这位小姐你做什么!” 柳宣忙挡在艾染身前,“我们是这间病房的病人家属,我们现在担心病人一个人在里面可能有什么不妥,快给我们把门打开!” 看那护士狐疑地打量着她,她不耐道:“病人是叫白若臻吧?”伸手一指正弓着身子喘气的艾染,“这是白小姐的妹妹!快开门!” 那护士眼见柳宣一脸笃定的表情,又看了看艾染青白泛紫的脸色,一时也有些相信了,急忙跑回值班室去翻看住院病人登记表,果然见到白若臻的名字,这下是彻底信了,拿了钥匙就跑了出来。 开门,推门,冲进房中,一气呵成。 于是,便发生了一小时后的那一幕。 艾染其实没有想到太多,她也没有办法再想更多。一抬眼就见到一张素净如月的清颜苍白如纸,衬着那一双墨玉般的眼瞳更形乌亮,似极了暗夜中熙熙发光的星辰。 而拥有那张清颜的主人,她的姐姐,百合一般娇艳而纯净的身体就这样曝露在皎白而大亮的灯光之下,那几近乳白色的光晕晃得她一阵眼热心跳。跟着,她便看到了一个男人,他俯趴在姐姐的身上,黑色的头颅似极了一条正吐着信子的邪恶的蛇,一点点地游动着,在姐姐圣洁如玉的身体上留下一片片触目心惊的红紫色暗痕。 她听到身后柳宣与那值班护士同时发出隐忍的一声惊呼。她冲上前去。 那个男人专注而努力的姿态让她一口牙齿几乎咬出血来。她恨,她没有办法不恨,这个男人竟然连这样的大的动静都置之不理,一片心思只是拼命地用唇舌玷污着她爱惜重愈性命的姐姐!死死地瞪住那颗邪恶的头颅,双手抱起一边柜子上犹然供着几株新鲜康乃馨的白瓷牡丹花瓶。 举起花瓶的瞬间,脑中似是闪过一些似曾相识的画面。支离破碎的画面一幕一幕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闪过—— 医院的病房……雷雨之夜……她抱着姐姐蜷缩着一团安心地睡着,梦境中都满满的是姐姐的温柔,姐姐身上好闻的清香…… 突然,一阵剧烈的掀动传来,她摔在了地上……好重的酒气,恶心……刺鼻!她撞到了脑袋,剧烈的刺疼让她差点晕厥过去,迷迷糊糊中,她隐约听到姐姐的惊叫…… 姐姐在哭……姐姐在哭! 姐姐的声音喑哑,却透着让她悚然心惊却心疼地几乎死掉的惊恐与脆弱! 她听到那个黑影极低极低的咕哝声:沁如……沁如……你怎么可以这样背叛我?你怎么可以背叛我?我爱你——我那么爱你,为什么你要背叛我?啊?为什么你宁愿跟一个女人好,也不肯爱我? 沁如?沁如是谁?她的头好痛,耳朵也是嗡嗡作响。好熟悉的名字……好熟悉的声音……是谁?是谁? 她听不清楚,她满脑子都只听到姐姐急促的喘息,喑哑的惊叫,还有……还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那是什么?! 她摸索着一切所能支撑身体的东西,终于在身体急剧的发抖下仍是爬起了身来。眼前如蒙着一层厚厚的雾气,时而清楚,时而模糊,然而却在下一秒那几乎划破了整片夜色的凄惨的惊叫声中,她一直混沌着的眼前恍然一亮—— 姐姐——!!! 她几乎目眦欲裂!被子早已滑在了地上,姐姐的衣裙被扯得支离破碎,曝露出茭白如玉的身体,柔软的长发海藻一般铺了满床,这强烈到极致的白与黑的对比令她触目惊心! 而更让她差点一口腥甜呕出口来的,是一个高大的黑影,钢铁一样坚硬的线条,死死地迫在姐姐的身上。 姐姐的眼睛死死地瞪住了天花板,泪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缓缓滑下,再一滴滴被床单吸收。她的手臂无力地垂在床下,身体却随着那黑影的动作而无意识地一下下动着…… 不——!!! 她几乎是立刻便抱起了柜子上花瓶,用力地砸了下去! 那黑影闷哼了一声,停下了动作,身子抽动了几秒便一歪头倒了下去。窗外一道惊雷闪过,那黑影的侧脸映入眼帘,那样熟悉的线条与五官,满头满脸湿濡濡的暗红——她一下子跌倒在地。 膝盖被花瓶的碎片扎破了,鲜血汩汩地流淌出来。 爸爸……爸爸……竟然是爸爸?! 她疯狂地任由膝盖在碎瓷上碾动着,脚下一阵阵打滑,却怎么也爬不起来。姐姐惨白的手臂就悬在她的眼前,两道淡青色的血管静静地延伸……她想伸手握住,却怎么也抬不起手来!直到姐姐轻轻地哼了一声,一直舒张着的手掌蓦地攥了起来,她才似终于寻回了一丝的理智,张口,大喊—— “姐姐!” “姐姐!” 她猝然睁大双眼,心口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也同时狂袭而来。她眼前阵阵发黑,然而再身体最终要失去控制之前,她仍是做了与那晚同样的一个动作。 “染染——不要!”惊觉到艾染接下来可能要做的举动,柳宣吓得一个箭步便冲到艾染的身边,伸手便要拉住她。 砰! 终究是……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对不住啊,说了两点前,结果拖到两点二十。我忏悔。不过亲人们不要这样子等文了,洛洛真的会心疼,很心疼的!熬夜对洛洛来说已经是一种习惯,但洛洛却也很清楚这样的习惯有多伤害身体! 第 9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8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98 章 总而言之,很感谢追文的亲人对洛洛这样的支持(或者说,是对白姐姐的支持……)亲人们想看,洛洛就会努力写,这是洛洛能够作出的最好的保证。 PS以后洛洛再不敢放发文预告了,洛洛是个时间观念不太强的家伙,跟宅在家里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所以预告说两点,很有可能就得到两点半……真是对不起等文的亲人了,抱歉! 第八十八章 黏黏稠稠的暗红色鲜血慢慢地从秦墨的脑袋里流了出来,濡湿了一大片床单。 “天呐!”那值班护士被吓得彻底魔怔了,做梦也没想到竟然在短短的半分钟时间里发生了这样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更是万万不曾想到那看着娇娇滴滴的一个女孩子,抱起花瓶动手砸人竟然那么狠——她尖叫了一声便踉跄着夺门而去。 “染染,你疯了!”柳宣阻挡不及也被吓得不轻,脸色是彻底地死白了。眼看着艾染摇摇晃晃地连站都站不稳还用手去死命地去拽秦墨,想要把他从白若臻身上拽下来,她眼睛登时红了,跟充血似的,用力一扯便将艾染扯成跟自己面对着面,“你清醒点,染染!” 艾染的脸色比她根本好不到哪里去,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直盯得她浑身发僵,毛骨悚然,还没回过神来,艾染突然扬手便是一记耳光向她重重掴来。 “啪!” 柳宣被打懵了,左脸颊上火辣辣的热着,五指红印根根分明,再再都在叫嚣着染染对她的憎恨。她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却终究是没有开口。艾染那一巴掌是抡圆了胳膊忽上来的,艾染打完便是整个身子都向前倾了过去,“染染!”柳宣伸手要去扶她,却被她很大幅度地荡开,为了躲避她的救护她甚至宁愿歪过身子向着柜子撞去,脑袋咚得一声磕在了实木的柜子上,闷哼了一声,便不再动弹了。 “染染——!” 白若臻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鼻息间有着淡淡的康乃馨的清芬,吸入胸腔亦是阵阵的舒适与清凉。 “若臻——”沈善泠的声音突然清晰传来,跟着一只手掌便滑入了她的薄被中,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你可算是醒了!” 沈善泠的声音是哽咽着的,脸色也是青青白白,那微凉的手掌甫一入手便是一阵更形强烈的悲怆袭来,让她一下子红了眼眶。“若臻……泠姐对不起你……” 静静地偏过了脸去,纵然是千万般地不愿想起,可昨晚那让她几乎报了必死之心的一幕却终究是闯入了脑海。“泠姐……”她哑声开口,“不怪你。” 本能地低眸望向自己的身体,却见衣裳早已换过,昨夜那被鲜血濡湿了的痕迹此刻一点也是寻觅不到了。呵,心底升腾出一股清郁,换一身衣裳,换一张床,甚至换一个房间换一个生活环境,那些明明发生过的事情就真的可以当做完全没有发生么?到头来,她还是什么都记得,她还是什么也都忘记不了,无论是她的身体还是她的魂灵,都牢牢记着那一刻撕裂的痛楚和惊心动魄的一片猩红! 脑中极快地飞闪过一幕画面,一个孩子,面容是她熟悉到心痛的倔强与温柔,一忽儿是十二岁时的童稚可人,一忽儿却又是长成后的青春飞扬。澄澄?还是……小染? 她倏然睁大了双眼,手掌一紧便牢牢抓住了沈善泠,“泠姐,小染……小染呢?” 沈善泠此刻最怕的就是听她问起艾染抑或是秦墨,闻言脸色一变,却极快便掩饰了下去,清咳了声低声道:“若臻,你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好好将养身体,其他的事你不要操心,凡事有我呢。” 沈善泠越是这样极力描摹,以着白若臻对她的了解就更加心中有数,小染一定是出了事了!她现在已经完全回想起来了,在昨夜秦墨对她——对她做出那样过分的事情时,她隐约有所察觉而渐渐苏醒了过来,无法描摹的恶心与痛苦一阵阵在胸中冲撞纠缠着。头痛,脚也痛,全身都是虚软而无力的,然而那正在受到侵犯的愤怒与惊骇却是再再分明!那一刻……那一刻……她没有抵抗地任他所为,是因为那一刻她真的是绝望了!人一旦绝望,是怎样都可以的!抓住了松散了发髻而滑落在枕头边的发簪,她将那冷津津的尖锐停在了他的颈项—— 那一刻……她是真的抱了必死之心。过往的那些屈辱与苦痛与当下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结合在了一起,甚至连身上那具躯体都似变成了同一个人—— 呵,就这样……死去吧……至少……至少这残败不堪的躯体不必忍受再一次那种让她疼到了骨血里的屈辱……就算死去,她也不必为了自己再一次被剥夺了生而为人的尊严而一个人孤独地流泪,自我厌弃到全身发抖。 就这样……就这样吧! 可是……可是呢……在她抬起手腕想要用那样极端的方法来阻止这一切时,小染出现了。一直不能完全集中焦距的眼瞳蓦地收缩,眼前突然便是猩红的一片——“泠姐!”她嘶声喊了出来,“小染——小染她——” 她记起来了,她全都记起来了,小染她用花瓶砸了秦墨,她砸了秦墨!当时那股浓稠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她只觉恶心欲吐,最后积聚出来的一点气力也全部消散了,手臂怔怔地便滑落下去。跟着,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扑了过来,却又很快被另一个身影拉住,她努力地想要看清楚那身影是谁,眼前却始终如蒙了一层浓浓的白雾! 是小染……是小染吗?心里一直在问着自己,那一声“姐姐”猝然从那身影口中喊出,更是让她心头如受电击。小染……! 而与此同时澄澄的音容却更快覆盖而来,让她瞬间迷失了本心。她看不清,真的看不清了,只是看不清的不再是她的双眼,而是她的魂灵,她的心。 是小染……还是澄澄? 还是…… 两者……都是? 沈善泠被她突然挣动的动作给吓住了,忙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一叠声劝道:“若臻!若臻你别着急,别急,小染没事,她没事呢!真的,她没事!” “怎么会没事!”白若臻挣动着,嗓子本就缺水而干渴,此时更是如受火焚。“泠姐,她砸了秦墨——她为了救我砸了秦墨!”心头一阵阵急慌,那么多的血……那么多……如果秦墨出了什么事,小染——小染怎么办! “秦墨……秦墨他……”很是用力地喘了几口气,心底担忧到了极点,真正问出这一句,更是耗费了几乎所有的勇气。 沈善泠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本想告诉她秦墨的状况,却又怕触痛她内心的伤处,毕竟昨天夜里秦墨才刚对她——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若臻竟然会主动问起秦墨!那个艾染为了救若臻拿花瓶砸人就已经够离谱的了,现在若臻为了担心她竟然主动问起秦墨——她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什么关系?! “秦墨没有死。”沈善泠用力地吞咽了一小口,望着白若臻苍白的脸上那一双黑得那样极致的眼瞳。“若臻,你跟那个艾染……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疑问压在心里久了会成伤,更会变成流毒,沈善泠心里有事就一定要得到答案,从不允许自己自我折磨。 听到秦墨没有死,白若臻心底一块大石才算是落了下去,可紧跟着沈善泠的疑问便扑面而来,令她实实地一怔。什么……关系?茫然地眨了眨眼,又望向沈善泠一脸的诧异与探索,心底的茫然愈盛,然而那万千迷茫之中却又似有一丝光亮缓缓侵入,引导着她四面皆壁,不知出路的内心渐渐明晰起来。追寻光亮不只是飞蛾,也是人类的本能吧?尤其是那样一颗长期禁锢在黑暗的迷咒中……颓靡而苦痛的心。 什么……关系……她于万般心揪与苦痛之中,竟然嘴角微扬,无声一笑。 那抹笑意仍是她一惯的清淡而波澜不惊,可是此时此刻撞入沈善泠眼中,却实实地令她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干涩地吞咽了一口,她不敢置信地望着白若臻,强作镇定地复述着心底的疑问。“你受伤,她为了救你竟然拿瓶子砸了人,若臻,你们不是只是邻居而已吗?就算处的再好,她何至于此?你知道吗,昨天我去你家找你,告诉她你失踪了的事,你没有看到她当时的样子……真的……就好像是天地万物都要毁灭的一样的绝望跟伤心……” 这些事情,根本就不需要沈善泠来复述给她听吧?小染知道自己失踪了会有什么反应,就算自己不曾亲见,要猜到,也根本不难。那个孩子那样地爱惜着她,她看到自己受伤的样子,又看到自己被——用花瓶砸了秦墨,其实,根本也不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就恍如当年,澄澄为了她还不是一样?甚至澄澄动手砸的人……是她的亲生父亲! 许是她的静默让沈善泠愈发不安了起来,她微一用力按了按她的手背,“若臻!” 白若臻抬手轻轻掠一掠滑落在颊侧的发丝,望著她,吸了口气,然后,沉静开口。 “我爱小染。” 我爱小染……! 立在门口的艾婧只觉脑中轰然一声巨响,贴在门上的手掌无意识地微一用力,咔嗒一声轻响,那虚掩着的病房门便突然被推开了。艾婧一脸怔忡地站在门口,看着同时抬头看向她的白若臻与沈善泠。 两道目光在空气中交汇的刹那,白若臻几乎是立刻坐直了身子,睁大了双眼,喑哑的嗓子清楚地喊出一个记忆中尘封了十几年的名字—— “艾……艾婧?!” 第 9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9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99 章 到了这一刻,还有什么好说?所有的负疚也好,心痛也好,悔恨也好,都抵不过面前那一张熟悉到令她无颜面对的清颜,那一声……艾婧。 艾婧深深吸了口气,走上前去,试着扯出一丝极力温和的笑意。 “苏菲,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白白,嫩终于把爱……说出口了…… 出去吃开封菜去 ||如果没有被撑死的话,今晚有更。 我果然犯贱,不是说了不预告了么…… 第八十九章 一声苏菲出口,白若臻只是淡淡一挑眉头,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倒是沈善泠被吓了一跳,一下子跳起身来瞪住了艾婧:“你是谁?”本已被若臻那句“我爱小染”吓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半路杀进来的这个女人竟然一口道出若臻从前的名字更是让她惊诧莫名! 艾婧走到床边停了下来,看看沈善泠,她歉意地笑了笑,“沈小姐,不好意思,能不能让我单独跟苏菲说几句话?” 沈善泠警戒地盯着她,又仓促转头看了一眼白若臻,似要从她脸上看出些许端倪出来。“若臻?” 白若臻静静点头,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她自问心中坦然,也就不必害怕故人相见。沈善泠眼见白若臻已经点头,心中再多疑虑也只得先行压下,站起身向着艾婧无声一眼,却是包含了多种的情绪。质疑、警告、期待,种种的情绪交错在一起,最终只能是化作那看似凌厉实则色厉内荏的一眼。 艾婧自然是知道她是因为担心苏菲,只怕自己会对她不利,坦然地一笑,又耸了耸肩,这才看到沈善泠重重吐了口气,又侧脸看了苏菲一眼,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苏菲。”艾婧走到床侧坐下,抿嘴一笑,“很意外会在这里见到我吧?” 白若臻静静地望着她,隔了这么些年,面前那人却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嬉笑模样,恍惚竟仍是当年那个看起来冷冷冰冰不苟言笑,却又会在自己爱人的墓前露出那样孩子气的一面的女医生。 “苏菲。”白若臻的沉默让艾婧的笑意也渐渐支持不住了,她是那样随性的一个人,即便是当年那样疯狂地爱恋着沁如,也从未在她面前有过这样惶然无措的情绪,可是面对着面前这个沉静而满心伤痕的女子,铺天盖地的无力感就会海啸一般铺天盖地的涌来——呵,她怎么会不记得,那最深的一刀就是自己给她的啊! 因为她的自私,她想要保全沁如的女儿,她对她说了谎。她明知道她是那样的疼爱着澄澄,她却为了挽救澄澄而说了那样自私而不可原谅的谎言! 她骗她说澄澄死了,却治好了澄澄将她带到了国外,甚至……还请人为澄澄做了催眠,消除了澄澄生命中最重要的那段记忆!苏菲……苏菲……倘若你知道了这一切,一定是要恨死我,恨死我的吧? “呵。”轻声一笑,她伸头过去在白若臻面前晃了一晃,又缩了回来。“这么些年了,你却是跟当年都没什么变化呢。”苏菲的样貌跟十六岁时基本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更为长开了些。原本便是纤细的瓜子脸,只是因着年纪尚幼,还略略有些婴儿肥,现在颊上几乎没有什么肉,掩映在如瀑长发中一张巴掌小脸,一副单薄的下颚更是瘦瘦尖尖,仿佛一捏即碎。我见犹怜。那略略狭长而形状优美的双眼更是与当年一般无二,偶一挑眉,便能见到左眼下那颗小小的滴泪痦子轻轻一动,令人心头生疼,更不只是为了她眼中一别当年的如大海般深沉的清澈温柔,那彻骨的忧伤与沉静缕缕纠缠,经久岁月,逐渐熬成缠绵入骨的沉疴。 白若臻浅浅一笑,抬手似要抚上自己清瘦的脸颊,却只是徒徒摆了这样一个动作。她抬眼望着艾婧那张几乎没有留下什么岁月痕迹的脸,“你才是呵,跟当年……几乎一模一样呢。” 听到她开口说话,艾婧有些难以言喻的开心。“老了,不比当年了呢!”她想伸手去拉白若臻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地微微一躲,她一怔,心底一丝惶然又涌了上来。太多话就堵在了心里,也许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她就能一口气通通说出口来,可偏偏—— 面对着这样柔弱无助,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刚刚遭受了巨大创伤的苏菲,那些过往的沉疴,要她怎么说得出口!她不是怕她怪她,当年的事全是她一力所为,澄澄也完全被蒙在了鼓里,就算她骂她打她,拿刀砍她她也不会皱一皱眉!可是她现在这样的身体,这样的精神状况,她能接受这样残酷而讽刺的事实吗?万一、万一她接受不了,再发生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苏菲,有件事……”犹疑了又犹疑,她鼓足了勇气开了口,“澄澄她……”话一开口,便见到苏菲那双沉静的黑瞳有异色闪过,她心头一动,脑中蓦地想起刚才亲耳听到苏菲说出她爱小染。如果她说的确实是真心话,那么,是不是也不必要再刻意去告诉苏菲其实澄澄并没有死,澄澄就是小染?无论如何澄澄对于苏菲来说已经是个十几年前的过去,痛也痛了,苦也苦了,过去就是过去,事隔这么多年再把那件事拿出来说,这不是反而是让她再去痛苦一次了吗?何况当年是澄澄那样迷恋苏菲,站在苏菲的角度上看,她对当年才十二岁的澄澄未必会有同样的感情,最多也就是姐妹间的怜惜与纵容吧?小染会遇到苏菲真的是她想所未想,而苏菲竟然会爱上小染——十二年后的澄澄,更是令她大跌了眼镜。果然这世间万事谁也不能看死,你算我算,老天在算,人在做,天在看! 那边,苏菲却把艾婧的沉默理解成了对自己刚才坦然说出爱上小染后的质疑,一时也有些惶然。艾婧亲眼见证了当年自己与澄澄的一段情伤,亲眼见证了澄澄对自己那样疯狂而忘我的迷恋甚至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自杀。事到如今当年她的怎样的心情她已经不愿,也没有能力再去回忆,可是她却清楚相地记得澄澄对自己的情,对自己的爱,对自己那恨不得焚毁一切的占有心思。她并不能确定自己到底对澄澄是抱了怎样的感情,是爱?是怜?还是,只是一个姐姐对妹妹那无法改变更无法掩藏的关心?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曾亲口答应过澄澄,从今以后她只会爱她一人,只爱她一人!可是如今……她,要食言了吗? 摇摇头,心底渐渐酸楚而低迷了起来,一时间澄澄那倔强的模样在心头几个兜转,可是很快,便浮上小染那温柔而透着隐隐忧伤的表情。想到小染,心底那丝痛楚便愈发明显了起来,如果说为了澄澄的离去她的世界从此裂成了碎片,那么小染便是那个勇敢地走进她冰冷的心脏里,帮她把破碎的世界缝补起来的那个人。那个孩子,那么温柔,那么善良,又那么地……懂她——纵然是一次又一次地下定决心要远离这样一个带着和煦的阳光气息的孩子,回归她沉静而冷清的世界,可是,终究是她一次又一次地放弃了坚持,纵容自己靠近这个温暖的孩子,汲取她身上的温暖,来融化自己内心牢牢封闭了十几年的坚冰。自私吗?或许吧,可是她却是真的真的开始将这个孩子纳入心头,真的真的一点点地开始……让这个孩子进入自己的生命。小染……澄澄…… “我很抱歉。”她低低地开口,望着艾婧一脸的诧异。“我很抱歉,可是我刚才说的,是真的。” “什么?”艾婧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什么真的?她说抱歉?抱歉什么? 白若臻低下脸,声音虽低,却是透着清晰而不容置疑的决然。“我爱小染,是真的。” 艾婧倒吸了一口气,原来是说的这个呵!她只微一思索,便能明白苏菲刚才那句道歉是什么意思了,一时心底情动,更是为她这么多年的隐忍而心疼不已,再忍不住便道:“苏菲,你并没有亏欠澄澄什么,你要爱谁那都是你的自由!” “不……不是……”白若臻痛苦得拧起了眉头,一下一下地摇起头来,声音更是喑哑而透着清晰的压抑与苦痛。“我答应过澄澄……答应过她的……我这一生都只爱她一个人……澄澄那么倔,她那么倔……我不能食言……你懂吗?我不能食言……” “你根本就没有食言!”艾婧一急之下再顾不得刚才还在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说出口,可眼下见到苏菲为了澄澄的这段情殇而如此自苦,她再也忍不住便喊了出来。 “你没有食言。”望着苏菲茫然而惶惑的清澈的眼瞳,她用力闭了闭眼。“你爱的,根本就是澄澄,十二年前是她,十二年后,还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撑着了,于是消化不好的某人,继续码字去。 第九十章 “什么?”苏菲的眼中是一闪而逝的惊诧与茫然,死死地盯住了艾婧,仿佛要看穿她的身体,读到她内心真正的想法。“十二年后还是……澄澄?” 心乱如麻,她什么意思?她什么意思?手臂止不住颤抖了起来,一个念头呼之欲出,却仍是生生被自己压了下去。不是没有缘由的!艾婧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还有刚才她无意中的一个打量,脑中竟蓦地想起昨天下午跟小染一起来到小区的那个女人!当时她戴着墨镜,几乎挡住了半边脸,可是那个身形,还有那高高束着的马尾——一定是她没有错了!她和小染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为什么小染会跟她那么熟稔?小染……小染…… 艾婧深深吸了口气,“苏菲,澄澄她……没有死。”这尘封了十几年的秘密终于说出口,她竟觉一股无法言喻的轻松。说完就静静地望着了苏菲,耸耸肩,试着用她的方法表达她没有办法说出口的歉意与愧疚。然后静静等待,预备接受苏菲任何形式的指责与憎恶。 没有她预料中该发生的过激反应,白若臻仍是静静坐着,静静望着她,只是一张苍白如纸的嘴唇微微翕动着,泄露了她内心正在遭逢的剧烈碰撞与不安。 “小染……就是……澄澄?”白若臻的声音无可抑制地颤抖,瞳中如有火焰跳跃,整个人亦似陷入了一种绝对的狂热之中。在看到艾婧虽然缓慢,却确定无疑的点头之后,她猝然感到了一阵极度满足后又猛地被放空的空虚之中,竟一下子歪了下去,被艾婧伸手一把扶住。“苏菲!” 她闭了闭眼,又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启口。犹然是不敢确信却又心存了希翼,根本不想听到否定的答案。“你说,澄澄没有死。” 艾婧点头。 她抿了抿唇,渐渐溢出一丝清澈的笑意。 “小染……就是澄澄?” 艾婧叹了口气,再次点头。心底那原先只是隐隐的疼意现在也愈发明显了起来,为了面前这个心底无私,温柔的女子。没有半句愤怒,没有半句指责,她全部的心思也只是放在了澄澄是不是果真活着的这件事上,她甚至连问也不问她当年为何要骗她,为何要……那样伤害她!呵……似乎是直到今天她才彻底的体会到了这个女子的好啊。一直不能理解为何澄澄会对她这样的迷恋这样的偏执,在得知小染时隔十二年竟然又爱上同一个人后她心底更是充满了讶异与不解,可是今天她终于明白,她做了一件多么蠢、多么自以为是的事! 淡眉笼烟,眼如清潭,虽然病弱,却周身都笼罩着那样安定而宁和的气息,让人生而想要亲近,不忍背离。 第 9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0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00 章 这个女人的好,她才体会了多少? 白若臻静静地阖上了双眼。一时间,小染的脸,澄澄的脸又再一次在她脑海中重叠了起来,她竟然不能分清谁是谁,谁又不是谁?为什么只要是面对着小染,她就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想到澄澄?她们是完全没有关系的两个人,只是在十二年前与十二年后碰巧都喜欢了她而已。从前她一直困惑于此,却也只当是心性使然,总也不曾往那深处去想,可是如今—— 一切都有了答案,仓促,甚至接近离谱,可是却隐隐呼应了她内心深处那压抑了多年的渴求——她是那样的……那样的期待澄澄并没有死去啊! 现在,艾婧亲口告诉了她,澄澄活着,她还活着,她不止活着,她还长大了,长成那样健康那样快活,那样青春飞扬的一个善良的孩子——小染! 不是没有察觉的,不是没有猜疑的,只是在面对那血一般的事实时她选择了认命,她选择了相信!她放纵自己沉溺在小染的温柔之中,却不愿深思为何每每望到那双澄澈而柔软的眸子时,内心深处总会漾出一丝丝无法割断的柔情与不舍。直到此刻。 澄澄喜欢她,小染也喜欢她。 澄澄喊她姐姐,小染也喊她姐姐。 澄澄喜欢看她吃饭,喜欢跟她撒娇,小染……也喜欢。 澄澄哭泣的时候总是习惯用手背按住眼睛,就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也不愿哭出声音,小染……也是。 澄澄在心烦意乱的时候总是喜欢乱踢身边一切能踢到的东西,喜欢用额头去磕墙,小染……也是…… 澄澄在犯了过错惹她生气后总喜欢蹲在她身边跟她撒娇,伏在她的膝头上抱着她的腰,小染……也是! 还有那些曾数度让她心惊的相似!小染头上的伤痕……小染手臂上的芙蓉石手链……小染与澄澄大同小异的语言模式,望着她时那如出一辙的深情眸光——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从前她曾忍不住去想,澄澄,是你吗?是你吗?是你在那个世界太寂寞,是你熬不过对姐姐的思念,所以……才让小染来到我的身边,延续你的爱,陪着姐姐,照顾姐姐的吗? 是吗?是吗? 可是,她却很快就否定了自己。不,不是!澄澄的爱就像炽热张扬的火,她要她也爱她,只爱她,她给了她温暖的同时也烧得她身痛心痛,至死也忘不了她。可是小染却只是静静地陪着自己,她想让自己快乐,想让自己幸福地生活下去。她的情感就像温吞柔软的水,一滴一滴,慢慢渗透进她的生活,她的生命。 她们……并不相似甚至截然相反啊! 一切的一切,都在今天得到了答案。 “为什么……会这样?”她仍是闭着双眼,可是温热的泪水却慢慢溢出眼眶,缓缓沿着眼角滑落下来。 艾婧不愿给自己找那些虚伪的借口。“当年你出了那样的事……澄澄为你砸了她的亲生父亲,她爷爷奶奶又……总之,她绝望了,选择了自杀,离开这个世界。”她静静地陈述着。澄澄自杀不是假的,那封字字血泪的遗书也不是假的,只是,她救活了澄澄,篡改了结局。 “我救活了她。”深吸了一口气。“那时她的求生意志基本为零,满心满脑只觉得亏欠了你,而你那时沉溺于伤痛之中,可能也让她觉得……你在恨她。呵,小家伙真的是个很敏感的孩子,我是个医生,可是医生救身,救不了心!为了让她能够活下来我想尽了办法,可是通通没有用!最后,我不得已选择了带她出国,找到国外有名的心理治疗师给她做了催眠,强行拔除了她的记忆。”她正色望住白若臻,眼中有清晰的愧疚闪动。“关于你的那段记忆。” 话已至此,一切答案都浮出水面。澄澄为什么会变成小染,小染有为什么认不出她,一切……都有了答案。甚至小染为什么会对她那样的……执迷,难道不也是或许因为她深心中那处隐约的记忆在作祟? “苏菲,真的很对不起。”艾婧诚挚的开口。“当时那种情况,我总觉得你比澄澄大了四岁,有些事情……总会比较能够不那么偏执,所以我对你说了谎,我为了带走澄澄,对你说了谎。” 白若臻没有开口,她甚至都没有睁开眼睛,她只是静静地靠在枕头上,以着一个倾听的姿势,面对着艾婧无以复加的歉意与愧疚。 “澄澄跟着我在温哥华呆了五年,她不开心,她一点也不开心。我总以为是不是她的记忆没有被消除干净,我为此无数次的试探她,我确信她真的已经忘记了你,可是——她仍是不开心!” 听到此处,白若臻才微微有了些反应,慢慢睁开双眼,她仰脸望着艾婧,重复,却是近似梦呓一般。“澄澄……不开心?” 艾婧点点头,突然起身走到柜子前拿了杯子去饮水机旁接了两杯水,递了一杯给白若臻,自己抱了一杯握在掌心。 “她不开心,虽然平日里她跟同学们也能玩在一起,可是她跟谁都有距离,她就像一只寂寞而孤傲的猫,跟谁都不肯亲近!直到她十七岁那年突然跟我说她要回国,要参加国内的高考,想从此留在国内……我问她为什么一定要回国,她却说她也不知道,只是隐隐觉得好像国内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一直在牵引着她的心,她想回去,就算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回了国,却也仿佛离那份牵念就更近了一些。” 白若臻的唇畔隐隐浮动着一丝笑意,可是泪水却更快地流了下来。澄澄……就算是被强行拔除了记忆,澄澄也还是……还是这样牵挂着她……就算是变成了艾染,澄澄她……也还是在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冥冥之中,真的是有天意的吧?命运中注定要互相牵扯的线,纵然是一个天涯,一个海角,也终究还是会将她们牢牢地牵引在一起。 “再后来的事,也不必我再多说了。”艾婧微笑,“澄澄竟然误打误撞地再次跟你做了邻居,而且,竟然又一次厚着脸皮黏上了你。” 白若臻仍是笑着,可是泪水却终是愈流愈多起来。“澄澄……她在哪里?” 艾婧脸上的笑意有些微的滞住,喝了一口手中的水,“她的状况不太好,因为昨晚……”抬眼看了眼白若臻,她叹了口气。“她受了极大的刺激,可能会恢复一些记忆,我担心……我担心她如果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霍金大夫曾经说过,催眠这种手段只能压制记忆,并不能彻底消除,而倘若患者被压制的记忆冲破阻碍而反弹回来的话,很可能会对她的身体以及精神造成更大的伤害!所以我每年都有给澄澄做检查,防止她的记忆反弹,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她竟然会遇见了你。” 顿了顿,仿佛也是给自己找着安心的理由。“不过,也许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吧。这样的压制总是悖逆了澄澄的本心,虽然她没有明说,可是我早已能感觉到她的抗拒,不是现在,也很可能是在不久的将来,她心里那样牵挂着你,连那样高明的心理师都不能让她彻底地忘记你……呵,该来的躲不掉。恢复记忆,根本也是早晚的事。” 白若臻没有应声,微微地沉默,她突然抬手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一不留神触动了脚踝上的伤处,登时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咝——” “苏菲!”艾婧慌忙伸手去扶她,蹙眉道:“你的脚踝受伤了,不要乱动。” “我……想去看看澄澄。”白若臻忍着疼,接着艾婧扶着她的力道便要站起身来,却终是吃疼不住,一下子歪过身子倒在了艾婧怀里,被艾婧手忙脚乱地扶住。 “小心!”艾婧被她坚定的态度打动了,扶着她在床上坐好,猝然扬起一丝笑意,在她身前蹲下身子。“来,我背你去。” 白若臻一怔,清瘦的双颊很快浮上两抹殷红,脑中更是瞬间滑过昨天下午在楼下时见到的那一幕,小染趴在了艾婧的肩膀上笑得一脸开怀。想起彼时自己心中的郁郁与酸涩,一时更是赧然。“这样不好吧?” “这有什么?”艾婧扭头冲她一笑,却惊于那两抹初霞般的嫣色,让她怦然心动。你一定无法想象得到一个已然二十八岁的女子,她的内心却仍是干净简单的彷如当年那个十六岁的少女。她的一个蹙眉一个浅笑,一个清浅却透着丝丝情意的脸红——纵然是女子,只怕也是愿意为了她赴汤蹈火,从此万劫不复。 小澄澄呵……艾婧突然觉得那一刻她与澄澄的内心果然是相通的。这样一个女子,真的是值得澄澄那样全新的爱恋,纵然是拼了性命也要去守护的吧! “上来。”她噙着笑意再次开口。“不要怕澄澄会吃醋,我不告诉她,何况这会子她还没有醒呢。” “……”白若臻面上红潮更甚,抿了抿嘴,却终究是顺从地伏在了艾婧的背上,由着她探手勾住她的小腿,将她背了起来。 “你有九十斤么?”艾婧一边向门外走去一边皱眉,“比澄澄可轻多了!” 第 10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1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01 章 白若臻很认真地思考了几秒,决定说实话。“不清楚,大概……差不多吧……” 艾婧无奈地翻了翻白眼,然而心底一丝疼意却是愈发深沉。澄澄……澄澄……你当真是何其有幸,能有这样一个女子死心塌地地为你,不管是当年那样偏执而不懂事的你,还是如今的你——你当真是何其有幸! 作者有话要说:H无能的某洛张牙舞爪中……要不要……到底要不要…… 第九十一章 艾染砸完人,又抡圆了胳膊打了柳宣一巴掌后就很给面子的晕了,白若臻也是人事不省,秦墨更是被砸得出气多入气少,一时间扭坏了一只脚,脸上也是热辣辣的疼着的柳宣竟然成了主力。跪在地上抱着艾染一脸茫然的悲怆,正六神无主之时突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跟着便呼啦啦冲进来一堆医生护士手忙脚乱的将秦墨抬了出去,跟着又将艾染抬了出去,最后又撵她出去,理由是要给白若臻做检查。 真是多亏了那个夺门而出的不淡定的值班护士啊……柳宣咬咬牙,勉强爬起身就要追着带走艾染的那两个护士而去,却被留在房中给白若臻检查身体的护士眼尖地发现她青肿了的左脚脚踝已然肿得跟个发了酵的馒头一样,忙使劲拉住了她,跟着又让人强行给她带去做了检查,并很负责任地告诉她一个杯具的结果——本来只是普通的扭伤,检查冰敷几天再用上几帖接骨散也就没什么大碍了,可由于她在扭伤脚踝后非但没有立刻进行冰敷处理,反而又大肆进行剧烈运动,简单的扭伤已经变成了严重的骨节挫伤,并伤及韧带组织,需要打石膏卧床静养了。 这真的是很杯具的,柳宣于是根本见不到艾染的面便被尽职的医生护士给她纤细漂亮的左脚上打了一个绝对重量级的石膏,并送进了病房。 秦墨真的是个更大的杯具,那一瓶子说砸就砸了下来,连招呼都不带了打的,完全符合快稳准的高手动手标准。他和其他所有人一样比较脆弱的后脑组织于是被大肆破坏,据目测被砸出一个不太美丽却直径不小的洞,抬到急救室的时候基本已经是一脚踏在了鬼门关,只差一点点就挂掉了。然而…… 貌似没有人关心他脑袋上的洞是否美观,抑或会给他的智商情商甚至下半辈子带来什么不良的影响,所有人,包括医生护士在内,他们关心的只是——你会不会死啊? 柳宣知道艾染没有带手机,电话打到艾染的手机上,果不其然艾婧接了。很快便通知到艾婧过来了中山医院,又打电话给自己老子要了沈善泠的电话号码通知了沈善泠,于是同一晚上相隔不到一个小时时间竟然接到那一跟他说话就不淡定的女儿两通电话的秦某人也不淡定了,一直咬牙纳闷今儿是什么好日子?虽然其实那两通电话加起来都没超过一分钟,目的仅限于打听两个人的手机号码而已。 至于我们为了爱情勇敢向前的艾染同学,跟以上两位比起来她真的算是个洗具来的。砸完人抡完人她就华丽丽的歇菜了,连砸后感抡后感都没有来得及发表,算是高调出手,低调善后的最佳体现者了。留下一个四面漏风的烂摊子给他人收拾,她只管两眼一抹黑地陷入好眠,临了想着的还是……呵,梦里也一定要见到姐姐啊…… 事实证明,不管是杯具还是洗具,都一样是个餐具 艾染同学的梦境实在是不太美丽的,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让她一颗小心脏如被丢在了马路中央,一个又一个的车轮子在上面碾过来碾过去,碾得她急火攻心在梦里差一点又厥过去。不知道负负得正的真理在这里能不能被体现呀?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可以赶在医生发话之前就提前醒过来了。 真的是不太美丽的。砸那个混蛋男人时就被一堆跟山丹丹花儿似的鲜血给恶心到了,没想到梦里又再一次见到了那红艳艳的一片。迎春花儿啊?不能够啊,这都入秋了都! 啊,入秋了为什么梦里看到一大片的人还穿着那么清凉的小短衫小裤衩呀? 茫然,眨眼,要说姑娘们为了风度不要温度也就罢了,可为啥满大街的大娘大妈们也要老妇犹发少女狂地只穿一件小褂子?还有那小女孩,呐,过马路那个,说你呢,别看别处了——都入秋了你就穿件小T恤像话么你?喂,叫你别看别处啊——啊——! 一大片的迎春花儿开了……开了……开了…… 路中间很快被围成了一片,好奇心真是杀死猫!转念一想,我是人又不是猫,怕啥?挤了进去想要看个分明,却猝然惊于一片迎春花儿中一朵淡蓝色的鸢尾正开到夺目。 呵,好漂亮的鸢尾花儿呀……那女孩也就十五六的年纪,一身合体的淡蓝色校服衣裙,长发被扎成两束软软熨帖在胸前,一张细白的瓜子脸,精致柔和的五官让人怦然心动。 清晨的鸢尾花儿,还带着露珠的呢!她凑近了身子想要看仔细,心跳却为那女孩子满脸的泪痕而蓦地错了一拍。她在哭……她在哭?为什么?是为了那开出一大片迎春花儿的小女孩软倒而残破的身体么?是么?是么? “澄澄……澄澄你醒醒……澄澄!” “澄澄……姐姐错了,姐姐知道错了,你不要这样,你醒醒,醒醒啊!姐姐谁也不爱了,谁也不爱了!姐姐以后就只爱你一个人——澄澄!澄澄!” 仿佛一把极钝极钝的刀子在心头缓缓剌过,带着黑红色的铁锈,一下,一下,缓缓凌迟过那颗茫然无措的心脏。 澄澄? 好像是在不久前的某一天,又或是在好久前的某一天……有个人,也曾是这样一声声软软地唤着自己。 澄澄……澄澄…… 揉了揉眼睛,上前一步想要将那蓝色的鸢尾花儿看个仔细,却恍然一阵天旋地转,再张开眼时,人已然在是在一个有点眼熟的房间里了。说是有点眼熟,其实就是看到那房间里有个不太漂亮的柜子,那柜子一面贴了一张不太有天分的黑猫警长的水彩笔画,据目测是很有些年代了,然而最重要的是,那没什么天分的黑猫警长写真的角角下赫然一个清晰的落款,写得歪七又扭八,比那写真还要没天分,却实实在在让她吃了一惊。 宁澄? “澄澄来,吃葡萄,张嘴,啊……” “呀澄澄,轻点,呵……别闹,痒呢!” “澄澄……澄澄……唔……” 啊,又是刚才那朵蓝色的小鸢尾花儿!喔,不对,今次她换了件浅紫色的裙子,娉娉婷婷,倒是似极了一株含羞而立的薰衣草!她眼尖地发现了这个事实,正要兴奋地上前去来个自我介绍,比如我能做你的阳光当你的雨露每天给你修剪甚至变成你的肥料什么的……一肚子甜言蜜语正在酝酿,却一下子被接下来发生的那一幕给重重地打击到了。 她看到什么了? 她看到什么了…… 她看到——她亲眼看到一个穿着件月白色凉褂的小屁孩竟然就这样大大咧咧地趴在了那小鸢尾花儿身上,两眼一抹黑撅嘴就亲,还把个手到处乱摸…… 叔可忍婶也不可忍哇!上前一步就要掀人,却蓦地惊于那小屁孩笨拙却无比认真的表情,大睁着一双茫然的大眼,竭尽全力地亲吻膜拜着那株人间天上,风姿绰约的浅紫色薰衣草。她的心一下子就被撼动了。 她的眼睛虽然乌黑清凉,却没有焦距——没有焦距! 她……看不到么? 满心满脑的惊诧莫名,心底却是更有一股不可言喻的心疼席卷而来。茫然退后了一步,猛抬手按住了自己的眼睛,耳畔又传来那薰衣草一声声软柔的轻唤—— “澄澄……澄澄你先起来好不好?” “姐姐……我想亲一亲你,好不好?好不好?” 第 10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2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02 章 “刚才怎么不见你问我……” “嘻嘻,姐姐……姐姐……澄澄最喜欢姐姐,最喜欢姐姐!” 心底像是荡开了一个无比巨大的漩涡,又像是被启开了一个看不到尽头的黑洞,疼痛是毁灭性的,而疼痛过后那丝清晰的茫然更是毁灭性的。望着面前那痴痴纠缠的一对可人,她竟觉阵阵绝望袭来,让她怆然欲伤! 闭上双眼,再睁开,这一次,恍然便身在了一个黑漆漆的房间中,雷雨交加的夜晚,偶尔一道惊雷闪过那再再清晰不过的白色的床铺,白色的墙壁,白色的一切一切—— 这一次,她看到了一株纯白色的百合花。 那个女孩子,乌黑的长发像是静谧的深海中柔婉舞动着的海藻,她微微得弓着身子,张开的双臂却是抱着一个小小的身子,黑黑的头颅耍赖也似地拱在她柔软的怀中。她看呆了眼,真的看呆了眼。这一幕是那样的唯美而震撼了她的心,那一霎那,天地万物,风雷水火全部都是虚无!她只想化身为那小小的孩子,可以那样肆意而快乐地霸占拥有那个柔软入骨的怀抱,不问来日,不问归期! “澄澄……澄澄……” 仍旧是那轻轻软软的呼唤,像只有在天上才能听到的梵音。 那小小的头颅只是轻轻一动,却更加顽皮地将脸蛋埋得更深,那充盈了鼻息的清香与温软让她小小的心脏也莫名地兴奋了起来,她本能地环抱住了那柔软的腰肢,深深吸了口气,再本能地启口,隔着单薄的衣裳便含住了那近在咫尺的一团柔软—— “啊……澄澄!” 她听到那朵百合轻而压抑得低呼,听到她倒吸了一口气,半睁着漂亮的眼眸微微咬住了嘴唇,似要躲闪又似欢喜地地耸了耸肩,却又终究是迎了上去,白皙如玉的手掌抱住了那小小的头颅。 她的心开始狂跳起来,一声,又一声,似极了那滔滔连绵的春江晚潮! 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的流失,却又有更多的东西在一点点的侵入! 澄澄……澄澄…… 姐姐……姐姐…… 仿佛被一只柔软到了几只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脸颊,她倏然睁大了双眼,来不及抽离的关于梦境的最后一点留恋,她几乎是想也没想便大声地喊出了那声—— “姐姐!” “澄澄!” 一个微微喑哑,却熟悉到让她心痛到无以复加的声音蓦地传来,不是梦……不是梦?!她大张着的双眼终于寻回了一点焦距,面前那白茫茫的一片慢慢消散,一个身影渐次清晰起来。 淡蓝色的病人服……长及后腰的一头乌墨如瀑的长发……白皙如月的温婉笑脸…… “姐姐——” 她用力地挣了一挣,半边身子便滚到了床边,她伸出手去死命地抱住了那个她想念了那样多日日夜夜的柔软的腰肢,将脸狠狠地埋进她温暖的胸前,几乎是拼了性命地想要汲取她身上的淡淡清芬,她致命的迷恋与归宿。 “澄澄……”那熟悉的触觉不是骗人,澄澄她真的……真的再一次被她抱在怀里了。白若臻亦紧紧地抱住了掌下那清瘦的肩头,泪水沿着她素净的脸庞肆意地奔流。澄澄……澄澄……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一时只觉天地间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了,纵然是从前受过再多的折磨与苦楚,此刻也只觉全部不再重要了! 只是这样抱着你……澄澄……她心满意足地阖上了双眼,姐姐就算是吃了再多的苦楚,受了再多的熬煎……也都不再重要了!只是这样抱着你……澄澄,留在姐姐的身边,就这样留在姐姐的身边……姐姐永远不会再离开你,姐姐……永远都会和你在一起! 只是这样的抱着你……姐姐就可以幸福而满足地……笑着流泪……永远永远,没有遗憾了。 第九十二章 艾染扑到了白若臻怀里其实更多只是她一个本能的动作。猝然从梦中醒来,满心满脑又都是近似疯狂地想念着那一抹熟悉的馨香,眼睛其实什么都还没有看到,就本能地钻向了正俯身向着她的那处温暖怀抱了。及至那一抹温软抱了满怀,那种虚空而寂寞的失落感才算是淡去了些许,她哽咽着用力一紧那柳枝般细弱的腰肢,哑声喊道:“姐姐!” 白若臻整颗心为了那沙哑而情深如斯的一声姐姐而彻底地揪成了一团。半俯着身子紧紧地抱着艾染,一时哽咽而不能言,只能任由分张的五指紧紧熨帖在艾染的背上,与她凌乱的长发交相纠缠。“澄澄……澄澄……” 艾婧静静靠站在墙角,双手抱着胸口,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看着面前那互诉衷情的两人。轻轻浅浅的伤感也似透着掩也掩不住的幸福,像极了自己惯爱品尝的黑咖啡,入口的苦涩越重,过后那舌根下丝丝蔓延的清香幽甜也愈发深浓。一时更仿佛看到了十二年前的两人,温柔似水的苏菲,倔强深情的宁澄……她无声一笑,转身便走了出去。 对于那被刻意封存了十几年的记忆,虽然之前早有时不时便窜出一些出来扰一扰她的清净,可却都被她一贯的粗线条给自我忽略了,并想当然地将那些模模糊糊的影响解读为与姐姐之间的缘分太深,以至自己都产生幻觉了……可是如今……她再也不能自欺,却又无法不去深思,为什么会看到那些奇怪的影像?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对着姐姐那样倾心的爱恋,每一个眼神每一声呼唤每一点心痛她都能那样的感同身受?为什么……看到年少的姐姐对着那个孩子那样温柔的微笑,甚至纵容她对自己做出那样亲密的举止,她的心中会涌现出近似痛苦的甜蜜情绪?一时恍惚,一时嫉妒,一时却又更深的陷入了其中,似乎那个孩子所作的一切一切正正呼应了她内心中真正的渴求—— 宁澄…… 姐姐她……叫她澄澄,澄澄? 她猛地想起了不久前的一日清晨,姐姐漆亮如辰的眼瞳那样忧伤地望着她,清楚地喊出了那句:“澄澄!” 她说,澄澄,姐姐从来没有恨过你! 她说,澄澄,姐姐从来没有不要你! 一颗早已百转千回的心一点点疼痛起来,仿佛瞬间溢满了滚烫而灼人的岩浆。伴随着那些泛着腐朽味道的沉疴被一点点的挖出,她的脑中也愈发灼热而茫然。不,她不是澄澄,澄澄的爱把姐姐逼上了那样黑暗的绝路,澄澄总是在强迫姐姐,强迫姐姐爱她,强迫姐姐只爱她!澄澄从来都不懂得姐姐心里的痛,姐姐心里的苦——她怎么会是澄澄?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一声声的质问在心头盘亘,一时间那抱了满怀的温软也似微微的僵硬了起来,耳畔不断回想着姐姐温柔轻软的嗓音一声声唤着:澄澄……澄澄……澄澄…… 身子一僵,猛地抬起头来便死死地望住了那近在咫尺的一抹娇颜。依然是湖水般清澈的眼眸,蓄满了浓浓的温柔,眉弯中间那一道浅浅细细的沟壑,隐约也在诉说这些年来姐姐所独自承受的苦楚。要积累多少的忧伤,才会让蹙眉成了一种习惯?而澄澄,呵,或者说,就是她——艾染,凭了什么能在十二年前犯下那样不可饶恕的过失后还能再来理所当然的汲取姐姐的温暖,享受姐姐的温柔? 她怎么配?她怎么配? 小心了又小心,还是没能够控制住自己满心的哀伤如水,一点点蔓延了整个怀抱。“姐姐……”望着那双好看得让她心醉心碎的眼睛,她哑声开口,然后,静静地抿住了嘴巴,等待那从前让她充满期待而虔诚聆听,而此刻却让她充满了等待宣判似的不安与近似疯狂的躁动声音。我是小染,姐姐,我是小染。不要叫我澄澄……不要! 第 10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3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03 章 白若臻略微的讶然一闪即逝,望着艾染那突然一脸紧张的神情她只当是她一下子想起了过去太多的事情而内心无法接受得了,心底怜意更盛。抬起手一遍遍抚摸着她微微凌乱的后脑发丝,她努力地想要安抚她的情绪,努力地想要让她安于这样突然浮出水面的现实,在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后她更是心疼得几乎流下泪来。“澄澄……澄澄别怕,不管你想起了什么,或者想不起什么,从现在开始就什么都不要再去想。”她轻轻揉着她软软的脸颊,向她微笑。“只看着姐姐,好不好?什么都不想了,只想着姐姐,姐姐就在你面前,姐姐以后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你,啊?好不好?” 姐姐……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艾染的心像冲上了半空中的绚丽烟花,一下子仿佛照亮了整个城市的寂寞。可是,烟花的夺目却只能是一瞬,湮灭后是更深的寂寞。 这样她曾无数次于幻梦中期待的承诺,带着火热,带着情浓,带着这世上全部的阳光与雨露就这样直直地砸向了她,她不是应该开心幸福到无以复加才对吗?为什么会在刹那的惊喜过后,满心都是彻骨的失落与忧伤呢? 为什么呢? 答案其实近在眼前。 “我是小染,姐姐,我不是澄澄。”眼泪一下子便涌了出来,眼眶早已是干涩而疼痛,这样突然的浸润并没有使她的气色变得更好,反倒使眼眶更形泛红,似极了一只别扭的兔子。她慢慢地缩回了身子,蜷缩了起来,泪眼迷离地望住了面前那张素净的脸庞一点点模糊。那样期待着的承诺,她那样期待着的承诺……姐姐尽管跟她日渐的熟稔,可是她总能隐隐地察觉出姐姐内心深处那一处隐隐约约的徘徊与抗拒,先前她只当是姐姐生而内敛而矜持,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坏事,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姐姐心里一直有一个人,一只装着一个人! 而那个人,竟然就是她,艾染。呵,错了,是宁澄,十二年前那个将姐姐的人生彻底改写了的……宁澄! 可是她是艾染,她不是宁澄,不是宁澄啊!用力地抱住了头,她沉默的哆嗦着,在内心里一声声嘶喊。姐姐爱的人是宁澄,根本不是她艾染!她用尽了心力去爱着姐姐,去守着姐姐,她想要跟姐姐在一起生活,她想要从此分享姐姐已知未知的所有生命,可是姐姐于她却始终是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现在,姐姐终于跟她说她要跟她在一起,她永远也不会再离开她,她明明应该很开心,却为什么会心痛得连看姐姐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呵,姐姐……她的姐姐啊……只是知道了这个她掩藏在艾染身份下的另一个名字,姐姐就这样义无反顾的要跟她在一起……只是因为她除了是艾染,还是宁澄,姐姐她……就甘愿将整个生命都交付给她……宁澄……宁澄……我……好恨你,好恨你! 胸中那颗小小的脆弱瞬间抽痛了一下,她咬住了嘴唇。很奇怪的对不对?她竟然会厌憎自己。可是,她却真的是在厌憎的,不光厌憎,几乎便是彻骨的怨恨。如果不是宁澄,姐姐不会变成今天的白若臻,姐姐会绚烂而快乐得结束她的花季雨季,姐姐会像每个健康而漂亮的女孩子一样,拥有一个繁华多姿,五彩缤纷的青春,然后遇到一个爱她也被她爱着的男子,生一个汲取两人所有优点的又漂亮又聪明的孩子,共同组建一个温暖完美的家庭——可是这一切,却都毁在了你手上!宁澄! 你让姐姐在那样年少的时候就承担了你的任性你的不计后果,你以爱为名绑架了姐姐的情束缚了姐姐的心,你用那么偏执的方法想要作别这个伤害了你的世界,却不曾想过你的离去对那样疼爱着你的姐姐会是多深多大的伤害!就是这样子的你……就是这样子的你——哪里配站在姐姐的身边?哪里配得到姐姐这样全心而彻骨的爱恋?你让姐姐一个人……孤独痛苦了那么多年……你竟然还让我这样茫然而自以为是相信了自己与姐姐是老天注定的缘,从此一厢情愿地为份努力而争取着。你让我以为我与姐姐,爱情只是在一个睁眼的瞬间,我遇上她,她遇上我,没有先来也没有后到,一切都是那样的完美,那样的……刚刚而好! 你一直横亘在我与姐姐之间!你让姐姐痛苦,你让姐姐不肯爱我——是你,全部都是你! “澄澄,你怎么了?”白若臻真的不能想到艾染此刻内心中的苦痛纠结,也许她会明白,她是那样深切地懂着艾染对她的爱,对她的心,可是那不是在当下!现在的她满脑子都沉浸在澄澄还活着的喜悦之中,更惊喜地知道原来小染竟然就是澄澄——这两个消息已然冲去了她这十二年来所有的阴霾与苦痛,只觉就算要她为此而折寿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就算是明天就让她死去,她也没有什么遗憾了!所以现在面对着小染突然的纠结,她真的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不肯承认自己是澄澄?为什么不肯呢?澄澄,姐姐那样的思念着你,那样的疼爱着你,为什么你没有死去,却活着不愿与姐姐相认呢? 白若臻再一次清晰不过的“澄澄”二字,彻底让艾染整个胸口胀痛到几乎崩裂开来。她猛地哆嗦了一下,猝然就仰躺了下去,随着手脚的逐渐放松白若臻清楚地看见了她苍白而无一丝血色的脸颊,唬得她顾不得自己脚上的疼痛一下子跳起身来扑上了前去,伸手抱住她的肩膀。“澄澄!澄澄!” 艾婧一下子推开门冲了进来,劈口就问:“澄澄怎么了?!” 白若臻怔怔地抬头望向艾婧,无法抑制地发起抖来,颤声道:“叫医生,快,叫医生!澄澄她……晕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歹势拉……过度章,不是故意要虐的,那个啥,我被妈妈警告N次再不关电脑就要把我跟电脑一起打出去家门让我与电脑都无家可归,只好内牛满面关电脑了。明日要去奔赴某亲戚家里蹭饭,白日无更,晚间九点左右大抵能更。下章,一定……甜蜜…… PS啊哟,啊哟,今次的虐,是为了更好的甜蜜么,大家就……忍一忍吧。 第九十三章 “为什么澄澄她……不肯认我?”白若臻一脸郁郁而不安地望着一边静静削着一只苹果的艾婧,满脑子里都是刚才澄澄对她的抗拒与排斥,微微地啮着唇畔,她小心而内疚地开口。“是不是,澄澄她还在怪我?” “啊?”艾婧吓了一跳,握着刀的手一抖,差点戳到自己。待得反应过来白若臻话中的担忧,她一口气顶了上来,狠狠一捏手上的苹果才算了勉强定了定心神。“苏菲,你觉得……澄澄在怪你?”艾婧真的是服了气了,这个苏菲可真是人间天上少有的极品了。当初因为澄澄对她的执迷连累她小小年纪就遭遇了那样的不幸,最初的那段时间她躲着澄澄,不见澄澄也是人之常情吧?难道她是菩萨么?事到如今她非但一点也不怪澄澄,反而还在担心自己当时的态度伤害了澄澄? 白若臻叹了口气,极不愿意想起过往的那些沉疴,却终究是禁不住情感的流沙走过,轻声道:“那个时候……我心里很难过,我……其实也真的是迁怒在澄澄身上了的……明知道不是澄澄的错,澄澄她甚至为了我——可是那时我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完全没有尽到一个做姐姐的责任,完全没有想到那个时候澄澄她……有多痛苦。直到后来你拿来了那封信……”她闭了闭眼,不愿在此时此刻再度流露出那让彼此都会心伤不安的忧伤。 “我真的……很抱歉。”艾婧将削好的苹果递了过去,微微一笑,然而那笑意却触不及眼底。“那时澄澄还太小,偏偏性子却那么倔,她固执地认定是她害了你,没有办法再求取你的原谅,不管我怎样安抚她都没有用,她甚至选择自杀来平息自己的错误和对你的伤害……尽管我救活了她,可我担心这样的隐忧一直存在,我救她一次,总也救不了她一生。” “你不用解释,我能明白的。”白若臻将那颗莹莹润润的苹果握在了掌心,并没有吃,只是反反复复地以指腹微微地摩挲着。“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都要谢谢你。” “谢我?”艾婧是真的不能明白了,耸耸肩,苦笑一笑,“不明白。” 白若臻扭头看了看艾染,心底一缕柔情纠纠缠缠,挡也挡不住,仿佛是想要将这冰封了十二年的心脏里所蕴含着的所有的感情都一下子倾注在这个眼角犹然挂着泪珠,睡得一脸深沉的孩子身上,只恨自己给得不够多。伸出手指沿着那孩子微蹙的眉头向下一点点描摹着,越是这样近得看着她,心里的伤感就越是水流一般安静而深刻。明明是很像的,其实她一早就该察觉,小染……澄澄,那些细微处几乎不谋而合的惊人相似,却总是被她刻意地强迫自己给生生忽略了。倘若不是小染那不管不顾的一砸让她猝然生了再也无法掩藏的情动,倘若不是艾婧突然的坦白说破,也许自己还要自以为是地让这个孩子继续为了自己伤心困恼……想到小染与自己的相识相遇,对自己的真诚与关怀,想到小染那与澄澄相似却又不同于澄澄的温柔与懂事,心底更是绵软了一片,背对着艾婧,她低低开口。“谢谢你把澄澄教养得这么好,谢谢你,给了澄澄一个快乐,健康的童年。这些所有澄澄因我而失去的,却都因你而重新得回……艾婧,真的谢谢你。” 呵……艾婧哑然失笑,一时却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又削了个苹果自己喀嚓喀嚓的咬着,眼眶有些酸涩,这样的情绪于她当真是很不习惯呢!用力地咽下了口中的苹果,她问了一个不怎么高明的问题。“你跟那个沈小姐是怎么认识的?” 白若臻却似一点也不诧异她会问起这个问题,淡淡道:“泠姐救过我,又收留了我,我能有今天,全是泠姐一力支撑。” 短而简单的几句回答,却包含了太多的故事,故事的主人不愿意详谈,艾婧便也只好缄默不言。不过看苏菲的态度很是沉静,看来她先前的担心倒似多余了。那个沈小姐看起来对苏菲相当的关心在意,一开始她还以为……呵,果然她是多想了吧,因为自己选择了以女子之身去爱另一个女子,她似乎忘记了这个世上除了爱情,还有很多种可以将两个陌生女子牵扯在一起的情感。比如亲情,比如友情,又比如,像这样亦师亦友的情分。 一时沉默,门外却突然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艾婧一怔,正本能地抬头想要透过门上的玻璃看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那门却一下子被撞开了。她与白若臻同时吓了一跳,她忙上前一步走到了门口:“你们找谁?” 两个约莫二十七八的年轻男子一左一右的护着一个中年女子正铁塔一般地杵在了门口,那女人脸上早已是哭得梨花带雨,红肿着一双眼睛就撞开艾婧冲进房来,劈口便喊:“那个贱女人——那个贱女人呢?那个砸伤我们墨儿的贱女人在哪!” 已经有护士过来劝人了:“这位夫人,麻烦请你不要出口伤人,还有,这里是病房,请你们有话出去说,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那妇人一把推开了拦劝她的护士,眼看着艾染躺在床上,她抢上一步便要去拉扯,被艾婧一把拉住了胳膊。“住手!”艾婧蹙眉冷声警告着,“我不管你是谁,但只要你敢在这病房里伤人,别怪我没有警告你,你就算再带多两个保镖,我保证你也讨不了半点好处!” 那妇人面上一白,悻悻地抽回手来,一侧眼又看见了正努力地想要下地站稳的白若臻,她目中一黯,上前一步便去拉扯白若臻的手臂,尖声道:“是你?!你这狐媚女人一心想要勾搭我们墨儿,还敢诬赖我们墨儿想要强 暴你?!你还真是不要脸啊!我们秦家是怎样的家族,我墨儿要什么样的女人要不到,他会费尽心思想要去强 暴你?你今天非要给我把话说清楚,别以为你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就会跟那些蠢男人一样被你骗过!你……你……你分明是一心想要嫁进我们秦家不得逞,你就想出这么一招来陷害我墨儿!你这女人好深的城府好狠的心啊……我就墨儿这么一个孩子,你居然对他下这样的狠手!” 白若臻本已是脚踝剧痛,站立不稳,被她这样一番拉扯,脚踝处更是一阵钻心的疼痛,惨白着脸色只低声喊出一句:“秦夫人,请你自重!” 艾婧急忙上前将那妇人一把扯开,小心地扶住了白若臻,“苏菲,没事吧?” “不要紧……”白若臻摆了摆手,深深吸了口气,这才转身望向了那一脸愤恨怨毒的妇人。“秦夫人。”她正色道,“我想,你可能对我真的是有些误会。这里是病房,请你不要打扰我妹妹休息,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好吗?” “我跟你有什么话好说!”那妇人犹然是一脸愤愤,怨毒的目光自白若臻脸上转至艾染脸上,她哆嗦着手指怒道:“你们串通好了陷害我墨儿,还打伤了我墨儿,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好过,我一定要告你们!” 艾婧拳头一攥就要上前,却被白若臻一把拉住,低声劝道:“别……”跟着又扶着她的胳膊向前走了两步,站在那妇人面前。她声音虽低,却没有半分自轻,脸色沉静,更是没有丝毫的不安。 “秦夫人,你要告,你就去告,我绝不会拦阻你,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先弄清楚所有的事情再来想着追究!既然你不想跟我谈,那么我也就长话短说,秦先生……令公子用了什么手段把我从船上带到医院,令公子又对我做了什么——我想,你不妨等他清醒后好好问一问他,或者可以去问问船上其他的人,我相信这世上大多数人,都不是有眼无珠的。” “你什么意思?” 那妇人瞪眼道,“你就是咬着我墨儿不放了是吧?你还真把自己当什么了,我墨儿要什么样的女人要不到——” “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什么!”白若臻的声音中已隐隐含了三分怒气,此刻还能冷静,全然是不想吵醒了昏睡中的小染! “倒是你,秦夫人,你难道不觉得你此刻的行为已经跟你所谓的身份很不相称了么?”她冷冷一笑,“你了解我么?你与我相处过么?你凭什么一口咬定我对令公子有不类的企图?你凭什么在真相未明的情况下便认定令公子的荒唐行为是遭我陷害?秦夫人,你爱子心切我能够理解,也可以体谅,可是你刚才的话已经对我构成了人格侮辱,在场的各位都可以作证,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向法院起诉你毁谤!” “你说什么?”那妇人尖叫不已,“你要起诉我?你竟敢起诉我?” 第 10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4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04 章 白若臻扶着艾婧静静喘了口气,冷眼看着那已然接近歇斯底里的女人,抬起一手静静指向门口。“出去。” “你——”那妇人激动地全身都在颤抖,“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白若臻冷冷一笑,仓促扭头看了眼微微动了动身子,一脸睡不安稳的艾染,心里一疼,她紧声道:“你要让法院来说话,那我也奉陪到底。等令公子清醒后我们就可以马上通知警察局立案,我白若臻人微言轻,不比秦夫人一言九鼎,多说无益,公道自在人心,一切就交给警察来处理,如何?” 她说罢,静静望着那一脸青青白白,很是抑郁不安的妇人,“秦夫人,请。” 那妇人一时急怒,面子上也实在是下不了台,涨红了脸便急虎虎地要冲出去。经过白若臻身边时被艾婧不着痕迹地挡在了中间,她正要疾步走开,身后白若臻却突然又淡淡说了一句。 “还有一句话,秦夫人。” 她一怔,扭过头来,就见面前那苍白细弱的女子一脸平静地望着她。 “你秦家家大业大,令公子更是人中龙凤,要什么女人都不在话下,只是很抱歉,我白若臻,永远都不会是那一个。”她说完,静静一笑,然而眼底深处却是清晰的薄怒与警告。 那妇人先是一怔,更快便突然似被踩住了尾巴的猫一般炸了毛,揉身便扑了上来扬手便要掴向白若臻,口中怒道:“你——你这自以为是的贱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甜蜜在哪里?话说,我喜欢这一章的小白。 第九十四章 “住手!” “若臻!” 两道声音同时传了过来,带着急切,带着惊骇,而与此同时,艾婧已经一把抓住了那妇人的手腕,紧皱着眉头用劲一握。“秦夫人……请自重!” “啊——”那妇人猝然吃痛,一张涨红的脸瞬时惨白,被艾婧握着手腕的姿势牵动,整个人竟弯下了腰来,颤声告饶:“放……放开我!” 艾婧抬眼见沈善泠与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已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这才松开了手劲,顺着微微倾身将那妇人扶住,看着她急促喘着气站稳了身子,这才淡淡一笑,“秦夫人,小心。” 那妇人正要开口,与沈善泠同来的那男子突然伸手将她拉得直转过了身子,“蓉馨,你这是做什么!” “铁风!”那妇人见到那男子出现,登时如同见到救星般一头便扑到了那男子怀中哭喊起来,“墨儿……墨儿他——” “小墨他已经醒了!”秦铁风沉声道,“我刚去看过他。”说着以眼神示意那两名保镖上前接过那妇人,吩咐道:“你们两个送夫人回去。” “铁风!”那妇人听了秦铁风的话,惊得立时抬起头来,一脸不敢置信地望向了秦铁风,“你为什么要送我回去?我不要回去!我要去看墨儿!”她侧眼看了眼跟着秦铁风一起过来,此时正紧紧扶住了那狐媚女人的沈善泠,眼底更是一黯,“我不回去!” 秦铁风目色一凝,再开口时,语气便更多了几分不耐。“蓉馨!” 沈善泠暗暗叹了口气,伸手去拉白若臻的手,“若臻,我送你回房休息。”那冰冷柔软的手掌甫一入手,她心底便是突突一跳。“若臻……” 白若臻却难得地没有顺她的话,她静静望着傅蓉馨与秦铁风哭闹不堪的场面,沉吟片刻后突然开口:“秦先生,我有话要跟你说,能给我点时间谈谈么?” 秦铁风尚未开口,那傅蓉馨已然转身向她怒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这贱女人害了我墨儿,我告诉你,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蓉馨!”秦铁风再次低吼,一把将她推到了一边,抬眼便见到白若臻一张苍白的脸色下强行忍耐着的怒意与愤懑,他很有些不安地吐了口气,扭头便见沈善泠面上一白,嘴唇翕动了几下,再忍不住出声道:“馨姐,你真的是误会若臻了,这件事——” “你闭嘴!”那傅蓉馨被秦铁风态度不善地推到了一边本就是又尴尬又气闷,此刻眼见沈善泠开了口,整个人便更如同被点了引线的炮仗,一下子就窜了。“你跟这个小狐狸精本来就是一伙的,你不知廉耻总是缠着我们铁风还不算,现在还教唆这小狐狸精来缠害我们墨儿,你……你们两个不要脸——” 啪!“啊!” 她话音未落,便觉眼前一花,竟是秦铁风反手一掌掴在了她潮红的面上,力道之大直掴得她踉跄着退出几步,咚一声磕在了墙上,疼得她五官几乎揪成了一团,一脸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受掴的脸颊,望着秦铁风。“铁风……你……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眼泪再忍不住肆意奔流下来,“她……她们……她们害了我们墨儿,你是墨儿的爸爸,是他的爸爸啊!你不替墨儿出头,你反倒为了这个女人打我?铁风!墨儿可是你唯一的儿子啊!倘若墨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秦家——” “秦家还有我。” 一个冷静而淡漠的声音突然静静传来,所有人都下了一惊本能地扭头望向那声音传来之处,就见一个年轻女子穿着浅蓝色的病人服,坐在轮椅上被一个年轻男子推着进来房中。那女子一头乌黑的波浪长发,桃花般灿烂的眉眼却微微地上挑着,眼底是深海般深邃而不见底的平静。望着傅蓉馨歇斯底里的态度,她淡淡一笑。“傅蓉馨,你的宝贝儿子醒了,你不去看看他?” “小宣!”秦铁风拧着眉头,“谁叫你出来到处乱跑的!”说着向着那推着柳宣的男子微微笑道:“小宸啊,真是感谢你特意过来看我们小宣,这孩子脾气太拧,辛苦你多担待了。” 那推着轮椅的男子,赵宸闻言忙摆手道:“伯父您太客气了!是我要感谢伯父对我的信任才是!”他说着低头看着一脸静默的柳宣,在心里叹了口气,嘴上仍是笑道:“女孩子家有点脾气也没什么不好,我倒是觉得小宣这样子……很可爱呢。” 柳宣根本懒得看这一老一少在这里虚与委蛇,尤其还是这样你来我往地八卦她,望着傅蓉馨青白不定的脸色,她冷冷一笑。“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口口声声担心你儿子担心的要死要活么?现在知道他醒了,你怎么反倒不敢去看他了呢?”她抬手拨开赵宸搭在了她肩膀上的手,自己费力地转着轮椅向前挪了几分,目光探向白若臻与艾婧身后那张洁白的床铺上,一双乌黑如黑曜石般干净清澈的眼瞳。 她微微一笑。 “你们每个人肚子里都有一本账。”转头,目光慢慢环视过在场所有的人,轻而坚定地开口。“你们以为只要自己紧咬着不说,别人就不会知道,甚至,就会傻乎乎地随便自己利用,操纵。你。”她望着傅蓉馨,全然不顾后者陡然雪白的脸色。“你甘愿躲在暗处十来年,你用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骗过了所有人,你让人人都以为你真是苦守寒窑的王宝钏,深爱着那个抛弃你娶了富家女的男人,可是傅蓉馨,真相到底是怎样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柳宣,你……你血口喷人!”傅蓉馨一张徐娘半老的脸上已然是红红白白,仓促抬眼看了秦铁风一眼,又转向了柳宣色厉内荏地瞪道。 “我可什么都还没说呢,你紧张什么?”柳宣无声一笑。“不过,傅蓉馨,你在我妈妈去世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大张旗鼓住进了秦家,老头子为了你甚至跟我外公翻了脸,在最初的几年处处受我外公的压制,差点破产,这件事,你大概不会不记得吧?” “那是你柳家蛮不讲理,欺人太甚!”傅蓉馨抢上一步就要去拉秦铁风的手,却被他不耐地挣开,她面上一白。“铁风!” 秦铁风用力吸了口气,望住了柳宣,“小宣,够了,回去休息。” 柳宣却是仰头望他,一脸平静而淡然。“够了?怎么会够了?这个奇怪的女人口口声声最爱她的丈夫她的儿子,可十几年前她为了自己的虚荣而眼睁睁看着她的丈夫差点破产也不肯滚出秦家,十几年后……呵,她又可以跑来欺负羞辱这个被她儿子看得比命还重要的女人——”看到秦铁风猝然皱眉,她呵呵一笑。“爸,别不耐烦,我要说的话多着呢。还有你,你当年抛下已经怀有身孕的女友改娶富家千金,这件事,我不想多作品论,可是就这几天发生的事,你的表现也实在是有够差劲的。” “小宣!”秦铁风眯了眼睛,“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柳宣也微微眯了双眼,“爸,你告诉我,什么是可?要怎么去止?你明知秦墨那么爱白若臻,你却为了商业利益强迫秦墨放弃,这就是你的父子之情?还有我。”她说着扭头看一眼身后一脸尴尬的赵宸,淡淡一笑。“你明知道我心里有人,我根本不喜欢这家伙,你却仍是为了商业利益巴巴的要把我往他跟前送,爸,这就是你的父女之情?” 她语速渐快,说着又转向了沈善泠。“至于你,沈小姐,坦白说,我不喜欢你,我一点也不喜欢。你口口声声那样看重白若臻,却又为了自己的目的让她去接近赵树培,你明知道赵树培对她有心,你却放任或期待这样的事情发生——你对她的感情,原来根本抵不过一个小小的土地开发案,原来根本抵不过区区一张薄薄的入股合同。” 沈善泠嘴唇微微一动,似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等于是默认了柳宣的指责了。苦笑了笑,她转头望向了身侧静默而立的白若臻。 柳宣的目光在艾婧身上停住,“婧姨。” “小宣。”艾婧微微地点头,看了眼秦铁风,又看了眼一脸苍白的傅蓉馨。“你跟小染是好朋友,婧姨相信你一定会实话实说。” 第 10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5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05 章 柳宣闻言却是微微垂首,苦涩一笑。“好朋友?”是呵,好朋友。可是她这个好朋友却为了一己之私辜负了染染对她的信任。永远也忘不了昨夜染染对着她时那厌憎而失望透顶的眼神,那饱含愤怒与悲伤的一记火辣辣的耳光。只是想起,心头便是一痛。 “婧姨,你放心,我不是瞎子,我也不傻,我看见什么,做过什么,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她涩涩一笑,抬起头来,这一次,看向了白若臻。 “白若臻。”她轻轻开口,语气是平静无波的,没有嫉妒,没有憎恨,没有不甘,有的只是深深的乏力与无奈。 “柳小姐。”白若臻轻轻点头,目光与她在空气中相接,彼此都是微微而不可抑制的一怔。 柳宣的脸色是说不出的平静与宁和。“你很幸运,有个傻瓜肯为你,连命都不要。” 在场众人只当柳宣说的那个人是指此刻虽然清醒,却仍不知情形究竟如何,严重与否的秦墨,可是只有白若臻,柳宣,艾婧三人心中清楚,柳宣说的那个傻瓜,到底是谁。 白若臻没有应声,只是静静地望着柳宣。柳宣的手指从车轮上移开,缓缓抱在了心口。“白若臻,现在,当着我的面,你还敢再一次承认你上次对我的说的话吗?” 艾婧与沈善泠茫然而诧异地望望柳宣,又望望白若臻,心中都只道这两人什么时候碰过头了,还谈过话?白若臻却极是宁定,没有丝毫的犹疑,她静静点头。“柳小姐,就算你再问我一次,我的答案也还是……一样的。”她知道了柳宣对小染的情意,所谓物伤其类,心中对柳宣自然也生了几分怜意与负疚。微一迟疑,她轻声开口:“柳小姐,对不起。” 柳宣却没有给她再多的机会去表达她可笑的歉意,她猝然抬头冷冷一笑。“不用,你承认你上次的话不是假的,这就够了!好了,话说到这里,我自己肚子里那本烂账不跟大家报备一下,也实在是说不过去了。爸爸,傅蓉馨。”她沉声开口,再一次挥开身后赵宸犹疑着探出的双手,并报之以狠狠地一瞪。 “你们听清楚了,昨天晚上秦墨在游轮上撞到我与白小姐的一番谈话,之后秦墨便声称有话要说,邀约白小姐与他私下见面。那次见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在此也不便妄加揣测,可是一刻钟后我在船尾见到昏迷不醒的白小姐和惊慌失措的秦墨,以及……正在斥责秦墨胆大包天的……赵宸先生。”她说着意味深长地睨了一脸尴尬郁闷的赵宸一眼。“秦墨企图将白小姐带下船去,我出于某些私人原因,呵,绝不是推诿,只是实在不足为外人道罢了。总之,是我帮秦墨将白小姐带下了船去,之后秦墨便载着晕迷的白小姐去了医院。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我想,就不必我再赘述了吧?长眼睛的就都看见了,一个男人,与一个他心爱的女人独处一室,而那女人还受着伤晕迷着……傅蓉馨。”她突然扬脸一笑,“我倒不知,原来一个晕迷着并正在受到侵犯的女人,也能是故意诱惑一个思想健全而情绪清醒的男人呢!” “柳宣!”傅蓉馨急了,“你胡说什么呢!你不懂事也要有个限度,墨儿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哥哥!你怎么能帮着外人陷害他呢!” “你不相信,你就自己去问秦墨。”柳宣摆摆手,真是够了这个女人,到了这一步还在这里装腔作势!“你要是还不相信,你就干脆去报案吧,警察来了我也还是这句话,真相永远是真相。” “不管真相是什么,这个女人——”傅蓉馨抬手一指艾染。“她砸伤了我墨儿总是事实!” 白若臻闻言眉心一动,镇声道:“秦夫人,小染是为了救我,不得已才砸伤了令公子。小染为了救人,采取非常手段,你就算告了她最多也就是防卫过当,秦夫人,请你斟酌清楚,不要得不偿失!” 傅蓉馨尚未开口,柳宣呵呵笑道:“傅蓉馨,你平日里账算得那么精明,今天这是怎么了?你要让S市的上流社会都知道你的宝贝儿子……他是个强 暴犯?” “柳宣!”强 暴犯三个字让傅蓉馨的脸上这下便连最后一丝儿血色都被抽走了,正要上前,却突然被秦铁风一把拉住,用力一搡便推到一边候着的两名保镖身边,唬得他俩手忙脚乱地扶住了人。 “小泠。”秦铁风用力闭一眼闭,望向了沈善泠,语气是说不出地沉痛与烦躁。“我还有事得先走。这件事,你知道怎么处理。” 沈善泠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就见秦铁风随即转身走了出去,那两名保镖也立即跟着将傅蓉馨带了出去。柳宣望着那一行人匆匆离去,一时疲累地歪过了身子,赵宸吓了一跳:“小宣!” “我没事。”柳宣静静摆手,却是偏过脑袋再次望向了那床榻上一抹幽深。 “染染,你听了这么多了,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说的了么?” 白若臻与艾婧吓了一跳,急忙转身向着床上望去,却见艾染果真已经醒了,睁着一双乌溜滚圆的眸子静静躺着,一言不发。 “小染!”考虑到毕竟还有外人在,白若臻强行将澄澄二字忍了下去,喊出了一声小染。而艾染却为着她这虽轻,却饱含着深情的一声“小染”而挑了挑眉,将目光转向了白若臻,甚至跟着动了动身子,动作虽慢,却极是坚定地想要爬起身来。 白若臻忙上前扶住了她,“小染!”她再次轻唤,由着那犹然懵懂的孩子身子微微一震,很快便侧过身来张开双臂抱住了她的腰肢,然后,将脸死死地,死死地埋进了她的胸口。 她温软的鼻息与她心头相撞,那缠绵的一口热气几乎是立刻便渡进了她的心头。 没有人说话。艾婧噙着淡淡的笑意静静看着,沈善泠却是一脸惊诧,想要上前却又惊于白若臻那瞬间湿润了的眼眶和那用力抱紧了艾染的姿势。赵宸更是一脸惊异地看着,直到柳宣轻轻一动轮椅,低下了脸。 “好,我明白了。”她低低开口,突然抬起没受伤的那只脚用力一踢赵宸的小腿,“送我回去。” “啊?喔,好,好的!”赵宸现在真的是一脑袋雾水了,然而对柳宣的命令那无意识的服从却是令他自己都纳闷不已的条件反射,几乎是立刻便伸手扶住了轮椅,将柳宣推了出去。 艾婧突然伸手一碰沈善泠的手臂,嘴巴向着门口努了一努,沈善泠会意,虽然心中再多诧异不安,却仍是鬼使神差地顺着艾婧的意思走了出去,并眼看着艾婧抬手关上了门。 于是,这偌大的房间里,现在便只剩下这茫然却又心存感激的姐妹二人,紧紧搂抱着,近似渴求地想要贴近对方的一切,让彼此近一点,再近一点,直到彼此之间再无距离。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第九十五章 静谧,轻柔如月夜的钢琴曲一般轻轻流淌着的静谧一点点包围着那样迷醉而紧紧相拥着的两个人。 “澄澄……” “姐姐……”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过了十几分的,又仿佛其实只过了几分。呵,这样俯身相就的姿势实在是很累人的,白若臻绝没有那么好的体力能坚持十几分钟,在腰身被某个小孩不管不顾的拥抱勒得酸痛与羞赧一起叫嚣起来前,她终于忍不住微微动了动身子,手指揉上了那只深埋在自己胸口的小脑袋上一对掩藏在满头乌发中的小小的圆润的耳贝。 与此同时,那小小的脑袋瞬即一动,慢慢自她怀中仰起脸来。“姐。”艾染吸了吸鼻子,两眼通红,鼻尖也是红彤彤的,乍一看去,似极了小时候在马戏团看节目时见到的涂着红色脸蛋,穿着泡泡袖衣服,丢着瓶瓶罐罐逗乐子的小丑。抽抽搭搭的,有些郁郁,又有些不安,然而更多的却是心底里那疯狂燃烧着的无法描摹的莫名渴望,让她的咽喉一阵干似一阵。 望着面前这张清新的素颜,略微有些苍白的面色似极了那初夏的溪中洢水而生的白莲,清波潋滟,芙蓉泣露。“姐……我是小染,艾染。”她慢慢地流下了泪来,松开了白若臻的腰肢,抬起一手按住了自己润湿的眼睛,无声哭泣着。心里有太多的遗恨,太多的委屈无从说出口,只能化作这缠绵而倔强的一声坚持。 “你是小染……也是澄澄。”白若臻的眼神渐渐迷离,望着艾染的眸光更绵软到了极致。艾染揉了揉眼睛,慢慢泄露出一丝儿的光亮,就觉耳上那轻轻浅浅的温热渐渐淡去,那双纤若削葱的薄掌却逆着发向缓缓滑入了她微微凌乱的发中,将她的发丝拢在指间柔柔向后梳去,那澄净的眼瞳如冬日中的一抹暖阳,却随着那发丝渐渐地绷直而慢慢浸润出深刻而浓烈的忧伤。 不必她开口,艾染也知道她是瞧见什么了。想到自己头上那年岁久远,却记载着她不可磨灭的任性过往的疤痕,心底一时也有微微的感伤,然而更多却仍是隐隐顶住了一口怨气,更兼一股说不出的酸涩之意在心头盘绕。有些恶劣地摆摆头,故意摇乱了发丝,跟着便一用力将白若臻拉坐了下去,只在她一声惊呼中便翻身爬坐上了她的膝头,与她面对着面。 两人都穿着宽松的浅蓝色病人服,一个神色恬淡而温柔,另一个却是病恹恹又急咻咻的小模样,于是这场景便当真有些叫人啼笑皆非。白若臻柔柔的眸光似极了春江晚潮,一波一波轻轻拍上艾染早已失了控制的心脏,透过淡蓝色窗帘布而闯进来的阳光让她整个人如镀了一层灿金色的华彩,纤长的眼睫轻轻地眨动着,衬着左眼下那颗小小的痦子在阳光下如有雾生,让艾染满肚子的话一下子梗在了喉咙。“姐……”怔怔地靠上前去,微微干涩的唇却在下一秒便轻轻覆上了那浅浅的一处点漆。 因着晕迷太久,从昨夜到现在便是滴水未进,艾染的嘴唇上有着细微的裂纹,只是轻轻一碰,白若臻便觉脸上如遭电击一般,轻微的刺痒带来心底更深一步的悸动——没有躲闪,没有拦阻,她只是轻轻耸了耸肩,然后,下意识地微微扬起下颚,阖上了双眼任由那孩子专注而小心地浅浅地亲吻着她的面颊,渐至下滑,最后,停留在她微张的唇上。 感觉到一阵颤动的温热缓缓停驻,她心头竟而掠过一丝迷茫,刚要睁开双眼就听到艾染低低哑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我是艾染,不是宁澄。姐姐,我不是宁澄,她只会让你担心让你哭泣,她只会把你拉进万劫不复的绝境——姐姐……姐姐!我是艾染,我是愿意用我的整个生命去爱你,去保护你的小染!” “澄澄……”白若臻一时无措,却又担忧她一不小心滑下地去,刚要伸手去抱住在她膝头上扭动不安的艾染,整个人却蓦地被她一下子扑倒在床榻上,“澄——” 第二个澄字来不及出口,嘴唇便被用力却又不失温柔地牢牢堵住。她猝然睁大了双眼。 近似虔诚地仔细亲吻、吮吸着面前这一张温暖湿润的菱唇,那俯身而专注的模样似极了远古时候正在进行的某一场宿命的仪式。即便时隔了十二年,她仍旧是稚嫩而笨拙的,那独自行走的十二年岁月并没有让她领会到更多与情爱相关的信息与体验。她总是寂寞的,像一只孤独的猫,在不属于她的房子里生活,却时刻想要从那高高的窗台上跳下去,拐上一条熟悉的小路,追逐着花丛中蝴蝶缠绵而起的缕缕芬芳,再淌过一条清澈蜿蜒的小溪,穿过郁郁葱葱的树林,甚至越过危险的沼泽,疼痛的荆棘林,回到她从前的家,找到她甫一出生便记住的那一抹暖意馨香,睁开双眼便懵懂爱上——命中注定的那个温柔漂亮,又安静恬淡的女主人。 第 10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6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06 章 她或者幼小而稚嫩,她不知天多高也不知地多厚,可是她的那颗小小的小小的心脏,真的小得只能装下这一个女子。 她是她的全部,她的天下。一个人,要怎样才能背弃自己命定的信仰?离开自己的天下,她还能如何存活?不是行尸,也是走肉,魂灵一直在天空中孤独的漂流,没有依托,没有归处。 她一直记得她手掌的温暖胸膛的馨香,她一直记得她柔软的身体温热的嘴唇,这些她牢牢铭记了十几年的味道与触摸,早已是深入骨髓的不可消失,不可替代。她爱她……这是一件像呼吸一样自然而然的事,仿佛她生来,就是为了爱她的。 因着这一场突然的昏迷,因着这一场突然的相认,她原本便纤细敏感的心变得更加颤动而不安,或存在或意想中的敌人从来就没有消失过,而现在,最大的敌人却成了她自己。 她疯狂地嫉妒着那个叫作宁澄的自己! 越是面对着这样柔和而温顺的姐姐,什么也不问的就承受了她的亲吻她的触摸,她心底的害怕就越发的沉重。她不想知道,她真的一点也不想知道,可是她怎么能装作一点也不知道呢?姐姐她,明明是为了延续对那个宁澄的爱才这样子……承受她的啊! 恨意先开始只弥漫在心头那不见光芒的小小角落,而现在已经逐渐蔓延到了唇畔,到了指尖。亲吻姐姐的时候不自禁添了三分的懵懂,三分的柔情,可是因着那若隐若现的怔怔恨意,剩下四分竟然隐隐如发着狠地想要去索取,去占有。 我们一直以为只有孩子需要亲吻,因为那是她最先感知爱的交流方式。我们一直没有想过孩子长大后,小小的心里多了迟疑,多了不安,多了猜测,所以长大的孩子更加的需要亲吻——来自爱人的亲吻。 唇舌间湿濡濡的纠缠点燃火热的躁动,原本干裂了的嘴唇竟已变得红滟如夏日枝头那随风而落的如血逝红。她一定是神教的……只是循着本能,唇畔辗转含住了她的上唇,舌尖便在下一刻滑入了她清甜的口中。短暂的迟疑,小心的试探,跟着,便是火热而几乎灭顶的纠缠。她的舌,她的舌,交缠如两尾正抵死相爱的蛇……混乱的气息绵延成一片,早已分不清谁是谁,谁又不是了谁,而她的手也便在这混乱而不自知的一刻无意识地滑进了她宽松的衣裳之中,沿着她滑腻而温暖的肌肤一路往上,直到指尖于下一刻蓦然触到一处娇娇软软,仿佛不盈一握的呼唤与期待,脑袋一热—— 她到底是握住了她。 胸中一阵热潮澎湃,几乎激荡起微微腥甜的气息直奔喉头,她听到身下那张樱桃一般红滟而甜美的菱唇无力自持地逸出一声缠绵入骨的轻吟,她感到那被她握住的娇软仿佛被牵动了心跳一般在她的掌心缓缓地绽放,那柔软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那漆黑而晶亮的眼瞳更是有着一霎时的迷蒙,如雾,如云,如烟花,如这世上一切美丽到让人想要痴心膜拜的一切一切—— 口干舌燥。 心乱如麻。 濡湿而温热的嘴唇缓缓下滑,渐至停留在她茭白如玉的颈项。一个轻吮一个不加丝毫气力的啮咬,她身子一颤,抬起手臂便紧紧抱住了她调皮的头颅,自喉中逸出一声清清浅浅却有如九曲回廊一般让她顿生了无边缠绵的轻吟。“小染……小染……”白若臻的眼睫无意识地轻颤,几乎梦呓一般喊出这个让她此刻陷入如此情动而不知所措的名字。贝齿辗转地啮着下唇,她微微地偏过脸去向着窗外,二楼的高度,半拉着窗帘的玻璃窗让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窗外一片纯白色的月桂正开到璀璨。一阵微风拂过,带来白花绿叶的交相辉映,几只小鸟扑棱棱地展翅冲向浩淼的蔚蓝天空,带着投奔宿命般的决然与无畏。 就像此刻的她……此刻的她……是不是也是带着这样的决然与无畏面对这一场宿命的惊扰,选择了承受? “你刚才……叫我小染……”沙哑的嗓音揉着令她猝然心疼的欢喜。胸口突然一凉,她讶然回眸,就见那个牵动着她整个心跳的孩子脸上忽然浮起的笑意瞬间冰冻,支起身子便死死地盯住了她的胸口。 瑟……瑟…… 那点晶莹先开始只是一滴,跟着,便愈流愈多,泛滥成灾了。“……小染!”她轻喊,她惶恐地抬手想要抱住那个正在流泪的倔强孩子,“不要哭!” 她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只是一夜的时间根本不足以让她肩上以及心口那些触目惊心的暗红色瘀痕消失。她更知道她为何而哭,那双柔和漂亮的大眼睛,现在满满都是彻骨的心疼与负疚。她想试着劝慰她,她想告诉她她没有事,她真的不在意了,知道澄澄她竟然还安好的活在这个世上,活在她的身边——她真的已经不在意了!那些肮脏的过往早就化成了飞灰,而昨夜的那一场噩梦更是让她重新得回了她用整个生命在思念着的澄澄——她还在意什么,在意什么呢?她甚至已经在感恩,在感恩上天重新还给她的这一切了! “姐姐,告诉我,你爱我——小染,你爱小染。”终于努力地将视线从那茭白如玉的肌肤上遍布的暗色瘀痕上挪开,抬手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痕,她哽咽着开口。多想伸出手去为她揉一揉那些伤痛,可是,她无力面对,更无力碰触!那暗色点点于她,再再都是致命的杀机,只觉再多看一眼,整颗心脏便会瞬间爆裂,万劫不复。胳膊撑在床上久了便有些酸痛,她仔细为她拉合了被她解开的衣襟,慎重而近乎神圣地一颗颗仔细扣好了衣扣,隔着衣裳在她的左胸,离着心脏最近的位置轻轻印上了一吻,然后,耍赖地再次俯下身子,将脸枕在她的心头,随着她轻轻浅浅的呼吸微微起伏。 “爱我,好吗?爱我,求你爱我,姐姐,我是艾染,不是宁澄!” “小染……”白若臻的掌心熨帖在她柔软的后脑上,一颗心疼到再无了知觉。若说先前她还懵懂不解为何小染如此固执地不愿以澄澄的身份去面对她,到了此刻,她当真是不能再再自欺。小染是澄澄,可是,也不是澄澄!澄澄被剥离出小染的生命十二年,整整十二年!她怎能强求这个温柔却固执的孩子一下子就接受自己这样突来的身份呢?何况,她是那样的……爱着自己。要多少勇气才能面对年幼时犯下的那些没有恶意的过错?要多少勇气才能分清自己到底是爱着过去的澄澄,还是……现在的她?小染……小染……你这个傻孩子……现在那颗小小的心脏又在悄悄地纠结不安了吧?你就这样的怨憎着年幼的自己么?你就……这样的害怕我对你的感情太多模糊,掺杂了过多与爱情无关的东西么? 傻瓜……傻瓜……你真的是个傻瓜……我若不爱你,怎会如此坦然任你予取予求?我若不爱你,即便你是澄澄,我也只会以亲人的身份照看你,疼爱你,如这世上任何一个或称职或不称职的姐姐一样,与自己的妹妹朝夕相对。我若不爱你…… “小染。”轻轻呼唤,然后,很快地感到胸前那颗小小的脑袋动了一动,顽皮的鼻尖在她心口一下下蹭着,带来一阵奇异的酥痒与悸动。缩了缩身子,她有些情动,亦有些赧然。“看着我。” 艾染懵懂地顺着她的话抬头,又贴着她的身体游上几分,与她眸光交缠,呼吸可闻。“姐——” 那个恬淡的女子突然微微地昂起下颚。 “唔——” 一个温暖甜美的亲吻,带来水□融的两情相悦,弥漫似水流年。含笑的嘴角边绽放了人间天上,最美丽最夺目的烟花,两个残缺的灵魂在这一霎才有了真正的第一次契合,然后,揉成一体,永世难分。 情爱相关,她比她,或许尤为不如。然而说起勇气,她却真真是鼓起了生平的头一遭。 滑腻的小舌头像头一次走出家门而畏畏缩缩的内向胆怯的小孩子,然而在遇到那个与她同样羞怯的小伙伴之后,她们一下子抛下了未知的恐慌与不安,交换着彼此的玩具与秘密,虔诚地纠缠在了一起。 掌心相对,十指纠缠,乌墨墨的长发泄了满床满身,她们都睁着双眼,想要清楚看清面前这个为自己所深爱着的女子。艾染慢慢地眨了眨眼,下一秒,地被浸润了。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不仅仅是古老的歌谣,还是此刻在她脑海中盘旋着的近似宗教般狂热的传唱——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惠而好我,与子同行…… 姐……姐……一个温柔的吞咽,一个顽皮的追逐,紧紧熨帖着的身体互相传度着心口那丝缠绵的热气,浑然不觉门口忽然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与一个不管不顾的大喊—— “阿染!” 砰! …… “啊——!” 尖叫后的石化,原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舒童像一块屹立了千万年的石像一般傻傻地盯着面前不远处床上那不止暧昧,简直奸 情到了极点的一幕…… 第 10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7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07 章 春色……无边…… 阿染……华丽丽地伏在一个暂时看不清脸孔,却明显可看清是个女人的……身体上……她们在……接吻……接吻……接吻?! “童童,你——” 艾婧很郁闷地晚了一步,她拉着沈善泠在廊子尽头的窗户旁聊天,想给这对暌违多年的姐妹一个温暖的独处机会,却不想闻听小染住院便神七一般杀到医院的舒童完全没有给她们一个回神的机会。见到床上那一对暧昧的姿势和躲躲闪闪的目光,她也是心里咯噔一声,回身就要拦住沈善泠踏进来的脚步,却不想…… 还是晚了。 “若臻……?!”沈善泠短短的一日一夜连受打击,一张脸真的已经是赛雪欺霜了。望着被艾染死死压在身下,双手还抱在艾染腰上,一脸洇红而嘴唇异常红润的白若臻……她简直快要晕过去了!一把撑在了门上,她颤抖着嘴唇,“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我们当事人之一的白若臻也快要晕过去了……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尴尬过!推了推艾染想要起身,却被那死孩子一脸坚持地压地更紧,然后郁闷地发现那死孩子完全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表情,反而无比镇定地与门口那三尊大佛对望着,然后,俯身,重重地在她唇上嘬了一口。 望着她脸上火烧一般的瞬间通红,她无声一笑,“盖个章,你是我的了。”转身望着门外三名免钱的围观群众:石化的舒童,惊诧欲死的沈善泠,还有盯着她一脸无奈与薄薄警告的婧姨。她轻声开口,语声如泠。 “我们相爱。” 第九十六章 一语出,四座惊,除了艾婧淡定地抿嘴站着,只以眼神瞪了某个尾巴快要翘上天的小屁孩一眼,沈善泠是腿一抖差点就滑下地去,唬得艾婧急忙上前一把扶住。舒童的反应更是诡异到让人嘴角抽抽,先开始的错愕和谐过度之后,她钻天猴儿一般窜了起来,多亏原始高度不壮观,否则那吊灯就算是毁了。 “酷~~~~!” 艾染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不慌不忙地爬起身来,跟着才跟伺候亲娘祖奶奶一般把被她欺压地浑身酸软无力,面泛潮红,缩着身子如一只剥了壳的虾一般的宝贝姐姐扶了起来。期间不太友好地瞪走了上前来帮忙的艾婧,以及正要上前来“帮忙”的某个八卦女,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们无耻窥探姐姐的视线,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太文雅的“哼” ,在心里发着狠,她的姐姐,谁也不给看,谁也不给碰。 白若臻的脚踝还受着伤,医生本来交代了隔几个小时就要冰敷一次的,结果她跑来了艾染的病房,那负责给她冰敷的护士也找不见人,电话打到沈善泠手机上来了。沈善泠接了电话,口中说着话,一双眼睛犹然心有余悸地瞄着那边还在腻歪着的两个人,白若臻是靠着床头坐着,另一个却下了地趿拉着拖鞋蹲在她身侧抱着她的膝盖,活像一只小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一脑袋雾水,心不在焉地报了房号让那护士过来二楼这间病房,这才挂了手机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若臻。” 白若臻抬眼望她,一张白皙的面上红潮渐退,然而于那无尽的苍白之中却又因着那小狗不断的粘腻而浮生一抹娇俏可人的浅浅嫣红,映入眼中,纵然你心如止水,只怕也要为她怦然心动。沈善泠不是傻瓜,何况两人之间那不足为外人道的气氛浓得像那一锅刚刚熬成的甜羹,走近她们身边三步处,就连空气仿佛都掺了蜜,吸进肺腔里,湿漉漉地拧着水儿。她突然恍惚了起来。 若臻在笑,伸手一下下地摩挲着那个艾染的头顶,眼神柔得像千年前那汪翡幽的太液池水在静夏的深夜偶尔被落叶惊扰漾开的涟漪潋滟,清澈透明,却又深得望不见底。脑中突然有个奇异的念头急升而起,若臻……这样子的若臻……这样幸福而恬淡的若臻……真的是她所认识并一直感知着的那个静默清冷,平静度日的孩子吗? “泠姐。”白若臻静静开口,望着沈善泠形于外的担忧与心疼,她心头一动。“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沈善泠无奈一笑,“若臻,你是存心要让我羞愧得去跳黄浦江么?”看了眼一边扬起脸来戒备地望住她的艾染,她回以歉意的一笑。她自然明白,艾染听到了柳宣的话,关于她肚里的那本账,她心中对自己必然是反感而防范着的吧。虽然不能够理解她对若臻的感情和所作所为,更是震慑于她那句掷地有声的“我们相爱”,可是却又不得不隐隐地欣羡她与若臻相处时那种无形的互相牵绊与胶着。她跟若臻相处了十几年,若臻跟着她,陪着她,信赖她也尊敬她,可是她与她之间却也始终有着无形的距离,即便就这样安静地坐在一起,她也时常能够感觉到若臻的游离!若臻与那个艾染,她们究竟有着怎样的渊源?就不说两个女人之间用爱来维系关系已经够匪夷所思了,以若臻的性子,这个艾染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进驻了若臻的心? 一时各自沉默,门突然开了,就见沈善泠给白若臻找的护工抱着冰敷的用具走了进来。艾婧拉着堵在门口的舒童让到一边,对舒童姑姑长姑姑短的撒娇视若无睹,抵死不肯松口泄露半点劲爆内幕,气得舒童跳脚。沈善泠见那护工过来,忙侧身让她走到床尾,见她带了冰袋与绷带,忍不住道:“像这样冰敷要持续多久?” 那护工头也不抬,麻麻溜溜地就蹲下身子从艾染手中抢过了白若臻的腿,挽起裤脚露出象牙色的一截形状优美的小腿,然后开始将冰袋覆在脚踝伤处,一边用绷带固定一边道:“一两周吧,看恢复情况,不定的。”动作着,掌心传来的滑腻触感让她忍不住偷眼瞧了瞧那个单薄纤弱的漂亮女人。昨天夜里她昏迷着,她已经给她做过两次冰敷,第一眼就被她那弱柳扶风的精致柔弱给吸引到了,忍不住诅咒了那个头上被砸破一个大洞的龌龊男人好久,一个劲儿感叹这世上怎会有这么漂亮柔弱的女人,当真真实演绎了什么叫做我见犹怜,别说男人,就是女人见了也会忍不住要去心疼她的。 “喂!”艾染被毫不客气的拨拉到了一边心情很不爽,又眼尖地发现姐姐被突然的惊动伤处,眉头蹙了一蹙,她登时心疼地抓心挠肝,一时恨不得自己变成那护工去给姐姐冰敷,一时又恨不得被冰袋裹住的是自己的脚,好让自己替姐姐去疼。 那护工绑好了绷带,这才直起身子站了起来,被一个虎视眈眈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望向旁边那个……病人,呃,是病人吧?身上还穿着病人服的说,可为啥她却觉着她那摩拳擦掌的雄赳赳模样,一点也不似病中之人?“这位小姐,你……有事吗?”先开口为强,那灼灼的眼神已经让她头发梢儿都要烧起来了。 艾染哪里注意到那倒霉孩子的不安,心里还记恨着她与她的夺腿之仇,于是神态便不太温和,劈口便问:“这个冰敷一定要在医院里做吗?” 白若臻本自弯着身子轻轻按着自己一直不能活动而微微有些酸麻的小腿,闻言抬眼看她,眼底顿时滑过一丝了然的无奈,这孩子…… 那郁闷的护工茫然摇头,“只要做好准备工作,这个在家里也是可以操作的。” “准备工作?”艾染眨眨眼,眼看着她工作已经完成,于是老实不客气地把她挤到了一边,坐在白若臻腿侧瞪着她,“你是说这个冰袋子和绷带吗?”见她点头,她吁了一口气,想了想又问:“那这个每天要做几次?” 那护工道:“每隔四个小时冰敷一次,一次二十分钟左右。”她说着又望了望白若臻,却见后者正微微沉吟着,眼角眉梢有若有若无的清浅笑意,不由心中一动。“白小姐,休息的时候注意尽量将脚抬高一点,至少高过腰部的高度,这样有助于恢复。”声音是软糯的,不似一般例行公事的交代,倒添了三分的温柔与关切。 “嗯,谢谢你。”白若臻浅笑盈盈,和声道谢,直看得那小护工一下子麻了爪儿,红了脸颤声道:“不、不客气!”说着便抱起盆子转身就走,差点撞到杵在门口旁边的舒某人。 其她人都没有在意的,包括白若臻本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那不诱惑也是诱惑的劲头又祸害了一朵花骨朵儿,但我们艾染同学却敏感地眯起了眼睛,心中警铃大响。坏了,看刚才那小妞子的眼神,莫不是也看上姐姐了?很有可能的说!想到那小妞子挤开她抢过姐姐小腿的架势,那关切的模样,那凭空软了几度的声音,还有那最后出门时欲语还休贵妃醉酒的小样——她的命真不是一般的苦!扭头哀怨地望着一脸平静的姐姐,她说不出口,只好在心里抱怨,以前一直觉得姐姐美丽冻人的模样挺伤自尊,可她现在一点也不这样觉得了!姐姐哎,你还是继续以前那样美丽冻人吧,没事不要老跟别人笑哇!你自己是看不到不知道,你那一笑我那小心脏就得跳三跳,那些被你的光亮吸引来的蚊子苍蝇飞蛾撵都撵不走!已经跟你搭讪的,正在跟你搭讪的,打算跟你搭讪的光是用数的我就得抓狂……姐姐哎…… 掰着指头开始默哀,难道她从此毕生就将致力于此?小小的孩子命真的好苦! 那一忽儿皱眉一忽儿咧嘴一忽儿眨眼的怪模怪样实在太过诡异,连白若臻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问道:“小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回答她的则是好长好长,一唱三叹,山路十八弯的一声:“唉……!” 得到爱人慰问的某心情指数有些微的回升,可仍是觉得不大快活,正思量着怎么把自己的小心思有理有据有节地提上议程,就听艾婧呵呵一笑,“小染,你问这么仔细,想干嘛?”艾婧扬了扬眉,其实已经猜出了艾染的小心思,只觉得当这么多人面,这孩子也真是够皮厚的,忍不住出言挤兑她。 艾染撇撇嘴,那些过往的记忆水流般溢过了心头,对于当年艾婧擅自将她带走而让她与姐姐分离这么多年的事,多少有些不能释怀,可是内心深处却又明白艾婧是为了自己好。虽然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也不该去怨怪她,可是一想到这些年来与姐姐分离的寂寞与痛苦,内心那无时无刻不再叫嚣着的失落与迷惘,她又忍不住来气。此刻被她出言挤兑,一时没好气就顶了一句。“管呢!” 原是没大没小惯了的,讲话更是简明扼要,连主语都没有。艾婧也不生气,微微一笑,“这里这么现成的一个医生在呢,你还操心这些?” 隐隐能明白小染心中对她必然是有着怨怪的,原也是人之常情,纵然自己的初衷是为了她好,毕竟也是悖逆了她的本心,何况,自己还偷了她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的那段记忆。 “不要你管。”艾染仍是有些闷闷的,一脸被人偷了钱似的不痛快,一旁舒童不乐意了,“哎哟你那爱答不理的死德性,怎么跟姑姑说话呢!” 艾染又是打鼻腔里哼出一声,跟一座山雕似的踢了鞋就盘腿儿坐上床去,却突然被人伸手在腿上拧了一把,“哎哟!”她尖叫一声,扭头就去看那只还停留在她大腿上刚刚肇事的纤纤魔爪,再循着那素白的一色向上望去,目光停留在那手的主人脸上,在望进那双秋潭般深邃清幽的眼瞳后,她立马委屈了。“姐……”干嘛掐她呀! 她瞪大眼企图表明自己的委屈与无辜,那边却微微眯了双眼,神色未变,然而眼中清楚的薄责却唬得她立马扭股儿糖地缠起人来,声音更是糯米似的黏。“姐,疼呢……” 白若臻仍是一言不发,目光幽幽地就只是静静望她……她伸手挠了挠头,算,自己不痛快不打紧,可千万不能惹姐姐不痛快!豁出去了,扭过头就对艾婧低了脸,“婧姨,我错了……”心里老委屈了,她也没干啥呀,不就是呛了婧姨两句么,再说了,她俩没事儿也经常这样互掐的,姐至于这样么?又掐她又瞪她的……不成,回头得把这事儿也提上议程,不管何时何地,姐姐就只能疼她一个,不能帮着别人不帮她。 第 10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8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08 章 艾婧看着艾染那吃了瘪还不能发作的小样儿,越想越觉得心里痛快,啥叫个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这死孩子平日里横行霸道过马路都不看灯挥舞着俩大钳子整个把自己个儿当螃蟹使,谁敢说她她就敢夹谁!现在活现了吧?在苏菲跟前儿丫就一去了壳的蟹,随便清蒸了红烧了油炸了还是活焖了,爱咋咋,嘿,你还不能说不乐意!她越想越乐,越乐就越想笑,这一不小心就没绷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舒童也乐了,虽然她现在还有点不在状态,用句流行的话说就是她暂时OUT了,可阿染刚才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句告白可真是让她急冻得差点鼻血长流啊!这可是她做梦都想得到的告白啊!想想,自己心爱的那个人抱着自己,当着一大堆路人甲乙丙的面大声地说出那句:我们相爱!那是多么牛叉的一件事啊! 鼻血擦一擦,再仔细去琢磨面前这刚刚被套上相爱的光环的两人,唉,虽说俩都是女的吧有点那啥,呃……奇怪,可是再仔细瞧瞧,别说,这俩还真是越看越般配!俩美女抱一起怎么看也是赏心悦目呀!那个白小姐不用说,端庄清雅,仪态万方,偶尔一笑更是动人心魂,别说是长了眼的,就是瞎子见了她都得立即复明。纵然是自己不哈她这一类,也不得不郑重承认,人家是谁呀?就俩字儿——美女!至于那不着调的阿染……唉,舒裁判有点为难,这位选手的外表还是可圈可点的,眼大眉稀,一看就知是个缺心眼的,说到才艺环节吧,仔细想想啊,唱歌十句九句半没在调儿上,化妆打扮也是菜鸟级别,做菜嘛,马马虎虎给个七十分吧,啊哟,难道艾选手没有才艺?那可不太好,再想想再想想,舒裁判眼前一亮——那啥,学过三年的散打跟自由搏击算不算啊? 啊哟,白美女看起来那么娴花照水弱柳扶风的,艾选手有如此强大的功夫才艺也算是锦上添花,相得益彰呀!艾选手,我看好你哟!舒裁判为自己的判断找到了最有利的支撑点,舒裁判心情大好,鼓掌鼓掌!呱唧呱唧! “这孩子,一个人跟那儿傻乐啥呢?”艾婧伸手在舒童面前挥了挥,无奈一笑。 呃……舒童那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为了自己强大的YY功力,她那么努力的YY居然没人欣赏?讨厌,没文化真可怕! 艾婧探头望了望白若臻,“苏菲,我看了你脚上的伤口,其实住不住院都无所谓,只要头两个星期做好冰敷,再注意不要让受伤的脚吃了力,在家休息也是一样的。” 咦?咦?咦!艾染瞪大双眼,一脸喜气,要不是舍不得离开姐姐半步,真想立刻就扑到婧姨身上去吧叽一口,婧姨万岁! 白若臻尚未表态,一直没有再开口的沈善泠突然道:“回去也好,若臻啊,你就安心回去休养,那些杂七杂八的事你都不要管了,一切有我呢。” 白若臻倒是不执著于此,在医院与在家于她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迟疑了一会,她抬头道:“那合同……” “不要了!”沈善泠皱了皱眉,却仍是摆了摆手,“我也真是够了,一把年纪的人了还不如一个小孩子懂事,今天被那柳小姐那么一说……若臻,” 她轻轻一笑,有些无奈的赧然。“我都觉得没脸见你了。” “泠姐……”白若臻眼中一黯,微微侧过了脸去。“我知道那块地对你……很重要,你帮了我那么多,可我却……对不起。” “若臻?”沈善泠讶然睁大双眼,若臻知道?她知道? 白若臻无声点头,“有天夜里你喝多了,我扶你回房休息,你突然说了一些……”她顿了顿,“泠姐,赵总那里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毕竟这次的事是个意外,也许……” 沈善泠眼中一滞,垂在身侧的手掌暗暗攥了一攥,没有开口,一旁艾婧突然问道:“你们说的那个赵总,是不是那个恒远地产的老总,赵树培?”刚才隐隐记得柳宣提过这个名字,她倒是记住了。 沈善泠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事,只本能地点了点头。“嗯,就是他。” 艾婧突然陷入了沉思,“赵树培的夫人,是不是姓孟?” 沈善泠一怔,“你怎么知道?你认识她?” 艾婧点点头,突然眼中一亮。“应该错不了了,沈小姐,虽然我不太清楚你与那赵树培之间有什么利益相关,可是我愿意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尽可能去帮一帮你。”她眼见沈善泠就要开口,忙摆手打断了她。“你先什么也不必说,我尽人事,听天命,改天我们约个时间谈谈好吗?” “啊……好。”沈善泠怔怔点头,虽然并不曾明白艾婧到底是什么意思,却不自禁地被她眉宇中那一抹宁定驱散了心头不少的烦恼。 艾婧笑了笑,转头望着整个人都挂在白若臻身上的艾染,目中含着一丝微微的警告。“要出院,就一起出院吧,你一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的健康宝宝就别跟这儿赖着了,给人把病房腾出来!”见艾染欣然点头,她目色一沉。“走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去看个人?” 艾染的笑意僵在了嘴角,有些别扭地侧过脸,却一眼便见到白若臻柔和的目光胶着住她,伸手在她掌缘上轻轻一捏。“去吧。” “姐……”艾染心里也是乱得很,看着姐姐额头上紧邻头发的地方贴了一块膏药,再想到她脚上的扭伤和身上那些——她就恨不得亲手掐死那个姓秦的混蛋!想到柳宣竟然帮着那姓秦的带走姐姐她就忍不住恨得牙都快要咬掉几乎要跟她断交,可是看到姐姐的伤脚脑中却蓦地想起昨晚她那一推……今天见到宣宣居然坐着轮椅过来脚上那么大一块石膏她才知道自己把她推得有多严重,不是不难过的,不是不内疚的!可是这些与姐姐受到的伤害相比……你让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去面对宣宣? 白若臻见她那纠结的小样儿就知道这孩子又自己别扭开了,一定是在心疼她的伤而不肯去看人。叹了口气,她试着微笑而让她安心,伸手拉了她的手合在掌心轻轻揉着,似极了从前安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小澄澄不要跟小伙伴打架…… “小染,她不是有意的,事到如今你可以怪她,但,不要恨她,好吗?” “姐,可是她对你——”艾染咬着牙,别的事什么都没有关系的,可是宣宣怎么能这样子伤害姐姐!就算不是姐姐,是个她不认识的陌生人,宣宣这样子也是太过分了啊! “因为她喜欢你呀。”白若臻无奈地一笑,眼见面前那敏感易伤的小孩眼中登时急了,张口就要说些什么,她腾出一手去揉捏那皱成一团的小脸。“行了,不用解释,姐姐知道你心里……只喜欢姐姐。” 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说出这句,一抬眼见到面前那怎么也不肯清场的三尊,面上微微一红。“小染,人无完人,何况她也带着你找到我了,不是吗?刚才她也帮了我们好大的忙,不然你为了救姐姐闯了这么大的祸,姐姐可解决不了呢。乖,不准闹脾气,好好去看看她,陪她说说话,正好姐姐也累了,想休息一下呢。” “姐,你累了吗?”艾染的注意力果然一下子集中到了这句话上面,一脸的心疼。“那你好好休息一下,我跟婧姨去给你办出院手续!” “小染……”白若臻无奈地蹙眉。 “我会去看宣宣的。”艾染低了脸,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自己的衣角。姐姐说的话没有错,刚才宣宣为了她……也算是大义灭亲了,何况也确实是宣宣带自己找到姐姐,才及时阻止了这一场大错。想到宣宣跟自己素日的情分,在自己面前那没心没肺对自己好的样子,心里更是一阵难受。说到感情谁都自私,自己不也是自私地拒绝了她的爱而执着地奔向了对姐姐的追求与等待吗?凭什么要求宣宣就那样无私为她,而不能有自己的爱恨呢?宣宣她本来就是那样肆意而骄傲的女孩子,为了她……也真是够委屈了,昨天被她推了一个跟头不说,自己还打了她一耳光…… “我这就去看宣宣。”她抬起脸,静静地道,然后抬起胳膊轻轻地抱了抱浅浅笑着的白若臻。“姐姐,你好好休息,我去陪会宣宣,等下再回来看你。” “嗯。”白若臻的手臂环在她腰上微微一紧,跟着便放开了她,看着她乖乖滑下床向门口走去,她心底是静和而温暖的一片轻松快意。澄澄她……真的变了,不再是当年那个满身是刺的任性倔强的孩子,现在的她少了棱角,多了融合,凡事也更能设身处地地为别人着想,这个孩子,真的长大了。而最难得的却是她的初心,她对自己的初心却是经年如一,任凭时间流逝,岁月更迭,从未变更……这样一个可心的宝贝,她又是何德何能,能够拥有呢? 抬眼,与艾婧相视一笑,两人从彼此的眼中都或多或少读到了一些同样的东西,为了那个牵动着她们两个人所有心思的可心的孩子。 自此,前嫌尽释,更添默契。 而另一边,艾染走到门口,听沈善泠说了柳宣的房号,才要出去却被舒童一把拉住了胳膊,舒童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近似诡异的不安,拉着她走出门口,她才紧着嗓子开口:“那个,你那个朋友,就是柳宣……柳宣姐姐她怎么了?” 艾染一怔,虽然诧异舒童的反应有些欲盖弥彰,却也不曾多想,只闷闷道:“她扭伤了脚……” “我也去看看她!”舒童的话接的如电光石火,只在一瞬。 艾染心里微微的一动,侧眼望她,却见她撇开脸去。“你不要乱想啊,好歹人家还请过我吃饭的,我去看看她有什么奇怪的?” “我什么也没说啊?”艾染有些郁闷,这算什么?此地无银啊? 舒童急了,甩开艾染的胳膊嚷道:“喂,你不要以为你自己喜欢女人,就人人都跟你一样啊!我……我只是把她当做好朋友——不,不是,是一个比你强一百倍的大美女而已啊!” “……随你啦。”艾染耸耸肩,由着她跟着便一起往前走去,她才懒得去想童童把宣宣当什么咧,满心现在只想着童童跟着一起去倒也未尝不好,这样子面对宣宣,至少不会那么尴尬了! 第九十七章 敲门的时候,柳宣没有应声,倒是一个不太熟悉的男声应了一句:“请进。” 艾染迟疑了片刻,舒童却一把推开了门,率先走了进去。“宣姐姐!” 赵宸正拿着一只削了一半的苹果费力地鼓捣着,眼见来人是个陌生的女孩,不由一怔,望了望柳宣。“小宣?” 柳宣没理会他的疑问,见了舒童,微微笑了笑,伸手招呼她道:“是童童啊,来,过来坐。”话音刚落便见到跟在舒童身后走进来的艾染,她眼中一亮,本来随意躺着的姿势猝然一收,直起腰便坐了起来。“……染染!” 艾染终究是有些不太自然,笑了笑,慢慢走了进来。赵宸忙起身让出了凳子,却被艾染摆摆手谢绝了,走到柳宣床边坐了下来,看着柳宣眼中无法抑制的情动与负疚,她心中也是一堵。“宣宣,我们讲和,好吗?”本以为很难出口的一句话,原来说出口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 第 10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9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09 章 柳宣的笑意一下子僵在了脸上,唇角有些微的颤动,她极快地扭过了脸去,却被赵宸担忧而探视的目光一下子惹火了。指着门口,她冲他大喊:“你出去!” 赵宸的脸一下子黑了,眼睛瞪着柳宣刷刷地直冒绿光,老祖宗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真的说的太真理了啊!这什么女人啊?啊?有事就踢他一脚让帮忙,没事了就给他大吼:你出去? 艾染看着赵宸脸色不太好一时有些尴尬,忙冲柳宣道:“没关系的宣宣,我就是来看看你,你干嘛赶人走呢?” “我有关系。”柳宣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委屈,这些从昨晚开始就一直乌云压城一般盘亘在她心头的不好的情绪现在一下子又全部涌了上来,让她鼻子阵阵的发酸。仰头看着赵宸一脸郁郁,她却蓦地生了决然的心思。 “姓赵的,你刚才问了我化真可怕!” “哈哈哈……”艾染一脸哑口无言的郁郁,柳宣却一下子毫无形象地爆笑了起来,笑得腰都弯了下去,拼命地锤着床,眼泪都飙了出来。“童童……你……哈哈!你太可爱了!” 得,又给你发花痴的机会了!艾染没好气地白了那老是跟她唱反调的死丫头一眼,却一下子被舒童那满眼的哀伤所震到,“童童……” 舒童难得的没有对着柳宣的褒奖发花痴,她只是呆呆地看着柳宣,一动也不动,眼底深深的心痛与寂寥,那样的眸光——真的是很熟眼的! 艾染咕噜一声便悄悄吞咽了一口,心底有些了然的诧异。童童她……难道……? 出院手续办理地异常迅速与顺利。 两个小时后,艾染就已经舒服地四仰八叉地仰面躺在自己的床上了,而且,不是她一个人= =||艾婧被华丽丽地赶走了,于是顺便喊了沈善泠喝下午茶。舒童坚持要留在医院陪柳宣,一众人等拗不过她只得默许,艾染没有吭气,倒是艾婧诧异且颇为郁闷地睨了她好几眼。 艾染是死都不肯白若臻回她自己的屋子的!以用拐杖实在不太方便且坚硬的材质会磨伤姐姐稚嫩的胳膊皮肤以及胳肢窝为由,正式将由她背着姐姐回家这件承前启后的伟大计划提上议程,并惊喜地发现几乎全票通过。为什么要加个几乎呢?那是因为白若臻本人投了反对票,她坚持在脚踝没有恢复前自己使用双拐进行日常的生活操作,却被艾染沈善泠艾婧三票集体否决。看着艾染那小人得志的嘴脸,HIA HIA地笑着就把她那小身板架上了肩头——那笑都不是好笑了! 白姐姐很郁闷,后果很严重。 艾小染同学当真是很勤力的,把媳妇——呃,不好意思,是把姐姐背回家后就目标直奔自己卧室那张伟岸地占据了整个卧室三分之二空间的大床而去。待得姐姐在床上刚一坐稳就立马主动且万分诚恳地为她去脱鞋子,脱完鞋子又顺着向上要给她脱了裙子,未料手才一伸过去就被白若臻轻轻捏住。白若臻有些赧然,被这不管不顾不着调的孩子的行为给刺激到了,忍不住红了脸,薄嗔道:“小染!” “在!”绝对童子军的标准应答,乖得简直不得了。摸了摸鼻子,自己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点那啥了,忙抬手作投降状,“我……我不是……那什么……”才惶恐不安了两秒钟,所有的担忧便叫姐姐眼底那清浅的一抹笑意给尽数驱除了。原来没有生气呀!惊喜的发现了某个真相的艾同学芳心大悦,小心翼翼将白若臻扶着在床上躺好,又去找了两个大抱枕仔细垫在了她脚下,然后才跟猴子献宝似的蹭到她跟前蹲下,“姐,你肚子饿不饿?想吃点什么?我这就去做!” 白若臻哑然失笑,抬手摸了摸那乌墨墨的头顶心,什么话都叫这孩子给说完了,她还能说什么? 艾染有些呆住,满脑子于是便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姐姐笑起来真好看……真好看真好看……握住那只滑到她颊上的纤薄的手掌,翻开露出掌心,细碎的掌纹勾勒出令她心动迷醉的宿命的图案,让她一个不淡定便亲吻了下去。 如遭……火炽…… 白若臻急忙缩回了手掌,脸上红潮更甚。而艾染的这个小动作却又让她无可避免地想起了童年时的澄澄,一时心头更是涨满了幸福的惘然。侧眼看那小鬼仰头笑望着她,她心头一动,伸手一拉她的衣袖。 第 10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0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10 章 “还不饿。小染,上来陪姐姐躺会,好吗?” 当然好当然好!妈呀,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呀!艾染同学几乎是立刻跳起身,啪啪两下蹬掉了拖鞋,一骨碌便从白若臻身上翻了过去,乖乖躺好,然后伸出胳膊抱住了她细韧的腰肢。“姐……”软软黏黏的嗓音,那股深沁骨血的馨香一入鼻息,她几乎是立刻喟叹了一声,拱了拱身子,将自己与她之间的距离彻底消除。 “嗯。”白若臻轻声应着,侧了脸去看那小家伙贴过来的脸颊,白皙健康的肤色,圆溜溜的大眼一眨一眨,长翘的睫毛鸦羽一般浓密漂亮。小小的鼻头在她肩胛上一蹭一蹭,小狗似地东嗅嗅西嗅嗅,那可人的模样让她心头阵阵甜软。 “傻瓜……” 阖上双眼,她带着满心悸动着的幸福与满足,慢慢跌入好眠。 第九十八章 于是睡醒时已经是万家灯火,华灯初上。 于是艾染同学是被饿醒的。 于是…… 睁开眼睛就见到姐姐侧躺在她身边静静睡着,轻轻浅浅的呼吸一下下柔柔地拂在她的额头上,而自己正老实不客气地钻在姐姐的怀里流着哈喇子拱来拱去——这是多么美好的人生啊……几乎是立刻开始眷恋起这一刻温暖起来,在心里暗暗发狠,要是天天都能这样子抱着姐姐呼呼,给她个神仙当她也不换! 哈喇子擦一擦,更无耻地将脸贴紧了那微微的起伏……好软……好软……正胡思乱想,那壁厢姐姐突然动了动肩膀,她吓了一跳,生怕福利被取消,赶忙又闭上眼睛开始装睡。 于是白若臻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个小孩儿睫毛一抖一抖,自以为掩饰很好地闷头钻在她怀里,一手搭在她的腰上,一手……大咧咧地覆在她的胸口。= =||不是不郁闷的,这孩子的睡相跟小时候还真是……一点也没有变啊!只是现在也都这么大了还这样,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垂眸望着那只覆在她胸前的纤纤爪子,几乎是一下子便想起这死小孩不久前刚对自己做过的……那些事,脸颊禁不住微微的泛起热来,“小染……”轻声喊她,顺便动了动身子移开了些许那令她耳热心跳的距离,再伸手去捏住她一边耳朵。 我不动……我不动……某人还在那里学邱少云,哼,大火烧身都不怕,捏个耳朵怕啥?呃—— 咕噜…… 白若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染!” 情操是伟大的,动机是不淡定的,可不曾想大意失了荆州,竟叫突如其来的一声咕噜给坏了事儿。糟了!脸红耳赤地睁开眼,羞恼地拧了拧身子,个破肚子啊!你没事叫嘛叫啊!不就是一顿饭没吃吗,你丫也至于啊!恨得银牙差点咬破,扭着嘴巴一脸不甘地蹭啊蹭,“姐!”好丢脸好丢脸! 白若臻仍是抿着嘴笑,也不说话,就看着那死孩子一张可爱的脸纠结成了麻团儿,这一来也顾不得吃她的豆腐了,羞红着脸就铁了心地要往她衣服里钻。她穿的还是昨天晚上赴宴时穿的那件礼服裙子,哪里禁得起这样的折腾?本就是一字领露肩设计,这下倒好,没两下那领子就被她蹭得滑下去了,露出一大片的肩膀。她一怔,才要伸手去拉,就见那死孩子突然不动了,她以为她是知道不好意思了呢,未料那死孩子只安分了两秒钟就一把抱住了她的肩膀,伸过头来就吧叽了一口,唬得她差点打一激灵,声音都变了调儿。“小染……” 艾染同学的眼睛有点发直,真的发了直,她不是有意的!她发誓她真的不是有意的……刚才一不小心看到一处美景,美得不得了,差点让她忘了自己姓甚名谁——那滑下的领口下,被黛蓝色蕾丝内衣包覆着的……柔软而曲线分明的起伏……深邃而细腻的沟壑……颜色是极柔和的白……奶油似的……哎呀…… 咕噜……又是一声,不过这次是主动技能,吞口水来着。唉,唉,这个姿势……这个气氛……这个美景……哎呀…… 咕噜…… 艾同学真的无法淡定了,偷眼瞧了瞧还不知道被她用眼睛吃了冰激凌的姐姐大人,做贼似的悄悄伸出一只爪子将那已经滑到胳膊上的领子扒拉一下,没动静?好,再扒拉一下,呀!看见了看见了!再一下——呃……爪子被捏住了…… “小染,你这孩子……”白若臻简直欲哭无泪,有她这样的人吗?她好歹还醒着呢,就这样赤果果地吃她豆腐? 艾染同学胜不骄败不馁,不就是捏住一只爪儿么?她还有一只爪呢!再不然,她还有嘴巴呢!毛爷爷教导过我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艾同学于是不吭气,艾同学恬着脸就凑上前去,鼻子一蹭就将那衣领蹭到白若臻手肘的部位,虽然只是一边,但……足够了!于是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昏黄的灯光,那奶白色的一片滑腻登时晃得她头晕眼花,迷迷糊糊就凑过嘴去,一手扒拉着那滑不溜丢玉似的肩膀,隔着软柔的蕾丝内衣——她到底含住了她。 “啊……” 柔婉入骨的一声轻呼……SO,那只被捏住的爪突然就得了自由。白若臻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胸前那要命的一含,她所有的反应也只能是仓促的地抬手想要掩住那被剥落衣衫的半边胸口,却不防弄巧成拙—— 那个邪恶的小脑袋被她无意识地一按,却与她那一直以来都小心翼翼保护着的柔软更为贴近了!艾染有些不知所措茫然的惊喜,跟着脑袋就跟灌了铅似的沉得再也抬不起来了,她感到姐姐身子微微的颤抖,听到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脑袋一热,不但没有见好就收,反而麻着胆子伸过手去揉了一把,五指深陷的那一瞬间快感让她差点激动得跳起身来,绯红着脸颊,连头发梢儿都是飞着的。“姐……”哑声喊了一声,那喑哑而缠绵入骨的声音一飘出来,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小染……小染!”白若臻本已羞赧不安的情绪此刻更是彷如被点燃了一把火,心中满想着该是要推开这个黏死人不偿命的臭小孩,可身体却背叛了她的意识,肩膀似要躲闪又似邀请地微微一耸,却让那只魔爪陷入地更深了。 于是…… 什么也不想管了啊啊啊啊啊!!! 呼吸是一声声急了起来,一股奇异的暖流自小腹而起瞬间奔流遍全身,揉着那要命的柔软的手迫不及待地想要为主人的眼珠子谋取更多的福利,豁出去了!深吸了一口气,另一手贴着那柔滑的肌肤一下子就滑到了她后背处,指尖一探,很快便摸到了内衣的搭扣。 白若臻的身子不可抑制地僵硬了起来,揉在艾染头顶心的手也一下子移了开去,转而要去抓住那只眼看着就要挑破她最后防线的魔爪,却终究是…… 晚了。 “瑟”得一声轻响,随后那胸前的束缚蓦地一松,她心头便是一阵狂跳。额上清热的汗意一点点渗了出来,还来不及排遣心底油然而生的惶恐不安与隐隐约约的期待,就见那孩子伸手又去扒拉她另一边肩膀的领子,发现被撑到了极限再也扯不下来了,她郁闷地抿着嘴瞪了她肩膀一会,突然整个人向下滑去,在她还来不及喊停之前,伸手抓住她的裙角就要往上撩…… 心跳得……跳得好快!白若臻紧紧抿住了嘴唇,不行,这死孩子,仗着自己疼她简直是要上了天了!蓄了气力就要翻开身去躲开这赤果果的揩油,却不防那孩子的怪招层出不穷,眼见她缩着身子要阻止她把裙子撩上去,她竟然皮厚地跟了过来,在她货真价实的尖叫声中一头钻了进去! “小染!”她闭着眼睛一声尖叫,伸手便去按住那罪恶的脑袋,却在一股热气直直撞上小腹的同时,猝然如受雷劈了一般梗住了声音。身体这下是彻底僵硬了,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才对,茫然又紧张地感受着小腹上方那一抹温热,还有那被撩动而一下下滑擦着肌肤的裙子柔软的布料带来的酥痒…… 她觉得自己快死了……真的快死了!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而去,而那始作俑者的死小孩却哑巴了一般一声不吭,只专心致志地想尽办法要脱了她的衣裙…… 那一边,我们艾染同学也实在很郁闷的。 她毕生的理想就是要脱掉这条虽然很好看,但是很讨厌的裙子。好吧,从上面脱不掉,那她从下边脱总好了吧?还要小心翼翼地不要压到姐姐受伤的脚,于是只能侧过身子进攻,谁料姐姐竟然在关键时刻掉她链子,不让她脱!那哪儿能行啊!不依不依!于是她兵行险招,冒着被姐姐一巴掌打出去的危险厚着脸皮钻进她裙子里,本想着赶紧给她脱了裙子就出去透气来的,谁料这一钻进去……啊哟,她就打死也舍不得出来了! 像个标准的色胚子一样圆睁着大眼喟叹起来,脸颊贴在姐姐温暖柔软的小腹上,幸福的简直想唱歌!好香好香……好软好软……手掌更是顺着那柔软的肌肤一路往上滑,不费吹灰之力就扯掉了那早已被她解开的内衣……*^__^*软玉温香握了满手,那飘飘欲仙的触感……啧啧……不淡定地感慨:唉,今儿早上情绪太低落都没来得及享受来着,现在这一握……呀,居然只能握住一多半?!小心肝颤一颤,咬着嘴唇眨眨眼——佛祖啊,姐姐这么瘦,怎么还……这么……有料呀? 不淡定地又捏一捏,再揉一揉,被一声突如其来柔婉到了极致的轻吟激得心脏一阵狂跳,打了鸡血似的用力一扒拉那件碍事的裙子,直直扒拉到了腰间,露出整段雪色滑腻而修长细韧的腿,昏暗的灯光下被那小巧精致的同款黛蓝色蕾丝内裤给激了一激,生生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沿着那修长的腿渐次上移,划过平原,越过山巅,再流连过那沁着淡淡嫣粉漂亮的颈项,停留在那张蹙眉抿唇,眼神迷离的娇颜上。“姐……”软软喊出一声,眼神就如胶黏了一般,眼珠子是再也转不动了。 于是,俯下身去。 于是,清亮清亮的眸子像落满星光的湖,悄悄地吞咽了一口,“姐,我爱你。” 很老套的宣言,近似俗气,可在这情动如斯的一刻却成了那启动肆意的开关,一下子拔除了白若臻内心深处最后一丝的犹豫与徘徊!望着那个小心翼翼撑着手臂覆在她身子上方的孩子,她心头一软,“小染……”顾不得遮挡自己被拉扯的衣不蔽体的身子,她抬手揉住那柔柔滑滑的两只小耳贝,却被那孩子突然侧过脸去吮住了她的手指。 “啊……”她啮住了唇畔,身体却本能地向上一耸。软软的触碰自心口蔓延全身,艾染微微一颤,哑声轻询:“姐,可以吗?”不堪熬煎地咬了咬嘴唇,“我……可以吗?” 片刻的沉默。她眨了眨眼,沮丧地俯下了身子,将脸颊埋在了白若臻的颈畔。“对不起,姐姐……” 回答她的却是一个轻柔而不失热情的亲吻,在她的颊上,而她的手更被轻轻地握住,更轻地放在了一个令她魂牵梦萦的柔软上。 第 1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1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11 章 这一次,轻轻地揉。 她的脑袋轰一声就彻底短路了。 找见了腰侧的隐形拉链,在姐姐羞赧而无奈地指引下,总算是脱掉了那件急得她差点上火的破裙子。看着姐姐顺从地抬起胳膊让她将那裙子自她身上剥离,一颗心激动恍惚地几乎要跃出胸腔而去。脱去了裙子,又没有了内衣的阻碍,那滑腻而玉色的一片柔软让她彻底失去了言语的能力,闭上双眼就不管不顾得地拱了上去,一口含住。 轻轻地含住,细细地品尝,这人间天上最美的美味,让她忍不住自喉咙深处发出猫似的喟叹,五指张弛有度地揉捏着另一侧,然后,慢慢感觉到那柔软的顶端在她掌心一点点变得坚硬…… “小染……小染……”白若臻只能够这样断续而柔缓地轻喊着这个名字,手指逆着发向缓缓插入艾染的发中,随着她唇舌的顽皮点逗,或轻或重地揉着她乌墨墨的长发。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那种奇异而并不惹人讨厌的感觉一点点主导了她全部的心神,她从来不知道……从来不知道……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这样子的亲近……会让她整个人都仿若放空了思想一般轻松惬意。身体一点点的放松,随着那湿热的唇舌一点点下滑,自她小腹处好一阵顽皮徘徊,酥痒而软麻的触感让她再次忍不住轻哼出声,手指卷起一绺柔软的发丝,她无意识地轻揪,“别……” 虽是拒绝的话,可在这种情形下说出……艾染抿了抿唇,在心里偷乐,怎么也听不出拒绝的意思呢!*^__^*麻着胆子继续往下,轻轻亲吻着那小小的,圆圆的肚脐,察觉到姐姐身子猝然的僵住,嘿嘿……她得儿意的笑,一手仍是恋恋不舍地握着头顶上方那一处软柔,另一手却慢慢地滑了下去,在姐姐轻呼一声并猝然并紧双腿的动作下仍是出息地成功挤了进去,牢牢贴在她细滑的大腿内侧。 “小染……!”白若臻的声音是抑制不住的颤抖,手掌无力地自艾染发中滑出,落在床上,在她试探着动了一动之后更是十指分张,又猛地收拢,可恨那竹席滑不溜丢揪也揪不住,只得无奈又微微害怕得攥成了一团。 艾染抿了抿嘴,看到姐姐惊怕得身子都在发抖,心里顿时疼了,抽出手便蹭了上去,俯身吻住了那微微翕动着的嫣粉色的诱人的唇畔,辗转吸吮轻啮着。满心想着要安抚姐姐的紧张与不安,可天知道她自己也是一脑袋雾水,多亏是高智能灵长类动物,一切全凭本能……本来就是抱着一腔热爱要为姐姐抛头颅洒热血来着,可眼下却见姐姐被自己莽撞的行为可惊吓到了,心里顿时生了悔意,抬起脸望着姐姐洇红的脸颊,幽然而迷离的眼瞳,她心头突突一跳,那句“姐,你要是害怕,那……那我不做了。”生生又没舍得说出口……到了嘴边,话就成了这样。 “姐……你别怕,我……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 直如赌咒发誓一般用心,端差没竖起三根指头。 白若臻哪里想到她这些山路十八弯的小心思?脑袋里现在全成了浆糊,还是一锅看不出色儿的浆糊。听了艾染小心翼翼的保证她先是面上一红,跟着又忍不住感动这孩子对自己的贴心与爱护,哪里说得出拒绝呢?纵然是再不安再害怕,也只能打鼻腔里逸出一声听了就让人心颤心疼的……“嗯……” 得了圣旨的艾染一下子乐了,快乐之情溢于言表,重重地在那张被她吮得已然微肿的菱唇上吧叽了一口,跟着就俯身向下沿着她细瓷一般的颈项一路亲了下去。刻意无视了被那个杀千刀的王八蛋弄出来的痕迹,她在心里赌咒发誓,从今以后除了她之外谁再敢碰姐姐一下,她不跟丫死磕,她就不是艾染! 一路轻吮慢啮,轻拢慢捻,不一会,她再次翻山越岭……成功到达那处神秘的……神秘的……神秘地带。 手指轻轻滑到那蕾丝内裤的两侧然后勾住,艾小染同学的脑袋里现在也全是浆糊了,心跳一阵紧似一阵,鼻息间那若有若无的淡淡幽香疯狂刺激着她本就不强壮的神经,口干……舌燥……就像是沙漠中迷途了数日的倒霉旅人突然看到了绿洲,发现了水源……你要她怎么淡定……淡定……淡定是个鬼啊! 咬咬牙,狠心忽略了那柔软的身体下意识地轻颤,她指头微一用力,那黛蓝色的一片便缓缓褪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谁也不要跟我说话……让我一个人咬被子去……妈呀,这真的是我写的吗……简直要死人了…… 第九十九章 “啊……小染——!”白若臻无可自抑地拢紧了双腿,臻首轻摆,青丝流瀑一般散落在玉滑的竹席上。莹黄与墨黑的强烈对比晃得艾染阵阵的眼晕,而随着手指缓缓的下拉而逐渐呈现在眼前的那一处至柔至美的幽暗所在,更是让她瞬间失了思考的能力。 身子如遭火焚,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要去一探究竟,嗓子像是烧着一把火,她听到胸口噼啪作响的渴望。 眼睛是依稀胀痛着的,像胸膛里躲着的那颗小小的心。姐姐那柔美到了极致的身子就这样完全而彻底地展现在她的面前,满心饱胀着鼓鼓的幸福与满足,让她几乎忍不住便要流下泪来。那玉色的柔白,自成一段冰雪,妖娆的一点一点嫣粉似极了那雪山之巅傲然怒放的雪里红妆,而双腿间那隐秘的一片幽影映入眼底,更是令她全身一个激灵,差点咬破了嘴唇—— 将那碍事的一片黛蓝拉到了膝盖处,想了想,还是不爽,于是干脆给褪到了脚下,小心翼翼地抬起姐姐受伤的脚踝将小裤裤丢到一边,这才心满意足地爬回姐姐身上,蹭着那令她爱不释手的一点一点嫣粉结结实实地吮了好几口,惹得白若臻蹙眉轻哼,抬手就要去揪她耳朵。我们艾同学很忙,却仍是拨冗睁开一只眼睛,跟着扭过脸去奇准无比地就含住了那只纤如新笋般的手指,湿热的唇舌裹着那手指跟吸果冻似的吮着,眉眼含笑只是熙熙地睨着面前那张让她魂动神驰的清颜。 十指连心不是说假的,白若臻刚聚起的一丝儿气力被那坏小孩蓄意的一吸,跟着便颓然消散了。只觉一股燥热自指尖而起,便如温温的水流行过般酥酥痒痒一路直撞心头而来,更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约渴望油然而生,竟不自禁舒展了身子迎向那任性而深情的孩子。“小染……” 没有应声,回答她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亲吻。舌尖游鱼般滑溜地启开了她微张的唇瓣,勾缠住她香软的小舌一阵嬉戏,吻到了极深处,气息融在了一起,那平时温吞安静的孩子此刻竟似烈焰一般以唇舌狠狠烧灼着她的灵魂。宛如吞咽一般狠狠地吮住她的舌头,手掌又辗转揉按着她光洁的胸口,几乎迫出她胸腔中最后一丝儿热气。 唾液是最好的催情剂,能让平日冷静而自持的她在这样相濡以沫的摩挲纠缠中逐渐沦陷,脑中阵阵犯晕,俨然已不知今夕何夕。手掌仿佛有意识地抱住了身子上方那与她一般柔软的身体,沿着她紧致的后背一点点揉着,然后,感受到那小身子的主人自喉间缓缓逸出一丝舒缓的喟叹。“嗯……” 她心头一动,于万般迷乱中将自己微凉的手掌掠过那棉布的睡裙探上那孩子光洁紧致的后背,在腰背上轻轻拂过,才要往上就见那孩子突然瞪大了双眼,跟着脸颊便咻一声红得透透的!喘着气儿放开了她的嘴唇,却连看也不敢看她一眼就顺势滑了下去。她才要伸手去抱她的肩膀,就见她游鱼似地一溜到底,指间只来得及溜过那一丛乌发,跟着小腹便是一热,不由仰面轻呼:“啊……” 艾小染同学差点惊死了!姐姐她居然……居然……居然把手伸到她衣服里去……!= =||好吧,自己都把姐姐剥光看光也摸光了,不让姐姐摸她也实在说不过去……可是——啊哟……自己那小排骨小身板哪里好意思给姐姐看呀……真的真的,用童童的话说她就是那个什么要嘛没嘛,真的很不好意思的说!再一想到姐姐这么瘦,加上平时也都穿松松的长裙,她还真是米有想到姐姐居然这么内秀!哎呀……那个SIZE,据目测手测心测YY测——至少也是B+的,不不,是C+!脑袋有点混乱,想到自己居然对姐姐难得的主动亲近落荒而逃一时又是紧张又是懊恼,额头抵在那温暖柔软的小腹上连抬都不敢抬,怎么办?怎么办? 艾小染同学一紧张就爱到处乱拱乱蹭,此刻也例不了外,额头抵在姐姐软柔的小腹上一阵乱蹭,鼻息自然是阵阵地扑向那隐幽的一处静谧所在……她倒是没啥,白若臻却有些赧然的情动了,微微扬起下颚轻喘着,小腹中一股暖流滑过,让她禁不住轻吟一声便略略动了动腰肢,却不提防这个无意识而本能的动作却让那个本就已经一脑袋浆糊的孩子瞬间有了新的领悟,登时将刚才那阵儿的懊恼抛到了爪哇岛,全部心思都集中在那隐约可见,萦着淡淡幽香的一处幽暗地带…… 俯下身子轻轻地掰着那紧紧并拢着的双腿。察觉到那滑腻如凝脂的肌肤猝然紧绷,感到姐姐羞涩而不安地微微抗拒,那聚不起气力却又隐隐惊怕的情态让她心头一软。“姐……”低低喊着,双手缓缓上滑,轻柔地覆上了绵延起伏的一片柔软,以指腹柔柔按压着,直到那温软的身子颤意渐次平静,而那紧绷着的双腿也逐渐放松,甚至不自禁微微分开了一丝空隙……她深深吸了口气,抵在那柔软小腹上的额头倏然下滑,只在眨眼便来到那神秘而幽香的一处所在。 察觉到姐姐受到这莫大的惊扰本能地又要并拢双腿,她咬了咬嘴唇,稍一使劲儿便将下颚嵌了下去。重重吐出了一口温热,在姐姐绷紧了身子逸出一声轻呼的同时,掌心已极轻极轻地覆上了影影绰绰的幽暗中那一簇致命的柔软…… “小染——!”白若臻一声轻喊,手指勾缠住艾染一绺发丝无意识地一扯,身子本能地便要向后缩去,却被那孩子紧跟着的一个轻探惊得彻底僵住了身体—— “啊——” 柔软的指腹一点点一点点地向下探去,以着几近磨人的速度慢慢地描摹着那温暖湿润的一片山峦沟壑。心跳便如擂鼓,再多的勇气到了此刻也不能阻止手掌的轻颤,明明是微凉的夜晚,后背却生生燥出了淋漓的细汗……眼前似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而鼻息间那徘徊着的淡淡幽香也似变得与方才有些不同,隐隐……掺了一丝幽靡的气息…… 呵……是爱的味道……让她无法自拔,深深迷恋上的……爱的味道…… 强压着胸口那鼓噪到几乎胀痛的激越,慢慢凑过脸去,启口,轻轻地吮了上去。那柔软入骨的触感一蔓延过唇瓣,她只觉喉中一热,立刻便探出了舌头。 “啊……”白若臻腰身急遽一颤,一声轻吟带着浓浓的鼻音便逸出了菱唇。她洇红着脸颊偏过脸去,秀气的眉头紧紧蹙着,下意识地想要缩回身子,然而猝然受到如此炽热袭击……于万般惊颤羞赧中,腰肢却本能地抬了一抬…… 那湿热的舌尖羽毛一样轻轻地自那沟壑山峦上缓缓掠过,带来从未体验过的激越逼着她几乎咬破了舌尖也止不住那喉间一声柔似一丝的轻吟浅哦声声逸出。是羞赧,亦是一丝近似茫然的期待喜悦?她不知道,只觉整个身体如浸泡在了热水之中,股间那阵阵如电流行过般的炽热触感让她难耐又无助地拧着身子,甚至不自禁屈起了没有受伤的右腿任由艾染将膝盖嵌入她两腿间的空隙,与她紧紧贴合。 “小染……小染……”她曼声轻唤,身子随着艾染那虽然笨拙却无比专注的吮吸无意识地轻颤着,手臂抬起紧紧地抱住了那正埋首她腹下那颗乌墨墨的脑袋,揉乱了她满头青丝。 很快,有湿滑而莹润的液体缓缓溢了出来,带着幽靡而令人迷醉的气息……艾染埋首亲吮着那安静而幽谧的一处所在,姐姐的手掌揉着她脑袋的动作让她更是全身心的熨帖无比,舌尖顽皮地一下下摩挲着那湿热的柔软,在察觉到姐姐身体变化的瞬间猝然明亮了双眸,一颗心险些儿便要蹦了出来。怔怔呵出一口温热,更清楚看到姐姐微微的瑟缩,她蓦地便笑眯了眼,将下颚枕在了竹席上,身子更往下沉,目光与那一点璀璨的晶莹怔怔对上,一时心头大动。那是属于姐姐的味道,她最爱的……姐姐的味道……没有任何思考便将温热的唇瓣覆了上去,轻轻一裹,便觉姐姐滑腻的双腿猝然并拢,却碍于她的入侵只能紧紧夹住了她的肩膀,她脑袋一热,跟着又是深深地一吮—— “啊——小染……不要……小……啊!” 紧紧贴在她肩膀上的姐姐的腿如风中落叶般无助轻颤着,喉间逸出断续而破碎的轻吟,而勾缠住她头发的手指更是不自禁使力一拉,刺痛了她头皮的同时却令她仿佛整个身体如被过了电般激动而不可自抑起来。伸手紧紧抱住了姐姐细韧的腰肢,掌心滑过她凝脂般滑润的臀部肌肤,她更是眼前一黑,此时就算是天塌下来她也管不了了!耸了耸肩膀更近地挤迫着那处幽靡的柔软,那可以让她看到如此失控了情绪的姐姐的……一处致命的柔软…… 不管不顾地以着唇舌近似痴狂地吮吸膜拜着,肩膀处传来姐姐一阵紧似一阵的颤意,耳畔更是不断传来姐姐带着软软鼻音的吟哦呼唤,“小染……够了……不要……啊——啊……!” 微微地停顿,口腔中瞬间涌入一股温热的液体,清涩,微咸,却是她怎样也无法不去热爱迷恋的……姐姐的味道。缓缓抬起头来,望着姐姐侧过了身子蜷成一团,如瀑的青丝被挣乱了,挡住了她的眼睛。她素白的手臂软软探着,手掌紧紧抓住了枕头,纤细的肩头一下下颤抖,伴随着她深深浅浅的喘息。夜色中她雪色茭白的身体美过这世上最美的玉石,她瑟缩轻喘的娇怜模样更是让她猝然生了几近殉道士般激狂的热爱。 姐姐……她的姐姐……那样一个美好温柔,让人心折的柔婉女子,怎么会这么好,就在她的身边,她的怀里?眼中一阵温热袭来,忍也忍不住,只能任凭它怔怔落下。“姐,你还好吗?”带着哭音儿,她爬到白若臻的身边,抬手轻轻掠开挡住了她眼睛的几绺发丝。 第 1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2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12 章 夜色中她眼角的一点晶莹太过惹眼,白若臻几乎是立刻便被她突然的哭泣惊动了,明明还是全身的酸软无力,却仍是探出一手去拉她的手掌,“小染,我没事,没事呵,不要哭!” 明明是要劝慰的,可这句话却让艾染的眼泪愈流愈凶了。望着姐姐白皙的脸颊上那一抹情动的洇红,望着她嫣粉色的唇畔在她的亲吻下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红潮,看着她眼底那深深蕴着的温柔怜爱……她哑声开口:“姐,你快乐吗?” 你快乐吗?姐,告诉我,你快乐吗?我要知道,我真的好想知道!所以,请你告诉我,你快不快乐,我可不可以让你快乐?不要为了怕我难过而故意哄骗我,姐——我想让你快乐! 白若臻的脸上洇红更甚,抿了抿唇,她望着面前那固执的孩子一脸泪痕的紧张与期待,蓦地伸手抱住了她的腰将她拉躺在自己身侧,倾身在她含泪的眼睫上印上了倾注她全部情意的一个亲吻……带着眼泪味道的亲吻。 “傻瓜,我……很快乐啊……” 有没有过这种的体验?至爱之人一句清清淡淡的话听到耳中就能令你爆发出连自己也想象不到的奇异力量。就仿佛幼年时参加运动会,明明已经是强弩之末连抬脚也是要命的困难了,可心爱的人在前方一个眼神,一声加油,一个呐喊……突然就像是被充足了电的小汽车一样,咻一声就冲向终点了。 艾染现在就是这样一种状况。本来心神皆疲,可听到白若臻那句“我很快乐。”几乎让她一下子窜了起来,双手卡在白若臻肩膀上一个翻身便再次嵌在了她的身上。“姐……姐……永远也不要离开我,永远和我在一起!”她哑声喊着,温热的泪滴洒落在白若臻白皙而柔滑的胸口,她俯身亲去,一点一点,无比地专注,无比地虔诚。胸口澎湃着如潮的快意,让她只很不能将身下这抹玉色冰雪死死嵌入自己的体内,从此与她血肉相连,不离不弃。她或者还太过稚嫩,她不懂如何去经营情趣,甚至连如何取悦对方的身体她也是懵懂而不自知!可是在爱的名义下,以爱为名,每个人都可能变成这样的天才,明明是人生中头一次去做的事情,却能做得如此两厢情愿而水到渠成。 一手不受控制地下滑至她滑腻的腿间,她听到她惊喘:“小染!”感到她紧紧地搂抱住自己的颈项,她粲然一笑,指尖微微一滑,只几下摩挲,很快便停在了那一处湿润温热的入口。 俯身,再次吻落那张清甜的唇,没有询问,没有等待,甚至没有多余一秒钟的犹疑,她轻轻地探入了中指,瞬间被那紧致的包围激起一阵情动,在唇舌相缠的空隙咕哝着:“姐……姐……”低头看她,心底强大而剧烈的满足感让她忍不住又要流下泪来。 白若臻却是身体微微地一僵,不适只是一瞬,那个孩子体贴地为她想到了一切。她停留在她的体内却没有任何动作,她清亮的眸子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生怕她有一点点的不舒服抑或不开心,这样一个可心的孩子……这样一个几乎是在用全部心力去爱着她的孩子……离开她?她怎么舍得?怎么舍得! 她看到艾染额上已然凝出了一丝丝的清汗,几滴残留的泪珠悬在了眼睫上,将落未落,盈盈欲滴。她忽然侧过脸去,避开了那烧得她神魂皆醉的亲吻,然后,在艾染讶异的眸光中扬起下颚,轻轻地将那泪珠浸入口中,再探出细软的舌尖柔柔一掠那微微抖颤着的眼睫。“小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她猝然扬起一丝粲然到令满天星光都为之失色的清冽笑意,目光幽幽漾漾迎着那可心的孩子满眼的茫然与期待。她抱紧了她细致漂亮的颈项,腰肢迎着她的手微不可见地,却又确确实实地……微微地一抬…… 看到艾染眼中瞬间绽出的惊喜与情动,在感受到她更深地没入了自己体内的充实与满足后,她阖眼轻语。 “呵,我啊……很久前就已经……爱上你了。” “姐……!”那轻缓而几不可闻的一句撞入耳中,艾染全身一震,几乎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手指深埋入那温暖的身体内的同时,她哑声低喊:“你说……你爱我?是吗姐姐?你……爱我?” 白若臻怜爱地望着她那明明情急又强忍着激动的小模样,额头上那本来轻轻浅浅的汗意已然是成了豆大的汗珠儿一颗颗滑了下来,心底一丝绵软再无法抑制地满满蔓延开来。“傻瓜……” 揉了一把那突然变成木头疙瘩的脑袋,然后拉过那同样变傻了的手,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胸口,离着心脏最近的地方,让她感受自己最不设防的姿态与爱意。 “现在开始……不准再说话。”清丽的容颜到得此刻,竟而是难以言喻的妩媚与绝艳,直看得艾染心头如受油煎。待得清楚听到这一句话碎玉般倾落,她身子一震,当真是不能再多说一个字,埋首下去便是一阵更形激烈地占有与纠缠…… 夜色弥漫的房间,浅蓝色的窗帘布被微风吹动,簌簌轻扬。而床上那两道清艳纤细的身影却渐渐地融合,从两个……变成一个……轻吟浅哦……曼声不断……连星星都似羞红了脸,一颗一颗渐渐黯去…… 属于她们的夜晚正在一点点的流逝,带着那些破碎而错位的过去。而明天,全新的一天,正在一点点的星光熹微与晨光绽放的交替中,缓缓到来。 第一百章 关于起床…… 要搁是在以往,我们艾染同学是绝对要赖床不起的,可是今次却又与以往不同。艾同学沉浸在一个十分美好的梦境里,梦里有繁花似锦,梦里有鸟语花香,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梦里有她仙女儿一般好看的姐姐……哎呀,快让她抱一个!呀,姐姐手上还捏着一串儿紫果果的葡萄!张开樱桃大口啵一声就含住了一颗,一股浓郁的奶香顿时盈满舌根…… 快乐得简直想唱歌啊……咦?等等,奶香?不是葡萄么? 唰一下睁开大眼,就见昨儿夜里死了命地看也怎么也看不够的一张清颜正咫尺眼前,含笑望她。姐姐?!抬手揉了揉眼,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后咻一声就爬起身来,伸手就去抱住那香香软软的一片柔软,拿个脑袋顶牛似的乱拱,还把个手到处乱摸。= =|| 白若臻被她饿虎扑食的一个急切的早安抱唬得“呀”得惊呼一声,急忙举起了手中的小碟子,垂眸望着那一脑袋乱蓬蓬的傻孩子,无奈又怜爱地由着她抱着,目光与站在门口的一个高挑清朗的女子匆促一对,相视一笑。 一个笑得羞赧,一个笑得促狭。 艾婧走进房中立在床尾,看着那只正拱得浑然忘我的小动物,伸手从白若臻手中接过了碟子拈起一块小巧的奶黄包就塞进了口中,咕哝了一句:“大清早的发什么情呢?起床起床!” 白若臻面上一红,才扭过脸去就见她怀里那只小动物身子一僵,跟着就不淡定地从她胸口探出半个脑袋望了出去,跟着又咻一声直起身子,差点就撞到她的下巴。 “啊——!!!谁叫你过来的!!!” 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伴随着一个巨大幅度的跳跃在屋子里荡漾开来。艾染一改刚才那温顺可人的小动物模样,双手叉腰站在床上跟只螃蟹一样挥舞着她的爪子,怒视不请自来的艾婧,一脸哀怨,什么嘛,她要跟姐姐过二人世界,二人世界! 艾婧根本就懒得理她,又拈了一块奶黄包入口,才不慌不忙地把碟子放在一边柜子上,扭头对白若臻道:“看见没,这就是这死孩子的真面目,一点都不懂尊老爱幼,我可算是受够她了。” 艾染听了艾婧“诋毁”她的话有点心慌,赶紧就一屁股坐了下去赖在了白若臻旁边嘀咕:“姐,姐,你别听婧姨瞎说,我可尊老爱幼了,在路边上看见老人小孩儿的我都给人扶过马路的!”她说着瞥了明显看好戏的艾婧一眼,哼了一声,“再说了,就婧姨那活力四射的样,她算什么老呀?再说再说了,这屋子里就属我最小,你叫我爱哪个幼去?是吧姐姐?”说着就探出身子趴在白若臻腿上去够被艾婧放在一边柜子上的碟子,一边够还一边叨叨:“奶黄包奶黄包,阿拉最喜欢吃了!” “是啊是啊,就是扶人过马路之前从来都不问人是不是要过马路的。”艾婧翻了个白眼,仿佛又看见一条尾巴翘上了天……无奈摇头,低头又见白若臻见艾染半个身子都快挂到床下了,全凭腰间的韧性撑住平衡,忙伸手抱住了她的腰直到她成功拿到碟子缩回身子来,献宝似地把碟子捧到了她跟前。“姐,你吃不?可好吃了!” “你当谁都跟你似的还没断奶呐?”艾婧继续吐槽,一脸嫌恶地挥着手,“牙都不刷就吃东西,真邋遢!” 艾染正捏了一块小包子塞进姐姐口中,看她捂住嘴巴慢慢咀嚼,才要得瑟一下就听到艾婧又挤兑她,眯了眼睛瞪着艾婧,磨着牙齿试图表达自己的愤怒。“婧姨!我要赶你出去!” 好像自己这小破屋子多招人待见似的……艾婧笑了,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眼见时针已指向上午九点,她伸手就去扶白若臻。“苏菲,来,让我这个专业人士给你做水疗,帮你早日康复!” “嗯。”白若臻点点头,咽下口中的食物就伸手去摸被她靠在了衣柜旁的一支单拐。 啥……啥情况? 艾染同学OUT了,一见姐姐伸手拿过那个跟她抢生意的破拐杖,她一下子窜儿了,“不带这样儿的!”伸手就去抢姐姐手里的拐杖,顺便怒瞪着吓了一跳的艾婧,“谁要你给姐姐买这个了啊,讨厌!”讨厌讨厌!姐姐有了拐杖还要她干啥呀?凭什么把她的福利给这死木头啊? “小染……”白若臻被她突然的一抢差点摔了出去,一抬头就见那孩子抱着艾婧给她带来的单拐又蹦又跳,跟那撒泼打滚,她忙伸手去拉她,“别闹,姐姐得用那个走路呢。” “不是有我呢嘛……”艾染急得快哭出来了,越看姐姐那沉着笃定的表情心里就越慌,正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迫切想要为姐姐服务的心情,就听艾婧凉凉的声音再次飘起。 “有你?哎哟,睡得跟头猪似的,我跟外头叮叮当当早餐都弄好了也没见你睁开那俩小眼儿给你姐扶下床去收拾妥当,你当人都跟你似的不用刷牙不用冲凉的?” 一语既出,受惊的就不止是艾染一个了。白若臻一张白皙的脸上瞬时漾出一丝儿洇红,不是很情愿地回想起早起的那一幕…… 其实早上约莫七点来钟她就醒了,昨天本来已经睡了小半天,要不是后来被那孩子折腾地够呛,她只怕就该没觉了。一睁开眼就见自己全身上下一 丝 不 挂地被那孩子死死地拦腰抱住缩在薄被里,那小脑袋还拱在她怀中,温热的鼻息惹得她一颗心跳动渐快,几乎是一下子便回想起不久前那一场几乎让她心魂皆醉的交付与缠爱。身体有些微的酸痛,仿佛还停留着几个小时前那孩子从温柔而逐渐升腾成激烈肆意占有的余味,想起彼时自己无可自抑而沦陷放纵的姿态与那忍也忍不住的声声呻吟……她就恨不能刨个地洞钻进去不要出来了! 第 1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3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13 章 坐起了身子想要下床,这才醒悟自己一来受着伤,二来……她可没有那个不穿衣服到处跑的行为艺术概念。= =||侧了身子看着那呼呼大睡的小猪,一眼就看到自己的衣服早被她压在了身下揉得跟咸菜一样,内衣更是被丢到了床下……这情景乍一望去还真是让人……想不脸红都难啊……正思量着要不要叫醒她帮自己拿来干净衣服再扶自己起床洗涮一下,就听到一个笃笃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中响起,跟着猝然停住,两秒钟后,有钥匙插入锁孔并转动的声音清楚传来…… 糟了!她吓得一个僵住就不知如何是好,匆忙抓过被小染胡乱丢在一边柜子上的一件春秋衫就套在了身上,才要考虑是忍痛下床去找衣服还是干脆钻到被子里躲着算了,就听到大门哗啦一声开了,跟着一个脚步声在客厅里转了几转,停在了卧室门口。 她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小染?起了没?” …… “小染??” …… …… “苏菲?苏菲?” 是艾婧……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她心头微微一松,可更深的羞赧却更快袭来,自己这个样子要是让艾婧看见……可真是百口莫辩了!呵,突然又忍不住自嘲了一番,还辩什么呢?难道她昨夜不是真的跟小染……在一起了吗? 这壁厢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吭声勇敢面对,门外那位却没有再给她更多的思考时间,咔嗒一声轻响,门……开了…… 于是艾婧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来的。苏菲一脸如临大敌的死命咬着嘴唇,苍白的面色泛着诡异的潮红,而身上那明显是匆匆穿就的一件外套更是被她紧紧捏住了襟口。被子盖在腰下,整个身体呈现出一种极不自然的僵硬弧度坐在床头与她互看着…… “呃……”艾婧想开口说点什么,目光却更快掠过苏菲身边一个明显的鼓包,仿佛是为了受到了惊扰,那鼓包扭了一扭,不满地哼了一声,跟着探出半个脑袋和两条白生生的手臂虚空摸了几摸,迅速找到了目的地——苏菲的腰……胳膊缠上去的同时被子被她的肩膀拱落下去,于是,在苏菲差点尖叫出声的无法淡定之下,艾婧眼尖的便看见了两条白皙如玉,光洁溜溜的……大腿…… 还有…… 还有什么她也看不到了,因为苏菲更快俯身便去捞回了薄被。= =||然而顾此失彼这个词语既然存在就必然是有它的道理的,比如此刻。苏菲一手伸出去捞被子,又俯下了身子,匆匆拢起来的外套只剩下一只手抓住襟口,必然会不可避免的……将领口敞开成一种造福群众的弧度。+_+于是,艾婧又再次眼尖地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 “咳……咳……”假模假式地咳了两声,她秉着朋友妻(鬼知道她跟艾小染算哪门子的朋友,岔了辈了都!)不可欺的原则,赶紧把眼睛象征性地瞄向了屋顶。一边搜索着脑子里她过来这边的目的,她到底是干啥来的?一边,仍是不太够意思的忍不住在脑海中晃悠着她刚才不小心(真的是不小心的!)看到的美景。象牙色的一截儿柔白……还有那绝对有料的CUP……忍不住在心里嚎——个死孩子还真是有福气啊……啧啧…… 白若臻对于艾小猪的睡功真的是不服不行了,这样子她都能不受打扰地继续睡觉,难道她真的有这么困,或者……这么……累?一想到这个累字她就忍不住脸红,再一抬头看到艾婧两眼翻白看天花板的样子更是烫了脸,情知再想隐瞒也实在是矫情,干脆豁出去了勇敢面对。于是,这才有了我们一开始看到的那一幕。 艾婧帮她拿了艾染的睡裙先套上,再给她拿过来她特意带过来的单拐一副,帮她适应了简单的使用后扶她去浴室放了水让她洗澡,自己则去厨房找着现成的材料做了早餐。 转头又看到白若臻的提包被丢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她于是翻了钥匙隔着浴室门问了门牌号,开了门就替她取了干净的换洗衣物和内衣裤拿了给她,然后再把她扶了出来。 挺简单的一件事,其实真的也没啥,结果在艾婧不以为然地无意中说出由于艾小染同志贪睡不起床而错过了帮她姐姐起床以及洗澡的重大事件后,艾小染同志一下子就悲摧了。凑过脸去发现姐姐果然是换了衣服的,头发也有些湿,没有干透。再凑过鼻子去嗅了嗅,哎呀,这不是她最熟悉的薄荷清香沐浴乳的味道么?面对既成事实的艾小染同学咬着嘴唇死命的抱着那只无辜的单拐不撒手,一脸悲愤地瞪着艾婧,嘴巴撅得更是能挂上一斤五花肉。“那你干嘛不叫我呀?啊?干嘛不叫我呀!你就是存心气我是不是?谁要给我姐洗澡了,你讨厌!” “喂~!我倒是叫了,我叫得起你么我?睡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的,你昨晚上做贼去了啊!”艾婧被这不着调的死孩子给气得哭笑不得,这这这……这也太夸张了吧?不就是给苏菲递了几件衣服顺道扶她出水么,她可是很淡定的嘛也没乱看没乱摸呀,她大清早的有觉不睡来给她们送着送那,她怎么就讨厌了? “我……我……”艾染委屈地咧开了樱桃大口,“我又累又饿才会这样的啊,我又不是有意的!” “咳!”艾婧伸手去拿放在一边的一杯水,才喝了一口就被呛了出来。看看还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劲爆内幕的艾小染,再看看一边窘迫地满脸通红差点哭出来的苏小菲,她顿时笑弯了眼……啊哟,又累又饿啊……咳咳,一激动,又咳嗽了好几下。 “你那是什么眼神?”艾染眨眨眼,有点鄙夷地把她望。 再不拿出点长辈样出来,这死孩子可真就一点也不拿她当回事了!艾婧怒,于是绷脸,沉声开了口。 “小染,你再没大没小,小心我明天就带你回加拿大!” 一语出,又是不大不小的把两人都惊了一惊。白若臻是轻轻啊了一声,抬起头就望住了她,而艾小染更是把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抵死不从。“我不去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要跟姐姐在一起!”说着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哗啦一声就滑下了地去打开阳台门冲出,白若臻跟艾婧正纳闷地互看了一眼,就听到啪嗒一声闷响,跟着脚步声起,就见那孩子关了阳台门,两手空空地走进来了。 ……! “你干嘛了?”艾婧的脸色不太好看,看着艾染一溜地扑上床去抱住了白若臻,又回想起刚才啪嗒那一声闷响……买糕的!这死孩子莫不是把拐杖给丢楼下去了??? 赶紧冲到阳台上就俯下身子去看,一眼就见到一个小老头模样的人在楼下挥舞着那根眼熟的拐杖大吼大叫,目光雷达似的向着楼层的阳台们扫描……她吓得赶紧缩回脑袋逃回屋子里,阴沉着脸瞪着艾染。 “能耐了你还,你就不怕砸到人把人砸坏了?” 艾染丢那拐杖时是挺痛快的,可丢完其实也小小心虚了一下,但是输人不能输阵,闻言撇撇嘴,“没那么巧吧?应该砸不上……” 艾婧怒,上前就要揪她耳朵,“就算砸不到人,你也不能凭空丢下这么大一玩意儿下去啊!你这孩子就是欠收拾!” 艾染耸耸鼻子躲开她的魔爪,本想顶回去,可一扭头见到白若臻脸色也不太淡定地瞪住了她,一双似嗔非嗔的含情眼幽幽漾漾地把她望,她一下子就麻了爪儿。“我……我下次不敢了……” 白若臻脸色这才好了些子,才要开口赦免她的罪责,一边艾婧看不下去了,你这是赤果果的护短儿!搁你这么养孩子,养出来全是混世魔王没商量。 “还有下次?”艾婧怒,决定亲自唱红脸,突然伸手就揉了艾染一把,正正跌进了白若臻软软的怀里。艾小染同志不知前途如何是福是祸,只好茫然眨眼,咦? 艾婧乜她,再转向白若臻时,眼神一下子柔得像三月里的春风四月里的流水。 “苏菲啊,你看这孩子这让人操心的性子,别说你艾姐姐不地道,你要是现在想退货还来得及。” 啥?退货?! 白若臻轻轻一笑没吭声,艾小染无法淡定了,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我说你这是占谁的便宜啊你?你比我姐老那么多你还好意思当她姐?”说着不顾艾婧黑如墨汁的脸色,她一头就拱进了白若臻的怀里差点嚎啕大哭。“姐,不退货!” “……”白若臻无语,颇有些郁卒地望着面前没正形的一大一小两尊大佛,才要开口哄一哄那正担着心的小家伙,就被她下一句话给结结实实呛了个够。 “姐,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不不,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不能退货不能退货啊!!!” “噗!” 艾婧的第二口水也算是白搭了。 第五卷:离鸟夕宿,在彼中洲。 第 1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4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14 章 第一百零一章 幸福是什么? 问一千个人想必会得到一千个答案,可对于艾染来说,大抵是无论何时都只是这一个答案的。 和姐姐在一起。 没有在一起的时候天天盼着能够在一起,于是也便想当然觉得只要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呀,叫她上刀山下火海受什么委屈她都愿意。可到了真的在一起了之后呢,却发现原来“在一起”真的并不是简单的,没有重量只需费点口水就能描摹出来的三个字。 突然想起了很小的时候一首颇为流行了一阵子的歌曲的某一句……相爱总是简单,相处太难。= =||不不不,这纯粹是作者本人的牢骚,与两位主角无关。当然,又或者,其实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相关吧?只不过问题不在于她们两个本身,问题在于外界。 不不不,千万不要误会,白若臻对重新得回的宝贝妹妹当然是倾尽全部的珍惜爱护,艾染更不必说,满心满脑就只想着要跟姐姐双宿双栖,最好其他不相干的人通通消失。可是这个世上与白若臻息息相关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就只剩她一个呢?远的不说,这边就有一个,不光与白若臻息息相关,与白若臻相处的年岁甚至要多她许多,这让她实在有点……情何以堪。 谁呀,宁澈呗! 说起来也是她弟弟来的,虽说总共也没在一起生活过几天。宁澈同学缠人的本事却绝对与她是一脉相传,拿着姐姐买给他的手机见天儿给姐姐发短信,三不五时还电话传情= =||艾小染很生气,真的很生气的,尤其是在看到姐姐对着电话那头的死小子一脸温柔的讲话,她就气得恨不得拔了姐姐的电话线……(讨厌,谁把手机设计成无线的了?!) 这小心思她可不敢跟姐姐说,至少不敢明说。有次姐姐接电话时间长了点,她躲在一边掐着表,整整三分零一秒!这简直太过分了,叔可忍婶也不可忍!她于是拉着姐姐的小手就开始陈情,从接电话有辐射一直讲到说多了话会口渴,再有一直保持接手机的姿势脖子也会酸腰也会痛,本以为姐姐至少能体谅了她的心情至少给她个安慰什么的,未料姐姐却一脸茫然地把她望,还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担心她是不是在发烧,最后甚至殷殷劝道:“小染,找机会你跟小澈见见面嘛,你们毕竟是亲姐弟,小澈要是知道你还……呵,他一定会特别开心的。” 艾小染同学悲愤地把窗外望,一时更似看到了漫天的飞雪。 而另一边,艾婧虽然不太懂得也不欲插手商场中事,可为了沈善泠与苏菲之间的情分,她仍是厚着脸皮去见了孟清,赵树培的夫人,恒远集团幕后真正的大股东。孟清见到艾婧自然是十分开心,她很难不开心,因为艾婧在她整个生命中真的是意义非凡,对她形同再造的一个存在…… 不不不,千万不要误会,孟清夫人是直的,货真价实,而艾婧更没有于七年前在温哥华UBC医院的某个手术台上在给孟清夫人的心脏动那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不到希望的手术时,顺便摘下口罩对昏迷中的孟清夫人随意放电。SO,结果是很明显的,艾婧大夫是孟清夫人的再造恩人,是个人见到自己的再造恩人也很难不开心吧? 艾婧就是艾婧,不懂迂回斡旋,懒得推杯换盏,单刀直入倒是她一贯的作风,一杯茶进了肚,直接并且贸然地就提了那块地沈善泠希望能够入股的事。这也多亏了坐她跟前的是被她救过命且近来性情愈发淡薄的孟清夫人,换了别个什么人,早一巴掌,吧叽就给她扇出去了。 孟清夫人对自家老公的花花肠子哪能不清楚?前些时候赵树培迷上白若臻的事她不必出门也早有耳闻,她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赵树培,男人嘛,尤其是这种有钱有势的,你要他一辈子就只拴在你的裤腰带上不对别的女人流口水,那根本就是扯淡。何况她跟他同样都在老去,隐约也能体会赵树培那种不甘抑或惧怕的心理。面对曾经风华的自己一点点变成一个也许会很招人讨厌的老头子,他迫切的需要用年轻貌美的女人来点缀自己的人生,仿佛在享受她们的青春的同时,自己那日渐老迈的身体也跟着变得年轻了起来。用那灿若春花的娇笑,那一具具年轻光滑而充满了弹性的身体,来填补他日渐颓靡衰败的空虚。然而他绝不可能为那些年轻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而覆灭了与自己这么多年来坚如磐石还互利互惠的婚姻,他虽然老了,可还没有痴呆。 所以她冷眼旁观,装聋作哑,就等着看这个传说S市艺馆顶尖的红牌交际到底能搅出什么幺蛾子。倘若是仗着年轻美貌图点钱财,她倒也不会为难于她,这种小姑娘她见得多了,犯不着跟她们置气。可她若是不知天高地厚仗着老东西对她青眼相看就敢妄想踏进赵家家门的话……呵,她孟清守着这么一个不安于室的男人过了三十年,倒还从来没有哪个外头的女人能成功站在她跟前,喊她一声姐姐。 对于艾婧的来意她其实很有些意外,然而在听到艾婧的简单叙述后,再联系她安插在老东西身边的眼线定时给她的汇报,她对这个白若臻倒真的是有点欣赏了。她知道老东西泡女人的手段,能在他的追求下还全身而退的年轻姑娘真的是不多,这个白若臻一不图财,二不图势,只是为了她老板一个所求才去对老东西应付周旋,且始终保持距离,独善其身……呵,倘若有机会,她倒真的挺想见见这个小姑娘了。 给了艾婧一个不甚明确却又隐含希望的答复,说约个时间她与沈善泠见面,亲自谈这件事。孟清到底是个生意人,人情要还,也要把损失降到最低。 沈善泠得了消息就摩拳擦掌开了,狠是谢了艾婧一把,哭着喊着非要请艾婧去XX海鲜城大快朵颐。艾婧无奈答应,沈善泠于是又说把家里那每天闭关不出,不知道在干些啥的两只也一起带出来吧,艾婧在听到“不知道在干些啥”这七个字时面皮诡异地抽了一抽,跟着就摆出一副二十四孝的嘴脸说要打电话请示了她家的艾小染之后才能决定,苏菲倒是无所谓了,让沈善泠郁郁了至少半个小时。 这种感觉真的是有点不痛快的,凭什么她们若臻一下子就成了那死小孩的私有物了?连出来吃个饭还要那死小孩批准?饶是沈姐姐一贯精明淡定,此刻也难免有点心里犯堵。 吃海鲜的计划定在了三天后,而两只的问题就出现在这一天。 艾小染接到电话后其实是不太想去的,本来姐姐的腿脚就没有好利索,人扶着才能轻轻走,左脚还是不能太过着力,干嘛大老远的去吃什么海鲜呢?她都买回来菜准备给姐姐炖美味的乌骨鸡汤了(本来是想炖鲫鱼汤的,可想起姐姐受伤的脚,于是一小孩就天真地想到吃嘛补嘛,多吃点爪子也许姐姐的脚也能好得快点……)。 当然了,抱怨归抱怨,艾小染同学还是要老实去给真正的一家之主汇报情况的(其实沈姐姐真的不必吃味来的,须知艾小染同学只是个面子工程,她家若臻才是这个家真正的……老大……就跟食物链似的,艾婧拿艾染没辙,艾染一对上白若臻,一准歇菜)。 于是,白老大淡眉轻挑二话没说就应了声:“那就去吧。” 面子工程包工头艾小染同学:“喳……” 这事儿就算是定了。 第一百零二章 既然泠姐邀约,白若臻总不愿太过含糊随便,须知这些天她跟艾染这懒孩子一个屋子里住,连带着自己似乎也变得懒了,果然近墨者黑说的一点也没错。原来她不到临睡前都不换睡裙的,在家里看书或自己泡茶喝都是衣冠楚楚,啊,错了,是衣裳整齐,可自从跟艾小染在一起之后…… 每天变着法儿地给她穿不同颜色相同款式的粘着奇怪动物的奇怪睡裙也就罢了,还以她不宜过多走动为由让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必换正装,更是把裤子衬衫通通藏了起来。她以为她傻呀!就那孩子的小心眼她就是真傻也看得透透的,不就是为了方便吃她豆腐么……= =||好吧,这种你情我愿的事……她忍了忍也就罢啦,何况那孩子还蛮体贴的怕她无聊甚至去租了一大堆的不知道什么片子的碟让她看,又买了一大堆不知道什么名字的书让她翻。再每天不是肘子就是爪子,不是骨头汤就是鲜鱼汤的养着……不是她多心,真的,她真的已经敏感的发现自己在最近的半个多月里身体有了明显的变化——皮肤是愈发白了,捂得。这也罢了,可那从来与她绝缘的……肉肉,也似乎有点蠢蠢欲动的趋势……= =|| 不要奇怪,同学们,真的不要奇怪,白姐姐虽然清心寡欲,可也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女人一名,天生丽质难自弃,纵然曾为她带来无穷烦恼与伤痛,可到底也是她丢不掉且时刻提醒着她的一个重要的坚持。废话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说白姐姐在不偏执的范围内,对自己的,呃,美貌还是蛮在意的。尤其是对着那比她小了足足四岁整天活蹦乱跳猴子似的小屁孩,她就愈发地担忧自己比她老得快,那孩子一向视觉系外貌协会来的,万一将来自己老了,她变心了,她得多伤心? 其实白姐姐的担忧真的是纯属天外来客的,艾小染同学要是知道白姐姐这么怀疑她,你说她得多伤心?好吧,其实我们能够谅解,关心则乱关心则乱,把一个人一件物纳入心头是这世上最美好也最悲摧的事。人啊,一旦爱了,就开始慌了,时刻担忧着自己不够好,时刻担忧着对方恋上别个美丽的风景,厌了这份情,厌了自己。纵然自己也是个千中挑万中选的美人胚,可看多了也会审美疲劳不是?尤其像艾小染这种对她一日不蹭,如隔三秋的主儿,万一她真的变了心,自己可真是不知何去何从了。 想到这些白姐姐就更郁闷,她严重怀疑艾染同学是故意要把她圈养起来,养得白白胖胖,这样自己就再也跑不出她的手掌心了。白姐姐郁郁,于是扣下房中桌子上的小镜子,曼声轻唤:“小染……” 一声轻喊,一唱三叹,正蹲在冰箱前大口灌着一瓶鲜橙多的艾小染同学全身上下一个激灵,心脏就跟被熨斗熨过去似的,差点把嘴里的饮料又呛回瓶子里。咳咳咳地狂咳了一阵子,手一抖就随手把瓶子放在地上蹭一声跳起来冲到卧室立正站好,垂手低眉。“姐!” 白姐姐一脸忧郁,白姐姐轻声开口。“小染,我觉得我最近老闷在家里都变胖了,你瞧。”她说着指了指自己微微红润的脸颊,再抿了抿嘴,“是不是有点肉肉的?” 艾染腿一抖差点就滑下地,姐姐哎,嫩突然那么温柔把我喊,原来就是为了这一桩?多大的事儿呀!艾染同学是谁呀?哄姐姐开心她最一流!小心仔细地一阵看,跟着咧开樱桃大口她就开始掰:“不能够啊,那哪能是肉肉呢?明明是你气色比以前好多啦,错觉,错觉来的。”说着便蹲下身去探出手臂抱住白姐姐细细的腰肢,本来是想笑的,可胳膊本能地这么一丈量,她又笑不出来了。“哎哟你看你这十八的小腰儿细的,我都怕哪天不当心就给你折了,你还说你胖,你哪胖了?你起码先把这小腰弄到二十再说。” 白姐姐听了这话立马不高兴了,什么嘛,居然嫌她腰细?伸手就去揉艾同学的小耳朵,白姐姐罕见地微微噘了嘴。“什么二十~~你还说,肚子上好像也有点肉肉的了!” 艾小染被白姐姐那率性可爱到毙地一噘嘴给彻底SHOCK到了,大脑意识领先认定这是姐姐给她的某种比摩斯码儿还牛叉的暗示,于是迷迷糊糊就也跟着噘了嘴,天鹅似的伸直了脖子对着那粉滟滟的唇就亲了过去。“啵!” 白姐姐瞪大了眼,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忙把她推了开去,面泛潮红地把她瞪,这死孩子!怎么无时无刻不想着占她便宜来的?第一波郁闷还没完,突然大腿上一热,她才要尖叫,就被两只温热热的胳膊伸到睡裙里去抱住了她的腰。白姐姐一张美死人的小脸顿时大红,“小染!” 艾小染同学笑成了两截儿,一巴掌就探到了那细韧的小腹上,不怀好意地摸了摸,再按了按,故作正经。“啊哟,根本没有肉肉嘛!”气得白姐姐狠狠捏了她的小耳朵。她耸了耸肩,那软软的手指明明是捏在了耳朵上,却分明似捏在了她心上,脑子里一下子就跳出来一点不和谐的小心思,一边故作淡定地把姐姐望,衣服里的手一点点往上爬,身子也跟着往前倾,以着绝对的压倒优势就想把人往床上扑…… 白姐姐的小脸于是更红,白姐姐捉住了一只不轨的手又去捉另一只,两只都捉住后却被那死孩子越发能耐了的嘴巴一口含在了胸口,“啊……”白姐姐一声轻呼差点破功……不能武斗只好文斗,想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白姐姐想要议和。“别,别闹,小染,等下还要出去呢。” 艾小染忙死了,还是拨冗抬头看了一眼闹钟,埋下头咕哝。“才五点不到,早呢……” 白姐姐扭过脸正好对着那扇巨大的穿衣镜,刚她为了挑衣服把衣柜拉开了,直接导致的不良后果就是现在一眼就看到自己的睡裙已经被撩到了胸口,露出整片柔白的身子,那死孩子正一脸陶醉地压在她身上对她上下其手……白姐姐一下子羞得恨不得刨坑自埋,扭脸就喊:“小染……!” 对于此道……艾小染同志的技术等级真的已经可以跟劳动局领证啦!这多半个月来她抓住一切机会亲自操作,身随心动,现在的她已经完全彻底地掌握了这门技术的精髓所在,并能够做到随心所欲,临场发挥超常发挥都不在话下。= =||就说此刻,在姐姐扭捏不已的推拒下,她仍是能够坚持到底,一边把个嘴到处乱亲,一边把个手就熟门熟路地摸到了那滑不溜丢的大腿内侧…… 白姐姐死命地咬着嘴唇,一扭头不当心又在镜中看到自己全身都漾出了一丝儿的嫣粉更是羞赧到无以复加,抬起无力的胳膊就推我们此刻力大无穷的艾小染,“小染,别……现在还是白天呢……” 这个理由有点充分。艾染抬起头望向窗外,蓦然醒悟自己米有拉窗帘,一下子慌了神,一边扯过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抖落开就给姐姐盖好,一边跳下床就去拉窗帘。白姐姐于是诧异,“你干嘛?”很快醒悟艾小染此举的目的及意义,望着笑成麻团儿的艾小染抖着爪又向她扑过来,“啊!”她惊叫一声裹着被子一下子躲到一边,犹自愤愤,这死孩子……拉了窗帘就是晚上了么? 第 11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5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15 章 艾小染难得看到姐姐蚕宝宝似的可爱模样,一下子麻了爪儿,赶忙又撵了上去就要掀被子。一掀未遂,她扁扁嘴,望着姐姐长发流瀑般散开裹着纤细的肩头,宽松的睡裙领口下依稀能见细致漂亮的琵琶骨骨窝一动一动,性感到了极致……+_+啊……一时再忍不住想干坏事,缩了身子猫到了床尾掀开被子就往里钻。 “啊——” 一声尖叫闷闷传出,白若臻扭着身子差点一口咬住被子……真……真要命……那一黏上她就变身超级赛亚人的死孩子居然……居然…… “啊……” 一声轻吟刚出了口,后半声就被她死死地吞了回去。她紧紧揪住了被子纠结得快不行了。明明想要并拢双腿抵死不从吧,偏一个犹豫的时当就被那死孩子麻溜地挤了进去。明明想要缩回身子逃出去呢吧,却又被那死死卡在她双腿之间的死孩子激起了一阵战栗。不……不行!大脑在下意识地强迫着自己,然而身子却完全不能受自己的控制,只一个闪神就觉腰下一凉,跟着底裤就被拉扯到膝盖的位置……她猛地闭上了眼睛忍无可忍地伸手去揪那钻在被子中忙得不亦乐乎的臭小鬼——“小染,不行!” “行嘛……”那小声音,跟拌了砂糖的糯米似的。口中说着话,一点也没影响手上的工作。 白若臻左左右右地摆着脑袋,在那小鬼柔软的舌尖一个点触让她忍不住尖叫出声之后,她几乎是哼出来的:“没……没洗澡呢……” “早上洗过了。”艾小染咕哝着,仿佛是为着姐姐的不专心暗暗发了个小狠,探着小舌尖极轻极慢地在那柔软上徐徐打着转儿,然后笑眯了双眼静待姐姐的激动反应……果然,姐姐腰臀处急遽地往后一缩,声音都辟了。 “啊……别……” (*^__^*) 嘻嘻……才要乐,紧跟着—— “那……那是早上!” 啥?还惦记着这事儿呢?艾小染不爽了,感情她的技术还是没到家,都这份了姐姐还惦记着没洗澡的事儿?更深一个挤迫,她双手掰着那柔滑的腿,将舌尖滑下便来到那温热的入口处轻轻打转儿。她真的郁闷了,她决定就这样一直缠着姐姐,非得要姐姐亲口承认要她她才继续!= =|| 那壁厢,白若臻简直要惆怅死了,这都什么事儿啊?好好地讨论她是不是胖了点怎么讨论啊讨论的就成这样儿了啊?心里是一阵阵犯郁闷,可身体又偏偏被那小鬼撩逗得一片火热,最要命的是股间那阵阵激荡的炽热感如电流过体般一次次在腰腹间徘徊,偏偏那小鬼还在那恶意地继续——她甚至已经感到一股暖流缓缓溢出股间,那温热湿润的感觉让她羞怯地全身泛红却又无法自已,忍也忍不住。 “小染……小染……” 声音带着江南女子那特有的软软的鼻音,于此情景更是添了三分的娇羞,三分的压抑,还有四分的深情。艾染一个激灵便忍不住重重吮了一口,当下只觉得就算让她赴汤蹈火也是在所不辞啊啊啊! “啊……!” 听到她失声惊呼,感到她腰腿急遽地抖颤,艾小染才要再接再厉继续努力—— “如果你已经不能控制,每天想我一次,如果你因为我而诚实……” 突来的音乐声让正沉浸在忘我状态中的两人都不自禁怔了一怔,艾小染是微一停顿后便要继续,却不防白若臻喘息了两下突然向上一缩,跟着便侧过了身子去拿放在床边柜子上的电话。 “喂,啊,泠姐?” 听到白若臻说话的声音响起,艾染郁闷地噘着嘴钻出被子来,顺便透一透气,要不是忙得过于忘我,这天气钻被子里整个就是想把自己个儿闷死啊。 “谁?小澈?”白若臻说着话睨了正大口吐着气地某小孩一眼,一眼就看到那小鬼嘴巴上沾着的一点晶莹……她脸上一红,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啊……没、没事……嗯,行呢,带他一起来吧……嗯,要不你们在那等着,我跟小染自己打车过去好了……嗯,行呢,那你看着办吧……好,我们在家等你。嗯,泠姐再见。” 挂了电话,两人无声对望。 “小染。”被那孩子一脸郁郁又委屈的表情给逗得笑了,把被子往身上拢了拢笑道:“泠姐一会带着小澈过来接咱们一起去吃饭,你马上就要见到小澈了,开心不?” “……”回答她的是一个面无表情的表情。 白若臻讶然挑眉,“你不高兴吗?” “没……”不太精神地撇了撇嘴,起身滑下床去,很给面子地背过了身去让姐姐穿好衣服,但眼神却不太淡定一直瞄着那巨大的穿衣镜。= =|| 白若臻匆匆穿着衣服。“小染,小澈很乖的,你见了他一定会喜欢的。”说着掀开被子滑下床伸手去拉艾染,“扶我去下盥洗间。”咦……没反应?抬眼一看,就见那孩子眼睛直勾勾盯着穿衣镜,却看不到她下床?分明就在神游! “小染……”她无奈一笑,怎么了这是?她自己拉住艾染的胳膊站直了身子,稍稍的犹疑,笑意凝在了唇边。“你……不想见小澈吗?” 艾染反身便抱住了她娇软的身子,让她将多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自己身上,扶着她往盥洗间走,闻言扁一扁嘴。“没,挺想的啊!” “那你怎么都没有笑?你不高兴?”白若臻仍是有些不太相信。 艾染扶着她进了盥洗间,放她坐好才扶着门站定。眨了眨眼,她也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究竟应该是怎样才合适了,好像是应该高兴的吧?可心头却又无可忽略地飘着一丝儿的茫然与惶惑,为什么会这样?他是自己的亲弟弟,不是吗? 一时有些恍然,却摇摇头不欲多想。“没,挺高兴的。”顿了顿。“高兴也不一定非得笑。” 第一百零三章 一直到楼下响起了车子停火的声音,艾染那沉默着的小脸才算是有了点神情浮动。抬眼看了看已经换好衣服的姐姐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一杯果汁慢慢喝着,亚麻的缠裹式设计莲袖上衣,月白色的一片直至腰下,绣着大朵清丽妖娆的浅蓝色鸢尾。下身则是一件纯白的七分绸裤,足下仍是趿拉着凉拖,半露出白皙纤细的足背,秀气漂亮的脚趾在灿金色的夕阳下如沙滩上退潮后露出脑袋的小贝壳,灵秀洁净,似有莹光浮动。 似乎已经听到楼道里传来脚步声了,一道是尖锐的笃笃,一道却是沉闷的咚咚,不是一个人。她心头一动,下示意地就想卧室里躲,却不防白若臻轻轻柔柔的声音已然传来。“小染,准备去开门,泠姐和小澈过来啦。” 而与此同时,那两道脚步声也随即在她门口停住,跟着—— “若臻?若臻?” 沈善泠的声音响起。艾染一怔,仓促看了一眼白若臻,毫不意外地见到她满眼的期待与清浅笑意,咬咬牙,算,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道,死就死个痛快吧!扭扭嘴巴,大步走着就去开门。深吸了一口气,咔嗒一声开了门,只是一秒,然而心头的徘徊与纠结,似要接受又似抗拒的郁郁情绪却仿佛已过半生。 “艾小姐!”沈善泠很是热络地跟她打了个招呼,目光便越过她直直地望向了在客厅里坐着的白若臻。而她身后一个死老高的男孩子目光与她微微一撞,跟着便绽开了一丝很是灿烂的笑意,张口便喊:“艾姐姐!” “……??”艾染诧异地张大了嘴,只是本能地侧身将两位让进房中,脑中只咕噜噜转着,他认识我?认识我? 沈善泠在白若臻身边坐了下来,笑问:“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白若臻抿嘴笑了笑,“蛮好,虽然脚还有点痛,可是已经能慢慢走路了。”她说着便伸手招呼一边跟个塔似的傻站着的宁澈,“小澈,来,过来坐。” 第 11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6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16 章 宁澈这才缩了缩脖子,在另一边沙发上坐了下来,抬眼见艾染打开冰箱取果汁,他又站起了身,“艾姐姐,我帮你。”说着便去帮她拿放在冰箱上的玻璃杯。 艾染怔了怔,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喔。” 一侧身就见姐姐正噙着笑意望着她,那眼神似在说着:你瞧,你俩合该是亲姐弟呢,小澈这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就对你这么友好。她撇撇嘴,由着宁澈将杯子拿去茶几上放好,抱着果汁就弯下身子倒了起来。 沈善泠拿了一杯喝了一口,目光又环视了一番这格局简单,也不算宽敞的屋子,目中隐隐有些不以为意,扭头望着一脸恬淡笑意的白若臻,她忍不住道:“若臻啊,不是泠姐多事,以前就算了,可你现在好歹也是在养伤呢,还是要在稍微宽敞些,采光更好的房子里会好一点。你要不然不如和艾小姐一起搬去我那个小区吧,我在后面那栋新盖起来的楼层里新买了一间公寓,大概两百多个平方,两卧两卫,带露台,你们两个人住也足够了。” 艾染一怔,心底隐隐不舒服起来,什么意思嘛,凭什么她跟姐姐要去住她的房子啊!还两卧两卫?讨厌,她才不要跟姐姐分房住,她才不要!扭头看白若臻,就见她微一沉吟,指腹缓缓摩挲着杯缘。“我觉得住这里挺好的。” 手一抖,差点把果汁瓶子给掉了,耶,姐姐万岁! 沈善泠微微一怔,跟着便了然地笑了笑,“若臻,那房子是你自己的钱买的,本来就是给你买的。”她说着放下了杯子,“这些年你自己从来也不管账,你的钱都是我在给你管理投资,买了一些比较稳定增长的股,余下的就买了基金房产。”她说着忍不住微微摇头,然而眼底眉间却是清楚的笑意。“你这个性子……我今天要是不给你说,估计你连自己到底有多少钱都不知道吧?” 白若臻眨了眨眼,自己也觉得有点赧然,说实话她还真的不知道自己账上到底有多少钱。倒也不是其他,这些年来她一直跟着泠姐做事,最初的几年满脑子想的都是把欠泠姐的债还了,再好好照顾妈妈,抚养宁澈长大,所以她的收入一直都是直接放在沈善泠那里,她只需要日常生活的开支就足够了。到得后来,债也早还清了,可是把钱放泠姐那里却仿佛成了她的习惯,要用的时候去提取,不用的时候就问也不问,也多亏了她遇上的是真心疼她的泠姐,不光不嫌她麻烦,还耐心给她做投资,帮她管账,要换成别的老板,呃……真是不好说了。 想了想,她微微拧了拧眉头,“再说吧,我腿脚还没好利索,暂时也不想来回折腾,这儿住着也挺好的。” 沈善泠见她仍是不表态,有些急了,转头向着艾染道:“艾小姐,你来劝劝若臻吧,真没见过这么固执的人,自己的房子自己也不肯去住,就摆在那里给房地产事业做贡献了。” 艾染扁扁嘴没吭气,看看沈善泠,又看看白若臻,却见白若臻微一扬眉,“泠姐,小染是我妹妹,都是一家人,你也喊她一声小染就好了,艾小姐什么的,听着也太生分了。” 艾染心中一动,白若臻这句话她算是听过味儿来了,知道姐姐是在暗着宣告她们之间的关系,维护她呢。目光瞬时与白若臻相对,待得看到她眼中望着自己时清楚的温柔怜爱,她更是心头一热,只觉什么也没关系了,就算别人再不理解她们又怎样?姐姐是爱她的呀! 沈善泠有些意味地看了白若臻一眼,就见她说完便转向了宁澈,微微一笑。“军训完了?” 宁澈正在那纳闷这个艾姐姐怎么成了姐姐的妹妹了,听到姐姐问话忙坐直了身子,点点头。“早完了,我们都上开课了,今天是周末我才出来找你的。” “嗯。”白若臻点了点头,又抿了一口手中的果汁,方才笑道:“瞧你,比刚来的时候黑多了,不过男孩子黑一点也不怕,看着挺好。” “嘿嘿。”宁澈吐了吐舌头,一扭头就见艾染进了卧室,很快又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团白白的东西走到白若臻跟前儿站定。“姐。” 白若臻抬头看她,才要问她怎么了就见她一忽儿就蹲下了身去把她的脚从凉拖中抱了出来,跟着才抖开了手里抓着的东西,原来是一双船袜。一边慢慢地给她穿上袜子一边道:“脚还受着伤,不能穿高跟鞋。” “嗯。”白若臻含着笑意点头,感动于小家伙的细心体贴,将杯子放在了茶几上揉了揉她乌墨墨的头顶心,“姐姐自己来。” 艾染咧咧嘴,放下穿好的那只脚,转身又去抱另一只,“我来,”皱皱鼻子,嘻嘻一笑,“我喜欢给你穿袜子。” “……傻瓜。”白若臻无奈一笑,却也不再拦阻,由着她去了。她早习惯了这小家伙以对自己好为乐,当下也不太在意,可另外两只就很有些惊诧难定了。沈善泠瞪着眼睛看着艾染细心地为若臻穿着袜子,都穿完了也不撒手,还抱着不放轻轻捏着,若臻则是一脸温柔的笑意,还伸手揉着她的头发,这这这……虽说她已经听过她们之间互相的宣言,也以行动默认了她们这种奇怪的爱恋关系,可亲眼见到这两人一挨住就浓的化不开的粘稠甜蜜,她不得不承认,她真的还是很有些……承受不住。(画外音:得亏她是白天来访啊……) 而另一边,宁澈更是惊地睁大了双眼,这个艾姐姐……居然……在帮姐姐穿袜子??好吧,他也知道女孩子之间的友情跟男孩子有些不同,处的好的女孩子之间关系亲密了些也没什么大不了啦,可是是他多心吗?他怎么老觉得这个艾姐姐对姐姐好得……有点奇怪?可姐姐也似乎并不反感的样子。姐姐对那艾姐姐笑的时候让他恍惚想起了自己初见姐姐时的模样,那时他才五六岁,懵懂惶恐地被爸爸带去他的新家庭,当他忐忑不安地看着那个高挑纤瘦的背影在给他收拾床铺时,他小小的心中曾无数次想象过的被爸爸形容为不好的,害了大姐的这个姐姐该是多么可怕的一个样子,直到那个背影突然转身——然后,他第一次见到了她。 第一百零四章 时隔太久,他已经不能很精准的回想起那个时候的他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可是可以很肯定的是,当年才刚五六岁的他几乎是一下子就喜欢上了那个白皙漂亮,眉眼间全是温柔的大姐姐。他不知道爸爸为什么不喜欢这个大姐姐,可是那又怎样?爸爸也不一定什么都是对的,何况他自喜欢他的,跟爸爸又有什么相干?他喜欢这个大姐姐,喜欢她温柔的笑意,喜欢她软软的嗓音,喜欢她会叠出漂亮的星星的手,喜欢她抱他时温暖的怀抱,喜欢她轻轻喊他……小澈…… 这是怎样一种喜欢他不清楚,也一直没有机会去深想,他以为自己会和姐姐一直一直快乐地一起生活下去,可没有想到命运却给他开了那样一场疯狂的玩笑。在他和姐姐在一起生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后,她竟然以着那样一种陌生的决绝,彻底离开了他。 爷爷死了,奶奶瘫了,然后不过两天后,又有穿着警服的一脸严肃可怕的叔叔把白阿姨带走,告诉他,他的爸爸……也死了。 而他的姐姐,他的亲姐姐也在不久后的一天浑身是血的被一个陌生的阿姨抱走,然后,告诉了他,他的大姐,死了。 死了……死了……死了…… 死,到底是什么? 不再说话,不再动弹,也不再会看他,对他笑,就像从未在这世上,在他身边存在过一样。 一时间,他失去了所有疼爱他的人,他幼小的生命中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阳光与雨露,他哭,他也只能大哭,而更让他难过的却是那一只总会在他哭泣的时候轻轻揉他脸颊哄慰他的温暖的手,竟然再也不能让他拉上一拉。姐姐不肯见他,姐姐不肯再抱一抱他,姐姐甚至躲到了远远的远方,从此音讯全无。 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他一下子就变成了孤儿,暂时住在了Z市的福利机构,奶奶也是福利机构的叔叔阿姨在照顾。懵懵懂懂过去了一个多月,突然有一天一个陌生的阿姨来看他,阿姨对她笑,跟他说话,阿姨甚至知道他的名字:“宁澈?” 他点头,然后就见那阿姨拿出一张照片给他看,“认识照片里这个姐姐吗?” 他伸出手去接了过来,照片中一个大姐姐穿着素白的裙子,头发没有扎起软软地披在肩头,没有笑,她静静地看着远方,眼神里有着他那个年纪其实看不懂,却也隐隐地感到了难过的哀伤,似水,冰凉。 他怎么会不认识!将那薄薄的照片抱在了胸口,他一下子就哭了出来,“菲菲姐姐!” 那阿姨笑了笑,然后又给了他一大堆好吃的,还有玩具,小人书,然后不过三四天,他就被那阿姨接走了。阿姨给他和奶奶找了房子,请了保姆照顾奶奶,照顾他上下学。阿姨告诉她,是菲菲姐姐托她照顾他们的,要他一定要好好上学,长大了就可以去看菲菲姐姐了。 他拼命地点头,为了这一句话,他几乎是拼命地努力学习,年年都拿奖状,年年都是绩优生。他每个星期都给在远方的姐姐写信,虽然姐姐从来不回信给他,可他这个习惯却一直保留着,直到他终于高中毕业,成功地考到了姐姐所在的城市,S市的一所著名学府。他踌躇满志,他兴奋莫名,不是为了那张名校的录取通知书,而是为了他即将要见到那个人,那个十几年来图腾一般烙印在他心口的那个身影。 菲菲姐姐…… 依稀觉得,姐姐会像他盼望着见她一样,也同样期待着与他的见面的,可是当他真的通过找到那当年来看她的沈阿姨找到姐姐之后,却发现姐姐望他的眼神是茫然而无措的,仿佛并不知道他究竟是谁,可是眼瞳深处却又似跳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闪动,让他困惑,却又止不住地心疼。 他想要照顾姐姐,也许现在的他终究还是不够成熟,不能够为姐姐瘦弱的肩膀挡风遮雨,撑起她的世界,可是这丝毫并不影响他突然就更坚定了这些年来,自他懂事后就一直在心头萦绕的一个念头。昔日小小的种子已成大树,如果他的努力是大树的枝干,那么姐姐对他这么多年的真心照顾,姐姐在望着他时眼底眉梢那让他满心安详的温柔宁定,就是让他最终蓬勃参天的最重要的养分。 他要照顾姐姐,他要保护姐姐,他要让姐姐从此一生无忧。 可眼下,有些东西却似乎脱出了他的想法。 这个艾姐姐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姐姐会跟她这么惯?沈阿姨跟姐姐认识了那么多年姐姐都不跟她一起住,还离得那么远,为什么姐姐会肯跟这个艾姐姐一起住,还跟她那么……亲近?宁澈眨眨眼,望着那艾染扶了姐姐起身,半抱着姐姐去玄关处换鞋,沈阿姨也站起身跟着走了过去,他忙起身跟上。 “姐,咱俩脚码差不多大来的,先穿我的吧,回头我出去给你买几双运动鞋。”艾染找出自己一双平时比较少穿,看起来蛮新的一双白底蓝纹的低鞋帮的运动鞋,仰头看被沈善泠接手扶住的白若臻。 白若臻点点头,微微一笑。“就穿你的吧。”说着便伸脚进去,踩稳,艾染忙伸手按了按鞋头,“大不大?” 白若臻抿抿嘴,“有点……不过运动鞋大点没事,好了不麻烦了,就穿这个吧。” “嗯。”艾染这才点头,弯身系好了鞋带,又抬起她的脚帮她穿好了另一只,跟着就开了门先走了出去,才一出屋门便背过身子俯下身子。“姐!” 宁澈听沈善泠说了姐姐脚扭伤的事,来了其实就想问的,可一直没找着机会,见姐姐能慢慢走路心里也稍稍安心,想着应该是不太严重吧?此刻见那艾染明摆着是要背姐姐,他心里一沉,也跟着走到了姐姐身边。“姐,你的脚真的没事吧?”顿了顿,又道:“我来背你,我是男生,力气大。” 第 11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7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17 章 白若臻的脚踝恢复的还算可以,平时扶着在家里慢慢走着是没什么问题,可要是下楼梯就难免有点郁卒了,正准备伏到艾染背上突然听到宁澈说要背她,跟着便敏感地察觉到那小家伙的后背微微一紧,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侧脸一笑。“不麻烦了,我习惯小染背我了。”说罢便俯身伏了上去。 艾染感到后背微微一沉,跟着便伸手勾住了白若臻温暖的小腿直起了身子,感觉到姐姐伸手抱住了她的脖子,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脖颈,她缩了缩脖子扭脸向她一笑。真的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喜欢姐姐对她全身心的信任与依赖,喜欢姐姐肯这样子的,当着所有人的面……亲近着她。 沈善泠顺手带上了门,一行人便哐哐哐地下了楼。艾染背着白若臻走在最前面,宁澈在最后,看着艾染背着姐姐小心翼翼地下楼,本来也不是什么事儿,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隐约总有点觉得怪怪的,说不出来是为了什么,就是有些不舒服! 下了楼,一眼就看到艾婧正坐在前座听CD,听到动静探出脑袋跟她们挥了挥手算是打了招呼。一双眸子在宁澈脸上一个回落,跟着又落在了艾染脸上,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沈善泠拉开车子后门让艾染扶着白若臻在后座坐好,又让宁澈也坐了进去,跟着自己才上了驾驶座,发动车子就往小区外开去。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想说的是,乃们对我预告的那个虐字看得太严肃了,其实有时候吧,这个虐吧,也就是不太甜的意思……不过我个人感觉,小染同学被小小的虐了下。让我忍不住想起当年的洛,那待遇根本跟小染是天上地下,眼泪哗哗的,啥也不说了。 第一百零五章 后座还算是蛮宽敞的,坐三个人其实并不挤,可白若臻是先被艾染扶上车的,跟着就自己往中间挪了挪让艾染上车,而宁澈是从另一边自己拉开车门上来的,于是…… 白若臻坐在中间,左手边是艾染,右手边是宁澈。很经典的一个夹心饼干队形。白姐姐平时心细如发,可一到关键时刻她就掉链子,她不是有意的,她真的不是有意的,对这个队形她没有任何异议,宛如一个带着俩孩子去上学的家长一样淡定地坐着,她倒是淡啊定,只是这一左一右两尊大佛就有些互相不对付了。 艾染同学简直是要恨死婧姨的,都是她赖到前面去坐,害得她要忍受姐姐一半身子跟宁澈挨着又不能强行换座位。跟着又开始讨厌宁澈这死小子,他从那边上车一定是故意的,他根本就是故意要坐在姐姐旁边!艾小染很生气,于是瞪完艾婧瞪宁澈,不瞪不要紧,一瞪她就更生气,那个死小子——! 宁澈半扭着身子笑眯眯地望着白若臻,跟个话唠子似的开始跟白若臻说话,占据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姐,姐,你知道不,我们军训的时候我表现特好,你知道教官夸我什么了?” 白若臻含笑听着,闻言微微一怔,“夸你什么了?” 宁澈嘿嘿一笑,“我们教官说我穿军装特有感觉,真该去考军校的。” 切~!艾染忍不住腹诽,得瑟什么得瑟什么?不就是考上交大了么?有本事嫩跟江XX似的,也弄上个国家主席当当。= =|| 白若臻当然不知道自己左边那倒霉孩子心里已经酸的咕嘟咕嘟冒开泡儿了,闻言只是微微沉吟了片刻,突然道:“其实要真的念了军校倒是也很好,男孩子将来去了部队里,不是很威风么?小澈,你当时为什么会决定报考交大?” 宁澈抿了抿嘴,似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挠挠后脑勺,好半晌才笑道:“哪个学校都没差,我就是想跟姐姐在一个城市!”顿了顿,又道:“军校是挺好,可是毕业了还要服役,可我不想服役,我想早点毕业然后去找份工作,我想照顾姐姐!” 啧啧啧,口气可真不小!天为什么这么黑?因为牛在天上飞!牛为什么在天上飞?引文嫩在地上吹!哼!艾染同学继续腹诽,姐姐用你照顾?切,少来了,姐姐有我就够了好伐?越听越憋屈,越想越郁闷,酸不酸都叫个醋啊……艾小染同学简直是百爪挠心,翻着眼睛望着车顶,一手抽筋似地在自己膝头嘚嘚敲着,二流子似的。白若臻看不下去了,伸手就捏住了那只得瑟的爪儿,瞥了艾染一眼才转向宁澈浅浅一笑。“姐姐不用你费心,小澈,你好好念书,将来有个好前程姐姐就很开心了,真的。” “可是——”宁澈眼中一黯,还想说些什么,却又被白若臻微微一笑打断了。 “你是个有心的孩子,姐姐知道,小澈,有你这份心意姐姐就很满足了。”顿了顿,又道:“有时间了就尽量多回去看看奶奶,这么些年奶奶跟前也就只有你了。” “嗯,知道。”宁澈对白若臻的教诲自然是没有异议,乖乖的点头,“沈阿姨给找的那个李婶人很好,奶奶一直是她在照顾。精神也很好。” 白若臻点点头,一抬眼见沈善泠在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她微微一笑,转脸看了看艾染,心头一动,“小澈啊,其实……” “什么?”宁澈本来扭了脸去看窗户,可一听到姐姐叫他,立刻就转过了脸来。 察觉到捏在掌中的那只手微微的一僵,白若臻心头顿生怜意,抬眼又见到正在开车的沈善泠,想了想还是决定等找个机会,单独让这两个孩子坐在一起的时候再说这事吧。 车子在XX海鲜城外停了下来,艾染下了车便伸手去抱白若臻,可没想到那边宁澈一溜儿地下了车,也跟她一样伸手就来抱姐姐。两双手同时伸到了面前,白若臻一下子怔住了。呃……什么情况? 艾婧和沈善泠随即下了车,望着后座那搞笑的一幕,互看一眼,咋了这是? 艾染不太友好地睁着俩大眼把宁澈望,以眼神示意对方识相点,赶紧地把爪子缩回去,却不想宁澈却一改开始对她的友好态度坚持不撤,甚至抢在她前面喊了一声:“姐,我扶你下来。” 艾染怒了,白若臻懵了。看看艾染,又看看宁澈,心里正想着两只都拍开她自己下车得了,就见艾婧大步走到艾染跟前一把将她拉开。“抢什么抢什么?姐姐就一个,都闪开,我来扶。”说着弯身伸手卡住了白若臻的腰将她扶了出来,脚才站定便叫艾小染给一把抢了去,还冲她瞪了一眼,潜台词:哼! 艾婧怒,这个听不懂好赖话儿的死孩子! 宁澈倒是表现出了所谓男生的风度,撤了胳膊便笑了一笑,仿佛刚才剑拔弩张的那一幕纯粹是个幻觉。艾染扶着白若臻往里头走,心里原先那隐隐约约的犹疑徘徊现在已经变成赤果果的愤怒与哀伤。先开始她不太敢见宁澈是觉得自己当年的任性导致了好好一个家庭分崩离析,连累他从小失怙,不管怎样他总是无辜,总是她这个当姐姐的不是!可谁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被婧姨带走了,却因此给姐姐跟宁澈种下了这一段因缘!她并不是觉得姐姐对宁澈好不对,宁澈是她的弟弟,姐姐照顾宁澈,对他好,甚至也极有可能是因为心中对她的牵挂,她真不是计较这个。可是她讨厌宁澈看姐姐时的眼神,讨厌他时刻想要跟姐姐一起生活的念头——那让她突然的从内心深处涌出一股不安与烦躁。倘若今天是别个什么男人有这个念头,她会生气,但绝不会不安,因为她的姐姐她很清楚,这么多年姐姐都一直一个人,都一直牵挂着她,又怎么可能在有了她之后再对别个男人动心?这是她与姐姐共同的坚持,共同的默契,无关那男子是否优秀,是否惹人欣羡。可是,那个人——偏偏却是宁澈! 宁澈是她的弟弟,宁澈是姐姐抚养长大的孩子,宁澈才十八岁——介于以上三个理由,随便哪一条都会让她与姐姐心疼心软。倘若宁澈真的铁了心要喜欢姐姐,她该怎么办?姐姐该怎么办?姐姐肯定对宁澈不能像对别的男人那样狠心拒绝,不留余地,姐姐肯定不忍心!那……她呢?微微地出了神,不由苦笑。难道她就真的能忍心吗?像对付别的想要沾染姐姐的男人一样,一瓶子就CEI过去? 艾小染真的不是个思考型的女生,可为了她姐姐,她可算是尝到了纠结的滋味儿,一颗心纠成了毛线团儿。 “小染。” 怎么办怎么办? “小染?” 到底我该怎么办? “小染……!” “啊……?”直到手背让人轻轻捏了一把,她才算是回过了神来。一眼便看见大家伙儿都围着桌子坐下了,就她还跟竹竿儿似的杵着,姐姐正仰头看着她,一脸诧异不解,手指还停留在她手上。她脸上一红,忙缩身跪坐了下去,悄悄看了姐姐一眼,却见她只是微微蹙眉,脸上却没有不快的神色,她才算是安了心,小小声嘘了一口。 菜很快便陆续上上了,沈善泠力求宾主尽欢,拉着大家伙一起乐呵,看着一桌子女人小孩有点郁闷,白酒也没好意思让上,只好上了点干白葡萄酒。 艾婧倒是有些酒量,见沈善泠那喝酒的范儿就知是酒道中人,一时忘形便道吃海鲜还是得配白酒好哇,力劝沈善泠上白酒。沈善泠也是个禁不起逗的,不高兴了喝酒,开心了也喝酒,今儿她的心情介于高兴与不高兴之间,得,还是喝酒。听了艾婧的建议立马一拍即合,转头就让上了两瓶52度的剑南春。= =||把一边喝果汁的女人小孩郁闷了半死。 白若臻倒不是不能喝,只是这时受着伤不方便,何况她本来也不爱酒,不过是工作性质导致有时不得不应酬周旋。至于艾小染,那叫一个出了名的三碗不过岗,(请注意,这里的碗特指那种只能戳进去一根手指头的小酒盅。)何况且不说白若臻,就是艾婧也不肯让她随便喝酒的。至于宁澈,虽然他坚定地表态他已年满十八,可白若臻却记得他的生日是十二月的,于是以他还没过生日为由强行剥夺了他喝酒的权利。= =|| 艾染贼忒嘻嘻地看着姐姐细细腻腻地剥着一只龙虾,脑子里一时千头万绪,突然就想起小时候姐姐给她剥虾子吃的快乐与幸福。望着姐姐剥完虾果然是放到了她面前的小盘子里,她更是乐得尾巴翘上了天,可那龙虾还没吃完呢,转头却见姐姐又剥了一个放到了宁澈身前的盘子里,还无比温柔的把他望,“小澈,尝尝看,这里的小龙虾是很有名的。” 艾染同学一下子又麻了爪儿,在心里一千遍一万遍的内牛满面,姐姐哎,嫩不要这样好哇?嫩怎么对谁都这么温柔,嫩让我情何以堪…… 第一百零六章 酒过半巡,那两位大人喝的情投意合,嫩为我剥虾,我为嫩夹蟹,契合的简直像是找到了组织找到了党。可被迫要带着两个小盆友耍的白若臻就不是很痛快了,一边要防着两个小盆友趁她不注意偷偷喝小酒,还要注意维持小盆友之间的团结友好,不让他们有机会打架,一顿饭吃得很是累人。 果汁喝多了就必然会有一点麻烦,这点麻烦是无可避免也是理所当然并且不分男女老幼,只要嫩是有生命的生物,就免不了。 好了,废话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说,白姐姐没怎么吃海鲜,尽喝果汁了,喝了两大杯,所以白姐姐想去洗手间了。这很正常,美女也要上厕所啊……= =|| 第 11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8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18 章 艾小染当然是全程陪同的,就这一点而言她当真十分得意,眯着俩小眼儿睨了眼巴巴看她们出包间的宁澈一眼,羡慕吧?有本事你也来扶姐姐去洗手间? 阿弥陀佛,说说而已,他要真敢跟来,她就跟他死掐。 很快便扶了姐姐进了一个隔间,她走到洗手台前站着,一时无聊开了水便汩汩地流,自己则没事儿瞪着那水流激成的漩涡玩儿,不提防身边突然冷不丁一阵谈话声悄然飘来…… 我们不知道该女名字,作者日理万机也懒得去起,只因该女一身名牌服装品牌包包,浓烈的香水味让厕所都变成了玫瑰园,她全身上下都在强调着她具备某一个特质——漂亮,因此我们暂时称呼其为阿漂。 阿漂站在离艾染不远处的烘干机前,对着旁边一个正在洗手的女人。(同理,暂称为阿亮。)“喂,见到刚才进去的那女的没?” “谁?”阿亮洗完手,也加入烘干大业。 阿漂怒瞪,“你瞎了啊?就刚才那个白衣服的女人,你没认出来?白若臻啊!” 阿亮瞬间惊跳:“白若臻?就那个四季馆的红牌交际?!” 艾染的眉头不受控制地跳了一跳,目光有些森冷,望住了漂亮二女。 阿漂浑然不觉,浑然忘我。“是啊,就是她没错,就她那风骚样儿,隔多远我都能一眼认出来。” 阿亮咬牙切齿。“X(和谐物)的,就那女人——Y(继续和谐物)的,我表哥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头上缝了十几针,全是拜她所赐!你Z(还是和谐物)的怎不早说啊,看我不收拾她的!” 艾染的目光渐渐冻住,仍是望住了漂亮二女。 阿漂扁了扁嘴,“喂,别搞事吧?你忘了你姑妈说这事儿就当是你表哥撞鬼了,不准再提的?再说那狐狸精后台硬着呢,你别羊肉没吃着,倒惹了一身骚。” 喔,阿漂还是个有点文化的,还会使用歇后语。相比较而言阿亮就差太多了,反复就只会那几句X的Y的Z的。阿亮怒瞪,“去,把厕所门锁了,谁都不准再放进来,等下那狐狸精一出来你只管看我眼色行事!看什么看,叫你去你就去!” 艾染悄无声地捏了捏拳头,听到骨节儿脆脆地响了几声。锁门啊?太合我心了。 阿漂于是不太情愿地把门给锁了。回身看阿亮,还是有点犹豫不决,“喂,真的要搞她呀?”她说完忽似想起了什么,神情于是突然兴奋,跟比尔盖茨喊她妈丈母娘似的。“喂,刚才那女人进来时我见她跟一女的搂搂抱抱来的,那女的还一直把她送进了里头,你说,她会不会是个同性恋?啊哟!”阿漂说着说着突然自我赏识起来,叽叽嘎嘎的笑,还拿个月牙儿似的眼睛把阿亮灼灼地瞧。“怪道她看不上你表哥呢,搞半天难道她喜欢女人?哎我说,要不等下出来你直接上去钓她好了,没准她看不上你表哥倒看上了你,哦呵呵呵……呵呵……呵……” 阿亮被阿漂诡异的笑声惊动,“你怎么了?”顺着阿漂诡异的眼神扭过身,“啊!”吓得一个激灵便窜出两步,喘着气儿瞪着面前那个足足高了她们多半头的陌生女人。 扎着个简单利索的马尾,上身一件灰褐色的牛仔T恤,下身一条黑色的牛仔裤。 长相是标致的,眼神是森冷的,拳头是握着的,态度是不友好的。 阿亮咬指惊呼:“你干嘛!” 阿漂帮腔:“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艾染嘴巴一咧,差点当场破功。“美女?”上帝啊,难道她瞎了吗? 明明是疑问句(或者反问句),却愣是叫两位霉女听成了陈述句,想来小学老师死得早,真不能怪她们的。阿亮指着她:“喂,你要出去就赶紧出去,这厕所我们包下来了,别在这碍事!” ……把厕所包下了,难道要吃屎吗?艾染的脸皮再次抽动一下。 阿漂突然眯住了双眼把她望,脑中瞬时电光石火,“啊——你——你就是那个——那个跟那狐狸精——跟那狐狸精搂搂抱抱的——女人 ?!” 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落地有声,艾染挑挑眉,“是又怎样?” 阿亮尖叫:“啊,变态,你们搞同性恋,变态!” 艾染听到自己后槽牙磨动的声音。伸手从一边台子上捞过一副卫生手套就套在了手上,再逼近了那俩霉女几步。“我刚才听见有人说她要收拾……呃,收拾我家宝贝来的,是你俩没错吧?” 阿漂踩着六寸的高跟鞋还矮了穿运动鞋的艾染一大截,气势上就输了不少,被这一逼近她于是有点慌,牙齿咯咯的响。“是……是又怎样?你……你要干嘛?”心里阵阵发麻,妈妈呀,这人还戴上了手套,莫不是要捏死我啊啊啊?不要啊,我还有那么多的LV包包没有买到,我还有那么多的帅哥没有泡到,我还不想死啊啊啊! 阿亮更是哆嗦成一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艾染一把揪住后脖领子推开一个隔间押了进去,跟着一把把她按跪在白嫩嫩的马桶跟前。望着吓得涕泪横流的阿亮,她眯了眯眼。“你刚才说我们变态?” “没……没有!”阿亮杀猪般的嚎。 “可我听见了。”艾染皱眉,跟着按了按那倒霉孩子的头,让她白白的小脸蛋愈发亲近了马桶内部。“你还满嘴喷粪,造谣诋毁我家宝贝。小孩儿,别怕,我就想给你洗洗嘴巴,不干别的。”她说着说着还叹上气了,“哎我说,你心里能不能阳光点儿啊?真别怕,洗完你就完美了,保证完美的连你爹妈都认不出你,就跟再一次生出了你似的,肯定特激动。” 须知艾小染同学好赖也在小北京混过几年来的,天桥下面听过书,杂耍摊旁常有她,不是跟说书的侃得天昏地暗,就是被一猴子拎个破铜锣满圈子转着讨钱。对付这俩就会满嘴X的Y的Z的小孩儿,那还不是牛刀杀鸡? 阿亮吓得全身发抖差点失禁,抖得跟嗑了药似的。“不……不洗!”拼命往外抬着脑袋。 阿漂颤声唤:“你……你放了她,我……我要喊人了啊!” 艾染百忙之中腾出一只眼睛睨她。“你喊吧,多喊点,谁来了也一眼就看见我俩是同性恋,正忙着呢。” 阿漂往后一仰差点绝倒,终于服了软。“对……对不起,你放了她……放了她吧!” “我变态?”艾染一脸忧郁作沉吟状。 阿漂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同性恋变态?”艾染继续走忧郁路线,手上略略松了手劲。 阿漂跟阿亮一起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呼……”艾染吐一口气,突然伸手招阿漂,“过来。” 第 11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9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19 章 阿漂害怕,但迫于那女土匪的淫威不敢反抗,仍是乖乖走了过去。艾染松开了阿亮的手,把卫生手套摘下来给了她二人一人一只。“戴上。” 看着她俩顺从地带上了手套,艾小染同学咻一声窜出隔间,在台阶下五步处站住,拍拍手。“那啥,你俩赶紧的抱一起,往死了抱,就跟那铁达尼号快沉了似的,快抱!” 阿漂阿亮互看一眼,同时见到对方脸上那死了妈似的表情,无奈抱在一起。 “戴手套的手举起来,摸对方脸上。”艾导演在寻找感觉。 ……照办。 “最后……”艾导演托眉沉思,突然灵光一闪。“啊,亲一个,快,亲一个!” 啥???!!! 阿漂阿亮简直想去死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清清楚楚的两个字——嫌弃。阿漂开口,阿漂想割地赔款。“大姐,我们知道错了,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罚我们干别的,别……别让我们……” 打啵儿仨字儿她说不出口,一想到让她和阿亮打啵儿她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艾导演点头,艾导演说好,阿漂大喜,才要分开那紧紧搂抱着的小身子,就听艾导演惆怅开口。 “你们不想这样子互相洗嘴巴,那就只能用刚才那个办法洗嘴巴了,你们谁先来?别谦虚呀,我最怕遇到谦虚的人了。” 啊!!!!这个女人不是人!!!! 阿漂跟阿亮无比悲愤地互相把对方幽怨地望,再把马桶里那看着白白净净的水幽怨地望,终于是阿亮先鼓起了勇气用那只戴着卫生手套的手掐了一把阿漂的脸,再以眼神威胁阿漂:嫩倒是快点啊,装啥矜持啊?嫩以为我不知道嫩幼儿园时就么初吻了小学毕业就么初夜了啊!!!事到如今嫩装什么烈女啊,列女传嫩也没读过啊!!! 于是……奇妙的一刻到来了…… 艾导演掏出手机就见证了这伟大的一刻,听到喀嚓声响,眼前晃过闪光的强光,阿漂跟阿亮腿一软就坐到了地上。艾导演收起手机,艾导演笑眯眯,“坐着干嘛呀,别坐着呀,随地大小便是不道德的。” 阿漂开始嚎,阿亮开始抽。 艾导演才要再开口,突然一只手凭空伸来把她的后脖领子给拎住了。艾导演本能地反抗,一句充满了英雄主义的“谁!!”梗在喉咙口,却因为闻到熟悉的百合花香一下子就麻了爪儿,从奥特曼变身小叮当。 转过身就扑,还笑。“姐,我刚看见这俩小孩儿抱一起打啵儿,可好玩儿了!” 第一百零七章 白若臻很无语地望着她,再望望那里头哭得直打噎的俩小孩,揉了揉额头,个死小鬼,你当我是瞎子还是聋子啊?一时无奈,一时又觉哭笑不得。自去洗了手,再烘干,感到那小鬼赖到她身后伸手抱住她的腰,她无声一笑。她当然知道小染为什么会这么整那两个女孩子,其实她们一开始说话她在里面就听到了,说不伤人那也是骗人,可是这么些年了,她在这个圈子里做事,这样的话原本也听得多了,清者自清,不管别人说你什么,只管按着自己的路走就是,若当真要一一计较,她也就不是如今的白若臻了。可是,她也知道,小染还不习惯,不习惯听到这些关于她的蜚短流长更无谈一笑置之,小染她……原本就与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伸手拉住了小家伙的手,被她反应极快地张开怀抱半扶半抱住,又看了眼那被吓得不轻的两个女孩子。她认得她们其中一个是秦墨的表妹,好像是叫什么傅姗姗的,因为秦墨对她的心意一向看她没好脸,没想到今天竟然想要将她堵在洗手间对她不利,小小年纪倒也真是恶毒。心里一时慨然,想着今晚要不是有小染在,没准自己可就真的着了她们的道儿了。想说她们也真是咎由自取,懒得管她们吧,可看着她们被小染整成那样也实在是有点……可怜,何况傅姗姗到底也是傅蓉馨的亲侄女,倘若她蓄意报复,傅蓉馨存心要对小染不利怎么办? 她正自忧心烦恼,那壁厢没心没肺的小屁孩在扶着她走之前还不忘拿手机又拍了一张漂亮二女坐地痛哭的美照,这才施施然收了手机。“嗨,等下出去了知道该怎么做吧?”艾染笑得一脸和煦,仿佛刚才那凶神恶煞的女土匪根本不是她。 阿漂阿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听了艾染的问话却仍是拼命地点头。开什么玩笑,那人拍了她俩那么出糗那么见不到人的照片,她俩根本巴不得刚才一切都是在做梦。 艾染嘿嘿地笑。“那就成了,哎,还坐着干嘛呀,起来一起出去呗,咱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呀。放心放心,这照片本人一定私人珍藏,回头就存电脑里去——放心放心,本人自己会修电脑,不怕的哈!” 这话说了还不抵不说呢,阿漂阿亮听了修电脑登时哭得更凶,快抵了给厕所冲水了。 白若臻算是彻底服气了,伸手一捏艾小染的软肋——小蛮腰,就见那孩子登时扭成了两截儿,“走了。” “啊,遵命!” 打开洗手间的大门白若臻就往一边拐去,谁料才要抬脚,身侧那孩子突然一扭身堵在了身前,她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便被一个温热的胸膛一扑,往后一仰。就在她差点失声惊呼,以为自己的后脑肯定会跟冰凉的瓷砖壁咚一声亲密接触时,一只温软的手掌绕过她的肩膀,柔柔地覆在了她的后脑上贴住了墙壁。 “小……”一个染字梗在了喉间,唇上一暖,便被一片温热坚定却又不失温柔地牢牢覆住了。 一张唇是温暖的呼吸,两张唇便是火热的沸腾。独自一人的时候她平凡普通如这世上任一个安静度日的女子,不求闻达,不盼青云,温吞宁谧如极北之北的雪山平湖。可只要一见到姐姐,一挨住那柔软的一抹馨香……另只手柔柔地环住了白若臻细韧的腰肢,往自己身前紧紧一按,听到她带着鼻音儿的一声低吟,感到她柔软的胸口紧紧与她贴合,呵……喟叹萦在了舌尖,带着深不见底的温情蜜爱执著地缠住了那同样的一处湿软,直到舌根酸疼,直到那安静而柔和的女子微微地蹙眉,急促地喘息——那是一种怎样的渴望她不知道,只知只要如此地亲近住姐姐,她的姐姐,她便如这世上任一个瘾君子一般,一旦沾染,再难放手。那清甜的气息盈满鼻尖,如蚀骨毒药,让她甘心承受这血液中流淌着的宿命,倾尽所有只为她素心,此生再无烦忧,永展欢颜。 本能而渴切地滑入了膝盖牢牢地顶住,隔着衣裤感受到她温暖的体温,更深的一个挤迫,唇舌之外,再无心跳。 呵……就这样,就这样吧……只要姐姐一直在她身边,只要能一直这样子陪在姐姐的身边…… 白若臻的双手已然无法自控地抱住了艾染的腰,手指沿着她紧致而骨感的后背一点点往上,一节节数着她细致的脊椎。胸前如遭火焚,是那个孩子借由唇舌传度来的火热的情爱,身后却是阵阵的冷凉刺激着她,冰火两重天的交错让她无力自持地阖上了双眼,任由那火热的唇舌渐渐下滑至她颈项,再到半露的肩膀…… 身子仿佛软成了一滩水,要不是被艾染一只膝盖顶入腿间死死地按在了墙上,几乎便要软软滑下地去。深陷在那唇舌与手指带来的情动与欢喜之中,她的手指缓缓插入那浓密的长发,掌心忽重忽轻地按着那顽皮的脑袋,直到一只手掌抚上她的颈项一路往下,胸前微微一凉,跟着一个热烫的柔软便猝然覆上—— “咝……”她蓦然睁眼,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解而略略痛楚地望向那慢慢抬起的小脸。死小鬼,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咬她! 艾染几乎是立刻拉好了她的衣襟,龇牙咧嘴抬起脸怔怔看了她几秒,莫名其妙说了一句:“是我的。”然后便尖着嘴一下下啄着那白皙透着嫣粉的细瓷般柔美的肌肤。每亲一处就咕哝一声。 “我的……我的……我的……” “都是我的……” 整颗心,一下子就软了…… 捏住那不断蹭动的小脑袋上那一对软软滑滑的小耳贝,越来越喜欢这样的手感,喜欢捏住那孩子的耳朵看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又可爱又可怜地瞅她。知道方才那两个女孩中伤自己的话让她愤怒了,也伤心了,所以一向温和的孩子才会突然那么不留情地下手整治她们。她望着自己的时候总是笑意盈盈,可她知道,在她背过身的时候,所有的忧郁与心伤都被那孩子一个人悄悄地藏在了心底。可她终究也只是个孩子,再想藏住的东西,一旦过重,也终究是有忍不住的一天。就像现在,完全不似平日般温和地狠狠折腾了中伤自己的人,跟着又突然不顾一切地在外头对她作出这样亲密的举止。 小染……小染……她在心底无声地喟叹,姐姐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会如此不安……小染,你在害怕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有南方的姐妹勾搭一下吗?过汤面好不好吃啊+_+我可是超级爱吃啊+_+ 第一百零八章 捧着她搁在自己心口上的小脸互相望着,眸光相对而鼻息纠缠。“小染,告诉姐姐,你是怎么了?”她轻声启口,试着让自己的所有心疼与担忧都能在语气中完整传达。 第 11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0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20 章 小脑袋轻轻地摇,却固执地不肯开口,直到她双手微一使力,“说不说?” 一个情动,语气便含了三分娇嗔,如梵音在莲台绽落。 “我……”艾染一颗心如被熨斗熨过,咬咬牙,说就说!“我害怕。”腮帮子鼓得跟塞了一大包子似的。 白若臻淡眉轻挑,拇指指腹揉着那气鼓鼓的小包子,一下,又一下。“怕什么?” 怕什么……怕什么……还能怕什么……艾染快哭出来了,讨厌,非要她亲口说出来才行吗? “怕姐姐会离开你?”白若臻瞧那小孩儿纠结烦躁的小模样,就知道那小脑袋瓜子里又在想什么不着四六的事儿了。被心爱的人这样子在意她是很高兴啦,可是居然被这么过分的怀疑她的感情,她就乐不出来了。轻轻哼了一声,她松开艾染的脑袋就推开她,作势欲走。 “姐!”艾小染急了,一个狠扑就猴儿了上去,“别、别生气呀!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白若臻被她欺负了一顿,还被咬了一口,却是为了怀疑她会——越想越觉得这小孩儿可恨,于是咬着她话就不放了。“那是什么意思?” 艾染拿个脑袋顶牛似地顶在人后背上,闻言也不吭气,就一个劲儿地拱。白若臻被她拱着后背抱住腰动弹不得,一时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就去掰她的手,“别闹,小染,姐姐脚痛,站不稳呢。” 艾染这才赶紧地站直了身子把姐姐扶住,耷拉着脑袋就往包间走。白若臻侧眼睨她,见她一脸被人偷了钱似的不痛快,心里越想越觉丝丝的清甜。“小染……”忍不住轻声逗她,“你刚才干嘛生那么大的气呢?不过是不相干的人说的不相干的话,你看你那小斗牛的样儿。” 艾染抿抿嘴,暗地里又咬了咬牙,要不是抱着白若臻腾不出手,接下来就该挥挥爪儿来表达她的决心了。“丫说谁我都不管,说你不行!何况她还是那混球王八蛋的妹妹,我没真给她按进去已经是够客气了!” 白若臻沉默了,静静望着一边热血沸腾的死孩子,左一个丫又一个混球王八蛋的……本想板起脸拿出姐姐样训斥:小染,以后不准再说脏话!可转念一想,小染从一开始在她面前的小心翼翼到现在越来越活泼,越来越像她记忆中澄澄的模样,她心里当真还是很觉安慰的。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就说呢,澄澄能那么淡定懂事?天都能下红雨。= =||不过……不过呢……她喜欢这样子的小染,在她的面前喜欢就笑不喜欢就闹,怎样都好,只要她不再把沉甸甸的心事压在心底自己消磨,只要她不再像年幼时的澄澄一般一闹脾气就自我伤害……怎样都好,她喜欢这样子的小染! 人一旦开始喜欢了什么,大抵就会忍不住想要去呵护逗弄,就像我们小时候举着一根红果果的冰糕追着根本不爱吃冰糕的猫猫狗狗满院儿跑,难道不是为了表达我们对它们的喜爱——想与君共食?于是此刻我们一向清冷淡定的白姐姐对艾小牛也动了这样的心思。 “可是小染,你刚才这么一闹,只怕明天大家就都知道咱们的关系了,你不怕吗?”白若臻故意微微地蹙了眉,淡眉笼烟,眼含清愁。 “不怕。”艾染一怔,“姐,你怕?”心底隐隐地酸了起来,是啦是啦,她小人物一个,她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谁也不会操心的吧?婧姨跟童童也默认了,她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可是姐姐不一样,姐姐她……余下的话在心里转了几转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小小吞咽了一口,她语声轻涩。“姐,没事,我拍了她俩那么糗的照片,她们不敢乱说话的。” 白若臻静静望她,想起这小家伙刚才的举止就忍不住想笑,亏她想得出来啊,居然让那俩女孩出了那么大的丑还被她拍了下来……可此刻不能笑,她定了定神。“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我担心……唉,倘若这件事情被那些有心人拿来说事,只怕泠姐也会受到影响,到时……” …… …… …… “到时怎样?”艾染瞪大了双眼,一句话在脑子里蹦跳了千万遍却始终没敢说,此刻脑子有点迷瞪,却是没经过大脑一下子就蹦了出来。“大不了你就不做了!不做了不做了!姐,我知道你跟沈小姐认识很多年,我也知道她对你很好,可是咱们可以用别的方法来报答她,不一定非要给她做事才行啊!” 可算是说出来了,激昂的语气下是一颗砰砰跳着的小心脏,连“咱们”都说出口了,摆明是把自己纳入了白姐姐的家门了。白若臻微微一笑,望住那一不小心就说出真实心思的小P孩,心底一丝甜意滑过。 对于她的沉默,艾染有些微的不安,只当是自己说错了话,一时有些忐忑。“姐,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那个工作不好——” “小染……”白若臻突然开口打断了她,“假如姐姐真的不跟泠姐做事了,你打算怎么办?” 艾染一怔,眨眨眼,先欣喜地享受了一下姐姐的这个假如,跟着才郑重道:“我会好好工作,每天给姐姐做好早餐才去上班,中午也回来给姐姐做饭,跟姐姐一起吃,晚上一下班就回来陪姐姐。吃过晚饭我们一起出去散步,走多久都没关系,姐姐要是累了,我就背你回家。”她慢慢说着,朦朦中竟似看到了自己刚才所描摹出的那一幕幕简单却温馨的相处,一时脑中有些胀胀。 一番陈情虽然孩子气,却又足够真诚,让白若臻眼前渐渐凝起一丝儿的迷蒙,如有雾生。开了口,嗓子也不可避免氤氲了些许。“傻瓜,那你上班的时候姐姐怎么办呢?” 这个……艾染眨眨眼,对哦,姐姐一个人在家的话多没意思啊,而且万一有坏人进了家,姐姐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身子……啊,不成不成!“那,咱们养只大狗!”她突发奇想,“养只又大又好看的大狗,姐,我不在家的时候它就替我陪你玩儿,但你不准抱它,我让它给你看门儿!” “……”白若臻郁郁,心底却终究又有一丝好笑。“不是替你陪我的么?干嘛不让我抱它?” “你只能抱我。”艾染拒绝脸红,努力让自己表现得理直气壮。“买个哈士奇?萨摩?边牧怎么样?姐,你喜欢什么样的狗狗?” 白若臻被这孩子说风就雨的性子彻底打击到了,无奈地笑一笑,再摇摇头,伸手捏了一把那圆嘟嘟的小脸。“你这样儿的。” “……??”艾染一时没反应过来,姐啥意思?骂她像狗狗?不能够啊!白若臻侧眼看那死心眼的孩子还在歪着脑袋苦想,再忍不住抬手捏住她圆圆的小鼻头,“又瞎想什么呐?家里有你这黏人的小狗就够我受的了,你再弄只回来,我可不管啊。” 艾染这才回过味儿来,难得扭捏地红了脸。“姐……” “傻瓜。”微微一笑。个小家伙人不多大点,心思倒不小,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想着要把自己搁家里养着了……= =||还一脸理所当然地说了出来,也亏得是她,要搁别人说了这话,早被自己冷到西伯利亚去了。 老说人家傻瓜,人家哪儿傻了?艾染悄悄不服,可又不敢公然弹劾,只好在心里得瑟,哼,傻就傻吧,傻瓜你也得照单收了,敢退货就死给你看! 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好好儿地想这个怪不吉利的,忙悄悄呸了两声,又想起刚姐姐说不在沈善泠那做事儿的事,她倒是忘了人刚说了假如了,立马把这事儿提上了议程。“姐,姐,真的,不做就不做了吧,你看你身体又不好的,干脆呀你听我的,跟家歇着吧以后就。你看我做——别看我呀,你记得咱俩刚认识那天不,你就给我吓得不老轻,还有没两天你又跑了一趟医院——姐,老去医院不好,人都给倒霉催的,听我的,不做了哈!” “……” “真的真的,姐~~你放心我一定努力工作,赚好多好多钱,你就在家呆着不出去了好不,好不~~” “……” “要不,咱去国外吧?跟婧姨一起去温哥华,那儿都没人认识咱们,姐,我觉得你需要换个环境,越陌生越好,好吧?就去那儿吧?” “……” “姐,你说句话呗?” 唰一声响,把正伸直了脖子作探索聆听状的小孩儿吓了一跳。“婧姨?” 艾婧拉开了包间门噌一声就探出了半个脑袋,看看艾染,又看看白若臻,再伸直了脑袋往她俩身后一瞧。“看见宁澈没?” 白若臻一怔,忙伸手拉住不肯消停的艾染,“没有啊,小澈他……他出去了吗?” 艾婧喝的已经是有点高了,眼神打飘儿,又打了个酒嗝,挠挠后脑。“不知道啊,我跟沈姐正喝酒呢,一扭头他就不见了,我以为他找你们去了呢。” 艾染不太高兴地撇了撇嘴。“婧姨,你少喝点吧,你看你——我陪姐去洗手间呢,他哪能是去找我们?” “也是。”艾婧嘿嘿一笑,“那估计也是去厕所了。”说着就缩了身子进去包间继续跟沈善泠拼起酒来,直喝得俩眼冒火,俩耳冒烟,把艾染郁闷了半死,一扭头。“姐?” 白若臻却是若有所思地望住了宁澈那空空的位置,伸手拉了拉艾婧的胳膊,“小澈他……出去多久了?” 艾婧歪着脑袋想了想,被沈善泠推了一把忙嘿嘿笑着把手中的酒凑到嘴边,“嗨,不赖,我不……耍赖,这不是喝……喝了么……”重重的酒气让白若臻忍不住蹙了蹙眉,又伸手去拉沈善泠。“泠姐,别喝了!” 沈善泠眯眼见是白若臻来拉她,嘿嘿一笑,伸手就把她一扯,差点给她就整摔了。她忙伸手抱住白若臻的肩膀稳住她的身子。“是你啊若臻,你去哪儿了,怎么半天没见你?” 白若臻简直郁闷死了,被两个酒鬼夹在了中间,幸好艾染过来扶住了艾婧。“婧姨,宁澈出去多会了?他有说出去哪里吗?” 第 12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1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21 章 艾婧嫌她烦人,怒瞪:“你不有他电话么,不会自己打去问?” “我哪有——”艾染一怔,看向了正要起身的白若臻,“姐……” “小染,把我手机拿给我。”白若臻静静道,接过艾染递过的手机找出宁澈的手机号就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她一怔,不死心地又拨了一下,还是关机。阖上手机她的脸色便有些隐隐的沉郁,“手机关机。”突然想起给他买手机的时候他一脸欢喜地说手机一定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让姐姐找得到他。当时她只当是他孩子气的话并没在意,可后来她发现宁澈当真是始终开着手机不关的,还小小惊异了一下,可眼下怎么会…… “应该没事吧?”艾染也有些郁郁了,这死小子没事跑哪儿去了?就算是去厕所也不能这么长时间吧?她跟姐姐出去一趟可差不多过了二十分钟了。不能是出去厕所然后迷路,找不见包间了吧?不想再看姐姐担心的样子,自告奋勇站起身。“姐,你看着她俩,我出去找找。” “你去哪儿找?”白若臻一怔,一不留神又被沈善泠给拉到了跟前,“唔——”一杯酒就给堵到了嘴边。沈善泠两眼放光:“若臻,来,这人磨磨唧唧太不痛快,你来陪泠姐喝一杯!” “说谁呢说谁呢?”艾婧吧叽一声就拍了过来,“你才磨磨唧唧不痛快,不能喝就直说啊,干吗让人代喝啊?不准不准!”说着便去抢那只被堵到了白若臻嘴边的杯子。 望着姐姐手忙脚乱应付俩醉猫的惨样,艾染郁闷地翻了翻眼,算,眼不见为净,她去找人!摆摆手,“我四处都找找,姐,别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我被我妈发了个彩色警告,于是必须睡觉了。希望梦里能见到…… 第一百零九章 话是这么说,可当真出了包间的门,脑子里还是忍不住有点恍惚。额滴神啊,这么大一海鲜城,嫩叫我去哪里找那死小子?晃了几转,想了想,干脆出了大门,在停车场也转了一圈,还是没见,一时也有点郁闷了,找了个平台坐了下来发了会呆,正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姐姐问问那小子是不是已经回去了,面前的地面上却突然出现一道长长的影子,宽肩长腿,短发…… 咻一声抬起头,就见面前电线杆儿似的杵着一人,白蓝相间的一身运动休闲服,高高大大的身形,半边脸隐在了路灯的逆光中……不是宁澈是谁?= =||艾染一怔,啪一声滑下了手机盖儿就站起身,“你去哪儿了?”语气里含了几分不快,这么大个人了说不见就不见,害大家为你担心! 宁澈没吭气,上前一步在艾染刚才坐的那个平台上坐了下去,伸直了长腿望着远处发呆。艾染不解其意地转身看他,却被他那张明明与自己隐约相似,却因是男孩子而更紧削而深刻的脸颊给微微吸引住了,心头只是响着一个声音:他是她的弟弟……是她的亲弟弟…… 没再指责他什么,她也在刚才自己坐的位置上重新坐了下去,侧过脸去看他一脸的沉默,“你怎么了?” 宁澈这才似恍惚回过了神来,扭脸看着艾染,一双澄澈的眼中满是浓浓的不解与痛楚。“你到底是谁?”他突然开口,灼灼的眼神看得艾染心头突突一跳。 “你……”艾染有些惊到,难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宁澈很大动作地撇过了脸去,那样近地看着艾染的脸,他心底便会不受控制地涌出一股近似悲哀的怨怼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眼见到艾染就觉得很亲切,明明是第一次见到的人……可他对她就是有着说不出的亲切,仿佛很久前他就认识她似的!后来知道她是姐姐的邻居,跟姐姐关系蛮好,他还打心底感到高兴,所以会那么热心地喊她艾姐姐,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怎么也想不到……她跟姐姐竟然——竟然会是……那种关系?!开始就觉得她跟姐姐之间总有些外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却也只当是女孩子间比较亲密的体现没有多想,可是刚才那一幕—— 他看得清清楚楚,真的清清楚楚,这个艾染在洗手间外面对姐姐做出那样……那样亲密的举止,她甚至将姐姐按在了墙上亲吻——这样的举止在他看来何止亲密,简直近似轻浮,可姐姐非但没有反对,反而顺从地任她作为……姐姐也喜欢她?喜欢她? 两个女人……互相喜欢? 他不是只懂得念呆子,也不是盲目而一面倒的卫道士,同性恋爱这个话题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需要被归类为可怕甚至变态的东西,只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满心热爱着的姐姐身上,他终归是接受不了!而记忆的阀门也随之开启,隐约想起在遥远遥远的过去,在他还幼嫩而不知清愁的年岁,似乎也曾受到那样带着嘲弄与恶意的指指点点: 喂,是他啊,就是他啊,我听我妈说他妈是个神经病来的,他妈不喜欢他爸爸,喜欢外面的女人。 不会吧不会吧?他妈要喜欢也是喜欢外面的男人啊,怎么会喜欢女人呢? 去,我哪知道,要不说他妈是个神经病呀! 啊,好可怕呀,那会不会有传染的啊,他会不会也跟他妈一样是神经病啊?? 嘿嘿,当然传染的啦,你不知道吧,他本来有个姐姐的啊,听说他姐姐就跟他妈一样喜欢女人,喜欢的还是她后妈的女儿,被关起来,后来自杀掉啦! 天呐,这也太可怕了,我以后可再不敢跟他说话了…… 哈哈哈,你怕他喜欢你呀?哈哈哈…… 当时才七岁多点的他生平第一次跟人打了架,瘦小文弱的他在那次不太美好的战斗回忆中并没有能讨到什么好处,以一敌二,被揍得乌眼儿青,满身是土,嘴巴也破了皮,还被老师拎到了教室外罚站了半天,一定要他写了悔过书才让他回去上课。呵,真不知道那小小的脑袋瓜里是哪里来的坚持,他居然硬是咬着牙不肯写悔过书,站了一上午,中午也没回去吃饭,到了下午两点钟时就觉眼前一阵儿发黑,一个头晕就一头就栽了下去。 被急忙忙地送去了医院,检查说是过度疲劳加上没吃饭导致的暂时性眩晕,不碍事,于是给他打了一瓶点滴后就送他回家休息了。他迷迷糊糊在家睡着,也不知睡了多久,只知道李婶给他喂了两顿饭,窗子外的光亮黑了又暗,暗了又黑,脑子却是一阵烫似一阵,身子也黏黏腻腻不知出了多少汗。他难受,他真的好难受,心里一个隐约的渴盼在涌动,一个声音不断喊着:菲菲姐姐……菲菲姐姐……他想姐姐,他要姐姐来陪他…… 迷糊着睡过去,又醒过来,眼睛都有些肿了睁不太开,却隐隐听到有说话声在旁边断断续续地响起。 “这都三天了还没好……怎么不送医院呢?” “他不肯去你就由着他吗?这么小的孩子,要是把脑袋烧坏了可怎么是好!” “不行,得立刻给他送医院输液去!这么小一孩子他不肯去,你还没能耐给他强带了去?” 他睁不开眼睛,可却本能地开始害怕,开始抗拒,在一双手伸过来掀开他的被子时他用力地挣扎起来:“我不去!我不去!”他不要去医院,不要!爸爸和爷爷就是进去了医院以后再也没有出来!大姐也是!他讨厌医院,他恨医院! 他听到李婶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小澈乖,不去医院,你看你全身都是汗,李婶带你去洗澡。” “不去不去!不去!”他什么也不肯听,依旧拳打脚踢着,唬得李婶只得放开他躲到了一边。 片刻的沉默。 “说梦话?一直喊姐姐?” “……” “让菲菲过来……菲菲过——菲菲也不是医生,生病了就得去医院,要她来有什么用!” “唉,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菲菲真是前辈子欠了他宁家的,老的害了她,小的也不放过她……” 宁家……害了姐姐? 他怔怔地回想着这句话,一股恐慌蓦地游散开来,无意识地摇着头,不,不是的,他没有害姐姐,他没有!他喜欢姐姐,他想跟姐姐在一起,他想把自己爱吃的爱玩的,自己所有的宝贝通通都跟姐姐分享,他那么那么喜欢姐姐——他没有害姐姐! 被捏着鼻子灌了多半杯感冒冲剂,燥燥地又出了一身汗,却仍是固执地不准任何人抱他下床,去看医生,迷迷糊糊睡了不知多会,不知今夕何夕,直到一只柔软而微凉的手掌轻轻覆上了他滚烫的额头。 呵,好凉……好舒服…… 第 12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2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22 章 他模糊地叹了口气,伸手去摸那只手掌,却紧跟着就感到被子被掀开,一只手臂穿过他的颈下,一只搂住他的小腿,跟着身子一轻,整个人便被抱了起来。 刚要不顾一切地踢蹬,鼻间就被一股熟悉的馨香充盈了,他头疼,眼睛也睁不开,可混沌一团的脑子却蓦地一个激灵:菲菲姐姐?! 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忽然就听到李婶的声音:“苏小姐,还是我来吧。” 不要——他一怔,本能地就抓紧了那紧贴着他耳畔的柔软的衣裳,一颗扣子硌在了掌心,而紧跟着轻轻响起的那一道声音更是让他倏然一个激灵,慢慢睁开了眼睛。 啊,真的是菲菲姐姐! “没关系,我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酱肉咸了,小半碟子,喝了快半桶水= =|| 第一百一十章 听到姐姐柔柔的嗓音,他一下子如从高高的天空坠下,满头满脑,整颗心脏都漾满了鼓鼓涨涨近似疼痛的幸福。映入眼底的是那瘦尖瘦尖的下颚,往上是一张抿成直线的嘴唇,还有一双比深夜还要黑,比星星还要亮的眼睛。长发仍是披散在肩头,被他伸手抓住一绺,他看到她低头,听到她好脾气地哄他:“小澈,乖,姐姐给你洗澡。” 他顺从地让她将他放在了浴缸边缘坐好,看到她蹲在自己身前轻轻拉扯他已然被燥汗浸湿的上衣,他乖乖地举起双臂让她脱了衣服,再脱下裤子,然后把他抱进放满了温水的浴缸里。 好温暖……好舒服……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抵不过姐姐柔软的掌心揉着他红红的脸颊,纤细的手指带起一波波的温热扑在他的身上。洗了满身的馨香,湿嗒嗒地被抱出浴缸裹上一条死大的毛巾再抱回房里放在凳子上坐好,他自己捏好了毛巾,仰着脑袋看着姐姐弯着身子在他床前忙来忙去,一会功夫就把他汗湿了的床单被褥全抱到了一边,又打开柜子取出干净的一套重新换上。虽然已是九月,可南方城市却仍是残留着一丝闷热,姐姐穿着一条很素净的天蓝色背带裙子,衬里一件雪白的衬衫。她不停地忙着,白皙的额头上已然渗出微微的汗意,他直直地盯着她看,眼睛一眨都舍不得眨,直到姐姐忙完站直了身体转过身来望住他,他才眨了眨眼,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姐姐……” 姐姐笑了笑,却没有应声,走到他身前连着毛巾一起把他抱到床上坐好,李婶拿了干净的衣服过来,却是连包装都还没有拆的,才知必是姐姐过来时给他新买的。欢喜地扑过去便抢来衣服自己拆着包装,由着姐姐将额头轻轻贴住他的,跟着皱一皱眉,柔声哄他:“不去医院,等下叫医生伯伯来家里给小澈看病,好么?” 姐姐说什么他当然都愿意听的。“嗯。”乖巧地点头,拽出那件好看的白蓝道道的T恤就自己套了进去,由着姐姐给自己穿上小熊图案的小短裤,再套上新买的咖啡色卡其布运动裤。穿好裤子,侧过脸去望着姐姐静默的脸。 而姐姐却在拉过他的手细看了一眼后,又起身去找了一把指甲剪,半搂了他的身子小心地给他剪起指甲来。一下,又一下,剪完十根手指又去剪了脚趾的,无比的细腻,无比的温柔,让他一颗小小的心脏瞬间漾满了浓浓的幸福。 他太小了,他真的还太小了,小到没有办法想到合适的修辞来形容这一刻他满心的欢喜与宁定。伸手勾着姐姐一绺乌黑的长发,望着姐姐坐在床头清瘦的侧影,直到拎着小箱子的伯伯走进房中给他看病,他的手仍是紧紧地握着那只柔软而微凉的手掌。 伯伯弄了一个简易的输液架,给他挂上了点滴,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他渐渐地也有些困顿,迷糊中听到沈阿姨的声音响起。 “晚上跟我一起回去吗?” 他听到姐姐轻轻地嘘了一声,跟着那只柔软的手掌便轻轻地从他掌心抽开,脚步声起,跟着门便被掩上了。 “……回。” “不多留两天?孩子很依赖你,这又还在病着,保姆再照看,也终究不抵你来了细致。” “……” “好吧,想回就回吧,你在这儿呆着万一触景伤情的,我也实在放心不下,那等下咱们就回去吧。” “嗯。” 些微的停顿。 “沈姐,你跟李婶说一声好吗,让她平时多注意一下小澈的身体……” “怎么?” “……刚才我抱他去洗澡,落手就觉得不算多重,估计最多四五十斤,七岁多的男孩子不该这么轻的,我瞧着他就是太瘦了……” “……行,知道了,这事儿我会给她说的,你就别操心了,啊。” 有温热的泪水顺着脸颊腻腻地滑了下来,他抬手揉一揉眼睛,他知道姐姐要走了,姐姐又要走了,虽然沈阿姨跟姐姐的说话他没有听得太懂,可他听懂了一点——姐姐不开心留在这里。多想跑过去不顾一切地哭闹就是不让姐姐走,可是他不要那样!他不要让姐姐不开心!不管爸爸和大姐做了什么让姐姐不喜欢他了,他都不管——他只要姐姐开心!姐姐要走,他就让她走! 很快他听到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响,依稀仿佛,仍能听到姐姐极力压抑了却仍是难掩哽咽的哭泣。跟着便是洗衣服的声音,他听到李婶开口劝阻,他听到姐姐温声拒绝,然后不知过了多会,他看到姐姐抱着一小盆衣服去了阳台。 眨眨眼,眼泪又忍不住流了出来。姐姐还是疼他的,姐姐终究还是疼他的…… 门被推开了,他听到一个脚步声慢慢地靠近床边,跟着一道轻轻浅浅的呼吸便柔柔地扑在了他的颊上,让他浓密的眼睫忍不住抖了一抖。 “小澈,姐姐走了。”他听到姐姐轻声开口,“你乖乖的,好好念书,姐姐一定会好好抚养你长大,成人。小澈……你要把澄澄的……”因着哽咽,便微见停顿,几下抽噎。“把我亏欠澄澄的,带着,一起活下去!小澈……小澈……” 泪水忍不住又涌了出来,这一次,是姐姐抬手给他擦拭了。他睁开眼伸手就要去拉姐姐,却清楚地看到姐姐眼中掠过的一丝慌乱。 “姐姐……”他喊,自打发着烧,嗓子就一直哑着。“我听话,我都听你的话,我一定好好念书,将来长大了,我去找姐姐,好吗?好吗?”他害怕姐姐会拒绝他的约定,伸手抱紧了姐姐的手,“我都听话,姐姐,我以后也再不跟同学打架了,我好好念书,以后我长大了也给姐姐买衣服,也帮姐姐洗澡。” 随后而来的沈善泠被这句天雷滚滚的童言童语吓了一个激灵,差点磕在门上。抬眼望着同样被雷得外焦里嫩一脸复杂神色的苏菲,她无奈摇头。“菲菲。” 他跟着爬起身子,差点牵动了输液管,被姐姐伸手按住了肩膀。 “姐姐!” “好,姐姐答应你。” 听到这句话他才算是安下了心。随后看着姐姐被沈阿姨带走他也没有追上去哭闹,他静静地躺着,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了姐姐对他的承诺上,集中在刚才伸手去抓姐姐的手腕,悄悄藏在了右手掌心的那一点硌硬上。 摊开手,一颗圆圆的扣子。 而现在,迎着凉凉的晚风,右手藏在了衣兜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攥着,那圆圆硬硬的一颗硌在掌心里的触感竟仍是那样的清晰如昨。想到姐姐,宁澈心头便是一阵难过心疼,更因着那之前看到的一幕而顿生了撕裂般的疼痛。仿佛他努力长大,努力地出息,努力地让自己一点点变得成熟而慢慢值得依赖,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巨大的笑话,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人在努力,从头到尾也只有他一个人在期待。深吸了口气,看着一边跟他一样同样出着神儿的艾染,他咬咬牙。“你跟我姐姐,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啊?”艾染被他突然的沉默感染,一时心有所感也在一边发起呆来,脑子里想着要怎么跟他说明自己跟他的关系才最为妥当,既能表达自己的意思,又不至于吓着他,= =||突然被他这么一问倒是有点惊慌,咦?怎么突然扯到姐姐身上了? 第 12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3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23 章 “我看见了。”宁澈见她支吾不答,干脆一昂头说了实话。“姐姐去了太久我不放心,就过去看看,无意中撞到你们……我不是有意的,在这里我跟你道歉。” “……呃……”听了这话,艾染的脸一下子红了,亏得一阵阵的小凉风吹得紧,就那还是感觉那热气儿咝咝地从头发梢儿往上冒,挡都挡不住。不会吧……居然被他撞见了?!这种事……啊!!这叫她情何以堪啊!! 深吸了口气,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她要是再支支吾吾或是遮遮掩掩倒显得她问心有愧,不够坦荡了。“如你所见。”她淡淡一笑,把玩着手上的手机。“我们的关系……宁澈,其实有件事我想要告诉你。” 一抬头,却见宁澈霍然起身,动静之大差点给她掀地上去。他瞪着她,双眼圆睁,而双眉间那瞬间凹下一道浅壑让她竟然心生一丝淡淡的暖意。呵,这臭小子起眉瞪眼的小样跟自己还真是……像啊…… 宁澈重重地吐着气,“我不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可是我要告诉你,你不可以这样子跟我姐姐在一起!” “喔?”艾染挑眉,也站起了身来,望着宁澈激动的脸。“我不可以,那谁可以?”她轻嗤,“你吗?”想到这一点她心里就生气,语气也不由重了几分。“宁澈,你不要口口声声你姐姐你姐姐的,她不只是你姐姐,她也是我姐姐,我跟她之间的渊源甚至更甚你与她那浅薄的维系——宁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是——” “你们算是哪门子的姐妹?!姐妹是那样当的吗?”她话未说完,宁澈突然叫了起来,像被人惹了炸了毛的猫。“艾姐姐,你对我姐姐很好,我感激你,可是你们都是女人,你根本就不能给我姐一个稳定的家庭,你根本就做不到,你自己也明白的不是吗?你们在一起,谁也不会承认的!” “接着说。”艾染眉头也不挑一下,这些狗屁理由早在她决心跟姐姐表白之前就已经被她反复思考并全部PASS掉了,事到如今一切都水到渠成,还用你一未成年的小P孩子来教她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 宁澈扬了扬眉,“这样你也要和我姐在一起吗?你凭什么说你要跟她在一起,你什么都给不了她——” “凭她爱我。”艾染接口,望着宁澈猝然惨白的脸色,她在心底叹了口气,面上却仍是一脸平静如水。“你想了很多,宁澈,在你心里也曾不止一次想过要跟姐姐在一起的吧?宁澈,我不想多说什么,我跟姐姐之间的感情你不会明白,我也没有义务去向你解释,报备。我只能告诉你,你所说的那些东西根本就不是构成两个人不能够在一起的理由。婚姻,孩子,社会的承认……这些东西我的确不能给姐姐,可是那又如何?我可以给她我所能给予的一切,快乐,幸福,守护,甚至我的生命——呵,也许你不会相信,可我现在对你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发自真心。我给姐姐的承诺是我用十二年的寂寞写成,姐姐给我的也一样——你觉得人生能有几个十二年可以让你挥霍,又有几个十二年可以用来后悔?”她顿了顿,抬手拂一拂被夜风吹乱了的刘海。“宁澈,十二年前我已经失去过姐姐一次,我不可能犯同样的错。不想做姐姐年老后连容貌都记不起来的那个人,我要她此生每一个日夜,都与我共度。” “……十二年前?”宁澈的嘴巴已经快要闭不上了,反复只是念叨着,“十二年前?你……你十二年前就认识姐姐?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一个答案其实已然呼之欲出,只是当年那场太过于血淋淋的记忆让他没有办法去推翻那被自己接受了十二年的认知——大姐……大姐不是死了……死了么?可是为什么这个艾染口口声声说她十二年前就已经失去过姐姐一次?口口声声说她与姐姐的渊源早自十二年前便起?而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他会看着她觉得熟悉,明明是应该烦恼甚至憎恨的人,可他面对着她平静的面庞,却只能觉得深浓而近似酸涩的悲凉? “我叫宁澄。”艾染轻笑,尽管内心是多么不愿去面对童年的那一场殇逝,可到了此刻,却也只能是这样拼命掩饰着内心的惶恐与不安,假装宁定地开口。“宁静的宁,澄澈的澄。” 宁澈的双眼蓦地暴张至一种近似诡异的大小,蹬蹬后退了两步,用力甩一甩头,“你?”他侧着脸望着艾染,眼中满满的是无法言状的复杂神情,揉和了惊诧,惶惑,惊喜,不敢置信太多太多的情绪,“大姐?你?”他说着又用力甩了甩头,“哈,你骗人的吧?我大姐很早前就死了,你骗谁呢!” 艾染眉尖微皱,“宁澈……”才要开口,手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一看来电显是姐姐的电话,忙滑上盖子接了起来。 “喂,小染?小染,你在哪儿呢?”白若臻那边的语气很有些惶急,劈口就问她在哪里。虽然知道这个时候还计较这些实在是太小心眼了,可是姐姐劈口就问她在哪里,而不是问找到宁澈没有,她心底仍是忍不住丝丝的甜意泛滥,不管如何,在姐姐心目中,自己终归是最重要的那个存在呢。 “我在外头,找到宁澈了。”她软软地应着,一边说话一边拿眼睨了睨傻站着的宁澈,“嗯,没什么事,我们在外头说了会话……嗯,好。”她说着突然把手机递到了宁澈跟前,“喏,姐姐要跟你说话。” 宁澈怔怔地把手机接了过去,看了艾染一眼,才慢慢走开了两步,将手机靠近了耳畔。“姐。”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有事了。白若臻等了快半个钟头也不见艾染回来,慌了,放那俩醉猫自生自灭,自己躲到一边角落里就给她打过电话去。先是听到艾染接了电话说找见人了,才要安心,跟着就被宁澈那死了猫般不痛快的声音给紧张了一下。 “小澈,你怎么了?出去怎么不跟姐姐说一声,手机也打不通?” “姐……”宁澈眼圈儿已经红了,偏过脸去看了眼一边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脸坦然的艾染,他咬咬牙。“姐,你爱的人是我大姐,是吗?” 白若臻一怔,“小澈……”登时醒悟小染必然是告诉了他她的身份了,一时有些如释重负的欢喜,可听到宁澈明显压抑着情绪的一句问话,不由又有些惶然。 “是吗?”宁澈紧追了一句,手掌下意识地使力几乎要捏的手机都咯咯作响。 微微地沉吟,白若臻叹了口气,简单应了一句。“是。” “那……那个艾姐姐,就是我大姐,是吗?”宁澈一个没绷住,眼泪差点便要流出眼眶,他忙仰起头望住了蓝黑蓝黑而一望无垠的夜空。 白若臻再次轻叹,片刻后仍是简单应声。“是。”顿了顿,她有些微的不安,“小澈,先回来好吗?有什么事,姐姐当面跟你说,好吗?”心底一阵疼意渐渐蔓延,她与澄澄之间当年的一段情殇纠葛,受伤也好,疼痛也好,却因着身在局中而不得不去面对,去承受,无谈甘之如饴,至少,不会怨怼。可是,小澈何辜?他合该是最无辜的局外人,却因着她们犯下的过错而成了最大的受害人。自幼失怙,无父无母,孤独地长成,甚至还将她这个连累他家庭破散的罪人当成至亲的姐姐。 听不到回应,她紧张地握紧了手机,“小澈?” 宁澈身子一震,神思这才似微微地回了大脑。“在。”低声应了声,突然烦躁地跺了跺脚,原地转了一圈,“姐,我要见你!” “那就过来,姐姐还在包间。”白若臻轻声应道,“把电话给你大姐。” 宁澈抿着嘴看了眼艾染,犹疑了几秒,走上前去递过了手机,绷着嗓子,“给。” 艾染不理会他的别扭,接了过来。“姐?” “先带他回来包间,泠姐和艾姐都喝高了,我一个人弄不了她们。”白若臻抿了抿唇,“至于其他的,等回去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除了大喊一声:I'm gay!还有别的既不伤父母的心,又可以避免为找男朋友的事跟父母吵架的办法吗?征求。烦躁。 第一百一十一章 沈善泠跟艾婧真的是喝得高高的,搂一块姐妹好啊,六六六的,艾染连吃奶的劲儿就使出来了可算才给俩人分开。再让宁澈帮忙背上沈善泠,自己则背上艾婧给送回车子里,然后再一路狂奔抢在宁澈前头冲回包间把姐姐给一把搀住,要不是白若臻看她满头大汗的死活不肯让她再背她,一把可就要往自己背上掀了。 白若臻仍是坐了后座,一左一右看住了沈善泠和艾婧,宁澈看这架势本来说要回学校算了,却被白若臻微一犹疑开口留了下来,坐了副座。艾染照着白若臻指的路先把沈善泠送回去家,白若臻脚伤还没好也没法亲自照顾她,只好让艾染简单给她抹了把脸脱了外衣把她送到床上盖好,再给她关好了门。轮到艾婧了,艾染的意思是给她送酒店吧,不然家里也实在住不下,可白若臻却说艾婧喝得太醉,怕去了酒店不安全,还是坚持给带家去了,给艾染郁闷得不轻,她已经成功地预测到今晚自己的命运了,自己跟姐姐那温暖的大床上,大抵是要多出一个人了。= =|| 很快便到了小区楼下,艾染停好车,让宁澈把艾婧背上往楼上先走,自己去扶姐姐,谁料宁澈刚走开两步就哎哟一声惊叫,大晚上的跟鬼叫似的,吓了她俩一跳。 “怎么了怎么了?”艾染抢先一步凑近了跟前一看,就见刚才还跟一醉猫似的人事不省的艾婧咻一声就从宁澈身上跳开,跳得远远地,张牙舞爪地吼着:“哪儿来的死男人,滚开!敢占老娘的便宜?!” “……”两人面面相觑,在白若臻又无助又楚楚可怜的眼神儿下,艾染同志登时领会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精髓所在,上前去搂了艾婧一把,“婧姨,冷静,冷静,那是宁澈!” 宁澈冤枉的简直想去死了,他占她便宜?没搞错吧?他可是好心好意背她上楼,结果却被她一记手刀劈在脖子上差点晕菜,现在脖子还一阵阵儿疼呢!得亏也是艾婧喝的高了手脚发软,要不就她那身手,宁澈那小脖子当场就得歇。 艾染狐疑地瞪了宁澈一眼,又看着艾婧,心里阵阵的犯嘀咕,这人真是喝高了,宁澈能占她便宜?做梦呢吧? 艾婧眯着眼睛看了看艾染,又看了看一脸郁闷敢怒不敢言的宁澈,突然醒悟。“喔,是宁澈啊,早说早说……呃……”跟着打了个酒嗝就自己叭叭地往楼洞里走去,走得四平八稳,一路踩亮了整楼的楼道灯,从一楼直亮到九楼,那场景,倍儿壮观。 余下三人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才好了,白若臻无声望一望脸皮抽筋的艾染,一脸郁闷的宁澈,终于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上去吧。” 白若臻开了自己那间屋子让艾婧先去泡个澡解解乏,又打发艾染去看着艾婧防止喝多了在浴室里跌倒碰伤。艾染很不情愿地上诉:“姐,婧姨比小强还强悍来的,我就不用去了吧?再说了,你舍得让你的宝贝去伺候别人洗澡呀……” 还宝贝……白若臻可算是被寒了一下,想起那会子在洗手间那死孩子对那俩女孩一口一个我家宝贝,差点没给她酸倒牙。她听了那死小孩的诡辩,也不多说,就蹙了蹙眉头,换了拖鞋就道:“那我去吧。” “别、别呀!我去!我去还不成么……”艾染闻言歇了,算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啊……扭头就向姐姐那屋子走去,一路悲壮无比,直如作海国万里之行,从此非三年五载不得相见。= =|| …… 宁澈见艾染出去了,又见白若臻踮着伤脚伸手去够放在冰箱上的玻璃杯,忙上前去给她拿了一个就去开冰箱门准备找果汁,白若臻轻声一笑。“不用,喝点水就好了。” 第 12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4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24 章 “嗯。”宁澈应了,忙又转身去饮水机旁接水。白若臻静静地望着他,高高瘦瘦的身子,健康爽朗的个性,还有那青春飞扬的神气,再想到他小时候那乖巧可人的模样,心底忍不住一阵恍惚。呵,时间过得真快呢,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十六岁的少女,而当年那六七岁的稚童也已长大成人,从他赖在她怀中撒娇到现在她看他,俨然已是需要仰视的角度了。 “小澈。”她轻声唤他,然后,看到那宽宽的后背蓦地一颤,一杯水便撒去了半杯。她微微拧眉,再看到宁澈惶恐不安的神情,匆匆抽出纸抽离的面巾纸蹲下身子擦拭水渍的动作,她忍不住开口。 “小澈,不用擦了,来,过来坐。” “嗯。”宁澈耷拉着脑袋站直了身子慢慢走了过去,将剩下的半杯水递了给她,看她捧在手心里小口小口地啜着。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他收拢了双腿,将手掌搁在膝上。“姐。” 白若臻慢慢地喝着那素淡无味的纯净水,一口又一口,脑中却在不断地思考着要怎样对宁澈开口说出当年的那一段难见天日的沉疴。就这样想着,不知不觉手中那杯水便慢慢见了底,她浑然不觉,却仍是保持着那个啜饮的姿势。直到宁澈耐不住那令人窒息的沉默率先开口。 “姐,你想跟我说什么,你说,我没关系的。”宁澈现在的心里根本就有如百爪挠心,又纠结又难过,可是他眼看着那让他纠结难过的姐姐一脸沉默地坐着,显然是想要跟他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要如何启口的为难模样让他又忍不住阵阵心疼。不想让姐姐这样的,哪怕自己多难过一点也不忍心看姐姐不痛快,自作多情地想着只要是能为姐姐分担一些些的忧伤也是好的,又怎忍心姐姐的忧伤因自己而起? 白若臻一怔,很快明白这是宁澈对自己的体贴,她心底一动,放下杯子望住了面前那张仍隐隐带着孩子气的年轻的脸庞。“小澈,关于你大姐的事……”她犹疑着,试图想用一种最平和的语气与方法将这件事情亲口说出,“抱歉姐姐不是故意瞒你,事实上,姐姐也是半个多月前才知道的。” 宁澈怔住。“姐姐你是说,先前你也并不知道那艾姐姐就是大姐吗?”见到白若臻点头,他心底更是犹疑,那就是说,那之前姐姐并不知道大姐还活着,姐姐在以为大姐早已去世了的情况下认识了这个艾姐姐,然后,她们互相喜欢了? 白若臻见了他眼中闪烁不定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了,笑了笑,她一只手指无意识地在玻璃杯杯缘上慢慢描着,幽幽地眸中是清楚的温柔。“小澈,我跟小染……我喜欢小染,不是因为她是澄澄,早在我知道她是澄澄之前,就已经喜欢上她了。”顿了顿,她坚定而勇敢地迎视着宁澈的眸光。“我知道和你说这些话很不合适,而且,你也不一定能够理解,可是小澈,不管怎样请你支持姐姐好吗?姐姐在这世上已经没有多少亲人了,你和小染都是姐姐生命中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小澈,答应姐姐,不管发生任何事,都要跟你大姐好好儿的……好好儿的,行吗?” 宁澈的眼圈儿却一下子红了,他梗着脖子望着白若臻,瓮声瓮气地开口:“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大姐从前就喜欢姐姐,所以才被爸爸送回奶奶家的吗?” “……是。”白若臻静静点头,思绪随着宁澈的发问有些飘散,一时似又回到那时的茫然痛楚,不自禁低叹一声。 “那姐姐你呢?”宁澈吸了吸鼻子,“姐姐你也一样喜欢大姐吗?” 微微的沉吟。“应该是。”白若臻歪了歪脑袋,目光幽幽漾漾落在客厅北角那张小几上搁的金鱼缸上,大亮的灯光下两条红色的金鱼正游得欢畅,一条略大,一条偏小,那小的紧紧追逐着大的摆尾游着,让她心头一动,唇畔忽生粲然笑意。 彼时年轻,彼时懵懂,事到如今她当真是不知道当年她对澄澄究竟是抱了怎样的心思,怜惜?疼爱?还是一如澄澄对自己的……爱?宁澈突然这样的问她,她回答了是,应该是,她只能这样回答。虽然听起来含糊而有些不尽负责,可是那又如何呢?这是她的真实念头,何况现在的她可以坦荡而确定地向全世界承认,她爱小染,这不就够了么?为什么一定要去将那些合该收入记忆底层去保护,去珍惜的记忆翻出来一遍遍的推敲,一遍遍的比较呢? “姐姐……那么,你对我好,照顾我,其实也都是因为大姐的缘故,是吗?”宁澈不自禁地攥紧了拳头,讷讷地问道。“倘若我不是大姐的弟弟……姐姐,你是不是根本就不会管我,更不会那样子关心我,照顾我?” “小澈……”白若臻有些无奈宁澈竟然会想到问她这样的问题,微微蹙眉。“这个问题不可以假设,姐姐也没有办法回答你。” “为什么不可以?”宁澈仍是梗着脖子,满心满脑的悲伤流转,无法排解更无法压制。“倘若我不是宁澈,倘若我不是宁澄的弟弟……姐姐,你根本就不会多看我一眼,根本就不会!” “小澈……”白若臻正要开口,却见宁澈霍然站起身来绕过茶几就走到她身前,咚一声就跪了下去伸手抱住了她的腿。她吓得不轻,忙伸手拉他。“小澈,你这是做什么!” “我只是大姐的替身,是吗?”宁澈抬起脸望着他,眼底是似水的哀伤,深刻,冰凉。“我知道小时候我跟大姐长得很像,姐,你对我好,都是因为你思念大姐,我只是作为大姐的替身才被你重视的,是吗?” 白若臻的眼中也渐渐氤氲了,望着这面前与澄澄伤心难过时有着同样的表情与决绝的孩子,甚至连那歪着脑袋质问她的神情都如出一辙。分明是她,却又分明是他。心头一阵绵软,她伸手去搂住那倔强昂着的脑袋,任由他轻轻埋入自己怀中,喑声低语。 “你不是。” 感觉到怀中那孩子的肩膀微微一颤,她轻叹。“谁都不是谁的替身,小澈,姐姐疼你,只因为你是宁澈,或者,如果非要找出个让这种疼爱再成立点的理由,那么姐姐告诉你,姐姐对你……有愧。”她轻轻呼一口气,望着怀中讶然抬头的孩子,无声一笑,然而那笑意却触不及眼底。“你的父亲,是因我而死。” 宁澈瞪大了双眼,身子一下子缩出了白若臻的怀抱,“姐——?!” 白若臻的目光却始终沁凉如水,静静胶着在他的脸上。“还想继续听吗?” 宁澈梗着脖子僵硬地点头。“你说……” 微微地沉默。 “小澈,这些事一直瞒着你,过去是因为你还小,说了,你也未必能懂。到得后来就是我的私心作祟,我总以为澄澄已经不在了,这些事再提起也只是伤人,反而会让你活得不快乐.可是现在……我觉得有些东西,还是需要让你知道。” “如你所知,你大姐九岁上便跟我在一起生活,她依赖我,我喜欢她,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两年多的时光。我一直感激上苍赐给我这样一个可爱又可心的妹妹,也一度满意于那个外人并不看好的组合家庭如此和乐融融,可以说,在没有发生那件意外之间,我与你大姐的生活,应当可以说是幸福而快意的。” “直到那件意外的发生……源自于你大姐对我突然的表白。呵,原谅我当时自私的反应,我竟然因为害怕而丢下她一个人跑出家门……后来,你也知道的,你大姐她……出了车祸。” “你父亲知道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他很愤怒于此,并认为是我的纵容与你大姐的任性共同造就了这种离谱的错误,所以他决心将你大姐送回爷爷奶奶家从而分开我们俩,并将你接了过来以掩藏他送走你大姐的真实用意。” “你大姐那时眼睛看不见,又因为被强行与我分开心情烦郁,大抵是让你爷爷奶奶费了不少心思。后来他们终于是拗不过你大姐的脾气,只好让我去看她,可没想到那一去……” 她的眼神渐渐迷离了起来,眼中有清晰的晶莹闪烁。 “因为我们的事你大姐再次跟你父亲顶嘴,被失手打伤,送去医院就诊后我意外碰到了一个人……你妈妈生前的好朋友。” 宁澈一滞。“妈妈?” 白若臻静静点头。“嗯,你的妈妈。那个人带我去了你妈妈坟前拜祭,那天下着好大的雨,一直到我们回去医院后那雨也没有停了一丝一毫。我眼见雨势太大,就没有回去休息,而是留在医院陪你大姐,可就在那天夜里……那天夜里……”她说到此处,难免有些不堪负荷,一手揉住了额头,望着面前一脸惊诧震动的孩子,心头一窒,那余下的话却怎么说不出口了。 “那天夜里,爸爸喝醉酒闯进了我的病房,做了一件我与姐姐……永生都不能原谅的事。” 门突然开了,艾染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衣裳上仍残留着半湿的水渍,她走近白若臻身边,轻 声却坚定地说道。 宁澈讶然转头望她,脑中一时有些消化不了她方才那句话的意思,瞪大了双眼,“爸爸他……你说爸爸他做了……永生不能原谅的事?爸爸他做了什么?!” 艾染在白若臻身侧坐下,伸手去握白若臻冰凉的手掌,敏感地察觉到她眼中微微的惊痛与落寞,她心口便是一疼。“宁澈,不要再追问了好吗?你若当真关心姐姐,今晚的事,到此为止。”缓了缓,她幽幽道:“余下的,改天我可以全部告诉你,只是我们两个人,我全都告诉你。” 望着宁澈一脸痛苦不甘地望着被她揽住肩头抱入怀中的姐姐,她心头一动。“不要贪心不足,宁澈,就算你不是我的弟弟,遇到不幸,姐姐也会照顾你,帮助你,可是正因为你是我的弟弟,姐姐才会对你尤其上心,尤其在意。这原本就是事实,也是人之常情,姐姐自己或许都不清楚,可是呢,旁观者清。”顿了顿,“呵,你啊,不必嫉恨于我,其实我才要嫉恨你,我的任性妄为让我失去了姐姐整整十二年的光阴,十二年……却都便宜你小子了。你还有什么好不满的?啊?” “小染……”白若臻伏在艾染肩头上的额头微微一动,辗转轻唤。 “我在。姐,我一直在。”艾染的手指轻轻卷起白若臻鬓边一绺发丝,辗转在指尖摩挲着,望着宁澈的眸光逐渐迷离。 “我们姐弟这一生,都注定是欠了姐姐的。宁澈……” “我们……一起还债。” 第一百一十二章 第 12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5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25 章 白若臻知道宁澈的性子,虽然是男孩子,但心思细腻敏感,既然话说了一半不跟他说完,他一个人回去学校肯定会胡思乱想,所以才坚持将他一起带回来。她本来的意思是让宁澈去自己屋子里休息,让艾婧就跟自己还有小染挤一下,可谁知宁澈却道艾婧已经睡下,就不要惊醒她了,在白若臻屋里冲完澡就回来抱了小毯子缩去沙发上睡去了,让洗完澡走出盥洗间的白若臻吓了一跳。 艾染无奈地摊一摊手,意思她也没有办法,白若臻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看着一八多的个头缩在那不算大的沙发里蜷成一团的宁澈,心底幽幽一叹,情知现在还是让他自己安静一下的好,也不再多说,让艾染扶着自己就回房了。 不一会艾染也洗完澡进来房间,关好房门就蹬掉拖鞋爬上床,伸手抱住她。“姐!” 白若臻正坐倚在床头翻着一本书,一低头就见那小家伙拿一颗湿漉漉的脑袋就往她身上顶,忍俊不禁。“来,姐姐给你把头发吹干。”说着便放下书打开床头柜子的抽屉取出吹风机,再连上电源就开了微风给艾染吹起头来。 “姐,我爱你。”一小孩儿扒在她的腿上一脸幸福的眯着眼睛,咕哝着腻死人的情话,“最爱你,只爱你。” 她忍不住笑出声儿来,伸手一捏那一鼓一鼓的小脸蛋,“晚上吃蜂蜜了?瞧这小嘴甜的。” “没吃蜂蜜。”艾染嘻嘻一笑,张开俩大爪就滴溜溜顺着那被蹭到了大腿的睡裙底一鼓作气滑了进去,在一声惊呼中成功搂住白若臻那细得让她咬牙切齿的小腰儿,“吃螃蟹了,螃蟹,螃蟹!”哎哟,那滑不溜丢的手感,跟缎子似的,眯着眼睛就忍不住叹了口气,真好……真好。 “还真是螃蟹呐……”白若臻被她突然的袭击闹了个措手不及,只好国土沦丧地任她搂着,继续给她吹着头发。“艾姐没什么事儿吧?” 一声艾姐,艾染一下子就郁闷了,一边心不在焉地咕哝着,一边把俩爪一[img]dybysez_9.gif[/img]一[img]dybysez_9.gif[/img]往上移。“姐,不带这样儿的……你管她叫艾姐,那我得管你叫啥呀?” 白若臻哪能不知道这小家伙的小心眼,当下也只装作不知,故意反问道:“那你想叫我什么呀?”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捉住了一只差一[img]dybysez_9.gif[/img][img]dybysez_9.gif[/img]便触上她胸口的爪子。 ……哼。艾染郁郁,甩着脑袋故意不让她好好儿给她吹头发,跟着支起身子就一鼓作气欺了上去,一头便撞在那馨香的一片柔软上。我蹭,我蹭,我且了劲的蹭……温香软玉蹭了满脸,脑中一[img]dybysez_9.gif[/img]灵光顿闪,差[img]dybysez_9.gif[/img]乐出哈喇子,“老婆,想叫老婆!” “……皮痒了是不?”白若臻被那一声老婆闹红了脸,色厉内荏地就要去捏她耳朵,被她熟练地一闪便吮住了指头。 “皮痒了,你给挠呀……”艾染咕哝着,挑着眉毛看着面前那张美死的小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白若臻郁郁,这死小孩儿,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挠是吧?她心头一动,蓦地放下吹风机便将自己那微凉的手掌顺着艾小染因为不断扭动而微微滑开的衣领处探了进去,触手一片柔滑,她才心头一荡,可只在下一秒—— 那柔滑紧致的肌肤突然便是一阵紧绷,跟着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一怔,指腹再一揉—— “姐……”艾小染同志一下子歇了,赶紧地翻过身去捉住白若臻的手,死死抱住,个小样儿脸涨得通红,那气儿都不是好气儿了。“痒……” “姐姐给你挠。”白若臻见了她那小脸儿通红的小模样,又可爱又可气,个死小孩,你都把我吃干抹尽了,我才碰你一下下你就跟我说痒痒?当下也难得不依不饶起来,伸手捏住那都成粉色的小耳朵就不撒手了。“乖,睡裙脱了,姐姐给你挠。” “姐、姐、你听我说。”艾小染不敢使力气,只好脑袋摆过来摆过去地扭阿扭。 “不听。”简单的没有多余音节的拒绝,白若臻捏着那俩小耳垂直勾勾地把她盯,那眼底眉间似有清波荡漾,柔白的肌肤在台灯灯光下似被笼上了一层柔黄色的奶油,盯得她小腹一紧,内火就忍不住蹭蹭得冒。柳下惠……柳下惠是个鬼呀!NND什么的也不管了!顾不得自己柔弱的小耳朵还在人手里,咻一声就扑了过去,扯过人就往床上压,正要噘着嘴就往下亲,不提防白若臻却一个蹙眉,跟着便眼含清愁,半张了菱唇轻哼:“呀……疼呢!” 一腔热情登时灭去一半。糟糕!莫不是压到姐姐的脚踝了?!赶忙挪开身子一脸惶恐地把人扶,“姐,没事吧——啊——” 在后脑勺扑一声就挨住了竹席时,艾小染咬住嘴唇一脸惊悚地望住了那个突然翻身欺上,此刻正与她远不过三厘米的娇颜。干涩而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望着自己的脸在那双永夜般深邃的眼瞳中一[img]dybysez_9.gif[/img][img]dybysez_9.gif[/img]的清晰。“姐……” 白若臻的腰肢被她紧紧抱着,伏在了她的身上,手指松开了她的耳垂,改而抚上她刚刚洗完澡,被热气儿熏成了粉红色的小脸蛋儿。“说,你这小脑袋瓜子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呐?”心里老郁闷了,这死孩子,动不动就扑她!今天小澈还睡在外头呢,她就不怕—— “想你。”艾染咬了咬嘴唇,小心肝在颤抖。哎呀,被姐姐那柔软入骨的小身子压着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那大概只六七成干的长发海藻一般流泻了下来,软软地裹着她的肩膀……水之密语的香馥丝丝萦鼻……啊……让她死了吧,就这样死了吧!!! 看着那臭小鬼竟然舒展了四肢眯起眼睛摆明了一副死什么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白若臻是又好气又好笑,抬手便捏住了那圆圆的小鼻头。“今晚不准闹,乖乖睡觉。” “不嘛……”某小孩儿急了,本来还想着婧姨不来和她们挤了,真是老天都成全她呀!结果没想到关键时刻,个姐姐又给她掉链子!“姐,我想你了……”哀兵政策。 白若臻无奈地望着她,小家伙噘着个嘴,似极了讨不到糖果吃的小P孩。脸蛋涨红着,眼睛星子一般明亮闪烁,她怔怔望着,心头竟是一动,只觉通身的无奈之中却又隐隐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模糊欲念,促使她心底原本只一[img]dybysez_9.gif[/img][img]dybysez_9.gif[/img]的要逗弄这小鬼的念头在这一瞬间突然被无限放大—— “天天在一起,还想?”鬓边一绺发丝不经意掠过身下那小鬼的颈项,然后清楚地看到她身子一颤。她轻笑,“不腻呀……?” “不……不腻!”艾小染敏感地察觉到空气中的气氛似乎有所变化,姐姐的声音虽仍是平静,可却隐约掺了一丝说不清楚的妩媚,啊,是妩媚吧?那声音听入耳中,她一下子漏了一拍心跳,满心满脑就只是那尾音极其缠绵的一声:不腻呀?不腻不腻,一辈子她都不腻! “真的……?” 上帝佛祖,仙女姐姐,天使姐姐,救命啊!!!艾小染在心里哀嚎,姐姐哎,你今天这是怎么了?突然对我这么……这么那啥,我……我受不了啊!!全身都快化成了一滩水儿,嘴唇哆嗦着就侧开脸去不敢再看那清艳勾魂的眼神儿,连声调儿都辟了。“真的!” “小骗子。”白若臻却微微地噘了嘴,支起身子不满地看着那小鬼躲躲闪闪的样儿。“连看都不肯看我,还说不腻。” 艾染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咻一声从脚心涌到了头心,她可算是整明白姐姐今儿是唱的哪出戏了,分明是记恨她刚才躲着不让她摸,不肯脱睡裙,小鼻子小眼的存心要给她好看呢!扭过脸,她咬牙切齿地发着狠。“你……你再勾引我……”话未说完,便被眼前那一幕美景给唬得发了魔怔—— 姐姐手掌撑在了床上俯身幽幽地望她,那眼神儿,是个人看了就得崩溃,一蹦三尺高的要给她做牛做马只恨自己辜负了美人恩……= =||那松松的睡裙一边肩带儿一早就滑到了胳膊上,给胸前那一片雪白提供了如此之佳的透气空间……那深邃而甜蜜的沟壑……那若隐若现的一[img]dybysez_9.gif[/img]一[img]dybysez_9.gif[/img]粉红……那铺天盖地袭来的花香……体香…… 呼吸……有[img]dybysez_9.gif[/img]困难…… 身体……没有力气…… 艾小染在害怕与一亲芳泽之间痛苦地徘徊犹豫着,仍不死心的试图寻找一个既不让自己害怕,又可以让自己成功抱到美人儿的中间之道。费劲巴拉地咽了口口水,“姐,先让我起来……成吗?” “喔……”白若臻软软应了声,慢慢起身便缩了回去,在刚才看书的那个位置坐好,再拉上被子盖到腰下,伸手就去摸那本被她丢在了柜子上的书。 艾小染这才得了机会爬起身来,先大口大口地狠喘了几口气,跟着便恬着脸想爬去白若臻身边撒娇打滚。“姐。”喊一声,不理?“姐……”再喊。还是不理? 完了……艾小染有[img]dybysez_9.gif[/img]慌,厚着脸皮伸手去抱,一抱,被荡开。不甘心,再抱,仍被荡开。再看那人,流瀑似的长发包裹着细弱的肩头,半低着脸,纤长的眼睫一眨一眨,直直得就盯着手里的书。偶一抬腕翻过一页,声音也是淡淡的绵软,透着忧伤,透着难过,哗啦……哗啦…… 完,什么都是她的错!艾小染终于有了觉悟,不敢再伸手去抱,一股脑儿地蹭到那香香软软的小身子旁边,“姐,我错了!”见那香香软软的小身子还是没反应,她咬咬牙,豁出去了,抬手就揪住了自己那被滚得皱巴巴的小睡裙儿—— 脱……还是不脱?这是个问题……= =|| “姐……”一声喊,可算是委屈透了。不脱行不行啊?这句话却死活不敢问出口。绞住了裙子角正天人奋战着,那壁厢那香香软软的小身子却蓦地一动,跟着那黑水晶似的漂亮眼睛便睨向了她……只一眼,艾染同志眼前一亮,迷迷糊糊就跟上去了。那一眼,眼波流转,欲语还休,似有似无,意犹未尽……最重要的是,含着隐约可见的……笑意。 狠狠地在那白玉似的肩头上嘬了一口,留下一个浅浅的小红印儿,这才抬起头来佯怒:“你就欺负我。”想了想自己刚才被她逗得魂不守舍,又被她吓得六神无主,还差一[img]dybysez_9.gif[/img][img]dybysez_9.gif[/img]就完成自脱的举世壮举了……= =||越想越觉郁郁。再嘬一口。“对别人都可温柔了,又笑又哄的,就欺负我!” 话一出口,就掩不住那浓得飘出了三里地的酸。白若臻被她扒拉在身上又亲又闹,书也滑到地上去了,听了这话忍不住一阵好笑。“小染,你是酿醋的么?”见那小鬼抬头瞪她,她学她的样子皱皱鼻子,“好酸呐~” “哼!”艾染不理会她的调侃,仍是树袋熊一般扒拉在她身上,一下一下啄着,决定秋后算账。“我吃醋!” “嗯?”被那湿软的小嘴唇一下下的啄得有些迷糊,白若臻揉着她的头发,有[img]dybysez_9.gif[/img]心不在焉。 “讨厌!”艾染伤心了,直起身子就抱住了那软软的脸颊,“我刚才回来看见你抱着宁澈,他还老大不客气的就钻在你怀里。”她说得义正言辞,一脸正气凛然。 白若臻抿着唇笑,笑得面前那小孩儿沉不住气了,要炸毛了,她才伸手摸上那揉着自己的脸颊的手。“真吃醋啦?”这死小鬼,心眼儿可真是够小的。 第 12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6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26 章 艾染当然麻溜地[img]dybysez_9.gif[/img]头。为了表示她的决心,一张脸仍是纹丝不动地继续正气凛然。 白若臻无奈了,“小澈可是你的亲弟弟。” “那他也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艾染据理力争,就这件事而言,不不不,绝对没有妥协的余地。 “那就是说,从今以后我跟任何男人都不能有任何的接触了,是吗?”白若臻看着她那认真的小样儿就好笑,可这会不能笑,再笑这孩子可真就不管不顾了。 忙不迭地[img]dybysez_9.gif[/img]头,顿了顿,又赶紧补充了一条。“女人也一样!”哼了声,继续谱写不合理条约。“除了我,啊,除了我,你跟任何人都不能有任何理由下的肢体接触,什么拉手啦,擦肩啦通通不行,当然,拥抱什么就更不行了。” “小染……”白若臻的眼神有[img]dybysez_9.gif[/img]复杂,幽幽地望她。“你确定,要我答应你吗?”顿了顿,她忍着笑,“或者说,你觉得你刚才说的话,它有可行性吗?” 呃……拨冗思考了一番,自己也有[img]dybysez_9.gif[/img]汗,貌似自己仗着姐姐对自己的爱和关心撒泼打滚一不小心就开了个霸王条约。瀑布汗!还好该条约修改及解释权都在她本人手里,连忙改口:“哎,那个,要不这样好了,那个在公共场合迫于交际与情面而不得已去握个手啦,擦个肩什么的,勉强接受。可是拥抱一定不行——”想到宁澈窝在姐姐怀里那眯着眼儿的小样她就怒,一连强调了三遍:“不行不行不行!” 白若臻被她喊得头晕,往后一仰就阖上了双眼,由着她爬墙虎似地跟了上来,也不理她。在心里憋着笑,回味着刚才那小鬼被自己逗得一脸潮红的小样,越想越觉甜蜜,一个唇角便勾上去了。 “姐……”见那小孩儿仍是不依不饶,她无奈睁眼,“小染,明天姐姐想送你个礼物,说起来还是你老家的特产呢。” “啥?”艾小染有[img]dybysez_9.gif[/img]纳闷,礼物?好啊好啊,她老家的特产?不明白。 白若臻噙着笑,却再不肯多说了,往下一滑便躺平了身子,艾染连忙跟着滑了下去,将被子给两人都拉拉好。 一时有些微的沉默,片刻后,还是白若臻打破了静谧。 “小染,你有好多年,都没有回老家去看过了吧?”看到身旁的小家伙无声[img]dybysez_9.gif[/img]头,她侧过身去望着她,眼底是浓的几乎晕不开的温柔。“想奶奶吗?” 艾染抿了抿嘴,没回答,只把脑袋向着白若臻的怀抱里拱了拱。耳畔熨帖着姐姐一声声平稳而宁和的心跳,她舒了口气。“想。” “过几天……”白若臻沉吟着,在察觉到怀中那小肩膀微微一僵时,她抬手轻轻地揉住了那乌墨墨的后脑勺。“我是说,过些时候,等姐姐脚好了,姐姐陪你一起去看看奶奶,好吗?” 片刻的沉默。“……嗯。” 白若臻心底一松,望着那孩子乖巧又略略忧伤无助的样子,心里怜意顿生,忍不住俯下脸去在她耳畔轻轻亲了一下。“看过奶奶后,姐姐再陪你去拜祭一下你妈妈,好吗?” 乍然提到了她的母亲,艾染一怔,慢慢抬起脸来望住了白若臻。“姐……” “去吧,啊?”白若臻慢慢摸索着她的后脑,眼神幽幽漾漾地望向了远处。“妈妈虽然很早就离开你,可是你必须相信妈妈,她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 艾染觉得喉头隐隐热了起来,抬头在白若臻下颚上轻轻啄了一口,“嗯……!”跟着歪过了脑袋思索了会,“姐,我跟你说件事儿。” “什么?”白若臻见她神神叨叨地,也跟着把身子往被子里沉了沉,凝目望住她。 “婧姨她……哎,刚才我给婧姨收拾呢,就听她一个人跟那咕咕叨叨个没完,你猜她说什么了?”艾染一改先前的似水哀伤,八卦气质浮现,把本来对她还抱着一腔怜爱的白若臻可给郁郁到了。 “说什么了?”没什么好奇心地睨了她一眼,“你个小鬼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八卦?你小心婧姨睡醒了收拾你。” “嘿嘿,我就给你说了,又没跟外人儿说,不算八卦。”艾染吐了吐舌头,跟着忽然一敛神色。“婧姨一直在喊我妈妈的名字……我听了几遍,准没错,就是我妈的名字。姐,婧姨跟我妈到底是啥关系呀?我去扶她,她盯我看了会,居然给哭了……姐,我跟婧姨认识那么多年,我可从来没见她哭过!” 白若臻笑了笑,却转过了身去没说什么,艾染忙追了上去,眼珠滴溜溜一转,“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告诉我,告诉我嘛!” “睡觉。”白若臻阖眼,嘴角却噙着一丝笑意,任那小孩儿乱蹭乱拱,也打定主意什么也不说。 “姐……”撒娇,打滚,好奇心大过一切,艾染拼命地拱。 “乖,睡觉。”白若臻莞尔一笑。“想知道什么,你明天自己去问去,我啊……什么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被一个五岁的孩子折腾到真正手无缚鸡之力……泪奔,先发完这个,还是下午写的,我要去给小祖宗洗澡,泪奔~~~~这孩子还有个揪人头发的癖好,我的秀发啊……我的睡眠啊……我的床啊……我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于是艾小染第二天真的收到了一份礼物,在她正美了巴拉的在厨房煎鸡蛋的时候。宁澈走进厨房,没什么好声气儿喊了她一声:“……你的礼物。” “啊?”一边挥舞着铲子一边拨冗扭头看了宁澈一眼,见他诡异地提着一个超市袋子,艾小染有些错愕。“我的?” 宁澈嗯了一声便将袋子放在一边流理台上,转头便出去了,回到客厅沙发上坐着看着体育台翻来覆去地播着吵死人的球赛。艾染纳闷地白了他一眼,擦擦手就去拎袋子,哗啦一声,一个包装得很好看的橙红色盒子就露出头来。 咦?把盒子抱了出来,乖乖,还有点沉!再凑到跟前一看:香醋?! = =||姐姐……你……! 艾染简直欲哭无泪,她可算是想明白姐姐昨儿晚上那话的意思了,礼物……她老家的特产……香醋……啊啊啊,个姐姐真是越来越坏了!很不淡定地想着,目光透过厨房的玻璃看向客厅,就见姐姐正从卧室走出来,宁澈起身迎了上去扶她,跟着俩人一起坐沙发上去了。个死人宁澈鬼鬼祟祟,动手动脚,还把个嘴巴凑到姐姐耳朵跟前儿嘀嘀咕咕,笑得一脸奸情!艾染怒,把个后槽牙磨得嘎吱嘎吱响,我不看我不看!猛转身回去继续煎鸡蛋,还故意把铲子敲得叮当响,煎糊了其中两颗蛋决定给宁澈吃。 吃饭的时候气氛依旧是有点诡异的,艾婧也加入了,在看到那两颗被煎得面目全非的鸡蛋时差点当场洒泪。也不知道是刚睡醒脑子不清醒,还是怎么着了,居然愣是看不出来艾小染的眼神示意而以自己为长辈为由决定为艾小染消灭那两只厨艺犯罪的证据,气得艾小染拿手上的调羹狠命地戳着自己盘里的鸡蛋,瞪她瞪得要脱眶。白若臻倒是没说什么,看着扭着嘴巴坐在她身边拿调羹一下下戳着鸡蛋的小家伙,她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笑,一点一点慢慢地吃着爱心早餐。宁澈更是一脸沉默,只埋头吃,连眼神儿都不带了乱瞄的。 艾婧冒着闹肚子的危险吞下了一个糊蛋,看了看一桌子人都似乎各怀心思的小样,她抿了抿嘴有点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喂。”拿调羹在艾小染的盘上就铛得敲了一声。在被报以一声极其郁郁以及不满的“干吗?”之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丝自以为很友好的笑容看着艾小染。“我昨天喝多了,没……没说啥胡话吧?” “咳——”白若臻正低头小口喝着一杯牛奶,闻言一不小心就呛了一声,半口牛奶一下子给吐回了杯子里,慌忙放下杯子捂住了嘴巴咳了起来,一边站起身就要往盥洗间走。唬得艾染钻天猴儿似地跳起身抽出纸巾便跟了上去,一路跟进,“姐、姐!”一边帮她擦着嘴巴,一边在她背上一下下揉着给她顺气儿。 艾婧翻了个白眼,看看里头忙成一团的两只,再看看抬脚就站起了身,却在看到艾染一骨碌跟进去之后眼中一黯,慢慢又坐了回去的宁澈,脑中仍处在浆糊阶段:我说错什么了? 艾染好容易给白若臻揉妥当了,扶着出去重新坐好,郁闷地瞪了艾婧一眼,“你自己都说是胡话了,还问我干嘛,看没事儿把我姐呛得!” “不是——我说你这孩子,有你这么不讲理的么?”艾婧怒,“你姐咳一声也算在我头上?改天她要是睡觉摔了吃饭噎了,我是不是还得偿命呢?” 艾染也怒,你竟然诅咒我姐?!“你要没在就算了,你要在了,就全算你头上!” 艾婧更怒,差点拍案而起,一手颤抖着指着艾染那欠抽的脸。“我真是造什么孽了我,啊?怎么就养你这么一养不熟的白眼儿狼?啊?白疼你了我,你忘了是谁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的?!” “扑——” 这次,是宁澈。 白若臻很理智地自两人开始叫板儿后一口东西没吃一口水没喝,只可怜了还没进入状况的宁澈,一口鸡蛋喷了出来,得,这一桌子人都不用吃了。 第 12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7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27 章 “吃饭呢吃饭呢,恶心谁呢?”艾染一语双关,目光幽幽荡过两人。跟着目中忽有谲色闪过,睨着艾婧。“哎哟,甭跟我这儿喊冤了哈,可没人哭着喊着要你又当爹又当妈,你自己个儿爱心泛滥,关我啥事?” “我爱心泛滥?”艾婧宿醉刚醒,脑仁儿还隐隐地涨疼,听了这话一下子急了,蹭一声窜了起来。“你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东西!我要不是为了——为了——” “为了啥呀?”艾染却不慌不忙,好整以暇地发问,顺带挑了一下眉。嘿嘿嘿,说露嘴了吧?我倒想听听你跟我妈当年有啥猫腻儿! 艾婧本是气势如虹,被艾染那句“为了啥呀”一憋,登时给泄了气儿了,闷闷地坐了回去,摆摆手,“去去去,一边儿去,少来惹我。” 艾染眯起了双眼看着艾婧突然萎靡的样子,虽然极力掩饰,那眉宇间含而不露的忧伤与失落却仍是引起了她的注意。嘿嘿笑着就拿那大头望艾婧跟前凑,小小声地在她耳边一嘀咕。 “为了我妈?” 艾婧几乎是闪电般侧过了脸去,险些儿便生生把艾小染拿下巴颏儿给磕歪了。“小兔崽子——”她一语未落,跟着便眯起双眼瞪住了白若臻,好家伙,你敢抖我的老底儿? 无端被波及的白若臻一脸郁郁,只好以眼神示意:不关我的事,我可什么也没有说……顺带瞪了得意忘形的艾小染一眼,轻咳了一声,就见某小孩立刻乖乖归位,嘿嘿笑着,还把个眼神儿到处乱飘,艾婧于是更怒,个死小孩儿,没事就以窥探别人的秘密为乐,窥探到就叽叽嘎嘎的笑话,缺德鬼!生儿子也是个貔貅! 腹诽罢,再一看那缺德鬼哼着小曲儿把她姐姐面前那许是被污染了也许是没有的鸡蛋端走,晃到厨房去开了火又重新煎开了鸡蛋,她一下子歇了。个缺德鬼,她这辈子是没儿子生了,还貔貅个P?! 关于姐姐们这样子诡异却又有情有据的关系,宁澈当真是满心的郁闷与难过,面对白若臻温柔而细致的关怀,艾染一忽儿哥俩儿好一忽儿跟防贼似的防他,他当下只觉得自己就是在这里多呆片刻也是无上折磨。吃过早餐抹了抹嘴起身就要告辞,说回学校看书去,被白若臻拉到房里去关了门打开自己的拎包看也没细看直接拿了一叠钱给他。小孩儿来了倔脾气死活不要,还是被白若臻沉下脸直接给放桌上了,再用那不怒自威的眼神静静望他,他才咬了咬嘴唇,把钱装起来了。 “姐……”欲言又止的声音,还有那欲说还休的神情,白若臻根本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小澈,你才是第一年出来念书,想要勤工俭学或者去校外打工什么的,至少也等到了大二再说。在此之前,你什么也不准乱想,所有的注意力就只可以放在念书上,明白了吗?” 宁澈心头一跳,为了白若臻这语气平淡却透着清晰的关怀的一番话,心情一时忽喜忽悲。讷讷了一阵,竟不知说什么才好。呵,他不是傻子,姐姐这话分明是一语双关了,一来是让他不要小鼻子小眼的计较她给他钱花的事,二来,也是在告诉自己,自己才这么大不点儿,趁早不要胡思乱想那些有的没的,好好念书才最紧要……忍不住难过的情绪似水蔓延,只恨自己晚生了那么多年,错过了那么多年,只恨自己总是以一个弱者的姿态出现在姐姐的面前,不能给姐姐遮风挡雨还处处需要姐姐的关心照顾! 能给他时间去努力吗?能给他希望去拼搏吗?姐姐用行动告诉了他她的选择,就算他再努力、再拼搏,也都是没有用的,不是吗?他从一开始就输了,或者,他从来就没有过接受竞争的资格!姐姐喜欢的从来都是大姐,姐姐对他好,也是因为他是大姐的弟弟,他有一张与大姐相似的脸! 依稀仿佛,眼眶中有温热的胀痛感丝丝蔓延。 依稀仿佛,他看到姐姐温纯的眼睛在眼前慢慢定格,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覆上了他的脸颊。 依稀仿佛,他听到姐姐轻语。 “小澈,对不起……” 先开始只是细微而不甚明确的痛,到得此刻,便是再再无法掩饰住也不想再掩饰的心痛心酸心碎!心底那始终绷紧着的一根弦彻底崩断,他听到碎裂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时之间,满脑子里萦绕着的全是这三个字,轻轻浅浅的三个字,却像是于他早已不甚坚强的心头更狠狠地刺去一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手掌心几乎攥出了水儿,而胀痛的眼窝却终于似得了解放似的,温热一涌而出,顺颊而下。对不起…… 姐姐有什么义务对他说对不起? 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说……没关系? 一时恍惚心痛,竟不知如何启口。倒是白若臻被他突然的满面泪痕给惊吓了,上前就抬手要给他擦拭,“小澈,别……” 手掌却蓦地被一把攫住,腕上传来清晰到灼热的触感,和面前一双猝然明亮到刺目的眼瞳。 “姐……四年,四年——只要四年!”宁澈突然咬咬牙,像是发着狠般喊了出来,用力地将她的手拉进掌心紧紧阖上,熨帖住自己一声紧似一声的心跳,似极了这世上最庄严的宣誓。 “姐,你知道不,有句话一直压在我心里,我想说,可我不敢,也不能说!姐,我知道你懂的,你肯定懂了,不然你不会说……你刚才跟我说对不起,你对得哪门子不起啊?你存心要我——要我蒙着脸从这楼上跳下去是不?”他吸了吸鼻子,握着那手掌的手更重了几分。 “姐,来S市之前我其实就有想过,如果你身边已经有了……有了合适的人,你跟他在一起很快活,很幸福,那我就会死死守着这个弟弟的身份留在你身边,照顾你,一辈子对你好,不管你需要不需要。可是,姐,你现在告诉我你和大姐……你们相爱,你们都是女人……可你们相爱……对不起,姐,我真的很想理解你,我发誓我真的想理解你们,可是——我做不到!” “姐,你不要担心我会做什么,真的,我保证,除非你主动地放手这份感情,我保证,除了守护,等待,我什么也不会做!你对我来说,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人,是我有生以来第一个让我感到温暖,让我……想要一辈子生活在一起的人。曾经我也想过,是不是因为我从小就没有妈妈,所以那时你那么照顾我关心我,才让我对你产生了那种类似母爱的渴求?可是随着我一年年长大,随着我对你的思念一天重过一天——我知道,我是爱上你了,真的爱上你了——姐,或者是从你第一次喊我小澈的那一天起,我就爱上你了!是爱,是爱!我一点也不想把你当姐姐一点也不想!” “我会等,姐,我一直会等,我跟你说出这些,是因为我不想瞒你,在我没有能力去为你挡风遮雨给你一个幸福安稳的家庭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再跟你说,可是至少,你不要因此而疏远我,冷淡我……姐,我不求别的,你把我当弟弟也好,当成大姐的亲人也好,什么都好,只要我还能留在你身边,我保证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我只想……留在你身边!” 宁澈一口气说下来这许多,白若臻却只是一径地沉默。在那个同样倔强的孩子在说完最后一句而激烈地喘着气时,她才慢慢抽回了手,退后一步,在床边坐下。 “姐姐永远也不会疏远你,冷淡你。”她淡淡开口,目光却是幽幽落向窗外,眼瞳深幽而平静,看不出什么悲喜。“可是小澈,你说你要等,好,你等,姐姐拦不了你也没法儿拦你,可你打算等多久?三年?五年?还是十二年?小澈,任何事,都有个度……你长大了,不再是从前那个只要姐姐一句哄劝就可以满足的小孩子,你长大了……没有注意到这些,是姐姐的自私,姐姐的疏忽——可是小澈,你不可以用这样子的固执来伤害自己,惩罚姐姐。” 她说着,抬起一手按在了心口,微微喘了口气。扭头望着一脸着急欲辩的宁澈,她摇摇头。 “小澈,感情的事情没有对错可言,更谈不上先来后到,姐姐确实是因为喜欢你大姐,才对你更为上心,可那也不能因此而抹杀你的价值,你作为宁澈而被姐姐喜欢的价值。姐姐没有你想象中那样美好,你看,姐姐对自己心爱的人,也会忍不住更多纵容与偏爱——你大姐,当年那样任性,姐姐为她担碎了心伤够了身,可那又如何呢?纵然是最怨她的时候宁可自己心痛欲死也不愿再见她一面,可是这么多年过下来,兜兜转转,姐姐却还是选择了你大姐。小澈,你相信宿命吗?姐姐从前不信,可是为了你大姐,我不得不信了——我与你大姐,合该便是注定要互相纠缠,哪怕失去了记忆也要努力地找到对方……相爱,然后,在一起。” “小澈,你有你自己的人生,姐姐不是你的全部。姐姐的心早就给了你大姐,就算有天……她不要了,姐姐也收不回来——你……等不到的。” 微重的喘息难定。宁澈猝然轻笑。“姐,你终究还是疼我的,终究我比别的爱上你的男人,已经多得了许多!”挑了挑浓眉,“姐,我想,我是真的不懂为什么你会这么爱大姐,就好像我现在也完全不懂我为什么会这么爱你……可是……可是呢……”他抬手揉一揉眼睛,跟着咬一咬牙。“连拒绝都……这么温柔!你让我怎么放弃你?啊?怎么舍得?” 他说着便大步向门边走去,抬手开门,一眼便看到正坐在客厅心不在焉捧着一只杯子眼睛盯着电视发呆的艾染。大步走到了她的身前,他猛地站定。 “大姐。” “啊?”艾染被吓了一跳,心里一时也有些恍然,这是自她说出身份以来,宁澈头一次开口喊她大姐。 宁澈咬咬牙。“你是我大姐,我不认你,就是我不对,我虽然年纪小,可我不糊涂!” 艾染将杯子放回茶几上,仰头看着那一脸上战场似的人,一早明白他必然是有话要说,于是也站起了身子给了他一个平视的尊重。“你想说什么,说。” 宁澈紧紧地盯着艾染,片刻后一声轻笑。 “我不放弃。”望着艾染讶然挑眉,他再次强调。 第 12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8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28 章 “你尽可与姐姐一起幸福,但我不会放弃,你可以笑我不自量力,可是我——不会放弃!” 转身,开门,关门,走人,一气呵成。只留下屋里屋外各怀心思的各人,各自沉默。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知不觉又过去半个月,白若臻的脚踝也好得差不离儿了,平时没事儿就时不时自己到处窜窜,享受腿脚自由的快乐,让失去了陪护价值的艾小染可算是郁闷了好几天。艾婧因为温哥华那边有个紧急医疗会议需要参加,匆匆忙忙便订了回去的机票飞回去了,宁澈也只在周末才过来找她们吃一顿饭,日子过得其实真是挺惬意的。 沈善泠又打过了好几次电话过来问白若臻什么时候搬过去住,房子收拾得亮闪整齐的就跟样板房似的,就等着她来住了。白若臻想了想也便没有再多推辞,挑了个周末让宁澈一起跟着去认了路,这事儿就算是定了。本来租的房子里原先的家具就大多是房东家的,只有一些是后来她自行添置,除了一些衣物还有茶具,白若臻基本是什么也不用多带,反倒是艾小染同学一大堆鸡零狗碎的东西收拾不完,让宁澈很是鄙视了她一阵。 搬进新居的那天沈善泠说要庆祝一下,让大家都呼朋唤友过来哈皮哈皮,为了艾婧跑路了的事很是郁闷了一阵,口口声声难得遇到一个酒中朋友还没逮到机会再喝一次。艾染想了想,还是打了电话给柳宣,这一个多月来她跟柳宣总共就通过一次电话,还是为了她的工作的问题。自打她胳膊脱臼那天起她就没上过一天班,柳宣却仍是给她算的病假,她实在是觉得不好意思也不合适了,就商量着想说干脆辞职算了,横竖当时也是因为柳宣的缘故才做这份工作的,跟她学的专业本来就没太大关联,可谁知柳宣只不咸不淡的回了她一句:“有必要这样吗?”吧叽就给挂了电话。得,这还辞不成了? 于是跟姐姐也商量了一下,姐姐却说不希望因为自己而害她跟柳宣成了陌路之人,工作跟私人感情是两码事,让她自己拿主意……于是在犹豫了N久之后,她想着便干脆趁这个机会喊宣宣出来吃个饭算是正式和好吧,毕竟宣宣都把话说到那份上了,她要是再自作多情的再犹豫这徘徊那,反倒是她心里不坦荡了。 柳宣很快接了电话,仍是一贯的利索爽快,听了她支支吾吾的表达了请吃饭的意思,也不多说,就问了几号几点在什么地点,吧叽就给挂了电话。艾染才给那嘟嘟声弄得郁闷了,刚把手机丢回床上,她一个电话又打了回来,这次轮她支吾了,好半天才在艾染一句“你电话费多得用不完,特意打来让我听你喘气儿?”之后,不甚利落地问了一句—— “那个……童……你表妹也去么?” 艾染想也不想就点头道:“当然来啊,这么大的事儿要敢瞒着她,她不得杀来揭了我的皮?”心里只暗自嘀咕着,奇怪,宣宣干嘛特别在意童童来不来的?她俩什么时候关系那么惯了? 柳宣又沉默了片刻。“你最近见过她没有?她跟你说什么了没有?” “没……怎么了?”艾染被她忽然低沉而透着说不出的压抑的声音给弄得心里也玄乎了起来,脑中忽一激灵想起那会子在医院时童童望着宣宣的眼神——“宣宣,你跟童童——你们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柳宣那边是明显的一窒,跟着便吸了口气,再开口时,语气便更烦躁了几分。“没有。”微一停顿,她又强调了一遍,一连三个没有砸了过来。“没有没有没有!没事了,我挂了。” 吧叽……嘟嘟嘟…… 什么跟什么嘛!艾染捏着电话,一阵气闷,一抬头正见着姐姐从外头走了进来微带诧异地望着她,她忙丢开电话迎了上去,“姐!” “怎么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谁惹你了?”白若臻刚从沈善泠那边回来,了却了一桩心事,此刻心情很有些轻松宁定,正要跟艾染分享一下,却见一小孩儿鼓着腮帮子一脸郁郁捏着手机发呆,心里不由一怔。 艾染见到白若臻回来,再郁郁的情绪也跟着升腾了起来,伸手抱住白若臻的腰就把她扑到床上,再一使劲儿就抱着打了个滚儿,跟着又尖着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才咧咧嘴笑道:“你惹我了。谁叫你都不在家陪我,害我一个人无聊只好把被子叠好拆开,再叠好再拆开,都七八回了。” 白若臻被她突然的袭击纠缠闹了个小红脸,又被压在了床上爬不出来,一时也有点气闷,这死孩子!听了她话微一挑眉,睨着她,“喔?那可真奇了怪啦,我刚才进来可是看见有人正拿着手机气鼓鼓的呢,我没记得有人给我打过电话呀?”她说着微一使力抬起胳膊就捏住了那近在咫尺的一张小脸。“说,给谁打电话呢,鬼鬼祟祟的,一见我回来就挂了?” 咦?咦?艾染圆睁着一双大眼,脸颊被一双柔夷捏住疼倒是不疼,可面前那双黑水晶似的眼瞳里怎么还似嗔非嗔?“谁……谁鬼鬼祟祟啦?”艾小染喊冤,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真的是刚巧说完就挂啦,是宣宣的电话!”她说着话,拿个额头就在白若臻脖子上蹭,嘴里咕哝着:“再说了,就你那脚步声儿,哎哟跟猫儿似的,不拿耳朵贴地上谁还听得见呀?” 白若臻忍俊不禁笑出声儿来,“小染,你这孩子……”捧起她的小脸笑看着,被她出其不意又偷了个香,“姐,姐,我告儿你个事儿!”八卦气质再次浮现,跟着不等她说要听还是不要听便水蛭似地黏在了她身上嘀咕:“我觉着童童和宣宣之间有问题!” 白若臻拧了拧眉头,在心里暗暗郁闷好好儿一孩子怎么变得越来越八卦了,八完艾婧又八童童……难道真的是自己太过纵容她了?从她身下往上蹭了蹭挨在了枕头上躺好,不太感冒地应了句:“童童和柳小姐能有什么问题。” 艾小染见姐姐躺好,咻一声跳起来就去给姐姐把拖鞋脱了,把一直耷拉在床沿上的小腿给抱到床上去,再蹬掉自己的拖鞋跟着就爬了过去,也不怕热地紧紧抱住。“刚才我给宣宣打电话请她后天一起吃饭,她爱理不理的就跟没睡醒似的,可一提到童童她就炸毛啦!还问我最近见过童童没有,有没有听她说什么的……哎,姐,我觉得童童吧,可能对宣宣有点意思呢。”她说着绕了白若臻一绺柔亮的发丝在指尖摩挲着,“你说,难道喜欢女人……这也能遗传不成?我就不说啦,这辈子就死在你身上了,可童童怎么也能这样儿呢?你说她认识宣宣总共也才几天呢?” 她自己还纳上闷了?白若臻没好气儿地瞪了她一眼,脑子里被那死孩子一句“这辈子就死在你身上了”给刺激到了,一时羞赧,一时郁郁,这死孩子调戏自己是越来越熟手了,说这话都不带了脸红气喘的!再听她说到遗传,她忍不住道:“尽瞎说,你跟童童又不是亲姐妹了,有什么遗传不遗传的?”可再转念一想想到艾婧……她登时抿住了嘴,呃……难道真是遗传?眨眨眼,再眨眨眼,想到澄澄的妈妈,再一想澄澄……呃,果然是遗传! “姐,姐,想什么呢!”艾染一看姐姐在她怀里还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儿就得急,不敢摇晃她,只好拿个嘴巴不满地一下下啄着她白皙光洁的额头,“在我怀里不准想别人,我吃醋……” 白若臻什么都不想再说了,摊上这么一小醋坛子,偏生又是她心尖尖上的人,她还能怎么着?伸手抱住她的背轻轻紧了紧,她阖眼轻喃:“傻瓜,姐姐心里……只有你。” 艾染一下子窜儿了,抽了风似地乱扯乱扒拉,把白若臻好好儿一身衣服给扒拉得七零八碎,一边扒拉一边还抱怨个没完:“要说还是穿睡裙好啊,你说你,这么热的天儿你穿这么多层,不热吗?啊?不热吗?” “我怕我要是不穿这么多层,你会热。”白若臻没好气儿拿一双眼睛幽幽地望她,似嗔非嗔,虽是挖讽,却又含了无限情浓。艾小染被那含情带怨的勾魂眼神儿给直接电坏了,小脸红得能煮粥,一双爪子也哆哆嗦嗦不听使唤了,在企图去拉扯那细细的内衣肩带儿时被白若臻一把握住。“小染,我看你还是改名字算了。”她的声音有些软,有些腻,透着一丝丝的慵懒一丝丝的柔情,望着艾小染讶异的眼神,她一边伸手拉好衣襟,一边笑道:“你真是属狼的,是吧,艾小狼?” 狼?我可不是狼!艾小染急着要陈情,却见姐姐已三两下拉好了衣服爬起身来靠坐在床头伸手招呼她,“来,小狼,姐姐跟你说件事儿。” &amp;*%¥#……虽然很抗议,但还是乖乖跟过去了,这次不敢再造次,乖乖将脑袋搁在了姐姐小腹上,“嗯。” 白若臻一手慢慢摩挲着她软软的发丝,沉吟道:“小染,姐姐今天去跟泠姐谈了些事。” 艾染一怔,“嗯。”点点头,抬起脸看着姐姐弧度优美的下颚。“姐,想跟我说说么?” 白若臻好笑地低头看她,那可怜兮兮又故作一本正经的小模样……这死孩子,想问就直说嘛,还故意装着一副淡定的样子问她想不想跟她说……= = ||“又瞎想了吧?”她抬手刮一刮那小鼻子,“姐姐想安心陪着你,可是姐姐这么多年毕竟都是泠姐在提携照顾,说走就走,未免太不近人情。”顿了顿,“也不合规矩。” 艾染麻溜儿地点头,“我明白我明白!哎,没良心的事儿咱不能干——话说,姐,那你打算咋整呀?” 白若臻微一沉吟。“我答应泠姐,在小绰还没能独当一面之前,莲馆暂时还是由我来出面,而事实上泠姐也早已给我入了四季馆的股,也就是说,只要小绰能顺利接管莲馆,姐姐也就不用再去做事了。” 艾染怔了怔,心里渐渐欢喜了起来,“那就是说,姐姐你以后就不用再去做那个劳什子的工作了,是吗?是吗?”她一骨碌爬起身来就骑到了白若臻腿上,笑得那叫一个荡漾。“真好!真好!” 白若臻但笑不语,只伸出手去抱住了她的腰,由着她在自己腿上翻江倒海,“对了,那个小……小什么来着?”艾染一时没记住白若臻刚提到的一个名字,“她是干嘛的?” “小绰啊?”白若臻叹了口气,手掌隔着衣裳在她腰上轻轻揉了揉,“也是个薄命的孩子……呵,改天有机会带你跟她见见面好了,她比你还小上两岁,兴许你们能成好朋友呢。” 眨眨眼,艾染沉吟片刻,“她好看不?” 艾小染同学说话永远是这么的让人大跌眼镜,一言既出,白若臻沉默地望住了她,“小染,你……”心里隐隐泛起酸来,这死孩子,你就这么喜欢好看的女人啊?抿了抿嘴,有点气闷地开口:“当然好看了。”不好看能培养她当莲馆的招牌,她的接班人么?你可小看泠姐的眼光了,那可真叫宁可错杀,绝不错漏。 艾小染立马急了。“姐,我给你说,你带徒弟归带徒弟,可别整出点别的什么事儿啊!那个小……小什么来着?唉不管小什么了,她……她薄命,工作上你尽管照顾她没啥,可千万别照顾到生活上去呀!你别看我,看我也没用——我还不知道你那性子呀,你心肠那么软,谁知道你会不会因为同情她慢慢就……总之千万不能啊,姐,我也挺薄命的,可薄命了,你疼我就够了,咱忙不过来的,啊!” “艾……染!”白若臻没好气地一把给她拨拉开,这死孩子,她还当是她本性难移一听有美女就乐了,却原来是怀疑她会对小绰有什么心思——有她这么说话的吗,有她这么办事儿的吗!“你薄命?你倒说说看你怎么就薄命了?”她咬着嘴唇把她瞪,心里直怪这死孩子乱说话,有这么诅咒自己的吗! 艾染噘着嘴,被姐姐大人突然连名带姓一声吼,生生给吓了个激灵,不无委屈地在心里小声嘀咕:“我怎么不薄命了?整天为你心惊胆战的,我容易么我?谁知道这个小什么的是哪路神仙……小小的孩子命真苦……” 两人正互相“凝望”着,不防丢客厅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白若臻这才收回眼神想要起身去拿提包,却被艾染一个抢先滑下了床去一溜烟把提包抱了过来,再自动自发掏出手机跟猴子献宝似地高举过头,“姐,电话!” “……讨厌。”白若臻被她惹得再绷不住冷淡,轻啐了一声,伸手就把手机接了起来。“喂?”含着静和的笑意听着,未料只不过片刻,她的笑意便僵在了唇畔,握着手机的手一下子握紧成一种僵硬的弧度,腕上一截骨节骤然一动。 “不……不见了?怎么可能?不是有护工一直在照顾的吗?” “好……我知道了……对不起,麻烦你们再仔细找找……对,先……先不要报警,拜托!嗯,我马上就过去……好,再见!” 挂了电话,白若臻的脸色渐渐地苍白了起来,手指软软一张,手机便顺着她如瀑长发滑落了下去,摔在床上,她静静喘了口气,一下子跳起身来就要滑下床去,被艾染拦腰抱住。 第 12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9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29 章 “姐,发生什么事儿了,你别慌,先别慌!”艾染口中让她别慌,自己却禁不住慌了起来,姐姐的这个样子她记忆太深刻,太深刻了!她现在气息不稳而面色惨淡的样子跟那天她在她家门口突然晕厥过去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 白若臻踉跄着便要往外冲,奈何却被艾染死死抱住了腰,她挣了几下挣脱不了,一时情急眼泪便溢出眼眶,哑声喊道:“我妈……我妈她——不见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艾染见她那副连站都站不稳了的样子就慌得不行,坚持要跟她一起去,两人才相跟着出了门进了电梯,一个电话就又打了过来。这次,是沈善泠的。 白若臻的手腕哆嗦的很是厉害,差点连手机也握不住摔在了地上,还是艾染给接了过去。“喂?啊,沈姐!”在白若臻的示意下,艾染也不敢再管沈善泠叫沈小姐了。 沈善泠那边的声音也有些急慌,一接通劈口就喊:“若臻!”听到是艾染的声音微微一怔,“小染,若臻呢?你姐在哪儿?!” “在我旁边!”艾染本来就心悬悬,听了沈善泠这语气更是一颗心到了嗓子眼,“我把电话给她!” “别——”沈善泠蓦地开口,“别,别给她了,我跟你说——跟你说!” “沈姐,到底出了什么事了?”艾染偷偷看一眼明显神不守舍的白若臻,再扭过身去对着手机压低声音问道。 “是伯母……”沈善泠急促喘息了一阵,才颤声开口。“秦墨给我打了电话,说他接了伯母去……作客,要我告诉若臻一声,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去找他。” “他想做什么?!”艾染胸中一闷,仿佛被人兜头一拳凿下,握着手机的手一个紧握,跟着一拳便凿在不锈钢的电梯内壁上,吓了白若臻一跳,忙伸手去拉她。“小染?” 沈善泠听到白若臻的声音,心下惶急,“你看好若臻,哪儿都不要去,我马上就过来。”她说罢便挂了电话,与此同时,电梯叮一声停在了一楼。 白若臻正要抬脚跨出电梯,便被艾染一把拉住了手。 “姐,不用去找了。”艾染重重吐了口气,望着她讶然中难掩惊慌的眼睛,按了回去的楼层。 “先跟我回去,沈姐马上就来。姐,别怕。”她伸手将她紧紧抱进怀中,感受到她细细的下颚抵在她的肩头,双臂如藤缠树一般死死地抱在了她的背上,纤弱的身子更是一阵阵颤抖——她心头便是清楚的一疼。“别怕,有我——有我呢!” 将姐姐交付给了沈善泠照顾(其实更多是要看住,生怕她一担心就到处乱跑),艾染说是出门去买点吃的,一个人便心事重重出了门。一边抱着胳膊靠在了电梯里一边模模糊糊地想着,秦墨带走了白阿姨……秦墨喜欢姐姐……自己砸伤过秦墨……脑子里阵阵的发蒙。秦墨的目的是再清楚不过了,为了得到姐姐他无所不用其极,上次在医院里对姐姐那样——这次,竟然把主意打到了白阿姨的身上!妈的(佛祖保佑她妈),真后悔上次那一瓶子没有砸死他!恼怒归恼怒,沈善泠话中的意思她却也能听得明白,毕竟这件事事关白阿姨的安危,还有沈善泠与秦家的交情,不到万不得已,报警只能是下下之举。 脑子里乱糟糟的,咬着嘴唇出了电梯,一路往出走去,随手把手插进裤兜里,指尖却一下子碰到了一个微凉的金属物体。 手机——她微微一怔,脑中突然便蹦出了一个不算理智,却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出来。滑上盖子便拨出一个电话给柳宣,接通后几乎是想也没想就问出了一句:“你有秦墨的电话吗?” 柳宣正为了刚才在电话里没绷住情绪暗自懊恼,思量着要不要再给艾染打个电话过去解释一下刚才的事,一转眼却见艾染打过了电话来,她几乎是立刻便接了起来。才要开口,便被艾染一个问题给砸了个晕头,秦墨?染染打听秦墨的电话?她要干吗? “染染,你问秦墨的电话,要干吗?”她难掩心头的惊疑,只当是之前秦墨欺侮了白若臻,艾染砸了一瓶子还不解恨,还要找他算账,忍不住劝道:“染染,你维护白……你姐姐也要有个度,他不是到底也没把你姐姐怎么了,你都砸了他一瓶子了还要——” “不是!”艾染听她误会了自己,来不及等她说完便出声打断,“宣宣,你放心我不是为了上次的事找他,我有很重要的事——”她喘了口气,一抬眼已经走到了小区门口。“你有他的联系方法吧?告诉我好吗?”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柳宣自认识艾染以来,除了上次为了白若臻被秦墨带走,她还从没见过艾染这么急慌的样子。深吸了口气,她忍不住道:“染染,你现在在哪儿?给我个地址我过去找你。” “……不用。”艾染不想让柳宣也牵扯其中,上次为了她们的事,宣宣跟家里人都闹得很难看,这一次……她是真的不想再麻烦宣宣了。站在马路对面的石墩旁沉吟了片刻,“你不用管,宣宣,你放心我不是去惹事,真不是——给我秦墨的号码,好吗?” 不是去惹事?不是去惹事就奇了怪了!没什么好气儿地在心里哼了一声,撂下一句。“我在公司旁的咖啡厅等你,有什么事你先过来再说。” 于是,半个小时后,艾染便站在那家她喝了N多次咖啡的咖啡厅前了。一抬眼就见柳宣在靠窗一个位置上坐着,大亮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的身上,衬着她整个人如有雾生,乌黑的波浪长发一侧被拨到了耳后,露出轮廓分明而精致艳丽的侧脸。 一直到两人面对面的坐下,艾染才要开口,一个电话便突然打了进来。顾不得跟宣宣招呼,摸出电话一看,是姐姐的!慌忙接了:“姐!” 白若臻的声音是无法描摹的不安与慌乱。“小染,小染,你在哪儿呢?” “我……我在外头呢!”艾染的手机一向声音蛮大的,柳宣坐在对面,一下子就听到是白若臻的声音,再一看艾染捏着手机满头大汗更微微蹙眉的样子……忍不住轻扯了嘴角,指端拈起小钢勺给艾染的咖啡加了糖,再推到她面前,软软道:“染染,你的咖啡都快凉了……” “啊,谢谢!”艾染一怔,忙一手接过了咖啡,注意力仍是集中在耳边的电话上。“姐,你别担心,我一会儿就回去。” 电话那端却是微微的沉默,“姐?”艾染有些诧异,直怀疑是不是咖啡厅里信号不好,才要起身往出走,就听到那头白若臻的声音没什么精神的传来。“……你跟柳小姐在一起?” “嗯,是啊,我——”刚要说她有事要找宣宣问,却猛地想起姐姐的声音虽然听起来没什么精神,却不至于慌张失序,想来沈善泠必然是还瞒着白阿姨被秦墨带走了的消息。艾染心头一动,仓促中也来不及组织语言,随口就道:“这不是,好久没见面了,正好今天有空,就喊她出来一起喝杯咖啡。” 一侧眼便睨见柳宣不以为然地轻嗤了一声,一手把她那个超薄的酒红色手机拈在手里辗转把玩着,一手捏着小钢勺搅拌着咖啡。 艾染心中很是躁躁不安,捏着手机只恨不能此刻身在姐姐身边,“姐?”有些担忧地喊了一声,“你乖乖在家,我——” “没事了。”白若臻却没等她说完便突然轻声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她的声音很轻,更似有些喑哑的平添了三分窒意。“那你们慢慢喝,我先挂了。” 立刻,电话挂断的忙音嘟嘟传来,“哎——”艾染一个“姐”还卡在了喉咙里,便被那说挂就挂的电话搞得郁郁了,怎么了这是?满想着正要回拨回去,可一眼又见柳宣一脸鄙夷地盯着自己,她有些郁闷,伸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也盯住她。“你那是什么眼神?” 柳宣呵呵一笑,不理会她的挑衅,只淡淡道:“想打就打回去吧,瞧你那丢了妈的小狗样儿。” 你才丢了妈的小狗呢!艾染怒,拿着手机就要回拨回去,却被柳宣接下来一句话给刺激到了。 “别打了,再打也还是一样,你难道没听出来,你妈生气了?” “我妈——”艾染一时口拙,着了柳宣的套儿,赶紧呸了一口,“什么我妈,那是我姐!”顿了顿,很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她好好儿的生什么气?”转念一想,啊,难道是姐姐知道她跟宣宣在一起喝咖啡,所以生气了?可不能够啊!姐姐平时都还劝她不要跟宣宣生分,有这样一个好朋友不容易,今天又怎么会因为她跟宣宣喝杯咖啡就生她的气呢?一定是她多心了,姐姐就是因为白阿姨的事情心情不好,才会这样儿的! 她想通了,也便不再那样烦躁担忧,将手机放到了一边,望着宣宣正色道:“姐姐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我气的。” “你可真是高看了她。”柳宣轻哼,“她再大度,也始终是个女人,听她声音没精打采的估计就是想要你回去陪她呢,结果你却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喝咖啡,哎哟,我可真替你姐伤心。” 艾染瞪着柳宣,看她那洇红的小嘴叭叭的蠕动着,尤其“别的女人”四个字咬得那叫一个字正腔圆。被她那么一说脑中也忍不住幻想出姐姐一个人孤独寂寞的画面,一心想让自己回去陪她,可自己却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喝咖啡……呸,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她啪一声揣下杯子,“我知道你肯定有,号码给我。” 柳宣眯了眯眼,啪一声滑上了自己手机的盖子,啪啪摁了几下,一抬手招呼刚好经过的服务生。“嗨,麻烦借我一份纸笔,好吗?”粲然一笑,如盛夏棠色,直看得那留着及耳短发的小年轻服务生咻一声就闹了个红脸,差点飞了手中端着的盘子,忙不迭地应声:“好、好的,小姐请稍等!” 真是个祸害……艾染一件那小年轻的样儿就知道丫铁定是被那妖精给迷惑了,忍不住腹诽。看那妖精扭头过来看她,她迟疑了片刻,又道:“如果电话找不到他……宣宣,你知道他住哪里吗?”料想秦墨藏匿了白阿姨应当是不敢回去祖屋住,他好歹也是个企业家二代,没理由没有自己的小金屋。 柳宣伸手接过那服务生很快从前台借来的纸笔,对照着自己手机上储存的秦墨的号码刷刷几笔便抄了出来,才要把笔还给那服务生,就听到艾染问出这一句。她微微一怔,却仍是落笔写下了秦墨在汤臣一品的房子地址,推到艾染跟前,她将笔递还给那服务生,再报之以一笑,跟着才扭头对艾染道:“我也不知道这么做是不是太纵容你了啊。” 艾染将那张纸抓到手中,怔了几秒才开口道:“宣宣,谢谢你!我还有急事,得先走了,改天再陪你喝咖啡!” 第 12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0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30 章 柳宣怔怔地望着她,在看到她猝然将那纸片折叠了放进兜里,起身便要冲出去时,她突然心头突突一跳,跟着起身伸手就抓住了艾染的手腕。“染染,你到底出什么事了?不能跟我说说?”顿了顿,她试探着开口,“是不是秦墨他……又找你姐姐麻烦了?” 艾染望着那只紧紧捉住了自己手腕的素净的手,心底一个念头急闪而过,“宣宣,我拜托你一件事。”咬一咬牙,终是开口。“现在是下午两点,如果,我是说如果……到晚上我还没有消息的话,你打电话给我姐,叫她报警。啊,沈姐那儿有她的电话!” 她说罢挣开柳宣的手就冲了出去。柳宣被她扯得一个踉跄,没完全好利索的脚差点又给扭了,然而她现在哪顾得上这个,满腔心思都被艾染那一句“叫她报警”给惊得够够的! “染染!”顾不得全咖啡厅的侧目大喊一声,望着那冲出咖啡厅大门就消失不见的身影气得差点一拳砸椅子上,忍不住飙了一句脏话,她才不管什么天黑前天黑后呢,滑开手机就一个电话给沈善泠拨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是想说,我不会写警匪片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沈善泠正郁闷不安地守着一脸沉默的白若臻在屋子里呆坐着,安抚她说自己已经安排了人去寻找她妈让她不要担心,却怎么也隐藏不住自己深心里那止不住的烦恼与恐慌。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很明显秦墨找人“请走”了若臻的母亲,秦墨的目的说穿了也就是想要得到若臻,在若臻没有表态之前,倒并不担心伯母会有生命安危,可是若臻现在与那艾染情深意笃的程度,还容得下秦墨插这一杠子么?那艾染没有出现之前他就没有,现在更加没有。 她知道秦墨到底也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除去在对若臻的感情上过于偏执了之外,生意场上倒很有乃父之风,个性也算温和,总会给生意对手留喘息余地,从不对人下死手。他上次被艾染那么一砸,一个多月来都没有动静,她还当他是想明白了,不是他的终究不是,愿意放手了,却不想他却是韬光养晦,才一出院就整出这么一大篓子来。 一时很是头疼,在告诉若臻与瞒着若臻私下解决之间犹疑徘徊,才要起身去倒水喝,却见若臻突然烦躁不安地在屋子里踱了起来。她伸手拉她,才要安抚她说稍安勿躁,不要担心伯母,却见她突然挑眉问她:“小染出去多久了?” 她一怔,感情她烦躁的是艾染出去半个小时了还没回来?“半个小时吧,估计一会就回来了。”心头一松,顺手拉她坐下,却被她微一使力便挣开。“若臻?” 白若臻没有理会她的询问,自顾自从包里掏出手机就开始打电话。不过片刻,就听到电话中隐约传来艾染的声音。 “小染,小染,你在哪儿呢?”她双手握住了手机紧贴在耳畔,细声细气地开口,声音里满是让人怦然心动的温柔与缱绻。 “……你和柳小姐在一起?”她心头一动,忍不住便望了过去,若臻的脸色很快黯淡了下去,细白的牙齿轻轻一啮唇角。艾染,去找柳宣了? “没事了……那你们慢慢喝,我先挂了。”若臻……生气了? 她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她并不曾完全听清,只知道若臻的情绪在挂完电话后尤其低落了下去,看也不看就把手机丢在了床上。她看到她在床头坐下,慢慢把腿也缩了上去,下颚枕在了膝头上,流瀑般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将她整个身子彻底拢住,她整个身子就像子宫里的胎儿一样蜷缩着,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极为单薄细弱,无比渴求保护的姿态来。 心头,立刻便是一疼。 其实她隐约能猜到艾染去找柳宣是为了什么,然而此时却更惊于若臻对那艾染如此的依赖与在意。她不会忘记从前伯母在疗养院中只是出一点小事若臻都曾吓到晕厥,今番被电话告知伯母失踪了,她虽然慌乱却依旧能够保持清醒,想来,也必是那艾染的功劳。可是,她却在得知那艾染跑去与柳宣会面后立刻呈现出如此脆弱与失落的状态,那将自己婴儿一般蜷起来的姿态让她几乎一下子便想起从前她刚来到自己身边时,夜夜都是这样子入睡的。她知道什么样的人才会习惯性摆出这样的姿态,她知道她缺失什么渴求什么,她也一直在努力地给予她—— 安全感。 可是她总是给的不够,或者说,她的给予,不是她的需要,再多,也是枉然。 那么,难道唯有这个艾染,真的才是她命定的救赎? 不忍再看她自苦的模样,她上前在她身畔坐下,伸手搂住她的肩头。“若臻,别这样,许是小染真是有事不能回来呢。” 白若臻仍是将额头闷在膝头,长发滑落挡住了她的眼睛,她看不到她的神情,只能听到她喑哑的嗓音低低响起。 “我不是生她的气……”微微地停滞,鼻音却愈发浓了起来。“我知道小染心里有我,我也知道她和柳小姐之间没有什么……” “我只是……只是……” “我心里难过,好难过……泠姐,妈妈不见了,我要找到她……我告诉自己我不能倒下,不能倒下,我还有小染,我不是一个人在坚持……我以为小染一定会在我身边陪着我,寸步不离,一直在我身边……可是,可是……” “可是她却告诉我,她在和别人喝咖啡……”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时,语气中已然是再也掩饰不了的哽咽。沈善泠幽幽一叹,呵,情爱的魔障,当真是谁沾染,谁沦陷,就像跟魔鬼交换了灵魂,哭笑都似不再能由得自己了。面前这正在为情所苦的无助女人,自然真的是她四季馆将近十年来始终屹立不倒的常青招牌,白若臻,她一手培养起来的孩子。她教她茶道,教她插花,教她一切一切上流社会所推崇的规制礼仪,教她如何掌控男人的心理周旋进退,她教了她那样多……那样多的本事与修养,她唯独没有教她怎样去爱——再为情所苦。 可她终究还是苦了。 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若臻更需要的也只是自己的倾听与沉默。于是她便也当真沉默,即便若臻在说完那几句话之后便不再开口。 直到那个电话的突然到来。 “喂,沈小姐?我是柳宣。长话短说,我就问你一句,白若臻在哪儿,我有事找她!” 她微微一怔,偷眼看了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的若臻一眼,悄悄起身走到卧室外。“柳小姐,有什么事吗?有事你和我说就好,若臻……若臻她休息了。” “休息——……你知道艾染出什么事了?”柳宣微微一窒,“她突然跑来问我要秦墨的电话跟住址,别告诉我她没事儿跑去跟秦墨握手言和去了!” “什么?!”沈善泠闻言大吃一惊,声音亦不受控制地拔高了几分,“小染去找秦墨了?!”这个毛躁孩子!心里一阵忧急,她已经给秦墨打过电话要他不要冲动,以免害人害己,得不到若臻不说还落个终生怨恨。可秦墨却似是铁了心了,只声称除非若臻亲自去见她,谁去都没用。可他上次就对若臻做出了那种事,她哪还敢让若臻去自投陷阱啊?秦铁风去了韩国见一个大客户,预定是后天回国,本想着先拖过今明两天等她见了秦铁风再说,秦墨对他这个老子一向是服气也没脾气,也许能够不动刀不动枪就解决问题,还不伤和气,可谁知道—— “柳小姐,拜托你一定要拦下她,秦墨上次被她砸破了头,对她怨恨得不得了,她这贸贸然跑过去可不是自讨苦吃么!”沈善泠急慌慌开口,边说话边往大门口的方向走,生怕说的话不小心被呆在卧室里的白若臻听到。 柳宣差点气结。“我拦——我也得拦得住啊!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为了她那命根子姐姐的事,所以我才打电话问你,秦墨又干嘛了?怎么,刚从医院出来,又强抢民女了?” 沈善泠一怔,登时苦笑出声。想了想,决定告诉柳宣。“你猜中了一半。”她叹了口气,“是抢人了,不过不是若臻,是……若臻的母亲。” “我X他丫挺的!”柳宣一急,那当年混小北京的痞劲就止不住地往出冒。“丫脑子有病啊,妈的警匪片看多了没消化啊!绑架?真他妈的亏他想得出来!” 沈善泠简直是尼加拉瓜瀑布汗……“柳小姐……” “报警了没?”柳宣突然开口,再听到沈善泠确切的答复,“没。”之后,她语气一松,“先不要报警,那丫打小就是个怂货,他不敢真把人怎么样的,我就郁闷了这个猪——”说到艾染,她心头便是一阵火烧火燎,你这不是没事找抽么!秦墨绑了白若臻的妈,你出个毛线球的面啊!你不知道他恨你恨得恨不得你马上去死,你还去找他—— “我去找他,看能不能来得及,要实在不行,你给我老子打电话,自己的儿子干了这么缺德冒烟儿加扯淡的事,他当老子的总不能不闻不问!” 她说完就挂了电话,直到一阵嘟嘟的忙音传来,沈善泠才恍惚回了一点魂,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额滴神,以后打死她也不敢招惹这位柳大小姐,这骂起人来……得亏她心脏健康,要不现在厥过去的可就是她了。= =|| 重重吐出了一口气,收了手机才要转身回房,便被一抹软软靠在门框上的身影给惊住了。 乌发白肤,纤细柔弱,茕茕孑立。 不是白若臻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是不是写警匪片的,请大家不要追求情节中可能存在的BUG,原谅我,我真的是写纯爱的= =|| 第 13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1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31 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打电话给秦墨竟然是出乎意料的顺利,一下子就接通了,听到秦墨那王,一时有些思维错位,扭了扭嘴巴走了进去,站在了客厅里。 那大汉很快又给她倒了茶水,走来走去的姿态让她不自禁全身绷紧,每根神经都在叫嚣着防备,结果发现那厮真的是只给她倒茶,嘛也没干,倒让她自己给自己抻得慌了。 “嚯,动作还挺快。”秦墨走了出来,在她对面不慌不忙地坐下,一手端起那大汉给他泡的茶水便喝了一口。 假模假式,你啊懂得品茶啊?艾染没什么好气儿地瞪他,“阿姨人呢?”见他挑眉不答,她怒了,“秦墨,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耍儿我,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呵。”秦墨轻笑一声,放下了杯子。“急什么?进门是客,既然来了,艾小姐不妨先好好儿歇会。” “歇你个头!”艾染怒,妈的,她脑子又没病,大老远打车过来丫这破地儿歇着,打车费还花了两百多呢!想起花了这么多打车费她就更怒,沉声道:“我可是照你说的,一个人来的,你一大老爷们不至于连我一女人都不如,自己说过的话转头就当屎给吃了?” 秦墨脸色一白,明显浮上了不悦,哼了一声,也站起身来。“艾小姐,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今天让你来的用意,可不是听你在这儿大呼小叫的!”他说着睨了一眼那在旁边杵着的铁塔,“小方,你先出去,我有些话要跟艾小姐说。” “是,秦先生。”那铁塔挪走了,一时静谧,偌大的客厅里便只剩她与秦墨两人。 “呵,还带清场的?”艾染冷哼了一声,“说吧,要怎么着你才肯把阿姨放了?” “我想怎么着,你难道不是应该最清楚?”秦墨转身走到了酒柜前,俯身便取出了一支红酒。“艾小姐不想喝茶,那就喝酒,如何?” “秦墨。”艾染不想跟他废话,“我实话告诉你,我是绝对不可能和姐姐分开的,姐姐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就算你抓了伯母,我们也可以报警,你秦家再有权有势,也不能黑白颠倒,任你胡作非为!” 秦墨倒红酒的动作滞了滞,将酒瓶放在一边,抬眼看她。“这么说,你是不肯走了,是吧?”他咬了咬牙,蓦地用力将已经盛了小半杯红酒的杯子往地上一揣,锵啷一声脆响,那水晶高脚杯摔得粉碎,实木地板上登时溢上了血红的酒液。 他的脸色在雪般的惨白后浮起一丝的潮红,像醉酒的人一样圆睁着双眼,眼中布满血丝,说罢就摘下眼镜放在一旁,抬手捏住了自己的鼻梁按了按,一脸烦躁郁闷。 “上一次你砸了我,没收拾你不代表我怕了你,艾染,我告诉你,你想跟我抢女人?你也不掂量一下你有几斤几两——你一个女人,跟我抢女人?” “秦少爷,麻烦你搞搞清楚,我跟你抢女人?我跟我姐都认识十五年了我跟你抢女人?十五年前您还在干嘛呢?初中毕业没啊?”艾染看他摔杯子那色厉内荏的样儿就打心眼儿地看锉了他,摆摆手,一脸不耐。“您能不能别这么幼稚了?怎么,你以为抓走了阿姨,我姐就会委屈自己跟你在一起?天还没黑呢你就做上梦了?” “你——”秦墨怔住,片刻后不怒反笑。“呵,你说得倒是好听,怎么,难道你不是因为害怕若臻会回到我身边,才瞒着她过来找我的么?你以为你能改变什么?其实你心里根本就在害怕,你害怕若臻终究会选择我,离开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你说我笑话?”艾染危险地眯了眯眼,捏着拳头在心里发狠,你敢再说一次,我让你现在就变成笑话。 “你们两个女人……怎么,难道你还有理了?”秦墨瞪着她,重新取了杯子一口口喝着红酒。“你能给她什么?啊?你是能跟她结婚还是能跟她一辈子啊?我告诉你,我不是打算随便玩玩,我是真的想要娶她!你让世人看看,啊?跟我在一起,还是跟你在一起,白痴都知道该怎么选!” “感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连亲爹亲妈都作不得数,跟世人有一毛钱的关系吗,啊?秦少爷,您这世界观也忒宏伟了,大学学哲学的吧?”艾染嗤笑,“你说了那么多,有什么用?不过就是你不甘心我姐没有选择你,跟这儿自欺欺人呢!你好赖是个生意人,连买卖不成仁义在的道理都不懂,还用我这个外行儿来说你?秦少爷,你趁早儿把阿姨毫发无损的送回去,趁着我姐还不知道,看在沈姐的面子上我们不会告你,可要再有下次——”她哼了哼,“你可真当这小上海没王法了?” 秦墨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她,突然一仰脖一口闷进了半杯红酒,将杯子用力往茶几上一揣,猛站起身几步冲到艾染身前伸手就要去抓她的领口,“你告我——” 艾染身子敏捷地往后一闪,脚下连动都没动一下便躲开了他那一抓,同时迅雷不及掩耳地抬起手臂一把钳住他的手腕,脚下一个滑动便侧过身顺着他的力道将他一扯(貌似这招叫作借力打力= =||),呯—— “啊!”秦墨闷叫一声,整个人便向前扑了过去,脚下一个不稳头便磕在了沙发靠背上。疼倒不是很疼,但摔这一狗吃屎的造型实在丢人,他咬牙爬起身来怒瞪着艾染,一双布满血丝的眼中仿佛跳着两丛火焰,才要上前就被艾染一句话给堵了住—— “要动手?”艾染轻嗤,不是她艺高人胆大,她还真没把这眼镜厮放在眼底。瞅他那百无一用的样儿,跟她动手?她虽然不希待学什么柔道跆拳道的,可好赖也跟温哥华唐人街上的中国武馆师父学了三年的散打,更是一直维持着健身锻炼的习惯,别说对付一个秦墨,就是仨秦墨绑一块儿她也不惧!= =|| 秦墨抬手扭了扭被撞倒的下巴颏儿,冷笑了一声:“我客客气气跟你谈,你别不识好歹,我告诉你,惹急了我,你今天就别想出这个门!” “怎么着,你还想连我一起绑啊?”艾染攥了攥拳,她现在是真的有打人的冲动了,要不是为了阿姨还在他手上,早就几记老拳飞过去打得他妈都认不出他了。 秦墨却没有吭气,突然走到一边书房门前拉开门走了进去,片刻后又走了出来,啪一声就摔下一个东西在茶几上,跟着便在沙发上坐下,仰靠了下去。 艾染一怔,定睛一瞧——FUCK,支票簿?! “你什么意思?”咬牙,目光着落在那支红酒瓶子上,琢磨着要不要再给他一瓶子。 秦墨哼了声,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支笔就丢到艾染跟前,眼皮抬也不带了抬的。 第 13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2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32 章 “八位数以内,随便你填。你敢填我就能兑现。” 艾染眯着眼睛,这种狗血情节居然有一天会降临在她的身上?还是被一个狗屎男人?接下来她该怎么做?要是按照狗血剧情百科,她应该怒气冲冲上前一把抢过那支票簿撕得粉碎,然后再砸到那死男人脸上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好吧,以上纯属个人无聊YY,事实上艾小染平时很忙,不太看这些肥皂狗血剧的,于是她此刻满心满脑都是秦墨这厮侮辱了姐姐侮辱了她的愤怒。扭了扭嘴巴,很郑重的开了口。“你把我姐当成什么?八位数?这就是你给她的定价?” “我起先只当是你虽然手段偏执,可好歹对我姐也是一片真心真意,可如今我才知道怪道我姐压根儿就看不上你——秦墨,我真想送你一句话。” 她冷哼一声,伸手拎起一边的红酒瓶子把盖子拔掉,举起来就冲着秦墨的脑袋淋了下去。望着被红酒淋到受了惊吓一蹦而起的秦墨,她眯眼轻笑。 “我X你丫挺的二大爷!” 秦墨貌似是个土生土长的S市人来的,能听得懂她这么浓缩了小北京民间文化精髓的一句飙么?艾染并不在意,事实上她也没空在意了,因为秦墨很快便如一只被拔了牙齿的狮子一样抓了狂,什么也不管不顾了,嗷一声就跟她扑了过来,吓了她一跳。 妈的,这厮想占我便宜??? 一个急退就躲了开去,后背却蓦地撞上一个铁塔似的东西,才要扭头便被一双钢筋似的手臂拧住了胳膊,一个反扭便被扭到身后。 糟糕!在心里暗叫一声,忘记丫还养一保镖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写这段的时候想起我魂牵梦萦了十二年的一个女人了,台湾的,拍了好多警匪片,武打明星,很英气! PS大家可以来个竞猜,猜中有奖。= =|| 第一百一十八章 那铁塔身手委实不错,两下便把艾染的胳膊给反剪到背后,跟着一只手扣住,另一只手极快的绕到身前卡住了她的脖子。 “唔——”艾染才觉手臂一阵剧痛,无法挣脱,脖颈上紧跟着又是一阵窒息般地闷痛,她胸口一窒,忍不住闷哼一声。 “好好儿听话,拿了钱滚蛋就是了,非要自讨苦吃。”秦墨脱了那沾满红酒的西服外套,只穿着里头的衬衫,再唰唰地抽着一边纸抽里的面巾纸胡乱摸着头跟脸,起身走到艾染身前。 “你只有两个选择。”他丢下被揉成团像沾了血迹似的面巾纸,冷冷一笑。“一,离开若臻。二,还是离开若臻。” 艾染瞪着他,不吭气,全部精神都用在跟那铁塔对抗上了。不行,不行!妈的要说她唯一恨自己不是男人的地方就是身为女人跟男人相比先天便要弱势了很多的气力! 人对他自以为很高明的威胁手段根本就不感兴趣,他还煞有介事地补充阐述开了。 “你可以选择拿上一大笔钱,舒舒服服地离开她,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被整的身败名裂,灰头土脸的离开。艾小姐,你是个聪明人,不会不知道应该怎么选吧?” 那白痴自以为很有范儿地咧着个瓢儿似的嘴笑,艾染急怒,身败名裂?你还是先操心你自己吧!一个情急一脚便跺在那铁塔的脚爪子上,妈的恨死自己穿的运动鞋了,怎么也没有宣宣平时常穿的八寸细高跟有杀伤力啊……= =|| 那铁塔疼倒是不疼,只是见了她的小动作,捏着她手腕的手又加深了几分气力。 “艾小姐,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挣扎,我是个粗人,下手不知轻重,弄伤了你可就不合适了。” 秦墨呵呵一笑,“小方,这女人有点意思,说不定真是个练家子,你要不要跟她试试,就当是我让你练练手?” 那铁塔一怔,跟着便很有些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秦先生真会说笑,我方同出道多年,打过上百场职业拳赛,可还从没有打过女人。这不太合适吧?” “那就不要把她当成女人。”秦墨哼了一声,瞪着艾染,“她一个女人,不去找男人,却跟男人抢起女人来了……小方,不如你来教教她……女人该是个什么样?” 他说罢便作势欲走,向书房的方向走去, 边走边道:“不用不好意思,这次我给你回避。” 艾染与那铁塔同时瞪大双眼—— 两秒钟后—— 呯——啊!!! 秦墨讶然止步,回头,就见艾染一个帅气又利落的收腿,与此同时方同龇牙咧嘴地松开了桎梏住她的手转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低声自喉咙里呜咽着,指缝里隐隐可见有殷红的血滴渗出。而艾染更是极快一甩手臂便转过身去,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留,双手揪住方同的头发抬起膝盖便是一顶,正正顶在他标志着“传宗接代”的重点部位……= =|| “啊!!!” 一声惨嚎更快传来…… 秦墨生生吓得退后了一步,直直地瞪住了艾染。 方同先是被艾染情急之下临场发挥并超常发挥的一个过肩踢给正正踢在了左眼眉骨上,运动鞋虽然杀伤力不大,可艾小染这一脚把吃奶的力气也用上了,又踢在很脆弱的眉骨上,生生踢得他眉骨当场破裂,眼珠子差点没冒出来,眼前登时血糊糊一片,连睁都睁不开了。捂着眼睛才要缓一缓气,一转头又被那狠手的女人揪住了头发给他全身上下最脆弱的部位磕了一膝盖……上帝啊,让他死了吧!他生不如死啊!!! 踉踉跄跄退出了好几步,腿一下子磕在了沙发上呯一声就摔了下去,一八五的大个儿愣是缩成了一五八,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捂着小弟,痛得毛毛虫似地扭着身子嗷嗷直叫唤……= =|| 艾染扭头见了那厮一手的血也给吓了一跳,她有踢得那么狠?摇头,不管!扭头就瞪住了再也嚣张不起来了的秦某人,慢慢逼近了两步,再把个拳头捏的嘎吱吱响。 “虾兵撂翻了,眼看着也没个蟹将,您这龟丞相就自个儿上?”她扭扭嘴巴,一脸嘲讽。“别看我,我不占你便宜,我让你那虾兵造得俩胳膊都快脱臼了,就剩俩腿——喂,成不成一句话?谁输了,谁滚蛋?” 秦墨抿着嘴唇一声不吭,心底一处火焰在烧,在赤果果的烧,他作为一个男人,今次被一个女人光明正大的宣战,还是肉搏战,这让他情何以堪?想一松口就答应吧,再看那女人解决方同的那几下子,他就知道自己要是跟她动手,那铁定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 =||。可不答应,嫩要他把脸皮往哪里搁?对方可是一个女人!是女人!一个矮了他一个头小了他一大圈儿的女人! 他喘着气天人交战,到底要不要以己之短搏人之长,正郁闷狂躁时却听到一直呜咽着的方同蓦地一声大吼,他一惊,循声望去,登时吓得一个倒退就靠在了书房门上—— 方同一只眼睛汩汩地冒着血,脸孔扭曲狰狞到青筋交错,跟个巨塔似地摇晃着身子猛一俯身居然将整个茶几抱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向艾染砸了过去,吓得他一个激灵扬声便要阻止:“方同——” 呯—— 艾染察觉不对瞬即转身望去,只看见一片乌蓝反射着冷光便向自己迎头扑来,饶是她反应极快窜向一侧躲过了头部要害,仍是被那沉重的玻璃茶几正正砸了后背上,“哇”一声便扑摔在地上,咳出了一大口鲜血。 方同一砸得手,手上一松,那茶几便锵一声砸在了地上。他似有些脱力地喘了口气,再次抬手按住了自己受伤的眼睛,低声嚎着:“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第 13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3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33 章 “方同!住手!”秦墨吓得脸色惨白,上前就要去拉住已然失了理智的方同,生怕他当真发了疯杀了艾染,这不是他想要也不是他能接受的后果! 艾染趴在地上,后背跟胸口是火烧般的疼痛,疼得她眼前阵阵发黑,喉咙里更是阵阵的腥甜上涌,只是一阵血气翻滚,张开口,便见一口腥甜就又呕了出来。她喘了几口气,脑子里阵阵油煎般的怒意蒸腾起来,妈的……居然拿茶几拍她……拍到她吐血!扭了扭身子,感觉虽然疼得厉害,但不至于麻木没有知觉,看来脊椎没断= =||,于是颤着胳膊爬起身,恨恨地抬手一擦嘴边的血迹,瞪着那被秦墨扭住的方同,胸中闷疼直如一把钢刀在戳! 动一动身子就像在钉板上碾过去似的!牙根几乎咬出了血,更是因为尝到自己鲜血的滋味而打心底蓦地发了蛮狠,啐了一口腥甜的血渍,她伸手捞起那掉在地板上打着滚儿的红酒瓶子便故技重施一瓶子CEI了上去—— “敢拍你姑奶奶——我问候你祖宗!” 哐—— “啊——!” 一个人慢慢地扭过了头来,汩汩的鲜血开始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淌,一张白净的面皮愣是给开了酱油铺,红的紫的黄的全上阵了…… 谁啊?还用问,秦墨呗! 个倒霉孩子正好扭着狂躁的方同怕他真的杀人,身子被方同带着扭来扭去,正正就自己送上那本来兜头向方同招呼过来的酒瓶子上了…… 他哼了一声就慢慢滑了下去,抬手紧紧地按住了自己的头,后面的伤口才拆线,前面就挂了彩——“妈的——”秦墨也忍不住飙了一句脏,瞪着一脸茫然还没反应过来砸了谁的艾染,简直想立刻去死! 艾染喘了口气丢下捏在手上的半截儿瓶嘴,身子一摇就退后了好几步撞在了一边酒柜上,哐啷啷倒下来好几瓶价值不菲的红酒……= =||地上一下子“血流成河”,怵目惊心,方同看到秦墨受伤也吓了一跳,更是怒恨于艾染,一时只恨不得两拳就解决掉她,像自己以往任何一次拳赛一样。一扭头就向她扑了过去,一拳兜头砸去,却被她一侧手给躲开,簸箕大小的拳头一下子砸进了酒柜中。他一愣,哗一声抽出手来紧追上去揪住她T恤的领口便是一扯,哗啦一声,质地比起一般布料算是结实了许多的牛仔布愣是被他给扯了开—— 艾染被他扯自己衣服的举动给吓了一怔,慌忙一侧眼就见自己右边肩头整个都露了出来。她虽然脾气暴躁,打起架来跟不要命似的,然而出于女人天生对于在外力下暴露了身体的恐慌仍是让她脑子有瞬间的茫然。只是一瞬间,她便被那钢铁似的胳膊拉摔下地,压在了身下,身后酒柜剧烈地摇晃了几下,柜架上的红酒几乎无一幸免,锵啷啷全都砸了下来。好几瓶就砸在了她的耳畔,激起碎玻璃渣弹在她脸上,登时探出几道细细的伤口。方同背上也被砸了好几瓶,他一只簸箕般厚大的手掌死死地按住艾染的肩膀,跟着另一只手便死死地卡住了她的脖子…… 作者有话要说:……打斗场面是洛的弱项……那个啥,大家凑合着看,别挑剔了,挑剔也没新饭,凑合着吃吧= =|| 第一百一十九章 火烧般的窒痛阵阵袭来,眼前金星乱闪,肺腔里出气多入气少,艾染痛苦难耐地扭动着身子,被按住的那只手手腕痛到几乎断掉了!而唯一还能动的一只手则本能而疯狂地在身边摸索着,摸索着一切能够救命的东西—— 她眼睛胀痛充血,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凭感觉到处摸着,手指被玻璃碎片割破了也浑然不觉,更不觉沾了满手的红酒粘腻。就在她嗓子越来越疼,胸口也越来越胀几乎要裂开之时,指端蓦地触到了一个冷凉的金属物体,她手掌一翻,想也不想便抓了起来,聚起全身的气力便向着那要致自己于死地的男人扎了下去—— “啊——!!”方同一身惨嚎便滚了下去,痛苦地缩成一团打着颤,肩背上清晰分明地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 “方同!”秦墨疼得全身发晕,捂着额头也止不住鲜血汩汩地往出流,眼睛都被糊住了什么也看不分明,一片红影中模模糊糊看到方同掐住了艾染的脖子,他才要爬起身去制止,就见艾染不知从哪里摸来一把西餐刀就冲方同扎了下去,唬得他一口气梗在了喉咙里差点就要厥过去—— 杀人了!!! 艾染爬起身扶着那酒柜狠命喘了好半天气才勉强能往肚子里咽气了,这个王八羔子兔崽子真的是跟她玩儿命!她扭着嘴巴跪在一片红酒狼籍之中犹然愤怒地想着这件事,扭头瞪着缩成一团的方同,再瞪彻底傻眼了的秦墨,她深吸了一口气用力一扶酒柜爬起身来,晃了两下才勉强站定,歪歪扭扭走到一边沙发前一头就栽了下去,仅剩的知觉让她伸手去掏裤兜里的手机——妈的,她要看大夫! 摸出手机滑上盖儿去就是一通乱摁——黑屏?FUCK,没电了?! 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这件惨绝人寰的事……扭脸一瞪秦墨,“手机!” 秦墨听到手机二字才恍惚回过点神来,望着一脸血痕的艾染他直接打了个抽儿,颤声道:“你……你要报警?” “报你妈的警……”艾染觉得自己真的快不行了,连骂人都没力气了,“老娘要打120!” 秦墨赶紧掏出手机要打120,一掏才发现自己手机也关着机,是他接完艾染电话后一时心烦,顺手给关了,于是赶紧开机打了120。末了看着艾染跟方同一个缩在沙发里打哆嗦,一个蜷在地板上打摆子,他自己又是一脑袋血,秦墨真的快崩溃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艾染费了老大的力气才睁开了一只眼睛,犹然坚持不懈地瞪他。瞪了会突然一翻身就摔到地上,爬起身一把揪住秦墨的脖领子。 “说,你还打我姐主意不?还打不?”她扭着嘴巴发狠,脑子里只想着今天豁出去了,不就是玩儿命么,老娘陪你玩儿!两眼一溜就见地上一个倾覆了的红酒篮子旁还掉着一把明晃晃的西餐刀,二话没说就伸手抓了过来一把就抵住了秦墨的脖子。 “敢说是,我现在就灭了你!” 颊上有黏黏腻腻的感觉一路往下,许是刚才被玻璃渣弹破了脸颊闹出的伤,不甚在意地抬手胡乱摸了一把,目光却始终是虎视眈眈地盯着秦墨。 “我为了我姐……我命都可以不要——啊,你行……你行吗?!”她难掩身体的阵阵疼痛,握着刀的手指一下下地颤抖,唬得秦墨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寒光闪闪的刀刃儿上,P也不敢放一个,生怕她大姐一不留神,嚓,他那蹦蹦跳的大动脉就歇菜了。 “你……你先把刀放下再说……”他颤声开口,脑袋痛得有点晕,脖子上又搁了那么明晃晃的一把切三分熟的牛排如无物的刀子…… “阿姨在哪儿?”艾染吸了口气,把刀子更贴近了他皮肉几分,声音冷得就像从冰窖中刨出来似的。“你……说不说?”一手揪着秦墨肩头上的衣服她大口地喘着气,“我告儿你秦墨,我他妈今天豁出去命不要了,我就要你一句话——你趁早儿的说出来阿姨人在哪儿,再他妈给我白纸黑字写清楚以后再不找我姐的晦气——你听见没?不答应……不答应我现在就灭了你!我让你丫挺的去了西天膈应去!” 秦墨也跟着喘起气儿来,抖抖索索地摸出手机就要拨电话,被艾染一把抢了过去,找到沈善泠的手机号就连了线。 片刻后。 “喂?喂?秦墨?”沈善泠的声音很快传来,又急又慌,“是你吗?” 艾染把手机在秦墨腿上,以眼神示意他赶紧的,妈的她背也痛腰也痛,全身都在痛!那破120咋还不来??她可不想死,她还要活着宝贝姐姐,伺候姐姐呢! 秦墨哆嗦着抓起电话,在沈善泠一连串“喂喂喂”之中,总算是报了一个地址,说若臻的母亲就安顿在那里,跟着就挂了电话,一脸惊悚地斜睨着那始终不曾离开他脖子半分儿的刀刃儿。 艾染这才慢慢把手缩了回来,甩了甩胳膊,妈的,酸死了!(开玩笑,你举半天刀子试试,就不信你手不酸!= =||)一扭头见秦墨想爬到别处去,她一脚探出就踩住了秦墨的裤腿儿,“想跑!” 见了秦墨那没种的样儿心里一股无名邪火就噌噌地冒!就这么一男的?啊?就这么一男的?口口声声要娶她姐?他也配?!再一想到这王八羔子某日还曾死不要脸地把她姐给亲了摸了,她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踢翻那怂货就欺身过去,一膝盖顶在了他脖子上,撞得他闷哼一声差点厥过去。 “我都打了电话了,你还想干吗!”秦墨大惊之色。 艾染攥着刀指着他的脸,先是被口腔中创口处的刺痛激地转一边儿去啐了一口,跟着才扭向他咬牙道:“我怎么看你就那么不顺眼呢?啊?那么不顺眼?”她几乎听到自己磨牙的声音,“世界上那么多女的,你干嘛非要缠着我姐?还厚颜无耻的一再强迫?秦墨,我真告儿你,我现在真他妈就看你不顺眼了!我一想起那天的事我就恨不得灭了你全家!喔,宣宣就算了,她跟你家没关系。”她自顾自说着,一边扭脸就拿刀背去敲秦墨缩成一团的手,“说,上次是哪个爪子占我姐便宜了?这个?还是这个?还是……两个都是?” “你……你到底想要干吗……咳咳……”秦墨被她顶住了喉咙呼吸不畅,一边咳嗽一边惊悚。 “我要剁了丫的,让你占我姐便宜,让你摸她——”艾染说着说着就要急,跟喝多酒的人似的眼前晕乎乎,一刀子就戳了下去,吓得秦墨尖声叫了一声:“啊——!” 第 13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4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34 章 咚一声,刀子戳在了地板上,受力不大,晃了两下就倒了下去。与此同时门外有仓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传来,跟着是乒乒乓乓敲门的声音。 “就这家就这家,伤者就在这家,快把门打开!打开!” 艾染一愣,扭头望着大门上那门锁一跳一跳要开了,再一看面前两位,一位背上插着把刀,打完摆子已经晕过去了,血流了一地。另一位一脑门血,正打着摆子。再看看自己—— 妈的,至少外表看来她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自己有受大伤的证据??!! 她绝对不像喝醉了的人,这一刻,我们可以很肯定,因为她一定是神教的,居然在那种时刻还能及时想起自己需要做点什么,比如—— 拿起那刀子就强塞进秦墨手里,跟着抓起秦墨的手一皱眉一咬牙,就在自己胳膊上剌了一道说深不深说浅不浅的口子,唬得秦墨两眼一翻白,又尖叫一声,当场就厥了过去,那手还很配合地捏着刀子没有松…… 妈的!艾染怒了,捂着胳膊上汩汩流血的伤口,挨了一刀的人是她——是她啊!她都没有晕,你晕个毛线球啊??!! 于是直到被抬上担架送进救护车,她脑子里也始终只在想着这一个问题。 这就是男人。 第一百二十章 梦里依稀是在跟人打架的。乒乒乓乓连翻带滚跟拍武打片儿似的,艾小染同学一个左勾拳一个右勾拳再一个扫堂腿一个剪刀脚,耶!秦墨那王八蛋吧叽一声就被飞成天边一颗星(*^__^*) 嘻嘻…… 气沉丹田一声大吼:让你丫的再跟老娘抢一人!!! 啪! 啊——好痛!谁打我??? 才要一扭脖子,便是一阵入骨的酸痛一股脑儿传来,咝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跟着就感到后背上一阵火烧火燎的痛。怎么了怎么了?? 眼前没有了可恶的秦墨,凶狠的铁塔,眼前是一片没头没脑的白雾茫茫,艾染吸了吸鼻子,突然就委屈了起来,感觉这茫茫的天地间突然就只剩下她一个了。可她不要这样儿!她不是勇士,她不要分什么输赢,她只是要守护她的姐姐,保护她心爱的人。姐姐……姐姐…… 心里的委屈很快透过泪腺传达了出来,眼睫一个抖颤,便是两点晶莹。 “护士小姐,你轻一点好吗,她都伤成这样儿了!” 一个一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谁?是谁? “我不是怀疑你的职业素质,我是在跟你商量——不是,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呢!呀,染染,你怎么哭了??真要命——你给我下手轻点儿!!” = =||是宣宣。 在后背上再一次传来几近排山倒海的痛意时,艾小染终于忍不住疼痛大喊一声:“啊!!!” 砰!嘭—— 两声闷响后,一个脚步声跌跌撞撞地奔了过来,艾染还没来得及睁开俩小眼儿,一阵温暖柔香的气息便兜头向她扑了过来。 “小染……小染你怎么了小染!” 白若臻喑哑而带着明显哽咽的嗓音一下子在耳畔响起,一双柔软而微凉的手掌抱住了她的肩膀,但很快又被拉开。 “小染……” 这一次,是清楚的抽泣,一下,一下,听入她耳中,完,心也碎了肠也断了。一骨碌睁开快肿成了泡儿的俩眼,挣扎着就要扭过脖子去看那用刀子刻在了她心头上的一张清颜。 “姐……”一声喊出,喑哑破碎,透着伤气儿,透着虚弱,还不抵不喊。 白若臻肿成桃子的两眼睛再次报废,只一个抽噎,眼泪便滚滚而下。“小染……”她捂着嘴巴一手扶着床头柜在旁边站着,眼睁睁看着那护士啪啪地在艾染青青紫紫满目瘀痕的背上抹伤药,那瘦嘎嘎的小身子被那手碰一下就是好一阵颤,那肩胛骨一下下抽着,每抽一下都仿佛抽在了她心上,疼得她捂着嘴巴的手都是阵阵地发抖,鼻息间吸入的气息也仿佛是掺了冰渣子的,一下下冷得她全身发颤。刚才就是看见护士给小染上药,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去了病房里的洗手间躲着哭了好一会儿,要不是听到刚那惊天动地的一声喊吓得她撞开门就冲了出来,现在铁定还伏在洗手台上哭呢。 艾染费劲巴拉地睁着酸疼的眼睛望着面前那一抹素色身影,抻着胳膊就要拽人,被那凶神恶煞的护士一个重拍啊得一声叫唤,刚伸出去的胳膊就挂了下去。她听到宣宣的声音响起。 “白小姐,你不用担心,放心她好着呢,看那声吼气沉丹田的,一看就知道没事儿。” 你……! 艾染气结,你什么朋友啊你?我都这样儿了你还说话损我?从鼻子里嗯出一声,哎哟那叫一个可怜儿,跟那啼哺的小猫儿似的。“姐……我疼……” 就算你明知她是仗着你对她的爱撒娇打滚,可在眼下这个时间,眼下这个场面,她这么极富煽情的一声哼哼,再加上那一句必杀的——姐……我疼…… 白若臻是再也管不了别的了,上前便再次伸手去抱住那瘦嘎嘎又满是伤的小肩膀,扭头对那不懂怜香惜玉的护士抽噎道:“你把药给我……我来给她擦。” “这位小姐,请你不要打扰我给病人敷药,病人后背的瘀伤很严重需要专业的药敷治疗。”那护士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地直接拒绝,声音还倍儿严肃,整的白若臻一下子懵了。才要再开口说什么,就见柳宣撇了撇嘴上前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药就道:“行了行了,跟你说了不用管了,没见过你这么得瑟的人,下手还那么狠,我们是没交住院费了还是欠你三百万了?”说罢便伸手一拉那护士直接给扯起身,把药给了白若臻。 “这高级病房就这待遇啊?”柳宣睨着那张晚娘脸,十分不爽。“你知不知道生病的人需要和颜悦色?你整天摆这么一张晚娘脸谁见了你都得少吃一碗饭,这病哪辈子才能好了?去去去,别跟我这儿晃悠了,不然我找你们院长投诉你!” 那护士被她一番话说的够呛,才要开口据理力争,可听了柳宣说要投诉她却也心里有点虚了。她当然知道面前这人的身份,自己待得这家医院还有一栋大楼是人家家里赞助盖的呢,别说那一大堆自己许是知道许是不知道的医疗器械……被柳宣拎出去她也不敢反抗,只好扭头对柳宣道:“敷药的时候必须要用点力揉一揉,这样能促进药效吸收,不是我下手重——” “行了行了,知道了。”柳宣说着话就拉着那护士往门外走,一把拉开门才要踏出脚,那门外突然转进一个人来,得亏她反应极快往后一闪这才免了与那人迎面撞上,可给吓了一大跳。 来人是个一人,一个陌生一人。 那护士绕了出去,那一人忙侧身让了个位置,跟着才向柳宣微微点一点头,“抱歉。”说罢也不待柳宣回话便擦着她走了进去。 第 13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5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35 章 抱歉?柳宣不由一怔。 是个挺漂亮的年轻一人。基本与她并肩的身材,穿一件湖绿色的真丝衬衫,一条月白色的长裙。乌黑的披肩直发直达后心,缎子似地柔滑。侧脸是说不出的温婉柔和,尤其一双眼瞳竟是黑得那样彻底,似极了滚在白绸上的两颗黑珍珠。 擦肩的瞬间,柳宣眼尖地无意中注意到她右边颈项靠近肩头的位置有一道虽然颜色已经很淡,却仍能清楚看出来的一道浅浅的疤痕,一直蔓延到衣领下,不知究竟有多长。 心头,莫名地突突一跳,目光竟似受了什么召唤似的跟着那一人飘进房中,她看到那一人在白若臻身边停下脚步,轻声喊了一声。 “白姐。”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觉得警匪片挺好玩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白若臻正忍着心疼亲自给艾染抹药,一边手忙脚乱地任艾染抱着她一只手贴在脸上又抹眼泪又擦口水,一边咬着嘴唇下着她自以为足够狠重的气力给艾染敷药,掌心下那小皮肤只稍微一抖,她那心就跟着一抖,“小染,忍着点,马上好了,啊。”一边软语哄着,一边仓促抬头看了站在她身侧的女子一眼。 “小绰?你怎么来了?” 那女子微微一笑,伸手将自己带来的饭店的包装袋放到一边柜子上,跟着便打开袋子将里头装着的饭盒一个个取了出来,还有调羹。 “沈姐说她事情太忙没办法亲自过来,又不放心你,叫我过来陪陪你。” “……嗯。”白若臻略微分了分神,一抬眼见柳宣还在门口站着,忙招呼道:“柳小姐,过来吃点东西吧。” “……啊,好。”柳宣怔了怔,有点掩饰地咳了一声,走了过来。在医院待了可多半天,她也确实是饿了,本想着一会出去吃的,没成想这倒有人送过来了。接过那叫小绰的女子一转身递过来的一个饭盒,又接过一个调羹。“谢谢。”她笑笑,那女子纤细的指尖不经意掠过她的手背,微凉的触感令她微微一怔。“你……”她是想说,你的手好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可那女子却很快缩回了手去,又端了一份给了白若臻,很关切地上前道:“白姐,我来帮你吧,你先吃点东西。” 白若臻还没开口,床上趴着的艾小染立马警觉,扭不动脖子去看那个小什么是哪路神仙,只是害怕姐姐就答应她让她来给自己敷药,急忙嗯嗯哼着又扭身子表示抗议。白若臻还能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一边照旧在掌心了倒了药,揉了揉再按在艾染背上,一边对小绰道:“没事,先放着吧,我给小染擦完再吃,一会儿就好了。” 那小绰端着饭盒也没放回去,就在白若臻旁边站着,闻言笑得一脸温和。“白姐,你待你妹妹可真好。” 说罢微微敛一敛眉,语气中便隐隐含了几分失落与欣羡。“我要是也能有你这样的姐姐就好了……” 白若臻听她说得辛涩,隐隐有了几分自怜,一时心中也有些慨然与怜惜,顿了顿,伸手在她垂着的手腕上轻轻按了按,仰脸便见她一脸温纯笑意。“我没事,就是平日见白姐都是很清清冷冷不太理人的,没想到私底下竟然这么温柔……呵,有点……吃惊。” “呵。”白若臻轻笑了声,扭过脸去,仔细地以掌心最柔软的部位揉着艾染青青紫紫淤血的后背助药效吸收,一直到擦完最后一处瘀痕才收回手来,由着艾染抻着小胳膊拉她的手,她弯下身子仔细地检查小家伙脸上被玻璃渣弹出来的小伤口,虽然伤口不深也不严重,可原本一张清秀白皙的脸却也暂时不可避免的成了小花猫。她难掩心头的怜惜,拿面巾纸擦干净手掌上的药汁,跟着便端过饭盒开始给艾染喂饭。一抬眼见小绰仍是在她身前站着,也不坐下,也不吃饭,她有些迟疑地开口:“小绰,你怎么不吃?” 小绰微微一笑,“我来之前就吃过了。” 白若臻点点头,看她仍是盯着自己给小染喂饭的动作,一时也有些赧然,抬手舀了一勺米饭送到小染口中,跟着又配了一口饭菜,乘着小染鼓着腮帮子颇有些胃口地大嚼,她轻声开口。 “每个人……都有自己在乎的东西。” 看似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然而却令一边站着的小绰,还有一边正吃着盒饭的柳宣都是微微一怔。小绰笑了笑,只点头说了一句:“确实。”可柳宣却不由得咬住了调羹发起怔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在乎的东西…… 呵,可不是吗,每个人都有自己在乎的东西,就好像染染之于她,白若臻之于染染,又好像,白若臻之于秦墨。只是自己在乎,却得不到同样的情感回馈,这样的感情,或者说这样的坚持到底是对还是错?那时她不知道染染喜欢白若臻,她只当是染染对于情感还太过稚嫩,或者说是对于同性之间的爱恋还有着本能的不解与抗拒,她自信满满,她认为只要她一直跟她耗着就总有一天能赢得她的真心,她跟她之间早已亲密的不可能再插下第三个人——可是她错了,前一刻还在对她质疑两个女人怎能相爱的染染,却在一个抬头的瞬间,就爱上了白若臻。她想起她起先无可抑制的不解与愤怒,她跟染染四年多的情分,为什么还比不过一个才认识了一个月的白若臻?可是不久之前,有人给了她答案。 舒童,染染的表妹,一个整天笑着好像什么烦心事儿都没有的女孩子,她告诉了她关于染染和白若臻十几年前的那一段过往。想来舒童也是问了婧姨才知道了个大概,很多细在的东西除了两个当事人,只怕莫说舒童,就是婧姨也不能描摹出全部吧?所以她只能听到个大概中的大概,然而,却已足够。 那漫长的三年时光,一千多个日夜,她们在一起分享过那样多的心事与秘密,关于喜欢,关于依恋,那些琐碎的温柔到得现在已经是泛着陈腐气息的过往,更被后来的夜色蒙上了阴翳。可是,却终究是不曾敌得过命运的翻云覆雨手,只是一次偶遇,一个人伸出手,另一个人肯回眸,新的篇章便被掀开。 她以为她牢牢霸住过染染四年的时光,便是她赢得这份感情最大的法宝,可她至今才知,原来有一个人,将那纠缠的缘分,更早就结在了染染的心头。 她以为她是先来,那人才是后到,可直到如今才恍然自知,原来迟到的那个人,根本是她。 每个人都有自己在乎的东西,可是,若你的在乎已经不是,或者从来就不是对方的需要与渴求,那么这个在乎真的还有坚持的必要吗? 想起秦墨对白若臻的执恋再再惹起的风波不断,破坏别人的安宁与幸福,自己也不曾能落下半分好处。想起自己对染染的执着竟然让自己一念之差差点助纣为虐,以女子之身对另一个女子行伤害之事,而那女子却仍是宽和大度不曾与自己计较,甚至不曾在染染面前描摹过自己半句不是。要说心里不震动,不感动,那也是骗人的,她非草木,岂能无感?岂能不知为人生于世间,除了爱情,还有很多值得坚持的东西,比如良知,比如,责任。 不光是对别人,也是对自己。失去了的爱要用自己真正的充实来弥补,而不是借由另一个怀抱来填补。 所以,她拒绝了一个人。 在三天之前。 作者有话要说:宣宣……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或者说,那其实已不是她第一次拒绝那个人,从那个总是没心没肺地笑着的女孩连着五天在医院陪她之后,就连沉浸在失去所爱的悲伤之中的她,也不由得察觉出一丝暧昧的味道。 她总是看她,在她不看她的时候,用那种她即便不注意去看,身体也能敏感地感受到的且深且幽的哀伤眼神,那完全不该属于她的眼神。后来,在她明着暗着的劝说下,她回学校上课了,可仍是坚持每天傍晚跑过来看她,不管她是不是热衷,她总是能找出一大堆的话题跟她聊,逗她开心。只要她稍稍被引去注意力哪怕只是极轻极轻地扯动一下嘴角,她便立刻变成发现了宝藏的海盗,笑得一脸肆意一脸的开心,可是,那笑容下隐隐的忍耐与寂寞,却让她无可抑制的难受了。 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因为她失去了染染,她同情她? 其实知道不是这样子的,那个女孩看着她时的眼神里有她能想象到的所有的情愫,却惟独没有——同情。她甚至是在仰望着她,用那种渴望的眼神,仰望着她。她曾听到她在以为她睡着时走到门口接了个电话,尽管是极力压低了声音,她仍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在跟一个男孩子分手。至少,在实践分手这个过程。听他们的对话就能知道,这个话题应该不是第一次被提及了。 而原因……她知道,是她。 她突然就烦躁了起来,可还没能容她混乱的思维理出一点头绪,就听到挂电话的声音和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一阵温热的吐息缓缓铺洒过来,她听到一种声音,叫做故作镇定,那明明在变快的呼吸与阵阵加快的心跳声在她耳畔响起,跟着,是一个短暂到如阳光下的水泡一般的……亲吻。 好像整颗心这些时日以来一直在压抑的不安于烦躁一下子被开启了源头,于是,汹涌而出。她在那女孩还来不及收回心神的同时便猝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推开了她。望着她怔怔地跌坐在地上,她强迫自己压制住所有的担忧与歉疚,她用她自小到大没有变过,只惟独在染染面前收敛过的大小姐脾气很重很重地发了火,她清楚地看到她满眼的泪水在打转,一个劲地跟她道歉自己刚才失控的行为——她逼走了她。 她终于是逼走了她。 那个女孩,终究是年轻而稚嫩,根本没有足够的定力去承受自己突来的那场火气,她哭着跑走了,留下烦躁地快要抓狂的她愤恼地咬一咬牙,却蓦地发现她遗落在她床上的手机。 在她腰间的位置,想来,是刚才接完电话过来看她,顺手放下的。 总是要还给她的。 第 13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6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36 章 她在来到上外校门外时,仍在给自己强调着自己过来的目的。本来可以把手机交给染染让她再拿给她,可思量过后,却是不愿这件根本就该当做没有发生的事,再在任何可能之下曝露在阳光之下。 还是亲自来了。 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以为总归是要生分了的,或者必不会有什么好脸相对,不曾想那女孩却只是淡淡地站着,心不在焉的接过手机。她才要找个由头告辞,却被她突来的一句:“我请你吃饭吧。”给吓了一跳。怔怔望着那不似往日甜甜笑着的女孩,她心口有些窒疼,故作无意地笑一笑。“我请你吧。”记得她似乎蛮喜欢吃韩餐,她于是笑问:“萨拉伯尔?” 那女孩却摇一摇头,“让我请你一次,你不要怕我付不起账,喏。”她说着略有些顽皮地撇一撇嘴,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磁卡。 “我有饭卡。” …… 原来是吃食堂。= =|| 好吧,就当是回味往昔岁月了,她挑了挑眉头,接受了这个有点好笑,却并不荒唐的邀约。嗯,孩子为了请她,也确实是下了血本的,宫保鸡丁,西湖牛肉羹,蘑菇炖鸡汤,糖醋里脊,嗯,还要了一份可乐鸡翅。 “够了够了,你再点多了真吃不了的啊……”她无奈的看着那女孩像在跟谁赌气似地将陆续出炉的菜一盘一盘端到她面前摆好,再给她拿了食堂供应的筷子,高温消毒过了,她仍是拿面巾纸擦了又擦才递了给她。 她伸手接过。 埋头吃着东西,在心里一次次地怨怼自己,在客户面前舌灿莲花的肆意为何到了这青涩又单纯的女孩面前,却成了这沉井似的默然。而那女孩往日AK47般的劲头此刻也仿佛成了小米步枪,还是个哑口儿的。 一餐饭吃得很是有些磨人,直到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 “嗨,舒童!”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突然快步走了过来,戴副眼镜,蛮斯文的样子,站在餐桌旁望着她俩。“你朋友?介绍一下?” 她放下筷子,站起身向那男生伸出一手。“你好,柳宣。” “我叫靳轩,你好!”那男生倒也蛮热情,跟她握了握手,在看清她的脸后微微地怔了怔,略有些不自在地转了转眼珠,咳了声,“你也是咱们学校的?” 她才要逗那男生说自己是个考研考了N年没考上的校友,那女孩却蓦地站起身走到她身前望着那男生。 “靳轩,我正要去找你,这个是你给的吧?”她从裤兜里摸出两张音乐会的门票,举到那男生面前。 那男生有点尴尬,面上一红,讷讷道:“呃,是,我想……我想请——” “别想了。”那女孩抿了抿嘴,拉过男生的手便将那门票放进他掌中,“靳轩,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一遍,我说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不是每个女生,都喜欢玩口是心非。” 她说着突然一挑眉望了一眼一边摆明了看戏的她,再望住那男生,突然冷静到严肃的神情让她心头突突一跳,一个念头急浮而上——不好…… “你不是一直问我到底为什么不能接受你?现在我告诉你,”那女孩肆意扬眉,“我有喜欢的人了。” 靳轩诧异地挑眉,不解地望着她突然的一脸坚定。“谁?” 她还没有来得及避开,就被那女孩一把抓住了手腕,一脸镇定地开口。 “就是她。” 饭,大抵是吃不成了。 她送她离开的时候仍是一脸的低迷,仿佛刚才那个抓着她的手臂在学校食堂里当着那么多师兄师姐的面华丽出柜的人根本不是她。她在心头暗下了数次决心要扭头就走,可却在已经坐进了车中,都启动了车子的瞬间自视后镜中望到一张萧索而沉默的脸。心头一软。 “上来。” 她扭头喊,这一次,那女孩没有像上次那样飞奔着挂到她的车门上,她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慢走了过来,半低着脸,望着她。 她探过身子给她推开了车门,看着她微一犹疑,坐了上来。她先将车子开到一处僻静处停下,喘了口气,睨着一边一连沉默的女孩。“童童,不要这样,好吗?” “我把同样的话送给你。”那女孩却淡淡开口。 她登时滞住。“呵。”她轻笑,“我跟你不一样,我跟染染认识四年,我爱了她三年,可是你呢?”伸手去握拉她仍是插在裤兜里的手,她尽可能婉和地开口。“看着我,你认识我多久?你了解我多少?童童,这条路不好走,你不该这么任性。” “去哪儿?”那女孩却不回应她的问题,只挑了挑眉头,“这儿不让停车的,咱们去哪儿?” “……”她无奈转过脸,她当然知道这里不让停车,再耽误一会估计就会等来罚单了,可是去哪儿?去哪儿?她能带她去哪儿? “送你回学校吧?”她开口,同时发动了车子。 那女孩却低头沉吟了片刻,蓦地抬头。“我要去虹口,甜爱路。” 她决定纵容自己也纵容那女孩一回,就今天,只今天,过了今天,她与她之间的牵扯,就仅仅剩下染染。 她是染染的朋友,而她是染染的妹妹。 她开车一贯是很快的,夜晚的凉风呼呼地扑在脸上身上,微乱了她的长发。丢在音响旁的手机突然响起,她才要伸手去拿,那女孩却抢先接了起来,在她错愕的一个仓促注视下沉静开口。 “喂……嗯,我不是柳宣……对,她在开车,现在不方便接听你的电话……你不用管我是谁,就这样,挂了。” 她忍不住有点抽搐……这算什么? 那女孩放回了她的手机,转开脸看了一会急闪而过的街景,突然开口。 “阿染总是要你在开车的时候不要讲电话。” 她一怔,难掩心底疾涌而上的伤感与失落。“……嗯。” “但她从来没有真正的去做过什么。”那女孩望着她,眼中隐隐有些她一时读不懂的东西。“可是我不一样,我从来没有说过,可是我会在你开车的时候替你接电话。” “……”她只能开车,沉默。 那女孩突然伸头过去看了看她的迈表,“都到一百六了,干嘛不干脆开到一百八?多委屈了这只捷豹。” 第 13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7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37 章 “童童——”她有些不安地扭了下身子,“别这样!” 那女孩却不以为意地直起了身子,歪过脸看着她。“阿染总说你开车开得很快,尤其开跑车更危险,根本不敢坐你的车,可是,我敢坐。” “一百六我敢坐,不管你飙到多少迈,两百三百我也照坐。” “因为我知道你如果开快车,就一定是有心事,你有心事就一定要发泄,我帮不了你,那就只能陪你——”她蓦地抬手一指前面一栋数十层高的大厦,“就算你现在把车撞到那楼上去,我也陪着你。” “童童!”要不是顾及车行在路道上,柳宣脚下一哆嗦差点就踩了刹车。瞪一眼身侧那一脸凝重的女孩,她咬牙。“你明不明白我拒绝你从来就不是因为染染,就算你不是她的表妹我也一样——” “那你又明不明白我其实真的根本就不是阿染的表妹?” 她的话突然被打断,这一次她再也绷不住牵成了一根直线的神经,方向盘一转便在一个拐弯口减速滑了上去,停在了一家咖啡馆门前。 “你说什么?!”扭头震惊地瞪着那一脸倔强的女孩,她难掩心头的剧烈诧异,“你跟染染——?” “呵。”那女孩却自顾自打开车门便下了车,仰头看了看那咖啡店的招牌。 甜爱咖啡馆。 “请我喝咖啡,我给你讲个故事。”那女孩扬起一抹笑意,“听完这个故事,你愿意当我是谁,就当我是谁,而我呢,愿意当你是谁就当你是谁,咱们谁也便管谁,谁也便想着去阻止谁,行不行?” 她被那一大堆不断重复的谁字绕得头晕。那女孩却是一脸笑意地望她。 “啊,行不行?” “……” “阿染的故事,你不想听吗?我知道你想听的,别小气啊,我喝不了几杯的。” “童童……” “走吧。” “……嗯。” 第一百二十三章 艾染同学近来真的是过着猪一样的幸福生活的!每天有心爱的人在跟前嘘寒问暖,上药喂饭事必躬亲,连她上个厕所也要亲自扶着盯着,稍微咳嗽一声就手忙脚乱围着她转,虽然还是时不时地就得腰酸背疼一阵,可她那颗小心脏却是美地简直冒了泡儿了,死都抵不过的。 后背上的瘀痕已经消去了不少,铁塔那一茶几是发了狠拍上来的,没拍折了脊椎真的已经是天大的运气,差一点就要与轮椅相依为命了。背上的伤痕其实都是其次,主要是被拍伤了肺腑,吃了医院开的化瘀的药,体内的瘀血才渐渐散去。可平时有时喝水急了或是话说得多了点,还是会时不时的岔气,甚至咳出星星点点的血丝来,把白若臻伤心的回回哭得跟她一起岔气儿。得亏她是没亲眼见到艾染呕出的那一口血,要不然当场厥过去那都算轻的。 唉,虽然被姐姐这样子关心在意,二十四小时陪同她是很开心啦,可是看着姐姐为了她一点动静就吃不好睡不稳的你又叫她怎么能忍心?头开始几天疼得太厉害了,也实在是有心无力只能由着姐姐围着自己转,可后来渐渐恢复起来后,她看着姐姐那美死个人的小模样从窈窕纤细已经快变成形销骨立了,那十八的小腰儿更显得那叫一个不盈一握,心疼地登时咬牙切齿不得安生,死活不肯让她姐再照顾她了。 当然,其实,她之所以肯牺牲这么大的福利去想将这件事情提上议程,这只是原因的一部分,至于另一部分原因就实在有点不便启口,你叫她怎么说得出口? 胳膊上那道刀伤,裹了N圈儿的白纱布,热天还要注意不能沾水,怕发炎。还有脸上那些细细糟糟的小伤口,更是要注意不能留下疤痕,她就算是姐姐养的猫,也得是只活泼可爱的白脸猫,怎么能当花脸猫?再加上身上各种各样的瘀伤以及她不知在哪里磕碰了留下的伤,有破皮的有没破皮的,等等等等,这一切的一切都直接导致了一个要命的结果—— 她不能直接洗澡。 这天气,余热犹在,天天跟被子里闷着不洗澡,那还不得臭死个人?她这辈子都没这么脏过!于是为她伤透了心操碎了心的姐姐自然要自告奋勇地承担这个负责给她清洗的工作,每天早晚各端个小盆儿捏个小毛巾给她从头到脚跟擦古董似的一下下擦得干干净净。她倒是秉着照顾伤者的爱心一脸镇定,最多是看到她身上各种各样花里胡哨的伤痕后忍不住抽噎几下,可是她——!!! 心爱的人一双小手每天早晚各一次温温柔柔地把你的罗带轻分,让你黯里销魂,末了你却发现她眉梢眼底全是一派淡定,眼睛看什么就是什么,绝对没有那可能还代表什么的善意的联想与悸动,你要她情何以堪?那壁厢她那小心脏已经被那双如有生命的温柔手撩拨得巨浪滔天,结果却发现那始作俑者在“极尽撩拨”之后拍拍她的小脸蛋或者小屁股后便起身端着小盆子走开,留下光溜溜赤果果的她跟毛毛虫似的扭来扭去欲火焚身无法排解,只好死命地咬枕头泄愤,你们说,这是人过的日子么??? 艾小染很悲摧,旧伤未愈,又添心伤,每天这样冰火两重天,你要她怎么康复?可是更要命的还在后头,白姐姐对她的小心思似乎一无所知,白姐姐把她当成每天除了吃饱吃好再洗白白就没有别的追求的小P孩,白姐姐一点都不关照她的内心世界,看不到她眼中的盼望心灵的呼唤——白姐姐不是个好爱人!她很悲摧地咬着白姐姐专门从家里运来给她咬的有着漂亮小边边的大抱枕,一口,再一口,白姐姐最坏人了! 那个时候白若臻正好才倒了给艾小染擦身子的水,又洗了手准备去削个苹果给小P孩吃,结果一出来就见到小P孩一脸悲愤地把枕头咬,血泪齐下地喃喃控诉她是坏人= =||。白姐姐无奈摇头,白姐姐叹气,个死孩子,你当我真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啊?我还能不知道你?你那脑袋瓜子里整天除了想着要怎么占我便宜你还能想点别的不?白姐姐无比郁闷,好吧,这种你情我愿的事,姑且不说是谁占谁便宜,可你现在这个身体状况你说你还能做点啥?= =|| 白姐姐真的没有办法不郁闷的,因为小屁孩最近堪比股市一般跌宕起伏的心情,反复无常,一忽儿喜一忽儿悲,还时不时用那狼看羊的眼神把她盯。白姐姐给小P孩削苹果,白姐姐还给小P孩揉背背揉腿腿,再不济白姐姐还每天两次坚持不懈给小P孩擦澡,可没想到这一切都不能熄灭小P孩内心的火焰,终于有一天晚上…… 有天晚上白姐姐好不容易给小P孩哄睡了,自己又累又困正迷迷糊糊地将睡未睡,突然被一阵毛毛虫爬过似的痒痒劲儿给闹得全身都麻了起来,一睁开眼您猜怎么着?那刚才明明睡得一脸淡定地小口水流着的小P孩,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还爬了起来,掀了她的被子正蚕宝宝上山似地拱在她身上,噘着嘴到处亲,还把个没受伤的爪儿到处乱摸,睡裙儿已经被撩到了胸下= =||。 这种事……好吧,她承认她并不是反感小P孩对她这样子,事实上她还是……还是蛮愿意跟小P孩这样子亲近的,可那也要分情况分场地分情绪的好不好?这种时候……这个状况……这个心情……那小P孩连亲她时间长点都得喘会子气,让她担心又让她忧的,你让她从哪里去酝酿情绪由着她翻云覆雨? 伸手抱住那正在她胸口上拱来拱去的小脸,好声好气儿地求着,好言好语的劝着,乖,咱抱抱睡,不干别的行不?得,小P孩儿还非得不干,红着小脸儿说她想她了,说着说着还就要急,急着急着还就得哭,两眼一闭再一睁就是两泡泪转来转去,看得她一颗小心脏是又心疼又惆怅,不由一分神,完,那手就溜下去了。 你要她情何以堪? 赶忙伸手去捉住,没了办法只好拿住一副姐姐样板起脸开始训,从医生交代了不能进行过于激烈的运动一直说到这里毕竟是医院不比在家,期间被小P孩一次又一次以行动打断她的训话,却都被她看着小P孩稍一用点力就咳两声的孱弱病体后给坚决果断地制止了。就这件事而言,不不不,绝对不能妥协。 一番僵持,在她第七次把小P孩的爪从她大腿内侧揪出来之后,小P孩终于老修成路了,鼓着腮帮子瞪了她半天,哼一声从她身上滚下去,用力把被子蒙在了头上就再也不吭气了。 ……她真的也很郁卒的!被小P孩撩拨到将热未热的情绪却要生生咬牙忍住,还要理智打断这一切—— 起身拉好睡裙还得去把小P孩哄,乖,出来好不好?被子里闷。不理。于是只好伸手去抱,抱一抱,被荡开,再抱,再荡,白姐姐于是无奈了,只好叹口气,拉好被子也背过身去睡觉。算了,就这的睡吧,她知道小P孩心里憋屈,可是哄不好也只能先熬着,这不是要糖吃一次不给两次就给,原则是一定要坚持= =||。好歹等天亮了再说,天亮了没准又有人来看她,人来人往的她总不好意思再耍脾气。可谁知她刚闭上眼,那壁厢就一只胳膊绕了上来,奇准无比地刚好覆在她的胸口,跟着一具温热的身子便紧随其后贴上了她的后背,与她心跳相依。 “姐……”艾染真的快要憋屈死了,坏姐姐,居然真的不理她就去睡觉,还故意把个背对着她!越想越委屈,也顾不得生气耍小脾气了,须知什么小脾气尊严面子的在爱人的面前,那就是个P!这个道理艾小染一直是懂得的,于是立马改变立场主动出击,八爪章鱼似地把人缠,再用最近凭空喑哑了好几分(其实是每天浴火焚身被焚的= =||)的嗓子在人耳畔一声喊,静待反应,在心里发着狠,我就不信你舍得我! 白若臻真的是无奈又无语了,却又无可避免的被艾小染猜了个死准,她舍不得。只好转过身子来,夜色中面前一双亮亮的眼瞳灼灼地盯着她,眸子中似跳着两丛小火焰,她凑过脸去在那熙熙发亮的小星星上轻轻吻了吻,再揉一揉那被拱得头发乱糟糟的小脑袋,“乖,睡觉好不好?不是姐姐不肯……”她说着说着便要脸红,多亏了夜色的掩护,才有勇气继续,叹一口气。“不是姐姐不肯给你,等你身子再好一点……好不好?” “……可我难受。”艾小染很纠结,同时也很诚实,苦着一张小脸咬着嘴唇,拿个爪一下下地摸着面前那张柔婉温软的脸。“都十天了……整整十天……姐,人家真的很想你……好不好,我保证不闹腾,我……我……” 白若臻简直要无奈死了,保证不闹腾?谁信?反正她是不信。那孩子哪次要她不是把她折腾得腰酸背痛她都不希待说她,可今天——她这身子,稍微动静大点儿就咳个没完,手臂又受着伤,你让她怎么能答应? “小染……”她实在是没了脾气,看着那小家伙窝在她怀里愁眉苦脸一副什么求不满的样心里又觉一阵哭笑不得,于万般无奈中脑中却蓦地闪过一道灵光,那隐隐约约在她心底潜伏了很久却始终不曾得到一个很好的契机出场的念头,此刻一涌而出—— 胳膊一紧,她凝视着怀中那躁躁不安地拱来拱去的小脸蛋,被她前前后后闹得睡意也淡了,忽然便起了逗弄的念头。莞尔一笑,她凑过唇去在小家伙耳畔上轻轻一亲,跟着咬一咬唇,幽幽说道:“两个选择。一,乖乖睡觉,姐姐抱着你。二,自己脱了睡衣。” 第 13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8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38 章 呃……艾小染有点僵住,什么跟什么? 一肯定是不选,可是那二???她想要姐姐,为什么要她自己脱了睡衣? 艾小染仰脸,艾小染想申诉。“姐,不带这样儿欺负人的。”说着说着便把手往那温温软软的一团柔软上摸,“脱你的……我要脱你的……” 白若臻却淡定以对,慢慢拉下那只小色爪,“不可以。小染,你听不听姐姐的话?”挑眉,眼睛定定地把那小家伙盯。 艾染一下子麻了爪儿,“姐……”心里忍不住哀嚎,嫩到底想怎样嘛! 白若臻见她那心痒难耐却又懵懂未解的可爱样,心头便是一阵绵软。倾身将那小家伙轻轻压了下去,看她迷迷糊糊平躺了身子,睁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傻傻呆呆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心头一动便俯身在那小嘴上亲了一亲,跟着喑声开口。 “不乖乖睡觉,小脑袋里净想着做坏事。”揉一揉那软软的小脸蛋,“自己说,是不是该惩罚你?” “是是是。”艾小染被姐姐主动亲了一口,于是心情大好,点头如捣蒜,啊哟,那就惩罚她,让她干点体力活儿吧!眯着眼睛乐。“那姐姐要怎么惩罚我呀?嘻嘻,不如,惩罚我,让我带给你欢乐吧?” 白若臻斜睨着她,乘着那小鬼得瑟忘形的时候蓦地探出手来按在了她的胸口,对上那小鬼戛然而止一下子僵在了脸上的笑容,她莞尔一笑。“好啊。” “……你就是姐姐的欢乐。” 艾小染同学傻了,彻底傻了,不光沉了底儿,连气泡儿都吐不出来半个! “姐……”心……被姐姐的手掌按住的位置……心跳得好快!傻傻呆呆地看着上方几厘米处那张清艳到无双的精致面容,漆如墨玉的眼瞳有细小的光亮一闪,一闪,左眼角下那小小的痦子轻轻一动—— “我……我是你的欢乐?”傻傻地重复着,看着姐姐轻轻点头,手掌上滑至她襟口,停在第一颗扣子处。姐姐的眼睛是从所未有的亮,气息也隐隐有些急促,她悄悄吞咽了一口,察觉到那微凉的指尖轻轻掠过她肩胛处的肌肤,却没有下一步动作,安心了的同时亦不由有些微的诧异与失望。“姐……” 白若臻将身子的重量倚靠在双手的手肘上,“其实还有第三。”指腹轻轻拨弄着那颗圆圆的小扣子,她无声一笑。“姐姐帮你……脱了睡衣。”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我对不起你。 妈妈发飙了,于是,必须睡觉了,筒子们,早安! 第一百二十四章 几乎是瞬间,全身的血液都一下子涌到了头顶。艾染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抱住了白若臻的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那张清艳的容颜,紧张地又悄悄吞咽了一口。姐姐的眼神很静……很静……可是于那无边的安静之中却又似隐含了一些什么……近似于期待,执着,又有些微的迟疑与徘徊,跟平日的她不太一样!可是,面对那一点让她无从描摹的不太一样,她有着隐隐的胆怯,些些的不安,却惟独没有反感,没有抗拒,望着姐姐那黝亮如辰的眼瞳幽幽漾漾地望她,无边静谧中便如一滴清醇落入宁静无波的心湖,激起涟漪阵阵的同时,却是深深的相融而没有丝毫的突兀。 “姐……”心如擂鼓,有些承受不住这无端缠绵的眸光交错,她喑声轻唤,一手也忍不住从腰际缓缓向上游移,勾缠住那海藻般柔光旖旎的发丝在指尖轻轻旋绕。 “小染。”白若臻望着面前那双清澈到透明的眼睛,那里头满满的,满满的都是对她的心疼与怜爱,是宁可自己遍体鳞伤也要拼命去保护她的决心与盟誓。她真傻,傻到竟然会去怀疑小染对她的真心,这个孩子为了自己连性命都抛在脑后,又怎么会明知自己心中难过还特意跑出去陪别人喝咖啡?她什么也没有对自己说,却什么都替自己想到做到了,在自己还蒙在鼓里只知在家中傻傻等待的时候,她却为了救妈妈出来自己跑去跟人对质拼命……想到这些她就心疼得恨不得扇自己!在小染为了救妈妈跟人拼命的时候,她在做什么?在做什么?她却在疑心她,怨怼她! 前些时候泠姐为了这次的事来跟她商量,妈妈已经安然无恙地被接回了疗养院,秦墨并没有伤害妈妈亏待妈妈,他的目的只是想胁迫自己和他在一起!秦墨又被砸破了头,还有他的保镖方同也是伤得不轻,想来经过这次之后他应该知道收敛,不会再胡做妄为了,所以泠姐的意思就是劝她这件事私下解决算了,最好还是不要惊动警方,毕竟她和秦墨的父亲是多年的老相识,就此撕破脸实在也是有些不忍。可是她这么多年来却是头一次违背了泠姐的意愿与安排。 望着一脸惨白昏迷着的小染,颈间那触目惊心的勒伤,还有身上遍布着的伤痕与淤青,手臂上的刀伤——你要她怎么能够就这样算了?怎么能够? 她不置可否,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小染的床边看着她,泠姐对她的性子又怎会不了解?一个低叹,她便起身。 “好,我明白了。” 她伸手轻轻握着小染青紫肿胀的手,掌心一阵糙然,满是碎玻璃渣划破的伤痕,心里便是一疼。抬手压了压眼睛将泪意逼退,她静静道:“他逼我没有关系,泠姐,这么些年,什么样的为难我没有遇到过?就算是上次他那样——没有关系,真的,我可以忍,可是他不该对妈妈下手,更不该把小染伤成这样!” “你说要我放过他……泠姐,我不想让你为难,真的,可是抱歉我不能答应你。小染她昏迷了两天才醒过来,最开头的那几天,饭不能吃……连水都不能好好喝,稍微用点力就咳嗽……她为了怕我担心,哪次都憋到脸红红的实在忍不住了才闷着咳嗽,我一去看她她就赶紧把纸往纸篓里丢——泠姐,你也看见过的,小染伤了肺腑,化瘀的药一直吃着,回回咳嗽……都得咳出血来!” “我不想再顾忌其它,小染是我妹妹,我非但不能保护好她还让她受这么多苦……泠姐,我但想说算了,不追究了,可是,你要我怎么交代得去?我连我自己,都交代不过去!” 那日自己的话言犹在耳,那样坚定的决心让泠姐居然没有办法说出半个字来劝阻自己。现在抛开世上那些所有的阻碍与破坏,独独只剩她与她二人静静相对,那种几乎是再世为人的喜悦盈满了整个胸腔,竟连动一动也是不敢,生怕破坏了这一刻互相拥有而珍惜的宁谧。 “姐……” 她听到那孩子软软的一声轻喊,仿佛是为了身在病中,一贯清朗而脆生生的嗓音也变得很有些喑哑难定。夜色下她小小的下颚微微地一抬,这看似无意的一个小小动作却一下子勾起她心底怜爱无限,不及多想,她已然俯下脸去。 尽管这亲密而纠缠的举止她已然不会陌生到生疏,可生平头一次这样主动地去交付与亲近,对她而言,仍是有些少许的不安与怯意。轻轻地覆上那浅粉的唇瓣,辗转轻吻,在那小家伙一个呆呆地窒住时,极轻极轻地,探出了舌尖。 鼻息互相纠缠着,一道清浅,一道微重。艾染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快要蹦出胸腔了,唇上传来姐姐那软到了极致的舌尖轻轻碰触所带来的如电击般的悸动,悄悄吞咽了一口,只觉喉头一阵烧灼,犹如数日不曾饮过水一般干渴。几乎是立刻的,她张开唇瓣迎了上去,主动而坚定地裹住姐姐那羞怯的小舌头,含在了口中。舌尖轻扫,便敏感地察觉到一丝退却,极快地撵上,便是一个更深的吮吸。 整个口腔中登时弥漫了清清甜甜的气息,是姐姐最爱的晨露荷香,扫入口中,便是一阵弥久不散的清香萦绕在舌根,让她舒服地几乎想要喟叹出声。一手不受控制地滑进了睡裙中,一点一点揉着那骨感到精致的脊椎,微微眯了双眼呆呆地盯着面前那张漂亮柔婉的让她连眨一眨眼也是不舍的面容。 思绪有些不受控制地飘散,一时天上,一时地下。 不知过去多久,一直纠缠的唇舌才微微分开了一丝的空隙,是谁的气息先乱了谁的心?没有人在意这个问题,只知道在彼此轻微而无可抑制的喘息声中,那只滑入睡裙中的手不知何时已不顾一切地将那纤薄的睡裙撩到了她的胸下,再要往上,却蓦地受制于那支撑着身体重量的手肘。 面对面呼吸相闻而眸光纠缠,那孩子细细的牙齿倔强地咬着嘴唇,眼睛清澈熙亮,仿佛跌入了满天的星辰。月色透过被晚风拂动的窗帘撒在床上,与那素白的一色似要融成一片。微熹的月色被她的身体挡住,在那孩子脸上投下一片淡淡的光影。光洁的额头上贴着两块创可贴……一边脸颊上也是,于此情此景望去,竟平添了几分可爱,几分细弱,那熙熙发亮的眼瞳,洇红而润湿的嘴唇,更是一如既往地毫不掩饰她对她的渴望与索求。她心头一暖。 主动抬起身子让那孩子将自己的睡裙拉到肩头,再轻轻脱掉,茭白如玉的身子便毫无遮掩地曝露在幽谧的夜色之中。她看到那孩子眼中骤亮的神采,看到她张开怀抱,看到她嘴边绽开的温暖笑意——没有丝毫犹疑,她轻轻俯下身去,与她紧紧贴合。 “小染。”柔声轻喊,由着那孩子温暖的掌心在自己滑腻的肩背上细细游移,她探出手去轻轻地覆在她小巧而温暖的胸口,感受到她瞬间的僵住——咬咬嘴唇,她轻声开口。“愿意吗?” 几近迷醉地望着那月色中光洁无瑕的一片柔白,肩若削成,而腰如约素,自成一段冰雪。艾染没有办法再去思考更多,满心满脑都充斥着那无法描摹的幸福与满足。望着姐姐如瀑的青丝在空气中缭绕,裂锦似地披裹在她纤细的肩头,半遮挡住了胸前的诱惑,却更添了几分致命的吸引。月光下她形状优美的琵琶骨骨窝微微一动,身子便慢慢地覆了上来,她只觉心头一震,全身都瞬即陷入那致命的柔软之中。 无法控制地伸过手去沿着那光洁细腻的脊背一点点抚触着,微阖了双眼想用指端一点点感受那柔软的爱意,然而,却被姐姐再次覆上她心口的动作惊地微微一窒,跟着,便听到了那声几乎让她流下泪来的—— 愿意吗? 愿意吗?愿意吗? 怎么会不愿意呢?若说是在此之前她一直没有在亲近的时候与姐姐裸裎相对,那只是她一厢情愿地以为姐姐对自己这副小排骨是不会有什么兴趣的,而姐姐一直以来的被动与矜持更是让她安于那个她所主导的相处模式,只想着探索,呵护那柔白的一段冰雪,看着她在自己掌下迷乱,在自己指尖绽放,看着她快乐过后微微地喘息,轻轻的颤抖——她从不曾想过姐姐有天会用如她望她那样的渴望眼神与期待的心情问出这一句。 “愿意吗?” 她或许冥顽稚嫩,却并非不解风情,自然能够明白姐姐这喑哑了嗓音带着无限爱意的一句“愿意吗”,包含的其实远远多过她最开始所能以为。可是,答案终究还是一样的吧?多年以来连自己都懵懂不解的独善其身,难道不正是为了这一刻为自己彻骨爱着的那个女子,倾心奉上,毫无保留?难道不正是她于那被剥夺了记忆的困顿与迷茫之中,被宿命的齿轮带动前行而隐隐刻在了心头的盟誓?最初的爱,亦是最终的爱,她,她的身子,她的全部真心,除了交付给面前这个牵动着她每一声心跳的女子,还能给谁?还愿给谁? 第 13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9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39 章 能忘记的,其实,都是不相干的。能放下的,其实也都是与自己无关的。只除了面前这张清颜,是自己上穷碧落下黄泉,赶生赴死,再再都要记住,再再都要寻找到的一抹阳光,驱散她所有的不安与惊怕。原来她浑浑噩噩的这么多年岁月,都不过是为了等待她,遇见她,然后,爱上她。 没有丝毫的犹疑,她轻而坚定地点头,肩膀略带羞怯地微微一耸,阖上了双眼,将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灵魂于这一刻,通通交付给面前这个安静而温柔的女子。盼她喜,怕她忧,只恨自己给得不够多。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不是有意晚上写这些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小染……”白若臻的声音带着清晰可见的颤意,指尖揉上那第一颗衣扣的同时,她轻轻眨眼,眼中已然微润。 一颗……两颗……三颗……随着宽松的病人服一点点敞落,她看到那从未如此直接而不留余地展露人前的一片柔软羞怯而不安地挺立着,似极了那孩子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却敏感纤细的心。不愿触动她手臂的伤口,她只将衣裳拉开到可以让自己亲近的弧度,在那个孩子羞怯地快要着起火来的微微颤抖中,坚定地俯身,轻轻含住了那一团柔软。 她没有那些取悦人心的技巧,更没有那些被刻意夸大了的浮躁,她唯一所拥有的只有一颗真挚而情浓的心,现在,满满地都是这个孩子所带来的悸动与欢喜。 舌尖轻轻地扫过那已然绽放的顶端,她清楚地感觉到那孩子身子一颤,几乎是瞬间喊出一声:“……姐!”对这身下的小身子竟然如此敏感,她会心一笑,不动声色地半撑起身子,手掌慢慢覆上另一边小巧的浑圆,一个不含丝毫力道的轻揉,便引来更清晰的一阵轻颤。 “……姐……”艾染不堪忍耐地扭了扭身子,睁开双眼望着那正伏在自己心口的乌墨墨的头顶心,一手已然本能而渴切地抚上了白若臻柔腻的腰际,勾住那纤薄的底裤便要向下扯去,却被她轻轻探过手去捉住她的手,微微一笑,却是以着眼神清楚地表达了一句。“不可以。” “……姐!”艾染有点急了,才要抗议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就见白若臻突然松开了她的胸口直起身子跪坐在她身侧,在她一个惊颤中将手放在她的腰上,拇指一勾,便勾住了睡裤的松紧带。她一慌神,忙跟着便滑下手去按在了腰上,有些微的迟疑,“姐……” “你不愿意,姐姐就不会继续。”白若臻浅浅一笑。 艾染一怔,酡红着脸颊很是痛苦地咬着嘴唇,一颗心差点揪成两瓣。不知过了几秒,白若臻眼中微微一黯,手指一松便慢慢收回了手去,未料却于下一秒被一只还有些微青肿的手紧紧抓住,她诧异抬眸。“……小染?” 艾染咬着嘴唇,像是要奔赴刑场一般皱眉耷眼地紧紧捏住了那只手,慢慢的,一点点的,重新放回了自己的腰上,再动了动腰肢,跟着便死死地闭上了双眼,打定主意等下就算天塌下来她也绝不睁眼! 望着那孩子又羞怯又紧张又害怕自己不开心的纠结模样,白若臻再忍不住轻笑出声,微俯下身子,轻轻拉扯着那被那小家伙快滚成咸菜干的棉布睡裤,看到那小家伙虽然别扭却仍是配合地抬一抬臀部让她将睡裤慢慢褪了下去,再拉出双腿,完全顺从的配合……“哎……”她无声一笑。“傻人,姐姐要你做什么,你都愿意啊?” 艾染同学紧紧闭着双眼,还抬起一只胳膊遮在了自己眼睛上,闻言也不开口,只酡红着脸颊点一点头。突然想起姐姐未必能看得见自己点头,犹犹豫豫地松开齿尖,别别扭扭地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才要再扭扭身子,下一刻小腹处蓦地传来那微凉却又隐含火种的一下轻轻的抚触让她瞬间紧绷了身体,再藏不住紧张地自喉间轻轻呜咽了一声。“嗯……” 白若臻指尖微微一顿,指腹处清楚地传来那倏然的一阵紧绷,她浅浅一笑,仍是俯下了身去趴在那小家伙的身上,抬手拉开她挡着眼睛的手臂,自她轻轻颤动着的眼睫上印上一吻,柔声诱哄。“看着我。” 天人交战。然后只不过片刻,刚才还赌咒发誓天塌下来也不肯睁开的眼睛,已经乖乖地睁开。一双晶亮的眼瞳于瞬间撞入眼底,她哑声轻唤:“姐……”不容她应声,她已微微抬起头来,费劲巴拉地亲住那张洇红的嘴唇,探出舌尖辗转品尝。像个贪吃的小鬼之于一块美味的慕斯蛋糕,怎么也尝不够,怎么,也亲不够。 白若臻顺从地任她亲着,一边回应着那小鬼的需索一边微微沉下身子让她可以平躺下去,不必那样辛苦得抬着脖子。察觉到那小鬼将手滑进两人熨帖的空隙紧紧地握住她胸前的柔软,她不禁微微挑眉,胶着着的唇畔仍是止不住一声轻吟逸出喉间。“唔……”由着那小鬼略带些急躁地揉按着,享受那五指深陷的快感,长发披泄而下,柔柔地包覆住她,与她。一手揉在她的心口,另一手,慢慢地滑下,路过平坦而紧绷的小腹,滑过那小巧圆溜的肚脐,最终停留在那薄薄的底裤边缘。 深吸了口气,她含住那在她口中顽皮探索的小舌头,在面前那小家伙一个错愕的同时,手指轻轻滑进了半分。她看到那小家伙猝然睁大双眼,本就紧绷不安的身子更是惊地一个轻颤,然而这一切却终是不能阻止她下一个更为彻底的亲近,她将她温暖而柔软的掌心,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覆在了那一簇柔软的毛发上。 五雷轰顶……! 艾染整个人彻底地僵成了一根冰棍儿,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竖起耳朵,才要哼出一声,就被姐姐紧跟着一个轻轻地下探惊得彻底飘飞了魂魄。 要……要死了……她真的……真的要死了! 那微凉的指尖一个轻探便停在了她那从未有任何足迹来访的最最隐秘的所在,被姐姐那细腻的指腹柔到了极致的一个轻按,全身便直如过了电一般急急地一颤,声音也辟了调儿了,另只受了伤的手臂也顾不得疼痛一把抬起便握住了姐姐的手臂,咬唇轻呼:“……姐!” “愿意吗……”天知道白若臻也是紧张地不行,额间已然有轻微的汗意渗出。虽然时常被小染做这样的事,可她自己却是这辈子头一次——何况,她更清楚这是小染彻彻底底的初次经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弄痛了她。抿了抿唇,她追过去轻轻咬住小家伙一紧张无意中挣开的唇瓣,喑声相询:“愿意吗?” 艾染已经咽到没有口水可以吞咽了,只能紧张又略带期待地茫然重复着这个动作。把……把自己彻底地交给姐姐她当然是愿意的啦,可是……可是……可是她真的也很紧张啊……这种事……啊,她真的是大姑娘吃上轿团子……头一次啊!!! 眨眨眼,再眨眨眼,无可逃避地望着姐姐熙亮中隐含着期待与渴望的眸光,咬咬牙,她做了一个事后她恨不得刨坑自埋的举止—— 轻轻地,却极其坚定地,抬了抬臀部。 谁先动手脱了谁的,似乎已经没有人去在意了,不久之后她与她便都是全身赤 裸,如初生婴儿般无所挂碍,赤诚相对。生平头一次,头一次这样彻底地赤诚相对,没有人肯再去浪费时间做无谓的试探多余的犹疑,唇,胶着在一处,心,缠连在一起。五指相扣,心跳相依,只在瞬间便传度给彼此那一口缠绵的温热,与勇气。 白若臻的指尖只留着约莫半厘米的指甲,打磨得极为柔润,然而饶是如此,仍是不可避免的触痛了那从未对谁开启过的幽谧的花瓣。看到小家伙蹙眉咬唇,听到她轻轻倒吸一口凉气,她心疼地几乎便要抽回手来,谁料才刚一抽离,便被那小家伙苦着小脸一把抓住手掌,制止了她要离开的举动。 “没……没关系的……姐,我没关系。”断续而略显中气不足地说着,那小胳膊还微微地打着颤,让她本就徘徊不定的心意更添了一份坚持。 “小染,对不起。”她柔声说着,抬起手臂一下下地抚着那孩子柔顺的发丝,望着她清澈到没有半分杂质浮动的眼瞳。“是姐姐勉强你了……” 艾染一怔,脸上却瞬间更形红热起来,扭了扭身子,她拉过姐姐抚摸她头顶的手便将食指含入口中。轻轻吮吸着,眼睛一眨一眨望着姐姐那白皙的面颊上一点一点浮上诱人的洇红,一个轻咬,一个更深的吮裹,“哪有勉强……”她缓缓吐出手指,哑声开口。 “我……很想给姐姐呵……把自己,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交给姐姐。” 她探出手去沿着白若臻微蹙的眉心一路下滑,从细致挺直的鼻梁,到小巧滑润的唇瓣,再到修长纤细的颈项,从精致漂亮的琵琶骨,再到深邃而甜蜜的沟壑……轻轻反掌,她握住一团柔软,凑过脸去便是深深的一个吸吮。看到姐姐仰起下颚听到姐姐曼声轻吟,她猝然轻叹。 “姐……我以后就赖定你了,你不准后悔,不准后悔啊。过了今晚,你这辈子……都不能再退货了!” 白若臻被她那退货一说逗得不由笑出声儿来,感情这孩子还记着艾婧说要是她后悔了就退货的事儿呐?忍不住抬起手指一戳那顽皮的小脑门儿,“小染!”想要调侃她几句,却反倒被那孩子轻含着胸口舌根一个软软的挤压而心口一窒,再按捺不住悸动的心绪,抬手揉一揉那乱糟糟的发丝,被那小家伙捏着不放的手掌微一挣动便挣了开去,再次滑到那处静谧的所在。 指腹轻轻地揉按,没有技巧地,只是单纯用心地感受着那软到了极致的贴近。将滑腻的腿缓缓滑入那孩子腿间,轻微的磨动让那孩子微阖了双眼模糊地自喉中发出小猫样儿的喟叹,而双腿也更不自禁为她慢慢敞开,远不止先前只容一只手掌探入的弧度。轻轻亲吻着那小巧浑圆的胸口,用舌尖去帮助她们更快更好的绽放,开出炫目的花朵,而中指指尖却在微微的迟疑后,清楚地捻到一点微润,带着粘腻而幽谧的气息,盈盈于她纤细的指尖。 “小染……”她轻轻含一含那已然绽放的花朵,曼声呢喃,“不退货,不退……你这么可心的宝贝,姐姐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姐姐活多久,便陪你多久,好不好,啊,好不好?” 艾染的手指缠绕着那裂锦般的长发揉在她盈润的胸口,闻言微微扬起下颚咬住了唇畔,望着那无端缠绵,缱绻自生的眸光如潮。“不好。”她轻声开口,望着姐姐忽转诧异的眼神,呵呵一笑。“该是我活多久,你便陪我多久,啊,多一天不要,少一天……不行。” “小染……”白若臻心头一动,一直徘徊着的指尖再忍不住一个轻探—— “咝——”艾染瞬间皱起的眉头,几乎瞬间抵消掉她指端没入那紧致的包围中得到的悸动与满足。微微地停顿,她支起身子一下下摸着艾染皱出一条壑的眉头,心疼地声音都带着些微的颤意。“疼吗?小染,疼吗?” 艾染咬着嘴唇一个劲地眨眼,见姐姐这么担心的样子她也不敢再抽气了,偏着脑袋看向面前那真心疼惜着她的清艳女子,酡红着脸颊,她轻轻摇头。“不疼。”察觉到姐姐的迟疑与不忍,她心下惶急,生怕姐姐突然又反悔不肯要她了,摇头的同时她扭了扭身子便向下沉去,感受到姐姐的手指被动地一点点没入她身体深处,然后,在一个瞬间—— “啊——” 她终于是没有忍住那一声痛呼,失口喊了出来。好痛!痛得她眼泪差点冒出来,一口便咬住了自己的手背,大口地吸着气。不同于挨了一拳还是一脚的钝痛,那是一种无法描摹清楚,却仿如撕裂一般尖锐的刺痛! 第 13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0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40 章 白若臻被她忽然的喊痛吓得一怔,很快抽出手指便要倾身上去安抚她,抬手的瞬间目光一掠,却瞬间惊慑于自己指尖上那似缕再再分明的血色嫣然!“小染……!”她喑声轻喊,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不知所措地一下下揉着那孩子紧绷着的小腹,“对不起……对不起……姐姐弄痛你了!” 遇到的阻碍并不是很明显,她又分着神没留意那孩子破釜沉舟的身子一沉,待到听到那孩子呼痛她才恍然回过神来,却不想已是——指尖那一抹嫣红更如染上了她的心头,她断续地哄着,安抚着,满心满脑都是那小家伙缩成了一团的楚楚可怜。却不防那小家伙突然撑起身子便坐了起来,一个用力抱住她的肩膀,闷头在她胸前便重重地吮了上去。她被动地承受着,由着她又挪动身子跪坐在她腿上,湿热的吮裹渐渐上移,在她茭白的颈项与前胸留下一大片嫣红的痕迹。她被她抱到沉醉,吻到迷乱,仰起下颚微微地后仰承受她愈来愈疯狂的吮咬与纠缠。一手撑在了床上稳住身子不至倒下,另一手却于万般恍惚迷乱中,顺着她小巧浑圆的前胸慢慢下滑,再次停留在那紧致的入口处。微一迟疑,她轻轻地探入,脑中却又留出了一份清明,只待那小家伙但有一点不适,她便立刻抽出。 她听到小家伙断续而粘腻地喊着:“姐……姐……”心头微动,侧过脸去便轻轻含住了小巧而圆润的耳垂,舌尖轻轻地扫过,激起那小家伙一阵的轻颤,而一直似在等待着某个契机的指尖,一下子便被温热的液体浸润了。她心口一窒,那最后的一丝清明也终于消失殆尽,不顾一切地将整根手指尽数滑入了那紧致温热的所在,她感到那小家伙直起了身子用力地抱住她的肩膀,她看到月色下小家伙酡红的脸颊微阖的双眼听到小家伙再忍不住逸出唇畔的轻吟—— 呵,原来,这就是……快乐!终于明白为什么小染总是要抓着一切能缠着她的时机与她纠缠,为什么每次都要让她累到连呼吸都不能成为一件理所当然顺畅的事情,为什么每次都要抱着颤抖中的她一次次地问她—— 姐,你快乐吗?快乐吗?我有没有让你快乐? …… “小染……”额间的清汗慢慢地下滑,顺着她微微摆头的动作更快地滑到颈间,被那伏在她肩头一下下喘着气的孩子凑过唇去,轻轻吮掉。她抱着她紧致的后背一下下揉着,听她喉中发出猫儿般舒适的喟叹。 “你快乐吗?”轻声开口,轻轻吻一吻那孩子一下下眨动着的眼睫。 艾染动了动身子,仍是觉得双腿有些虚软而爬不起来,干脆就赖着不起了,抱着姐姐刚躺了下去,就听到姐姐的这一句问话。 脸不可抑制地再次烧了起来。“姐……”她嗫嚅着拱在那柔软的胸口,在心里纠结——不要问人家这种问题啊……很不好意思的啊…… 可白若臻却是定了心地一定要问出个结果来,一翻身又覆上了那孩子的身上,抬手揉住她的脸颊,“告诉姐姐,你快乐吗?” 咬咬嘴唇,艾染涨红着脸轻轻点头,然后,于瞬间看到姐姐猝然轻松了不少的神色,以及眼底那浓的化不开的柔情缱绻。心头大动,一仰头便吻住那已然微微肿胀了的唇瓣,恣意纠缠。 姐……我爱你…… 不问前因,不计后果,在有生的时光里遇到你,爱上你,已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运气。纵然人情冷暖世情变幻,时光飞逝如指间流沙不可停住,我都无畏而无惧,只为今生执你之手,惠而好我,一路同行。 为你而生,为你而死,时间绵延出最坚定而缠绵的波长,永远永远,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后记: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第一百二十六章 白若臻真的生气了。 她没有办法不生气,事实上,这件事真的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她就知道艾小染鬼鬼祟祟的行径大大值得怀疑,却也不曾多想只是当她私下跟柳宣见面怕自己知道不痛快,却不曾想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饭桌上。 “小染,你手臂上的刀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啪一声惊堂木响,大老爷开始训话。 小虾米吓得一哆嗦,赶紧陈情。“姐,这个……这个咱回头再说好么?啊,不是说要回Z市去拜祭妈妈的么,我去收拾东西!” 大老爷怒,大老爷绝不放行,大老爷脑子里全是柳宣小姐那一番哭笑不得的话。 “这个,白小姐,你放心我绝对不是来给秦墨那厮说情的,我就是来跟你说声,那个……这个事儿要不还就私了算了吧?” “不不不,你千万别误会,我发誓我绝对不是那混蛋的说客——那啥,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要不,你还是回去亲自问一下染染吧。” “要我说,要我说——唉,好吧,回头染染要是削了我,你可是得替我顶着。其实就是把,那个哈,染染那胳膊上的伤口根本不是秦墨干的……” “不不不,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染染那家伙为了怕你骂她把人打晕打残,就自己拿把刀把胳膊给刺了,完了还赖是秦墨干的……” “为啥?人医生都说了,那伤口切面横切,在肘内侧,内浅而外深,一看就是从外往内划的……正常人儿谁没事让人拿把刀贴自己跟前儿划自己胳膊……明显是自己拿刀划的……” “而且秦墨身上也没有跟人搏斗过的伤痕……医护人员赶到时他跟他保镖都已经晕过去,就染染一人儿还跟那儿活蹦乱跳……对了,还有个事,秦墨那家伙晕血,晕别人的血,这事儿我可以证明,他小时候被我吓过,当场就厥过去了……” “所以啊……总之……啊,那个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amp;¥ 白姐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艾小染于是自与白姐姐“新婚”以来头一次尝到了独守空房的滋味。艾小染很悲伤,艾小染很郁卒,艾小染后悔的恨不得自挂东南枝隔着门板狂嚎——姐姐哎,饶了我吧,我年少不懂事,嫩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好伐? 这个讨厌的两卧两卫!白姐姐房门紧闭,白姐姐毫不应声,白姐姐将她当成空气!艾小染抹着眼泪,艾小染以头抢地,艾小染饭吃不下觉也睡不着,艾小染药也不吃了,抱着枕头就在白姐姐房门前蹲守,艾小染幻想着白姐姐能够起床出来上个厕所啥的顺便就看到她在门口苦守也许一时不忍就会开门放她进去——纯粹是被砸傻了来的,忘记人屋里有洗手间……= = 柳宣其实是故意来的,她压根就不操心秦墨那厮的死活,知道白若臻执意要追究秦墨绑架伤人的刑事责任她还幸灾惹祸了好一阵子,可后来……她也实在是被艾小染同学打败了,要不是医生给她进行伤害鉴定,秦墨也醒了死活不承认自己伤人,直叫唤自己试最大的受害者= =她们都被艾染同学蒙在鼓里,以为秦墨那厮天良丧尽,绑人不说还抡刀砍人了!不过,那个方同拿茶几拍了艾小染倒是板上钉钉的事,那厮自己也承认了,只不过他也没讨什么好,一只眼睛险些报废,还被严重伤害作为男人的身体尊严和精神尊严……艾小染同学干了这么些坏事,却以一个绝对受害者的身份住进医院里享受众人众星捧月的照顾和宝贝,想到这点柳宣就气不打一处来= =丨丨 艾小染凭什么把大家都当傻子啊!说什么就是为了救白阿姨才拼死搏斗,鬼才信,至少有百分之六十的原因是为了她姐姐被觊觎找秦墨出私气!想到这点柳宣就更不舒服,凭什么你跟人争风吃醋打架都械斗上了,我得跟着你收拾烂摊子,为了找你累的快趴下了,末了也没落上你半句好?没多久还让她亲眼看见两人鬼鬼祟祟遮遮掩掩的一天,护士给艾小染擦药她还一副不肯解衣服的德行,呸,那么明显的一圈吻痕,不用解衣服也瞧见了,当她是瞎子吗!真是过分的家伙! 柳宣越想越生气,凭什么她心里这么不痛快那死人却春风得意,美人在怀?柳宣怒,于是决定当一回坏人,于是就有了以上那一幕。 白姐姐真的很生气的,原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说的一点也没错,从前她就算失眠,也能做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直到天亮,可现在——她居然学得跟艾小染一样的睡不着觉在床上翻烧饼!左翻翻,右翻翻……就算睡不着! 小东西晚饭也没吃,遮着眼睛嚎了半天也不知道真哭假哭应该是真哭吧?假哭不能那么声嘶力竭的……啊,要是真哭的话可不得了,眼睛该肿了吧? 心,突突跳了一跳。 啊,还有药!虽然出了院,可是药还是得继续吃的!活血化瘀的外用药也还得继续擦,想到这些白姐姐那小心肝就一蹦一蹦的疼,麻溜地就爬起身来,塔拉了拖鞋就要往外走,可那手才摸上门把手,白姐姐有郁卒了,什么嘛!个死孩子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还骗她!本来知道她跑去找秦墨对质弄了一身伤就已经吓得她六神无主心酸心碎了,结果个死孩子居然为了陷害秦墨给自己胳膊上刺了那么一刀!她自己给自己刺了那么大一刀!越想越生气,你要她怎么能不生气? 门把就在手上,开,还是不开,这是个问题。 脑袋里天人交战,正难解难分之际蓦地听到外头传来咚得一身闷响,跟着便是奇惨无比的一声嗷——白姐姐心一慌手一抖,那门咔嗒一声就开了= =丨丨 “小染” 才一声喊,就见一会不留丢的东西一骨碌就滚到她脚边,跟着咻一声就窜到她腰上一把给她掐得死紧,绝对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哇,姐,你可算出来了!”艾染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蹭,树袋熊一样的抱,勒得白姐姐那十八的小细腰儿险些便折了。 第 14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1 章 谁都有秘密 作者:洛儿殷 第 141 章 “小染……!”白姐姐无奈把人喊,再也使出吃奶的力气把那泪眼婆沙的树袋熊往屋子里拖,按在床上坐好,大老爷继续训话。 “肚子饿不饿?” 摇头,再把个鼻涕吸一吸,两眼肿得像是烂桃山的桃儿。 “药吃了没?” 还是摇头,再把个鼻涕吸一吸,蓦地一愣,又赶紧点头。“吃了!” “小染,你……”白姐姐蹲下身去握住了那不断揉眼睛的爪儿,轻轻揉一揉,再直起身子去看那因为在门口打瞌睡被磕红了的额头,心疼地揉了又揉。“小染,你以后乖一点好不好,你的任性,胡闹……姐姐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也从来舍不得跟你生气,可是小染,你欺骗我让我,要姐姐对自己好一点,姐姐今天也把这句话送给你,对自己好一点,好吗,小染?” “姐……”艾小染鼻涕也吸不动了,呐呐地低了脸。“对不起,姐,我保证以后再不跟你说谎了……” “傻瓜……”白若臻无奈摇头,“小染,你以后乖一点,这个世上姐姐最疼爱的就是你,你要是有个什么……不妥当,你要姐姐怎么办?”捏了放在床头柜上的面纸巾给那小P孩擦了脸,又擦了鼻子,看着那被她拧得红彤彤的小鼻子,她忍笑不住,起身去把药拿了过来,又倒了水搁在一边晾着。 “空腹吃药不好,姐姐去给你热点饭菜。” “不,不要麻烦了,我吃点包子就好!”艾小染见状急忙自己麻溜地跳起身来去厨房翻出一袋奶黄包倒出一半就丢进微波炉里热了起来,跟着又跑回房里拉了白若臻一起到客厅餐桌旁坐下,见白若臻但笑不语,她胆子大了点,掂着小爪子去拉白若臻的手,“姐,你晚上生好大的气,饭都没吃两口就睡了……你也吃点好不好?可好吃了……” “……”白若臻还能说什么?“你呀……” 两人都不是大胃口的人,简简单单吃了几个小包子,也算是果了腹了。艾小染跟着就去吃药,那皱眉苦脸的小摸样看的白若臻心里一阵阵泛着怜意,见她直着脖子吞药她就忍不住想起澄澄小时候吃药的时候也总是这样子皱着小脸,拼命地吞咽,可是却怎么也咽不下去,再多几层糖衣也照样化了。于是每次她都会在必须吃药时苦着脸拉着她不停的撒娇,“姐姐,好苦!不吃行不行?” 咽胶囊的时候也是一样。直着脖子就往下吞,被她无奈地教了好几次才知道咽胶囊不要仰着头,低下头去最好咽,因为胶囊比水轻,会浮上去…… 不过,艾小染到底是长大了。 自己麻麻溜溜地把药吃完,咕咚,一抹嘴,跟着伸手就抱人。“吃完了!”跟完成了多了不起的事儿似的。 白若臻却是微一恍惚,轻轻一笑,由着她抱起自己的腰便一歪身子伏到了床上,四目相对,空气也似透着微微的粘腻与甜蜜,“傻瓜。” 现实安稳,岁月静好。 “姐,你说以前婧姨来拜祭妈妈都是带的桔梗花,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啊,什么意思呢?” “桔梗花啊,桔梗的花语有两个截然不同的意思,永恒的爱,无望的爱。姐,原来婧姨对妈妈……竟然这么深情……” “……小染。” “我一直以为婧姨乐得一个人自在,没心没肺的,原来婧姨不是没有心,她的心,早就跟妈妈一起,葬在这里了……” “小染……别难过,妈妈在天之灵知道有艾姐这样子挂念着她……” “啊,讨厌!你又喊她艾姐,那我怎么办?啊,我怎么办?” “……” “不管,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得跟着我一起喊她婧姨!” “姐……” “老婆!老婆!” “……” “老婆!” “傻瓜,下雨了,快点走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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