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正文 第 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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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文案:
===警告===
1、标题表示,主角是个好人。
2、贯彻金子亘古不变的丛林法则和双重标准,无圣母无包公。
3、红楼女主林黛玉将走从军和朝堂路线,接受不了林妹妹变军师权相的请谨慎阅读。
4、ABO心理测试百分百是男性A,请将作者性别调整到男性比较容易接受本文。
周冀(大学同学名,借用,已打招呼)在魔兽的雄伟大陆连续奋战20小时,高度近视的近视眼越来越看不清提瑞斯法林地神奇的地图,终于晃悠了两下,趴在显示器前。然后他就被摇醒了。醒来后他的身边没有了伙伴,只有一个唠唠叨叨的老乳母,和一个穿古装小丫头子。不久他就发现他爹是贾府的赦老爷,而他自己的名字在红楼梦中连炮灰都算不上。琮三爷肉嘟嘟的嘴角露出神圣的微笑:我来,我看见,我征服。
内容标签: 红楼梦 励志人生 穿越时空 豪门世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贾琮 ┃ 配角:冯紫英,司徒磐,贾维斯 ┃ 其它:
作品简评:
理工男一夜穿成红楼小透明贾琮,为了从待沉之舟荣国府上平安下船而努力奋斗。借助剧情先知、兵匪子爹和不怀好意的师父之力,且看贾琮如何从众人眼中的熊孩子逐渐蜕变,成长为一代枭雄。 本文慢热。男主是个性格毛躁的普通人,穿到了一个看似平静实则动荡复杂的时代,与各种人互相利用、互相忽悠、互相帮助,市井百态粉墨登场。作者文笔平实,情节处理干脆利落前期借力打力,后期快刀斩乱麻,用枪杆子打退一切找他亲友团麻烦的人。
正文 第1章 引子
假期啊,伟大的假期!你是上帝最仁慈的发明。手机没电了,傻子才充!公事勿扰,谢谢。冰箱里面满满的都是啤酒卤菜,厨房里面满满的都是矿泉水、方便面。万事俱备,直奔电脑!在魔兽的雄伟大陆,周冀开始了他新一轮的奋战。第一天,16小时;第二天,18小时;第三天,20小时。高度近视的近视眼越来越看不清提瑞斯法林地神奇的地图,周冀那略有些发福的肩膀晃悠了两下,终于趴在显示器前。
恍惚间有人在喊他:“小爷,醒醒、醒醒……该起了。”
周冀迷迷瞪瞪睁了睁眼,花花绿绿一片看不清,遂又阖上接着睡。忽然只觉浑身一阵乱晃,他一激灵醒了,才想骂一声“谁t晃老子”,却是被眼前之景惊了个呆若木鸡。
一间古代房间、一个穿古装的老女人、一个穿古装的小女孩。
这是做梦还是穿越?
做梦也太真实了些。周冀“蹬”的出了一身冷汗——卧槽!貌似……是穿越?还是游戏?哪个牛逼公司开发出了仿真游戏?太特么逼真了。嗯,仿真游戏,绝壁是仿真游戏,不知道伙伴们来了没有。周冀默念了几声“这是游戏这不是穿越、这是游戏这不是穿越”,心里倒是愈发如明镜一般。自己中的这个大奖,恐怕真是穿越。且……暂时阿q一阵子罢。
他还愣着呢,那老女人笑着凑了过来:“我们爷可醒了,快些起,该去请安了。”
爷……爷?爷!!阿米豆腐,幸亏还是男人,穿到古代做女人不如早死早投胎。周冀一面想,一面伸手往自己身上某处摸了一把,确认:男性无误。不由得长长松了一口气。随即他意识到一件事:古!代!没!有!魔!兽!太残忍了……这可怎么活啊……小爷不干了,小爷要重新投胎……
恍惚间听得耳边一阵乱:“爷?三爷?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傻了?莫不是让什么脏东西给撞了……”“快些去请个大夫……”他干脆两眼一闭,装晕。然后,他就真的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冀发现自己依然在古代,不由得认命的闭上了眼。各种思绪在脑中翻滚撕裂缠绕,乱得跟伊拉克似的。后来数日他在炕上听先头那老女人各种唠叨,推测出这位大约是他乳母,旁边那根豆芽菜似的小学女生是那他去了的母亲的丫鬟、太太甚为大方留给了他。还好,不用喊别人妈。这个孩子的生母是个姨娘,也是就传说中的小老婆。卧槽,那爷岂不成了小老婆生的!想到这儿,周冀不由得打量了一下四周:跟旅游景点差不多,屋子虽然小了点,还算有点模样。既然便宜老爹连小老婆都养得起,想必不是穷光蛋。好歹自己是个男孙,家里大约能供着受点教育吧,古代可是以教育来划分等级的。随即他想起一件头疼的事——好容易大学毕业这几年再也不摸书本,难道,又要在学习中浪费一次青春吗?啊啊啊哥想当个纨绔啊…………
周冀伸出手瞧了瞧,这么嫩的小爪子想来也没到启蒙年龄。叹气,至少能懒个两年……吧……话说,爷到底多大?
又过了几日,周冀缓过来些了。他本来天然就没心没肺,既来之且安之,小爷还是早上刚出烤箱的太阳,一辈子长着呢。再说,中药实在太难喝了!遂立时假做好了些,装嫩卖萌扮可爱的向乳母张妈妈套话。
原来他穿来了一个还不算太复杂的家族。家里重点人物有老太太(他祖母)、大老爷(他爹)、大太太(他爹的大老婆)、二老爷(他爹的弟弟)、二太太(他爹弟弟的老婆);他爹有两个儿子,自己是小的,前头那个大的连媳妇都娶了,是他爹前妻生的。他爹还有个女儿,也是小老婆生的,算是同父异母的姐姐。比较奇怪的是,听张氏抱怨,如今里头竟是二婶当家。周冀心中也纳罕。他爹既然是老大,怎么也该由他那大娘掌家才对吧。且自己“病”了这些日子,连个看望的人都没有,显见极没存在感的,原主想是遭到家族的冷暴力、去找佛祖投诉去了?
还在愣神的功夫,忽听张妈妈摸起眼泪说了一句什么“当年”,还有什么“咱们荣国府”,不由得有几分耳熟。仿佛……这个府很有名的样子?留名青史的大家族?
像是被当头敲了一棍子似的,周冀猛然想起来:红楼梦!那个树倒猢狲散、食尽鸟投林的荣国府贾家,以自身的解体来象征封建社会必将土崩瓦解……换而言之,姓贾的爷们最终不是死的很惨、就是活的很惨。
半晌,他颤声问:“这几日我有几分糊涂了,竟忘了自己的名儿,张妈妈,你可知道?”
张妈妈大惊:“小爷竟这般糊涂了不成?”不由得骂起那庸医来,“只会哄人的银子药钱。”
周冀点头道:“横竖我如今还小,不碍事。缓缓再学着不迟。”
张妈妈忙念佛道:“可不正是呢,我们爷可聪明着呢。”遂告诉他,“听先姨娘说,小爷正经名儿唤作贾琮,我老婆子虽不识字,想来是个好名儿。”
……果然。周冀绝望的闭上眼:黑眉乌嘴、不像大家子念梦中连炮灰都算不上——小透明贾琮。
他爹就是被弟弟轰到花园去住的尴尬人贾赦、哥哥原是那沾花惹草捎带有私通反贼嫌疑的琏二爷、嫁人一年就让丈夫弄死的二木头是他姐姐。还有那个极擅长惹祸的凤辣子。
苍天啊大地啊,本以为能混个小纨绔玩上几十年,谁知竟抽到下下签,上了一艘待沉的船、船上满坐着的猪队友各种神技满满。这副本也太难了……没有外挂打不过去……
为此他又多蔫了几日,张妈妈又忙着求人请大夫、灌他中药喝。
周冀捧着黑黝黝的药碗苦笑。也罢,就当是为了乳母吧,穿来这个世界都快半个月了,唯有她是真心对自己好的。况且未来不见得那么糟糕,这手牌虽然烂、能有朱元璋的烂么?好歹是个官宦子弟。再者说了,给坏蛋贾赦当儿子总比给道学贾政当儿子有前途。
琮三爷肉嘟嘟的嘴角露出神圣的微笑:我来,我看见,我征服。
正文 第一章
且说黛玉那日弃舟登岸,早有她外祖荣国府的车轿久候,接了她入府见到外祖母史太君并一众女眷,又随贾赦之妻邢氏前去拜见大舅舅。
一时下了车,邢夫人搀着黛玉的手进才入正室,只见一个三四岁的幼童歪在椅子上百无聊赖,见她们进门,立时蹦了下来,三两步蹿上前来脆声道:“太太,这位可是传说中的林姐姐么?”
邢夫人笑道:“你这小皮猴儿,可斯文些,莫吓着人家。”
那男童笑道:“斯文倒是认得我,偏我竟不认得他!”因向林黛玉正经作了一个揖,口里道,“小弟贾琮,乃是当朝世袭一等将军贾赦之子,今年三岁,聪明伶俐,乖巧听话,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见过林姐姐。”他一壁说,屋里立着的许多盛妆丽服之姬妾丫鬟一壁笑。黛玉心中纳罕,自从入府来所见皆规矩肃穆,瞧着这位表弟的性子倒是活泼的很,只是在家中不曾听父亲提过,想来是年幼之故。面上却不露出来,忙向他还了一福。
邢夫人指着他道:“这是我们老爷的一个小儿子,可怜他姨娘已是去了,老爷极疼他。”便携了手引着黛玉往椅子上坐。黛玉方知道这孩子原是大舅舅之庶子。
贾琮瞪大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她半日,虽是无礼,他本年幼,黛玉也不见怪。瞧了一会子他拍手笑道:“我们老爷等姐姐许久了,我去外面书房请他去。”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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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2 章
后头有一位老嬷嬷道:“不拘使唤哪个丫头小子去便是,你一个爷们家做这些跑腿的干什么。”
贾琮撇嘴道:“我想活动活动筋骨不行么?”乃向林黛玉挥了挥手,一溜烟儿跑出去。
邢夫人摆手道:“罢了,他哪一日不蹿上蹿下的。”又喊下头的人赶紧跟上。那老嬷嬷低声唠叨了几句便罢了。
过了好一会子,只听有人说:“老爷来了。”
黛玉忙站了起来,定睛瞧去,外头进来一位穿紫檀色箭袖的中年男子,留着三绺胡须,神情虽然甚是庄重,面色却有几分虚浮。不必说,这便是荣国府的大老爷贾赦了。
邢夫人满脸含笑的携住黛玉的手道:“老爷,这是林家的外甥女儿。”
黛玉忙上前见礼。
贾赦点头道:“竟是长得与敏儿这么大的时候一个稿子画出来的。”说着拿帕子去拭眼角。不曾想立时双泪滚滚而垂,越拭越止不住。
黛玉见舅舅哭了,岂能忍得住思念亡母?也掩面涕泣哭个不住。
她们舅甥对着垂了会子泪,邢夫人在一旁劝道:“方才在老太太那儿还哭了一阵子呢,老爷可别再招甥女儿伤心了,当心哭坏了身子。”
贾琮原也在一旁陪着掉泪,听了邢夫人这话,赶紧从自己袖子里摸出一方帕子递给贾赦。贾赦随手将方才那条已经湿许多了泪的帕子交给儿子,自己接了他的来拭泪,不多时便止住了。
众人方才落座,一个老嬷嬷悄悄打发了一众下人出去,屋里只剩下贾赦、邢夫人、黛玉并贾琮四个。贾赦向黛玉叹道:“敏儿本是我这四个妹妹当中最小的一个,你父亲往南边去做官这么些年,竟是不曾再见了。她去的这些日子,每每念起来,委实伤心。幸而你来了。好孩子,这府里与你家必有许多不同之处,你只依着你日常起居便是,些许小规矩不必死板。”黛玉忙称不敢。贾赦又道,“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只管打发人来告诉你琏二嫂子,我已是派了人吩咐她,必好生照料于你。”黛玉又道谢。
贾琮在一旁咳嗽了几声,自己给自己满上茶水。
贾赦望着他道:“前些日子刚着了风寒,才好些,又忘了穿大衣裳不是?”
贾琮忙丢了茶盏子道:“才没有,我穿的可暖和呢。今儿早上还写了好些字。”说着挺起胸来,还比划了两下写字的姿势。
贾赦舒开眉眼笑道:“我倒是不望着你有一日能如林姑父那般中个探花郎回来,只正经考出个进士,我梦里头都能笑出声来了。”也不待贾琮答话,回头看着黛玉说,“他一提起写字,我倒是想起一桩事叮嘱你。我自然知道,京城姑苏迢迢万里,让你不要想家乃是一句虚话。只是,你父亲也年过半百了,只你这一个孩子,年岁又小,也必是想你的。你舅舅旁的没有,往来南边送信的人却是不缺。甥女儿可多与妹夫写些书信,一来舒解你思父,二来宽慰他思女。终归也是孝道。”说完了还瞄一眼贾琮,贾琮咧出一个大大的笑来,甚是可爱。
黛玉听见她舅舅说让她多多的给父亲写信,喜不自禁,全然不曾留心旁的,忙站了起来向贾赦行礼道谢:“多谢舅舅,太过烦劳了。”
贾赦摆手道:“不过几个跑腿的奴才,有什么烦劳的,甥女儿在这府里过的舒心才是正理。”又长叹一口气,望着屋顶的房梁慢慢的道,“我能为敏儿做的,也唯有这么一点子罢了。”面上仿佛有忍泪之状。
说的黛玉眼圈儿又红了,贾琮忙插话道:“老爷可莫要再招林姐姐哭,儿子方才拜托你的话别忘了。”
贾赦瞪了他一眼:“偏是你事儿多。”因指着他笑向黛玉道,“甥女儿才刚来,舟车劳顿,论理有些事儿不着急说。偏这个小子急的很。”乃面露得色道,“虽才这么点子大,你这个表弟倒是有几分志气。他还未曾蒙学,竟自己溜去我书房里头摸了张帖子照猫画虎,虽不成样子,难得的是他一份上进之心。”言及于此,他不禁喜滋滋的看了贾琮好一会子,想起当日在冯家父子跟前那番长脸,连眼角都笑开了。又说,“林妹夫乃是儒林翘楚,想来甥女儿也甚得其家传,如得了空儿,还想烦劳甥女儿指点指点他,也好长些学问。”又看着贾琮道,“我如今贴出去一张老脸求了你姐姐,若不好生用功念书,看不打断你的腿。”
贾琮机灵的紧,这会子已是溜到黛玉跟前来了,规规矩矩的一揖到地:“烦姐姐稍加指教,小弟必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绝不堕了姐姐的英名。”
黛玉忙连声道不敢,又站起来还了一礼,道:“我不过大你几岁,只刚念了《四书》罢了,哪里就当得起人师来。”
贾琮笑道:“雏鹰飞的比家雀高,横竖强过我。”
黛玉本是个心气儿不输男子的,听他将自己比作雏鹰,心下隐约很是熨帖。又见这大舅舅并不如她父亲当日所言,是个粗莽之人。言语虽不算雅,倒也有几分文气。又见他惦念亡母,愈发觉得可亲了。他本是自己亲娘舅、又是这荣国府的当家人、这表弟年纪又小,才初次相见既托了自己,也不便落了他面子。遂自谦了几句,倒是不曾实在拒了他二人。
几个人又说了会子话,邢夫人见贾赦高兴便开口留黛玉吃晚饭。
早知道黛玉今儿必是见不到贾政的这种事贾琮会说么?遂笑道:“林姐姐还有二老爷要去见呢,可莫让二叔吃醋说咱们占着林姐姐,来日方长么。”
邢夫人听说便道:“这倒是了。”遂令两三个嬷嬷用方才的车好生送了姑娘过去,乃亲自送她到了仪门。
忽听后头有人喊了一声“林姐姐”,原来是贾琮蹬蹬蹬的跑了出来,笑嘻嘻递给黛玉一只草编的小蚂蚱,道:“这是红.袖编的,给姐姐玩儿——”他忽凑过去小声道,“啊呀可留神别让二太太看见了。”
黛玉也不过是个孩子,见那翠绿的草蚂蚱只得半个巴掌大,玲珑小巧活灵活现,甚是有趣,不禁伸手接了过来:“好精致的小玩意。”
贾琮一拍手:“我就知道姐姐会喜欢的么,姐姐是南边人,南边的人都喜欢绿色。”
邢夫人在旁道:“南边北边跟喜欢什么颜色哪里搭得上,小孩子家家尽瞎猜。”
贾琮做了个鬼脸儿。
一个婆子从旁伸出头来问:“这个红.袖的弟弟可是上个月琏二奶奶给你的那个小子,原来唤作兴儿的?”
贾琮道:“正是,他原是二哥哥的人,那日我见他在玩草蚂蚱,便问他哪儿买的,他说是他姐姐编的。可巧过了几日老爷让二嫂子给我添人,我想着那草蚂蚱好顽儿,便说要他,日后他姐姐编了好玩的也能给孝敬给我两个。”说的众人又笑了。原著里头小厮丫鬟的主要舞台都在二房,大房这边人物极少,除了他不能打主意的平儿,唯一算出彩的也只得这个小厮兴儿了,贾琮自然是要设法寻个由头挖过来的。可巧兴儿年初刚派到贾琏身边,只是个寻常的小幺儿,尚不曾当上贾琏心腹。
“二嫂子立时便给我了,只说二哥哥回来说一声便是。如今我替他改名叫蓝翔了。二嫂子顺手还把他姐姐也给了我!委实大方的紧。”王熙凤如今正当权,当面拍马屁还不如背后说好话有效果,横竖琏二奶奶最不缺的便是耳目。
听他直赞王熙凤大方,那老嬷嬷嗤笑了一声。黛玉心中暗暗称奇,竟有主子说话奴才这般无礼的?
邢夫人望着贾琮笑的慈眉善目的:“还是个小孩子,只知道玩。”
贾琮摇了摇脑袋,接着说:“今日二哥哥回来了,趁着请安的功夫我已去当面道了谢的。二哥哥说一个小幺儿也不算什么。况二嫂子已是给了我,他也不好意思再要回去了。”他本说的眉飞色舞,忽看见林黛玉也在听着,忙说,“林姐姐,红.袖真的很会编小玩意的,若不然,琮儿很少寻人家要东西的哦~~”说的众人都笑起来。
邢夫人抬眼瞧天色也不早了,便催着黛玉上了车,自己立在仪门直望车走远。贾琮也陪着望了会子,心里暗暗累的慌。卖萌真的是一份高难度工作,他这个心理年龄,再怎么刷绿漆也干不来的。
林黛玉往二房去自然冷遇连连。贾政是不曾见人的,他恰择了今日斋戒;王夫人也扯了半日酸话——与方才在大房截然不同。黛玉本是个心思重的,新来外祖家中,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行一步路。这会子捏了捏袖子里那只草蚂蚱,心中杂涌出各色滋味来,无比思念姑苏,立时便想给父亲写信。只是方才初见,不敢问大舅舅何时送信去为宜,心下暗暗焦急。
另一头,贾琮前脚方回到屋子里,贾赦本坐着喝茶,听见儿子进来抬头望着他笑道:“老爷这出戏唱的的如何?”
贾琮快跑几步凑到他跟前来,扬起小脸蛋高举胳膊竖起两个大拇指脆声道:“老爷,高,实在是高!”
正文 第二章
话说贾琮回到他老子跟前才欲卖个萌讨个喜,贾赦抬手便给了他一下子,口里道:“蔫坏的臭小子,哪里搞来的那手帕子,你老子这会子眼睛还不舒服呢。”
贾琮笑道:“不过是生姜汁子浸透之后晾干罢了,许多人都用这招的。我还当只有林姐姐那般天真的人物不知道,合着老爷也不知道,老爷真真是个实心眼子的实在人。”
贾赦不禁好笑。纵然他日常处事荒唐,也知道自己不是个实在人的。只是这话听着颇为顺耳,也便罢了。乃笑骂道:“尽是些歪主意。我已是依着你,绕着圈子讨好你林姑父了,你可得好生念书识字去。”
贾琮扯着他的袖子笑嘻嘻的说:“这个自然。”又道,“只是才咱们爷俩仿佛忘了提写信要写的长长的。”
贾赦哼道:“哪有管人家家信长短的,无礼的紧,你个小小的孩子如何思虑的齐全。”
虽知道他只是忘了,贾琮岂敢戳穿?忙讨好的给他老子捧了盏茶,道:“老爷想的极周到,只是且听儿子辩解一两句如何?这几件事看着都是照看林姐姐,唯有写信是最最要紧的。林姐姐乃是敏姑妈的骨肉,老祖宗就那一个亲姑娘,日常起居岂能不照看着?偏给林姑父写信这事儿,老祖宗或是想不起来或是忘了想起来也未可知。”
贾赦鼻子里冷笑了一声。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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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 章
贾琮接着说:“只是既托了林姐姐指点我的学问,我本年幼,还未开蒙,林姐姐便是启蒙之师了。她也不大,若时常给林姑父写信,岂有不写我的?如此一来,我这个小神童是如何长成大才子的,林姑父竟能一步步的由林姐姐信中得知。虽不能见面,心下只怕能当我是他再传弟子一般了。故此,信需多多的写,写得越长越好。长信方能有空余的笔墨写我呢,若是太短了,也唯够林姐姐念叨几声‘父亲安好、千万保重’便完了。故此,还要烦劳老爷回头再打发个小丫头子去告诉林姐姐,只说往南边送信去,长信也是跑一趟短信也是跑一趟,不如写个千言万语的,方对得住小子们的车马钱。顺带问问她何时有信了,不拘时日,只管打发人送过来。只怕今儿没有,明儿也有了。”
贾赦哑然失笑,低头捏了一把他的腮帮子:“小小个人儿,竟想了这许多。”他一想,也确有几分道理,便说,“罢了,日后若真能得如海几分助力,也不枉你老子费了这半日的口舌。”
贾琮不禁松了口气。看来上回委实很是给这老头长脸,不然今儿还不容易下的台来。方才说话还是太急了些。忙举起小拳头信誓旦旦的说:“老爷放心,你儿子虽年纪小些,偏天资聪慧极有灵气,又不爱花花草草又不爱丫鬟小子,准保后来者居上,比宝玉哥哥先考中,正儿 第三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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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 章
那一日林黛玉初进贾府,与史太君一道用毕晚饭,娘儿几个正说闲话,只听外头有人报琮三爷来了。贾母便是一皱眉,过了片刻才说:“这么晚了,他一个小孩子家家来做什么。”
不多会子,贾琮稳稳的踩着小步子端端正正走进来,向贾母行礼道:“问老祖宗安。”
贾母懒懒的问他:“这会子不歇着,来这边做什么?”
贾琮笑回道:“我来寻宝玉哥哥,趁机给老祖宗请个安。昨儿他应了我的,他今日去庙里头替我买一个整竹子根抠的小盒儿。”
贾母瞧了他一眼:“罢了,你才这么点子大,不惦记顽器也难为你了。”
探春笑道:“二哥哥对兄弟们是极好的。”
贾琮忙点头附和:“宝玉哥哥最好!琮儿最喜欢宝玉哥哥!”一面心里头泪流满面,装小孩子太辛苦,爷啥时候能不用卖萌便好了。
贾母也笑了,望着他说:“谁送你东西谁便最好,可是如此?”
贾琮道:“自然,宝玉哥哥喜欢我么。谁喜欢琮儿,琮儿便喜欢谁。”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哼。
贾母闻言暗自欢喜,口里还道:“真真还是个小孩子。”
说话间宝玉已见了王夫人回来,换去了外头的大衣裳。贾母立时眉开去见过他林妹妹。待他二人礼毕,贾琮忙凑过去挤眉弄眼外带比比划划的:“宝玉哥哥,竹根儿的小盒子!”
探春不禁笑道:“急什么呢,没见过好东西么。”
贾琮辩道:“咱们家虽不缺东西,难得的是可心么。”
宝玉也笑了:“很是,东西不在贵贱,难得的是可心。只是不曾想你在这里,竟没带在手边,明儿与你送去可好?”
贾琮眼巴巴的看着他,犹豫了片刻才说:“我这会子打发潇.湘去取行么?”
惜春也忍不住打趣他:“二哥哥快些给他罢,见不到那盒子怕是他今晚睡不着觉了。”
贾母自然乐得让人知道宝玉对兄弟好,也道:“什么好东西,他竟喜欢的这个模样,不如拿来我们都瞧瞧。”
宝玉笑道:“不值什么,拿五百钱出去给小子们,管拉一车来。”一面喊茗烟去拿今儿替琮三爷买的小盒子,他自己挨着林黛玉说话儿。贾琮乘势坐在宝玉旁边不挪地方了,听了一出现场版“宝黛初会”,比看电视剧真实有趣。待听到黛玉说“想来那玉是一件罕物,岂能人人有的”,浑身小肌肉都紧张起来了。果然,宝玉登时作起痴狂病来,摘下那玉就要狠命摔去。
贾琮等这一刻都等了大半日了,掐准功夫跳起来使出吃奶的劲儿抓住宝玉的手,口里喊:“宝玉哥哥且等等,你不想要这个了不如拿给李贵大叔,去后门找个卖糖葫芦的换上三根,你一根我一根林姐姐一根!”
宝玉便是一愣。他这话没头没脑的,听的宝玉有些糊涂。那股子劲头过去了,力道也松懈下来。众人这才明白方才他又要砸玉,一拥围了过来,见宝玉手里还捏着玉,贾琮两只小爪子紧紧握着宝玉的手,玉仿佛是不曾有损的模样,稍稍放下心来。
就这般呆了会子,宝玉长叹一声道:“家里姐姐妹妹都没有,单我有,我说没趣。如今来了这么一个神仙似的妹妹也没有,可知这不是个好东西。罢了……”他竟当真往贾琮手里交去,“你拿去换糖葫芦便是。”
众人见了又忙过来欲争那玉。她们哪里有贾琮手快?一爪子接了过来,口里脆生生道:“多谢宝玉哥哥!”
贾母急了,张口骂道:“没见过世面的小猴崽子……”
贾琮早已灵快的蹿到她跟前,笑道:“老祖宗,琮儿刚得了件好东西,孝敬给老祖宗罢。”一面将那玉托着递了过去。
贾母生生将后头半句话咽了回去,立时舒开眉眼赞道:“琮儿果真是个孝顺孩子。”忙接了玉,亲自来到宝玉身边哄他。
既然大家都围着男主去了,贾琮这个外挂玩家当然要溜去女主身边。他拉了拉林黛玉的袖子得意洋洋的说:“看吧,琮儿比宝玉哥哥懂事!才不要人哄着。”
黛玉让方才那情形闹蒙了,堪堪缓过来,尚来不及自伤,听了他这话又瞧瞧他那稚稚的小模样,便抿嘴儿笑了起来。
偏这会子茗烟取了竹子根的小盒子回来。众人正恐怕宝玉还惦记摔玉呢,都巴不得一声围着闹着去看。见那个玩意虽小,朴而不俗、直而不拙的,较之荣国府这些花团儿一般的细雕盒子别有一番趣味,都赞宝玉认得好东西。
贾琮喜滋滋向宝玉作了个揖,自己捧着盒子不让下人拿,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热闹看完了,他也该走了。便向贾母告辞。
贾母这会子看他甚是喜欢。心里头想着,这孩子听闻忽开了窍,小小年纪自己也知道要念书了,又仰慕宝玉的紧。方才若不是他机灵,保不齐那命根子摔坏了可如何是好。遂把他喊到身边来道:“好孩子,既得了你的孝敬,自然需得赏你点子什么方说的过去。”一旁伺候的丫鬟婆子闻言都笑起来。
贾琮面上一喜,拿眼睛瞄了瞄紫檀架子上一对岁寒三友犀角杯,又扭过头来正色道:“不过借花献佛罢了,本来也是宝玉哥哥的,老祖宗随便赏我些点心便是。”
那杯子自然是好东西,贾母如何肯给他?只是他那小脑袋扭来扭去的,宝玉早看在眼里,过来搂着贾母的胳膊笑道:“老祖宗,不如将那对犀角杯给他,我瞧着他喜欢的紧。”
贾母本欲喊人装两个食盒的点心,闻言有几分无奈,刚才他那模样怕是一屋子都看见了,只是都不如宝玉这孩子实在,还一直缠人。罢了,本是为了赏他保下了宝玉那命根子。犀角杯固然值钱,又何如那玉?瞧这小子仿佛很对宝玉的眼,难道是祖宗见这一家子旁的男丁都不顶事儿,特特送来与宝玉做个帮衬的?想到了这一则,贾母竟是鬼使神差般大方了起来,心说只当是替宝玉拉拢他了。“罢了,这个原难得的紧,琮小子可使人好生放着,来日你成亲时好摆上。”
众人都不曾想到她真能将那杯子赏给贾琮,齐齐愣了会子神,方忙不迭的奉承一番,又向贾琮道喜。
贾琮也呆了呆。他虽打那杯子的主意,并未指望今日便能到手,十分惊喜,连连谢赏数声,一股脑儿说了四五遍“老祖宗最好了”。
贾母道:“不必谢我,你只谢你哥哥去。”
贾琮忙又去向宝玉作了个揖,宝玉笑道:“如何谢我呢?本是老祖宗疼你。”
这回可当真不能再蘑菇了,万一贾母心疼把东西要回去可如何是好?待鸳鸯将那犀角杯取盒子装好了,贾琮欢天喜地喊自己的小丫鬟潇.湘过来小心捧着,回头朝黛玉挤了挤眼,又向迎春说了声“明儿来见姐姐,还有事儿求姐姐呢”,引得惜春又打趣了他两句,便带了战利品雄赳赳气昂昂的回去了——最后顺手将蚂蚱丢在宝玉脚下。一直忙着看戏演戏把蚂蚱忘了,这会儿已委实找不出机会塞进他袖子里去。横竖今儿赚了,日后再说吧。
回到大房的院子,贾琮直领了人往贾赦书房而去。还没到门口,远远的只见贾赦的几个姬妾并贾琏的随身小幺儿昭儿都在门口廊下立着,便知道他们爷俩有事商议。特放重了脚步往里闯,口中还喊着:“老爷!儿子刚得了件好东西,孝敬给老爷!”
贾赦与贾琏这会子可巧在说外头的事儿,听见他喊的那么大声,立时止了商议,等他进来故意瞪了眼睛:“闹什么呢?可成什么体统。”
贾琮进了门来眼睛已是咕噜噜转了一圈知道没有旁人,笑道:“才哄了老太太一宗好东西……啊,二哥哥也在啊,我的话你可不许说出去。”
贾琏哼道:“什么好东西,也值得这般惊天动地的。”说着瞄了一眼他手里拿的那个小盒子,指着笑道,“便是这个?我还当什么呢。就凭你还能哄的来老祖宗的东西。”
蓝翔忙从贾琮身后上来将手里捧的盒子放在案上,贾琮白了他哥哥一眼,又扬眉立目哼了一声,将竹子根小盒儿交给另一个小幺儿紫光,自己亲手打开那装着犀角杯的盒子盖儿。
贾赦贾琏二人一见俱是吃了一惊,贾琏忙问:“这不是老太太紫檀木架子上的摆设?如何给了你?”
贾琮洋洋得意的将方才之事说了一遍,贾赦这才点点头。贾琏心想,怪道呢,原来是因着宝玉那块命根子,方才隐约一点子不痛快也下去了。
说话间贾赦已是伸手将一只杯子拿在手中把玩了半日,见之精巧剔透,爱不释手,一面问道:“老太太那儿许多好看的好玩的,你怎么偏看上了这个呢?”
贾琮奇道:“不是老爷说这个好么?就是冯大哥冯伯伯来的那日。”
贾赦这才想起来。数月前冯唐父子两个过来这府里,恰逢贾琮偷偷溜进他书房学写字,见他聪明,又得冯家父子喜爱,便让他陪了大半日。那会子他与冯唐说些古玩扇画时提过贾母有一对岁寒三友的犀角杯,极是难得,不曾想这小子竟然记着呢。不由得心下欢喜,道:“这个竟实实在在是难得的好东西,你可当真舍得给了我?”口里说着,将那杯子握在掌中不肯放手。
贾琮笑道:“我才多大点子,可要这个做什么呢,又不能吃又不能玩。”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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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 章
贾赦点头道:“罢了,既这么着,我先替你收着。来日还是你的。”
贾琏在旁听着心中好笑,这等东西到了他老子手中如何能再出来?唯愿琮儿这小傻子别信了才好。
贾琮竟连连摇头道:“既是孝敬老爷的,自然是老爷的。”说的贾赦心花怒放。他又接着哄道,“老爷,待来日我出息了,给你建一座三层高的藏宝阁,里头满满当当全摆上各色古董!”
贾赦乍得了好东西,又听了这话,愈发欢喜,大笑道:“好好,我记着,等你给我建藏宝阁。”
贾琏也在旁笑道:“我与老爷做个佐证,不怕他抵赖。”父子三人又说笑了几句,贾琮便退出去了。
出得门来,贾琮不禁暗自长出了一口气。
刚来这个时空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盘算如何抱贾赦大腿——贾府里唯有贾母与贾赦可能成为他的大腿:贾母抱的太辛苦,贾赦这样的二货却是方便许多。
那一日,见他乳母小心翼翼替他捧了药来,满脸慈爱的哄他喝,又十分恐那药苦,不禁感动撒娇道:“待我出息了,给妈妈配二十个丫鬟婆子,十个端茶递水,十个列队摆威风。”张嬷嬷登时笑的如一朵老菊花那模样使他心中一动,那会子便盘算好了“给贾赦建藏宝阁”这句台词,预备寻一日趁他高兴念出来,今儿可算有机会了。纵然贾赦不会如张嬷嬷那般感动,有一小半的作用也值了。
唉~~~做人难,做古人更难,做未成年古人更是难上加难。
正文 第四章
话说贾琮将从贾母那里哄来的一对犀角杯转手孝敬给了他老子,回到屋中,赶忙挑了两张自己写的狗爬一般的毛笔字出来,打发红.袖拿了让送去给黛玉瞧瞧。
红.袖道:“林姑娘今儿怕是辛苦的紧,不如明日再送罢。”
贾琮晃了晃小脑袋:“送字儿乃是个幌子,实则是要告诉林姐姐几句话,她听了这话保管睡的都踏实些。”
她今晚必会伤春悲秋去国怀乡的感念一番必将影响睡眠质量这种事我会告诉你么?同是天涯离乡人——不知道他来的那个世界里,亚投行创.世小伙伴名单定下来没,股大盘涨到多少点了,厄齐尔状态好不好,抽屉里还有几张公司发的世纪联华购物卡没刷掉,以及游戏装备什么的。至于父母家人他已经不敢想了……
红.袖等了半日,见她们小爷愣愣的只管出神,忙喊了几声。
贾琮这才回过神来,乃细细的说给她让林黛玉写信当写长、寄信可随心一事。看这意思贾赦必然是记不起来的,还是他自己打发人说去靠谱。末了他道,“你只说是我们老爷打发你去的。”
红.袖闻言思忖了会子,道:“三爷,林姑娘才来我们府里,虽说老太太老爷疼她,总归不是她自己家,让她自己定夺何时送信出去,只怕她恐与老爷不便宜,未必肯的。”
贾琮哎呀了一声,击掌道:“很是,幸而你想的周全。既这么着,咱们替林姐姐定个日子如何?初一十五?”他摇了摇头,“这是上香的日子,太傻了。只说咱们每月初五与二十恰巧都有人要派往南边办事,正好替林姐姐捎信去。”
红.袖笑道:“三爷这个谎儿说的,人家如何肯信?”
贾琮得意道:“无巧不成书么,林姐姐才大我几岁?如何不信了?你只说的真些便是。”哼哼,小爷我就是要她不信有这么巧的好不?她老子可是我觊觎已久的一宗宝物,来日放大招可全靠他了。“只是,不可让宝玉哥哥屋里的袭人听见。”
红.袖抿嘴一笑,去了。
是晚贾母已是睡下,袭人等人在外头服侍宝玉洗漱,忽见红.袖进来,便问她来做什么。
红.袖笑着向宝玉问了好,说:“我们三爷近日很是用功,听说林姑爷最是个有学问的,想必林姑娘也必是个有学问的,特让我送两张字来给林姑娘瞧瞧,烦请她指点一二。”
宝玉听了忙伸手要来。一看,立时笑出声来。贾琮那字歪歪斜斜大大小小的,与鸡爪子拍在地上也差不了许多,宝玉想了半日,实在寻不出来一个好处来赞他,只得说:“难为他这么小的年纪,竟是没写一个错字。”
袭人等虽不认得字,针线强的女子眼力还是有些的,从旁边瞧一眼便知道三爷这字儿只怕不甚好,乃笑指着碧纱橱道:“林姑娘在里头呢,你自去罢。”
红.袖答应一声,往里头去了。
及见了林黛玉,面上竟有未曾拭去之泪,忙问:“姑娘这是如何委屈了?”
黛玉让道:“无事,姐姐请坐。”
红.袖不便多问,便小心往炕上坐了。
只见贾母身边一个换做鹦哥的丫头在旁笑道:“这位是琮三爷身边的红.袖姐姐。”又望着红.袖道,“方才老太太替我改名儿叫紫鹃了呢。”
红.袖拉了她的手笑道:“当真是个好名儿。”
黛玉听见红.袖这个名字,便知道那草蚂蚱是她编的,又特谢了一回。“虽说是琮表弟给的,终究是姐姐的手艺。”
红.袖忙摆手说:“不敢,哪里当得起姑娘的谢。”遂将贾琮的两张字儿拿出来给黛玉瞧。
黛玉细细瞧了半日,道:“难为他了,这么小的年岁,笔杆子都握不住的。只是字架子搭的不甚正,许是性子有些急了。”
红.袖钦佩道:“可不是么?我们爷竟是如那草上风一般性子,每日没个消停。林姑娘好本事,看这么两张字便看出来了。”
黛玉笑道:“他还小呢,练字是最磨性子的,慢慢的就好了。”
红.袖替她们小爷谢了一回,耳朵听听外头,宝玉恰要睡觉呢,袭人李嬷嬷等忙的团团转,便悄悄将“大老爷也让我来告诉姑娘几句话”说了。
黛玉闻言又惊又喜,忙站起来含泪向东南方施了一礼道:“谢过舅舅。”
红.袖又说:“我们大老爷时常不在家,姑娘只管使人交给陈蒿子便是了。”
该说的说完了,红.袖便告辞出来。可巧袭人安置好宝玉放下帐子,拿手指头在嘴唇上虚了一声。红.袖忙点点头,蹑手蹑脚的往外走。
忽听外头两声尖叫,续而有瓷器碎落之声,显见是有人砸了茶壶。宝玉立时醒了,连喊“袭人姐姐”,唬的袭人慌忙撩开帐子去哄他。
红.袖也赶出去查看。只见一个守夜的女人正喷着唾沫星子骂一个小丫头子,那小丫头一面急慌慌收拾地下的茶壶碎片,一面头也不抬的与那女人对骂,伶牙俐齿的,红.袖听着都好笑。偏这会子鸳鸯出来了,原来贾母已然惊醒,打发她来瞧出了何事。那女人吓得立时跪下,小丫头也停了手里的活垂头立着。那女人急的东一句西一句说不清楚,偏这会子管事的女人也进来了,那女人更急了。
鸳鸯却点头道:“我听明白了,你说才有一只蚂蚱忽然蹦到你眼前,唬了你一跳,才喊的。”
那女人连连称是,又指着那小丫头道:“她自己失手打了茶壶,竟赖我吓了她!”
小丫头依然垂头,不则一声。
管事的女人竟笑了:“老嫂子撒谎儿也不挑个人肯信的,这年月蚂蚱便有了?”
那女人连点头带比划:“我看的真真切切,绿的,这么大……”
鸳鸯摇头,向那管事的女人道,“罢了,我回老太太去。”
眼见鸳鸯不信,那女人急了,登时赌咒发誓嚎啕大哭。
红.袖在旁听得清楚。她们三爷打发她弟弟来屋里取蚂蚱的时候可是她亲手给的,如何猜不出来?不必说是拿去吓唬人的,想来丢在这屋里了。外头冷,那蚂蚱必是不肯出去的,只怕还在。她略一思忖,觑见香鼎旁设着一个松树盆景儿,便悄悄过去一瞧——果真在树根儿底下藏着呢。到贾琮身边之前她本是个撒扫小丫头,抓虫捕鸟极在行,只左手轻轻一扑,便扣得了。乃回身笑道:“那嫂子没说谎,蚂蚱在这儿呢。”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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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6 章
那女人听了忙一叠声儿念佛,连道菩萨救了她。
鸳鸯奇道:“当真有蚂蚱?”
红.袖笑道:“前两日暖和,想是这些个东西被哄的早早出来了,我听见草丛有动静呢。如今外头冷了,唯有往屋子藏着方不能被冻死。这里人来人往的,又如何拦得住它?”说话间两手笼着那蚂蚱往鸳鸯身边来。
鸳鸯见她手中果然是一只抖翅的蚂蚱,不禁称奇:“你是如何寻到的?”
红.袖往香炉一努嘴:“这东西怕冷,那儿暖和。”又道,“亏了没进里屋去,里头有炕,更暖和呢。若半夜里跳进帐子,吓着了老太太小爷姑娘可了不得。倒是幸而有了这一出,我待会儿丢它出去罢了。”
鸳鸯点头道:“很是。”又转头向那女人说,“虽你没撒谎儿,也太毛躁了些。如今老太太已是惊醒了,还不知道二爷与林姑娘如何呢。”
偏这会子袭人也出来瞧瞧,鸳鸯便拉着她的手了,又问二爷可吓着了。
袭人忙道:“还未睡熟,不妨事。这会子打发我来问呢。”
红.袖心中冷笑。怪道她们小爷叮嘱要避着这个袭人呢,“还未睡熟不妨事”七个字,真真是又贤良又妥帖又把状子告了。那跪着的女人还当真一脸期许以为没事儿了。
这原也不归红.袖管,趁没人注意,自己笼着蚂蚱悄悄的回去了。
贾琮早等急了,见红.袖进来忙问如何。
红.袖叹道:“三爷又淘气了。”便取出手帕子小心罩着的蚂蚱。
贾琮“呀”了一声,笑道:“姐姐哪里得来的?”忙喊潇.湘取笼子来。
红.袖道:“大概这就是三爷晚饭那会子取走的那只。”
贾琮“哈”了一声:“还有这缘分?”旋即摆了摆手,“蚂蚱的故事且等会子,你可见着林姐姐了?”
红.袖忙将方才见林黛玉之事细细回了他。说话间潇.湘已将笼子取来,还是刚才那只,贾琮一面听一面装蚂蚱。
贾琮听说已妥帖,笑道:“姐姐辛苦了。”
红.袖又道:“小爷,还有件事呢。”遂又说了那蚂蚱。因知道这事儿的由头是她主子,红.袖只说完便不则一声了。
贾琮皱眉,思忖了会子问:“依你看,那守夜的婆子与小丫头,会怎么着?”
红.袖道:“虽情有可原,已然惊着了宝二爷,只怕会撵出去罢。”
贾琮一愣:“不会吧,大不了赔个茶壶便是了。”
红.袖瞧了他一眼,不言语。
贾琮虽才穿过这里来不久,前世可是个颇为资深的红迷,“撵出去”三个字对贾府下人的含义他是知道的,茜雪也不过因为摔了一盅茶就被撵走了。若当真自己一个不小心把那二人坑了,可太对不起人家了。偏他这会子没什么能耐,凝神半日想不出法子来,只得叮嘱蓝翔明日去打听打听。
那一头,因得了可与父亲传信的日子,黛玉心下安定许多,红.袖走后也立时歇着了。待袭人安置好宝玉来碧纱橱瞧一眼,见里头静悄悄的,便不敢打扰,自去睡了。
次日蓝翔探听得消息,那二人果然被打发了出去。让蚂蚱吓着的那婆子乃是郭墩家的,丈夫也是个守夜的,家里还有三个孩子;打碎茶壶的小丫头原来却赖大家的买的,因见她伶俐,去年秋天才刚送在老太太身边使唤,名字都是老太太给的,唤做晴雯。
贾琮听了好悬没另打碎一只茶壶。
正文 第五章
话说贾琮的一只蚂蚱让两人丢了饭碗,其中一个还是红楼谱上著名的晴雯小娘子,这事儿委实有些对不住曹老先生。他想来想去,实在没辙了,忽然脑子抽风,想起一个人来。
数月前他亲自溜墙根听壁角,听到传说中的红楼四侠之一冯紫英和他爹要来自家做客,精心谋划了一场“天才儿童秀”。当日冯紫英曾送他一块玉佩,让他有空去冯家玩。这话自然是客气,冯紫英与贾琏同龄,哪有邀个三岁小孩的?不过既然是小孩子么,自然可以将玩笑当真。贾琮便拿着玉佩去寻他老子讨几个护卫。
贾赦正与姬妾饮酒,这会子恰糊涂的紧,竟当真让他去了!只将自己身边一个得力的人派了陪着去,吩咐路上好生照看着。贾琮遂领着自己的两个小厮蓝翔紫光并一群从他爹那儿借来的喽啰,赫赫扬扬往冯家而去。
冯紫英可巧在陪客,听闻贾琮来了,忽想起那日他在席上的一个笑话儿,不禁笑起来。
客人忙问他笑什么,冯紫英先向小厮的道:“请贾三爷进来”,方扭头说:“我且问你,一颗绿豆的媳妇儿要跟他和离,他难受的直哭,你猜后来怎样?”
那客人怔了半日,说:“这算什么问题?”
冯紫英笑道:“他成了豆芽。”
那客人闻声而笑,直笑岔了气,趴在案上半日起不来。
冯紫英叹道:“不就一颗豆芽么,何至于这般没个正行的。”
那客人摇了摇头,挥手招人给自己上茶,半日才指着他道:“你小子,何时学会说笑话的。”
冯紫英道:“这笑话是贾家这个琮三爷说的。”
那客人一愣。
冯紫英又道:“数月前我与父亲去拜访赦公,可巧遇见这位小公子溜在赦公书房偷偷描字。”他特将“偷偷”二字咬的很重。
那客人瞧了他一眼。
冯紫英叹道:“一个三岁的孩子,能将他老子守书房的两个人都掐着点儿哄出去,还能赶着写下那么许多字,竟一个不错,也不容易。”
那客人惊问:“三岁?”
冯紫英点头:“三岁,庶出,其母去岁便已去了。”
那客人心头一震。若其母尚在,或是母亲教的。若没人教他……
说话间外头已有人禀道:“贾三爷到了。”
二人都抬头瞧去,只见贾琮小小的个子跟一个矮球似的,两手背在后头,绷着脸蛋子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后头跟着两个大点儿的孩子,还挺是那么回事儿。
冯紫英笑道:“我原想着你哥哥回来了,请几个朋友聚一聚顺带替他接风,让他带着你呢。”
贾琮上来作了个揖,道:“小弟竟是先叨扰了。只是当日冯大哥原是请了我得空来玩会子,故不算不请自来。”
他一板一眼的,说的那客人并冯紫英都笑起来。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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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7 章
冯紫英便指着那客人道:“这是锦乡伯的公子韩奇。”
因前辈子乃是红楼痴,那些龙套人物贾琮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个韩奇与冯紫英同时出场,在秦可卿的送葬宾客当中,属于“等诸王孙公子不可枚数”之列。殊不知那一霎那他眼中明明白白写了“我知道韩奇是谁”,冯紫英与韩奇立时抬目对望了一眼。
贾琮从容不迫上前向韩奇行礼,口称“见过韩大哥”。韩奇的儿子只怕都比他大,他倒是不客气,直接拉了个同辈儿。
韩奇忙寒暄了几句,并不将他做小儿对待。
贾琮心中倒是鸣起警钟来。总归他只有三岁,还是贾赦那个老混球的儿子,跟韩奇差了不是一个两个级别。韩奇若藐视他无视他都正常;这么给他面子,就不太正常了。穿越者说到底靠的就是对后来剧情的预知和旁人的轻视来混日子的。红楼梦的主要故事都发生在内宅,对他帮助不大,他是个男人;最有利的掩护就是年幼与一个小透明般的身份。如今连初见面的一个纯龙套都不轻视于他,后头的副本还真不太好打。哎哎,不用说,这冯紫英冯大侠大约是个话痨,把自己这个天才儿童给暴露了。得,既然不能藏拙,那就扮纯真吧。贾琮遂干脆跑到冯紫英跟前卖了个萌,扯扯他的衣角:“冯大哥,帮我出个主意可好?”
冯紫英忙问何事。
贾琮老老实实把昨晚那蚂蚱之事告诉了他,当然隐去本为吓唬贾宝玉这一节,只说自己贪玩,喜爱那蚂蚱,笼在袖中,不知怎么的就跑了。最后叹道:“那婆子还罢了,横竖家中有个男人,不至于饿死,只怕也是艰难。我已打发红.袖悄悄送了五百钱给她,只说是红.袖姐姐自己看她可怜给的。那个小丫头,听说是哪儿逃难的孤儿,我们家管家奶奶在路上捡来的,也大不了我几岁,若是轰了出去,流落街头,怕是只能讨饭度日。如今这天又冷下来了,能熬过几日尚未可知……”造孽哦,一只虫子饿死芙蓉女儿,扇子可以逃过一劫了。
冯紫英听了安慰道:“不过两个下人罢了,男儿大丈夫何须顾及这些,妇人之仁要不得。”
贾琮嘟囔道:“若与我无干,管她们冤不冤枉、倒不倒霉的,横竖自有老天爷算账去。偏本是我起的头儿,竟拖累了旁人。我恐怕那小丫头会出人命……又不敢去同老太太认错。”一面说着,眼巴巴儿可怜兮兮的看着冯紫英。
再天资聪慧,也不过是个娃娃。冯紫英心中暗笑,道:“既这么着,我替你将她寻来安置了可好?”
啊呀,没错就是想让你去找啊!贾琮使劲儿点头:“好好!当然好!”又说,“我们家老太太极是颜控,她屋里的丫鬟姐姐多半都长得不错,好可惜哦我都还没看过是何等模样。然只要不是受我带累饿死街头,旁的我就管不着了。”说完冲冯紫英挤挤眼,意思是,找回来了大哥你就自己留着吧,爱烧火烧火爱扫地扫地,将来长大了看着顺眼收她当小老婆也不错。
虽不知道颜控是何意,冯紫英也猜了个 第六章
话说冯紫英寻到了晴雯没自己留着,当日便送回荣国府,贾琮立时傻了。什么节奏?冯大侠啊,小爷不是让你自己留着吗?
晴雯已是惴惴不安的跪下了,口称“谢三爷相救之恩”。
要说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贾琮先细细瞧了瞧这位芙蓉女儿,果真是个极美的小萝莉,可以预见将来必出落成一个娇俏美人。后世有些红学家说晴雯因极具自由思想和反抗精神得到贾宝玉的青睐,这话纯粹是扯淡。见过袭人的贾琮同学无比肯定,晴雯能成为宝玉身边第一件大事,原因只有一个:她是贾宝玉身边的第一美女。
“额……”揉了揉额头,贾琮问,“怎么回事儿?”
原来昨晚打碎茶壶惊了宝二爷,管事儿的女人随意将晴雯与那郭墩家的一道锁入一间空屋子,二人还打了一架。今儿早上来了两个婆子,打发她收拾了几件随身衣物直碾出府来。郭墩家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半日,终是回家去了。晴雯无处可去,只呆呆的坐在后门外头的墙根底下发愣。
直过了午后,有个小子摇醒她,问她可是昨晚因摔了一只茶壶被撵出府的?晴雯木愣愣的点头。那小子拍手道:“好了,还以为需费半日神,竟这般容易。”便将她领回冯府。而后有个大丫鬟指挥着小丫头子们预备下物什让她沐浴梳洗,换了身衣裳又打发她吃了午饭,便留她在屋里候着。又候了大半日,方才那个大丫鬟出来给了她两吊钱压惊,告诉她:“我们爷说,你是贾家琮三爷烦劳他寻的。如今我们府里并不缺人,你是愿意自己去外头找出路还是回荣国府?若要走这会子便可以走了,或是我们大爷送你去琮三爷那儿?”
晴雯尚不足十岁,又不是穿越的,如何能自己寻到出路?自然是让人送回来了。
贾琮听了半日,脑门子都要抽筋了。罢、罢,本来挖了贾琏一个兴儿足以。曹公,小爷真不是故意的啊……没奈何,揉了揉小胳膊小腿叹道:“只得去寻二哥哥了。”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管他冯家大爷是怎么想的。
遂将晴雯与蓝翔一道领着往贾琏院子而去。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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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8 章
贾琏才从外头回来,凤姐平儿正服侍他换衣服,便听见外头有人喊:“二哥哥在家么?”
平儿忙出来打起帘子。
贾琏问:“这会子又跑了来做什么呢。”
贾琮笑嘻嘻向他二人问好,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瞄了王熙凤的肚子好几下,抬头问:“二嫂子,可有小侄子了么?”
贾琏闻声而笑,凤姐唾了他一口,望着贾琮含笑道:“人都说小孩子灵光,且托琮兄弟的福罢。”
贾琮使劲儿点头:“必有的!”又向凤姐儿谄笑道,“嫂子,琮儿想同二哥哥说会子悄悄话。”
王熙凤不禁点了点他的额头:“你才多大点子,能同他说什么悄悄话。罢了,平儿,咱们别碍手碍脚的,到里头去。”言罢果真领着平儿款款往里屋去,走了几步,回头说:“你肚子里那点子小心思,我可都知道的,你只别不信。回头还是要来寻我的。”
贾琮挥了挥爪子喊:“多谢二嫂子!”
若是往日,贾琏颇不眼青这个姨娘养的兄弟。偏这会子他满心想着儿子,贾琮又一副机灵的小模样,便懒懒的歪在炕上问他:“你嫂子进去了,有什么悄悄话且说来听听。”
贾琮忙小跑上前拉着他的衣襟扮可怜道:“二哥哥,我这会子有件事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贾琏乃问何事。
贾琮皱着小眉头说:“冯大哥那个人,说他是好人吧也是个好人,偏生太……”他偏着脑袋想了半日也没想出个合适的形容词来。
贾琏笑道:“是冯紫英罢?你只说他干什么了?”
贾琮叹气道:“今儿我去寻他玩,随口说,听闻昨晚上一个守夜的女人并一个丫鬟因摔了东西都撵出去了。好可惜啊,老太太屋里的丫鬟姐姐都可好看了,撵出去那个我还没见过呢。谁知他竟那般多事,把那个丫鬟姐姐找到,方才给我送来了。我不知如何安置……”一头说,一头眼睛四处乱溜。言罢,他把小手一摊,满面愁容望着贾琏。
贾琏便知道他没说实话,淡淡的问:“冯紫英这般多事?倒是不似他平日所为。”
贾琮连连点头:“可不么?这会子人便在院子外头呢。难道给他退回去?”
贾琏摆手道:“退回去如何使得,只怕是他瞧你一个小孩子便知道哪里的丫鬟生得好,与你顽笑的。”因思忖了一会子,喊平儿。
平儿慢悠悠的掀帘子从里屋出来,挑了挑眉道:“二爷同三爷不是说悄悄话的?又喊我做什么呢。”
贾琏道:“我问你,听说老太太屋里昨晚撵出去一个守夜婆子并一个小丫头子,你可知道是怎么的?”
平儿一愣,忙道:“要说这事儿,倒也有几分奇怪。”便将昨夜之事说了一遍。因提起红.袖,不禁瞧了贾琮几眼。
贾琏是亲眼瞧见贾琮昨晚上藏了蚂蚱去贾母院子的,这会子已猜出了大半,半笑的瞄着他。贾琮冲他做了个鬼脸儿。贾琏便将平儿打发回去。平儿也不不多言,立时往里头去了。贾琏扭头问他弟弟:“竟在我跟前捣鬼儿,你才说的时候我便知道了你不老实。你究竟跟冯紫英怎么说的?”
贾琮这会子已涨红了小脸,结结巴巴道:“我只说……因我而起……恐怕她饿死街头……又告诉他老祖宗屋里的丫鬟姐姐都长得好,是想让他找到了自己留着……”
贾琏听到最后一句不禁大笑,直费了半日功夫才止住了,指着他道:“小小年纪,哪儿学来的这些。”又想了会子,才说,“既这么着,就留在你屋里使唤好了。”
贾琮一愣:“啊?!不送回老太太屋里么?”这是贾宝玉的女人好不好?
贾琏瞪了他一眼:“老太太撵出去的岂能再回去……”想想同一个三岁小孩子也没什么可说的,便摆摆手道,“你领回去便是,只做冯紫英送你的罢了。旁的我回头交代你二嫂子。”
贾琮费了半日才明白过来。这是把男主角的墙角给挖了?又副钗人字第一号呢。艾玛,早知道蓝翔这个名字不用掉,留给晴雯多好。
忽然他脑子一激灵:贾琏也是个有权的!虽只在内宅,已足够了。有些事靠他只怕比靠贾赦还强些。遂又想了想,拉着贾琏的袖子正色道:“二哥哥,昨晚这事儿别告诉老爷可好。”
贾琏只当他恐怕贾赦不让他玩虫子,瞧了他一眼道:“这等鸡零狗碎的事儿如何会让老爷知道?”
贾琮拍了拍胸口:“这便好。我怕过些日子我守到了那王家的老婆子,两下里堆到一处,老爷生气。”说着还冲贾琏撇了撇嘴,满面无奈。
贾琏糊涂了:“什么王老婆子?与老爷何干?”
贾琮郁郁道:“就是二姐姐的乳母,成日欺负二姐姐,拿二姐姐的钱与东西去赌。我这几日总溜去二姐姐那里,偏都没遇到她偷东西或是打骂二姐姐。哪日待我抓她个现行,去告诉给老爷。”说道后头已十分恼怒。
贾琏愕然,立时正坐起来:“岂有此理!琮儿你从何处听说?迎春告诉你的?”
贾琮撇嘴道:“她那个二木头才不敢说呢,我还是听下人说的,府里的下人都知道,唯有主子不知道罢了。偏我去了三四会都不曾遇见她欺负二姐姐。难道那老婆子都是晚上下手的么?要不我今儿晚上再去碰碰运气?”
贾琏这会子已沉下脸来:“你听下人说的?”
贾琮恹恹的点了点头:“二姐姐起初还不肯承认,后来才承认的。我便想着,她那性子绵软,针扎一下也不哎呦一声。我却不是那个性子!若让我抓到了,直告诉老爷去,治治那老婆子、也好煞煞她的威风。”
贾琏皱了皱眉头,喊他的小厮昭儿进来。昭儿便在门外站着,听见喊他赶忙跑了进来。贾琏劈头便是一句:“二姑娘的乳母成日欺负二姑娘,你可听说过?”
昭儿闻言便是一怔。王嬷嬷常倚老卖老弹压二姑娘他是听说过的,下人们私下也笑话二姑娘没个主子形状。偏他们二爷素日也不曾将二姑娘放在眼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自然是不曾提起过的。难道二爷被三爷哄的,要管闲事了?因低声道:“那个王柱儿的娘……奴才……也曾听说过。”
贾琏瞧了他一眼:“旺儿呢?想来也听说过的?”
昭儿额头上冒了些汗,半日才说:“这个我竟不知道……”偷偷觑见贾琏乌青的脸色,忙道,“想来也听说了。”立时便低下头去。
贾琏哼道:“果然,下人都知道,唯有主子不知道。”
昭儿趴在地下再不敢则一声,浑身已透了冷汗。
贾琏只端坐着不说话,心里头早已如翻江倒海一般。静了好半日,挥手让昭儿退出去。
眼见贾琏已面沉似水,贾琮赶忙加上几句:“那个……二哥哥,偏昨晚有人吵了宝玉哥哥睡觉便撵出去;若让老爷知道了……吵了二房的小爷睡觉便撵出去,欺负了大房的小姐这么些年、阖府上下都知道却没人管,又得生一场闲气。”说着耷拉下小脑袋,豆大的泪珠滚了下来。
贾琏此时本已怒急而笑,待要骂几句迎春无能贾琮无知,听了后头这几句话,一时怔住了。抬头瞧见贾琮抿着嘴淌泪,甚至可怜,不禁从袖中摸出帕子替他擦拭。贾琮立时抱着他二哥哥的大腿,小脸贴上去使劲儿呜咽。惹得贾琏也掉下泪来。
他老子虽有几分荒唐,老太太偏心二房委实太多了些,这府里与外头早有些风言风语,他也不是没听到过。
正文 第七章
且说他们兄弟两个哭了会子,贾琏将贾琮抱上膝头替他拭去眼泪,狠狠的道:“一个奶.子,竟是反了。我这便打发人去拿了她,撵出去。”
贾琮垂头靠在贾琏肩上闷闷的说:“又不曾拿到现行,如何能撵的动她?她是二姐姐的乳母呢。”
贾琏哼道:“你小孩子家不知道。乳母是什么?左不过是奴才,这些二主子如今倒是爬到正经主子头上去了。拿什么现行?不早些打发了,这府里都反了。如今借了她,也杀鸡给猴看看。”低头一看贾琮还愣愣的,想来他往日必也受过奴才的气,心下有几分怜惜,道,“日后若有人欺负你,只管告诉我便是。”
贾琮立时拽紧了他的胳膊,满眼憧憬:“真的?”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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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9 章
贾琏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真的。”
“多谢二哥哥!”
贾琏心中百感交集,便喊昭儿。
不一时昭儿进来,贾琏吩咐道:“使几个人,将王柱儿的娘给我绑来。”
昭儿本是个有眼色的,瞧见琮三爷竟挨着他们二爷坐在炕上,眼圈子还是红的,睫毛上仍有没擦掉的泪珠子,想是二姑娘的乳母将三爷得罪了?也不敢多言,当真出去找人去了。
贾琏见他走了,便问贾琮今日在玩冯家如何。他委实有几分好奇,一个小孩子能同冯紫英玩什么,冯紫英竟当真因为几句话替他寻荣国府撵出去的丫鬟,还给他送回来。
贾琮便慢慢的掰着手指头说与他听,诚心说的琐碎些,因不知道拿人要多久,恐怕冷场。才说到韩奇每日玩“弓马骑射”让自己笑话了一番,昭儿已将人捆着推搡进来了。
只见那老婆子衣裳也破了头发也乱了,耳坠子也少了一只,脸上还有两道口子,甚是狼狈。方进门,扯开嗓子天一声地一声的嚎啕大哭。
贾琏冷冷的瞧了两眼,又慢条斯理拿起案上茶盏子喝上两口,猛的往地下一掼。只听“哐当~~哗啦啦”几声,茶盏子粉身碎骨。
那王嬷嬷立时哑声了。
这会子凤姐平儿听到动静忙赶了出来。平儿见贾琏脸色黑如戏里的包公,一时竟不敢说话。王熙凤忙过来问:“二爷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可生什么气呢?”
贾琏冷笑道:“咱们家如今已是反了,主子都让奴才辖治着,二奶奶,你还做梦呢。”
眼见他要将火儿撒到凤姐身上,贾琮赶忙跳下炕,趁凤姐还没来得及反讽回去,拉了拉她的衣襟:“二嫂子,这个老婆子成日欺负二姐姐,偷二姐姐的钱和东西去赌不算,还掐二姐姐。”
王嬷嬷立时赌咒发誓喊冤:“冤枉啊三爷!哪里来作死烂舌头的污蔑我!二小姐是娇客,我一个老奴才如何敢……”
贾琮抢着问:“二姐姐去年生日得的那个镯子在哪里?”
王嬷嬷一噎,愣了愣才说:“那么些东西,一时哪里寻去?我们那屋子……”
贾琮打断她:“要不使人去你家搜?搜出来是你偷了,搜不出来是我冤枉你。”蓝翔偷偷藏在你家窗户外头看见你儿媳妇把那镯子从手上除下来藏在被褥底下这种事我会说么?
王嬷嬷急了:“哪有主子搜奴才家的?三爷莫胡说八道,说出去让人笑话。”
贾琮立时鼓起腮帮子撅起嘴扭头看贾琏,贾琏哼道:“谁敢笑话?”
王熙凤这会子也看出来了,只怕这个王嬷嬷当真私拿了迎春的镯子。
其实此时王嬷嬷胆子还不算太大,并不敢太欺负迎春,只是惯常拿捏于她、偷偷拿些不要紧的东西并银钱罢了。只是前头贾琮扣给她一堆罪名,其中一条既然属实,琏凤二人自然以为全部属实了。况依着府里的规则,偷主子东西已足够撵出去的。偏她是个没眼色的,恐怕贾琏当真要使人去她家里搜,立时撒泼大哭起来。
贾琏脑门子上一股无名怒火顿生,上前“咣当”一脚,踢的那婆子横飞出去,直撞上门框,撞了个眼冒金星,半日也不曾回过神来。
王嬷嬷这会子方是当真怕了,挣扎了几下爬不起来,便躺在地上,再不敢大闹,只一头哭一头念叨“好歹奶了姑娘一场”云云。
王熙凤柳叶眉倒竖,喝道:“拉出去,堵上她的嘴。”
几个小幺儿往上一拥,将那王嬷嬷带出去了。
王嬷嬷既不在眼前,贾琏一肚子火也没处发,只冷冷的瞧了凤姐两眼道:“二奶奶理的好家。”
王熙凤满心以为迎春当真被欺负得极狠,恐是自己失查,一时无语。
贾琮又跑去贾琏身边拉袖子:“二哥哥,二姐姐并没住在咱们这边,二嫂子如何能知道呢?此事本来与嫂子无干的,莫吓着嫂子并我的小侄子。”
迎春素来不在贾琏眼中的。只是凤姐儿平素要强,贾琏心中早有许多不满,难得拿了一个错儿,本欲借机敲打她一番。偏听了“小侄子”这三个字,又想起昨夜缱绻,也柔下心来。又想着迎春虽说住在贾母院子里,总归是二房在照看,不由得对王夫人怨上了几分。乃叹道:“你看如何处置?”
凤姐咬了牙恨恨的道:“什么如何处置?一家子都撵出去!”
贾琮插嘴道:“二姐姐的镯子!还有旁的许多东西若没输掉须得还给二姐姐。二姐姐好可怜,竟比我还穷些,连买胭脂的钱都没有。”
前几日他往迎春处去,说迎春的胭脂看着不大好,问为何不使人去外头买些好的来。迎春摇头道,哪儿有那些闲钱。贾琮本来就是故意问的,自然记得清清楚楚,预备来日告状使。如今虽不曾告给贾赦,告给了凤姐儿倒是愈发实惠些。
贾琏皱眉道:“迎春虽在那边有大嫂子管教,好歹你才是正经嫂子,平日也教导些。竟让个下人辖治了几年,也不怕人笑话。”
凤姐儿知道他这会子心头不悦,只得忍了下来,扭头喊管事媳妇进来,让拿住王嬷嬷仔细审审,并细细搜查她家里头,有什么二姑娘的东西需还给二姑娘去。又让完事儿了将她一家子撵出去,可千万仔细着些,有个不好便打折你的腿云云。末了吩咐彩明取来二十两银子,命平儿亲拿去给迎春与她买胭脂头油等,只说今儿晚了些,明日亲去看她;又让嘱咐迎春身边那两个小丫鬟好生服侍,明儿再与她补上人。
平儿迟疑道:“这会子姑娘们该去老太太那儿用晚饭了,不如晚上过去罢。”
凤姐儿点头道:“只别忘了,吃了饭就过去。”
平儿忙应了。
贾琮瞪着大眼睛一副厄齐尔的模样看着王熙凤大施神威,如倒了核桃车子一般有条不紊干净利落,半日不曾回过神来。见她终是处置完了,很是及时的凑去贾琏身边说:“二嫂子好棒啊!”
贾琏见他媳妇这般处置委实妥帖,自觉脸上有了些光彩,也有了几分笑纹,道:“多谢二奶奶,劳顿了。”
凤姐儿嗔道:“不敢担二爷的谢,往日竟是我的失察,还望二爷宽恕则个。”
贾琮瞧他们两口子大约预备在他这个未成年人跟前打情骂俏,儿童不宜啊亲,赶忙告辞。
他今儿暗地里助了凤姐几回,如凤姐之明透岂能不察?况他背后说了几次好话也早传到凤姐耳中了,忙把他拉到身边赞了几句“琮兄弟如今委实出息了”云云,又朝平儿使了个眼色。
平儿立时进里屋去,不一会子笑着拿了个包袱过来:“三爷,这是我们二爷应了你的两斤桂花糖——方才那悄悄话可是这个?”
贾琮立时笑开了眉眼,伸手便要接,口里脆生生道:“谢谢二哥哥二嫂子——”
平儿不肯放手,含笑道:“小爷,这个可有些沉,你领着人来不曾?”
贾琮瞄了瞄那包袱,也是,二斤呢,小爷可拿不了。赶紧喊蓝翔进来拿东西。
贾琏乃是蓝翔旧主,往江南出了一趟公差回来,人便归了贾琮。故此贾琮先让他给贾琏磕头请安,平儿多抱着那二斤桂花糖一会子想来也无碍的。
原本因着那王嬷嬷一闹,贾琏都险些将晴雯之事忘了,才听了“悄悄话”三字忽想起来,便问:“冯紫英给你送来的那个丫头呢?”
贾琮想了想:“大约还在外头的吧。”因扭头看蓝翔。
蓝翔回道:“在廊下站着呢。”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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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 章
贾琏便与王熙凤说了些前后因果,自然抹去了“蚂蚱原是贾琮带过去的”那点子故事。心中倒是高看了这个小兄弟几分。单凭不让旁人替己受过这一节,比他们那个老子却是强出许多去。
王熙凤赶忙道:“既这么着,二爷的处置很是妥当。人已是从咱们府里打发了出去,该当算是冯家大爷送与琮儿才是。”
顺耳的话自然好听,贾琏脸上暗暗有了几分得色。
不一会子晴雯让喊进来了,贾琏一瞧,不禁向贾琮说:“果然老祖宗屋里的都是好颜色,冯紫英竟给你送回来了?”
贾琮心道,难怪王熙凤要赶在她进来之前把话堵死呢,真真了解小爷这便宜哥哥。嗯,本来么,一个大了爷六七岁的丫鬟,爷这么年轻,等爷长大她都老了,送给琏二爷也没什么不可以。只是既然您老家有河东狮,还是珍惜点人命的好,爷拐弯子托人情救了她一条命也不容易。便说:“如今她不在老太太屋里,要不要换个名字?”
凤姐瞄了贾琏一眼,殷勤道:“既跟了琮兄弟,自然当由琮兄弟新起名字的。”
晴雯低头道:“求三爷赐名。”她心里也明白,三爷替她把名字改了,她便当真是三爷的人了。
贾琮琢磨了一会子。这是个重要角色,位列红楼又副钗之首,寻常的名字只怕压不住,爷得给她取个牛点儿的。“从今儿起,你就叫123言情吧。”
正文 第八章
话说贾琮领着蓝翔123言情、捧着二斤桂花糖满载而归。才换了衣裳,只听外头有人喊“三爷在屋里么?”
原来贾赦打发了一个叫钱启的心腹来赏他五十两银子。
贾琮满脸茫然,扭头问红.袖:“我今儿可做了什么好事儿惹老爷高兴么?”
钱启笑道:“三爷忘了?昨晚上三爷才孝敬了老爷一对好东西呢,老爷可喜欢得了不得。还是翠云姑娘提醒的老爷,须得赏赐些三爷才好。”
贾琮从上辈子就知道贾赦是个小气包子、贪财爱物,将那犀角杯送出去从没指望得什么实惠,故此这五十两银子如同是捡来的一般,大喜过望,瞄着那银子两眼放光,忙说:“谢老爷,老爷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呢。”说的一屋子人都轻笑起来。又道,“也谢谢翠云姑娘罢。”
钱启点点头,便辞去了。
他一走,红.袖立时满面欢喜:“这下可好了,爷平素净大手大脚的,咱们可穷的快见底了。”
贾琮委屈的瞧着蓝翔:“你瞧瞧,你姐姐这管家奶奶一当上,就认钱不认人了。”
蓝翔也做出一脸委屈来:“她是姐姐,小的也没奈何。”言罢学着贾琮平日的模样一摊手。
红.袖忙着将那五十两银子锁进小钱箱子,生怕贾琮立时花干净了一般,没空搭理他俩。
贾琮见她不支声,又追在后头辩道:“爷也是极有分寸的好不。这个钱启我不就没赏他?钱少了他不放在眼里,多了根本赏不起么。”
红.袖直锁完了箱子、拿布仔细盖好了、还瞧了几眼觉得已妥帖,才扭头道:“爷赏人倒是不多,只是每日零嘴儿点心小顽器也不少钱呢,偏爷那张嘴还刁钻的很。上回老爷赏的纸笔钱可花的不剩多少了。”
“能蹭宝玉哥哥的我不都蹭了他的么?”贾琮揉了揉脖子哼道,“零嘴儿你们也没少吃。再说么,会赚才会花。”乃抬起肥嘟嘟的小下巴撇了钱箱子一眼,“喏,瞧,不过是凑个闲热闹便赚了五十两,够庄家户花上两年半的。”还阴差阳错赚了一个漂亮丫鬟。“我如今还小,不用应酬交际,纵有也是人家给我钱。今儿从冯家不是还赚回来六七个荷包么?那些锞子虽小,也都是金的。况他们家老太太可巧领着一群奶奶太太们逛庙去了、冯老头也上朝去了,早晚仍能再见,见面礼是少不了的。并了今儿这些,可够花一阵子的。若不够,改明儿厚着脸皮去韩大哥家一趟,想来也能赚不少。待这些花完了自然有新的来,爷都不忧心,你忧心什么呢。”他一壁说,下头的人一壁笑。
红.袖好笑的说:“合着爷出门访客都是去赚钱的。那些金银锞子可不好拿来花,爷留着赏人罢。”
贾琮“咚”的一声跌坐进椅子里,口中念叨:“这倚枕真舒服,若能再软些也与沙发差不了许多。”又懒懒的说,“如今我还是小孩子,要那些虚面子做什么?面子不如里子要紧。金银锞子也是金银,难道花不出去?商户不收么?咱们家这些管事的大爷奶奶的眼里还没有这些呢。平素不过打赏几个跑腿的小幺儿小丫头子,用些铜钱便足够了。”
红.袖嗔道:“罢罢,全是我的不是。横竖是爷的钱,随爷花去。”乃甩袖子回到炕上做针线。
贾琮拿两只胖爪子捂住脸悲怆道:“命苦啊,可怜爷小小年纪,还没娶上媳妇儿就有人管了,日后还活不活了。”
众人又笑,红.袖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只顾做手里的活计。潇.湘转眼忽见123言情怯生生的依着墙立着,因想起自打他们几个进门还没顾得上她,便拉了拉红.袖。
红.袖这才想起来,歉然道:“才让那五十两银子晃花了眼,竟是忘了你了,莫怪。”
123言情低头道:“岂敢。昨儿多谢姐姐的公道,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贾琮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从椅子里举起一只胖爪子来摇了摇:“打今儿起你们日日都要在一处的,客气来客气去的做什么,腻味。快收拾收拾吃饭了,今天欢迎新伙伴,去厨房要两个好菜来,横竖爷有钱。”
红.袖叹了一声,便领着123言情下去收拾安置不提。
另一头琏凤二人商议了会子,今儿这两桩事儿虽不大,仍需回老太太一声才好。凤姐原要去贾母那边服侍晚饭,便收拾着去过了。
一时贾母晚饭毕,凤姐儿寻个空子先将王嬷嬷之事回了。
贾母道:“你们年轻不知事。这些奶.子们,一个个仗着奶过哥儿姐儿,原比别人有些体面,他们就生事。我都是经过的。不想竟有爬到主子头上作威作福的,二丫头也太绵软了些。罢了,趁早打发了便是。明儿寻个妥帖的女人给二丫头送去。一日大似一日,终需有个稳重可靠的照看着。”
凤姐儿满口应下,又凑趣道:“还是老祖宗疼二姑娘,怎么就不疼疼我呢。”
说的贾母笑起来:“你竟是个多事的,不若几个丫头可疼。”
原以为贾母会顺势说些将其他几个奶.子并一些无法无天的下人也敲打一遍的话,偏她没提,凤姐儿自然就作罢了。又觑见她老人家面色尚好,凤姐才接着说:“今日还有另一桩事儿呢。”又说起晴雯那件来。
贾母听闻昨晚撵出去那个小丫头子竟是晴雯,皱了皱眉道:“晴雯那个小蹄子我平日瞧着甚好,竟那般冒失不成。”这个人原是替宝玉预备着的。听鸳鸯说昨晚上与那上夜的女人吵的小丫头子颇为泼辣,可见是个爆碳,不曾想竟是她。罢了,纵然伶俐乖巧,这等性子留在宝玉身边倒是不好。待听说冯紫英竟将人送回来,她便默然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才说:“琏儿瞧着,冯家那小子为何将人送回来了?”
凤姐儿回道:“他寻思着乃是与琮哥儿顽笑的。琮哥儿左不过三岁,竟是知道怜香惜玉了。”
贾母又问:“琮儿是个什么意思?”
凤姐儿笑道:“琮儿竟是傻了,全然不知如何安置,故带了人来问我们二爷,想送回老祖宗身边。只是我们二爷觉得不妥,他因想着,老太太素日连外头孝敬的衣裳都不穿的,未必肯再留着一个撵出去的小丫头子,就自作主张让他先带回他自己屋里去了。”
贾母点头道:“很是。虽是顽笑,冯家原是送给琮儿的,哪有我收回来的道理。既这么着,留在琮儿屋里很好,你们处置的很妥当。”
凤姐儿忙说:“原是日常跟着老祖宗学的罢了。”又道,“只是,依例姨娘养的小爷至多不过两个小丫头子。琮儿身边原有一个他先姨娘留下来的扣儿、如今改叫潇.湘了。早几个月大老爷让替琮儿添人,我想着他一个没了娘的孩子怪可怜见的,便送了一个红.袖与他。如今若再添上一个,就违例了。偏这会子也不便裁了谁去。若让他三个都留着,只怕环儿那里也需添上一个才公道?”
贾母道:“很不必。晴雯只算是冯家大哥儿送与琮小子的,环小子不服,他也去外头使人送他一个便是。咱们家多养一个小丫头子还养的起。”
凤姐应了声“是”。心中暗暗将晴雯记下,日后升大丫头是没她什么事儿了。
贾母又说:“只是琮儿一个爷们家这般嘴碎,家里头丢鸡撵狗的事儿也说与外人听、小小年纪还惦记丫鬟颜色好不好,回去须得让琏儿教导教导才是。你们大老爷我是指望不上了。”
凤姐便知贾琮好好的又生事,贾母心下恐有几分不虞,忙应了,又道:“还是老祖宗想的周全。小孩子家口没遮拦,只记挂些不着三两的小事,没的惹人笑话。”
贾母点点头,凤姐又凑趣了几句,才要家去,又想起一事来,向贾母回道:“那晴雯因如今没福气在老太太屋里伺候,我想着,须得让她改个名儿才好。就让琮儿自己改了。”
这本来也是惯例,贾母赞道:“很是。他改做什么了?”
凤姐儿道:“方才已替她改叫123言情了,说是福建的一条河的名儿。”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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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 章
贾母怔了片刻,奇道:“他屋里有福建人么?何以起了这么个古怪的名字?”
凤姐儿只说不知。
贾母思忖了会子又问:“他那个姨娘是哪儿的人?”
凤姐儿笑道:“大老爷的屋里人,我儿媳妇哪里知道。老太太且容我去打听会子?”
贾母摆手道:“罢了,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费那心思打听什么。琏儿才回来,你家去吧。”
凤姐笑谢了老祖宗体恤,径自回去了。
贾琏自然不会去教训贾琮的,只打发了个人来告诉他,仔细这两日老祖宗恐不待见他便是。贾琮赏了那小厮几把铜钱吃果子,喜得他眉开眼笑的,磕了一个头揣着钱去了。
一宿无话。
次日贾琮早早的便醒了。这两日许多事虽说大都是他自己谋划已久的,也闹心得很。爬起来胡乱吃了几口点心,往各处去请安。今儿果然遭了贾母冷眼,虽早已得了贾琏报信,仍有些郁郁。回来便开始拿着毛笔苦逼的画大字。才画了几个,心中忽憋的紧,将笔一撂,自个儿躺倒在炕上生闷气。
红.袖见了忙搁下手里的活计过来问:“小爷怎么了?烦闷什么呢?”
贾琮苦笑。
怎么了?爷能告诉你么?烦闷什么呢?爷烦闷上辈子念了一辈子书,还没玩上几年就转世投胎了。明明大家都是纨绔,凭什么薛蟠就能领着打手强抢民女,小爷就得在这儿描上大人孔乙己、还得看一个糟老太婆的脸色、连高呼一声“我要做海贼王”的权利都没有。他脑子一转圈,又想,依着后世红学家的说法,香菱晴雯大约是红楼梦丫鬟当中颜色最好的两个,如今倒是薛大傻子与小爷各得了一个。还是薛蟠命好,打死了人仍依着家里的几个臭钱并舅舅的权势轻松摆平,没事儿人似的旅游去了。横竖有那个贾雨村……
他猛然坐了起来。
贾化、字时飞、号雨村。玉在椟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杠。红楼梦的两大线索人物之一、替薛蟠乱判葫芦案、替便宜老子贾赦强抢人家扇子连贾琏都不耻、最终领着人抄了荣国府、高级半兽人型的大反派。
贾琮狠狠锤了一下炕头。明知道他与黛玉贾琏同时抵京,穿过来这么久,竟没先预备下什么方案对付这个兴隆街的大爷。真真是,人生如网游、打完一关还有一关。
正文 第九章
123言情从外头捧了茶炉子进来,瞧见她们小爷正抱着膝盖坐在炕上,满面阴晴不定的,正欲相问,让潇.湘一把拉住了胳膊,红.袖轻轻“嘘”了一声,又摆摆手让她莫出声。三个人蹑手蹑脚溜到外头去了。
才出了门,红.袖立向123言情正色道:“你记着,爷想事儿的时候,切不可打扰。”
123言情点点头,又问:“可要与爷沏盏茶?”
红.袖道:“很不必,咱们只守着外头,让爷静静待会子便是。”
123言情应了一声,与她二人一道垂手立在门外。
过了足有一个时辰,只听贾琮在里头懒洋洋喊:“红.袖!潇.湘!123言情!爷要换衣服!”哼,小爷如今也是有三个丫鬟的人了。
红.袖忙进去笑着问:“爷可是要出去?”
“嗯。”贾琮仍在炕上侧躺着,举起右手比了一个奇怪的手势,道:“我要去找珠大嫂子说话儿——gprsper。”
红.袖平素时常听不懂她家小爷说话,早已惯了。乃望了望窗外道:“这会子只怕各位姑娘还在大奶奶那儿呢。”
贾琮从炕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知道,珠大嫂子要陪侍她的小姑子们针黹诵读么。”
乃换了身素色的衣裳,袖着昨日写的三张见不得人的大字,并不带着一个下人,自己一径去了。
他不曾直往李纨处去,只在西花墙下悄悄候着。因三春所住的抱厦在李纨屋子的西北角,黛玉却与贾母住一处,此为黛玉下学回去的必经之路。等了许久,终见林黛玉领着紫鹃并两个婆子从西角门出来了。
贾琮立时将两只爪子都乱挥起来,蹦的老高:“林姐姐,这里这里!”
黛玉见他手舞足蹈的,走过来含笑问:“琮儿做什么呢?”
贾琮嘻嘻笑了几声:“等林姐姐呢。”旋即苦着脸道,“我的字太难看,不敢让三位姐姐瞧见;偏昨日多了两桩事儿,老太太这会子正不待见我呢,也不敢去那院子找姐姐,只得候在此处等了。”
黛玉听他说“字太难看”便忍俊不禁起来,又听说老太太不待见他,笑问何事,可要人求情。
贾琮摆手道:“都不是坏事,我是无辜的,过一阵子就好了。”因顾盼四周道,“此处并非讲话之所,咱们且去叨扰珠大嫂子一会子可好?”
他既说不敢去贾母院子,黛玉自然应了,乃同往李纨屋子而去。
李纨正歪在炕上与丫头子们逗贾兰顽,见他二人来了,忙站起相迎。
贾琮先凑在贾兰身边逗了几句,方转身与李纨作了个揖道:“小弟一心向学,无处可去,求大嫂子收留片刻。”
李纨忙问何事。
贾琮道:“我想烦劳林姐姐指点指点练字呢,又怕遇见老祖宗不高兴、不敢往她那边去。”
李纨只笑说了一句“琮兄弟上进自然是好的”便罢了。
林黛玉却是个小孩子,颇有几分好奇,又看着这个小表弟可亲,便问他如何淘气招了贾母不待见。
贾琮敛起小眉头,重重的长叹一口气。因他年岁小,模样有趣,惹得一屋子都笑起来。贾琮也不介意,竟是与王熙凤不约而同的先说了迎春乳母之事。他口齿伶俐,如讲评话一般,将那王嬷嬷之顽愚、凤姐之爽利、贾琏之威风说了个活灵活现,末了两手一摊:“我这分明是相助二哥哥并二嫂子为民除害么。”
黛玉连叹世间果有乳母欺凌幼主之事,道:“难怪二姐姐今儿有些异样。”
贾琮忙问:“二姐姐今儿什么样?我没敢去瞧她,因二嫂子昨儿说要去的,恐怕抢了她的先。”
李纨瞧了他一眼:“你这小人儿竟有这心思,倒是难得。”
贾琮心中一跳,知道自己恐怕又玩过头了,做了个鬼脸儿,忙切换话题,问迎春可好。
李纨道:“想是昨夜不曾睡的安稳,我瞧着倒是无碍。过些日子自然好了。”
贾琮叹道:“也不知被那老货拿走的钱物能还回来多少,二姐姐简直比我还穷些。”
李纨深恐他胡说八道,忙扯出笑容来问:“既是为民除害,何以惹得老太太不喜欢?”
贾琮立时耷拉了嘴角:“因为还有另一桩呢。”遂又说起123言情那事,只略去了蚂蚱本是他的并“老太太屋里的丫鬟姐姐多半都长得不错”两节。
黛玉听了心中大赞,愈发不明白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显见是好事么。”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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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2 章
李纨轻轻摇头道:“这就是冯家那哥儿的不是了,哪有寻到人接走又送回来的,纵然他们府里不便,随意安置一处、或是送去庵堂里也好的。本是老太太屋里撵走的,如今她老人家脸面上如何下的来。”
贾琮托着腮帮子闷闷的道:“我虽没明言请他把人留着,也是暗示了的,他竟没听懂不成?太笨了。”口里虽这么说,实则心中暗想,看冯紫英那张脸就是人精,没听懂才怪,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改明儿非去问个清楚不可。因使劲儿摇了摇头,“罢了,老太太不过一时不痛快而已,她老人家心里头还是疼我的。前儿还赏了我一对犀角杯呢,我可做梦都没想过那个能给我。”
李纨微笑道:“很是,老太太委实疼你。”又瞧着贾琮道,“你倒是认得好东西。”
贾琮便问她:“嫂子,我从前仿佛听人说犀角杯喝水能使人变聪明,是真的么?”
李纨道:“这个却不知,老太太赏的东西自然是好的,你倒是不妨试试。只是晋书中有犀角烛怪一说。”
贾琮忙上去拉拉她的袖子:“好嫂子,说给我听听,小弟也好长些见识。”
李纨道:“也不是什么奇闻。只说东晋有个叫温峤的将军经过姑孰县的牛渚矶,听闻水中有怪,乃燃犀角以照,果然见到许多水怪。不过志怪杂言罢了,小孩子家家的,莫放在心上。不过道家倒是常此物辟邪的。”
贾琮听到要将犀角烧了,满面可惜,顿足道:“糟蹋东西么,拿来做杯子多好。”一面不禁想起了前世的广告词,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心中怅然,又顺手拿来装小清新道,“犀牛本来活的好好的,何必生那只角,没的惹杀生之祸。倘或那些猎人肯只割去角、不伤了犀牛就好了。”
李纨听了倒是连连点头:“此言善矣。”因道,“你不是请教你林姐姐练字的么?”
贾琮这才“哎呀”一声,左顾右盼了会子,磨蹭着从袖中取了他那三张手绘鸡爪图出来,口里道:“我才三岁,都不许笑话我。”
众人一笑,丫鬟们散去,李纨与林黛玉两个当真与他上了一堂书法课。贾琮前世乃是理工男,与艺术美学相关的科目从未选修过,写的钢笔字也不过是初中时学校强制推广的xxx硬笔书法,可谓全无功底。故此被一大一小两个美女教训了个迷迷瞪瞪,终是鸡同鸭讲一般,全然听不懂她俩在说什么,偏她二人互相都懂。
李纨到底让他给气乐了,摆手道:“罢了,你还小,大约机灵不在这上头,再过几年就明白了。你只依着字帖描便是。”
黛玉也说:“古人云,勤能补拙,练字非一朝一夕之功。”
贾琮顿觉乌云盖顶,前路迢迢。
幸而这会子李纨的丫头素云进来提醒,老太太那里只怕快要传午饭了。如同得了大赦一般,贾琮赶忙告辞。虽没教出什么样子来,李纨瞧他的眼神却是亲近了许多,并亲送他姐弟二人出门。
到了门口,贾琮忽然想起一事,向林黛玉道:“林姐姐,听说你先生也是我们同宗?想来必是饱读诗书的大儒。”
林黛玉一愣:“雨村先生?”略一思忖,道,“却有实才。”
贾琮眼中立时露出羡慕来:“他这两日都来寻二叔钻研学问呢,不知可能叨扰讨教得一二。”
黛玉目波流转望了天际一圈儿,又绕回贾琮脸上,道:“雨村先生此番进京乃是为着起复旧员而来的,你这等小蒙童怕是叨扰讨教不了。”
李纨听她言语中略带讥讽,偏那是她先生,贾琮又是个孩子,也无须点破,只吩咐他们一路小心些便罢了。
待出了西角门,贾琮悄悄拉着林黛玉避开下人,期期艾艾了半日才说:“林姐姐,其实,前日晚上吓着了人的蚂蚱是我的。”
黛玉愕然:“你的?”
贾琮红了脸:“是我爹身边的陈蒿子抓来给我顽的。陈蒿子就是红.袖的叔叔,他知道我喜欢蚂蚱,故此设法弄了来。偏我贪玩,袖着去了老太太屋里……谁知道就丢了。123言情并郭墩家的,都是让我坑了。”
黛玉这才明白,道:“我说呢,那位冯家哥儿平白无故的多这份闲事作甚,想来是你特特托的他?”
贾琮点头道:“既是我的错,岂能让旁人来担着?只是如今123言情在我身边,总不如在老太太屋里体面。”
黛玉想了会子,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这个丫头性子既烈,她在你处,你总不至因打坏了东西撵她出去,也未必不是好事。”
贾琮吓了一跳,简直想把膝盖送给她了。这就是天分么?仙子姐姐你要不要这么具有前瞻性啊。遂钦佩的瞧着黛玉,又谢过她宽慰,二人各自回去了。
黛玉不过六七岁,被更小的孩子崇拜也是一件颇为惬意之事,而后教导贾琮功课便愈发认真了些,贾琮时常苦不堪言。此为后话。
贾琮一个人背着手踱回去,路上慢慢思忖着。家信在林黛玉心中已然与陈蒿子连在一起了。家信、陈蒿子、红.袖、蚂蚱,这四件连成了一条线。如若前世看的那两本心理学的书不是盗版的,想来,林黛玉写给林如海的第一封信里面当有自己不少篇幅。林如海那样的老学究眼中,只怕性情比天赋还看重的。只是,这一回特特将自己刷白了,来日一旦黑起来,不知道老头会不会失望。
正文 第十章
且说这日贾琮正在练字中浪费童年,忽闻门外传来一声天籁:“红.袖,三爷可在屋里?”欢喜得将手中的毛笔一撂便跳下椅子,喊道:“在呢,是谁?”
只见昭儿笑嘻嘻进来行了个礼:“三爷,我们爷让你赶紧换衣裳,冯大爷家请。”
贾琮登时沉下脸来,磨了磨牙:“好快,快得爷都不曾预备好。”随即他立着想了会子,便灰了心,嘟囔道,“压根儿不能把他怎样……”小爷还是圣域杂兵,人家估计已经白银圣斗士了。忙换了衣裳,领着蓝翔紫光同往二门外头去,贾琏抱他上马,一道奔冯府去了。
一径到了冯家,门口有人笑道,请贾家二位爷直接进去。贾琮眼珠子一转,记得原著里头贾宝玉来的时候,冯紫英是亲自来迎接的。何以这回不来了?想是有要紧的客人?
不多时到了里头,果然除了冯紫英韩奇还有一位气宇不凡白袍的公子,冯韩二人正陪着说话儿。
贾琮本来拉着贾琏的手规规矩矩进去,一瞧见冯紫英,立时鼓起包子脸喊:“冯大哥,你坑我!”乃指着他扭头仰脸望着贾琏道,“二哥哥,帮我修理他!”
贾琏尚未开口,冯紫英先笑问:“何事惹恼了贾三爷?”
“你装!你接着装!”贾琮往前走了几步,立在屋子正中间,愤愤道,“你把123言情送回来是几个意思?我才不信你不知道老祖宗会恼我。好容易围着宝玉哥哥转了几个月,她才喜欢了我些,又让你给坑回去了。如今她又不喜欢我了。”
众人一时哑然。冯紫英张了张嘴,大约没想到他这么直截了当,不知说什么好。
贾琏唯恨不当带他出来,这小子分明是个棒槌,何尝伶俐了?尴尬了片刻才说:“宝玉日常在老祖宗屋里待着,自然讨她老人家欢喜些。”
贾琮哼了一声,大声道:“才不是!老祖宗喜欢二叔,不喜欢爹!”
“闭嘴!”贾琏瞪了他一眼,“再胡说八道送你回去。”
贾琮嘟起嘴,泪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五六秒钟,便淌了下来。他恰立在屋子中间光线极好之处,哭得又委屈又可怜。
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会子,冯紫英问贾琏:“你会哄小孩子么?”
贾琏窘得满面通红,摇头道:“我何尝会这个?”又抬头望向韩奇,“韩兄有儿子!”
韩奇摆手道:“我可没哄过。”
竟是那个白袍公子走过来一把将贾琮抱起来:“琮哥儿,其实史太君心里头喜欢你,只不曾说便是。老人家么,有时如同小孩子一般、爱面子罢了,琮哥儿莫与她计较可好?”
贾琮趁势瞄了瞄他身上,嗯,四爪蟒袍,明黄色的腰带,不是王爷便是皇子,恐怕还不是东南西北那四个异姓王。既是冯紫英特特使人来请我们哥俩的,想来这位王爷对荣国府或是我们哥俩感兴趣。今儿若不好好忽悠,恐怕小爷要被做成表。遂挂着泪鄙视了他一眼,带着哭腔哼道:“不用哄我,你根本不会哄小孩子,我才不要人哄。”说的几个人都笑起来。他又接着说,“我才不要她心里喜欢我,横竖我也不喜欢她。只是她若装作喜欢我一点点,便没人敢欺负我了么。”
屋中数人不禁都将目光投向贾琏而去。贾琏涨红了脸,怒道:“谁欺负你?”
贾琮摸摸眼泪,撅着嘴不言语了。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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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3 章
倒是那白袍公子唏嘘道:“偌大一个公侯府邸,不受宠的小主子遭下人欺辱倒不甚稀奇。只怕也没人告诉贾二爷。”
贾琏岂能不想起迎春的?纵然心里并不稀罕这两个姨娘养的手足,终归极是落了面子。两下里凑到一处,面皮都气紫了。
冯紫英赶忙将他拉到一旁坐下:“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你们府里家大业大,难免有几双势利眼。”
贾琮在旁带着哭腔嘟囔,偏声音又大又清楚:“非也非也,全府上下都是势利眼。”
冯紫英一噎,又劝贾琏道:“你是男人,如何顾得上后院。”
贾琮又嘟囔:“二哥哥本来就管家的么,还不如赖大有权势。”
冯紫英终于忍不住了,扭头瞪着贾琮:“小孩子家家的休要胡言乱语。”
贾琮哼道:“你们大人就知道睁着眼睛说瞎话,其实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不知道哄自己还是哄旁人,明明谁都哄不了。”说着干脆伸胳膊搂上了那白袍公子的脖子,还瞥着冯紫英挑衅的抬了抬下巴。
那白袍公子望着冯紫英直笑。
冯紫英赶忙转回头去看贾琏,果然,这会子贾二爷俏脸已黑如戏里的包公。
半晌,贾琏忽然笑了笑,冷森森的道:“合着你们都知道,我贾琏不过是个管家,还不如赖大有权势。”
冯紫英才要说话,贾琮先抢着道:“二哥哥不用难过,这原不怪你的。咱们老爷连管家都不能呢。”
冯紫英忍不住喝道:“琮儿闭嘴。”
贾琮忙将那白袍公子的脖子搂得更紧了些,歪着小脑袋:“就不,许你们一本正经胡说 第十一章
话说贾琮童言无忌的在贾琏并外人跟前戳了荣国府许多窟窿,贾琏呆住了。
过了半晌,仍是冯紫英过来劝了几句虚话,他自己都觉得讪讪的。
贾琏倒是清醒了些,问道:“我问你,你二嫂子放印子钱,是何处听来的?”
贾琮嘿嘿了两声,捏起小拳头脆声说:“在东院后廊听两个管事儿的婆子说的。她们说这样可以赚到好多好多钱,到时候二嫂子就是大财主了。”
那白袍公子忽然问:“琮儿,你可知道放印子钱是什么?”
贾琮一愣,道:“自然是赚钱了。”
“怎么个赚钱法呢?”
贾琮赶忙看了看贾琏,贾琏黑着一张脸;他又向冯紫英以目求助,冯紫英竟颇有兴致等着听、半分没有相助之意;自己支支吾吾半日,终涨红了包子脸,恼道:“我哪儿知道,那两个婆子又没说!横竖是好事儿。”
冯紫英与那白袍公子对视一眼,摇头道:“你个小傻子,世上并非赚钱的都是好事儿。”乃望着贾琏道,“想来二嫂子还不曾沾惹,快去阻了吧。若是沾惹了,早些处置干净。”
贾琏轻轻叹了一声,望了望冯紫英等人,又瞧瞧怀里的贾琮,贾琮也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遂苦笑道:“我空活了二十一岁,还不如一个三岁的孩子。”
贾琮摇头似拨浪鼓:“才没有,二哥哥前儿修理那王老婆子可威风了!昨日我已同二姐姐说了,日后再有人欺负她,就拿二哥哥仗腰子,有几个打发了几个。”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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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4 章
贾琏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不言语。
贾琮瞧了他会子,小心翼翼的问:“那个……放印子钱,不是什么好事儿对么?”
贾琏“嗯”了一声。
贾琮又说:“那……你回去别冲二嫂子发火,有话好生说么,万一吓着小侄子呢。”
冯紫英忙问:“嫂夫人有喜了?恭喜琏二哥。”
贾琏苦笑道:“何曾有了,不过是这小子一心相信他那帕子糕饼必是灵验。”
贾琮分辨道:“不是糕饼。”
见几个人都满面疑惑,贾琏便将那“红枣花生桂花糖莲子”说了,又捏了捏贾琮的小胳膊,嘴角稍稍带了一丝笑意,“自那日起,他便认死理儿的非说他嫂子肚子里头有了小侄子。”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贾琮倒是挺舒服,还蹭了蹭。
冯紫英道:“听闻小孩子有天眼,许是当真有用呢,来日也请琮儿替我磨一帕子来。”
贾琮忙点头:“好啊好啊!二哥哥还给了我二斤桂花糖,后来听翠云说当用桂圆呢。你用哪个自己挑。”
冯紫英笑起来:“都容易,你都与我磨细细一帕子可好?”
“好!”贾琮挺了挺胸,一副送子小爷的模样,惹得屋内几个人都望着他笑。
笑了会子,贾琏又不觉愁生眉头,冯紫英韩奇又劝了几句。
贾琮在旁眨巴眨巴眼,忽然问:“二哥哥,你可认得流氓么?”
贾琏一愣:“流氓?”不觉恼道,“我何尝会认得那种人。”
贾琮失望道:“堂堂纨绔,连流氓都不认得,你还好意思说你是个纨绔?”
贾琏不知道他唱的哪出,好笑道:“我贾琏委实是个纨绔不假,与流氓何干。”
贾琮不理他,扭头问:“冯大哥认得流氓么?介绍几个给我二哥哥可好?”
冯紫英含笑道:“你二哥哥要认得流氓做什么?”
贾琮又扭头回去看贾琏道:“听,冯大哥显见是认得流氓的。才是合格的纨绔呢,二哥哥你学着点。”乃说,“我知道二哥哥烦闷什么呢,不过是府里的库房让二婶并下人搬空了,那个原也该有他一份子的,可对?”
贾琏心中才压下去的怒火又腾空而起。一份子?呵呵,那原本都该是二爷的,有他们二房几分?
贾琮接着说:“如今二婶子有老太太仗腰子,二哥哥必是拿她没法子的。倒是奴才们私吞的那些,保不齐还能弄回来些。只是须得有流氓帮着。”乃掰着手指头得意洋洋道,“他们不过是奴才,使些流氓趁夜去打劫一番,府里不管官家也不管,他们能怎样?”
众人愕然。这是三岁孩子说出的话么?还是公侯府邸的小公子。
半晌,那白袍公子问:“琮儿,这主意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贾琮摇头道:“不是,是马棚那个黑大个说的。”小爷家马棚多的是黑大个,你们且猜去。
白袍公子又问:“府里不管也罢了,他怎么知道官府也不管呢?”
贾琮晃了晃小脑袋道:“官府又没拿我们府里的片子,怎么会管呢?”又瞧着贾琏道,“只是二哥哥须与老爷商议好,好生盯住二婶子别让她把片子拿出去了,也叮嘱二嫂子别拿。你的、爹的、二叔的,都不许动!”
他尚自洋洋得意,听在贾琏耳中如晴天炸了个霹雷一般,惊了半晌,重重的闭了眼。若是他们府里不曾弄权替人包揽官司,这等话如何能传到一个三岁小儿耳中?且次数恐怕不少。
冯紫英这会子等也不敢说话了。
贾琮眼见屋里情形异样,偏不知道为何,忙望了望冯紫英。冯紫英便望向那白袍公子。
白袍公子缓缓站起来,背着手踱至贾琏身边,轻叹一声,道:“贾公子恐怕已危如累卵尚不自知。你……好自为之吧。”言罢,款款向门口走去。外头早有人打起帘子,他一脚已跨出门槛,忽然停了一停,也不转身,慢慢说道,“今上圣明,也不会冤了忠良。”乃踱出去了。
满屋子一片肃寂。
贾琏望了他背影半日,颤声问冯紫英:“这是谁?”
冯紫英苦笑道:“贤王,讳磐。”
贾琏悚然。
贾琮在旁不知死活的加了一句:“这个贤王与薛家大哥哥同名么?”
冯紫英怔了会子,伸手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子:“你这小东西,真不知是天才还是妖孽。”
原来,当日老圣人在位时,封了其九子、当今圣上之胞弟为贤王。贤王少年那会子好武,日日使枪弄棒的,结交者多为将军壮士,又收了许多江湖人做门客。后老圣人批他“不务正业、玩物丧志”,一头骂一头哄的丢进鸿胪寺让他学些正经事物。
谁知贤王天生不爱朝政,既是他老子不让习武,他又改爱上诗文了。成日也不去衙门,只与一帮文人墨客风花雪月的,日子长了学问见长,倒是填的一手好词。又兼好沾花惹草、斗鸡走马,京中的青楼戏院都爱他,端的一个倜傥风流,人都称他作“闲王爷”。老圣人听了只说“也罢,总不至从马上摔下来折了腰。”便随他去了。
后圣人登基,爱惜胞弟,念他日日嫌弃京中富贵堆砌不清雅,将其封到南边,改做襄阳王。不多时,义忠亲王造反,特特寻了襄阳王一道起事。襄阳王犹豫许久方应下他、且细细的参与了一应事物。义忠亲王直至坏了事才恍然,襄阳王其实一直是今上的人,他的起事早早的让人连汤带水兜了去,连贤王举荐与他的军师都是今上的人。事后襄阳王风光回京,又改回贤王了,虽依旧是个不上朝不理事的闲王,世人都知道,九王爷乃是圣人极信的心腹膀臂。
贾琏虽聪明,一时也转不过这许多事儿。冯紫英韩奇张了数次嘴,偏无从劝说。贾琮起初还睁着大眼睛竖起耳朵想听大人说话,不曾想那么许久他们一句话也不说,终是无趣,蜷在贾琏怀里睡着了。
冯紫英啼笑皆非,轻叹一声,对贾琏道:“琏二哥,今日虽是不幸,也是万幸。一来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二来,琮儿幼年烂漫,这些话由他说出来,再由贤王上达天听,想来,圣人不会冤枉了你。”
贾琏苦笑道:“实不相瞒,我让唬住了一阵子,这会子也缓过来了。偏这么多事儿,委实不知道该从何处入手,当真是束手无策。”
冯紫英思忖了会子,道:“你只与嫂夫人安置好便是。令婶那头,想来贤王会奏与圣人。”
贾琏瞧了他一眼,又瞧一眼,再瞧一眼。
冯紫英低头打量打量自己,笑问:“琏二哥,小弟身上可以什么不妥么?”
贾琏含笑道:“非也。素日我以为紫英与我一般无二,不过是个纨绔。如今看着,倒是不简单。原来无能的唯独我贾琏一个。”言罢,扭头望了一眼韩奇。
韩奇只做没听见。
冯紫英愣了愣,道:“琏二哥何出此言?”
贾琏目波流转,抬起桃花眼瞥了他一眼,站了起来,掂量两下怀中之物,笑道:“这小子委实沉的紧,抱久了,我两条腿都有些麻。”乃拍了拍贾琮的小脸蛋,“醒醒,琮儿,咱们该家去了。”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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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5 章
冯紫英叹道:“我倒是不便留你们了。”
贾琮让他哥哥拍醒,还迷迷糊糊的,拿小拳头使劲儿揉眼睛。
贾琏便抱着他出去,冯紫英与韩奇二人同送到门口。
一个四十余岁下人打扮的男子正等在那大门外头,见他们出来,忙上来行礼,道:“小人乃是贤王府的,我们王爷说了,贾三爷天真伶俐,他委实喜欢得很。今日来的匆忙,没带什么见面礼,乃从身上解下来这个坠子,聊表心意,且与贾三爷解闷罢。”说着递了一个玉坠儿过来。
贾琮“呀”了一声,喜滋滋的从贾琏怀里伸手去接。见那坠子乃是一颗羊脂白玉的福豆,小巧温润的,十分喜爱,甜甜的笑出两弯小月牙儿:“谢谢贤王哥哥,贤王哥哥真好。”赶忙藏进袖子里。
韩奇听见贤王也成了他“哥哥”,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贾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终于苦笑道:“幼弟不知礼,还望王爷恕罪。”
那男子也笑道:“另有两份薄礼与贾家二位爷,已是差人送往府里去了。”又行了个礼去了。
这会子早有人牵过贾琏的马来,贾琏先将贾琮交给冯紫英抱着,自己上马,又接过贾琮,望了冯紫英一眼,忽然低下头来含笑问:“紫英,你认得流氓么?”
正文 第十二章
话说贾琏正欲带着贾琮家去,临走时在冯家大门口问冯紫英可认得流氓。
冯紫英一愣,才要顽笑两句,抬头见贾琏笑的春风拂面,眼中却无一丝笑意。因思忖片刻,答道:“认得。”
贾琮一直瞪大了眼睛等答案,闻言立时拍手笑道:“认得、认得!我说了吧?冯大哥肯定认得流氓!”还朝着贾琏抬了抬下巴。
冯紫英微微一笑:“琏二哥也想认得流氓么?”
贾琮忙挥动两只小爪子:“还有我!我也想认得流氓。”
贾琏抬手便给了他一下子:“你才多大点子?知道什么是流氓么?”
贾琮哼到:“知道,会打架的就是流氓!”
冯紫英摇头道:“会打架的是打手,流氓比打手可强多了。”乃望着贾琏一笑,“琏二哥,何时有兴致去见见流氓?”
贾琮抢着说:“就走就走!现在现在!”
贾琏望了望日头道:“既出来了,也无须早早回去。”本来今日是预备来冯紫英家喝酒的,如今让贾琮搅和的没心情了。“只不知流氓可有功夫见见纨绔?”
冯紫英瞧贾琮眼巴巴望着自己,顿觉好笑,道:“既这么着,二位爷可随我去瞧瞧。”乃喊人牵他的马来。
贾琮兴奋的哦哦直喊。贾琏虽不言语,手心早悄悄渗出冷汗。韩奇忙道:“我倒是无意认识什么流氓,且家去了。”拱手道别。
冯紫英领着贾家兄弟二人拍马往城西而去,穿街越巷,终是到了护城河畔一片高高低低的破屋跟前。将马拴在几株柳树下,带来的人悉数留在外头,冯紫英领头往一间小屋而去。
到了跟前,也没有门环,冯紫英直推门而入,喊了一声“秦大姐在家吗?”
屋里没人,半晌,方听见后头传来急急的脚步声,破旧的门帘撩开,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青衣女子领着两个伙计匆匆进来。这女子生得极美,头上挽着发髻,插着一根木头簪子,腰间系着青灰色围裙,见到冯紫英劈头就是一句:“你又跑来做什么?”
冯紫英尚未答话,贾琮甩开贾琏的手欢欢喜喜跑上去问:“大姐姐,你是流氓么?”
那女子一愣,冯紫英并那两个伙计顿时笑的昏天黑地。女子恼了,两步窜过去伸手拧住冯紫英的耳朵:“小冯!你跟人家孩子说什么了?”
冯紫英哎呦了几声,连喊“女侠饶命”。
偏这会子后头传来几声犬吠,贾琮闻声跃起:“狗狗!有狗狗!”拔腿就跑。
那女子赶忙放开冯紫英:“小家伙,别乱跑……”
话音未落,贾琮已从门帘穿过去了。
很久很久以前,他还是小周冀的时候,家中养过两条狗。一只萨摩耶、一只中华田园犬。后来他俩都渐渐老了,终于先周冀而去。那是周冀第一次和第二次知道生离死别的滋味。之后他便离家上大学、独身在外头工作。只是不论多寂寞也再不敢养狗了。虽自己不敢养,他依然十分喜欢这种生物,偏朋友家的狗也都莫名的喜欢他。如今虽已隔世,这个爱好仍然留着。
门帘后头是个小院子,杂乱丢着些缺腿的条凳,倒是打扫得干干净净。院中盘着一条黑色的大狼狗。贾琮走过去拍了拍手,轻声喊:“你好!”
那狗瞧了他一眼,趴在地上没动弹。
贾琮蹲去它眼前道:“我是琮儿,三岁,你呢?”
这会子屋里众人已追到院中来了,那青衣女子立在他身后道:“他叫黑子,一岁半。”
“哇哦~~我比你大!”
两个伙计齐齐笑出声来。
那女子瞥了冯紫英一眼,问:“哪儿骗来的小孩子?”
冯紫英将头往贾琏偏了一偏,道:“这位是荣国府的二爷贾琏。”又朝贾琮一抬头,“那是三爷贾琮。”
青衣女子蹙起眉头,上下打量了会子贾琏,只说了一句“秦三姑”。
贾琏正偷觑那女子美貌,忙打叠起笑容来拱手道:“秦女侠好。”因喊,“琮儿过来见人!”
贾琮早将他哥哥与冯大哥一并忘了,围着黑子转圈儿讨好。黑子傲娇了片刻,终于肯屈尊坐在贾琮跟前让他给顺毛了,贾琮喜的见牙不见眼,口里一个劲儿说:“黑子你长得真好看!我竟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狗。你爱吃什么?下回我请你吃。我最爱吃豆腐皮的包子,还有鸡油圈儿我也爱,还有桂花糖、山药糕、核桃酥……”
贾琏见他不搭理,又喊了一声。贾琮依旧没听见。
秦三姑微笑摆手道:“罢了,让他们玩儿去,黑子喜欢他。”转身直回屋里。
贾琏一瞧冯紫英并两个伙计都跟了去,一跺脚,也跟回去了,留贾琮自与黑子玩耍。
回到屋中,秦三姑挥手让伙计给他二人各自倒了碗凉开水。这会子残冬未去,公子王孙家中都喝的热茶。贾琏怔了怔,见冯紫英端起碗来喝了,没奈何,也喝了一口,凉的他抽了好几口气,两个伙计都不客气在旁大笑。
秦三姑只做没看见,挑眉问:“不知贾二爷来寻民妇何事?”
贾琏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冯紫英在旁笑嘻嘻不言语,贾琏又说,“只是忽然发现家中有了许多麻烦,偏不知从何下手。”
秦三姑眨了眨眼:“故此二爷要寻流氓相助?”
贾琏道:“是琮儿的提议。”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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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6 章
秦三姑愕然:“二爷,令弟说他三岁。”
贾琏道:“嗯。”
秦三姑好笑的瞧着冯紫英:“说。”
冯紫英道:“琏二哥家财物多让他婶子勾结下人私吞了去,他想寻个法子将下人贪墨的弄些回来。”
秦三姑冷笑道:“荣国府那些大爷吃进去的东西,只怕不易吐出来。有些还养着家丁护院呢。”
贾琏揉了揉太阳穴,惨笑了一下:“方才我便猜这事儿只怕不止我们府里知道,果然,保不齐全京城都知道了。”
冯紫英忙道:“这倒不是,各家俱如此。”
贾琏哼道:“你家想必不是。”
冯紫英嘻嘻一笑。
秦三姑思忖了会子,道:“贾二爷之意,我已知道了。既来了,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秦三姑手底下有人,二爷如需打家劫舍,咱们的价钱却是不便宜。”
贾琏何尝跟人谈过这个,也不曾想到立时便要商议价钱,便有几分无措。恰这会子后头传来一阵轻轻的犬吠并贾琮咯咯咯的笑声,秦三姑面色登时暖了起来,笑道:“这个小三爷倒是个有趣的紧。”笑得贾琏一阵心猿意马,他肠子里头那股子天然风流有些按耐不住。
冯紫英这会子已倒在人家炕上了,随意蹬掉靴子,双臂枕在后脑底下,翻了个大白眼道:“岂止有趣,这小子精怪着呢。”
正说着,门帘儿一动,贾琮与黑子肩并肩闯了进来。黑子溜去秦三姑脚边蹭了蹭,秦三姑轻轻抚着它的脑袋。贾琮蹬蹬蹬几步窜到贾琏跟前道:“二哥哥,对不住哦,我方才把你忘了。”
贾琏无奈瞧了他一眼,乃指着秦三姑介绍与他。
贾琮正经儿一躬到地:“见过三姑姐姐。”
秦三姑颔首道:“好机灵的小东西。”
贾琮问:“我想与黑子坐一处行么?”
秦三姑笑道:“这个且问黑子可愿意?”
贾琮忙跑到黑子身边摸摸他的背:“黑子,你姐姐与我哥哥商议要紧事儿呢,咱们到那边去旁听可好?”
黑子摆了摆头,没动弹。
贾琮撒娇道:“走嘛走嘛。”
黑子只在他手底下蹭了蹭,依然没动弹。贾琮无奈,只得一屁股坐在黑子身边。两个伙计又笑。
贾琏撂下脸子来喝道:“还不起来!坐在地上成何体统。”
贾琮不搭理他,搂着黑子的脖子。
冯紫英也说:“地下凉呢,你可不是黑子,没有皮毛。”
贾琮干脆背过身去半爬在黑子身上。
秦三姑也含笑瞧了瞧他俩:“小孩子随他去吧。贾二爷想来是头一回出来做生意?”
贾琏赶忙抬目去寻冯紫英,冯紫英躺在炕上架起腿来,朝他吹了一声口哨。贾琏心中暗骂了几声,苦笑道:“委实没做过这等生意,只不知道是怎么个做法?”
秦三姑道:“贾二爷是预备算分成呢,还是算价钱?若是算价钱,是依人头算?是依着次数算?”
贾琏哪儿知道?“请问都是如何算的?”
秦三姑道:“算分成,自然是得的财物与二爷分成;算价钱,便可以分作两种。或依人头算,自然是多少钱一个人,横竖请打手与请寻常的泥水工一般无二。或依次数算,便是多少钱出一次工,我自己去寻思需要多少人。”
贾琏寻思了会子,道:“这个我竟一时不能答,且容我回去与家父商议会子。烦劳三姑先报个价。”
秦三姑婉转一笑。她年岁岁已不小了,这一笑竟笑得满室生辉,贾琏都有几分看痴了。却听她说:“我这里价钱并不便宜。只是一分钱一分货,二爷可自斟酌。手底下有许多兄弟要养活,兄弟们各自也需养家糊口。如二爷预备分成么……”乃站起来,走到贾琏身边伸出手。
贾琏本是个风流性子,见那只手又白又嫩,她容貌生的又美,立时将旁的俱抛去九霄云外,不禁伸出手来轻轻握住,难免做揉捏之举。
只见那手徒然一抖,众人尚不曾见动作,便已捏住贾琏的喉咙。贾琏只觉喉咙一疼、呼吸一滞,忙去掰她的手,却是半分掰不动。
冯紫英立时从炕上跳下来,顾不上穿靴子,袜子踩地的往这头窜:“误会误会!三姑,琏二哥不曾做过这等生意,不知道规矩。”
秦三姑冷笑两声,不动弹。贾琏这会子四肢都软了,眼前发黑,胸口极闷,脑子中渐渐空白,恐惧如蝗虫般盖了过来。
贾琮一时也吓傻了,半晌才明白秦三姑这是要掐死他哥哥,飞跑过来,脑中忽然想起前世在微博上看到某个胖条子的科普长微博,攀着贾琏坐的竹椅扶手飞起腿来,拿膝盖去撞秦三姑的小臂。他又不曾习过武,压根儿连秦三姑袖子都没碰到,自己反是重心不稳,“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秦三姑蓦然松手,贾琏跌坐在竹椅上。那竹椅本来轻,让他一撞,连人带椅子向后头翻倒下去。贾琏滚到地下,大口大口喘气。
正文 第十三章
上回说到,贾琏好悬让秦三姑掐死,跌在了地上。冯紫英赶忙将他扶起来,只一只脚勾了勾,便将倒下的竹椅勾正了。乃将贾琏放在椅子上,与他揉揉胸口顺气。这会子贾琮早已自己爬了起来。
冯紫英又向秦三姑陪笑道:“当真是误会、一场误会。全是小弟的不是,小弟不曾与琏二哥说清楚规矩。”
秦三姑嗤道:“你就这么巴巴儿领着人来了?冯紫英,莫当我这里是窑子。”
冯紫英一叠声儿道歉。
贾琮也帮着伸出两只没力气的小爪子替贾琏顺气,又仰面问:“冯大哥,我哥哥可好?”
冯紫英道:“不妨事,只吓了一跳罢了。”
半晌,贾琏方好了。只是这生意自然是做不成了。贾琏也没脸皮再呆着,整整衣衫,强忍项间疼痛、双足微颤着站起来告辞,偏仍忍不住悄悄多看那秦三姑几眼。又喊贾琮。
贾琮口里应了一声,恋恋不舍的瞧着黑子,磨蹭半日方走了过去,乖巧的同三姑道别。黑子也知道他要走了,追到他脚边蹭着不让走。贾琮又不禁蹲下.身来,抱着它不撒手。
秦三姑环着臂膀道:“既是黑子喜欢你,来日再来玩。”
“谢谢三姑姐姐!”贾琮立时仰起小脸来,笑的阳光灿烂。“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流氓。”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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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7 章
“罢了,你见过几个流氓?”三姑哼道,“你方才还说不曾见过黑子这么好看的狗。”眼角倒是不自禁笑开了。
“三姑姐姐,”贾琮又问:“养流氓要许多钱么?平日多少月钱可养一个?”
贾琏哑着嗓子喝道:“不准胡言乱语。”
贾琮歪了歪小脑袋,一手抚着黑子的背道:“三姑姐姐,我们家好穷的。”
冯紫英“扑哧”笑出声来。
“若是来你们家请流氓很贵,我们怕是请不起许多回。不若自己养些还好。”
秦三姑含笑道:“贵府自己养流氓?不怕折了名声?”
贾琮嘟起嘴:“名声是什么?可以吃么?”
秦三姑面色骤然沉了下来,屋内登时如黑了天一般,贾琏才要说话,竟吓得不敢说了。半晌,秦三姑才森森的道:“可以吃。”
贾琮立时问:“好吃么?”
肃静了片刻,秦三姑忽哈哈大笑起来:“好小子!”乃回头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小三爷,想学养流氓么?”
贾琮使劲儿点头:“想!”
秦三姑眯起眼来瞧正寻靴子的冯紫英——方才跳过来救贾琏的时候靴子让他自己踢飞了。
冯紫英摇头道:“琮儿莫胡闹,你不是还要考科举给你二叔并老太君瞧么?”
贾琮奇道:“一头考科举一头养流氓不成么?我也不能成日只练字的么,好无聊啊。”
冯紫英啼笑皆非:“待你长大了自然知道。”一面自个儿穿好靴子,整整衣衫,还把贾琮拉过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方与秦三姑告辞。
几个人便就此别过。
到外头上了马,贾琏回头望望秦三姑的小屋子,长叹一声,定定的瞧着冯紫英道:“往日也曾听人说,我不如你。我素来不服气。今儿,当真服了。我委实不如你。”遂抱了贾琮,驱马而去。才走了几步,不得不拉了拉缰绳,扭头问:“这路该怎么走?”
冯紫英哈哈大笑。
待回到荣国府门口,贾琮忙问门房:“可有人来给二哥哥与我送礼么?”
贾琏一路在思忖着今日这许多事,闻言不禁敲了他一下:“没见过世面的小崽子,哪里就有那么穷了。”
贾琮嘟囔道:“人家本来就穷么。”
门房笑道:“有!贤王府里才来了几个人,给二爷并三爷送了许多礼来,如今早送到两位爷屋子里去了。”
贾琮欢呼了一声:“贤王哥哥果然说话算数!”扭头看贾琏:“二哥哥我先回去看礼物去!”
贾琏摇摇头,才要骂他几句,想起方才冯紫英都不敢与那秦三姑动手、他倒是敢踢那女人一脚——虽没踢着;又感慨起来。半日才挥了挥手放他走了。
贾琮又欢呼一声一溜烟儿跑了,还在后头响亮的丢下一句“贤王哥哥是天下最好的好人”。
回到屋里,果然见炕上堆着半炕的东西。红.袖123言情几个正围着唧唧呱呱的说话儿,见他回来了忙迎上来,都奉承道:“三爷赚钱回来了。”
贾琮昂首挺胸走了进来,红.袖一样样指给他瞧。“这是四匹上好的宮缎,有‘蟾宫折桂’花样、有‘岁寒四友’花样、有‘五福临门’花样,这个是‘独占鳌头’花样。这是两部新书、这是一套景德镇出的书具。他们府里的大姐姐说了,有笔筒、笔架、笔洗、裁纸刀、墨盒子并镇纸。这是两匣子上用的宝墨。这是一个金项圈儿并一个银项圈。爷可不许拿去花了。”说的众人都笑。因笑指着一个盒子道,“这里头竟是一百两银子。爷这回可赚大发了。”又道,“还赏了我们每人两个‘笔锭如意’金锭子的荷包,每人五百钱。王爷真真是个有钱人。”
蓝翔急了:“我今日出去了,可有我的份么?”
红.袖白了他一眼:“如何少的了你的?你与紫光的都在我那儿呢,回头自己来取。”
蓝翔紫光忙一叠声儿的谢她。
贾琮笑道:“竟送来这么多衣料子,我也穿不了这许多,你们都拿去做衣裳,也穿的光鲜点子,莫让府里的人小瞧了去。”
众人忙不跌的称谢、各自分赃不提。
另一头,贤王司徒磐从冯家出来,一径入宫,先见了老圣人并太后,方往大明宫而去。大明宫掌宫内相戴权闻报忙迎了出来,引着他进去面圣。
司徒磐进来行了礼,瞥见案头堆积成山的折子,转了个身懒懒的卧在贵妃榻上,含笑问:“三哥猜我今儿遇到什么了?”
圣人烦他,口里说:“少同朕捣鬼,朕没功夫猜。”
司徒磐含笑道:“前儿听冯紫英说的贾家那个近乎妖的小孩儿,我见着了。”
圣人头也不抬看折子,答了一声“哦”。
司徒磐从榻上爬起来,凑到圣人跟前笑道:“真真有趣,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折腾给冯紫英瞧的。兴许还有我。”
圣人轻叹一声,撂下折子:“罢了,不听你说完你大约是不会走的。”
司徒磐颔首:“很是。三哥,你且歇会子,只当听个笑话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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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示意戴权上茶来,司徒磐便将今日冯家所见细细说了一遭。
圣人皱起眉头,半晌才道:“依着你看,贾琏是不知道的?”
司徒磐点头道:“不知道。一会子功夫脸上换了十来种颜色,绝非作伪。贾琏才多大,依着冯紫英的话,整日不过算计着在采买上捞点油水、或是睡个漂亮的粉头,旁的他还不敢。只是他们兄弟两个仿佛都不知道,使人拿片子打点官司一事,贾赦是默许的。那个老混球偏还有这么点子聪明,自己不曾亲自沾手,好处倒是拿的最多。只这一条,比那王氏强些。”过了会子,又说,“那个贾琮委实不像个三岁的孩子,在外人跟前大刺巴喇挑拨贾琏与他们家二房不虞。”
圣人笑道:“你当年也是个小妖孽。他还不如你呢,你挑拨我与老大不虞可是背着人的。”
司徒磐做了个鬼脸儿,得意洋洋道:“亲哥哥当皇帝与那女人的儿子当皇帝,哪个强?”
圣人含笑瞪了他一眼,又思忖了会子,道:“若是荣国府大房与二房斗起来,他们家倒是有热闹瞧的。依你看,这两兄弟如何?”
司徒磐肯定道:“皆可用。”
圣人一怔:“可用?”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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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8 章
司徒磐因伸出一个手指头,“贾琏惧法。以荣国府嫡长孙之身惧法,单单这一条便可用。如今那史老太婆偏心致他们两房不合,便极为可用了。至于贾琮,”他嘿嘿笑了两声,“这个小东西胆大心细、肆意妄为,偏绝顶聪慧。惧法者必为法所束。有些事儿,唯有不惧法的才能办好。”
圣人敲了敲桌案,问:“只是如何约束于他?”
司徒磐笑道:“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孩子虽小,倒是有两个弱点已然显露,极易约束。其一,不肯亏欠于人。如那个被史老婆子撵出去的小丫头,他虽不认识,却是不肯让旁人因他受过。另有,听闻他与贾琏之妻日常并无往来。只因深信她腹中有小侄子,便出言相护。非是护着那小王氏,乃是护着九成压根儿就没个影儿的侄子。还有贾赦,他成日听壁角,我是不信他听不到下人议论贾赦的。偏他心里非认定他老子是个好的,凡说他老子不好的俱没听进心里头去。故此,此子第二个弱点便是……”他伸出两个手指头来晃了晃,慢慢说道,“重、情。”
圣人立时舒开眉来,含笑道:“重情就好办,朕有一万种法子让他替朕卖命。”
司徒磐补了一句:“只是年岁尚小,若要用他,还有的等了。”
圣人点点头,道:“既这么着,让他入宫为皇子伴读可好?也好施恩于贾家。”
司徒磐连连摆手:“万万不可。可待皇子们半大的时候与他交个朋友便罢了,那孩子决计当不得皇子伴读。俗话又说,学坏容易学好难。三哥,你只别不信。若将这个小兔崽子领进宫来,管保你有几个儿子、让他带坏几个。”
圣人瞧着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禁笑出声来。“罢了,不过是个孩子。”还是四王八公家的孩子。
司徒磐方欲问他那个贾家二房的女儿如今在宫里如何,忽然觉得没什么可问的,便闭嘴了。
正文 第十四章
打冯紫英家回来,贾琏自己慢慢踱回了院子。
偏凤姐并平儿俱不在家,有个小丫头上来与他换衣裳,觑见他衣上有许多尘土,也不敢过问,又倒了茶,贾琏便让她退了出去。遂一个人躺在炕上细细思量。足有大半个时辰,方听外面有人声传来,她两个一道回来了。
凤姐先瞧见他,上来悄声问道:“爷可是睡着了?”
贾琏便睁开了眼。
凤姐忙陪笑道:“可扰了二爷?都是奴的不是。只是这会子也将近晚饭了,二爷不若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也好。”
贾琏念及她胡作非为、本来怒发冲冠,偏她这会子温柔缱绻的,又不忍责难于她。
凤姐儿笑道:“听说今儿二爷得了贤王赏识,老太太极欢喜,我脸上也极有光彩。往日我也听我父亲说,贤王乃是最得当今圣人器重的。老太太说了,让二爷晚饭后过去一趟,也与她说说情形,她也好高兴高兴。”又喊平儿拿贤王送的礼过来。
贾琏在炕上摆手道:“不必了,我又不是琮儿那没见过东西的。”乃叹了口气,坐起来,瞧了她半晌。
凤姐让他瞧糊涂了,问:“二爷,我有何处不妥当么?”
贾琏冷笑一声:“二奶奶处处俱妥当,何曾有不妥当的?”见屋里没有旁人,命平儿将房门关上、再使几个人远远的守在外头,不许放人进来。
平儿一怔,方去关门。
待她回来侍立在侧,贾琏瞧着王熙凤森然问:“你说老实话,可曾放了印子钱?”
凤姐大惊失色:“二爷何出此言?我哪里放过印子钱了?”
贾琏只盯着她,不言语。足足盯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凤姐忽然回身抬手给了平儿两个耳刮子,口中骂道:“必是你这个小蹄子烂嚼舌头根子!你只当治死了我便能与二爷一心一头过么?黑了心肝的小娼妇,做你的春秋大梦……”一头不容分说抓着平儿打。
贾琏连喝“住手”,她分毫不管。平儿早已跪下,哭道:“我并不曾说过什么……”
贾琏过来才想踢她,又有几分不舍,骂道:“你做的好事,这府里上上下下从马夫到三岁小孩子都知道了,亏了你有脸打人!”
凤姐立时呆住了。
贾琏又骂道:“自己愚不可及,连外头的流氓都知道了,你还做大财主梦呢。”见她两个俱已傻了,贾琏指了她们半日,终是摇头。好一阵子,才问:“谁教你放印子钱的?可是二太太?”
凤姐忙道:“不与太太相干的。乃是……”她抬头瞧了贾琏一眼,见其神色肃然,才说,“是周姐姐。”
贾琏冷笑道:“周瑞家的?”
“是。”
贾琏一闭眼,心中暗想,果然恰如琮儿猜的那般,这愚妇让那大王氏像玩泥巴一般玩呢。半晌才说:“你知道可知道放印子钱是国法不容的?”
王熙凤这会子已跪在他跟前,含泪道:“我又何尝愿意做这个?只是一来各府都在做,咱们府里素来不怕打官司的,全无妨碍。二来,如今府里头渐渐入不敷出,老太太又爱个排场,若不依着这一项填补些,家计委实艰难。”言罢双泪垂下,很是委屈。
贾琏连连摇头:“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何况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捐来的同知的老婆。你做下这等大孽,我已是留不得你了。我这就去回了老爷,送你回王家去罢。”
凤姐大惊:“二爷!你说什么?”
贾琏道:“你违了国法,我如今留不得你了,咱们和离了便是。”
凤姐犹自不信,睁着眼睛:“二爷,不过是放了几个印子钱,你要与我和离?”
贾琏见她愚顽,摇了摇头,抬起脚来便走。
平儿赶忙扑过去抱住他的脚哭道:“爷!爷留步!奶奶不过是一时糊涂,让那周瑞家的几句话迷住了心窍。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二奶奶纵有个不是,还望爷看这几年夫妻情分上饶了她这一回罢,她定再不敢了。”
贾琏抬腿踢她:“放手。”
平儿哪里肯放,死死的将他一条腿箍在怀内,眼中泪如雨下。
王熙凤这会子也明白过来了,忙扑过来抱住贾琏另一条腿:“二爷,奴再也不敢了!这就把那些账目毁了,放出去的钱也不要了,立时将首尾收拾干净!爷,奴再不敢了!”
贾琏哪里当真会与她和离?不过瞧她没半分悔意吓唬吓唬她罢了。见她二人哭的那样,先是挣了几下,她二人都下了死力气抱着,竟是半分挣脱不得,连连嗐声道:“你这般大胆子,便是天也敢捅个窟窿。来日抄家灭门,我贾家竟是要毁在你这愚妇之手!”
凤姐只放声大哭,赌咒发誓再不敢了。
见她哭的可怜,贾琏登时心软,却不敢立时松口,又捱了好一阵子,方长叹一声:“我贾琏虽然不甚聪明,竟配了你这愚妇。果然愚夫愚妇。”
王熙凤见他软了下来,忙又是一连串的哭诉讨好,终不敢放开手,仍抱着他的小腿狠狠的发了一个毒誓:“我若再违国法,便五雷轰顶、死无全尸、永世不得超生!举头三尺、神明可鉴!”
贾琏这才放下心来,低头瞧了她会子,叹道:“放手吧。”
凤平二人这才敢放手,理了理头发衣裳。
贾琏冷笑指着她道:“你竟是个不生脑子的!人家给你个棒槌,你也认作针。咱们家纵有几分权势,又如何盖得过国法去?你那好姑妈打的什么主意,你竟是一点不知么?”
王熙凤愕然:“我姑妈与此事哪有干息?”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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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9 章
贾琏哼道:“那周瑞家的乃是她陪房,若没有人吩咐,如何敢哄骗主子?我且问你,可曾拿了咱们府里的片子去与人包揽诉讼官司?”
凤姐儿忙道:“不曾!”
“周瑞家的可曾哄过你,日后不妨一试?”
凤姐立时哑了。
贾琏瞧她那模样便知道实有其事,连连摇头:“愚妇、愚妇!想来那周瑞家的哄你包揽官司可用我的片子?只管使唤下头的文信便是?”
凤姐愈发不言语了,将头低下去了些。
贾琏气的直跺脚,心想,竟是悉数让冯紫英并琮儿两个猜的齐齐全全的。如今虽还不妨事,却是愈发在他俩个跟前损了面子。半晌,恨恨的道:“你可知道,放印子钱是多大的罪?包揽诉讼官司是多大的罪?你放印子钱、包揽官司,竟用我的名义,我如何躲得了干系?”遂咬了半日牙,“我若是获罪,依着咱们家的权势许是不用坐牢的,只是爵位恐要换人。”
王熙凤登时傻了。
贾琏瞥了她一眼:“我因罪不得袭爵,琮儿是姨娘养的,本不能袭爵。这个爵位,不是给兰儿、就是宝玉。”
凤姐张口结舌回不来神。半日,忽然说:“只是……二太太从前也与人包揽诉讼官司的。”
贾琏哼道:“她可用的是二老爷的私印?还是荣国府的?来日只需抵赖便可,终于还不是我老子抵罪。再说,她肯留下首尾么?”
王熙凤恍然,呆了半日,忽狠狠道:“那毒妇,我与她拼了!”站起来便往外闯。
贾琏忙喝道:“站住!”平儿也忙过去死死抱住了她,口称“二奶奶息怒、且从长计较。”
贾琏不禁摇头:“你这般性子,如何是你那好姑妈的对手。赶忙收拾了首尾便是,横竖如今有贤王知道。”
王熙凤只觉头顶炸开了一个轰雷,眼前五颜六色的辨不出景物来。许久,颤声问:“竟是贤王……贤王……告诉爷的?”
贾琏哼了一声。他哪里好意思说是他三岁的幼弟听壁角听来的?还听的下人的壁角。王熙凤只当他默认了,愈发惊惧。她心里头隐约不曾将贾琏放在眼中,王法官司也视如无物,对于皇家却怕的很,倒是当真吓得日后再不敢妄为了。此为歪打正着。
平儿见他二人都静了会子,悄悄出去打了盆水来与她奶奶净面。自己也收拾了会子。
待她二人俱收拾停当,贾琏才问:“那印子钱,你放了多久了?可逼出事故来不曾?今儿你可莫要藏私,不然我却救不得你。”
凤姐忙说:“才不过半年左右呢,什么事儿都没有。”
贾琏哼道:“想来是我前脚出门去了江南,你们后脚便开门做生意了?”
凤姐又垂下头去。
贾琏见她两眼微红、粉光融滑,便不忍再苛责了,叹道:“将你那些账册子都与我拿来,一应事物也细细说与我罢。”
凤姐瞧了平儿一眼,平儿赶忙出去,不多时翻了账册子过来。王熙凤才让贤王吓着了,再不敢撒谎儿,乃将那周瑞家的如何挑唆于她、她如何动了心、又是让谁去办的事儿,慢慢说与贾琏听。尚未说完,只听外头那西洋大座钟金钟铜磬的响了起来,忙说:“这会子须得去老太太那边服侍晚饭去。”
贾琏点头道:“莫在老太太并二太太跟前露了形容,仔细些。”
凤姐连连称是,起身去了。
待她回来,三人默默吃了晚饭,方将那印子钱之事说完。贾琏点点头:“我知道了。”因问,“如今公帐上竟是怎么回事?”
王熙凤叹道:“如今府里头愈发艰难了,各处产业都卖了不少。外头看着光鲜、内囊儿早尽了。”
贾琏眼中猛的闪出一道寒芒,哼了一声,闭目冥思起来。半日,忽说了一句:“周瑞家的且先不要发落她,我还有用。”
凤姐虽有几分不忿,也应了。
平儿在旁欲言又止,凤姐便问她何事。平儿道:“才老祖宗让二爷去说说今儿见贤王爷的事儿呢。”因瞧着贾琏。
贾琏睁开眼:“爷这就去。”遂起身往贾母院子而去。
是夜贾母正坐于榻上阖目养神,鸳鸯在旁与她捶腿。只听外头说琏二爷来了,忙喊他进来坐下,拉着手和煦的问:“今儿你见着贤王了?”
贾琏笑道:“说来巧得很,冯紫英差人来请我吃酒,还让带琮儿去;恰贤王路过他府门前,也不知怎的便想进去瞧瞧,竟是让我遇上了。只可惜我去了他便要走,也不过行了个礼罢了,不曾说上话。”
贾母道:“怎么我听说琮儿在大门外头喊贤王做‘贤王哥哥’呢?”
贾琏嗐道:“那个小子……委实丢人的紧。”因说贾琮深恐那个丫鬟惹老祖宗不喜欢,立在冯紫英屋里直哭,可巧贤王在,抱着他哄了会子,他便好了。倒是没提贤王压根儿没听见“贤王哥哥”这四个字。
贾母先是皱眉,听到贤王才摆手道:“偏是小孩子家家爱多心。咱们府里多少下人,我哪里记得那许多。罢了,”因喊鸳鸯,“给琮小子送两盒点心去,只说是我让给他的。”
鸳鸯应了一声,亲自去装食盒,后亲手捧了送去与贾琮不提。
贾母因又嘱咐贾琏:“琮儿才多大点子?人都认不齐全,哪里知道规矩。今儿可巧贤王高兴,或是有一日遇上旁的贵人、恰不高兴呢?没的得罪了人。日后出门子,多领着宝玉去。”
贾琏顿了一顿,待要辩是冯紫英让他带贾琮去的,又咽了回去,低头应了。
贾母又细问情形,让贾琏随口胡编糊弄过去,却提到贤王从身上解了一个玉坠子给贾琮玩。
贾母叹道:“他竟是个有福的,这般也能入的了贤王的眼。罢了,只怕是投缘。可惜今儿去的不是宝玉。”
贾琏垂头不言语。
贾母瞧了他两眼,遂让他回去了。
贾琏腹内冷哼了一声,面上并不显,一如寻常般离开了贾母的院子。待他走到后院穿堂,在风口立了足足有两柱香的功夫,不再犹豫,折身一径往贾赦处去了。
正文 第十五章
话说贾赦正在灯下细细赏玩他那些子古物,听闻贾琏这会子过来,有几分奇怪。
贾琏进了屋子先喊昭儿:“去请三爷来。”方向他父亲行礼。
贾赦皱着眉问他:“这么晚了,喊琮儿做什么呢?”
贾琏上前低声道:“有要事商议,请老爷使人将四处都守住了,莫放人进来。”
贾赦瞧了他一眼,只道恐怕与他二人今日遇见贤王有关,果然依言使人在外头都把守了。贾琏乃凑到他父亲跟前,从头将今日之事细细说开来。贾赦听到“库房早让人搬空了”,抬手便砸了一个茶盏子。才说到一小半,贾琮来了。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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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20 章
贾琮方得了贾母赏的两盒点子,正抱着与几个丫头小子分赃呢,见昭儿亲来请他,又听说是去贾赦屋里,想想现在的时辰并白天那些事儿,便知道有要事商议。忙多穿了些厚衣裳,吩咐红.袖123言情说,他今儿恐回来的晚,与他预备好热水,并不带着一个人,自己稳稳的踩着小步子跟了昭儿过来。
贾琏便让昭儿也去外头守好,自己接着说。
听到贾琏险些让人掐死,贾赦又是一顿骂,“手无缚鸡之力,祖宗的脸让你丢尽了”云云。贾琮在旁尽量小透明。
待说完回来的路上冯紫英提醒他“朝廷爵位只嫡子可袭”,屋里头满地都是瓷器碎片。
贾赦这会子眼珠子都红了,恨恨的道:“好!好好!好的很。我忍了这么许多年,竟是家也让人搬了、爵也快让人夺了。”
贾琏也咬牙道:“都是儿子素日不争气,以至使人鸠占鹊巢至此。”
他两个说完又沉默了。
等了半日,贾琮终于举起一只爪子:“爹!你认得流氓么?”
贾琏忙抬起头来,与贾琮两个人四只眼巴巴儿望着贾赦。
贾赦静默了约莫两盏茶的功夫,终冷笑了一声:“我虽不认得流氓,却认得老兵。”
原来,当年荣国公贾代善曾领贾赦在军营混着,前前后后延续了十数年,惯常派十几个亲兵跟着他。后贾代善退回家中养老,贾赦天赋不足,故不曾继续为将。那些亲兵虽留在军营,贾赦一直与他们有书信往来。再后来,他们老了,偏不会耕作不擅营生、朝廷还不管,还是贾赦接济他们的生计。如今这些老家伙大都在京城混迹市井,几乎全靠贾赦每月使人送银子活命。偏贾赦对他们极大方,喝酒赌钱泡窑子样样不吝,少了谁的都不会少了他们的。
贾琮闻言险些欢喜得跳起来!不曾想他便宜老子还有这等外挂,从前居然不知道使。真真是没有打不过的关卡、只有不会打的玩家。忙凑上前来摩拳擦掌:“爹,还等什么?一家家抢他娘!”
贾赦听见“抢他娘”三个字,头顶都险些冒出热血来,使了许多劲儿方压了下去,还瞪了小儿子一眼:“冒失!你当打家劫舍这般容易么?”
“咦?”贾琮眨了眨大眼睛,呲牙一笑,暧昧的道:“爹~~~你早年干过这行么?”
贾赦瞥了他一眼:“哪行?”
贾琮贱兮兮的道:“当然是山贼这个很有前途的行当!”
贾赦不禁捋着胡须笑起来:“臭小子,你怎么知道我干过。”
贾琮“哇啊~~”了一声,双眼冒光望着他老子,兴奋的低喊,“爹!爹你真的干过!真的干过!太、酷、了!”立时一蹦一跳围着贾赦转圈圈,且极敏捷不曾踩到那一地碎瓷片。“爹~~我崇拜你崇拜你崇拜你……”
贾琏目瞪口呆看着他弟弟。这小子今儿下午还信誓旦旦要考科举,这会子仿佛除了子承父业去当山贼再不肯干旁的去一般。
贾赦瞧着小儿子如小鸟儿一般兴奋,胡须都捋下了几根竟毫无察觉。自打贾代善离世他便不曾如此开心过了。笑道:“早年同你们祖父在南边打仗的时候,朝廷兵饷迟迟不到,没奈何,只得劫掠了些子富户客商,得些钱财以定军心。”
贾琮吸了一口凉气。合着古代真的有正规军打劫这种事!难怪这个便宜老子无法无天的。幸而他正蹦着,没让人看出神色不对了。又蹦了两下,一个转身抱住了贾赦的胳膊:“爹,咱们如何开始?”
贾赦闻言,抬手去取茶,才发现茶壶茶盏子俱让自己摔了。贾琮正待乖巧的去外头替他要茶,却见贾赦随意将手缩回来,并不说话,也不预备喝茶,站起来背着手在屋里踱步,一面细细思忖。不知不觉的昂首阔步,脊背笔直,视满地狼藉如无物——当日在贾琮在冯家父子跟前替他挣脸都没有这么直的。
贾琮可算明白了。这个便宜老爹是个天生的武人,送他多少锦衣玉食、美人古董都没法子真正开心起来,皆是在麻痹自己呢。一旦有机会打架,他精神立时上来了,脑子开始转动活跃,就跟非洲那忍着不死的鱼终于等到下雨似的。
也不知他踱了多少个来回,才说:“咱们自己虽知道自己府里什么样儿,仍然需细细绘出一张地图来,各处屋舍、谁住着、住的人是做什么的;没人住的是做什么用的、钥匙在谁手上,都必标明清楚。”
贾琮在旁一个劲儿点头。他便宜老子是当真上过战场、当过山贼的。地图简直比一切装备都要紧。
贾琏瞧他老子整个人都变了一般,也有了主心骨,兴奋道:“这个不难,我自有法子弄来。”又想了会子:“咱们这府里该有图样子的,只是年头太久了,不知道放去了何处。”
贾赦头也不抬道:“那就重新画。”
贾琏愁道:“丈量屋子如今是不大容易,只能……”他想了想,“用步子来量,明儿琮儿设法绕着各处都跑一圈,横竖他小。”听壁角都没让人发现,撒欢子更不会让人怀疑了。
贾琮立时应了下来:“好!”好歹爷上辈子是学理工的,空间概念比较强。
贾赦道:“独你一个人不成,有些地儿不是你一个小爷能去的。琏儿手上可有胆大心细口风紧的?”
贾琏低头细想了一回,苦笑道:“皆不敢让他们去干这个,如来日有个闪失,未必守得住口。”
贾赦点头:“我瞧着你下头那些也没有可用的。罢了,此事我寻人去办。”
贾琮又说:“单单步子量也不成,大体上须得有个模样。可惜我还没学会,再有个三五年准能学会!”上辈子他看过无数权威红学家绘制的贾府地图,加上自己穿来这阵子的实践,倒是能绘制出个模样来,只不敢太过表现罢了。
“无碍,横竖不着急,这个也我寻人来画。”贾赦捋捋胡须,又说:“还有外头的宁荣街,哪座房子、多大、住的哪家哪户、家里几口人、如今是做什么的、可养了狗。这个须得琏儿使人去打探。”
哥俩对视了一眼,合着他们老子门清着呢。贾琮道:“二哥哥恐怕不便,万一让人觉察了呢?不如寻个外人出头,比如爹的亲兵……”
贾赦瞪他:“他们不是外人。”
贾琮忙赔笑:“是是,亲兵叔叔!烦劳亲兵叔叔出头雇几个闲人,流浪汉、小乞丐,他们打探这个最是灵验。”福尔摩斯先生就是这么干的。
贾赦一听有理,赞道:“还是你机灵,这个主意不错。”又喊贾琏:“给我将阖府下人的名册弄来,我研究会子。你可知道他们都住在何处?想来他们在外头买房子买地的也不少。”
贾琮哼道:“干坏事的也有好多。打着我们府里的名头抢寻常百姓房子地并女孩儿,我都听过好多呢。”贾琏忙问都有谁,贾琮撇嘴道:“时常听见,都记不得了。”
贾赦森然道:“凭他是谁,如今只慢慢一桩桩的算。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
贾琮忙说:“爹,既然亲兵叔叔也不过十几个,想来是得如蚂蚁搬家一般慢慢搬的,只是总不能还搬到我们府里吧?不留神让老太太知道了岂不是要露馅?”
贾赦点头道:“你说的很是,须得在外头寻个僻静之处安置。”因想了想,“过几日我与他们商议商议。”
贾琮不禁激动的直搓手:“爹,我要学武!你请位亲兵叔叔教我可好?”
贾赦大喜:“当真?你想学武?”
贾琮点头似鸡啄米:“来日我去寻三姑姐姐学养流氓去,自己总不能打不过底下的流氓么。”
贾琏在旁提醒:“你不是要考科举么?”
贾琮把小胳膊一背,昂首挺胸道:“文武双全!”
贾琏摆手道:“罢、罢,三爷先把那两笔字练得能见人再说。”
说的贾琮臊了,爬到贾赦怀里去躲。贾赦与贾琏齐声哈哈大笑。
又思忖会子,贾赦道:“在市井养些人也好,老太太既偏着心,公道只能咱们自己去取了。”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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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21 章
贾琮压不住欢腾劲儿问道:“爹!咱们先从哪家下手?”
贾琏本来想着旁的事儿,听他一问,张口就说:“赖大!”
“没出息。”贾赦瞪了他一眼。“成日只惦记同奴才比,你老子都替你臊的慌。”
贾琏一愣:“赖家准保是贪墨最多的一家,难道爹还预备拿二婶子的私库开刀不成?”
贾赦冷笑了半日,方说:“你二婶子的私库我如何动得?那不成犯法了么?”
贾琏蒙了,他们爷仨本来就在这里商议打家劫舍好么?难道不是犯法?
贾赦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道:“你啊!真真是个棒槌。我竟不知道我如何养了你这么个儿子。你看你弟弟都明白了。”乃一指贾琮。
贾琮得意洋洋晃了晃小脑袋:“二哥哥!爹要拿哪家下手不是明摆着的么?”
贾琏伸手便给了他一下子:“小猴儿,少给爷装腔作势。哪家?”
贾琮手指头往上一指,脆生生的道:“荣、国、府!”
正文 第十六章
打次日起,贾琏使人将王熙凤放出去的印子钱只收本钱、利钱分文不取。只是收回来的钱他也没预备还给他媳妇,自己留着了。另一头,王熙凤在内宅处处与王夫人为难,王夫人问时便依着贾琏的吩咐装聋作哑,贾府里头登时热闹起来,管事与管家娘子不知不觉分成了二太太党与二奶奶党,明争暗斗的。
贾琮得空便阖府上下溜达了无数回,拿脚步丈量荣国府。又喊陈蒿子替他做了根炭笔。虽比不得前世惯用的stetler,横竖能凑合用用。约莫花了数日的功夫,悄悄将荣国府全景平面图初稿绘出来了。自已又拿脚步去验证了几回,方将此图存在脑中,去寻贾赦指来与他一道步量的余隆。因余隆本也会画,贾琮拿着小主子的范儿指手画脚,余隆倒是极为赞成,连连奉承小爷聪明。终余隆所绘的图稿竟用了些现代建筑绘图的法子,极为一目了然。
贾赦见了很是惊喜,连赞“难得、竟有这等本事”,胡子又捋下去了几根。因告诉贾琮:“过两日与我去见个人。”
贾琮便知道必是一位要紧的亲兵叔叔,笑问:“老爷穿什么去?”
贾赦道:“不过是寻常出门见客的衣裳罢了。”
贾琮上去箍住他的胳膊撒娇道:“好老爷,不如咱们爷仨做三套亲子装,可好?”
贾赦挑了挑眉头:“什么亲子装?”
贾琮这些日子与他便宜老子亲近了许多,干脆爬上他膝头,攀着他的项子笑道:“爹、二哥哥与琮儿,三个人拿一样的料子,做三套一模一样的衣裳,穿出去一瞧就是爷仨,多体面有趣!”
贾赦想着委实有趣,便应了,一叠声的喊人寻料子做去。贾琮又白得一套新衣裳。
不过两日功夫,整整齐齐的三套石青色箭袖做好了。次日一大早,贾赦便领着两个儿子、打着访友的旗号出府去。
贾琮原先以为他老子领他去的不是茶楼就是酒楼,不曾想终是去的花楼。
这辈子还是头一回逛窑子,贾琮激动的小心肝儿直颤。偏他年岁太小,没人搭理他。入了门,老鸨子一路上只奉承贾赦,四周的粉头则不住冲贾琏抛媚眼。琏二爷本是花丛常客,自然与她们眉来眼去的。磨磨蹭蹭领着他们爷仨到楼上一间屋子。只见三四个粉头围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灰衣大汉,娇声浪语的没开门便能听见。
贾赦喊了一声:“老四!”
那汉子从数条袖子里头瞧见了贾赦,忙不迭的扒拉两下,将黏在他身上的几个粉头都扒拉到两边去了,阔步走过来单膝跪在贾赦跟前,含泪喊:“少将军!”
贾赦长叹一声搀他起来:“头发都白了,哪里还是什么少将军。”遂介绍道,“这是你们贾四叔,当年同你们老子一道出生入死的。”
贾琮一听这汉子也姓贾,腹内早涌出无数剧情来。便宜爷爷捡来的孤儿,跟着姓了贾,概率70%;碰巧也姓贾,概率20%;狗血,概率10%。只是脸上并不显,上前一躬到地:“贾四叔好!”
贾四急忙相搀:“如何当得起!”
贾赦哼道:“若没有你,他老子的命都没了,哪里有他呢。”又看着贾琏。
贾琏无奈,只得上来也作了个揖。
贾赦不禁皱眉。
这回贾琮玩了个小心眼子。古人眼中,嫡子重于庶子、长子重于幼子。他忽悠贾赦做亲子装便将自己与贾琏在视觉上拉到了同一个水平线。今儿出门他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挂;贾琏则一如寻常玉佩扇子荷包叮叮当当的,贾琮也没提醒他。再加上贾琮来自那个时代,对老兵乃是极为敬重的;贾琏不过将他当作父亲的打手而已,难免轻蔑。两位少爷在贾四眼中,无形的便是贾琮更亲近些了。
几个人都坐下了,贾四将老鸨子与粉头们一道撵了出去,方问:“少将军托人捎信儿说,有极要紧的事商议。不知是何事?”
贾赦笑道:“我是少将军,他们是什么?”
贾琮也笑:“如今爹是将军,二哥哥与琮儿如今才是少将军呢。”
贾赦不禁点头,让他今后只叫自己“将军”便好。乃长叹一声,将贾母如何如何偏心、府里如何如何让贾政媳妇伙同下人搬空了、又如何如何想谋算爵位说了一遍。贾琏在旁帮着控诉谩骂,贾琮则悄悄观察贾四的表情。
果然,这位亲兵叔叔和他老子不是一个级别的。不急不躁、听见贾赦那许多偏激言语也不做附和,只静静听完了,又思忖了会子,才说:“将军何不搜罗了证据去给老夫人瞧呢?有了证据,老夫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贾赦嗤道:“她连让老二住荣禧堂都肯了,还能让他们吐钱出来?到时候不过是给我一个‘罢了’,我早知道的。”
贾四点点头:“老夫人委实偏心过了些。”
贾琮哼道:“岂止偏心过了些,都偏到咯吱窝去了好么?看见我爹连个笑脸都没有,哪儿比的了二叔。老祖宗生我爹的时候难产么?”
贾赦瞪他:“小孩儿家家知道什么难产。”
贾琮歪着小脑袋道:“前儿听林姐姐讲书,春秋那会子,郑庄公生下来的时候难产,他母后就不喜欢他,最是偏心顺产的小儿子。后来那个小儿子野心越来越大,终于造反了。”
贾赦少年时也念过几天书,只是后来忘了,听他这么一说倒是隐约想起了一点子来,笑道:“后来那个小儿子让郑庄公打败了。”
贾琮笑着拍手:“就是就是。”
贾四笑道:“在女人怀里长大的,哪里会打仗。”因话锋一转,“如此说来,将军已是决定了?”
贾赦点头:“特来寻你们帮着。”他无奈道,“我手底下哪儿有人啊。”
贾四思忖道:“委实不是小事,须从长计议。将军如有功夫,过几日将老兄弟们都喊来,一道商议如何?”
贾赦道:“那个自然。因你素来是个有主意的,故此先来寻你商议。当年……”他不禁笑出声来,“当年也是你领的头。”
贾琮立时猜到了什么,喊道:“我知道了!贾四叔同爹爹一道去当过山贼!哈哈!贾四叔你是好汉头领!”
贾四也不禁想起从前来,笑道:“是了,那会子我是大当家,将军还是二当家呢。”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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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22 章
贾琮忙站起来,绷着小脸儿向他二人正经行礼道:“见过大当家!见过二当家!”惹的贾赦与贾四都笑起来,贾赦还将他搂到怀里狠狠揉了几下小脑袋,贾琮便顺势坐在他老子腿上不起来了。
贾赦因正色问:“老四,你可愿意帮我么?”
贾四嗐道:“将军说的什么话!漫说老将军对我恩重如山,这么数十年来,要不是将军,我全家早都饿死了。誓死追随将军!”
贾琮闻言不禁捏了捏拳头:孤儿的概率上升十个百分点,嗯,涨停板。
贾赦捋了捋胡须,抬手狠狠砸了下桌子:“既这么着,此事就定了。”
贾四因说:“我方才想了想,此事看着极难,实则也不甚难。如今咱们老兄弟们老胳膊老腿也还能替将军效死,且都有些儿子是能干的,三十人来人应当是有的。”
贾赦大喜:“有那么多?”
贾四含笑道:“我大略估算了会子,只寻靠得住的,三十人绰绰有余。只是若得手了,只怕须得分些好处给兄弟们。”
贾赦道:“这个自然。”
贾琏急了:“本是让你们帮着从我们家取我们自己的东西,并不是打家劫舍,只作雇佣罢了,如何能算在分成上头!”
贾琮赶忙说:“二哥哥,前儿我跟冯大哥去看黑子,三姑姐姐也说干这一行最好是分成的,分成才是兄弟么。”
贾四眉头一动:“三姑?秦三姑?”
贾琮重重点头:“嗯嗯!三姑姐姐家的黑子我最喜欢了!”
贾赦忙问:“秦三姑是什么人?老四你可知道?”
贾琏虽让秦三姑捏了一把喉咙,心里头委实爱慕她美貌,也眼巴巴望着他。
偏贾四这会子正在细细打量贾琮,半晌才说:“能讨得秦三姑的喜欢,三少将军倒是个有福的。”因向贾赦道,“秦三姑先头的丈夫秦铁牛乃是城西一霸,没人知道他如何娶到那么标致的媳妇儿,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来历。十几年前,秦铁牛暴毙,他手底下的兄弟乱了一阵子,不过数月功夫竟是悉数让秦三姑收服了。如今城西都是她的地盘子。”
“哇~~”贾琮拍手赞道,“三姑姐姐好棒啊!”女王大人啊有木有。
贾赦想了想,问:“依着你看,可能寻她相助么?给几个钱不妨事。”
贾四连连摆手:“我的将军,咱们这是商议打家劫舍,不是什么好事儿,何必让那等人物知道。她背后水深着呢,一个娘们功夫那么高、地盘那么大,还没人敢打她的主意。”
贾赦笑道:“你说的有理。既这么着,咱们自己干。”
贾琮坐在他怀里挥了挥小拳头:“上哦~~搬家啦~~”众人一笑。
贾四道:“如今最要紧的有几件。其一是须得有地图。”
贾赦道:“这个已画好了。”
贾四奉承道:“还是将军周到。其二,须得有地方存放。”
贾赦叹道:“这个只能去外头买宅子了。只是京城地价何其高,如今我只怕还没那么些私房。”
贾琮好悬没从他老子怀里摔出来,合着大老爷这么穷啊!忍不住说:“那咱们先干一票,从库房里头取钱买呗。”
贾琏忙道:“银子如今大都在银库呢。”
贾赦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那里搁的都是日常用的银子,动了那儿,立时就让老太太知道了。西北角那一溜库房才是一箱箱存大银锭子的地儿。”
贾琮实在忍不住了,咯咯咯笑起来,顺手搂住贾赦的脖子。
屋里几个大人也跟着哈哈大笑。
贾四笑道:“既这么着,将军可带着地图来了?咱们这就商议。”
贾赦点头道:“带来了。不过是草图,许多地方尚未查清楚是做什么用的,需待琏儿查去。”乃从袖中取出地图来,骄傲的摸摸贾琮的后脑,“还是这个小东西拿步子量的尺寸。”
贾琮忙说:“还有余隆呢!好些地方都是他去踩的。图也是余隆画的。”
贾四心中又将贾琮高看了一分,不占下头人的功劳。遂接过地图研究了会子,因指着西北角的大库房道:“将军说的便是这里?”
贾赦点头:“正是。”因拿手指头点了几间库房,眼中射出厉色来,“来日这几间都与我搬空了、一样不准剩下。”
正文 第十七章
话说贾赦爷仨预备打劫荣国府,当家人亲自当内应,寻了贾赦从前的亲兵相助。贾琮虽羡慕山贼这个很有前途的工作,终因年龄太小,不曾参与过多,只见过贾四一回。后来贾赦又与一众亲兵时常见面商议,再也不曾再带贾琮去了。奇怪的是,他也没带贾琏去。
只是数日后,贾赦在路上捡到了一个流浪儿。因看他健壮老实;又想着贾琮淘气、爱四处乱跑、恐怕不安全;便想替他预备一个保镖。乃问那流浪儿肯不肯卖身,他宁死不从。偏贾赦就是瞧他顺眼,可巧他恰也姓贾,便给带了回来,只做雇佣论,每月与他些钱粮当报酬。一时荣国府里里外外都赞大老爷好心肠。
贾琮听钱启说完那孩子的来历,好悬没给他老子气乐了……哪有这么不靠谱的故事!这老头太不会瞎掰了。又看那孩子足有十一二岁,都快赶上贾琏高了,浑身都是小肌肉,一看就是会打架的。脸庞长得黝黑黝黑——与贾四少说有八分相似。他老子是谁压根儿不用猜。
因站起来向那孩子行了个礼:“小哥哥,我是琮儿,今后还请小哥哥多多照顾,琮儿先谢你了。”
那孩子大约不曾想到他这般有礼,竟一时无措。
钱启在旁哼道:“三爷何必跟他客气,要不是老爷捡他回来,他保不齐明儿就饿死了。还不知恩!”
贾琮正色道:“这位小哥哥与我同姓,便是本家兄长了。另有他是老爷请来保护我的,说不得日后有哪一日要为了我打架,自当先谢过才是。”
钱启还待说话,贾琮先问他:“老爷还有旁的话么?”
钱启一愣:“没了。”
“嗯,辛苦钱哥哥跑一趟,多谢了。”
钱启无奈,只得走了。
待他回去见了贾赦,贾赦问他三爷见着那孩子是怎样的。钱启便将贾琮方才如何说的又回给贾赦。
贾赦捋着胡须连连点头:“很好。”
钱启方要说几句“三爷委实失了主子威严”,听了这话,立时咽了回去。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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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23 章
另一头,贾琮笑嘻嘻上来拉着新保镖的手悄悄问他:“小哥哥,你是贾四叔的孩子么?”
那孩子略吃了一惊,因有些拘谨,小声说:“是,我是他的幺子。”
贾琮摇了摇他俩捏着的两只爪子,卖萌的问:“那小哥哥你叫什么呢?”
那孩子道:“因为最小,父亲唤我做幺儿。”
“哦。”贾琮点头道,“那这是小名儿嘛。你大名儿呢?”
幺儿呆了呆,黯然道:“我们这样的小门小户,比不得你们大户人家的孩子能念书,还取什么大名儿呢。”
贾琮便知道他是个有心向学的,乃说:“什么大户小户的,许多进士不都是小户出来的么。”
幺儿低头道:“那也是富户了,寻常人家哪里念的起私塾。”
贾琮想想也有道理,在古代受教育可是个高消费。便说:“幺儿哥哥,你想念书,我想学武,不如这样,你教我练武、我教你认字,可好?”
幺儿一愣,瞪大了眼睛:“真的?”
“真的!虽我如今也才刚开始蒙学,学了的回来都告诉你。”贾琮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头来,认真的说,“拉钩!”
幺儿忙伸出他黑黝黝的小手指头,两根小手指头勾在了一处。乃至后来数十年烽火硝烟,再也没松开过。
贾琮遂一叠声儿的喊123言情做练功服,他要习武。又让她们给做黑白两种颜色,说是白的帅气黑的酷。因黑白二色皆不吉利,红.袖劝了半日他才肯改作月白色与紫檀色,还赶着帮他纳了两双千层底儿的小练功鞋。
打这日起,贾琮每日都随幺儿踢踢腿跑跑步……他年岁尚小,幺儿还不敢教他功夫。此外则自己练字,也教幺儿几个。因他自己认得的繁体字也不多,不过数日一两个罢了,幺儿却极为感激,对贾琮愈发照顾。旋即贾琮发现,幺儿极聪明,一学就会,偶尔在贾琮画过鸡爪图的纸上照样子描,描出来的比贾琮的原版还正些。
贾琮则待姐姐们下学后溜去李纨院子,林黛玉与李纨两个一同教导他。黛玉已开始与他启蒙了。因贾琮是个开外挂的,显得极为聪明,因对古代教育全然不了解也有许多疑惑,黛玉教起来也很有成就感,成日绷着小脸儿像个小先生。此事自然是不忘写在家书里的。三春也时常凑热闹。迎春自然是最有耐心的,纵说了半日他听不明白也只说“过些日子便好了”。惜春烦躁了偶尔丢出来几个“笨”字来,让贾琮可怜兮兮的瞧几眼,又不好意思了。探春时有点睛之句,多望着他发愣。
贾琮起初有些奇怪,后一想到贾环便明白了,悄悄问:“环哥哥可也愿意来同我一道习字么?”
探春露出几分感激的神色来,欲言又止,终摇了摇头:“环儿比不得你。”
贾琮奇道:“哪儿比不得了?若论姨娘养的我也一样么。”
探春凝神半日,轻轻的说:“你家太太何尝管事?他也不曾得贤王喜欢。”
贾琮不由得一激灵:好家伙,贾三姑娘何其聪慧,这么小小年纪其实什么都知道的么。看来小爷压根算不得妖孽,论起妖孽来,这府里个个都是妖孽。对不住了小冻猫子,兄弟我这会子自己力有不逮,来日得了机会再帮你。遂一门心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只是时常有一种理科生坐在文科班的孤独感。
眨眼一个多月过去了。贾琮正在焦急数日子的时候,昭儿忽然欢天喜地来报:“三爷!我们奶奶有喜了!”
贾琮大喜!“真的!有小侄子了么?”
昭儿跪在地下给他磕了一个头,道:“方才已请了大夫来瞧过了。”他也乐得满面生辉,“二爷说,算算大约可巧是三爷送来那帕子糕饼的日子有的。”
贾琮狠狠砸了一下桌案,嘴角咧到耳朵根上,口里还辩道:“那不是糕饼!”。我的大侄女儿,你再不来,叔叔我都以为白磨了半日糕饼馅儿。忙赏了昭儿一吊钱,他欢欢喜喜的去了。
贾赦听闻幼子藏的那帕子“枣生桂子”当真引得长媳有喜,大喜过望,当即赏了贾琮五十两银子;贾琏与凤姐足足谢了他二百两,贾琏更是逢人就说他弟弟替他引来了儿子;连王子腾夫人听说了也谢了他一百两银子。贾琮忽然暴富了起来。
另有许多太太奶奶打发人来问那“枣生桂子”当如何磨、磨到什么地步方是好的。贾琮自然没空接待的,只打发红.袖123言情等与那些大丫鬟小媳妇应酬往来,又让她们只管随口扯去。他笑道:“灵不灵验,在人不在磨功。”
偏123言情笑道:“既然想让人信,自然须得有些道理才行。”遂与红.袖两个细细掰出许多讲究来。如何选料、先磨哪个、后磨哪个、磨到什么模样算好了;揉到一处的时候先揉哪个后揉哪个、最终如何团成团子、寻何等的帕子包、包的时候先折哪个角等等。真是要多细致有多细致,听得贾琮头皮都发麻了。123言情还说:“爷别笑,我们若说随便怎么磨,人家指定以为我们藏私、不肯告诉她们呢。这样才好,管保他们全都打心眼子里感谢爷。”
贾琮一想也是,人心本来如此,便不管了。
一时家家户户两三四岁的男孩都在磨糕饼馅儿,号“童子糕饼”,倒是当真许多替妇人们招来身孕。贾琮思忖着,大约是枕头底下压了一帕子这玩意,起了些心理作用,两口子都更加努力罢了。单单这一项贾琮都不知得了多少谢礼,从此再也没穷过;红.袖123言情也收礼收到手软,私房钱比鸳鸯还多的多。久而久之,这“童子糕饼”竟成了民俗传入后世,此为后话。
这日晚上,贾琮去贾赦屋里蹭了晚饭回来,幺儿悄悄拉过他说:“三爷,今儿晚上可莫到处乱跑。”
贾琮两眼“腾”的亮了:“要开工么?”
幺儿点点头:“今夜三更动手,前日与昨日晚上我爹已领着几位叔叔来踩了点儿。”
贾琮大喜,激动道:“我想去看。”
幺儿摇头:“三爷还小。”
贾琮拉着他撒娇:“好哥哥,带我去看嘛。”
幺儿只推给贾赦:“老爷说了不准三爷捣乱。”
贾琮哼道:“我何尝捣过乱?这事儿本来是我出的主意,偏我还小,不让参加也罢了,竟连瞧都不让瞧。爹太过分了!”忽然跳下炕就往外跑。
幺儿忙跟着追,一头喊:“别去!他可不让我告诉你!”
贾琮哪里管这个,像只兔子似的跑的飞快。
幺儿赶忙去追,好容易才赶上,眼瞧着离贾赦屋子已是不远了,贾琮张嘴就要喊。幺儿急了,上来捂住他的嘴,口里低声道:“小爷,好小爷,别喊,我带你去看便是了!”
贾琮立时蹦了起来:“真的!”
幺儿满面无奈道:“万万不可让老爷知道。”
贾琮使劲儿点头:“我只偷偷瞧着,绝对不发声、不让任何人知道!”说着便要伸出小手指头来,“拉钩!”
幺儿却直接抓住了他一整只小爪子,抬头瞧了瞧月亮:“三爷先去睡会子吧。”便将人往回拉。
贾琮连连摇头:“哪里睡得着!只去躺会子罢了……幺儿哥哥我自己会走,急什么嘛,老爷又没发现。”
二人悄悄回到屋里,都装作累了,早早悉数上了炕。
贾琮手里捏着一只从冯紫英那里讹来的西洋怀表,不时睁开眼瞧两眼。大约到了二更三点,帐子忽然被掀开。
贾琮一骨碌从炕上爬了起来:“幺儿哥哥!”
只见幺儿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立在月光里微微笑。
正文 第十八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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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24 章
却说贾琮欲去围观他老子搬库房,忙探出脑袋来先四处张望可惊动了旁人。
幺儿道:“无事,红.袖姐姐她们都睡着了。”
贾琮轻轻“哦”了一声,蹑手蹑脚去寻他那身紫檀色的练功服并千层底儿,幺儿又道:“小爷不用这么仔细,我往她们的茶水里头搁了些子药。”
贾琮稍稍吃了一惊,这玩意只在小说里听过,忙问:“不会对身子不好吧?”
幺儿笑道:“自然不会,不过睡得熟些罢了。”
贾琮点点头,又问:“那守库房的人也中了药么?”
幺儿道:“都快两个月了,你当老爷什么都没做么?守库房的如今已经是咱们的人了。”
贾琮大喜!这便宜老子,果然是干不正经的事儿最有本事!
幺儿又说:“小爷赶紧睡吧。”
贾琮一愣:“不是去看搬家么?”
幺儿摸了摸鼻子扭头看窗户:“今儿只搬了一箱银元宝出来,为的是老爷买房子。”
贾琮立时听出不对来:“‘只搬了’是个什么意思?”
幺儿讪讪的道:“我将三爷的怀表拨慢了一个时辰,这会子已是完了。”
贾琮登时急了:“你答应带我去看的么!难怪不肯跟我拉钩!”
幺儿摸了摸他的头:“你还太小了些,横竖还有的是时日,这会子天气还凉着呢。”
贾琮期待这次搬运很久了,忽然让他耍了这么一回,岂能答应?气的眼泪都出来了。抬头看幺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又拿他没辙。偏他不是真的小孩子,胡闹他还干不出来,一时两人只大眼瞪小眼。僵了半日,贾琮气呼呼倒头直向里头躺着去了。
幺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替他遮好被子,又掖了掖,放下帐子出去了。
贾琮生了半日闷气也没人哄他,偏极想知道今儿到底搬的如何,不禁低声骂道:“也不来说说经过!谁睡得着!”又一想,幺儿才多大,经历了这么兴奋的一夜大约也睡不着?不如去问他?这会子好奇心战胜了一切,他也顾不得面子了,翻身爬起来,自己摸黑穿好了紫檀色的夜行衣——当初让做这种颜色就是为了当夜行衣穿的,又从帐中探出小脑袋来,确定红.袖123言情她们都睡着了,才自己跳下炕来穿鞋。
这会子方显出贾琮平日睡觉安生的好处来。因他睡觉极老实,从不半夜吃茶,也不用人服侍,他屋里到了晚上是不用人半醒着守夜的,各人睡各人的便完了。
贾琮偷偷摸摸拉开门,蹑手蹑脚溜到隔壁幺儿的小屋子敲了敲门,没人答应。又敲重了些,还是没人。嗯?不对劲!他抬手直推门而入——幺儿素来不锁门。果然,床上空空如也,幺儿不在。他不禁拿拳头砸了一下自己手心:是了,幺儿压根儿没玩过西洋怀表、也没机会拿到,如何能在那上头做手脚?况最初不是还帮着找夜行衣来的么?根本就是半中间忽然不想带他去,哄他的!这会子搬库房只怕压根儿没开始。贾琮兴奋得头顶冒烟,扭身便朝外头跑去。
今儿晚上月亮极亮,圆圆的恰如旧诗中的玉盘一般,偶尔有几阵微风吹来,很是舒服,与故事中常见的月黑风高盗窃夜截然相反,可见老天也知道他们是搬自家的东西。贾琮从自己屋子出来,先是往贾赦那儿跑。因为他恐怕有守夜的人,贾赦他们定不可能将阖府的守夜人都迷了。果然,才望到贾赦的屋子,恰见三四个人贼兮兮溜出来,个个皆一身黑色夜行衣。贾琮一眼就认出在前头领路的是贾四,一个不认识的矮个子叔叔陪着贾赦,幺儿在最后压阵。他忙放轻了步子,悄悄跟在他们后头。
不多时到了西角门,贾四一推,门便开了,四人悄然无声的走出去,又从外头将门阖上。待他们走了一阵子,贾琮偷偷跟着溜过去一推门——虚掩的!他仍是先探出一个小脑袋瞧了瞧,两个守夜的婆子在椅子上睡的跟猪似的,忙溜了出来,也掩上门。这会子他已经估摸到两位头领的线路了,也不着急,悄悄穿过内仪门前的穿堂、从垂花门前头绕过贾母的院子,一路轻松无障碍,终是到了西北角那一溜大库房左近。
贾琮仗着个子小,胆儿极大,大月亮底下贴着墙根儿蹭到离库房极近的一株大槐树底下候着。他才藏好,远远的瞄见贾赦朝幺儿做了一个手势,幺儿便学了三声猫叫,两长一短。
立时就听见三声一模一样的猫叫不知道从哪儿传来,旋即许多大个子悄无声息一个接着一个冒了出来,跟变戏法似的,围在贾赦等人四周成一个半圆,大略点点人数委实有三十来号。
贾四挥了挥手,一个中等个子的男人点点头,走到库房前从腰上掏出一串钥匙。贾琮简直想捂脸了。这真的是搬家,这真的不是盗窃。只听库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贾四便立在库房门口,贾赦率先背着手走进去,那矮个子叔叔并幺儿在后头跟着。贾四挥挥手,那三十来号人一个接着一个跟了进去,最后留了四个人在外头守着,贾四也进去了,随即虚掩上库房门。
贾琮瞧不见里头,又不敢过去,急的在树下直跺脚。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库房门又开了。先是贾四,而后一群黑色的夜行人一个跟着一个出来,这回是贾赦最后出来的,那矮个子叔叔与幺儿跟在他后头,每人背着一个沉甸甸包袱,但并不大。
贾琮暗自叫好。这便宜老子虽然贪,倒也淡定,不着急。横竖道路通了、人手有了、连钥匙都在自己手中,慢慢搬就是。不知道这回自己能不能也捞点好处……他正满脑子胡思乱想,只觉脖子上一紧,抬头猛然见头顶悬着一张阴森森笑脸。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有个黑衣瘦子倒挂在槐树的矮枝上,伸出胳膊正好捏住了他的后颈。幸而他不是真的小孩子,虽然害怕,眼睛迅速扫见这瘦子穿着与他老子手下那群人一样的黑衣服,而且虽捏住了自己,力气很小,显见是自己人,只怕都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忙伸出两只小胖手指头来,压在唇上冲着他“嘘”了一声。那瘦子立时笑出声来。
这会子本是万籁俱寂时分,贾赦等人神经正高度紧张呢,忽听这声笑,都扭过头来。贾四先低喝了一声:“老六!”
那老六跳下树来,胳膊一带,顺势将贾琮抱在怀里从树下走了出来。贾琮不禁骂了一句“讨厌!”老六愈发忍不住一阵低笑。
幺儿立时听出来了,脱口而出:“三爷!”
贾赦也听出来了,先是一怔,旋即骂道:“臭小子!”
贾四这会子也明白过来,扭头去瞪幺儿:“不是说让你哄着睡去了吗?”
幺儿委屈道:“那会子委实睡去了……”
偏那老六脚步又快又轻,说话间已快到他们跟前了,贾琮忙说:“不干幺儿哥哥事!他哄我已是搬完了,我恼了,就装睡呢。”
贾赦哼道:“你胆儿竟是愈发肥了。”一面忍不住咧开嘴笑,又伸手向老六要他。
贾琮忙乖乖的伸胳膊搂住他爹的脖子顺势被转交了过来,口里道:“都是爹不好!我惦记这回搬库房好久了,竟不让我跟来瞧!还让幺儿哥哥哄我。”又去他脖项蹭着撒娇。
贾赦哼道:“你是怎么知道那会子还没动手呢?”
贾琮道:“幺儿哥哥说他拨慢了我的怀表。我想着,今儿我睡的时候也是拿怀表瞧过时辰的,他如何能悄悄从我帐子里头顺走、拨慢了一个时辰再送回来?123言情姐姐她们很晚才睡的。故此只能是他哄我了。你们若当真早早先搬完了,他又何必拿怀表的事儿来哄我?故此只能是爹爹你不让我来,我又粘着他,他夹在咱们爷俩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哄我了。”
贾赦点头:“算你有点子小聪明。”因抱着他向四周的兄弟道,“这是我的小儿子,琮儿。琮儿跟叔叔哥哥们问好。”言语间难免有炫耀之意。
贾琮乖乖的在他老子怀里作了个揖:“各位叔叔哥哥们好,今日烦劳了。从前多亏你们照料我爹爹,琮儿谢过。”
众人早猜出来了,忙七嘴八舌的问少将军好,又都赞他是将军的虎子,极有胆色、又聪明有礼。方才他将幺儿的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众人都听在耳朵里,心下暗暗赞成。
老六笑道:“少将军委实不凡。”便将方才他如何一步步悄悄顺着墙根儿过来到嘘那一声细细说来,臊的贾琮扭脸不理他了。
一干人又笑。
贾赦这些日子本来就极喜欢他,如今又刚从库里搬出许多银子来,心情极好,因抚着他的脖项笑道:“罢了,你们可莫惯坏了他。今儿兄弟们都辛苦了,先回去歇着吧。后儿咱们再聚,琢磨如何将那些个大件取出来。”
众人都称是,转身要撤。贾琮忙问:“各位叔叔哥哥是如何进来的?爬墙么?”
老六笑道:“爬墙何其辛苦,自然是从西北角的后门进来的。那儿本是离这库房最近的一处门。”
贾琮一愣。
老六因向他行了个礼,道:“琮三爷,我是在西北角门那儿守夜的葛六,日后还请三爷多多照看。”
贾琮立时想起那个守库房的,“扑哧”一声笑了。
众人也跟着笑了会子,便分作两路:葛六领着大伙儿悄悄撤出府去,贾四与那个矮个子的吴豹子叔叔并幺儿一道护送贾赦父子回院子。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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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25 章
路上无话。
一行人先到了贾赦屋子,窗户是开的,月光明晃晃洒在贾赦的黑酸枝大条案上,幺儿与吴豹子将背上的包袱解开放在上头:只见一个个大大的银元宝丰满圆润,比刚出炉的大肉包子还要可爱。
正文 第十九章
话说贾赦领着人从荣国府库房搬运了些子银元宝出来,心情极好,现场几个人包括贾琮这个小毛孩子都立时每人分到了一个。
因他人小力薄,幺儿帮他拿着银子,两个人回屋的时候123言情她们还睡着呢。贾琮颇为好奇,问:“她们明天早上会醒么?”
幺儿笑道:“不过是些安睡的药,药剂也不大,平日里她们本来就睡的踏实,故此药效颇好。再过两个时辰就好了。”顿了顿,又取笑说,“123言情与红.袖姐姐近日因三爷那童子糕饼发了大财,如三爷平日说的,手中有钱心中不慌,即便没有药想来也睡的极好。”
贾琮点点头,让他帮着将银子搁进钱箱里,笑道:“亏了自己还有一把钥匙,不然明儿早上红.袖姐姐收拾床铺,忽然变出一大锭银子来,还当我是善财童子呢。”
幺儿道:“如今外头人本来也都说小爷是观音菩萨身边的善财童子的。”
“哈?”
幺儿道:“因小爷那个童子糕饼的法子,从前都没有人听说过,人都说乃是观音大士指点的你。”
贾琮大乐:“善财童子是红孩儿!我是红孩儿,那我爹不成牛魔王了?葛六叔就是孙猴子!”他越想越有趣,“幺儿哥哥,你是猴子请来的救兵么?”
幺儿让他说愣了:“什么呀,我听不明白。”
贾琮笑挽着他的胳膊道:“这是故事呢,以后跟你说。”乃扬起亮晶晶的眼睛问,“库房里头什么样?”
幺儿笑道:“今儿去的那个库房乃是银库,大箱大箱的银子,看得大伙儿眼都花了。我做梦都梦不见那许多呢。”
贾琮“哦”了一声,心说,难怪呢,小爷这个便宜老子素来吝啬,不想忽然大方至此,原来是不差钱了。又问,“我这样偷偷跟着瞧的都得了银子,那些叔叔哥哥可得了么?”
幺儿道:“老爷先让大伙儿每人拿了一个的。”想想又说,“外头守着的并在西角门那儿盯着的,也都有家里人帮他们拿了,老爷极公平。”
贾琮点点头:“这还差不多。”这便宜老子简直是天生的山贼,当官理事都不成,唯独这一行干的很是专业。遂不再啰嗦,二人各自睡去了。
又过了十几日,幺儿传来小道消息,贾赦要同他爹一道去外头看房子,贾琮立时跑去扭股糖儿似的死活要一道去。贾赦让他闹了会子,便应了。
爷俩只说出门闲逛,除了幺儿还另有吴豹子跟着。这会子贾琮才知道,吴豹子已是混进马房了,不由得心中暗笑。每个人都是有潜力的。贾赦素来是个混球,只知道糟蹋日子。偏这两个来月他有了极其热爱的物流事业、开张第一单生意还做的不错,整个人都变聪明起来。
出了府、过了两条街,贾四牵着一匹大黑马在路口等他们。
贾赦跳下马随手将贾琮撂在地上来就去瞧贾四的马,围着转了好几圈才点头道:“不错。”
贾四那脸跟亮了盏灯似的,快活得真真如文章里形容的那般、都快满溢出来了,抚着马背炫耀道:“我上个月便瞧上它了。”因笑着说,“不瞒将军,那日同将军商议完,回去我便去马市了。”
说的贾赦有些郝然:“这些年苦了你,骑兵没有马如何过日子。”
贾四忙摆手:“将军别这么说,你也苦。”半晌又加了一句,“都是老夫人!偏心太过。”
贾琮把脸扭到贾赦大腿后头偷笑。上回贾四对贾母还有些尊敬,如今跟着贾赦才捞到一回好处,贾母立刻成坏人了。
吴豹子忙说:“如今好了,将军也立起来了,大伙儿日子也能好过些。咱们先去瞧瞧房子去?”
贾赦点点头,几个人纷纷上马。穿街过巷的走了半日,到了一座大门前,有个中人模样的老头已经等大半日了。
贾琮一看这宅子就不喜欢,过于富丽堂皇了些。雕梁画栋,一层叠着一层,也不知是哪个暴发户给弄的。偏贾赦两眼放光,一副审美很吻合的模样,贾琮赶忙跑到中人跟前去问:“老人家,这房子有练武场么?”
中人一愣:“小爷,这原是一位大盐商的宅子,没有练武场。”
贾琮立刻嫌弃的扭头:“好俗气。”
贾赦要面子,一听是盐商的旧宅,又有“好俗气”三个字的评语,登时就觉得这宅子不好了。吴豹子瞧见贾赦脸色变了,恐他说出不好听的来,抢着问:“可有武将留下的宅子?我们家小爷要习武的。”
那中人为难道:“武将的宅子多在南边。这左近都是有学问的大官呢,当年前头这位主人可是费了数倍的价钱才买到的。”
贾琮打了个激灵:不会是贾赦让人家专门挑豪宅区吧?哎呀,这老头太不靠谱了,哪有小金库藏在闹市区的,怕没人看见么?忙拉了拉贾赦的衣襟:“爹!不要啦,他花了数倍的价钱买来,哪怕打对折卖给咱们,也还是好亏啊。”
贾赦一想有理,开口正要骂那中人,吴豹子又抢着说:“这么亏的房子还卖给我们老爷?你当我们老爷是冤大头么?”
如此贾赦不好再开口了,重重“哼”了一声。
贾琮在旁望着吴豹子直笑,吴豹子冲他眨眨眼,贾四也忍不住从后头伸出手来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那中人赶忙陪不是,又说:“城南还有一座大大的宅子,是先头一位大将军留下的,那将军如今往南边打仗去了。有个好大的练功场、好大的马房、还有射箭的靶子都在呢。价钱极公道!不如老爷再去瞧瞧?只是僻静了些。”
贾琮忙说:“我最喜欢安静了!安静念书、安静练武!”一头使劲儿冲贾四并吴豹子使眼色。
贾赦笑道:“你是想着安静淘气没人发现你。”贾琮做了个鬼脸儿。
贾四这会子也明白过来贾赦挑房子不靠谱了,还不如这个聪明的少将军,忙说:“老爷,我听着也挺好,有靶子可巧让小爷练练,那些小的们大都没摸过弓呢。”
贾赦虽爱富贵,偏他更重这些老兄弟。一听贾四就话便想到兄弟们家中的孩子想必都想学武的,只怕都没地方施展开弓马骑射来,便说:“既这么着,你领我们去瞧瞧。”
那中人一叠声的说了许多奉承话,又领着他们往城南去了。
还没到那地方贾琮就明白过来,那宅子不是僻静了些,乃是着实僻静。眼见贾赦脸上有几分不好看,赶忙拉了拉他的前襟。因他本来就坐在贾赦马前,悄悄话很是方便。他道:“爹,这里最好,咱们可是瞒着老祖宗的。”
贾赦忽然想起来了,这回要找藏私的地方。纵然搬的自家库房,总归是偷偷摸摸的,不能让人发现。忙点头:“如此看来倒是颇为合适。”
偏那会子仍没到地方。又走了半日,远远的已望见护城河了,才到。贾赦颜面上便有些不大好看了。贾琮却以为极好。地势开阔、四周的民房并不多,居民也不多,左近还有片不小的山坡,是个待开发区域。故此他大声说:“好空啊!来日在旁边都盖上屋子,叔叔们也搬过来住哇!”
贾赦刚预备骂那中人一顿拨马走人,听了他的话,眼前一亮:“是了!你们住的房子太破了,老四的还有点子模样,田矛那是个什么破草棚子!竟也住了四五年!”说的他自己眼泪都掉下来了。
贾四忙催马近前道:“本来不干老爷事的,老爷,何苦来总为了这个伤心,如今不是已经搬出去了么。”
贾赦叹道:“搬出去了也是租赁旁人的屋子,连个自己的住处都没有。皆是我的不是。我日日在府里头呆着,也没常去看你们。”因问那中人,“这四周的地都是谁的?”
中人才见他面色不善,以为这买卖又要不成了,如今忽然来了这么一个大转折,喜出望外,道:“不过是些寻常人家,老爷若是喜欢,出两个钱买了便是!小人愿替老爷跑腿儿!敢问老爷在何处高就?”
贾四忙说:“你且去问着,来日来寻我便是,我们老爷忙着呢。”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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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26 章
中人赶紧向他谄笑道:“是,小人问了就去寻贾掌柜。”
贾琮鼓掌道:“好哦~~叔叔哥哥们都来!到时候每人教琮儿一招,琮儿就会三十招了。每人教两招,就是六十招!每人教三招就是就九十招,爹再教我十招,一百招有了!”说的众人都笑起来。
贾赦笑骂道:“你当学武那么容易的。”遂拍马到了门前。
那中人掏出钥匙来,一头谄笑道:“因宅子太大,许久不曾清扫了,各位爷担待。”
一面说着,推开大门来,竟是一愣。
门里头虽不至干干净净,依着长期没人住的宅子来看却十分整洁,显见是有人时常有人打理的。他嘀咕道:“谁那般勤快呢。”乃将客人往里让。
贾赦等人听了他方才的话还以为能看见一院子的破树叶子,谁知如此干净,都十分满意,便将马拴在院中的大树上,随着他慢慢看起来。
这座宅子委实大,连一砖一瓦都透着大气。正院其实比荣国府小些,却显得更宽敞。正厅简直是个中军帐,就差在当中的交椅上盖一张虎皮了。院中树木郁郁葱葱,后头还有个大演武场,倒了七 第二十章
这日贾琮掐着点儿溜去他老子屋里预备蹭饭,外头的小厮笑道:“三爷来了,老爷并二爷正与外头来的一个掌柜算账呢。”
贾琮咧咧嘴,那个掌柜不用说他一定认识的,乃自己掀开帘子进去,果然见贾四掌柜坐在贾赦跟前研究账簿子,贾琏在一旁陪着。
贾赦笑问他:“又出去玩儿去了?”
贾琮上来行礼,道:“跟冯大哥看黑子去了。”
贾四因想起一件事来:“将军,说不得来日咱们也要同这个秦三姑做生意呢,她手眼通天,什么都敢买、什么都敢卖。”
贾琮忙摇头说:“不要!”
贾四奇道:“她是个行家,有她相助,来日买卖东西都方便。你不是喜欢她么?”
贾琮正色道:“我喜欢三姑姐姐,也喜欢黑子,只是,这是咱们家的事儿,何必让冯家知道!其实……”他鼓起脸蛋子认认真真环顾四周一圈儿,低低的声音道,“其实,她是冯伯父的人!”
贾琏大笑,连道胡说。
贾琮哼道:“难怪冯大哥那日领着我们去寻她呢,合着那是他们自家的生意。好小气,看咱们在谈生意都不主动打个八折。”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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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27 章
倒是贾四神情凝重起来,问:“三少将军为何以为她是冯唐将军的人?”
贾琮得意洋洋的摆了几下小脑袋,哼道:“我都说过好几回了,你们大人总以为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们什么都知道!”又伸爪子去抓了两个果子到手里头,卖够了关子,贾琮伸出一根手指头来,极认真的说,“有一回我与黑子抓迷藏藏到三姑姐姐的柜子里,听见冯大哥说同她说悄悄话,仿佛是什么让你盯紧些子水溶。”其实是在院子里跟黑子玩,不留神听她那两个伙计说了一声“水溶”,立时猜出点子什么来了,如今且拐着弯子提醒罢了。他哪有本事藏到秦三姑柜子里偷听还不被发现?因睁着大眼睛问,“贾四叔,水溶是谁?”
贾四不过一个市井之徒,上哪儿听说王爷的名讳去?也茫然道:“不曾听说此人。将军知道么?”
贾赦奇道:“这是才袭位的北静王,冯家盯着他做什么?”
贾琮简直要给他便宜老子的智商给跪了,一点联想能力都没有。
偏这会子贾琏发话了:“我却觉得,那日紫英与秦三姑的模样儿,不像是她主子,倒像是朋友。”
贾琮忙附和:“是哦,很好很好的好朋友,三姑姐姐经常欺负冯大哥。”
贾四思忖了会子,摇头道:“如此便不对了,哪有属下欺负少主子的。”
贾琮鼓起腮帮子道:“真的,她揪冯大哥耳朵,还踢他、骂他,冯大哥根本打不过她。”见这几个大人还没明白,只得又加了一句,“冯大哥还挺怕她的。”
贾四手指头慢慢击打着桌子,许久才说:“不对!若是如此,他们最多平级,冯大爷不是秦三姑的少主子。他们上头另有其人。冯家也犯不上盯着北静王爷。”他抬起头来看着贾赦,“将军,北静王爷位高名重,如何轮得到冯家去盯着?除非,他们是圣上的人、是朝廷的鹰犬密探。”
贾赦与贾琏俱是大惊,贾琏脱口而出“不可能!”见屋里人都看着他,半晌才说:“紫英比我还小些……”
贾赦喝骂道:“你是个废物,以为旁人也是废物么!”
贾琮忙递出去一架梯子:“爹!二哥哥不过是让人哄了么,没看见二婶子见了二哥哥多和蔼,恨不得二哥哥.日日闲混才好。”
贾琏立刻顺杆儿爬,道:“儿子都是受了二婶子的怂恿,说咱们这样的人家只安生过日子便罢了,横竖不缺银钱使。”他倒是也没说他要用功念书考功名云云。
贾赦重重哼了一声。这会子他也没心思骂儿子,半晌,有几分惊惧的说:“北静王功劳极高,圣上竟让人盯紧些,足见四王八公这些老臣,他是并不放心的。偏还做出一副极信任的模样来。”
贾琮都快忍不住要鼓掌了,忙说:“爹说的极是、爹最英明!”
这话他倒是真心夸赞的,贾赦反而瞥了他一眼:“就知道奉承。”贾琮吐了吐舌头。
贾四叹道:“三少将军说的对。将军,皇帝这是卸磨杀驴啊,当年老将军替他南征北战,死了多少兄弟!还有几位王爷。”他摇了摇头,“北静王爷傻透了,竟交出兵权去。”
贾赦又想了会子:“只怕也有人盯着咱们府里。”
贾四也想了会子:“咱们行事素来周密,想来无碍。若当真有人盯着,至多发现爷买了座宅子,倒是未必知道咱们干了什么。再说,皇帝知道了又如何?搬的是将军自家的库房、将军是当家人。退一万步说,老将军余威甚重,他不敢乱来。”心中暗自庆幸买的不是城东那座极贵的宅子。虽比如今这个小,却是贵了数倍去,难免招人疑心。他又道,“不若这样,那宅子单做存放物品也不好,搬些老兄弟过去住着,瞧着便像是将军在照顾老兄弟了。”
贾赦道:“只是那地方太偏僻了些,兄弟们可愿意去?”
贾四笑道:“比破草棚子如何?况那儿地方大,兄弟们孩子多,恰可撒欢儿呢。”
贾赦叹道:“也罢,明儿先去问问兄弟们的意思,不愿去便罢。”
此事便定了。贾琮拍手道:“我想起来了,冯大哥今儿还问我呢,若是有了一座好大的宅子做什么。”
贾四忙问:“你是怎么答的?”
贾琮脆声道:“养流氓!”
贾四喝彩:“答的好!”因向贾赦道,“不用问,有人盯着这府里呢,买宅子之事圣人知道了,却并不知道咱们……”
贾琮替他说:“搬家。”
贾四笑道:“是,却不知道咱们搬家,横竖也只搬过一回,极机密。三爷得空多去那秦三姑处,向她打听她平日是如何做生意的。只要他们以为咱们这群不务正业的老家伙预备跟秦三姑抢生意,就好办了。来日老爷总要去寻这些奴才索回他们私取之物,可巧当日二爷也是预备去寻三姑做生意的、三爷又说了咱们自己养人。各色事物都平了,冯紫英反是帮了咱们一个忙。”
贾琮鼓掌:“对!大库房的黑锅还可以给他们背。”说得几个人都笑。
贾赦再三琢磨,终是想不出个头绪来,道:“罢了,横竖老圣人还在,他也不能拿我怎样。若不是依着贤王,他屁股底下那椅子早换人了。”因传晚饭,贾琏回院子去陪安胎的王熙凤、贾琮陪贾赦、贾四既然只是个掌柜自然得出府去。只是幺儿也碰巧出府散心去了。
饭毕,贾琮才回到屋子,紫光迎了上来急道:“爷可回来了!我有事儿要回呢。”
贾琮一面懒洋洋的让123言情与他换衣裳,一面摆架子:“什么事儿慌脚鸡似的。”
“三爷两个月前让我打听的事儿,已是快了!”
贾琮先是蒙了会子,忽然一哆嗦!好嘛,这两个月日子过的太舒坦,都快把那个给忘了。忙问:“你打听清楚了?”
紫光重重点头:“我亲耳偷听到的。”
“很好。”贾琮哼道,“这几天你多往门房溜达着,别让人看见。他来了立时来告诉我。”
紫光肃然应了。
贾琮又说:“听到的便是听到的,什么偷听!多不体面。”
说的紫光咧嘴一笑:“是,全听小爷的。”
又过了几日,贾赦正在屋中饮酒作乐,贾琮从忽然外头蹦了进来:“老爷!”
贾赦这些日子看他正顺眼,忙招来身边道:“琮儿倒是愈发精神了。”
翠云在旁眼巴巴的瞧着,奉承道:“三爷一日机灵过一日呢,老爷只等着享福便是了。”
贾琮笑嘻嘻扒拉着他的胳膊撒娇道:“老爷,求你个事儿。”
贾赦笑道:“你是我儿子,有什么求不求的。只管说来。”
贾琮摆了摆小脑袋:“前两个月老太太给的那个犀角杯子,给我喝一杯水呗~~喝一杯就好了。”
贾赦奇道:“拿那个喝水做什么?那是古物,哪有拿古物做日常使的。”
贾琮撅嘴道:“这些日子我练字总练不好,横不平竖不直的。听人说,拿犀角杯喝一次水能变聪明,我便想试试么。”
贾赦笑抚着他的脖项道:“岂有此理,从不曾听闻过。你又急了不是?练字最是磨性子,你这性子委实须得磨一磨了。你老子小时候才练字也练不好,慢慢的就好了。”
贾琮辩道:“珠大嫂子都说不妨试试,她爹爹是国子监祭酒,可有学问呢。好老爷,让我试试嘛,横竖那个也不能多喝,只一次便好了。万一好使呢?你瞧,我塞在二嫂子枕头下的那帕子便引来了小侄子不是?我运气好着呢。”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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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28 章
说的贾赦又想起了大孙子,喜上眉梢。虽不信那杯子当真有什么用处,横竖如今喜欢他,能哄小儿子开心也是好的。他又说只一次即可,瞧着也不是想把东西要回去。因思忖了会子,便说:“罢了,就一杯。”
贾琮重重点头:“就一杯。”
贾赦乃命人洗净了那对犀角杯,又让泡好茶来,亲从壶中慢慢筛入一只犀角杯,又从这里头倒入另一只,贾琮方捧了,慢慢的喝干净,还舔了舔嘴唇。
翠云在旁笑道:“好了,三爷又聪明了些。”
贾琮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老子:“爹!我觉得自己聪明了。”
贾赦嘴角已经咧开了,还哼道:“既是聪明了,还不念书去!”
贾琮脆生生应了一声:“爹!我念书去了!”一溜烟儿跑了。
贾赦望着他的背影捻着胡须直笑。乃命人收好犀角杯,接着饮酒。
谁知过了大半个时辰,忽听外头一阵踉踉跄跄的脚步声,急得很。他才抬头问:“谁啊,冒冒失失的。”只听门帘子“呼”的一声让顶开了,贾琮青灰着一张小脸闯了进来,一瞧就是吓着了。
这个小东西素日天不怕地不怕的,何曾被吓着过?贾赦忙问:“这是怎么的了?”
贾琮忽然扑到他怀内,“哇~~”的大哭起来。
贾赦急了,一头拍一头哄,问他出了何事,又一叠声的骂下头的人哪儿去了。外头有人来回,三爷一个人来的,并没有人跟着。贾赦又骂。
贾琮哭了半日,猛的抬起头来,面色十分怪异。
翠云不禁说:“三爷别是让什么东西撞了罢。”
话音刚落,贾琮忽然转身跑了出去。贾赦忙喊人跟着,看他去哪儿了。
过了老半天,跟着的小厮来报,三爷方才直跑回屋去了,偏才一眨眼的功夫又领着他的两个小厮出来,他那两个小厮抬着……一只马桶。
贾赦愈发奇了,问:“抬着马桶?他们去哪儿了?幺儿跟着没?”
那小厮支支吾吾了半日才说:“幺儿在后头跑着追过去了。只是,奴才跟着三爷出了角门、过了内仪门前的穿堂,见三爷仿佛是朝着体仁沐德院去的,忙折回来回老爷。”
贾赦大惊。体仁沐德院后头就是贾政的书房,难道是贾政把琮儿怎么了?不能啊,他那二弟何等虚伪。因思忖了会子,恐他儿子惹祸,道:“走,瞧瞧去。”乃急慌慌领了几个人也往贾政那儿赶。
这会子贾政正在外书房待客,乃是贾雨村往金陵的复职候缺妥帖了,特来相谢。他二人正子曰诗云的雅谈,忽听门口一阵忙乱。
贾政咳嗽一声,问道:“外头干什么呢?没规矩。”
贾雨村笑道:“想来是小孩子们玩闹,无碍的。由此可见当今实乃圣朝,黄发垂髫怡然自得。”
清客詹光忙道:“我去瞧瞧。”
抬腿正要走,只听“咚”的一声,外书房的门被踢开了。
贾政喝道:“何事惊慌!”
只见他那三岁的小侄儿领着三个小孩子气势汹汹闯了进来。贾琮往旁边一躲,两个小幺儿将手里抬着的一物整个倒扣在贾雨村身上。只听“哗啦啦”一阵响,屋内立时臭气熏天。
贾琮在旁伸出两个手指指着他断喝一声:“呔!妖怪!还不速速现出原形!”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话说贾琮领着蓝翔紫光当着贾政的面浇了贾雨村一脑袋黄白之物,还喊“妖怪”。贾政又急又气,连喊:“反了反了!”又命“还不拿下!”
外头立时进来四五个小子,刚要往上涌,幺儿两步挺到前头,左右一瞧并没有称手的家伙,顺势抄起一把椅子,“呼啦”一声横着甩了出去。那椅子本是黄花梨的,平日打扫时挪动都须费些力气,他竟抡起来砸人!吓得那帮小子四散逃窜。
幺儿便往贾琮身前一立,贾琮趁势缩到他后头,指着贾雨村只管喊妖怪。
贾政此时气的眼都红紫了,也不暇问幺儿是谁,指着他喝令:“快将这个作死的奴才捆了!”
偏幺儿方才那一手太强,一时竟没人敢上。贾政气的自己亲上来抡起巴掌要打幺儿,幺儿一闪身躲了过去。贾琮就跟着幺儿的后背跑。
贾政喝骂:“你竟敢躲开!眼里还有没有主子!快来人立时拖出去打死!”
贾琮在后头喊:“幺儿哥哥才不是奴才!你椅子上坐的那个才是妖怪!”
贾政见小子们怕幺儿,又喝:“将琮儿拿下!”
幺儿摆开一个架势立在贾琮前头,因看着像是练家子,愈发没人敢上了。蓝翔紫光这会子也都护卫在贾琮身后,捏着拳头浑身都是战意。幺儿冷冷的说:“我是贵府大老爷请来保护三爷的,我领着的便是保镖的银米、只护着三爷一人。旁的我管不着。谁敢动三爷一根寒毛,须得从我贾幺儿尸体上踩过去。”
只听外头一声喝彩“好孩子!”贾赦领着七八个人蹭蹭蹭走了进来。
贾琮“嗖”的一声跑得比兔子还快,抱住贾赦的大腿就哭:“爹!妖怪!有妖怪!”
一瞧这架势跟打群架似的,詹光也立时溜到贾政身后去了,比贾琮方才慢不了多少。
幺儿见后台来了,便放松下来,大大方方走到贾赦身边靠后半个身位立着;蓝翔紫光也忙溜到这头来,虽然他们个子都挺矮,也昂首挺胸立在后头壮势——蓝翔还偷偷数了数,嗯,咱们这边的人足足多出了三个,还是算了对方的妖怪和不算自己这边的三爷。
贾政这会子脸皮已紫了,颤声指着贾赦:“你知道你的好儿子刚才干了什么?”
贾琮因为太矮,没有气场,急的抓贾赦的裤子:“那个人是妖怪!爹!抱我起来!”
贾赦果然弯腰抱他起来,看他哭的满脸都是泪痕,可怜见的,忙取帕子替他拭了拭,口里还骂:“臭小子,你又淘气什么呢。”
贾政冷笑道:“淘气?这是淘气么?你自己看看——”乃一指贾雨村,“何等有辱斯文!这般逆子你留他何用!还不快些打死!”
贾琮几乎是闻声而搂紧了贾赦的脖项,贾赦断喝一声:“谁敢!”
“你!”贾政指着他气的浑身发抖。
贾赦这会子才注意到贾雨村。他从前也是见过贾雨村的,那日此人周身的书卷气,又会奉承,兼生得剑眉星眼、直鼻权腮,还是很顺眼的。如今他仍是一身文生打扮,满头满身都是秽物,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何其滑稽!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下头有机灵的小子赶忙上前提醒贾政:“老爷,先请这位大爷去清洗会子、换件衣裳可好?”
贾政“哎呀”一声:“我都气糊涂了!”忙命人请贾雨村到后头去更衣沐浴。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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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29 章
贾琮急了:“我都告诉你了!他是妖怪、妖怪!”
贾政哪里肯搭理他?再三致歉,让人小心服侍。
贾雨村这会子又臭又冷,规矩礼仪也顾不得了,急急跟了人去清理不提。
贾琮见贾政不理他,忙搂紧了贾赦:“爹!那个人真的是妖怪,我亲眼看见的,他是一条大黑狗!”
贾赦皱眉道:“这话可不能乱说的,怎么旁人没见呢?”
贾琮干脆去蹭他的脖子撒娇:“真的真的,我看的真真切切!只一眨眼功夫,就变成好大的一条黑狗,长得跟黑子好像,立在椅子上头。”
贾政喝到:“胡言乱语!”
贾赦瞧着横竖马桶也倒了、儿子也抱在手里了,就说:“老二你也别急,琮儿素来聪明,这般总有个缘故。想来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这屋里臭气熏天的,到前头去说吧。”
贾政气急:“这里是书房!”臭气熏天还不是你儿子干的!
贾赦看他不顺眼大约有整整一辈子的时间,从不曾像今儿这般看他出丑,心里别提多痛快了,哪里还管的了贾琮干了什么?心里想着,不论这小子是为了什么,就冲他往老二书房浇了这桶东西,回去都得赏他!
贾政还待发火,却见贾赦率先抱着儿子出去了!他带来的那些人也一个个齐齐整整的跟了出去,自己手下竟没人敢拦,又羞又怒,又没法子,只得跟了出去,回头吩咐一声“请老太太来”。走了两步,又回头吩咐“快些将书房清理干净!”
两大伙人跟干仗似的前后进了体仁沐德院,脸对脸分了两溜儿:贾赦与贾政坐着,贾琮坐在他老子怀里,手下人分立两边助威,只差没有擂鼓鸣金。
贾赦强忍着笑摸了摸贾琮的小脑袋:“怎么回事?从头说清楚。”
贾琮撅嘴道:“爹,我饿了!要吃核桃糕,还要吃茶。”
蓝翔忍不住把脸绕到紫光身后偷笑,幺儿并贾赦带来的几个小子也低头暗笑。贾政气的说不出话来。
贾赦吩咐:“拿点心来。”又低头道,“不许挑嘴,拿来什么吃什么。”
贾琮委屈的点点头:“有核桃糕最好,没有也便罢了。”
下头两个小子忍着笑出去寻了一碟子点心并一壶茶来,贾琮在贾政杀人的目光中慢慢吃慢慢喝。待他吃饱了,终于听到有人喊“老太太来了。”
只见鸳鸯搀着贾母、贾母穿着一身深紫色貂鼠皮的褂子、满头花钿衬着银发,拄了拐杖一步步的走进来。
众人忙迎了她坐在当中,静静瞧了瞧屋里的人,道:“我都听说了。琮小子,你先说吧。”
贾琮若是懂事,这会子应该跪下的。他偏不,还搂着贾赦的脖子撅嘴道:“那个人就是个妖怪!”
贾母双眼冰凉,面上还和蔼问道:“你怎么看见他是妖怪的?”
贾琮想了会子道:“我早听说他是林姐姐的老师,还是实实在在从科举会的进士,仰慕的紧。今儿听说他来了,就想偷偷看一眼,瞧瞧进士是个什么模样儿。我就爬到二叔书房窗户外头瞄。那个人就坐在二叔对面吃茶聊天呢。开始还是一个很好看的大叔,忽然我眼前一模糊,就变成了一条大黑狗立在二叔对面的椅子上!”说着他有些害怕,又搂紧了贾赦。“我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看,还是大黑狗!再揉揉再看,还是大黑狗。然后他突然就转过头来望窗户这边,吓得我跌了下去……我就跑到爹爹那里去了。”
贾赦忙说:“难怪方才他一个人闯进我屋里来,吓得脸都青灰了,我都不知道他怎么了,问他也不说,只顾哭,可吓死我了。”
贾政又喝:“一派胡言!母亲休要信他。”
贾琮辩道:“真的!长得跟黑子好像!”
贾母问:“黑子是谁?”
贾琮道:“是三姑姐姐家的狗狗!”想想又补了一句,“三姑姐姐是冯大哥的朋友,二哥哥也见过黑子的。”
贾母皱眉:“这个三姑又是何人?鸳鸯,使人去喊琏儿来。”鸳鸯答应一声,转身吩咐琥珀亲去。
贾赦道:“三姑是个……做买卖的,冯紫英曾领着琏儿与琮儿去过她的铺子。”贾琮心中好笑,其实他老子也没撒谎的。
贾母以为是商贾,不喜道:“冯紫英没事领着他们去个女人开的铺子作甚,没的坏了名声。”又细问方才的经过。
众人忙七嘴八舌的回给贾母听。贾母听完又问:“琮儿,方才你去……二老爷书房里,看那位先生还是大黑狗吗?”
贾琮连连摇头:“方才他已经又变成人了。我听人说给妖怪浇黑狗血或是粑粑都会打掉他们的道行、现出原形。偏他自己就是黑狗妖,黑狗血如何有用?况这一会子我也没处寻去。故此才回屋里去取了马桶。”说着又抱紧了贾赦。
贾赦忙也搂紧了他,道:“方才做什么不告诉我呢。”
贾琮鼓起小脸蛋子道:“万一他咬你呢?”
贾母叱道:“这么大的事不告诉你老爷,竟莽撞行事,你竟是愈发不成样子了,来日还不定又惹出什么大祸来。”
她要待要多训斥几句,贾琏到了。还不曾行礼,贾母劈头就是一句:“琏儿,你见过一个三姑吗?”
贾琏吓了一跳,脱口答道:“见过。”
“她们家有个黑子是什么?”
贾琏道:“一条黑色的大狼狗。”
贾琮忽然说:“黑子的眼睛是黑的,那个妖怪眼睛是白色的,还冒光!”
贾琏这会子还不知出了何事,忙问:“什么妖怪?”
贾琮比划着说:“一条大黑狗妖!长得没有黑子好看,好凶的!”
贾母不禁心念一转,捏起了手里的念珠,口中念了一声佛,问:“琮儿,你看到那条狗眼睛是白的?”
贾琮点头:“好奇怪哦,我都没见过白眼睛的狗狗。他的眼睛还会发白光的。”
贾母又念了一声佛,双目紧闭思忖了好半日,问他:“那狗尾巴上头毛多吗?是翘起来的吗?”
贾琮想了想,道:“毛蛮多的,没有黑子多,也比黑子的短。也没有黑子的毛好看,黑子的毛好亮哦~~尾巴也没有翘起来,耷拉在那里,很直的往下垂着。反正就是黑子好看。”过了会子,又补了一句,“不过他的毛蛮干净的,有主人替他洗澡的样子,不像野狗。”
贾琏只当哪儿冒出来一只狼吓到了他,笑道:“傻子,尾巴耷拉着的是狼。”又暗自思忖这京城里头怎么会有狼呢。
贾琮哼道:“才不是狼!狼眼睛是绿色的,冯大哥告诉过我,我知道!他打猎猎到过的。”
贾琏道:“那是寻常的狼。有一种狼叫做白眼狼,听说专门咬帮过它的人。”不禁又笑,“我竟不知道当真有这种狼。你在哪儿看见的?”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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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0 章
他话音刚落,满屋子人都不禁去瞧贾政。
贾政才要说话,闻言竟怔住了。
众人都吓了一跳。贾母又想了半日,问道:“可有旁人看那位雨村先生是狼么?”
没人答话,面面相觑。
贾琮急了:“真的是狗!要么狼!反正不是人!真的!”他本挥着小拳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忙说,“爹!杯子!喝水!把杯子取来每人喝一杯!珠大嫂子说的!”
贾赦让他弄糊涂了:“什么乱七。”
贾母道:“如今且不论这个。我只问你,可帮过他。”
贾政道:“他本是进京谋起复旧员的,因有林妹夫书信,我才替他谋补了金陵应天府知府的缺。”
贾母拿拐杖锤了锤地,叹道:“你年轻、不知道世事。这世道本来白眼狼多,官场上是最多的。”贾政才要辩几句,她又问,“既是起复旧员,他上回是如何丢的官?”
贾政哑然。半日才说:“雨村先生委实博学高才……”
贾母明白,这便是不知道了。不由得叹道:“满堂儿孙,竟是没一个省心的。”
众人都不敢吱声。
半晌,贾琮又出来当这个刺头儿:“那这个妖怪以前咬过帮他的人么?”
贾赦笑道:“这个哪里知道?横竖人家高才,过往的也不用问了。”
贾母又拿拐杖除了两下地,贾赦虽不言语了,却是面有得色。半晌,贾母道:“此事且容我再细查查。”便走了。
众人顿时作鸟兽散。贾赦回屋哄儿子、贾政回书房视察清理事项不提。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却说贾琮费了半日力气终是借贾琏之口扣贾雨村一顶“白眼狼”的大帽子,贾母立时使人去贾赦处取了犀角杯、依着他的法子倒茶给许多人喝了偷偷去看贾雨村,从一岁到七岁的小孩子都有,偏没一个看成白眼狼的。只是杯子也不曾还给贾赦,换给了他一架白玉桌屏,贾赦面沉似水,哼一声,也不曾多发牢骚,只是后来搬库房愈发不留情面了。
贾雨村收拾停当后,贾政虽心有疑虑,也只得厚着脸皮再三致歉。
贾雨村苦笑道:“旁的倒是罢了,只是此事还望世翁莫要外传。”
贾政忙道:“必封死了口舌!”
贾雨村又说:“令侄年幼,还望不要苛责与他。”
贾政立时怒上眉头,将贾琮狠狠骂了一顿,一叠声儿的“孽畜”、“打死”,横竖贾琮贾赦都听不见,倒是无碍。
彼时贾母恰藏在屏风后头窥看。见此人受如此大辱还淡然自若,足见是个极能忍的,愈发疑心起来。后又细查了当日李纨与贾琮说的话并今日贾琮的举动,皆属实,越想越觉得贾雨村是祖宗示警的白眼狼。因招来贾政问可有法子再撸了他去。
贾政这会子也有几分怕了,道:“只是如今薛家那哥儿在金陵打官司,需用着他的力。”
贾母想了想,问:“此事想来琏儿媳妇她老子也出了力的?”
贾政忙说:“这个自然。若论出力,他倒是出了大力。”
贾母道:“既这么着,你且将这一大篇子的都告诉他,与他商议会子。好歹他还握着兵呢。”
贾政一想,也是!忙说:“还是老祖宗想的周到。”也等不得了,立时让人备衣裳,打马飞去了王府。
王子腾听罢也甚为吃惊,琢磨了半日,又问贾母的意思。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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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1 章
贾政苦笑道:“老祖宗以为,这个贾雨村只怕是靠不住的。”言语中不掩悔意。
因贾琮一帕子糕饼替他女儿招来了身孕,又是个垂髫幼儿,王子腾本来就信了他一大半,如今得了贾母的看法,愈发信了。因说:“既这么着,横竖还要用他,待蟠儿的案子了了再说。我且使人去查查他。”
贾政放心回府去了。
王子腾果然暗自查访贾雨村生平,又急忙往金陵府衙门里头设下探子。不多时,探子窃听得那葫芦僧与贾雨村的话,飞书来报。王子腾忙使人去探“这人算来还是老爷的大恩人呢”是谁,又是个什么故事。费了些日子终于寻访到了甄家旧仆,得知甄士隐助他五十两白银并两套冬衣、他竟不曾致谢连夜进京之事。这会子王子腾已然信了那“白眼狼”之说八分了。过了几日,又寻到了甄娘子,连那娇杏之典也知道了。待后来,贾雨村那“令甥之事已完、不必过虑”之信与探子细述葫芦案的书信一并到了,见此人压根儿提都没提甄士隐之女,不由得心寒。
乃使人以故人之名与那甄娘子送去许多钱物并六个仆妇,只说不日便将女儿找到与她送来。甄娘子千恩万谢。另一头着了十几个人,让心腹领着去寻仍在半道上晃悠的薛家,不论薛蟠何等撒泼打滚闹饥荒的不肯,硬夺了那甄英莲出来,好生送往她母亲处去了。甄家母女重逢、抱头痛哭,甄娘子更是日日烧香念佛愿恩人平安富贵。因王子腾只是一时念她们也是受了贾雨村那白眼狼反咬一口,自己不过运气好些逃过一劫耳,乃使人将她们送回姑苏安顿好便罢了,自此抛诸脑后。
贾琮将此事戳给了贾母并贾政便不再管,想来他二人自会想法子去对付——越是没有实力的人、越迷信。
有一日,冯紫英忽然打发了人来接贾琮去玩。
原来他席间提到听贾琏说了一两耳朵“妖怪”,偏只说了几句便不肯说了,听的人委实好奇,只得来寻贾琮讨原委。贾琮先是讹了他一个绿檀木的棋盘,方了。因问:“这个人到底是人还妖怪啊,我二哥哥又说是人又说是妖怪。”
冯紫英笑道:“管他是人是妖,横竖如今他也害不了你。”
贾琮苦着脸道:“万一他是妖怪,记仇我浇了他一头粑粑肿么办?过两年还来报复我呢?”
冯紫英瞧了他两眼,轻轻的说:“此人前些日子从马上跌下来,摔死了。”
贾琮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不关我事!我不是道士!”
冯紫英大笑。
贾琮摸了摸胸口,安定了会子,粘他要看黑子去。冯紫英无奈,只得领着他去了。贾琮又缠着秦三姑打听市井故事,混掉了整整一个下午。
三日后,宫里忽然来了一位刘太监,欲单见贾赦。贾赦忙亲出来相迎。
那刘太监笑道:“赦公不必多礼。咱家是慧妃身边儿的,听说赦公有犀角杯一对,饮水能见妖怪,想借去一观,看完就送回。”
自打知道冯紫英是朝廷密探,贾四细细询问过贾琮并贾琏,每回都与冯紫英说过什么。听到贾琮竟是拿“白眼狼”当故事跟冯紫英换了个围棋盘来,当即断言,宫里头早晚有人来索那对犀角杯。拿他的话说,“这天下的好东西哪样不是他们的。”故此贾赦早有准备,依着葛六的鬼主意苦笑道:“若是贵人喜欢,自当进上。只是那杯子……让家母借走了,一直不曾还回来。若得贵人眼青,可待我去问问家母?”贾琮没跟冯紫英提杯子本来就是贾母赏的、只说是他爹的,贾赦也没说后来老太太又换给了他一架白玉桌屏。
刘太监登时脸色一沉,皮笑肉不笑的说:“想来老太君不至于吝啬如斯,连借去看看都不肯的。”
贾赦连连称是,转身去见贾母去了。道:“如今外头来了一位寿昌宫的刘公公,说是慧妃娘娘听闻老太太那对犀角杯十分通灵有趣,想借去瞧瞧,看完了就送回来。如今人就在外头等着呢,儿子只是个传话的。”
贾母大喜:“宫里的娘娘竟听说了?”忙一叠声的喊鸳鸯,“快快将我那对犀角杯细细包了!依着上供的模样装好。”
贾赦忙说:“这杯子可是好东西,祖宗显了灵的。况她分明只说了借,老太太大方过了些。”
贾母骂道:“没眼色的东西!娘娘能看上咱们的东西是咱们的福分,你亲手与我送去,不准懈怠了。”
贾赦无奈,急的直跺脚,待鸳鸯捧了盒子过来,看着十分不舍,又问:“当真给她?”
贾母摇头道:“你竟是个没脑子的。慧妃娘娘在宫中极受圣人宠爱,咱们家大姑娘还在里头呢。”
贾赦恍然,旋即大喜:“老祖宗的意思……”
“还不快些送去!”贾母哼道,“好生与刘公公说些好话、再多给些茶钱。”
贾赦连连点头,捧着盒子出来亲手递给刘公公,笑道:“唯愿贵人喜欢。”
刘公公立时笑开了眉眼,接过来道:“如此,咱家就替我们娘娘收下了?”
贾赦笑道:“还望公公在贵人跟前美言几句。”说着塞过去一个荷包。他也没说替谁美言,横竖东西送出去了,好处哪家得听天由命。
刘公公笑眯眯的捏在袖子里,捧着盒子走了。
不多时那盒子便搁在了大明宫的长案上。
圣人捏起一只杯子瞧了半日,问:“那个贾琮的话,你信么?”
司徒磐捏了另一只杯子也瞧了半日,道:“我待要不信,却寻不到借口。”
圣人道:“故此,你是信的?”
司徒磐道:“贾化与贾琮从未见过、更无有瓜葛,贾琮委实无须平白无故寻他的麻烦。况依着他发去北边充军的那个门子的话,这个贾化也委实是个白眼狼。”
圣人又默然半日,终冷冷的道:“朕的知府,他们想谋就谋、想杀就杀!”
司徒磐犹豫了会子,道:“三哥,这事儿,我说句不中听的。下旨起复旧员的本来是你,怨不得人家来谋。既得了白眼狼这般凶狠的示警,没个动作岂不是傻子?我倒是颇赞成王子腾的。”
圣人瞥了他一眼。
“那贾化置恩人之女不顾,任凭其与人为婢,还是薛家那样的人家。王子腾倒是仗义了一回。”
圣人叹道:“仗义顶什么用,时至今日你我还信这个么?贾化这样的人,本来是一把好刀,朕日后说不得能派上大用。”
司徒磐扑哧一声笑了。
“笑什么?”
司徒磐道:“我信贾琮的话了。这个贾化如若不死,保不齐来日真的会反咬荣国府一口。三哥想要一个贾化还不容易,这天底下缺什么都不缺贾化。”
圣人叹了口气,将那杯子撂回去,道:“倒是有了个借口启用贾琏。你看他能成什么事?朕瞧着是个无能的。”
司徒磐笑道:“随便给他个什么官位让他干就是,总归不是傻子,只当闲派一份俸禄,他也未必瞧得上。如今贾家大房势头上来了,给他们些甜头、保证他们不反,旁的倒是随他们去。贾代善在军中余威大得很,这几年可动他们不得。”
圣人思忖了会子,道:“也罢了,就以进犀角杯的为名,打慧妃的名头。”因又问,“依你看,贾赦买白家的房子养那些子老兵,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司徒磐道:“近日贾琮很得贾赦宠爱,他鬼点子又多,贾赦又贪。往日不知道还罢了,如今既然知道府里的下人贪墨、史太君又不闻不问一律护着,他岂肯善罢甘休?贾琮时常问秦三姑些江湖事,只怕这小东西当真想……”他笑了起来,“养流氓。”
圣人道:“亏了你几次三番的说他聪明,小小年纪那么重的杀气。可惜了竟是贾代善的孙子,不然来日倒是可以为将。”
司徒摇头叹道:“如今各家的孩子都愈发没有血气了,倒是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能想到动武的。”
圣人没好气横了他一眼道:“朕见过。”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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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2 章
司徒磐忙问:“谁?”
“你。”
司徒磐不禁莞尔:“多少年了还记着呢,再说那还不是为了三哥你。”
圣人哼了一声。
司徒磐思忖道:“贾琏胆小。若是贾赦养的人当真替他从那些富豪奴才处将财物得回来,三哥可设法吓唬他那拖欠国库银子之事。贾赦虽是个私心重的,为了儿子也只得忍痛了。况他一直与二房不睦。故此,”他顿了一顿,“不如给贾琏一个与贾政平级的官位。此人机巧灵敏,我瞧着吏部倒是不错。”
圣人连连点头:“他们若能够将那国库银子还了,送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算不得什么,再升个一两级也无碍。朕如今委实穷的厉害。”
司徒磐含笑提醒道:“只是莫忘了叮嘱下头一声,贾府的奴才遭了劫,休去管他。”
圣人笑道:“管还是要管的,只是贼人手段高明,破不了案也是有的。”
兄弟二人互视一笑。
数日后,刘公公又来贾府,说是慧妃已替他们说了许多好话,如今且等着便是。
贾赦大喜,登时回给了贾母。贾母连喊了七八个“好”字。又告诉贾政王夫人等,只说悄悄的不得声张。王夫人立时兴的了不得,偏这会子王熙凤在养胎的头三个月,依着王子腾夫人的嘱咐并不与她对峙。贾赦只在旁边瞧着,心里想,人家也没说是什么好处,哪里就非得是宫里头那个?
盼了四五日,终于有朝廷诏书下来:着江南江宁府江宁县监生贾琏为吏部司封司员外郎,从五品职。
贾赦喜出望外,忙谢了那传旨的小黄门一个大大的茶钱荷包。
贾母贾政自然大失所望。贾母转念一想,自己总以为慧妃想必心知肚明,故不曾明言暗示什么,只怕是误会了。横竖贾琏也是她孙子,有了出息,来日与宝玉做个帮衬也好。故此将贾琏喊来好生叮嘱了一番。
贾琏自然喜不自禁,又去报与凤姐,夫妻二人着实欢喜了一场。
贾琮将这件事从头到尾想了一想,笑着提醒他哥哥:“到底还是老太太的东西,二哥哥须得再去谢一回才是。”
贾琏忙说“很是”,又特特去谢了贾母,自然也想到此事各种关节都是贾琮的力,愈发觉得这个弟弟极为吉利。
因前些日子知道了冯紫英的身份,引得他精神头儿起来了,公务上很是上心,他又大方、人又生的风流,倒是颇得上司同僚喜欢。此为后话。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这日迎春探春正在屋里下棋,绣橘忽从外头进来,笑道:“姑娘,三爷又给姑娘送东西来了!”
迎春忙站起来,只见贾琮指挥着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抬了一架绿檀木棋盘进来笑道:“这是我前些日子得来的,使人做好架子才给姐姐送来。”又打量了一眼屋子,皱眉道:“姐姐这屋子太小了。”
迎春嗔道:“何尝小了?谁让你日日送东西过来的。从前可不曾小过。”
贾琮撇嘴:“能怪我么?那些太太奶奶们送来的都是那么些琳琳琅琅的东西,我又不爱那个。”又郁闷道,“怎么就没人送我一副弓箭呢?”
说的迎春探春都笑了:“你给人家送子方子、人家送你那个作回礼算什么呢?”
迎春身边的许妈妈在旁奉承道:“如今阖府唯有三爷最是大方,二姑娘腰杆子都直了呢。”
贾琮笑道:“你都说我大方了,不赏你点子什么仿佛说不过去。”乃让红.袖给了她一个荷包。如今贾琮缺什么都不缺钱,只要心情好,打赏人极大方。红.袖自己早已是财主了,也知道她们爷有钱,故此倒是不拦着了。
许妈妈笑的如一朵老菊花似的,道:“又破费三爷赏了。”喜滋滋接了荷包藏进袖子里。
待那许妈妈出去,贾琮叮嘱迎春道:“姐姐也大方些,咱们府里本来都是势利眼,如今姐姐也不缺钱了,趁势多赏她们几个何妨?让人笑脸相迎总比日日对着黑脸子舒坦些。说句不厚道的话,除了亲生的骨肉,有几个人打心眼子里对旁人好呢、管他真心假意。”贾赦和亲兵叔叔们一直不曾断了物流工作,贾琮因粘着贾赦的日子多、去城南大宅的次数也多,故此愈发富裕了,走私给迎春的钱自然水涨船高。
迎春横了他一眼:“罢了,才多得了几个钱,日日只想着糟蹋。”
贾琮哼道:“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
探春在旁瞧着极羡慕。贾琮如今已能替迎春支撑起台面来了。但凡他过来看他姐姐,下人都想着往里头露个脸。他们早知道了,琮三爷在二姑娘屋里的时候,凡奉承二姑娘的都有赏钱拿。迎春自己也时常打赏人,可知贾琮背地里还不定塞给他姐姐多少呢。还不算隔三岔五的送东西来。贾环分明还大着一岁,却是半分上不得台面。
贾琮在旁觑见立时明白了,有些不好意思。他是开了外挂的,贾环如何比的?因扭头向红.袖并司琪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忙赶着屋里的小丫头子出去了,又掩上门,她两个在外头守着。
贾琮因低声对探春说:“若是环哥哥习字不便,让他时常背着二老爷偷偷溜来我屋里学武可好?二老爷心里压根儿瞧不上武人、尽人皆知。若是他过来跟幺儿学武、幺儿只是个保镖还是个孩子,二太太或许不会拦着。”说着冲探春挤挤眼。
探春何等聪明,立时明白了。站起来含泪向他行了一个礼:“若真能如此,你哥哥、就托付给你了。”
贾琮连连摆手:“三姐姐莫这样子,我也不好受。大家都是姨娘养的,不靠自己,却又靠谁去呢?”
说的探春泪珠子登时下来了。
他又道:“只是赵姨娘嘴碎,又极爱面子。三姐姐跟她来硬的指定不成的。三姐姐聪明,自去设法哄她,为了环哥哥来日等得个功名,须得把嘴缝住了。忍得一时、快活后半辈子。”
探春点点头:“这个我知道。环儿是她的心尖子,旁人还罢了,为了环儿她还有什么做不来的?”言语中倒是不掩少许酸意。
贾琮想起后世无数对探春的分析评论,不放心,又多嘱咐了几句:“我知道三姐姐的日子过的怕是比我姐姐从前好不到哪儿去,也知道在二太太眼皮子底下熬日子艰难。如今只多两句嘴罢,讨了三姐姐的嫌还请三姐姐恕罪。”
探春见他说的正经,忙道:“你只管说来。”
贾琮理了理思路,方说:“如今且不论二太太是真的疼三姐姐还是假的,就当她是真的好了。哪怕有通天的本事,她也不过是个内宅女子。三姐姐想靠她,就别做梦了。赵姨娘也是一样的。虽她得了二叔的宠,也不过那样子罢了,真真到了要紧事跟前她算个什么呢?三姐姐来日想得好夫婿、出了阁想有个依靠,除了环哥哥,再没有旁人的。我不是说宝玉哥哥会对三姐姐不好,只是他太慈善了些:遇见好人还罢了,遇见坏人他一点法子都没有,别指望他为你打架或是争个什么——他自己还手无缚鸡之力呢。三姐姐是聪明人,我还是方才那句话: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三姐姐自去想想。”言罢,作了一个揖,立时扭头向迎春撒娇儿道,“姐姐,我要新衣裳。”
迎春方才让他说愣了,还在想呢,听了这话忙说:“我给你做!”
贾琮笑嘻嘻道:“我姐姐最好了。”
贾琮素日在称呼上分得极清楚。贾琏就是二哥哥,贾宝玉就是宝玉哥哥。迎春有时二姐姐、近日越来越多的单叫她姐姐。探春惜春前头是必然加上三、四两个字的。
探春思忖半日,道:“既然琮兄弟说到这份上,我如今也顾不得臊了。总有一日我要出了这府里的门,偏我的大事,姨娘怕是一句嘴都多不得;唯有我们太太做主罢了。不是我不向着姨娘环儿,你也知道,他们何尝上得去台面?我能指望什么呢?”言罢泪珠子早湿透了绣帕。
贾琮连连摇头,叹道:“我只当三姐姐是个有抱负,难道我看错了?若你真这般没志气倒是罢了。”
探春忙说:“琮儿你虽年纪小,却比我们都聪明,人都说你是善财童子下世。你且说说,我本愚钝,不甚明白。”
贾琮道:“三姐姐,而今之世道,本男权天下,女子不论才华高低一律只在内宅。这是无可奈何的事,三姐姐纵有一万个不服气,近些年恐怕也变不了许多。”
说的探春眼泪又下来了。
“故此,来日姐姐们议亲的时候,多半不是看的才貌品德——那是哄人的;而是看家族、父亲、兄弟。如今,三姐姐的家族、父亲都已经定下了,无从改变。唯有兄弟还是个变数。不论二太太多疼你,哪怕她把你记在她名下,你仍是姨娘养的、娶了你去你能帮婆家的有限。她能做到的,至多是在一众才貌配不上三姐姐的人里头挑最好的罢了。只是,这个‘最好’与‘最差’差距也未必能有多大。这个‘最好’依然配不上三姐姐的才貌品格。她总归只得那么大的能耐罢了,还能怎样?能替三姐姐带来大变数、这个变数大到能使来日的三姐夫实实在在配得上三姐姐这般人物的,唯有你一母同胞的环哥哥。”于贾探春而言,王夫人赵姨娘最多是银行,存多少是多少,利息高一点低一点也都那样;贾环却是创业板,运气好的话连拉个涨停板,整个身价都不同了。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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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3 章
他因看了迎春一眼,傲然道:“我就敢说,来日我姐姐出阁子,不比随意哪个大家嫡女差,管保有一长溜的才俊任凭她挑!乃因我自己受过冷眼之故,才肯努力、才肯去搏。”又看回探春道,“三姐姐觉得,以宝玉哥哥这般受宠、这般一日日舒服日子养大,有几分可能会去朝堂拼功名?他自己尚且不争、又何以替三姐姐争身份?”
说的探春悚然。是了,宝玉待姐妹们是极好的。只是,他的性子探春也清楚,如何肯去朝堂拼功名呢?能保住这家里的富贵就不错了。
贾琮又道:“我与环哥哥不甚熟悉、并不敢确定他来日必然有出息。只不过,如今他是唯一有可能改变三姐姐命运的人。除了他,旁人悉数能力有限,不论是宝玉哥哥或二太太。将心比心、以心换心、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二人终归是亲骨肉,旁人再也比不了,他也只大我一岁而已。”
言尽于此,他不再多说,没事人似的转身缠着迎春要帕子要荷包。迎春早让他说了两行泪下来,自然是要什么给什么。他姐弟二人闹了半日,扭头瞧探春仍在发愣,不禁叹道:“姐姐们可惜生错了日子。”
迎春忙问:“什么生错了日子?”
贾琮苦笑道:“没什么。只是我觉得……可惜。若有一日我能在朝廷说了算,就请三姐姐去做户部尚书。”
说的探春破涕而笑:“怎么不是丞相呢?”
贾琮道:“不怕三姐姐恼我,你还算不得丞相之才。”
探春忙问:“那依着你看,谁算得丞相之才?”
贾琮道:“自然是我林先生了。横竖已然拜了师,再拜个相何妨?”
“原来是她。”探春点头道,“林姐姐倒是拜得相的。”因又笑问,“二姐姐呢?”
贾琮笑道:“姐姐这性子,还是与我做幕僚的好。”
迎春笑道:“做幕僚也没什么不好,安生些,不若户部尚书有那许多账目要算,眼睛都花了。”
贾琮两手一摊:“我说什么来着?”
探春才要说话,偏这会子外头听外头红.袖大声说:“林姑娘好!”又打起帘子来。
只见黛玉穿着绯红色的新衣裳含笑走了进来。原来送信的小子刚从苏州返回,除了家信,还替林如海给她捎来一小匣子顽器并两匹时新的衣料子。
迎春探春都笑:“这颜色乍一看委实像是官袍了。林相爷来了!恭迎林相。”
黛玉不解,问她们笑什么呢。
探春上前作了个揖,笑道:“琮儿说,来日他能主持朝堂,只给我一个户部尚书,却是要拜林姐姐你为相呢。”
林黛玉这会子心情好的很,乍听了这话,一时壮志凌云,脱口而诺:“你若当真拜我为相,我必保你万里河山!”
探春忙连连摆手:“莫要胡说,低声。”
贾琮烦道:“三姐姐真扫兴,不过是些顽笑话,谁会当真呢?”乃迎着林黛玉伸出一只肉乎乎的小巴掌来,“林先生,咱们击掌为约:君子一言既出——”
林黛玉见他一本正经的,玩心顿起,也伸出手掌来一击:“驷马难追!”
“啪!”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贾琮自迎春屋里出来,溜去见贾赦,因说起前些日子讹冯紫英的那一架棋盘,方才已经送去给他姐姐了,便趁势说:“老爷,二姐姐那屋子也太小了,看着都憋屈!东西都放不下呢。咱们家至于这么艰难么?连间大点的屋子都没法子给空出来。人家冯大哥家里都是专门给小姐们一座院子的,韩大哥家里的更是每人有一座。就咱们家穷哈哈的,三位姐姐挤在三间绿豆大的小抱厦里。”
贾赦一想也是,次日便去与贾母商议。
贾母起初不以为意,后听到冯家也有小姐们住的院子、韩家每人一座,便觉得脸面上有些挂不住。因思忖了半日,道:“东北上那所院子倒是幽静,既这么着,择日让三个丫头搬过去吧。”
贾琮听说暗自发笑:他原本就算计那院子呢,那是后来建大观园的时候薛家住的地儿。梨香院因与外头往来方便,这会子是没法子给姐姐们弄到手的。
他自然不肯放过卖乖的机会,得了信儿立时先跑去姐姐们那里请功,口里一再强调是自己求的老爷,实则句句不离这回搬家乃是贾赦的话。如今这老头是他的粗大腿,贾赦好就是贾琮好。三春听闻可以搬到大屋子去,喜出望外,他又得了好几个荷包。黛玉早从贾母的碧纱橱里搬出来了,得了信儿想要一起去。宝玉万般不肯,扭着贾母死活不让。二人又生了一出气。
贾琮知道了立时跑去出馊主意:“林姐姐写信给姑父嘛!让他跟老祖宗说。你在姐姐们院子多好啊,我念书就方便许多。”
黛玉踌躇道:“如此不好,倒像是我跟爹爹告老祖宗状似的。”
贾琮道:“林姐姐就是老实。谁让你直接抱怨呢?你只做寻常事说给林姑父听,姐妹们都搬去了院子,你如今去寻她们顽笑须得走一大段路,唯有宝玉哥哥还是你街坊,虽也日日一处顽笑,只不如当初热闹了。林姑父见了保准怜你寂寞,跟老祖宗商议呢。”
黛玉仍是踌躇:“只是如此一来宝玉岂不是寂寞了?”
贾琮翻了个大白眼子:“姐姐如今也来了这些日子了,见他寂寞过么?那么多丫鬟姐姐呢。他还能出去外头玩儿。倒是林姐姐你,姐姐们都在那头,你一个孤零零的住在老太太院子里什么趣儿。宝玉哥哥那性子,你还怕他不天天往那边院子跑去?每日没有十回、怕也有八回了。”
黛玉一想也对,依言写信给林如海。后林海果然来信了,洋洋洒洒一大篇,各色引经据典,请贾母允了黛玉搬去与姐妹们一道做伴。贾母原本想着将两个玉儿养在一处、日久生情水到渠成正可做亲,如此一来何等麻烦。偏她还寻不到由头不答应,只得恋恋不舍的让黛玉搬过去了。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几日后,贾环果然偷偷溜到贾琮屋里来了。
贾琮笑道:“等环哥哥三四天了呢。”因介绍幺儿给他认识。
贾环打量着他这一屋子琳琅满目的顽器摆设,羡慕道:“琮儿命真好。”
贾琮嗤道:“命好?环哥哥莫忘了,旧年我差点病死都没人知道。”
幺儿一怔:“差点病死?”
贾琮点头,与他低声耳语:“我爹前头这些年让老太太憋屈狠了,每日只醉生梦死,哪里顾得了旁的。”遂轻叹道,“各位叔叔们其实是救了他呢。若非……”他挤挤眼,“我这老子怕是要喝酒喝死的。”
幺儿默默点了点头。
贾环还在看他的屋子:“只是如今好了。”
贾琮道:“总不会平白无故变好的,我使了多大劲儿你知道么?多辛苦你知道么?”
贾环一愣:“辛苦?”
贾琮哼道:“你当天上会下银子雨啊,就算下也砸不到我头上!有许多高个子抢着接走了。这都是我自己挣来的好么?”因伸出一个手指头来,“拼命学写字、惹得老爷喜欢挣赏赐;”又伸出一个,“在外头撒娇卖萌讨外人喜欢、挣见面礼。”
贾环默然了会子,道:“三姐姐说,我来跟你学写字,不能让人知道。不然太太会拦着。”
贾琮叹了一声:“单就这一条,你委实比我还难些。”因拉着他的手说,“二姐姐和三姐姐还能靠着咱能两个,咱们两个却是只能靠自己的。”
贾环恨恨的道:“老太太并阖府都只喜欢宝玉哥哥一个。”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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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4 章
贾琮摇头:“环哥哥你记着,若你还惦记这阖府的富贵,三姐姐便没指望了。”
贾环忙说:“三姐姐说了,让我全听你的。”
贾琮道:“若要听我的,第一件事便是,忘了这府里的金玉锦绣。”他灿烂一笑,“都给宝玉哥哥好了。”因捏了捏拳头,“咱们是男人,咱们的一切都自己去挣去,挣得比这府里还多、还富贵。”
贾环吓了一跳:“天下还有比咱们府里富贵的?”
“多了去了。”贾琮哼道,“你当老太太屋里是天下最富贵所在么?比皇宫如何?咱们什么都没有,但胜在年幼,还有好多时间可以用来学习、经营。”因伸出小胖爪子去,一只握着幺儿,一只握着贾环。“总有一日,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贾环让他震住了,不住的点头。贾琮心中暗笑,不想小爷也有大开王霸之气的一日。
又过了些日子,贾四掌柜又来寻大老爷了。他笑道:“恭喜老爷,如今看来,圣人大约是赞成爷整治那些奴才的。”
贾赦忙问何以见得。
贾四道:“三少将军早先去寻那秦三姑问绿林事,三姑时常哄他玩儿去。近来数月,倒是他问什么答什么。”
贾赦奇道:“他一个皇帝,多这份闲心做什么?”
贾四冷笑道:“既然他信不过将军并四王字的搬运工。把从林黛玉那儿学来的转手教给幺儿并贾环,还时常去城南大宅教其他哥哥与侄儿们。那个年代,认字是一件极其奢侈的事情。无形间,贾琮这个小先生便在叔叔哥哥侄儿们心中占了极重要的位置。因他一直在学与教,自然比单单一个“学”要深刻得多、也学得更好些。黛玉极为满意。
因不敢直言教他的是表姐,贾琮只说他爹单替他求来的一位“林先生”,家学渊博、绝伦聪慧、父亲是探花郎。贾琮实在年纪太小、没有先生气质,这些哥哥侄儿们都暗暗将自己当作是“林先生”的弟子,偷偷自我欣赏的时候也自视为探花郎的再传弟子,想想都美滋滋的。
贾琏倒是也来过。因着此处偏僻又过于简朴,他不甚喜欢。况他本是纨绔,自小养尊处优,如何肯时常与这些人在一处?那些老兵在疆场上拼杀了若干年,又混迹市井若干年,不过瞧他是贾赦的儿子罢了,也懒得奉承他,终是不曾打成一片。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是年七月初七,王熙凤临盆产下一女。
贾琮正在贾赦屋里陪着等呢,闻报是个侄女儿登时“哎呀”了一声:“当时用了桂圆才是侄子呢!”
贾赦才失望了一瞬,听了这话指着他脱口而出:“你怎么竟用了桂花!”
贾琮委屈道:“我也不知道……桂花糖留着吃多好……”
贾赦恍然忆起那会子问他那个法子是谁告诉的,他竟想不起来,莫非当真是哪位神仙告诉的?赶忙轰他:“快快与你哥哥磨一帕子桂圆的来!”
贾琮连连摇头:“不成,听说女子连续生产后头的孩子身子不好,须得将养几年宝宝才壮实。先开花后结果也是好的,谁知我这大侄女儿将来没个大福气呢。”
这话在旁人耳朵里定然疑心他一个孩子如何知道这些,偏这会子贾赦一心以为幼子得了神仙传授机密,压根儿不曾想到那上头去。转念又一想,琮儿极聪明,那时为何会记错了桂花桂圆?这个贪吃娃竟舍得拿他自己的桂花糖出来。莫非是神仙作法、孙女儿来日是个极有福的?想了半日,越想越对,因捋着胡须点点头,只说:“既这么着,过两年千万记得给你哥哥磨。”
贾琮使劲儿点头:“儿子一定记得,绝对不会忘了,准保下一个是大侄子!”只要我那非常有事业心的二嫂子不再挺着六七个月的大肚子奋斗在管家岗位上,下一个一定是大侄子。小爷连月份都记得,早就有后世的红学家给算出来了的。
贾赦见他极有把握,愈发认定此子拥有“送子”技能,还包办男女,十分欢喜,忙让人给新出炉的大孙女送赏去,还亲口赐下乳名“福儿”。贾琮提醒道:“还有二嫂子。”贾赦又忙让加上儿媳妇的赏。
物流大队如今已悄然搬空了荣国府的两座库房、还在外头替些贪墨多的几个奴才搬了家,贾赦有钱了,给的赏赐额外多,较之从前的吝啬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因这一胎阖府上下都认定是个男孩,待听说生了个女儿的时候,王熙凤失望的紧,又深恐女儿不受宠爱。正担心呢,外头进来两个婆子,如唱戏一般唱了许多大老爷给的赏赐来,件件都好,不由得大喜:原来公爹很喜欢孙女儿。便放心睡去了。
后来贾赦将自己的推断告诉贾琏、贾琏顿时将方才那点子失望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又亲去王府告诉了王子腾。王子腾两口子极欢喜:又欢喜女儿并外孙女得了宠,又欢喜外孙女许是个有大造化的,又欢喜女儿的婆家有个送子金童、下一胎定是个外孙。贾琮遂又神奇的得了王子腾夫人一大堆谢礼。贾琏因新近得了实职、又有了女儿,双喜临门,整个人都极精神,见人就笑。
贾赦的物流大队渐渐开始拿荣国府的蛀虫下手了。虽比起搬库房来说次数少,单是一两回还罢了,多了几回岂能再瞒得住贾琮?蓝翔紫光可都是鬼灵精。贾琮恼了,粘着贾赦不依不饶,非要下回跟着去。贾赦哪儿敢带着他?哄了半日,又带他去看新近的收成。
贾琮到城南大宅的库房里瞧了瞧,不是金玉就是珠宝,或是绫罗绸缎,要多无趣有多无趣,烦道:“没有神刀名剑也罢了、连古籍字画都没有。这些奴才竟如此之俗!”
说的贾赦连连摇头:“他们算个什么?能知道神刀名剑、古籍字画的好处?你若喜欢那个,咱们府里的大库房有好些,我因那会子这边库房没收拾妥当,还没动手呢。”
贾琮大喜:“如今妥当了?”
贾赦笑捋了捋胡须:“妥当了,过些日子便去取些来。”
贾琮纠正道:“全都搬来!”
贾赦道:“好,依着你,全都搬来。”
贾琮想了会子,又道:“放到爹院子旁边那个小库房。”
贾赦如今虽还不曾住过来,主院自然是他的。爷俩遂去小库房视察一番,指指点点哪儿放刀剑、哪儿放字画、哪儿放贵重的古物。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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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5 章
贾琮叹道:“瞧这架势,爹如今已是用不着我替你建什么藏宝阁了。”
贾赦瞪了他一眼:“还想反悔不成?我拿的是我拿的,你建的是你建的!三层、一层都不许少。”
“是是!”贾琮讨好道,“一层都不少。”因又说,“那些乱七八糟中看不中吃的金啊玉的,堆了那些地方有何用啊。”
贾赦笑道:“如今也有了这么些收成,前儿你贾四叔与我商议,品相一般、不值得藏的,设法卖出去。”
贾琮皱眉道:“别让人发现了,不好玩。三姑姐姐卖东西也都卖去别处的。”
贾赦一想也是,因问:“她是如何运出去的?”
贾琮道:“她手里有好几家马行呢,平日也做些运货的生意,顺带将她自己的私货运去各处卖了。她也在好多地方开了铺子直接卖着。还有许多当铺。真真是,纵然后头有圣人撑腰,也好厉害啊。”
贾赦听罢觉得也不错,横竖这帮子兄弟都喜欢马。遂与贾四吴豹子等商议了数日,当真开了一家马行先探探路,贾四遂实实在在当上了掌柜。虽预备去江南开古董店,偏这里头都是些兵痞子、没人会,无奈只得先放着,来日寻到合适的人选再说。倒是贾四,愈发叮嘱孩子们多上心学字了。只是贾琮年幼,林黛玉不敢给他太多功课,他能转运到哥哥侄子们这里来的也有限。
贾琮深恨自己如今的年龄,许多事物施展不开。这日他心里烦的慌,趁旁人都午睡去了,自己在演武场上回忆上辈子学过的第一套军体拳,试着打了几下。这个本是周冀大学军训的时候学的,那会子恰在青春年少,一心想来日露几手给师姐师妹们看,倒是学得很认真。
忽听有人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声:“有趣,这是什么拳法?”
贾琮扭头一看,竟是看房子那日遇见的那位老者,依然穿着一身青衫、头戴儒生巾,淡定自若的负手立在演武场旁边,小脸上不禁露出惊喜的神色来。忙上前行礼道:“老人家好。”
那老者问道:“见了我不奇怪么?”
贾琮点头道:“奇怪。”
“为何不问我是怎么进来的?”
贾琮依言问道:“请问老人家,您是怎么进来的?”
老者脸上有了几分笑意:“你猜呢?”
贾琮想了想:“我们家已经换了门锁、前头也有两位哥哥在守着,各色后门角门都锁了。故此,老人家你是从墙上或是树上飞进来的?”
老者摇头:“不是。”
“那就是从地道进来的了。”贾琮撇脱道。
老者这才有些吃惊:“地道?你这宅子有地道么?”面上杀意一闪而过。
“不知道。”贾琮说,“只是你也不是从地面进来的、也不是从天上进来的,偏你又进来了,岂非唯有从地道才能进得来?”
老者闻言点了点头:“果然聪明。”
贾琮嘻嘻一笑,心想,其实是上辈子狗血电视小说看多了。
老者又问:“你可知道这宅子从前是谁的?”
贾琮瞧了瞧他,又想了会子,肯定道:“义忠亲王。”
老者终于露出了惊讶之色:“何以见得。”
贾琮听出他用的是陈述句的语调,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乃答道:“花园子太漂亮、书房太大。一个寻常的武将,若是贪慕虚荣、不会在这般僻静之处买宅子。若不爱那些虚面子,花园子便会简朴些、如冯大哥家的一般。可见这是上头有人挂在他名下的宅子。我爹说,白大将军官拜正二品。能给正二品京城武官当‘上头’九成是姓司徒的。若非义忠亲王老千岁的宅子,还能拿出来卖么?当日我们又买了个实在的低价,旁的王爷皇子纵然卖宅子哪儿可能这么便宜。再有,听说他本也是因为此事被贬去了南边。”
老者闻言细细打量了他半日,点头叹道:“可惜你生的太晚。当年王爷若能有你这般人物相助、大事可成。”这是承认他是义忠亲王的人了。
贾琮连连摇头:“成不了。”
老者身上杀气顿起:“何以成不了!”
贾琮道:“自古逐鹿之争,上位者与上位者较量、下属与下属较量。有些事下头的可以帮上头的、有些却是不能——因为他未必肯听。下头的人再厉害,他自己仍是会败给贤王哥哥,有何用。”他一时嘴快,说的顺溜,险些要拿刘阿斗去做比方,幸而忽然刹住了。
本以为那老者会愈发愤怒,不想他竟呆了。等了半日还不曾动弹,贾琮忙拉了拉他的袖子:“老人家,过会子叔叔哥哥们要起床了。”
老者长叹一口气,转身便要走。贾琮自然盯着他看他往哪儿走。老者又转了回来,问他:“你能猜到地道入口在哪儿吗?”
贾琮想了想:“不能肯定。但比较合适做地道入口的,一是主院旁边的小库房、一是花园里头的那片太湖石的假山……嗯,书房也可以的,还有后头那小院子里的小池塘。”他完全是依着从前看的那些小说里头常见的地道入口处说的。
那老者膛目结舌。许久,已然听到有脚步声往这边过来,老者忽然笑了:“你说的对。上位者不及人、下属再如何使力气也是枉然。”转身徐徐往树丛而去,人影一闪便不见了。
贾琮简直要仰天长叹了:小爷竟然是个天赐的金口玉言!
不用问,要么地道入口就在这四处之一;要么、都有。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自打那日见过青衫老者,贾琮就开始在城南大宅各处寻找密道入口。偏他寻了好几个月、从夏末寻到深秋,花园子里已是寒叶飘逸洒满他的脸了,太湖石假山里他能够得着的每一块石头都让他摸敲了无数回,愣是没找到。
第无数次折腾了一遍假山之后,贾琮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喘气,懊恼今儿又白忙一趟。
只听耳畔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地道入口找到了吗?”
贾琮没好气道:“没有。”因抬起头来瞪着不知何时在身后忽然冒出来的老者,“太过分了,要么你就不要暗示我这些地方可能有嘛!暗示了又一直不出来告诉人家,哪有这样玩的。”
老者不禁笑了,在他身边坐下道:“这些日子我有事去办。”
贾琮一愣:“你上司不是已经输了吗?”旋即明白说错话了,忙歉然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您老别见怪。”
老者面色沉了沉,叹道:“你又不曾说错,有什么可见怪的。”
贾琮见他一身萧瑟满目沧桑,委实可怜,不禁伸出小胳膊去揽住他的老胳膊,另一只小爪子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别难过,尽力就好,重在参与……额……”好像用词不当。
老者瞧了瞧他,舒开眉头笑了:“贾代善那老东西居然有你这样的孙子。”
贾琮“哇”了一声,睁大亮晶晶的眼睛问:“你认得我祖父么?”
老者点点头:“你祖父是一员骁将。”说完这句,他又不言语了。
贾琮干脆靠在老者身上,一老一小静静的坐着,谁也没说话。然后贾琮就睡着了。待他醒来老者已然踪迹不见,身上并没有盖着披风袍子之类的,也没找到字条或是什么暗号,有点小伤心。自己爬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乖乖回去了。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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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6 章
又过了半个来月,贾琮再次溜到假山这边来,只见那老者正端坐在一块石头上做思索状,忙厚着脸皮过去笑道:“老人家在等我么?”
老者白了他一眼:“没有,只坐一会子罢了。”
贾琮撇撇嘴:“横竖遇见了,你就哄哄我、照顾点面子不行么?”乃凑过去坐到他身边。
老者好笑的瞧着他,不言语。
贾琮因说:“我叫贾琮。”
老者道:“我知道。”
“那老人家你怎么称呼?”
老者想了会子:“我如今姓龚,你叫我老龚好了。”
“才不要!”贾琮立时扭着脸道,“有歧义。”
老者一愣,忽然明白过来,骂道:“臭小子!想什么呢,小小年纪。”
贾琮哼道:“反正不要。你原来的姓氏不好告诉我么?那只说名字好了。”
老者因瞧了他一眼,随手拿起脚边的一根枯枝在地上画了“叔峦”二字。
贾琮笑道:“原来你也是三爷,峦三爷!”
老者笑道:“如今我叫龚三亦了。”
贾琮眨眨眼:“没了靠山?”
“嗯。”
贾琮撇撇嘴:“真没劲。你看我,生来就没有靠山,故此我自己替自己找了一个。虽然起初不靠谱,如今越来越靠谱了。”
龚三亦笑道:“令尊委实愈发能干了。”
二人又不说话了。
坐了半日,贾琮忽然拿小胖手指头捅捅他:“三亦爷爷,有件事儿我想不明白呢。”
“嗯?”
“就是那位白将军。”贾琮道,“我听父亲说了他们家去南疆的缘由,好奇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偏我想了这么久都想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龚三亦扭过头来瞧了他半日,问:“哪里不对?”
贾琮撅起嘴:“要知道哪里不对还问你么?”
龚三亦道:“很对啊,没有哪里不对。”
贾琮哼道:“南疆有战事,碰巧一位赋闲的大将就得罪了皇子、得罪的原因还莫名其妙、究竟是哪位皇子还不知道、那位大将原先还在南边当过总督,天下没有这么巧的事。”
龚三亦横了他一眼。“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哪里不对么。”
贾琮一噎,辩道:“人家只是想知道内.幕么。”
龚三亦淡淡的说:“能随便让人知道的还叫内.幕?你若肯认我们小世子为主,我倒是能告诉你。”
咦,原来义忠亲王家没死光,还留着一个小世子么?贾琮连连摇头:“不要,我才不要认谁为主。你不说就算了。”
龚三亦冷冷道:“那我只好杀了你了。”
贾琮撇嘴:“杀我干嘛,你上司都已经败了,留着我还能给皇帝捣乱。”
“你不是要考科举么?总有一日要认司徒硠为主。”
贾琮摇头道:“纵然我去朝廷为官,也不是认圣人为主——司徒硠是今上的名字吧?圣人给我官职、便是予我权势俸禄,我为其效力、对得住他给我的权势俸禄。仅此而已。”他抬头看着老者,极认真的道,“老人家,谢谢你看得上我。只是一旦认人为主,就必须为主公而活、自己则丢掉了。就像——”他忽然想起前世一句著名的电影台词,“就像失去的了自己名字。名字一旦弄丢,就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不觉泪水滚滚而落。就像我现在只是贾琮,周冀的名字被我弄丢了,所以周冀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龚三亦吓了一跳,忙伸手把他抱在怀里:“怎么了?何事?”
贾琮穿过来这么久,以垂髫幼童之体极尽辛苦谋划,有时候夜晚睡觉都在思虑来日如何如何,简直是幼儿的身子总理的心。这会子忽然想起前生来,无尽凄凉哀楚,干脆伏在龚三亦怀里狠狠哭了一场。龚三亦起初还问他,问了几声便不问了,让他哭个痛快。许久,贾琮哭累了,干脆躺在老头怀里休息一会儿。然后他又睡着了。
这回醒来老头还在,贾琮眨眨眼:“三亦爷爷好。”见自己还在人家怀里,干脆搂住他的脖子蹭了蹭。如今他卖萌技巧已经十级了。
龚三亦叹道:“我本以为天底下最机灵的小孩便是当年的司徒磐,如今瞧着,他竟不如你。”
贾琮“哇”了一声:“是贤王哥哥啊!”
龚三亦瞥了他一眼:“你管司徒磐叫哥哥他知道么?”
贾琮道:“我是当着他们家下人的面叫的,那下人回府还不得一五一十的回给他?他若不乐意,早就打发人来教训我了么。足见是他自己默认的。”
“那是他没功夫搭理你。”龚三亦摇摇头:“你与司徒磐……都是妖孽。他谨慎周密、你胆大包天。”
贾琮嘻嘻一笑,才欲插科打诨,忽然想起一件大事来,忙问:“三亦爷爷,平安州是什么地方?”
龚三亦一愣:“平安州就是平安州啊。”
“谁的地盘?我是说,军队、节度使。”贾琮鼓起包子脸正色道。传说中贾赦贾琏父子俩就是勾结了这个平安州节度使,直接导致荣国府被抄家了。
龚三亦大惊,皱眉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贾琮抬起眉眼来细细瞧了瞧他:“该不会是你们的地盘吧。”
龚三亦摇头:“若是我们的就好了,那块儿是六王爷的。”
贾琮拿只爪子捂住脸:“不会吧。司徒家怎么这么会生啊,生这么儿子多干嘛。”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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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7 章
龚三亦好笑的看着他:“帝王之家,自然是皇子越多越好。”
贾琮哼道:“皇子越多斗的越狠。我曾听人说,在江湖上,谁的刀快,谁就有理。其实皇帝家也是一样的。”因说,“依我看,贤王哥哥最聪明的地儿就是他不想当皇帝。”
龚三亦脸色立时沉了下来。半晌,他嗤笑道:“你就知道他不想当皇帝?”
贾琮吓了一跳:“不会吧,他也想啊!那他干嘛不让义忠亲王跟司徒硠打个两败俱伤再出手?别跟我说是因为亲兄弟啊,皇帝家没有兄弟。”
龚三亦冷冷的说:“姓司徒的,哪有不想当皇帝的,不过他知道自己当不上罢了。”
贾琮忙问:“他为什么当不上?依着你说的,他最聪明啊。”
龚三亦道:“老圣人干嘛要把皇位给最聪明的一个?天下的兵权终归大都还在他手上。不然,”他望着贾琮笑道,“你以为你们四王武双全,与你祖父……明面上不睦,见面就吵;实则还不错。”他又回忆了会子,方说,“后老圣人令他教导先义忠亲王弓马骑射与兵法,太子长大了才加封的太子太保。”
贾琮忙问:“爹认得他么?”
贾赦笑道:“还是小时候见过的,后来你祖父去世的时候见过一次……如今人早没了。秦三姑还查他做什么。”
贾琮摇头:“不知道。”
实则他心中暗暗在咆哮。我的九天神佛玉帝天尊,小爷两辈子都没开过这么大的外挂啊……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自打知道了龚三亦乃是先太子太保,贾琮日日盼着这老头忽然从随便哪株树上跳下来,偏他又是半个多月不见人影。贾琮两辈子都是毛躁性子,心里着急,连念书都不踏实了,惹得林黛玉狠狠罚了他三张大字,贾琮叫苦连天。
倒是幺儿仗义,听他哀怨了半日,主动提出帮他写一张。贾琮立时想到前生某电视剧里的一个情节,又厚着脸皮去求贾环也帮他写一张。贾环这会子早与他熟了,要了他两盒新鲜花样的面果子才肯替他写。次日,贾琮脸不红心不跳的交了三张字迹不同的大字过去。
林黛玉默默的瞧了几眼那字,又瞧了几眼贾琮,绷着脸儿不出声。
贾琮笑嘻嘻道:“姐姐也没说非要我自己写嘛。”又凑上去低声道,“比我的字还难看的那张,是环哥哥的,回头给三姐姐瞧瞧。”
黛玉这才拿起来细瞧了瞧,道:“倒是比你旧年这会子强些,你再懈怠,他就强过你了。”因指着另一张问:“这是谁的?”
贾琮道:“幺儿哥哥的。我总不能单拿环哥哥的来么。”
黛玉又拿起幺儿那张看了看,赞道:“强出你许多去。”
贾琮喜的直拍手:“幺儿哥哥极聪明,又用功,文武都比我强。”
黛玉叹道:“你是我教的、人家是从你那儿学的、还比你学的晚,竟比你还强些。”
贾琮委屈道:“他性子比我稳么,我耐不住。性子本是天生的,也不能怨我啊。”
黛玉瞥了他一眼道:“来日你与人写信也在后头加上一句,我性子耐不住、本是天生的、字不甚好不能怨我。”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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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8 章
贾琮更正道:“是信的前头!”得了林黛玉一枚白眼,他又嘻嘻的笑道,“横竖我比他们俩都小,可以多练两年,总能练出见得人的模样来。”
黛玉无奈,因问他:“这半个来月你都心神不定的,闹什么呢。”
贾琮往椅子上一靠,拿爪子遮住眼睛叹道:“天上掉大饼的事儿,我从前是不敢想的。如今天上当真忽然掉了块大饼、眼看就要砸到我头上来,偏就是一直不掉下来。我着急。”
黛玉不甚明白:“你又在我跟前捣鬼儿,什么意思?”
贾琮很尊敬她,不愿哄她,故拿开脸上的爪子老实道:“有个很棒的武师傅答应了教我弓马骑射,或许还有兵法,偏一直没来。”
黛玉道:“又是文又是武,你当那么容易么。”因劝道,“他若是个可信的,自然会来;若不可信,你急又有何用。”
贾琮苦笑道:“道理我都懂,可是鸽子为……可就是着急么。”
“罢了。”黛玉摇摇头,“既没心思,今儿就不念书了,你回去玩吧。”
“别啊!”贾琮急了,“我好生学还不行吗?好先生,幺儿哥哥与环哥哥还等着我呢。”还有城南大宅里的一大群哥哥侄子们。
黛玉又瞧了他半日,方点点头:“你这性子本是个压不住的,有了这两个人相迫于你倒是不错。不然,纵比旁人多花了十年也未必能成事。”贾琮谄笑了几下。
因开始讲课,贾琮今儿听得格外认真。待讲完了,黛玉又瞧了瞧他三人的大字,有几分惜才,问:“那个幺儿不预备正经进学么?”
贾琮道:“这两三年的只怕不会。”他要帮着我老子搬家,“待他存够了念私塾的钱……”待我爹把大库房搬空了,“他定然是要进学的,岂能当一辈子保镖。若有一日他能高中,”贾琮望着她嘿嘿一笑,“姐姐,你就是进士先生了!好威风。”
黛玉不禁也笑了起来:“我才多大,哪里当的了进士先生。只是我本才疏学浅,中间还隔着你这个小娃儿,恐怕耽误了他。他念私塾可得多少钱?你如今也是财主了,暂且先借给他如何?”
贾琮摇头道:“不单是钱的事儿,若只为了钱倒是好办了。咱们这府里纵有各色不妥当之处,终归也是个公侯府邸。”
黛玉是个聪明人,立时明白其中必有关窍,便不再说了。终又提醒道:“只是他须得有个正经的大名儿才行。”
贾琮恍然,“哦”了一声,忙向她作了一个揖:“多谢姐姐提醒。”
“罢了,你回去吧,我要去瞧瞧三丫头。”林黛玉乃袖起贾环的那张字站了起来。
贾琮赶紧识相的辞去了,黛玉因往探春屋里来。
探春可巧坐在案前读一张米元章的帖子,见她笑盈盈的进来,忙让道:“林姐姐坐。”
黛玉抿嘴瞧了她几眼,道:“看看我这弟子的字。”遂将那张大字搁在探春案前。
探春拿起来一瞧,连连摇头:“怎么竟比从前还差了些,白练这么久……仿佛与琮儿平日的字不甚像?”遂疑心的抬头望着她。
黛玉微笑道:“人家哪里练了很久了?才几个月么,我瞧着这般已是不错了。比琮儿还有天分些。”
探春登时明白过来,又细细瞧了半日,点头道:“果然进益了……”一语未了,已潸然泪下。
黛玉扭头一看,炕上的柳条笸箩里头搁着一对做了大半的小靴子,不用问是给贾环的,因取笑道:“也不知这位小公子什么来历,竟能使唤户部尚书替他做鞋。”
探春拿帕子拭了拭泪,嗔道:“林相爷这是醋了?自去使唤把持朝纲的那位高徒、快快供上一大车子来,四季的各色靴子鞋子皮革的绣花的相爷任挑去。”
“休提,”黛玉叹道,“本相没那个福分。那一大车子都是送去隔壁二姐姐屋里的,留给本相的无非是一车折子罢了。”说得二人都笑。
另一头贾琮跑回自己屋里,见幺儿正在伏案练字,腹内不禁长叹一声:书非借不能读也、学非借不能用功也。
幺儿虽听见他进来,因手边一个字未写完,故不曾停笔,口里说了一声“回来了?”
贾琮因拉了拉他的衣襟道:“今儿幸亏林姐姐提醒,幺儿哥哥,你来日须得换个好些的大名才是,总不能进了金銮殿唱名次还‘贾幺儿’吧,好傻。快让四叔取一个啊。”
幺儿写完了,才将笔小心搁到笔架上,苦笑道:“我爹并不认得几个字,还是当年老将军教的,如今看账目都勉强的紧。”
贾琮忽然脑子一闪,想起一个名字来,笑道:“我想到了两个字呢。”因提起笔来写下“维斯”二字,道,“前儿林先生讲《诗经》,有‘絷之维之,以永今朝’的句子。斯有斯文之意。”他眨眨眼,“只是个建议哦,不如再让旁人或是我爹多给几个建议,最终四叔拿主意罢。”
幺儿点点头,将那张纸折了塞进袖子里,寻了个借口出府回家去了。贾琮伸长脖子等到晚上也不见人影子,直至次日方回来。
大约是这些日子难得在家里住着,幺儿神清气爽的,笑向贾琮道:“可巧昨日老爷在我爹那里商议马行的事儿呢。我爹说了,你拟的那个名字极好极有学问,比叔叔们拟的都好,连老爷都说好。打昨儿起,我大名就唤作贾维斯了。”
贾琮拟那名字本是一时恶搞,不想贾四当真用了,有几分想笑,又有几分不好意思,面上却只得装出一副得意的样子来:“我拟得还不错吧。”
幺儿又说:“我爹说,为了庆贺我得了大名儿,今天城南那头要吃顿好的,咱们中午过去可好?”
贾琮欢呼一声:“有野味么?肯定有!”
幺儿笑道:“我来的那会子爹与田叔叔已经上山去了。”
贾琮欢喜得在屋里转了半日圈子,又跑去将此事炫耀给林黛玉。
黛玉大惊!“岂有此理!哪有小儿替年长的兄弟拟名字的。你才多大点子,也不怕折寿!”
贾琮辩道:“本来只是拟的么……四叔觉得我比旁人拟的都好。”
黛玉蹙眉道:“我知道你素日胡闹,只是胡闹须得有个分寸。还不快些改了去。”
贾琮耷拉着嘴角:“不用那么计较吧……四叔定下的,又不是我。我只是提了个建议罢了。”
黛玉瞥了他一眼:“四叔是谁?幺儿不是孤儿吗?”
贾琮一怔,忙伸出手指头在唇上一压:“嘘~~”
林黛玉方看了他半日,贾琮鼓着腮帮子肃然不言语。终叹了一口气:“罢了,与我何干。”因懒懒的歪在塌上。
贾琮凑过去悄悄的说:“是爹从前的亲兵……”
黛玉摆摆手:“不用告诉我,我并不想知道。”
贾琮趴在她身边扮可怜:“林姐姐你生气了?其实是有缘故的,只不便说罢了。”
黛玉瞧了瞧他,叹道:“想来也是有缘故的。各人有各人的难处,何必深究。你还小、大舅舅是个目无规矩的人、幺儿家中想来也是没人念过书的。有些事,你们皆不在意。只是……”她摇摇头,“哪怕是大舅舅拟的还罢了。”
贾琮忙说:“我爹当时在呢,他也说我拟的好、比旁人的都好些。”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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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9 章
黛玉定定的看着他:“大舅舅在场呢?”
贾琮这会子方明白过来,贾赦推荐自己替幺儿拟的名字恐不是无意的,很是羞惭,遂低头不语。
黛玉见他脸色变来变去,点点头:“琮儿你何其聪明,想是猜着了。他若当真有意上进,再不可让人知道这名儿是你拟的,只当是他父亲取的罢了。不然……”
贾琮忙说:“还是改了吧。”
黛玉冷笑道:“傻子,既然他父亲已应了,大舅舅又在场,已不易改了。”想了一会子,又道,“勉强你也算与他师徒之分、虽然先生小了些。凑合能说得过去。”
贾琮自己思忖了半日,道:“我知道了。”因向黛玉一躬到地,走了。
遂回屋去换衣裳,与贾赦、吴豹子、幺儿一道去了城南大宅。众亲兵叔叔们见了他又是一阵夸赞,说他名儿取的好、极有学问、来日也帮谁谁取一个云云。贾琮愈发不好意思起来。应付了半日,悄悄拽了幺儿出门,呼啦啦跑到了花园子里一处僻静之所。
幺儿莫名的很,只瞧着他。
贾琮定了定神,拉着他的手道:“幺儿哥哥,方才林先生教训我了。我年龄太小,若替你拟名字,来日会限制你前途。不如快改了去。”
幺儿疑道:“为何会限制我前途?”
贾琮道:“人家会觉得,嗯……你知道,123言情蓝翔他们的名字都是我起的。”
幺儿道:“我知道啊,不过是名字么。他们的名儿与我的明明不是一回事。”
贾琮见他听不懂,有几分着急:“反正,如若旁人知道你的名字本是我拟的,人家会觉得你矮我一头!”
幺儿笑道:“我分明高你好几头。”乃伸手比了比贾琮的头顶。
贾琮跺脚道:“哎呀你就不明白么,这世上唯有长者替晚辈拟名字的,或是主子给奴才取名字,哪儿有弟弟给哥哥拟名字的。人家会看不起你的么。”
幺儿摸了摸他的小脑的道:“莫急,随他们便是,我又不稀罕他们。他们看不起我须得比我有本事才行。比我强的人看不起我,那也是应当的。比我弱的人看不起我,我懒得搭理他们呢!”
只听耳畔传来“啪啪啪”的鼓掌声,失踪了半个月龚三亦缓缓从一株大槐树后头走了出来,身旁还跟着今儿恰不在荣国府西北角门当班的葛六。
幺儿含笑向他打招呼:“龚先生!”
贾琮一愣:“幺儿哥哥你认得他?”
幺儿道:“这位龚先生乃是一位房产土地中人,就住在外头那条街上,近日帮着各位叔叔伯伯买了好些产业呢,前儿田叔叔买下的那块宅基地就是他做的中人。你还记得咱们来看这宅子的那日么?他还替咱们清理过这宅子的。”
贾琮能不记得么,扭着脸上前行了个礼:“龚先生好。”
龚三亦负手含笑道:“我来了许多回,倒是头一回见到贾三哥儿。”
贾琮似笑非笑瞧着他:“我也来了许多回,也是头一回见到龚三先生。”因问葛六,“六叔预备买宅子么?”
葛六笑道:“暂且不用,我家先在这儿住着倒是不错的。龚老先生是个好朋友、帮了咱们许多忙、从前也在南边打过仗、还认得字,老四便请了他一道来吃酒。他说咱们这园子好的很,比世人的都强,想再来逛逛。我横竖无事,便陪他走走,可巧听到你们哥俩说悄悄话儿。是我们先来的,可不是故意听你们壁角。”
贾琮苦着脸道:“六叔,你劝劝四叔呗,难不成真的让幺儿哥哥用我拟的名字啊。我才多大点子,岂不是要折寿。”
葛六才笑开了嘴角方要取笑他,龚三亦先道:“你这就拧了。幺儿方才的话就很对,搭理他们呢。世间有闲人无数,专挑旁人的不是,没有的也要硬挑出几处来,偏他们自己多半没多大本事。幺儿若是个无能的、只能斤斤计较这些子没用的虚名闲气;偏他是个有志气兼肯用功的,来日功名在你之上也未可知。哪怕是你故意去踩他……”
贾琮蹦起来喊:“我才不会!”
龚三亦笑道:“连你都不会,旁人算什么呢?”
贾琮一想,仿佛也有道理,只得说:“罢了。只是林先生提醒的也对,此事就不要让外人知道、尤其不要去宣扬了。何苦来、送舌头根子给人嚼。纵然咱们自己不在意也不是什么惹人高兴的事儿。”
龚三亦点头:“这话说的很是,莫再传与外人知道。”
此事作罢,抬头看看日头也约莫到了午饭的时候,四个人便一道回去。
贾琮与龚三亦都有意无意的落到后头,龚三亦悄悄向贾琮道:“你爹与他爹已有默契了,此事你们小辈也管不得。”
贾琮垂头道:“都是我的不是,凑什么闲热闹。”
龚三亦瞧了他几眼:“你当真不想收了幺儿么?他委实是个人才。”
贾琮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既然不肯认别人为主,也不愿旁人认我为主。我喜欢平等的感觉——虽然在而今之世只是痴人说梦,我就是喜欢、就是舒服。”
龚三亦抚了抚他的头顶,不再言语了。
贾琮遂快跑了几步,往前头与幺儿一处去了,龚三亦这老头不知不觉走的更慢了些。眼瞧着前头几个人先进了院子,自己负手立在风中呆了半日。忽然浑身肃杀之气骤起,冷冷的道:“若是黄袍加身,你待如何。”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却说这日城南大宅众人庆贺幺儿有了大名贾维斯,就在正厅摆开宴席,好生大块吃肉、大口吃酒了一回,叮叮当当吆五喝六,仿佛到了水泊梁山似的。
亲兵们的家眷都在后头,更不曾请来粉头戏子,故此处并无一个女子。偏色中恶鬼贾赦极痛快极舒坦,礼仪也顾不得了风度也要不得了,拉着众位兄弟侄子挨个儿干下去。贾琮起初还担心他老子认出龚三亦来,在旁瞧了半日,贾赦全然无察,还与龚三亦饮了数碗酒,便放下心来。
一时这帮老家伙酒兴上来了,吆喝着去要去比划比划。也没耐性往后头演武场去,直踏出来就在正院摆开了架势,有打架的、起哄叫好的、瞎指挥的、喝倒彩的、骂娘的、打太平拳的乱作一堆,连贾赦都加入了战团。唯有龚三亦,手端着一个大海碗慢慢喝,一手背在背后,立在阶前含笑看着下头这群热闹的老兵,目光慈爱。
忽有一个叫王水根看见他了,喊道:“老龚!你不是也当过兵的么?来与我们一处练练!”
贾琮好悬没给他跪了,这声老公叫的多利索。
只见龚三亦微微一笑:“不了。”
王水根挑衅道:“怎么?老骨头,你怕了?”
龚三亦仍是含笑道:“无趣,你们不是对手。”
下头是一群醉酒的熊兵匪子,听了这话还了得?哗啦啦跟油锅炸水似的全涌上来,不由分说抡拳头就砸。
贾琮忙喊:“打群架的不是好汉!有种单挑!”
龚三亦道:“无事,再多三倍他们也不是对手。”一壁说,一壁闪过两个拳头,舒舒然饮了一口酒。
熊兵匪子们更火了,嗷嗷直叫围着他拳打脚踢——偏没一拳一脚能落到他身上。贾琮睁大了眼睛、仿佛回到了前世的电影院看一个武林高手轻飘飘晃过一群龙套,衣服不乱头发不散,身姿潇洒飘逸还不耽误喝酒。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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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0 章
忽然,眼前凭空出现一个只剩下一口酒大海碗,龚三亦立在他跟前道:“替我拿着。”贾琮怔怔的双手捧住那海碗,龚三亦转身朝那一大群醉汉走去。
贾琮瞪大了眼,本以为可以欣赏到一段精彩绝伦的动作片,谁知压根没看清楚这老头干了什么,地上就黑压压躺下了一片。
还没数过来倒下的都是谁,龚三亦回来了:“酒。”
贾琮忙把碗捧给他。
龚三亦接过来一饮而尽,转身回厅中去倒酒去了。
他进去了好一会子,院子里方响起轰天炸雷般的喝彩。
贾琮一瞧,此时不拜师更待何事?眼见他爹与叔叔们都爬起来往正厅走着,他抢在前头跑到龚三亦身边:“龚先生!你好厉害,教我可好!”
一旁许多孩子听了也围上来跟着喊:“教我教我!”
龚三亦笑道:“你们以容易么?学起来辛苦的紧。”
孩子们都喊:“不怕辛苦!”
龚三亦因抬头去看贾赦。
他俩眼神一对上贾琮就知道:自己刚才恐怕判断失误、贾赦已认出他来了。贾赦思忖了会子,问:“琮儿,你想学武?”
贾琮点头,脆生生的道:“想!”
贾赦哼道:“学武可比不得练字,十分辛苦,你能坚持的了么?”
贾琮挺起小胸膛来,把小胳膊背在背后,大声道:“能!”
贾赦点点头,遂向龚三亦拱手道:“龚老武艺高强、令人佩服,赦想请龚老教导小儿并诸位侄儿,不知龚老可愿意?束脩好商量。”
贾琮简直觉得自己要不认识这个便宜老子了。这一口一个龚老喊的,还把钱标在了明处。忙扭头去看龚三亦。
只见龚三亦捋了捋胡须叹道:“龚某亦喜爱这些小娃子。我一个糟老头子日子过的甚是孤单,虽是教导他们,也只当添趣儿罢了。束修么,想来东翁是个大方的,也省却我日日东奔西走。”
孩子们同时欢呼起来,比过节还欢喜;贾四忙着去查黄历、选个好日子让他们拜师;众人围着或是讨教或是或是奉承或是感激。龚三亦倒是洒脱自若,一个也没冷落,简直令人寻不着不佩服的借口。
足有大半个时辰,热闹散去,贾琮觑见龚三亦终于得空去了回茅房,偷偷堵在从茅房回正厅的路上,拿小胖指头顶了顶他:“干嘛呢?搞的轰轰烈烈的。”
龚三亦打量了他半日,忽然面色一黯,说:“那日我问你可愿意认小世子为主的那会子,他已是没了。”
贾琮吓了一跳:“哈?!”
龚三亦神情静如止水,轻轻的道:“连七个月大的婴儿都不放过,那也是他亲侄子啊。”
贾琮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想了会子,道:“先生,你很棒、义忠亲王也很棒,你们都很厉害。”
龚三亦瞧了他一眼。
贾琮接着说:“只有没信心的人才会赶紧杀绝。他害怕,因为他觉得他赢得很惊险、再来一次他觉得他会输。”
龚三亦凄凉一笑:“厉害?连个七个月大的孩子都保不住。”
贾琮没词儿了。安慰人本来就是个虚伪的工作,何况他还不会,只乖乖陪立在身边。
也不过了多久,龚三亦转过身来摸了摸贾琮的小脑的,转身往书房去了。贾琮没敢跟着去,他知道他老子在那儿坐着呢。忽然,他在后头喊道:“我爹从一开始就认出你了么?你这样成日在京城晃悠要不要紧?”
龚三亦瞥了他一眼道:“你怎么知道我跟你老子认识?”
贾琮嘿嘿傻笑。
龚三亦叹道:“无碍,几十年了,何况……总之寻常人不认得我。你老子乃是方才你替我捧着酒碗的时候才认出我来。”他这会子才转过身来,“他如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替我捧过一回酒碗,你祖父的亲兵也是方才那模样。”
贾琮奇道:“你不是个大官么?”
龚三亦忽然面色不大好,瞥了他一眼:“我不曾当过大官。”
贾琮立时瞪着他:“故此你不是那个保护太子的太保。”
龚三亦哼道:“我说过我是太子太保么?”转身就走。
贾琮在后头喊:“那干嘛说你叫叔峦?”
龚三亦冷冷的道:“我委实叫叔峦”,一径去了。贾琮想了半日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见龚老头进来,贾赦先行了个礼:“詹将军别来无恙。”
龚三亦许多没听人这么喊他,有几分恍惚。半晌才叹道:“小鬼头,连你都老了。”
贾赦强笑道:“那会子我是崇拜詹将军胜过我老子的。”
龚三亦笑道:“你爹可从没赢过我。”见贾赦张嘴要说话,抢着道,“他自己是承认的。”
贾赦笑道:“我并没有不认。二位将军都是帅才,我父亲于谋略上略逊半筹。”
龚三亦哼了一声,因不客气的坐了下来。贾赦亲与他倒茶。待二人都饮了半盏下去,龚三亦忽然说:“琮儿来日必反。”
贾赦吓了一跳:“胡说!”
龚三亦道:“他是你儿子,什么性子你不知道么?性情急躁、胆大包天、偏又机灵得没个边儿。虽不想居于人上、亦不肯居于人下。”
贾赦听糊涂了:“将军说什么呢,与造反何干。”
龚三亦接着说:“若是他有野心非要居于人上、他就肯忍了许多事儿去;偏他又没那个野心。不肯居于人下,乃因他口中不说、心里仍是欲求公平的。这世道可有公平?司徒硠肯给他公平么?旁的不说,你们四王八公一个个或是功高盖主、或是富可敌国、或是名满天下,他肯放过么?一朝天子一朝臣,国中就这么大、银钱就那么多、爵位也不可能没完没了的封。你们得了金银、占了爵位官位,他的人就少了钱花、再说又往哪儿搁?待老圣人一走、司徒硠收了兵权,就是你们抄家灭门的日子到了。”
贾赦打了个激灵。自打知道朝廷在盯着北静王他心中便隐约有了几分惧怕。虽说他天赋差了些子,总归是贾代善的长子,何至于连一点子兵都带不得了?这帮老兄弟也早早因各色缘由从营中赶了出来。他们哪一个不是悍卒强兵;如若当年不走,保不齐都有当上将军的。偏朝廷甚至连军户也给他们销了;这年头销个军户何其艰难。若不是自己这些年不断接济,要么早早饿死、要么去做劫匪去了。原来圣人从许久以前便开始悄然清理贾家在军中的余威了,可笑自己浑然未察。
龚三亦瞧他脸色阴晴变化,点了点头:“还好,你并不是傻的。”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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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1 章
半晌,贾赦问:“琮儿天资聪慧、有志功名、又得了贤王喜欢,何以会反。”
龚三亦瞥了他一眼:“你觉得他能拿自身的本事换阖府平安?”
贾赦点了点头:“琏儿是个无能的。二房那个宝贝凤凰蛋,不提也罢。唯有琮儿了。”
龚三亦道:“司徒硠要对付你们家,自然须得有借口。偏这会子琮儿已是警示了你与你那大儿子,将‘违法’一事按了下去。你们二房倒是件件把柄送予官家;我的卦若是算的不错,一旦有了险境,他还能撺掇你分家避险。只是他总归还是个孩子,虽有几分聪明、或是得了江湖高人相授,左不过是个孩子、江湖人见识也有限。”
贾赦一愣:“江湖人?”
龚三亦笑道:“那孩子才多大点子?再聪明,许多话也不是他这个年岁能想得到的。我听他说,曾有人告诉他一句话:在江湖上,谁的刀快,谁就有理。这总不能是他听你们家奴才或是你那弟妹的壁角能听来的。”
贾赦骂道:“臭小子!怪道呢,对打劫啊养流氓那些事儿兴致十足,提起练字就犯困。”他倒是也不反对,因问,“你前头还没说完呢?”
龚三亦道:“自古以来,世族大家没有不犯法的、也没见过几个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哄腐儒与无知百姓的罢了,咱们这样的人家谁信去。王法王法,不过是皇帝一家的法而已。皇帝不管、下头的官员哪儿会管去。凡世族大家遇上抄家灭族,犯法不过是借口。寻得着的便拿来使,寻不着的便随意按上一个莫须有的名头、趋悍卒围住了阖府抓走、后头慢慢编几宗大罪小过的何等容易。无非是皇帝想灭了他们、皇帝能灭了他们。究其根由,还是我前头说的那几样:功高盖主、富可敌国、名满天下、或是给新人让道。你从前并不是没念过史书的,你且数数,从汉家到前朝,哪一个不是这般的?”
贾赦闭了目。细数历朝历代冤死的名将名臣,件件如此。凭你何等忠心可昭日月,到底敌不过帝王之疑。遂心中翻江倒海:一时想逃又无处可逃、想自污也已早已不清白、想投诚人家只怕不收、除非交出这一身富贵他又舍不得——终是想到要反了他娘!
龚三亦候了半日,茶也喝净了两盏,见他脸上有厉色闪过,欣然捋了捋胡须,方接着说:“你是贾代善的儿子,你老子当年何等功劳!他便是那个功高盖主的。你又是袭爵长子。分了家又如何?司徒硠岂能放过你?琮儿使尽了心力竟连亲爹都护不住,他不反?呵呵,他不反、我詹某砍脑袋下来给你蹴鞠使!”
贾赦让他说的热血掼顶,大口大口的吸气,圆睁双目猛的一锤桌案:“那就反了他娘!”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话说贾赦让龚三亦哄的终是喊出了要反,静下心来又思忖了半日,颓然长叹一声,“无兵无将。我父亲如今只剩下余威、余威顶他娘个屁用。”
见他眼珠子乱转,龚三亦就明白他在盘算诸家王爷皇子,笑道:“想来宁王已是寻过恩候了?”
贾赦一愣:“六爷?尚且不曾。”
龚三亦奇道:“怎么前儿琮儿跟我打听平安州节度使呢?”
贾赦瞥了他一眼:“你前儿就见过琮儿了?”
龚三亦道:“早就见过了,这个容后再谈。若不是你,想来就是你那二弟了。这小东西仍是喜欢听墙角。”因摇头道,“宁王成不了事。”
贾赦哼道:“何以见得。”
龚三亦道:“不是司徒磐对手。”又哼了一声,“我与那兄弟两个斗了几十年,大的那个还罢了,小的那个……”他摆了摆手指头,“令弟若当真与他到了一处去,来日抄家灭门连借口都不用。”
贾赦方才在脑中细细过了一回几位王爷皇子,颇有权势声名、仿佛可成大事的唯有这位,偏这会子听说是恐怕是老二的主子,已是打消了念头。况龚三亦说他成不了事。贾赦虽草包了些,倒是知道当年二詹是何许人也的。因拱手问:“既这么着,詹将军有何高见?”
龚三亦轻笑了会子,闲闲的道:“今儿不告诉恩候了么?”
贾赦愣了愣,烦道:“拐弯抹角的做什么?你何尝告诉我了?”
龚三亦问他:“你可还记得我从前是干什么的?”
贾赦没好气道:“你干过好几行呢,我哪儿记得那么许多。”
龚三亦架起腿来悠悠晃了几下,慢条斯理的说:“我才是最先教未来皇帝的,那一位不过因为我病了顶上我。”
半晌,贾赦眯起眼来细细瞧了他会子,断然道:“你想借我们贾家替詹三将军报仇。”
龚三亦摇头道:“非也,我想借你家琮儿替太子报仇。你若可在四王八公并你父亲旧部中联络得几位到一道相助,咱们便省些力气;若不能也不过多费数年功夫罢了。”
贾赦哼道:“你可比詹三将军鬼多了,我却是不信的。琮儿才多大点子,你给我们爷俩挖坑呢。”
龚三亦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道:“一如琮儿所言,上位者不及人、下属再如何使力气也是枉然。这世上我怕是寻不到第二个比司徒磐更机灵的坯子了。小才是好处,大了已是浪费了许多功夫。皇帝可不是好当的。”
贾赦脸上又阴晴不定。足有两盏茶的功夫,终是摆手:“没到那一步,如今老圣人还在。这些都是你猜的。”
龚三亦道:“我不过是未算胜先算败。横竖如今连小世子已遭了他的毒手。”
贾赦一愣:“小世子?”
龚三亦面容哀痛:“早年王爷有一外室,因不容与先王妃而不得入门,故此养了一个私生子在外头。后来……他坏了事,那小爷本来藏的好好的、不知怎的竟被司徒硠知道了,待白令恩赶过去的时候只救到一个未曾满月的婴儿,交予妥帖的人偷偷养着。本想暗暗将他养育成人,也算给王爷留了一丝骨血。如今已七个月大了,听说极是招人喜欢……半个月前也没了。”
贾赦膛目结舌,好一阵子,重重锤了下桌案,骂道:“懦夫!”
龚三亦冷笑道:“小世子的父亲连名分都没有,也不姓司徒,与他可有半分威胁?”
又静了许久,贾赦叹道:“罢了,纵然你这会子劝我来日他会放过我,我也敢不信了。”
龚三亦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铺在案上。贾赦一瞧,竟是本朝的地图!忙俯下身去细看。龚三亦指着地图道:“如今虽天下大定,却极易分崩离析。”因一项项告诉他,某处掌军的是六王爷的人;某处敛财的是四王爷的人,某处理政的明面上是个废物、做主的却是二王爷的人。他口吐莲花一般说了半日,贾赦双目越睁越大。
说完了,龚三亦笑道:“如今旧臣之靠山明面上是老圣人,实在乃是老圣人手中之兵权。诸王见义忠亲王之败亦不敢乱动。他少说还有十几年的阳寿。待一日他去了,便都压不住了。”
贾赦问道:“你怎么知道老圣人还有十几年阳寿?”
龚三亦道:“我自有知道之处。”
贾赦便望着他。
龚三亦无奈,道:“我与一位御医熟识。”
贾赦饮了口茶,示意他说下去。
“那会子琮儿、幺儿并这些孩子也都大了。司徒硠若已然改了性子、不再如惊弓之鸟一般欲将老臣一网打尽,我便罢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没什么好说的。若他不肯罢休、非要赶尽杀绝……”
贾赦想了会子,仍是摇头:“纵然这帮孩子乃是天纵奇才,咱们手里无兵。今上决计不肯再给我贾家兵权了。”
龚三亦道:“先交给你一个底,白令恩有兵。横竖如今连小世子都没了……”
贾赦眼角一动:他这是要将义忠亲王留下的班底悉数交过来。
“况还有十几年的功夫,什么做不来呢?以贾代善之军威、贾琮之聪慧,我等稍稍相助,”他遂向贾赦深施一礼,“太上皇可平安无忧。”
“太上皇”三个字如飞箭一般,直射入贾赦心尖子上了。他面色涨红喘着粗气前思后想了半日,终是重重砸了一下桌案,立起身来也向龚三亦一躬到地:“拜托龚先生了!”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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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2 章
龚三亦忙再行一礼。他二人至此坦诚了许多,坐下喝些茶水,龚三亦道:“恩候,你们劫掠荣国府的奴才外宅仿佛已经有半年了,依着我打听来,却是没动几家。”
贾赦大惊:“如此机密你是如何知道的?”
龚三亦笑道:“你当只有你家琮三爷会听壁角么?”见他面上有几分惊疑不定,又道,“我是上回见了琮儿便觉得有趣、想收做弟子,才特特打探于他。况我的本事这天下倒是没几个人及得上,你不用忧心。”
贾赦一想也有理,此人乃是曾偷偷摸入敌营取上将首级的人物。又一想,取回自家之物天经地义,也不再多虑,道:“因都是我家的奴才,老四说,动的太多了恐人生疑,故此少些。”
龚三亦笑道:“既这么着,豪奴窃取主家财物或是借主家之威敛财的各家都有许多,何不连他们一道端了?”
贾赦一愣:“那……恐怕官府会管。”
龚三亦道:“既然不曾管你们劫掠贾家豪奴,又如何会去管旁的?都一样么。”
贾赦愣愣的道:“老四说,只怕咱们取回财物乃是圣人暗许了的……”因将贾四之猜测说了一回。“故此,那些案子一直没破呢。”
龚三亦冷笑道:“既这么着,我敢断言,你们再劫了旁的豪奴、甚至直接劫掠客商富户皆不会有人管的。早年你不是也干过山贼么?朝廷管了么?”
贾赦愈发不明白了:“那是因为兵饷不到啊。”
龚三亦问:“后来那批推迟的饷银是何时到的?”
贾赦脱口而出:“他娘的根本就没到!,后来倒是挺卖力的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只是时常让龚三亦修理得欲哭无泪。另有那地道之事,龚三亦只说“自己去找”,有时候还堂而皇之从密道口出来让他看见,偏一回也没带他进去。贾琮这会子人小力薄,连唯一确定的机关都掰不动,倒是成了他勤加习武的最大动力。
贾赦这群人自打得了龚三亦,就如同给一辆车装上了轱辘一般。此人本经天纬地之才,区区劫掠几家豪奴、或是寻几个古董店掌柜,全然不在话下,只是招募私兵还为时过早。物流大队此后将搬运对象扩至各家豪奴外宅,不再拘泥于荣国府,果然依旧不见官府破案,生意蒸蒸日上。只是他实在太忙,习字的众人依然多为贾琮代教。此为后话。
时近冬日,有人来报,薛姨太太与两位少爷小姐抵京了。贾琮起先想过是否要设法将他们拦在外头,后来一琢磨,薛家的银子说不定能流些进贾家,便罢了。
依着前世的印象贾琮是不喜欢薛宝钗的。无他,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居然不爱美!虽说是后天所迫、藏起来了,这人得多无趣啊。偏这回猫在迎春后头才看一眼,就没法子讨厌她了。
薛宝钗真的很漂亮,简直比林黛玉还漂亮。男人,首先都是好色的。难怪她想进宫,说不定能飞黄腾达。只是果然端庄得不像这个年龄,她才多大啊这会子,应当是满院子乱跑的年龄端庄个毛球啊。
贾琮扭头瞧了一眼自己的姐姐们,都不如她漂亮,但都比她生动。嗯,他点点头,还是小爷的姐姐们好。画上的美人再好看,也不会给小爷做新衣裳、不会笑小爷的鸡爪图难看、不会骂小爷笨、不会瞪着小爷不写完字不许吃点心。
遂拉了拉黛玉的衣袖:“林姐姐!”
这会子宝玉正盯着宝钗瞧,林黛玉在后头冒酸水呢,低头看了看小弟子:“怎么了?”
“这个薛家姐姐根本没有你们好看。”贾琮严肃的说,“她看起来好没劲啊。”
林黛玉扑哧一笑:“薛家姐姐漂亮不?”
贾琮点头道:“漂亮!但是不好看!”
偏惜春听见了,笑道:“好个小滑头,一个都不得罪。”
“才不。”贾琮摇头,“会得罪薛家姐姐。四姐姐你不要告诉她哦~~”说着伸出小手指头去,“拉钩!”
贾惜春何尝不是透亮之人?望望薛宝钗,又望望自家姐妹们,也伸出小手指头来与他勾在一处。
他的声音并不算太小,迎春探春都听见了,望着他俩直笑。宝玉也在左近,因两只眼睛一颗心都在薛宝钗身上,没留神。
正文 第三十章
话说这一日123言情拎着个大木头匣子往迎春处去,司棋绣橘见了她都笑迎了上去:“财神爷的天使又来了。”
123言情双目扫了她们屋子一遍,因问:“二姑娘不在家呢?”
司棋道:“让三姑娘请去了。”
123言情费力将匣子搁下,不客气自往椅子坐了,挽起袖子扬着眉抱怨道:“给财神爷当差委实辛苦的紧,来来回回干的都是力气活,连茶水都没喝上一口。”
绣橘闻言忙笑着去取茶壶,司棋抢在前头亲与她斟了一盏,又亲捧了过来:“罢了,都是我们这些凡人招待不周、怠慢了天使,还望天使大人有大量、千万担待才是!”
123言情也不客气,当真接了过来饮了,笑道:“如今吃了茶,有力气了。今儿老爷说要给姑娘买些花钿首饰,三爷听了也闹着要买顽器,爷俩一道出去花钱去了,才回来。三爷从老爷那儿生生抢了给姑娘送东西的活儿,到底还是打发我给送来……”她眨了眨眼笑道,“我们小爷说,让姑娘不用客气,若有极喜欢的只管先挑;若瞧着都差不多,就喊姐姐们到一处来大家分吧。”
原来昨日龚三亦领着贾琮上街溜达,贾琮忽然想起原著中薛姨妈给诸位姐姐送花、惹得他家林相爷生了一场闲气的剧情来,便闹着龚三亦要去首饰店,他给姐姐们买花儿。
龚三亦早听说他与荣国府的几位姑娘都亲近,想了想,道:“你一个点儿大的孩子,将得来的礼物转送给你姐姐还罢了,专替她们买花儿倒是不大好。你姐姐如今还有人欺负么?”
贾琮哼道:“没人肯了,谁跟钱有仇呢。如今奉承她的我都给赏钱来着。”
龚三亦捋了捋胡须瞧着他道:“你倒是大方。”
贾琮道:“我其实不大方呢。有钱的奴才们总归就那么一拨有权的管事的,大多跑腿干活的还是穷的紧,稍微撒些出去他们便千恩万谢了,着实划算。钱么,就得花在有用的地方,不然赚来干嘛,留着又不会生儿子。”
龚三亦叹道:“我当真疑心你是个有来历的。世人多蓄财,这事儿多少大人想不通,你竟能想明白。”
贾琮哼道:“从前我不知事的时候,张嬷嬷也省着花钱来着,结果如何?如今横竖我老子会赚钱,我会讨好他。”
龚三亦瞧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暗叹此子聪慧,如能勤勉些、只怕大事愈发容易了。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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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3 章
也不知龚三亦回去同贾赦说了些什么,便有了今儿专替姑娘们买花钿这一桩事。
司棋等都是青春女儿,哪有不爱这个的?听说了忙凑上来问:“什么样儿的?”
123言情道:“我哪儿敢打开来瞧,还承认望在二姑娘这儿跟着开开眼呢,竟是不巧她不在家。”
绣橘忙说:“我去三姑娘屋里喊她过来!”立时一道烟儿似的跑了,众人在后头笑道,“这是赶着去分钱呢!”
这会子探春正与迎春黛玉商议事儿。
如今阖府都知道琮三爷好武,大老爷在外头替他请了一个武师傅教导他,隔日要便往外头练习拳脚去。贾母这会子已隐约有几分忌惮他来日可会抢了宝玉风头,听闻他要学武立时赞成,还喊去夸赞了半日,赏了一匹料子与他做新衣裳。贾赦得了她的赞成,愈发不手软了,次日就送儿子去给龚三亦修理,竟是比旧年单在林黛玉一人手上辛苦了十二分去。贾琮每每累的七死武都教。探春心动,便请来迎春黛玉商议,可否设法去求了贾政,只说让贾环也跟着学武去,随那位龚先生又可强身健体、又可念书,比去族学强些。
迎春道:“二老爷那性子,只怕是不肯的。”
黛玉笑道:“依我说也未必就不肯,横竖有二太太呢,她必愿意。”
迎春望着她道:“林丫头愈发鬼起来了。”
黛玉含笑瞥了她一眼,懒懒的不言语。
探春道:“林姐姐素来聪明过咱们的,也出个主意,如何说去呢?”
黛玉道:“罢了,我与你出个主意,你谢我什么呢。”
探春拉着迎春道:“二姐姐瞧瞧,咱们相爷如今架子愈发大了。我先与相爷行个礼,来日送相爷一双绣花鞋,你看可使得?”
黛玉点点头:“使得。”因说,“环儿在琮儿那里混了这么久,阖府上下都知道了,唯有二舅舅不知道。故此,三丫头你何须费心去求二舅舅?只让环儿明日直领着他去便完了,只要赵姨娘不说、旁人不说,二舅舅上哪儿知道去。”
探春听了思忖半日,伤心道:“环儿过的如何、学业如何,我们老爷竟是分毫不管的。”又问,“琮儿他肯么?”
迎春忙道:“他必肯的,若不肯时我与他说去。”
恰是同时黛玉也说:“他敢不肯!”
探春听了笑道:“可分辨出姐姐与先生之不同了。”
黛玉得意道:“贾尚书莫忘了本相的鞋子。”
探春才要说话,只见绣橘欢欢喜喜进来笑道:“姑娘们好,咱们老爷今儿给姑娘们买了好些珠花首饰,123言情刚送来了,好精致的匣子、我竟没见过那么好的匣子!我们正围着不敢打开,求姑娘们快去分分,奴才们也好开开眼。”
姑娘们听了再顾不得商议,立时哄哄闹着一道往迎春屋里去,几个大丫鬟也紧紧跟着生怕错过。迎春忙吩咐绣橘快快去请四姑娘来;绣橘深恐错过了打开匣子,跑着去了。幸而迎春是个周到的,虽她也瞧那匣子可爱、想打开了瞧瞧,终是耐着性子与姐妹们一道等着,直至惜春匆匆过来了方打开。
只见那匣子分了四层小匣子,每层搁着一件镶玉或翡翠或宝石或珍珠的、金丝拉底座的花钿,并一对步摇,皆精美华丽、流光溢彩。凑在旁边瞧的许妈妈连连咂舌:“咱们老爷委实疼姑娘!这一匣子可得了花多少银子去!单一样都了不得了。”
123言情瞥了她一眼,脆声道:“我们老爷近年忽然不爱古董了,许多闲钱没处花去,姑娘不帮着他花、可留着做什么呢?”实则是贾赦如今做了无本买卖,古董来的又多又容易,城南大宅的小库房里满满当当摆了好几架子,已犯不着去外头买了。
迎春见她们一个个面露喜爱,笑道:“你们喜欢哪个先挑了去。”
探春忙摆手说:“岂敢僭越了姐姐?”
迎春道:“自家姐妹何来那许多客套,喜欢了就拿去。”
探春还让,黛玉忙说:“三丫头又矫上了。古人说,唯大英雄能本色,二姐姐既让你挑、你只管挑便是,让来让去忒啰嗦。你不挑我先挑了。”
众人都笑道:“不敢越了林相,相爷先请。”
黛玉也不客气,先挑了一套嵌明珠白玉蝶舞祥云花样的翠钿,吩咐紫鹃:“拿回去搁到我妆台上。”紫鹃笑应了,上来捧着。
惜春见她先挑了,也挑了一套。余下两套迎探二人得了。
探春思忖道:“只是如今宝姐姐也在咱们这儿住着,倒是没她的份儿,仿佛有几分不妥。”
123言情“扑哧”一声笑了。
探春瞥着她:“你这丫头笑什么?”
123言情忙向她行了个礼:“奴才失礼了,还望三姑娘担待。方才委实没耐住。三姑娘这话,竟与红.袖姐姐方才说的一样。”
惜春忙问怎么个故事。
123言情笑道,“我们三爷方才倒在炕上喊,买了四套姑娘们戴的花儿朵儿的、谁想赚几个跑腿的赏钱快些给送去。”
司棋不禁笑道:“合着你送东西是来得赏钱的,方才还哄了我们一盏茶。”
123言情得意的溜了她一眼,接着说:“红.袖姐姐听了也同三姑娘这般说的,忘了薛家姑娘怕是有些不周详。三爷翻着白眼子道,薛家姐姐与我爹什么干息?我爹给女儿侄女儿甥女儿买东西,要算上她却成什么了?再说,若是寻常几百钱买来吃的玩的也罢了、多一份不多少一份不少。这几套东西可没少花钱,爹从前倒是不曾如此大方过。你见过给自家女孩儿买这么贵重的首饰、还算上弟媳妇娘家亲戚的么?那史家姐姐可要算上?王家姐姐可要算上?退一步说来,我爹纵有那么些银子,也不是这么个散财法。”
说的几个女孩儿都笑起来,黛玉笑骂道:“偏是他人小嘴刁。”
“红.袖姐姐反倒不服了,说,爷自己说不过是些花儿朵儿的。花儿朵儿何尝值几个钱?多带一份何妨。方才哪里说了是这般贵重之物?我们爷竟半晌没的话回。我们爷素日机灵,那想要驳了她偏半日驳不了的模样儿、委实少见的紧。方才听三姑娘的话,想起我们小爷的模样来,忍不住就想笑。”
众人听了这才明白。迎春点头道:“这话说的是,寻常物件儿也罢了。她终归不是咱们家的,这些子若算上她反是不妥当。”
探春一想确是有理,也说:“倒是我思虑不周了。”
她们又你瞧瞧我的、我看看她的,在各人头上插来戴去,竟研究了那些子花钿步摇足有大半日。
123言情果然得了四个荷包兴冲冲回去,贾琮忙问:“可依着我的话说了?”
123言情嗔道:“竟是说了那么许多话,也不让我歇会子?”
贾琮忙喊潇.湘:“快快给你123言情姐姐倒茶。”
123言情慢慢吃了茶、方将送花钿那一件件的经过细细说来,因笑道:“亏了三姑娘自想到的薛家姑娘、先说了,不然我竟一时寻不到借口提她。”
贾琮笑道:“你倒是真能编排,编排得挺圆满。”
红.袖一面做针线一面抬起头来说:“你编排小爷也罢了,无缘无故的竟是借了我的名头,来日三姑娘恼了我,小爷可替我担着罢。”手上并不曾停下,飞针如故。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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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4 章
贾琮撇嘴道:“她平白恼你做什么?三姐姐从前有几分虚性子那是心情不好;如今环儿的字比我还强了三分去,诗经也自抄了两本,她瞧一张欢喜一张,纵有一时心情不好的,过一会子便好了。”
123言情因问:“小爷做什么呢,让我费了那许多口舌。”
贾琮道:“不过是一步闲棋罢了。薛家来了这么几个月可打点了不少银钱,阖府上下都说薛家姐姐好,切,哪里有我姐姐好了?”说的几个丫头都笑。“唯有姐姐们院子里不当一回事儿,竟是使了钱也得不了多少声‘好’来。”
红.袖停了针线抱怨道:“那是素日让小爷惯的。”
贾琮“嗯”了一声:“听说他们家供着宫里上用的纱绢假花儿,保不齐哪天就拿那个来讨好姐姐们也未可知。倒不是说他们送姐姐东西这事儿本身不好——有人往咱们家送礼自然是好的;只是我的姐姐何等人物,纵然要讨好、须得拿出好东西来,寻常的物品可不能让她换了‘好’字去。如今先让老爷拿些贵重的来把他们家压住——只是一步闲棋罢了,横竖花老爷的钱我并不心疼。”
红.袖她们三个闻言又笑起来。
次日探春果然悄悄与贾琮商议,让环儿也跟着他一道学武去。
族学一事原本就是龚三亦问他可否有法子把贾环拐来、他故意说给探春听的,横竖不曾冤枉他们。遂巴不得一声:“如此先生竟可以多一个人分神了!我好放松些子。”
黛玉听了忍不住随手抓起案头的书册敲了他一下:“快些与我背书来!”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却说贾赦给姑娘们买了四套极昂贵花钿步摇,不多时此事便传遍了荣国府,贾母听闻高兴得很,道:“老大自打开了那个什么马行,倒是长进许多。”因特赏了他一件田黄冻石的童子弥勒摆件。
贾赦得了赏竟不知为何,可巧贾琏在他屋里,笑道:“老祖宗心里不甚喜欢薛家大妹子。”
贾赦嗤道:“她不是喜欢老二么?那可是老二家的带来的。”遂将那摆件撂在一旁。
贾琏忙问:“我也听媳妇说了,老爷昨儿给几位姑娘买了好些东西?”
贾赦哼道:“你醋了不成?你平日里得的钱少么?”
贾琏赔笑道:“儿子哪里敢呢。”
贾赦乃告诉他:“莫以为女孩儿不顶用,咱们家这几个丫头一个聪明赛过一个,说不得来日出了阁子、能帮你许多去。况且咱们取了豪奴家这么些东西圣人是知道的,不堂而皇之花点子出去,恐怕他惦记。”
贾琏一愣:“圣人不是默许么?”
他如今还在朝为官呢,贾赦与龚三亦悄悄商议来日恐怕要反之事如何敢告诉他?况贾赦自己也是打着两手准备,或是能使圣人信任了、挣得孩子们的前途也不错。遂依着龚三亦的话说:“钱帛动人心,纵是皇帝、时常闻报咱家左干一票右干一票,难免也打主意。如今我又懒得去买古董,不如明晃晃的在几个丫头身上花些钱。一则与她们更亲近些、来日好帮你;二则花给皇帝瞧;三则也打了那薛家的脸、告诉他们需记住自己的身份、他们在这府里乃是外人,少上串下跳、胡说轻武、她也一般瞧不起武夫。从前探春哄她说,环儿往琮儿那里去并不是真的学武、乃是去习字的,她便欢欢喜喜;如今龚三亦处到底是学武为主的,探春又不便告诉她家学里那许多事,她便有几分不自在。虽不曾拦着贾环不让去,也每日时常念叨要告诉贾政、还让他去家学里头念书去云云。
龚三亦何许人也?自打见了贾环第一面便轻松将此子收服,贾环哪里肯再往家学里去,便将这般烦恼告诉了龚三亦。龚三亦笑道:“好办的紧。”因取出五两银子让贾环带了回去,只说是今儿书念的好、先生奖的。贾环有些不好意思,羞惭惭的不肯接;龚三亦便告诉他,些许小钱能换来安生,着实划算。
贾环最听龚先生的话,果然依言回去哄了赵姨娘。赵姨娘日子过的清苦,极重钱财。自打贾环跟贾琮凑到一处,虽时常带些东西来,这般堂兄弟却是不便直给银钱的。今儿听说他们先生极富裕、书念的好竟是有银子奖励,连念数声佛,只道:“老天爷开了眼、我们环儿的贵人来了!”因深恐贾政知道反不让他去,愈发瞒的他死死的。她不说、旁人愈发不会说了。故此事依然是阖府上下都知道了,唯有贾政一个不知而已。贾琮听说了暗自钦佩:奖学金拿来做这个妙用,也亏了他从何处想来!
这一日贾琮正趴在窗前做白日梦呢,只听贾环“咚”的闯进了,气哼哼将他一把抓起来:“又在这里闲耗功夫!快替我想法子去!”
打上辈子起贾琮就不是个爱学习的。来了这个时空最初用功是为了抱贾赦大腿、后来是为了幺儿与贾环并其他城南大宅的兄弟、如今是让龚三亦逼的。今儿幺儿有事出去了,贾琮没人盯着,难得偷懒一回,还没来得及享用清闲时光就让他扰了,烦道:“寻龚先生去。”
贾环道:“此事龚先生帮不上。”因告诉他,“侍书偷偷溜来寻我告状,那个薛宝钗也不知跟我姐姐说什么了,我姐姐方才眼泪都掉下来了。”
贾琮大惊:“不会吧!”他与几个姐姐日日相处早已是有感情了,哪里由得旁人欺负?美女也不成啊。忙站了起来,“走,去看看!”遂穿上靴子就跑。
待他二人赛跑似的气势汹汹赶到探春屋里,探春竟没事儿人似的坐在炕上做针线!见了他们反是吓了一跳:“做什么呢你们两个。”
贾琮赶忙把贾环往前头一推:“他跑来说三姐姐受了委屈,我以为要打架呢。”话才说完,便察觉出其实仍是不对来了。只见迎春惜春黛玉三个都在这屋里,面色都不大好,一着急又把袖子撸起来了,“出什么事儿了?”
黛玉忙说:“你快坐下!哪儿有什么事儿,马上风似的。”
贾琮哼道:“我才不笨!看得出来你们都不高兴,这屋里一片郁闷之气息。”
黛玉才要说话,迎春忙摆了摆手:“并没有什么。”
偏惜春口快道:“宝姐姐方才来教训了我们一顿呢。”
贾琮愈发撸袖子了:“她说什么?”贾环见他撸袖子,也把袖子撸了起来。
惜春哼道:“不过是女子总以贞静为主、要贤良淑德云云。”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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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5 章
贾琮“哦”了一声,放下心来。这套词儿他预备好久了,回忆了会子,叹道:“原来是她。她当然要贞静、当然要贤良淑德了。薛家姐姐也是个可怜人。只是三姐姐,你却是犯不着贤良淑德的。”
探春道:“这却是奇了,世间女子皆视贤良淑德为楷模的,我如何不用?宝姐姐说的才是正理,可叹我们平日都在梦里呢。”
贾琮哼道:“那是哄傻子的,你这么聪明竟也信了么?贤良淑德那是没有娘家仗腰子的女子拿去讨好夫家的,偏这等讨好多半无用。郗道茂贤良淑德,司马道福不贤良淑德,偏司马道福就可以抢走郗道茂的丈夫呢。”
探春点头道:“你倒是进益了,连这个典也知道。司马道福何等身份?她是新安公主!我们如何比的了公主?”
贾琮笑道:“道理都一样么。新安公主娘家强过夫家,她就不用贤良淑德了。罢了,这个太古早了些。如今咱们只看眼前的例子。是珠大嫂子贤良淑德还是琏二嫂子贤良淑德?是珠大嫂子得宠还是琏二嫂子得宠?”
说得几个姐姐都怔住了。
他又问:“是李家亲家老爷官大还是王家亲家老爷官大?”
姑娘们都还是深闺女儿,何曾听过这个?与平日世人说的全然不同,偏没法子驳了他去,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贾琮遂说:“如薛家姐姐那般,委实只能贤良淑德了。谁让她命苦,没了爹、哥哥又是那个样子。林姑父为天子重臣、官居二品,但凡林姐姐不入宫,大体上她便可以只在外人跟前装装样子、不必当真贤良淑德了。”
林黛玉莞尔:“我入宫做什么。我又不是进京待选的。”惜春“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贾琮又看着迎春:“二姐姐,我保证,你是不用贤良淑德的。哪怕你有一日淑女当腻味了想当个泼妇,你弟弟我,管保你夫家依然视你为眼珠子!”
说的迎春泪又下来了,口里还道:“胡说,我做泼妇干什么呢。”
他因向探春道,“三姐姐若是信得过环哥哥,在老太太、太太们跟前装装贤良淑德便罢了,当是给她们个面子。贤良淑德的活着,多累、多苦,谁又真的愿意呢。我就不信薛家姐姐心里头真的愿意,她也是没法子罢了。”
贾环忙说:“姐姐放心,什么贤良淑德的,我师父功夫极高,我必好生学着,来日谁敢欺负你、我揍的他满地找牙!”
探春尤在思索,闻言不禁笑了:“罢了,你好生念书要紧。”不禁伸手将他揽在怀内。
贾环打出世起还没受过他姐姐这般待遇,感动得又是起誓又是壮志激昂,他姐弟两个从前那些年总有些零零落落的芥蒂,这会子悉数消弭了。
惜春忽然泪如雨下:“如此说来,我是非要贤良淑德不可了。”
贾琮这才想起来忘了她,她家那个哥哥委实是个靠不住的;赶忙凑过去安慰道:“四姐姐,有我呢!你想当个泼妇我担着!”
贾环也喊:“还有我!”
惜春又让他们说的又想笑,含着泪道:“既这么着,来日我当真做个泼妇呢?”
贾琮拍了拍胸脯:“我横刀立马护你泼妇到底!”
一语成谶,贾惜春后来果然成了名垂青史的泼妇,此为后话。
次日薛宝钗来寻诸位姐妹顽笑,见她们天真烂漫如故,心中暗叹。隔了数日复又相劝,竟是被她们敷衍了过去。兼之探春望着她目含怜悯,忽然心下怪异,便不再提了。
正文 第三十二章
这日从城南大宅下学回来,贾琮累的紧,踢掉靴子躺在炕上挺尸。他屋里几个丫头以为他睡着了,只替他盖上被子便罢,他也懒得动。才安静了一会子,只听123言情以极为八卦的调子悄悄说:“听闻前儿宝二爷与他屋里的袭人……”虽没说下去,听红.袖潇.湘都在吸气,恐怕是做了什么手势。贾琮暗暗发笑,宝二爷破处了。
他旋即想起一件事儿来。后世听有的红学家分析、宁国府那个蓉哥媳妇仿佛是义忠亲王之后,怎么从没听龚三亦提起?此事可是真的不是?一时百爪挠心:想去问他吧,因今儿才去过,最早也得后天过去才好过去呢;仿佛肯尼迪遇刺的fb文件就在眼前、偏他非要过两日才能看一般。忍了半日,终是耐不住性子,爬起来闹着幺儿带他再回城南大宅去。幺儿是个厚道人,虽不知他要做什么,还是领着他去了。
不曾想恰逢贾赦、龚三亦、贾四葛六等人正在一处商议要事,闻报他又二人回来了,贾赦才说了句“让他们外头玩儿去”,龚三亦道:“不如让他们也来听听。”贾赦知道自己不过天资平平、龚三亦的话他多半都听,便允了。
贾琮瞧这个架势就知道,他的问题暂时没机会问,乖乖坐到一旁听着。
原来龚三亦觉得如今可以想法子开始再募些人手了,只是不知安排到何处、拿什么做幌子。依着贾赦贾四的意思,自然是寻座山头占山为王了。龚三亦只说占山为王是早晚的事,偏这会子时候未到、没有合适的人选去坐这把交椅,恐怕来日让官兵缴了反是个损失;贾四连着举荐好几个人他都批不成、还一个个的分析如何不成。偏贾赦觉得都不错,二人争执了半日。
贾琮只得耐着性子听,又焦急要问秦可卿的事,忍不住插嘴说:“咱们开镖局行不?”
贾赦一愣:“镖局?”
贾琮道:“我只随便一说罢了,听闻有个叫前朝有个太平镖局,总镖头诸葛太平,功夫不高运道极好,从不曾失过镖的。”古龙考古学家说,诸葛太平生活在明朝,正好是前朝。这个时空恰是这个司徒家替代了爱新觉罗家。
贾赦与龚三亦对视了一眼:都以为是那个江湖高人告诉他的。龚三亦道:“镖局乃是本朝才兴起之物,前朝尚且没有的。”
贾琮“嗷”了一声。古龙老头,你又哄我……
龚三亦细细斟酌了会子,道:“镖局倒是可以一试。一来开镖局需要不少银钱,可以替咱们遮盖过许多事去;二来趁势招募些人才做镖头,只是须得谨慎些……”
贾赦插道:“咱们横竖不缺银子,只管挑好的雇来。”
龚三亦点头:“只是先不可交代给他们底细。三来,”他笑道,“镖局走南闯北,运货、藏人或是探听消息都方便,也可四处看看哪里有合适的山寨,咱们早晚是要着人上山的。”
葛六晃了晃细细的脖子道:“世间不独京城有豪奴,各处都多的是。咱们先有了马行、又有了镖局,来日的生意便不拘于这京城方寸之地了!”
说的贾赦抚掌大笑:“偏是你最聪明!”
龚三亦含笑捋着胡须道:“只是能当事的自己人还不多,”因问贾赦,“恩候,你那些大库房还得搬多久?豹子还罢了,他是个爽直的;老六快些与我换出来才是。”
贾赦道:“因前阵子过年、有几个库房恰是要盘点的。虽点数的都是自己人,总有两个跟着的要哄住,故此留了许多做虚阵势。”
贾琮忙问:“不是全部库房都盘点的么?”
贾赦笑道:“自然不是,那些子往年都是你你二嫂子亲去的,偏旧年她才养了福儿,也不甚有精神,许多都含糊过去了。大库房里许多东西寻常是不让人知道的,有些库房门已经十几年不曾开过了。”
贾琮拍手道:“快些都搬到咱们这里来,我也瞧瞧都是什么好东西。”
龚三亦点头道:“既这么着,府里搬库房可快着些。来日镖局事物较之马行复杂许多,老六可先接手马行,老四主持镖局。”
贾琮闻言欢喜道:“那此事就定了?龚先生你这会子得空不?”
龚三亦道:“早呢,你只随口一说、后头得多少事儿去。”
贾琮“哎呀”一声:“那些我也帮不上忙啊,我只同你说句悄悄话、就一句行不?”
幺儿在旁道:“也不知道他要问先生什么,先生快告诉他,他急的抓耳挠腮的。”
龚三亦好笑道:“什么悄悄话?来咱们出去说去。”果真领着贾琮到外头去了。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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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6 章
到了外头一株柳树底下,贾琮把他师父按在石头上坐了悄悄咬耳朵:“听说,我们那东府里头的蓉哥媳妇是义忠亲王的遗孤!”
龚三亦大惊失色:“哪里听来的?”
贾琮总不能说上辈子电视里听来的,只道:“前儿跟着宝玉哥哥去东府里听戏,在茅房里听来的。虽不真切,他们就是这么说的。”
龚三亦面色铁青:“何人竟借王爷造谣!”
贾琮问:“不是么?”
龚三亦摇摇头:“不是。我再去查访一回罢。”
贾琮有些失望:“不是啊。”
龚三亦瞧着他:“你何故垂头丧气的?”
贾琮自然是因为前世的八卦原来是谣言而失望了,偏他也不能说实话,只得信口掰道:“蓉哥媳妇那人不错,听说珍大哥哥一直在打她的主意,这事儿若是真的你就会救她一救了……”还没说完,他忽然脸色一变,想起另外一件事来:依照原著,秦可卿死后用的是薛家替义忠亲王预备下的棺材。如果她不是义忠亲王的骨血,以一个寻常女子的身份用了他的棺木,龚三亦会不会气得宰人?抬头一看,龚三亦正似笑非笑的看了过来,遂道:“先生,就算她不是,你能不能救她?”
龚三亦见他方才神情忽变,又不肯说,心里暗自疑惑,也不问,道:“倘若贾珍委实有那个心思,她一日还在宁国府、就一日不宁。除非离了那个门。”
贾琮叹道:“她若不离了那个门,大概就活不了多久了。”
龚三亦思忖了会子,问:“这个蓉哥媳妇是个什么来历?”
贾琮道:“只知道她本是营缮郎秦邦业从养生堂抱养的,在家中乳名换做可卿,尚有一个老父与一个不怎么懂事的幼弟。”
龚三亦听闻他连秦氏乳名都知道,愈发奇怪了。因这等无根源的人愈发容易使人胡思乱想,倒是想了许多不着边际的故事出来。
不过十来天的功夫,龚三亦已是将那秦氏查明了,与义忠亲王并无半点干息。倒是探听到另一宗要事:合着与宁王有瓜葛的竟是贾珍。不过此事他并不曾告诉贾琮,只问他:“你们宁国府的香艳故事我懒得去打探,贾珍当真在打他儿媳妇的主意?”
贾琮郁闷的点头。
“你还想救她?”
贾琮面色又复杂起来。一来他委实怜香惜玉,虽然美女大他很多、终归是美女;二来也怕来日龚三亦会郁闷。故此点头道:“她也是一条性命……如果麻烦就算了。”
龚三亦道:“单是救她性命倒也不难。只是旁的就顾不得了。”
贾琮连连点头:“谁有那功夫去管旁的?”
龚三亦道:“这么着,我倒是可以救她一命。”
贾琮忙说了半日好话,回去一心一意等着听宁国府传来蓉哥媳妇不翼而飞的消息。谁知等了两三个月没半点动静。又想着近来龚三亦因忙着开镖局的事,只怕分不出神来,也便罢了。横竖来日郁闷的是又不是小爷。
偏他们几个商议了数日,欲给镖局取名为“福威”,吓得贾琮一哆嗦,闹死闹活的不肯,只说“不吉利”。众人皆没看出哪儿不吉利来,偏他不依不饶的只管胡闹、还说不出个缘故来。贾赦没法子,终于还是用了吉利的“太平镖局”,先开始买院子、雇人手再说。
镖局是个极复杂的行业,贾四干脆去撇下各色顾虑、带了些礼物、拉着贾琮这个毛孩子作陪求教秦三姑去了。秦三姑听闻他们要开镖局,先稍稍怔了怔,倒是当真出了些得用的主意。因跟着贾四多跑了几趟,贾琮门路愈发熟悉,去瞧黑子的时候便不再烦劳冯紫英了。
这日贾琮与黑子在秦三姑家外头的河提上撒欢子,远远的瞧见两匹马过来,前头一匹上恰是冯紫英,忙跑了上去:“冯大哥!”
冯紫英笑着跳下马来:“你的胆儿是愈发肥了,就领着幺儿两个人跑到这里来?”
贾琮嘻嘻笑道:“是‘幺儿哥哥’领着‘我’来。况这一带如今人人都知道我是三姑姐姐的常客,谁敢惹我?黑子咬他们!”因抬头去看后头那位马上的年轻人,生的极美、兼一身英气,立时想起一个人来。
却听他先问:“这是哪家的孩子?”
这会子幺儿也过来了,贾琮抢在冯紫英前头举起爪子来:“我是琮儿,这是幺儿哥哥,大哥哥你呢?”
果然听他说:“我名柳湘莲。”
贾琮遂向他正经行了一个礼:“柳大哥好。”
柳湘莲赶忙跳下马来道:“我本行二。”
贾琮又行了一个礼:“柳二哥好。”还拉了拉幺儿。
幺儿也行了一个礼,口称“小弟贾维斯。”
柳湘莲含笑回礼。
贾琮因问:“你们去寻三姑姐姐做生意么?”
柳湘莲道:“紫英说城西有位极精彩的女豪杰,我听了便想认得一番。”
贾琮大喜,这么看柳湘莲不是他们一伙的。又恐冯紫英是想将柳湘莲介绍进他们的“组织”,忙打岔道:“哗~~柳二哥的剑好棒啊!”
那本是柳湘莲祖传的宝剑,听见他赞扬自然喜上眉间,他又大方,见贾琮并幺儿都一副艳慕的模样,遂解下剑来递给他们瞧瞧。
他两个小心翼翼的瞧了会子,口中啧啧赞叹。待幺儿恋恋不舍的还回去,柳湘莲佩在腰间,贾琮忽然冒出一句话来:“柳二哥,你肯定武功很高的?”
柳湘莲面含得色道:“某非自夸,纵不算天下无敌,寻常盗匪纵以十敌一也不是某对手。”
贾琮上辈子就知道此人素性爽侠,不拘细事,乃是红楼当中极其水浒的一位。他平生志向不过是想娶个绝色女子——这部书里面缺什么都不缺绝色女子好么?送他十个都成啊。遂赶忙问:“哇哦~~柳二哥,我爹正预备开个镖局,你来当总镖头好不好?”
冯紫英忙挥手说:“去去!小孩子家家的口没遮拦,信口就能许诺么?”
贾琮大喜!他还担心保镖这种事柳湘莲会瞧不上,听这语气想来应当是颇能打动他的,忙说:“我爹素来听我的,不信你问幺儿哥哥。”
幺儿道:“我们东家平日委实疼小爷,只是这等大事自然不能由他一个孩子说了算,须得柳二哥能有真本事才成。”
贾琮真想跟他来个“fve”,神助攻啊有木有!谁说幺儿老实的?因说:“打龚先生自然打不过的,打你们大约容易的紧。”
幺儿眉头一动,立时向柳湘莲抱拳道:“可否请柳二哥指点一二?”
冯紫英瞧他立着的架势极正,再看柳湘莲一副颇有兴致的模样,赶忙拦着:“不许胡闹,三姑家就在前头呢,先去见人去方不失礼。”
像柳湘莲这般随性的人一旦兴起如何压的下去?轻笑道:“这不是还没到呢?陪这孩子走两招也不妨事,我瞧着他架子不错。”
这便是允了,他两个就在这河提上随意比划上了。幺儿自然差着些,偏因他底子扎实、下盘极稳,柳湘莲虽始终占着优势,一时半刻的倒也赢不了。贾琮与黑子拍爪扬喉在旁叫好。忽然幺儿一收招,退后三步立住了。柳湘莲见状也忙收招。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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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7 章
幺儿行礼道:“柳二哥委实胜过我,维斯暂且服气,且等三五年再比。”
虽不算势均力敌,柳湘莲这一趟也打的颇舒坦,点头道:“维斯小小年纪这般功夫已是不易,只是这三五年我也不会白混着。”
贾琮拍手道:“好哦,那三年后再比一次、五年后再比一次。”
幺儿忙抬目去看柳湘莲,柳湘莲点头道:“就这么定了。”因问,“你们说的龚先生是何人?”
贾琮道:“是我与幺儿哥哥的师父,武功很厉害的,你定然打他不过。”
冯紫英急了,说了他这辈子最傻的话之一:“那个龚先生不过是个市井之徒、早年在南边当过募兵,前两年因落魄来京,在城南一带以土地房产中人为生,也不如何哄了琮儿他老子,倒是花了大价钱请他教孩子习武。”
贾琮一直忧心龚三亦那张老脸让人认出来,闻言便知道冯紫英已是查过了,不曾查出什么来,可算放下心来。
柳湘莲摆手道:“仗义每多屠狗辈,市井之中藏龙卧虎,看维斯就知道了。虽他年纪小,来日也必是个出息的。”心里愈发好奇了。幺儿忙抱拳算是相谢。
贾琮大喜:“柳二哥何时有空跟龚先生比一比?我一定一定一定要去看!吃饱了去看!”
柳湘莲笑道:“既这么着,明儿就去如何?”
贾琮赶忙伸出小手指头来:“拉钩!不许变卦,我明儿要吃许多点心去给你们助威!”
柳湘莲一时觉得有趣,当真与他拉钩:“你吃饱些,保不齐要打许久。”
几个人遂往秦三姑家凑热闹去了。因贾琮与幺儿数次不折痕迹的岔开话题,柳湘莲一直不曾听到贾琮姓什么、他爹叫什么。冯紫英这会子静下心来倒是不着急了。横竖柳湘莲那样的,贾琮宝玉维斯他都能看得上,贾赦他定然看不上的,遑论去他手底下做事。分手之时,幺儿悄悄问了柳湘莲的居所,道是“明儿我亲去接柳二哥。”柳湘莲大了他好几岁,又颇为欣赏他,自然允了。
次日,幺儿果然亲往柳家,陪他一路策马到了城南大宅。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话说贾琮开口便邀柳湘莲当他们家镖局的总镖头,龚三亦昨儿让他两个闹了半日,也有几分兴致,早早的便在正厅恭候了。
柳湘莲披挂整齐,簇新的箭袖斗篷华冠鲜亮逼人,想着在对手跟前震出一个气势来。到了正院,见这院子磅礴大气,也颇有几分庆幸今儿穿的不丢人。因抬眼看,贾琮正立在正厅前的台阶上等着他,乃含笑走了过去。
贾琮上前行了礼,又拉着他的手进去。
只见正当中的交椅上铺了一块虎皮,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半旧的对襟常服、扎着武生巾、脚下那双靴子却是簇新的,显见为骑兵所用。上首是一位青衫老者,一身旧儒衫、戴着儒巾、足踏千层底。下首那人与当中那位年龄相仿,却是掌柜的打扮,只差手里没捏着个算盘。
柳湘莲一怔,竟生出误入梁山伯聚义厅之错觉来。
贾琮因向他介绍道:“这是我爹、这是龚先生、这是我四叔——幺儿哥哥的爹。”
几个人忙寒暄了几句。柳湘莲起先以为贾赦是龚先生,见他面色不甚好,有几分放心;待听闻那儒衫老者才是龚先生,愈发谨慎起来。不由得暗自后悔:自己这一身打扮与人家龚先生比起来,立马落了下风。
见他们几个还在客套,贾琮不耐烦了:“龚先生,废那许多话作甚?比划比划!”
龚三亦瞪了他一眼:“愈发没耐性了!”因向柳湘莲说他年幼无礼还请莫怪。
柳湘莲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贾赦笑道:“咱们是武人,爽快些,不必拘泥小节,既然你二人都准备好了,咱们就到后头演武场去给小的们开开眼如何?”
他一声“小的们”说的江湖气毕露,柳湘莲暗自思忖他是不是哪座山上跑下来的绿林头领。贾赦遂亲自领路,一行人往演武场去了。
柳湘莲倒是头一回见到如此整齐的演武场,各色兵刃齐齐整整勾在架子上,另有射箭用的靶子与拴马桩,还有石鼓、长杆,地上画着一个大大的九宫八卦图——那是贾琮想起前世打过的网游、喊人画上去装逼使的。四周围了许多青年少年与孩童,整整齐齐的等着瞧热闹。
贾琮拉了拉他的袖子,指着身边矗着的一杆木头架子道:“那个是西洋款的衣帽架子,柳二哥的斗篷要不要挂在上头?”
柳湘莲点点头,解下斗篷来挂了上去,想了想、又解下佩剑也挂了,便向龚三亦一抱拳:“龚先生,请!”
龚三亦微微一笑:“柳公子先请。”
柳湘莲也不客气,当真先行一步到演武场当中去,龚三亦随着他身后,二人相向抱拳,就开始动起手来。
起初尚且一来一往的,颇能看清,他二人势均力敌;二十来招之后渐渐快起来,已有几分眼花缭乱了;记不得多少招之后,柳湘莲浑身锐气顿起,忽然加快拳脚,龚三亦只轻飘飘见招拆招。
又斗了一阵子,柳湘莲忽然虚晃一拳跳出圈外,后退三步。龚三亦也立时后退。
柳湘莲恭敬的深施一礼:“晚辈认输。”
龚三亦含笑道:“何以认输?”
柳湘莲道:“起初我只使了七分力试探先生、先生与我差不多;后来渐渐使了十分力、先生依然与我势均力敌;方才我已是拼尽十二分力了、先生始终同我对等。先生之能胜晚辈多矣。”
龚三亦捋了捋胡须:“你聪明的紧。”因问他,“不知二郎做什么营生?”
柳湘莲道:“并无正经营生,偶尔往市井谋些银钱,家中尚有薄产,收些租子。”
龚三亦问:“我看二郎功夫委实不错,可愿来我们镖局帮忙?银钱决计不少。”又回头望贾赦。
贾赦也欢喜的很:“这孩子灵气。”
贾琮在旁使劲儿鼓掌:“好啊好啊!”
柳湘莲道:“只是我不甚知道规矩。”
龚三亦道:“我们尚未开张,也不甚知道规矩。如今极忙,委实缺信得过的人手。”
柳湘莲抱拳道:“那就叨扰了。”
贾琮一阵欢呼,幺儿也满面欣喜。
待众人回到屋中闲话了半日,柳湘莲恭问几位前辈名姓,听到“贾赦”二字便是一愣:“倒是与荣国府的那位同名。”
贾赦捋着胡须得意道:“我就是荣国府那个混球贾恩候。”
见柳湘莲目瞪口呆的,几个人齐声大笑。柳湘莲十分惊叹,连说“市井传言不可信”。
因得了柳湘莲,镖局之事便让他帮着张罗。贾四他们先将旁的都停了,加班加点先清空荣国府的大库房,不过两个月功夫,那十几间大库房只剩下空荡荡的箱子架子了。方设法换葛六出来,吴豹子仍留在马房以备不时之需。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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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8 章
贾琮忽然想起另一位醉金刚倪二来,忙向大人们推荐。贾四道:“此人我认得,倒是极为仗义,只怕市井随性惯了,未必肯来咱们这儿帮衬。”贾琮听闻便罢了。旋即由倪二联想到了贾芸,又说给贾四,“听说此人善商。”贾四便使人去打探,果然是个不错坯子,又是贾氏族人家境又贫寒,便设计让他与贾赦偶遇、几句话讨了贾赦欢喜、直送入他们新开的一处古董铺子帮忙去了。
后来一日,123言情从外头进来笑着说:“小爷竟是个未卜先知的,昨儿薛家果然给姑娘们送了一回宫花。”
贾琮从炕上一骨碌爬起来:“先送谁的?”
123言情奇道:“这上哪儿知道去?横竖如今她们都在一个院子住着。姑娘们也知道‘左不过几百钱’,并不曾在意。”
贾琮闻言点头,又问:“听说薛家姐姐吃的药有许多花头,你知道么?”
123言情天生了一颗八卦心,竟没听过这个,顿觉挫败,连茶都没喝一口忙跑出去打探去了。
红.袖在后头叫她:“还有许多活计没做呢。”
123言情远远的喊:“回头再说~~”
红.袖因撂下针线凑过来低声说:“三爷,前儿许多大丫头都升了,唯有123言情还不曾动呢。”
贾琮一愣:“升了?升了……会怎样?”
红.袖道:“加二百钱的月钱。123言情倒是不缺这么点子钱,我只恐她心里不痛快。”
贾琮笑道:“不过是二百铜钱。如今有了福儿,二嫂子心里还是感激我的,断然不会整治我身边的人;如若是二太太的意思,二嫂子定然以这个名头闹得她没脸;想来是老太太小心眼子了,也不知道这是给谁没脸呢。既这么着,每月从我的月钱里头拨二百给她。人家砸我的人,我岂能不护着?老太太也不成。”
红.袖笑道:“钱是小事,不过是个脸面。既这么着,我就每月给她补足了?”
贾琮点头:“以后也是一样的。咱们这屋里头五个人,若是该当谁加月钱、上头却不曾给你们加,只管从我账上补去。你们小爷横竖不会缺钱;我不缺钱,你们又岂能缺钱?没的让人笑话。”
红.袖笑盈盈应下,回去做针线去了。
直至晚上123言情才回来,笑道:“薛姑娘那药委实有许多花头。”因将“冷香丸”说了一回,又道,“这回委实是我不灵通了,几个姑娘屋里都听说了。”
贾琮忙问:“这么快就传过去了?神速啊。姐姐们可说了什么?”
“二姑娘说有趣、三姑娘赞‘宝姐姐的药亦不寻常’、四姑娘只批矫情!”说的屋里几个人都笑,贾琮因问“林姐姐呢”,123言情道,“林姑娘没听见。”
“嗯?”
123言情笑道:“林姑老爷前儿送来一个什么诸葛锁,雪雁她们说这事儿的时候林姑娘正琢磨那个呢,没听见。”
贾琮听了有几分失望,又问:“薛家姐姐是不是生病了?”
123言情道:“倒是当真听说过。”
“林姐姐今儿可去看过她?”
123言情白了他一眼:“方才告诉小爷的,林姑娘琢磨那个诸葛锁呢。”
贾琮咧了咧嘴,暗笑诸事都是闲出来的。
太平镖局终是预备好了。选址离荣国府极近,贾四原说要去远些,龚三亦只道“自有缘故”。贾赦贾四等都知道他主意最多,便依了。开门大吉这日并不算太热闹。依着贾赦的意思自然是大摆宴席、大请酒戏,让贾四等死死按住了,只请了些熟识的朋友来捧场,贾家的一个没请。因柳湘莲过于年轻,总镖头挂在田矛名下、掌柜的自然是贾四了。贾琮遂问幺儿可要出府去,幺儿想了想道:“你还太小了些,等你长大些再说吧。”贾琮足足感动了小半个时辰。
因龚三亦在前院设了角楼,贾环并几个孩子觉得新鲜,溜上去玩儿,猜行人会先迈哪只脚取乐。忽见门前一架马车上下来了贾珍,随即看他极恭敬的从后头一辆车上搀下一个中年男子来。他记得龚三亦对此人评价甚低,忙飞也似的奔回里头:“先生!东府里的珍大哥哥来了。”
龚三亦正张罗分派陪客呢,闻言皱眉:“咱们并不曾请他。还有谁?”
贾环道:“还恭恭敬敬的陪着一个男人,满面谄媚大约是个官儿。”
贾琮在旁跟着皱眉:“又不知道是哪路子的司徒、要么就是司徒助手。环哥哥,那人多大年岁?”
贾环道:“有差不多四十多岁呢。”
龚三亦笑道:“那想必是老六。”
贾琮瞄了他一眼:“对了,你答应我救人的呢。前几日宝玉哥哥还跟我说,他新认得了一个朋友,就是蓉哥媳妇的弟弟。”
龚三亦道:“快了,你急什么。”
贾琮撅撅嘴。
龚三亦又问他:“为何要帮那女子?仿佛与你无干。”
“虽然她比我大了许多去,终归是个美女。”贾琮叹道,“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男人帮女人,因为女人很漂亮这个理由足够了。”
龚三亦摇头:“罢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因说,“快引着你爹去湘莲那屋里陪客去,替湘莲出来张罗舞狮子唱戏的人。”
“啊?”
龚三亦道:“你爹今日还是不见六王爷的好,只是由头需寻得妙些。你方才那个就很好。”
贾琮嘴角抽了抽,有几分无语。
龚三亦瞧了他一眼:“再不去人就要进来了。”
贾琮忙撒腿跑了。
这会子贾赦自然在正厅中陪几个要紧的客,贾琮冲进去喊了一声“爹!快来,有要紧事儿!”
贾赦瞪了他一眼:“又毛毛躁躁的。”
贾琮拿眼角一扫,可巧看见贾珍正引着人往里进呢,急的不管不顾当着许多客人的面硬拉他:“快来快来!来了就知道!”因使劲儿捏他的手。
贾赦登时明白有事儿,只得满面无奈向客人致歉,边道歉竟边被他拉着走了。客人也只当他溺爱幼子,暗暗摇头。
贾珍见他要走,急了,喊了一声:“赦叔!”
贾赦这会子已让贾琮拉到屏风前头了,扭头看了他一眼尚不及说话,便给贾琮拖进去了。
贾珍无奈,只得陪笑道:“琮小子素来是个淘气的。”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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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9 章
六王爷摆了摆手:“无碍,稍等一会子便是。”
贾四认得贾珍,已是上来相迎,顺引着他们坐下。贾珍因让他速去请贾赦过来,有要客。贾四连连称是,使唤人又是拿点心又是倒茶。因喊“幺儿,去请东家来。”又向幺儿使了个眼色。幺儿会意,跑了进去。半晌,他满面讪然的出来,在他爹跟前低声说了几句话。贾四一怔,摇了摇头,苦笑道:“珍大爷……且坐坐?我去请琏二爷出来陪你。”
幺儿忙说:“琏二爷……也在那屋里。”
贾四面色又尴尬了几分:“那……琮三爷……”
贾珍急了:“琮小子才多大点儿一个毛孩子?赦叔做什么去了?此处有贵人!还不快让他出来。”
贾四支吾了会子道:“那……也得他肯出来才行啊。他如今也在陪客人呢。”
六王爷因问:“是什么客人?身份极贵么?”
贾四忙说:“身份倒是不贵。是城西那头……做些……买卖的秦三掌柜。”
旁边有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位兄弟,不必等了,换了我要陪秦三姑也不出来见旁的客人,纵是个大官也不见!”
另一个笑道:“若能陪着三姑说话儿,漫说大官,连王爷我也不见!”众人哄笑。
那六王爷面色一冷,旋即笑道:“食色性也,倒也不奇怪。”
贾珍急的发了数句牢骚,偏贾赦是他叔叔,他不便骂人,故开口才骂了秦三姑一句,只听“咚”“咚”数声锤桌,扭头一看,厅内少说有十几条大汉阴沉着脸盯着他,吓得不敢说了。六王爷忙说了几句“名士风流”的话,贾四陪笑安抚了半日才安定下来。
他两个终究不曾等到贾赦,吃了几盏不甚好的茶水,待舞狮子开始不久便走了。他们前脚刚走,贾赦后脚便出来笑容满面的与诸位客人赔不是、主持诸事不提。太平镖局自此开张。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太平镖局既然开张,因本身财力雄厚,请到了些有本事的镖头,无事日夜操练,极为热闹。龚三亦愈发忙起来。镖局本是一个引子,后头牵扯着许多事呢。故此他时常就在这边住着,贾家几个孩子习武倒是更方便些。贾琮人小嘴乖、贾环听话好学、幺儿勤奋沉稳,又都同时在正经念些子曰诗云,一时成了镖局的吉祥三宝。有些耿直的武夫偶尔说一两句羡慕的话,贾琮立时便说:“要不你教我功夫、我教你写字可好?”人家见他那么小,纵教也不过几个花式,倒当真有拿招式换字的。贾环见了照样学他,教他们念书的那位“林先生”也渐渐在镖局传名。唯有幺儿比他两个忙些,倒是没那个功夫。
这一日,宝玉含泪闯进贾琮屋子,拽着他道:“琮儿,与我一道去劝劝蓉哥媳妇!”
贾琮一愣:“哈?”
“她要出家当姑子去!”
“哈?”
宝玉不由分说拽了他就走,贾琮有心说“我与她不熟,拽我干嘛”,又委实好奇,便假意挣扎了几下跟着走了。直到上了车,宝玉在路上方告诉他:“才得的信儿,蓉哥媳妇这一个来月忽然大彻大悟、非要出家去。”
贾琮总觉得这个解救方案太容易了,乃说:“蓉儿想来是不会答应的。”
宝玉恨恨的道:“蓉儿拗不过她,已是答应了!”
“那珍大哥哥呢?”
“珍大哥哥珍大嫂子都答应了!”
“哈?”这怎么可能?“老祖宗呢?”
宝玉含泪道:“老祖宗说都是命,只得随她去。”
贾琮撇嘴,心想,那就是同意了呗。
待他们匆匆赶到宁国府,阖府下人皆有几分肃然。贾蓉满面愁容、贾珍却青黑着一张脸。到了秦氏的住处,却见她房门紧闭、压根儿不见人。宝玉在秦氏的房门口流着泪说了半日的话,里头静悄悄一点响动都没有。
也不知他说了多久,贾琮肚子早饿了,又无聊的紧,一直拿眼睛去瞄案上的点心,偏贾蓉也没让他自取,又不好意思自己去拿。忽然贾蓉拉了拉他,贾琮大喜,以为这侄子终于注意到叔叔饿了,激动的转过脸去,却见贾蓉抬下巴示意窗外已然日暮,又示意宝玉。贾琮虽有几分失望,终是上去解劝道:“一切皆是造化,只要人还在,谁知道没有机会再见呢?”
宝玉尚且混混沌沌,贾蓉忽然定定的看了他一眼。贾琮吓得不敢多说了。
半晌,宝玉望着秦氏的门道:“我走了。”
里头忽然传来一声轻叹:“烦请二叔偶尔照拂我那兄弟。”
宝玉含泪道:“定会照看好鲸卿。”因深施一礼,转身而去。
数日后,秦可卿在城郊一家贾琮没听过的尼庵落发。
秦钟跪于山门外大半日,让宝玉搀上了马车。路上秦钟本一直默然,到秦府了,秦钟忽然说:“宝玉,以前你我见识自以为高过世人,我今日才知自误了。以后还该立志功名以荣耀显达为是。”
宝玉拉着他的手哭道:“究竟是什么缘故,偏你们一个个都知道似的,独瞒着我一个。”
秦钟冷笑道:“你那珍大哥哥三个月前在花街柳巷遇到一个道士,说他本是富贵一生极圆满的运势,可惜有极凶的白虎相克,不出五年必遭横祸。那白虎的生辰未取。你说人家谋什么呢?我姐夫支吾了半日也想不出缘故来。珍大老爷又说,况那他从何知道你媳妇的乳名?我怎么竟不知道呢?莫不是有私?姐夫便答不上话来了。”他因讽道,“终是珍大奶奶慈善,说,无故休妻终究不是个道理,传出去也不好听。不若让她自己大悟了、闹死闹活的非要出家不可,如此还好些,而且干净。”
宝玉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半日说不出一句话来,只使劲儿摇头,双泪如淌泉一般止不住。
“你们东府里给了我们家五百两银子,说是供我念书使。昨儿交割的银子,今儿我姐姐便出家了。”这会子秦府已是到了,秦钟乃拉着宝玉的手道,“我唯恨自己年幼无能、眼睁睁看着姐姐让人这般欺凌作践竟是无一丝还手之力!从今日起,必当奋力读书、博取功名。总有一日,我必救我姐姐出来。”
因松开手,下车而去。
宝玉何尝听过这个?竟成了个呆子,回到府中仿佛少了魂儿一般。袭人等顿时七窍都糊了,不敢隐瞒,忙回给贾母。吓得贾母又是请医延药、又是求神拜佛,阖府乱作一团。
贾琏得了消息便来请贾赦一同去看。贾赦正与贾四商议镖局的事儿,哪里有那个闲心思,不过惋惜了片刻那秦氏的容貌罢了。贾琏无奈,只得自己去。
才到门口,贾赦喊住他:“你媳妇儿也要过去?”
贾琏道:“自然的,这会子正换衣裳呢。”
贾赦道:“尼姑庵都在荒郊野外,还不知道是让什么给撞了。不准抱福儿过去!”
贾琏忙道:“病人待的地儿哪儿会抱她过去,她才多大点子。”
贾赦这才点头,挥手让他快走。贾琏心里暗暗欢喜,老爷竟这般喜欢福儿,想来福儿来日定是个有福的。
贾琮自然也只得过去了。到了宝玉屋里只听一片嘤嘤的哭声,好不烦闷。因听闻茗烟是陪着的,乃招手喊了他到外头悄悄问:“少拿哄老太太那套哄我,究竟是怎么的了?”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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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0 章
茗烟忙低声回给他秦钟在车上的话,因垂头道:“这事儿我哪跟老太太说实话。”
贾琮方知道龚三亦使的竟是这么白烂的招数。不由得心中暗叹:贾珍虽好色、终究还是把性命看得更重些。因想了想,走到贾母跟前:“老祖宗,让我单独与宝玉哥哥说几句话可好?”
贾母立时想起他数次惊人之举,只怕也是个有造化的,忙问:“你可有法子救你哥哥?”
贾琮苦笑道:“只一试罢了。宝玉哥哥这个性子最是干净、老祖宗最知道的。”因低声道,“蓉哥媳妇那事他知道了。”
贾母立时骂道:“谁告诉他的!”便要拿跟着去的人出来问。
贾琮忙说:“谁也没疯了,岂敢告诉他去!偏东府那边尽人皆知,他今儿又跟着去了那庵堂,有下人悄悄议论也未可知。”
贾母想着也有些道理,叹道:“我原说了不让他去,他非要去……”面色忽又黯然了几分,“那是个好孩子。她公公死拧着,我老婆子劝也劝了、怒也怒了,有什么法子。竟不知是哪家没了心肝的道士,成日见不得人家家宅安宁,非要成出些事端来,也不怕天上下雷轰了他。”
贾琮心里冷笑,口中只道:“心病须得心药治,我有几句话可以试试。”
贾母这会子自然死马当活马医了,果然打发了众人都出去。他屋里不知哪个丫鬟还频频回头不肯走,让王熙凤一顿喝“叉出去”,便有人上来拖走了。
贾琮暗叹一声,先走到炕边向着宝玉说了句“蓉哥媳妇来了”。他本是一试的,不想立竿见影,宝玉立时醒了!贾琮看着他问:“可清醒了些?”
宝玉哑声问:“蓉哥媳妇呢?”
贾琮道:“得救了。”
宝玉大喜,一骨碌爬起来抓了他的手问:“救出来了?鲸卿好本事!如今她在哪儿?”
贾琮道:“庵堂。”
宝玉急了:“你才说救出来了!”
贾琮点头:“救出来了、在庵堂。”见宝玉仍是愣愣的,忽然觉得自己可怜的紧。因叹了一声,道,“听闻宝玉哥哥你已通了*。”
宝玉立时脸红了:“小孩儿家家说什么呢。”
贾琮道:“便是宝玉哥哥与袭人办的那事儿,珍大哥哥在打蓉哥媳妇的主意。”
宝玉愣了。
“故此那道士乃是救了蓉哥媳妇一命,还落得干净。”他轻叹道,“宝玉哥哥,蓉哥媳妇怕什么呢?如今她弟弟已经知道要出息了。家里家外好几个弟弟,唯你还是个懵懂的。你可记得你还有一个亲姐姐在深宫与人端茶倒水、扫地洗衣,不知道如今怎样呢。”
宝玉又呆了半日,垂下泪来道:“我能有什么法子,便是去求老祖宗也不成的。”
贾琮摇头:“你若一直不想法子,便一直没法子。”转身出去喊一众妇孺进去哄他,自己直出来。倒是有个丫头在后头赶上来道谢。贾琮心中诧异,瞧了一眼这丫头模样有几分老实,心念一动,问了一声:“你叫什么?”
果然听她说:“奴婢是宝二爷屋里的麝月。”
贾琮轻笑道:“你是个妥帖的。”回屋去了。
因忽然想起依照剧情有个叫什么贾瑞的打王熙凤的主意就宝玉认得秦钟后头。虽然他对王熙凤本人无所谓,终归算是他嫂子。因打发了紫光去稍加打听。
紫光探了数日,只说此人碌碌无为,没什么可打听的。贾琮忽然明白过来:秦氏都出家了,想来一时半刻宁国府也没兴致成日赏花游园了,纵有也不敢大闹腾,贾瑞只怕是没机会见到王熙凤的。嗯,贾宝玉如今也没的灵好送、北静王爷一时半刻倒是没法子送他那串念珠了。说起来贤王司徒磐的大名时常听龚老头念叨,这么久了都没再见过,还挺想他的。
遂一时沉浸在“稍有动作便蝴蝶了剧情”的感慨中。忽然123言情说了一声“紫鹃来了”,忙抬头看去,只见紫鹃笑嘻嘻走进来向他道:“我们姑娘让我来给三爷报个信儿,她刚得了老爷的信,我们老爷就要来京述职了!”
贾琮一哆嗦!哎呀,这才是真的大蝴蝶啊!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话说林如海来信要回京述职,贾母又惊又喜,忙赶着宝玉快些去念书。偏宝玉因秦可卿出家、秦钟家里替他单请了先生故不再来贾家族学,懒懒的无有兴致,急得贾母抱怨天抱怨地的。
近日听人说起冯紫英府上来了位名医,是来替儿子捐官的,贾琮忙赶着去冯府套近乎。他惦记这老头很久了。
冯紫英当他又是来挑战拳脚功夫的,笑道:“学了新招式了?”
贾琮正色:“今儿却不是来寻冯大哥比武的,因听说大哥府上有一位神医,想请去给我爹瞧瞧。我爹前头那些年饮酒过度了些,我恐太医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不肯实在看病,故此想寻个民间有本事的大夫瞧瞧。常年酗酒定有不妥之处,我想着,若能将危险扼杀在萌芽中,总比来日我父亲身子虚了生病要好些。”
冯紫英大奇:“难为你,这么点儿大的人,有这般想法。”因说,“这位先生姓张名友士,乃是我幼年从学的先生,学问最渊博的,更兼医理极深、且能断人的生死。只是这会子出门办事去了,不若你先玩会子?”
贾琮立时欢喜说:“冯大哥!咱们过两招!”
冯紫英哈哈大笑,遂跑到后头陪他玩耍几招,不禁连连点头:“虽力气太小,招式委实像样了许多。”
贾琮极无奈:“先生说我还小、这会子骨头太软,练不得力气。”
冯紫英道:“你且耐心些,学武最要不得性急的。”
贾琮叹道:“没奈何天生就是这个性子。学武还罢了,如今连兰儿的字都比我强些。我日日都练字,偏再如何练也不见长进。我爹都说我每日依葫芦画瓢的练十年也不过那样。”因问,“可有使人性子沉稳的药?”
冯紫英只批“胡说”,乃劝他:“你只静下心来,哪怕少写几张,用心写便是了。只是你须得喜欢写字才行。”
贾琮苦笑:“太无趣了,如何喜欢得来?”因垂头丧气道,“罢了,多练几年总能好些,横竖离我考秀才还早得很。”因问,“冯大哥小时候喜欢练字么?”
冯紫英道:“我也不喜欢。谁喜欢那个?”
贾琮忙问:“那你怎么后来又练成了呢?”
冯紫英笑道:“让我老子逼的。”
贾琮立时放下心来:“那我不必忧心了,我老子也逼我的。”
冯紫英一时无语。他想说,我老子与你老子岂能一样?念及这小子心中他老子素来都是好人,便罢了。
将近中午那张先生方回来。见贾琮一个小孩子甚是有礼,又说是去荣国府替当家人瞧瞧身子,很是欢喜。当即约定明儿便过去。贾琮再三谢过。
次日一早,贾琮使了蓝翔往冯府去请来张先生;贾赦口里抱怨说他多事,倒是不曾出去、在府里踏实等着,见了张先生也极客气,只说“我身子好的很、臭小子胡思乱想”云云。
张先生道:“晚生粗鄙下士,本知见浅陋。昨承令郎亲来呼唤,敢不奉命。”
遂客套几句,张先生伸手按在右手脉上调息了,至数宁神,细诊了有半刻的工夫方换过左手亦复如是。诊毕脉息,因掉了半日书袋子,说道:“尊翁委实须得调停些。酒不可多饮,房事也当克制。”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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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1 章
贾赦皱眉道:“那还活着什么趣儿。”
贾琏与贾琮都不禁暗笑,贾琏遂陪着张先生去外头开调停方子,贾琮哄他老子道:“不过调停一时罢了,又不是一直这般。谁让老爷从前那般肆无忌惮的。你看人家龚先生,比你年岁还大些,身子骨可强出去许多。”
贾赦哼道:“罢了,他可是病了一大场的,又在云贵岭南瘴气里头熏了那么些年,不过虚架子罢了。”
贾琮立时听出不对来了:“他不是太子太保么?怎么跑到云贵岭南去了?”
贾赦一怔:“他什么时候当过太子太保?那是他哥哥。”
贾琮愈发奇了:“他自己说自己叫叔峦来着。”
贾赦立时瞧着他,贾琮知道当时借用秦三姑之名探他老子的口风被发现了,嘿嘿傻笑。贾赦点头道:“好小子,已学会糊弄你老子了。”
贾琮陪笑道:“那不是没法子么,我总不能去问冯大哥,纵问了他他也未必知道。”
贾赦虽让他哄了,老子让儿子哄了倒是不觉得丢人,因细细告诉他:“此人也是运道不佳。他乃是詹峰之弟,唤做詹峤,字季岳,早年乃是一员谋将。武艺高强、极能隐忍、智计跌出、战场上素来不按兵法行事却每每得胜。较之詹峰之英武忠直,他是极为波诡的。”
贾琮撇嘴道:“就是未必擅长打人却极擅坑人的那种么?”
贾赦瞪了他一眼,没搭理他:“他三哥詹峰才只二十来岁的时候率一队部曲相助先头的南安王爷剿灭一处极大的海匪,王爷临终上折子替他请功,朝廷招了他来,老圣人一见果然是个奇才,当即启用。詹峤便跟着他兄长一道出战,很快立功、甚至有超过詹峰之势。后南征北战十余年,极少败绩。因有一回护着老圣人与先太子围猎,得了他两个喜欢,调入詹事府为詹事,教先太子习武。偏才不过半年功夫,他忽得了大疾,只得回家修养去,詹事一职由其兄詹峰替了。待他病好,往南边去打仗,竟是阴沟里翻船、让蛮子抓了去,在那里许多年。后先太子得知甚为怜悯,使钱赎了出来,送回老家安养去了。”
他一壁说,贾琮一壁脑补了各色狗血故事出来。他想了半日,断然道:“爹,龚先生明确告诉我,他叫叔峦。只怕当年他才是那个相助先南安王剿匪的,后来的詹峰才是真正的詹峤,顶了他的名字与功劳。”
贾赦连连摇头:“我打小便认得詹峰将军,乃是一位正人君子,极为忠直的,绝非这等贪人功劳之辈。”
贾琮哼道:“装君子容易的紧,得了便宜谁不知道卖乖?爹莫忘了、有一种东西叫做族权、或是家权。若是老太太让你将功劳让给二叔呢?你问问外头的人,你与二叔谁是君子谁是小人?”贾琮是天性偏心的人,但凡一个人他认得了、有感情了,此人与旁人不虞,定是旁人的不是——哪怕纯属猜测。
贾赦打了一个激灵。
“他因感恩义忠亲王,宁可与他幕后为谋。这便是他分明身子好的很、还宁可假装去老家安养不出仕、暗中替义忠亲王卖命的缘故。不然,平白无故的,他说自己叫叔峦做什么?”
贾赦这才想起,那日他问龚三亦是否为了替詹三将军报仇才撺掇他造反,他答的是“为了替太子报仇”,立时信了。不禁连叹道:“能忍、委实能忍!”又暗自放下心来,以为此人帮着自己恐是同病相怜之故,至此对龚三亦少了许多芥蒂。
另一头张先生与贾琏写好方子回来,又特叮嘱贾赦几声。贾琮忙将翠云姑娘喊来道:“我爹爹却是与我一般的性子、最不能忍的,烦劳姑娘多盯着他些子,只待他身子调养好了便好。”
说的众人都笑,翠云忙万福道:“承蒙爷看得起,我定不负所托便是。”贾赦捋着胡须瞪了他一眼,眉眼儿都笑开了。
此事妥帖了,贾琏遂提起张先生之子张源捐官一事。贾赦笑道:“这个容易,只拿我的帖子去便了。”
张先生大喜,再三谢过。
贾琮忙说:“不如先生多呆两个月,瞧瞧我爹调养得如何?我便是觉得你比那些个死板板的太医强些。况你说话总比我哥哥与我管用些。”
张先生口称“不敢”,倒是应下了。
贾赦如今自以为想通了龚三亦为何要助他,便将张友士子之事与其商议,龚三亦极为赞成,让贾赦荐他往扬州一带去。此子谋官因贾赦出头容易了许多,轻轻松松谋到一个镇江县令,故此极为感激,当真留在京中替贾赦复诊。此为后话。
数日后,贾母忽然将贾琮喊去,无缘无故给了他一顿排头吃。贾琮莫名其妙,一愣一愣的。贾母愈发恼怒,直喊“快些叉出去!”
贾琮忙应了一声“遵命!”脚底下抹油溜了,远远的鸳鸯喊他,他只做没听见。因回屋问:“老太太莫名向我发了一通怒气,你可知道是何缘故?”
哪里知道?因想了会子:“不如我去问问鸳鸯姐姐?”
偏这会子平儿来了,立在门口扶帘含笑道:“不必去烦扰鸳鸯。”
贾琮一听就猜到是凤姐儿打发她来传递情报的,忙让她坐。平儿见屋里好些人在,向贾琮使了个眼色,红.袖极聪明,立赶着几个小的出去了。
平儿见房门关了方说:“三爷竟是撞小人了。”因叹道,“三爷素日只在姑娘们院子里大方,早有一宗人忍不得,说三爷何等吝啬云云。”
贾琮稍怔了怔,不禁笑起来:“我给姐姐们院子里的人撒钱那是为了让她们奉承我姐姐、好让我姐姐心情好些。送旁人钱算什么呢?莫不是他们嫉妒了,烂嚼舌头根子不成?”
平儿点头道:“正是。他们倒是不曾想着三爷本来并不欠他们的,只道三爷不公,时常说三爷的不是。”
贾琮因思忖了半日,道:“我并不曾有什么不是落到旁人手中。”
平儿道:“我听说三爷每月从自己的月钱中拨了二百钱给,可是真的?”
贾琮一愣:“自然。想来是老祖宗的吩咐不给提升的?她给我的人没脸,难道还不许我自己护着?”
平儿见他竟猜着了,心下暗叹他聪明,又好笑道:“三爷这么着岂不是给了老太太没脸?”
贾琮咧了咧嘴,摆手道:“罢了,既这么着,随她老人家便!况老祖宗能奈我何。我并不谋她的私库,她喜不喜欢我与我本无多大干息。来日我进学、考试、为官都不是她能插手的。我一个男人,自己下头的人都护不住,来日能有什么出息。”
平儿心中大罕,忙赞道:“不承望三爷有这般志气!倒是因祸得福了。”因又说,“还有一桩。三爷在外头请了位先生与大老爷诊脉调养,竟全然不曾想到老太太的?”
贾琮奇了:“她老人家不是只看太医的么?”此事倒是没冤枉贾琮,他压根儿没有那根弦。
平儿劝道:“不论老太太看与不看,三爷哪怕去问一声呢。她纵然拒了,也是三爷有这份心。”
贾琮抽了抽嘴角:“明知道她不会看,还傻乎乎的去问么。若是问了之后她拒了,岂不是给人家张先生没脸?罢,罢!老祖宗她自有人手,尽管去拆太医院大堂。”贾琮自上辈子就对贾母“使人拆了太医院的大堂”一典极不喜欢,这会子此典还未出,他先扯上了。
平儿虽不大明白,也知劝不动他,又宽慰几句辞去了。因一一向王熙凤回明。
王熙凤赞道:“倒是比你二爷还出息些。”
贾琮全然不曾将此事放在心上。因得了信,柳湘莲出的第一趟远镖极顺利,路上只遇到十几个小毛贼,已是交了镖要回来了,心情极好,盼着他回来听故事呢。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这日柳湘莲扬帆归来。因是第一趟远镖,贾四亲领着小的们往码头去迎,贾琮与幺儿自然跟着去。茫茫水上船只都差不多模样,压根儿不知道往哪儿瞧,贾琮仿佛回到了前世大学时代等公交:来一辆、不是自己要等的;再来一辆、还不是……足等了大半日,幺儿先喊:“柳二哥在那儿!”众人忙抬头望去,一艘帆船渐渐靠港,船头立着一人,身披绛紫色氅衣,负手昂然、雄姿英发,不是柳湘莲却是哪个?
贾琮忙蹿到前头蹦着挥舞起两只爪子:“柳二哥!看这里看这里~~”
柳湘莲见了他也高兴的紧,因性子矜持,只点点头罢了。
不一会子船靠了岸,贾琮欢天喜地率先冲上甲板:“哦~~好大的船!好帅的柳二哥!”
柳湘莲不禁笑起来:“你慢着些,莫摔了。”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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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2 章
贾琮一时作起来,背着小胳膊摇头晃脑的吼了两句:“乘舲船余上沅兮,齐吴榜以击汰。船容与而不进兮,淹回水而疑滞。”
柳湘莲忙摆手:“罢、罢,少在我跟前子曰诗云的,我头疼。”因招呼众人搬东西下船。贾琮忙拉着他的衣袖追问可买了什么好玩的不曾,柳湘莲只推没有。贾琮如何肯信?一路唧唧歪歪的闹上了岸。
忽听旁边一个声音问道:“你不是还在念诗经么?就会颂楚辞了?”
贾琮一怔。这两句楚辞乃是上辈子在高中学的,因为教育局要求背诵才背下来,这会子也记得几句了,乃随口说:“偶尔听人说了便记得了,只几句罢了。”
扭头一看,见一极儒雅的老者含笑捋须立在他身边,颔首道:“倒是聪明。”
他脑子转的极快,登时明白这老头是谁,忙挺了挺胸脯,口里却说:“我本来就聪明,只可惜人无完人,性子稍急了些。”只要一想到自己那永远练不好的字他就心虚。
柳湘莲好笑的抚了抚他的头:“罢了,莫日日将这个挂在嘴边,难道你将此事说与世人听了便可以不练字了不成?”
贾琮撅嘴辩道:“不过是进步慢一些子么,比起旧年好得多……”
柳湘莲因向那老者笑道:“您瞧着,便是这么个淘气的。”
贾琮做了个鬼脸儿。
那老者因问:“你可知道我是谁么?”
贾琮心想,老头都爱问这样的问题啊,遂偏了偏脑袋道:“大略能猜着。寻常人哪里知道我还在念诗经呢?除了林姑父。林姑父还来信说就要来京了。”
老者连连点头:“果然聪慧过人。”
贾琮欢呼了一声,立向他深施一礼:“林姑父好!”
林海笑扶他起来,细细端详了半日,见他长得胖乎乎像是年画娃娃一般,只穿着鹅黄色的家常小袄儿,通身并无金玉配饰,只挂着个素色的荷包,不禁点了点头。
贾琮心里有事藏不得,忙说:“林姑父,有位张友士先生,是极擅医理的,近来替我爹调理了一阵子,我爹如今身子硬朗许多。幸而如今还在京城呢,你也让他瞧瞧去?”
林海一怔。他这两年委实觉得身子有些不妥了,因公务繁忙顾不上调养,兼之黛玉在贾府仿佛过的颇好,愈发无后顾之忧力报君恩了。
偏前些日子得了黛玉来信,细述眼前此稚子论说“贤良淑德”,黛玉因想着“幸而有父,婉转遐思,幸甚”,述之墨简。林海深叹此子小小年纪竟那般识得世态,又恍然而悟。不论外祖家如何照应,来日女儿可依靠者唯有自己而已,从前竟是大谬了。遂立时延请姑苏圣手扶脉相看,果然都说他辛劳过度、累疾极深,命其务必潜心保养,不然命不久矣。因思之再三,乃向朝廷上书乞骸骨。
后又收到黛玉之信,提及荣国府的那一门亲戚薛氏,薛家女儿因父丧兄庸,纵使了许多银钱上下打点,自己品格端方、行为豁达,依然遭了一干小人以“亲戚家”“吃白饭”之类的闲言碎语诟病。实则这些话乃是王熙凤画蛇添足诚意使人说给她听的,她偶尔听之竟十分感慨,求父亲为了女儿有靠务必保重千万。林海又是顿悟。想那薛家本为荣国府极近的亲眷,且颇具家资,靠在他们家竟如此艰难;一旦自己有个闪失,女儿恐连那薛家女都不如的。
偏不多时又收到圣人快马使人来驳了他的折子,安抚再三。忙缓了公事,再次上书备述自己恐积劳成疾,请辞去扬州巡盐御史一职。又等了些时日,终是盼来朝廷文书,命其进京述职。林海大喜,忙收拾妥当拾舟北上。
前头都还无事。某日,于一小港泊舟休憩,忽有人来报,京城太平镖局有位柳镖头求见,颇为怪异。
原来柳湘莲恰也在此处泊舟,登岸闲逛,偶尔瞧见他家仆人买东西受人哄骗,出声主持了一回公道。那小贩恼了,欲挥拳行凶。他哪里是柳湘莲的对手,不过一招功夫便被横踢于地下。那仆人颇为感激,乃报了主家名头。柳湘莲与贾家颇为熟识,又时常听贾琮钦慕林姑父才学当世无双,不顾冒昧特来拜见。
林海忙谢了他方才相助,又见他年少英武、性情爽直、见识不逊于人,颇为喜欢。因二人都要进京,便相约同行,林海得了个免费的保镖。一路上竟遇到数拨强人,都让柳湘莲并镖师们打退了。柳湘莲因叹道:“送镖去的时候都不曾有这么多毛贼。”林海心中暗暗起疑,他们或恐打的自己的主意?愈发不敢离柳湘莲船侧了。
好在今日终于抵京,方才贾琮在岸上蹦蹦跳跳的林海便瞧见了,果然一如贾琮最初所想,因他是黛玉教的,心下暗自将其当作再传弟子一般。见他聪慧可爱,喜欢的紧。这会子才一见面他就冒冒失失的提起“有个极擅医理的先生”,愈发满意起来:“玉儿倒是教了一个有心知恩的好学生。”只是性子燥了些。
遂说:“我如今须得先进宫面圣去。”
贾琮奇道:“在船上颠簸了这么几个月,不先寻个住处歇着么?没有这么拼命的。姑父,要不去我们家?我的炕让给你歇着。”
他这是纯粹的卖乖,林海明知道是顽笑,听在耳中就是顺耳,不禁笑道:“我自有驿馆,倒是不用劳动你了。”
贾琮“咦”了一声:“不来看林姐姐么?”
林海思忖了会子,道:“先去面君再说,这本也是规矩。”
贾琮嘟囔着“居然不先看林姐姐,好刻板的规矩”,柳湘莲只批“胡说”。众人一同走到外头,才要上车,忽见路边闪过一青衣老仆向林海行礼道:“可是姑苏来的林大人。”
林海点头:“正是。”
那老仆道:“我家王爷特来接林大人。”
众人听闻忙抬头去看,只见一辆寻常的青色大马车上有人掀开车帘,司徒磐含笑探出半个身子来。
贾琮溜得极快,“蹭”的凑上去死皮赖脸的冲人家笑:“贤王哥哥!”
司徒磐含笑摸了摸他的头顶:“长高了!”
贾琮捏起小拳头:“我在习武!越来越棒了!”
司徒磐赞道:“好的很。”又说,“只是念书也不可懈怠了。”
贾琮连连点头:“自然的!我要考探花!”
林如海这会子恰过来了,闻言笑问:“怎么不是状元呢?”
贾琮道:“状元只是有才罢了,探花除了有才之外还须长得帅!自然才貌双全的好。”
司徒磐哈哈一笑,说:“得空去我府上玩会子。”
贾琮大喜:“真的?我真的会去的哦~~”
司徒磐点点头,乃邀林海上车,一径去了。贾四也领着这一干人回镖局庆功不提。
林海望着司徒磐叹道:“唯有你是个不见老的。”
司徒磐莫名道:“我本来就不老的,又不是林大人你的年岁。”
林海笑道:“还是个少年人模样。”因直问,“圣人是个什么意思?”
司徒磐撇脱道:“请御医与你细细诊断一番,苦留。”
林海苦笑道:“我这身子我自己如何不知?若不静下心来调理,纵有神佛施下灵丹仙药也不成的。不若留得有用之躯,来日再报君恩。”
司徒磐也苦笑:“并没有得用的人。”
林海奇道:“为天子卖命者会少么?天下亦不缺人才。”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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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3 章
司徒磐叹道:“我那三哥你不知道么?疑心病极重,寻常人寻常用;偏你那衙门,他哪里敢随便放一个去?天下人才虽多,他肯信的并不多。”
林海连连摇头,张嘴想说什么,又忍了。静了半日,他道:“或是寻个信的过的年轻人过来,他办事,我在旁照看指点着。待他能胜任了我便多歇着。”
司徒磐听了这话便知道他身子委实不大好了,思忖了会子,点点头:“就这么与他说试试,且先让御医瞧瞧。”
林海心中忽然浮起一丝心灰来。殚精竭虑这么些年,竟是连保住性命都要讨价还价的。
待他二人进了宫,林海行礼毕,圣人含泪亲扶了他起来,无限唏嘘:“如海,你也老了。”
林海也双泪垂下:“圣人鬓发竟白了些。”
司徒磐摇头道:“都是累的,何苦来、放不开放不下的。三哥若还在这般,早晚同林大人一般的身子。”
圣人瞧了他一眼。司徒磐遂毫不遮掩的将方才他二人在车上商议的说了,因劝道:“谁都不是铁打的,不若寻个年富力强的去助林大人如何?”
圣人因说:“御医都在外头候着呢,快传进来。”
戴权忙出去传人,林海跪倒叩谢天恩。不一会子,外头进来六七个御医,挨个儿替林海望闻问切,折腾了半日,最终说的都差不多。积劳成疾、务必调养、否则时日不久。圣人略有些失望,挥手让他们出去,叹道:“朕又何尝有法子。如今国库空虚,说出去惹人笑话,竟是靠着卖官维持这个朝堂。”
林海大惊:“何至于此!”
圣人冷笑道:“这天下又有几分是朕的。”
林海久居江南,各位王爷权贵是何等模样一清二楚,偏也无可奈何。一时激愤,险些要说出为君效死的话。偏抬起头来瞬间觑见衣襟上挂着一个黛玉随信捎来的荷包——小巧精致,显见费了许多功夫,林海极其喜爱,日日不离身——又想起女儿来,终垂下头去。半晌才哽咽道:“臣有心替圣人分忧,只是这身子不争气。”
圣人忙说:“朕又不是没听见御医说什么,如海还是将养些,朕来日还指望你呢。”又思忖半日,摆手道,“你一路舟车劳顿,且歇着去吧。公务来日再说。”
林海忙说:“臣还有一事。”因将此番进京遭遇许多盗匪说了。
司徒磐忙问:“你带着什么东西不曾?”
林海摇头:“不过是些公务,”又笑道,“要紧的都在微臣脑中。”
圣人哼道:“怕就是为了你脑中的事物。”他也另想起一事来,“你与荣国府是亲眷?”
林海道:“是。贾家的老太君本是我岳母。”
圣人点头:“既这么着,来日你去串亲戚,向贾赦说一句话。”
林海忙应是。
“他们家还欠着国库八十万两银子呢。若不还清了,贾琏就在那个从五品员外郎上干到死好了——贾政倒是可能动动。”
林海因每月都得了黛玉的信,早知道岳家两房不合、贾琏如今官职与贾政相平。听了圣人这话,一时好笑、一时心酸。堂堂一国之君,竟要靠挑唆臣子家两房不合来收回他们欠的帐,何等可悲。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却说林海来到驿馆,门口的小吏听说是他忙道:“林大人,有人等你好久了。”因喊,“小哥,林大人来了。”
只见一个小厮模样的孩子跑过来向他磕了一个头:“姑老爷好!我是荣国府琮三爷身边的。我们小爷打发我在这儿候着姑老爷,只想请问姑老爷何日得空去看林姑娘,他若没个准信儿捎回去,恐林姑娘那儿不好交代。另一头还请张先生过府里来呢。”见林海尚且捋着胡须思忖,又加了一句,“我们小爷说,天大地大不如孩子大呢。”
林海想女儿早已想得一整颗心都化了去,如果不盼着相见?只觉得这会子过去有些唐突罢了。听了这话立时将顾虑丢去,说:“我稍作整理就去!”
那小厮应了一声:“我先回去报信儿,姑老爷就来?”
林海点点头,那小厮又磕了头滋溜一声跑了。林海不禁好笑,贾琮身边的小子都与他有几分相似。遂果然收拾了会子往荣国府而去。
这会子贾政贾琏都在衙门,贾赦还在镖局,林海到了荣国府自然是先拜见贾母。林黛玉得了她小弟子传来的小道消息,早早便寻了个由头在贾母处候着了,闻报“林姑老爷来了”,欢喜得站了起来。贾母忙命请进来。贾琮本来就在贾母院子外头寻了个隐蔽之处候着,听到下人的传话便赶忙进去凑热闹。偏这会子贾母也不便将他叉出去,只得由他了。
林海进门便看见了女儿,袅袅婷婷的,较之从前竟是长大了许多,不禁双泪垂下。贾琮素来是个眼里没规矩的,拽了黛玉就往林海身边去。黛玉知道依着规则他父亲先得向贾母行礼,而后方是自己像父亲行礼,心里却是想早一刻到父亲身边都好;贾琮虽年幼,素日习武力气却不小,双脚遂不由自主的由着他拉了过去。林海纵是个知礼的,又哪里扛得住天性?父女相见竟是顾不得旁的了,抱头痛哭。
此时宝玉还没下学,屋里唯贾琮一个男丁根本没打算插手,还在一旁陪着落泪,故此半日无人劝。贾母忙咳嗽了两声,见贾琮没反应又拿拐杖捶了两下地,他仍是没听见。只得看着鸳鸯,鸳鸯忙过来相劝。只是她总归是个丫头,她说的话虽都妥当,不甚能入那父女二人的耳。贾母无奈,只得等着。许久,二人渐渐止了泪,方过来向贾母行礼。林海再三致歉方才失了礼数。贾母叹道:“这方是人之天性呢。”
众人依次礼毕落座,贾母便问:“姑爷今番可是要调入京中?”
林海道:“今日面圣不过叙旧,前途尚且未知,只怕仍须回姑苏再多一任。”
贾母颔首道:“为国效命自然是应当的,姑爷闲暇也需保养。”又问,“不知姑爷如今下榻何处?”
林海道:“此次行程急切,京中旧宅长年未曾修缮整理,故暂居驿馆。”
贾母忙命“快与姑爷收拾客房”。
林海摆手道:“不可,我就在驿馆极妥当,公事会友都便宜。”
贾母问道:“难道你不与玉儿多亲近些?”
林海便是一怔。
贾琮忙插嘴道:“听说京城驿馆很大很好看的,许多进京的大人们并外国使节都带着家眷在驿馆住着,姑父与林姐姐父女好久才相聚一回,当珍惜每刻才是,何不带姐姐一起去驿馆住着?”
贾母立时批:“胡闹!哪有好人家的女孩儿去住驿馆的!”
林海道:“委实有许多大人携宝眷居于驿馆,只是屋子小了些。”
黛玉忙说:“与父亲一道住着,哪里会小了?”
贾琮看贾母正要张嘴,忙抢着问:“姑父可是过了年再走?”
偏这个贾母也想知道,便不言语了,等林海答话。
林海道:“虽不知何时回去,自然是要在京中过年的。”
贾琮道:“这会子离过年还有两个来月呢,再加上过年,时日可不短。林姐姐是个极精致的人物,居于驿馆那么久恐不妥当。”
贾母连连点头:“琮小子说的很是。”
因她说话慢条斯理,这话说完虽还有下一句,哪里及得上贾琮那一口的小钢牙,他又堵在贾母之前说:“林姑父在京中定有不少好友,譬如方才来接你的贤王哥哥。寻他们借一座闲置的小宅子,想来他们也不好意思收你房钱的。”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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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4 章
林海自然知道贾母想让他住在荣国府,只是依着他的身份与方才圣人的话,他岂能在这儿住着?方才脑中还在盘算着如何向贾母解释不便,且能将黛玉带出去,闻言不禁笑了起来:“琮儿倒是聪明,这个主意不错,我这就打发人去向贤王千岁借宅子去。”
贾母张了数次嘴想要说些什么,直至听到“贤王”的名头才打消了念头,口里仍十分惋惜:“就在这府里住何妨,起居都方便。”
贾琮又来添堵了:“那……姑父时常要出去会客,下人日日喊着‘姑老爷’多没面子,咱们家可有贴着府里的小宅子?姑父带着不少随从的吧。”
贾母登时想起梨香院来。那处若是空着,给林海住着何等方便?宝玉日日都可过去请教学问。偏是让老二家的给那薛家占了去,一时心中后悔万分。偏她再细细将阖府盘算一回,竟寻不到第二处极方便的院子了,只得罢了。林海遂当真打发人去寻司徒磐借宅子。
听闻方才贾琮说“方才来接你的贤王哥哥”,贾母又问:“竟是贤王千岁亲去接姑爷的不成?琮儿怎么知道的?”
林海一眼瞥见贾琮向他使劲儿眨眼睛,便说:“我来时于半路上遇到一艘船回京,一路同行今儿同时抵岸,可巧那船主竟是琮儿的一位朋友,便与我在码头遇上了。”倒也没多说什么。
贾赦爷仨本不欲贾母等时常想起他们大房在外头还有个镖局来,在府内都只说那是为着替贾赦从前的亲兵谋个饭碗、平素没什么生意,只是花银子养人的。贾母听了只说“比闲糟蹋银子好些”,便撂开不问了。又知道那镖局将贾环贾琮都引得日日不好生念书、只去练拳脚,愈发衬得唯宝玉是个可靠的,时常向鸳鸯等叹息“宝玉来日连个帮衬都没有”。
贾母瞧了贾琮一眼:“小孩子家家的有什么朋友。”
贾琮道:“他原是冯大哥的朋友,如今也是我的朋友呢,功夫好高的!”
贾母闻言便以为是冯紫英领着他去的。因冯紫英素日时常领着他到处玩儿,结交的多半是习武之人,便罢了。见林海丝毫不提贤王之事,以为他是为人过谦、不肯招摇之故,心里愈发满意起来。
不多时宝玉下学回来,听闻林姑父来了,特换了衣裳过来相见。贾母见了他立时笑的眉眼儿都舒开了,忙拉着亲送到林海跟前。
林海看此子生的一副好相貌,又彬彬有礼,也颇为喜欢,随口问了些学问。宝玉在从前的师傅跟前只念到第三本《诗经》、上族学不过两三个月、又不曾开外挂,虽较之寻常的学童仍是极聪慧的,因着有贾琮这个由他女儿亲教出来的小了几岁的再传弟子做旁衬,并不显得极出色。故林海不曾放在心上。
林黛玉如今早早搬去同姐妹们一处住着,先有小弟子贴心奉承、后有王熙凤诚意照拂、近年又有贾环仰视崇拜,虽依然看宝玉与旁人有几分不同,亦不曾如原著一般用心。
去贤王府的人不多时便回来了。司徒磐有一座小院子在荔枝巷,甚是幽静,本是他寻常待友之所,因平素有都人打理,极干净的,立时就可以搬进去。且他大方的紧,果然不曾收林海房钱。林海大喜,向那来的管事道“来日亲去向你们王爷致谢”,忙让黛玉回去收拾,今儿就过去。
贾琮一听那院子离荣国府并不很远,他依然可以时常过去逛,心下暗喜。
贾母忙说:“不可。纵然时常有人打扫着,终归不是日日住的地方。今儿已晚了,这会子带玉儿过去,万一有不妥当之处倒不好了。不若明儿再去不迟。”
黛玉这么久才见到父亲,如何舍得明儿再去?偏贾母的话她也不便驳了去,暗暗着急。
贾琮觑见他先生将手帕子绞成一团,立时道:“老祖宗过虑了,纵有不妥左不过是些小事,诸如香炉子里的香不喜欢、窗上糊的纱旧了不好看之类。总不会有床榻不干净这等不妥?贤王哥哥的地方哪能比寻常的旅店都不如呢?姐姐日常用的被褥衣裳自然是带过去的,又费不了许多力气。”
贾母本来想说若是床榻被褥不齐整之类的话,竟让他一个“贤王哥哥”给堵了回去,恼道:“大人说话,哪里容得你插嘴,再无礼叉出去。”
林海含笑瞧了贾琮一眼,忙说:“纵有个香炉窗纱不合眼的,也不便让人家换了去的。总归是借住。”
贾琮两手一摊:“却又来!那还能有什么不妥的?林姐姐自打得了姑父要来京的信便日日望呢,都快成望爹石了。”说的众人不禁都笑。“我总是个小子、也是个淘气的,一日见不着我爹都想的慌。”
可巧紫光传信儿去镖局,贾赦本舍不得热闹,让贾四给撵回来了,就在门口恰听了这句,笑的老脸开花,口里还哼一声:“当真么?见不着你老子多好,可没人日日.逼着你读书练字。”
贾琮“嗷”了一声,小炮弹似的冲了过去扑住他老子:“爹~~”
贾赦笑容满面伸出一只胳膊搂住他:“臭小子!”看得林如海、宝玉都极是羡慕。贾琮撒娇卖痴的抱着他老子的大腿蹭进里头来。
众人又是一番见礼。待都安坐下来,贾母已经没法子再提让黛玉明儿再走之事了,只说“你身边合用的丫头老婆子都带去。”黛玉一一应了。又吩咐鸳鸯,“你亲去说,我的话,让紫鹃她们几个好生服侍,回来自然有重赏。”
此话其实不甚妥当,然林海既能接出女儿去,旁的他也不计较了,一笑了之。
贾赦因说:“这些日子有位张先生与我调养身子,学问最是渊博,兼之医理极深,这会子恰来了,我看妹夫这模样仿佛也不甚好,须仔细保养些子才是,不如过去让他瞧瞧?”
贾母瞪了他一眼:“你那不知道哪里寻来的蒙古大夫莫随意荐给你妹夫,快拿我的帖子去请太医来。”
林海心里明白,这便是贾琮在码头说的那位大夫了,依着方才贾琮身边那小厮的话只怕是立请来的,忙说:“才在宫里瞧过了御医的。既是舅兄得用的,医道自然不差,只恐太劳顿了这位先生。”
贾赦道:“人已来了,哪里会劳顿?去扶个脉便是,定不搁误了晚饭。”说着站起来了。
贾母心里不痛快,偏这会子也不便当林海的面给贾赦脸子瞧,只得罢了。
贾赦便将林海引上了车,林海有几分诧异,仍是上去了。这车竟走了颇长的路方到贾赦院子。林海此时早已想起黛玉信中说了贾赦之所居乃是荣国府的花园子,暗暗有几分替他不平。
待见了张友士,彼此寒暄几句,细细扶脉看症。张先生叹道:“大人肝脾肾皆损,幸而大人近年调养了些,不然这会子怕是快要不好。”
林海讶然,宫中那许多御医都不敢说这话,还是当日在姑苏的一位老大夫直言如此,遂极为信任,忙求教该当如何。
张友士因问:“想来当日有位圣手替大人瞧过了,可否借方子来一观。”
那老大夫所开的方子由他一位老家人收着,这会子恰也跟着来了,忙取出来递给张先生。张先生细看了半日,叹道:“学生偷师了。”因将那方子齐齐整整在案上摆了,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又思忖道:“这位先生的方子极好,只是如今大人身在京城、地气不同。我暂与大人调整几味药,待大人回了姑苏再换回去。”
林海忙谢过他,张先生又叮嘱几句平日该当如何如何,去外头开方子不提。贾赦便开口欲提及张先生之子才捐了镇江县令,贾琮瞧着话不对忙拉了拉他衣袖,又大声打岔。贾赦虽不明所以,倒是止言了。林海看在眼里,虽也不明就里,也罢了。
后贾政贾琏等先后下衙回府,众人相见。林海今晚便由一干人陪着在荣国府用晚饭。
饭毕,他特往贾赦院子去,亲谢他照拂女儿并那每月两回书信。贾赦跟贾四龚三亦一处呆这么久,耳濡目染的,当年那点子混蛋气质早没了,另换的一身匪气又让那身衣裳掩饰住,显得十分爽利大方。林海深憾自己从前不识人:“竟是不知兄长为如此磊落之人。”贾琏与贾琮哥俩悄悄对视一眼,都暗自好笑。
他二人闲扯了半日,紫鹃过来回道:“姑娘收拾好了。”林海便欲告辞。贾赦这会子与他谈兴颇浓,有几分舍不得,亲送至仪门外,还让明儿再来喝杯茶。
林海借机悄声道:“今儿我在大明宫面圣,今上有两句话让我转告恩候。”
贾赦大惊,忙问何话。
虽知道朝廷艰难有贾家欠银不还一份功劳,这等话林海说出来仍是脸红。“恩候可知道你们家欠了国库八十万两银子?”
贾赦能不知道吗?偏他这会子脑子转的快,一愣:“我们家极富裕,何须借国库的银子?如海哪里听来的传言。”
林海方才见他爽利,又听了这等“不食肉糜”的话,有些好笑,道:“乃是岳父在的时候借的。恩候若不知道也是有的,岳母必然知道。”
贾赦装憨道:“不能吧。”
林海道:“恩候去问老太君或是去户部查阅都可知道。琏儿不是在户部呢?”
贾赦捋了捋胡须,又思忖了会子道:“妹夫定是不会哄我的,我且去问问。圣人……想让我们家还钱?”他口里一壁说,心里一壁在咬牙:难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我们劫掠豪奴私产,合着是为了这个。
林海连连点头,终是忍着臊将方才圣人的话说了。说完不忍看贾赦目瞪口呆的模样,掩面上了车。
另一头林黛玉早早预备好了,辞别诸位姐妹同她父亲一道离府而去。
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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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5 章
贾赦回到屋里,忙喊两个儿子:“快收拾了,去镖局!”今儿镖局替柳湘莲接风,龚三亦贾四葛六都在。
贾琮正吃点心呢,闻言一愣:“啊?”
贾赦看了看他:“琮儿就不用去了。”
“要去!”贾琮忙把点心盘子推开,“就要去!”
正文 第三十武之道糅在一处思量,倒是寻出了许多共通的道理来。假以时日,能成大器。
林海这些年忙于公务、俗事累牍,不曾细心教导过一个学生晚辈,忽然得了这么三个,乐得嘴角都拉不回来,立时留他们三个用午饭。旁人还罢了,唯有贾琮先“嗷”了一声,要了好几样他爱吃的,半分不客气。偏林海喜欢的紧,一叠声的喊下头的人做去。
贾环贾琮又到后头去见黛玉;幺儿因是不是亲眷,留在林海书房练字。林海在他后头瞧了会子,不住点头,忽然问道:“维斯,你可愿意同我往江南去?”
幺儿一惊,旋即明白这是想收他入门,不禁喜出望外。偏他思忖了半日,终说:“得先生眼青,维斯荣幸万分。只是我如今还在跟着一位先生学武;武学之道不可一日耽误,不然定是学不成的。维斯纵天赋平庸,也想试试文武兼修。虽有几分狂妄……依着琮儿平日常说的一句话,人总有无穷潜力,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呢?”
林海听了又是惋惜又是赞成,道:“罢了,你想的很是。年轻人总该试试能飞多远去。”又觉得贾琮这话定然不是他从贾赦那儿听来的,却不知是从何处学舌来,甚是有理。
打这日起,他们三个的学业便无声无息的由林海接手,黛玉颇有几分无名的不满,只得偶尔挑他们功课的不足来舒解一番。
黛玉跟她父亲离了府,旁人还罢了,宝玉如何过得下去?日日如丢了魂儿似的,浑身不自在。偏贾琮他们去寻林海念书都对府里说“到镖局练武去”,故此一时也没人提醒他。去缠着贾母接林妹妹回来,贾母又说“人家父女才团聚,哪有就去接的道理?你且等等,待你姑父回了南边便接回来日日处着。”终有一日他忍不得了,带着茗烟悄悄打听着摸到荔枝巷来。
林海中午才把那三个学生送走,听闻他来了,也挺高兴,只当也是来请教学问的,连连点头让请进来,暗赞虽两个大舅哥不过尔尔,几个孩子都十分好学。
宝玉进来倒是不曾失礼,端端正正向林海一躬到地:“林姑父好。”
林海捋着胡须让他坐下,含笑问:“你今儿怎么来了呢?”
宝玉道:“因许久没见着林妹妹,想的慌,特来瞧瞧她。”
林海成日让贾琮追着拍马屁,耳朵里灌满了“姑父惊天大才、如不多请教几回岂不悔恨终身”这般虽不着边际、却有几分顺耳的话,满心以为又能听见一回,闻言不禁怔住了。
宝玉见他不言语,又说:“姑父不知,自妹妹来了我们府里,原是我日日陪着顽笑,一桌子吃一床上睡的长了这么大,如今这么些天不见,委实想的慌。”他还待往下说,忽见林海面色猛然沉了下来,如他老子瞧见他的功课一般,吓得不敢说了。
半日,林海森森的问:“玉儿不是与你几个姐妹们住在一处院子的么?”
宝玉忙说:“起先妹妹刚来的时候就在老祖宗屋里的碧纱橱住着,我便挪到那外头的炕上;开春后我们两个的屋子也都在老祖宗院子里的。后来家里给姐妹们搬院子,她非要跟着去,说是同姐妹们在一处热闹些。我本来不肯的……”他忽然想起来,林妹妹搬院子乃是眼前这位姑父大人亲笔书信要求的,一时又不知说什么好。
林海记性本来就好,独养女儿不在身边,唯有每月两封信慰藉罢了,故此黛玉那些信他几乎都能背下来。因细细算了算,黛玉在贾母院子住的时日不过八.九个月,那会子还极小,不禁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又想起黛玉在书信中说了,那年本是贾琮得了许多礼物统统转送给他姐姐、至那位二姑娘屋里塞不下、贾赦因此张罗着给女孩儿们搬院子的,暗赞琮儿果然是个小福星。
因猛然疑心贾母将黛玉留在自己院子与这个外侄一道养着,只怕有旁的心思。眼前的孩子虽长了一副好模样,未免轻浮。今日如此冒失的上门来,说的话又如此懵懂,何等不知世事。琮儿环儿都小于他,都比他明白些;比维斯愈发比不了了。林海岂能瞧的上?看他仍一副期待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难怪那日提起这个贾宝玉的时候,司徒磐面色奇特,讽为“那只凤凰蛋”。遂说:“玉儿这两日身子不大好,不便见客。”
宝玉急了:“林妹妹病了?怎么病的?可瞧了大夫不曾?”又跺脚道,“终是不如在我们府里的好,这才出来几日?快些回来才是。”
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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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6 章
林海不禁又恼又啼笑皆非,又不便与他一个小孩子计较,摆摆手:“无碍,歇几日便好了。”因端起茶来,“你出来想是家里不知道的?”
宝玉偏这会子没明白他的意思,垂了头:“我是偷偷溜出来的。”
林海又问:“带了几个人?”
宝玉不支声,林海便知道只怕唯有这会子在外头立着的那个小幺儿一个,且方才他上来磕头已是见着了,显见与维斯不是一回事,不禁连连摇头:“何其胆大,如遇上拍花子的呢?”便命人好生将他送回去。
宝玉急了:“让我去瞧瞧妹妹可好?只瞧一眼便罢了。”
林海立时面沉似水:“你且回去将今儿这些话原原本本说给你家老太太听听。”甩袖子走了。
宝玉虽懵懂,也知道姑父生气了,偏他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何生气,急得直跺脚。扭头林海已没了影子,明白今儿见不着林妹妹了,只得万分不甘心的回去了。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话说林海使人将贾宝玉送回府里,早已惊动了贾母,忙接了进来。待听说他只身带着茗烟就敢往外跑,吓得搂在怀里一顿揉搓,又狠狠骂了一顿,“再不许一个人乱跑”。又想着茗烟竟敢领着小主子这般乱闯,命人拖下去“在西角门打他十棍子,看还长记性不。”
宝玉忙求情道:“并不与他相干的,我委实是想林妹妹,打着骂着让他同我去,他本死活不肯,老祖宗莫冤屈了他。我早说了定护着他的。”
贾母听了便说:“纵是你的意思,他也须知道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因让免了棍子,只革三个月的月钱。她自然知道宝玉平素给茗烟的赏赐少不了,不过是个意思罢了。遂问宝玉今儿的经过。
宝玉虽一路想不明白林海之意,然他还算听话,果然老老实实一句句的都说了。又道:“林妹妹病了,老祖宗快替她请了太医去。”
贾母立时明白这是他今儿轻浮了、林海做的托词。偏宝玉还是个孩子,天真烂漫的没听过这些,一时也不知如何说与他听。半日,终是叹道:“小时候的话莫日日挂在嘴边。”
宝玉不明所以,只惦记黛玉病了,又求她请太医。贾母遂假意唤鸳鸯使人请太医往林姑娘那儿去。鸳鸯何等聪明,口里应了一声,往外头去虚吩咐了几句,又回来哄道:“已是请去了。”宝玉这才罢了。
另一头,林海因前些日子不曾想到贾宝玉此人,没向女儿问过他;如今方细细的重新问了一回这两年的经过。待听说他日日往女孩儿的院子跑,连连摇头:“如今你与姑娘们都渐渐大了些,可莫再让他随意进你的屋子了。”
黛玉年纪还小,没人与她说过这些,不禁怔住了。
林海叹了一声,愈发明白岳母乃是诚心故意了。因他这些年并无另娶一房续弦之心,公务又多,女儿接回去无人教养。况除了此子之外,在他们府里过的都不错。又想了半日,二舅兄虽多念了几年书,却是对岳母无半分违抗之力。听黛玉说他也时常想管教这个宝玉,尚不及开口便让贾母或是拦着或是将人接走了,可见连管教儿子都不成;倒是环儿那个不入岳母眼的,小小年纪自己知道上进,委实不错。故此贾政是指望不上了。唯有大舅兄贾赦,虽为人粗狂些,却是个可靠的兼能做主,又对女儿极好。便休书一封,细说“还望约束令侄”。
他写的太隐晦,贾赦没看明白,好在如今他身边有龚三亦。
龚三亦一瞧便笑道:“恭喜恩候,林大人这是信不过令堂、倒是信得过你了。”遂与他细细解释了一番。
贾赦当即拍了胸脯,又瞪眼道:“文人说话拐弯抹角的,直说你替我看着贾宝玉莫要对我女儿失礼不完了么?琮儿来日还是学武的好,莫惹了那一身酸气。”
龚三亦摇摇头,便立在案前口述,贾赦亲执笔回书:多谢妹夫提醒,赦恍然不觉时光过隙,女儿侄女儿甥女儿都大了,来日自会使些壮实的婆子守着院子,不再随意些放年长的男子往里头乱闯云云——他家那个小东西年幼,自然不在其列。
林海本想着如若贾赦拗不过岳母、他便自带些人过去替女儿看守门户——只是有几分失礼。见了这信,登时安稳许多。因着此信乃是龚三亦的意思,文辞极雅兼打了许多哑谜,林海又误以为贾赦实则腹内藏书不少,大为惊叹。
一时贾母又打发了两个会说话的女人来见,只说“宝玉年幼不知事,不承望竟有这般失礼,往日都是老婆子溺爱过了,今后必好生教导”云云。林海哪里还指望她?只虚应付过去。贾母还以为无碍了,放下心来。
偏林海心里仍有几分不妥帖,过了两日吉祥三宝来念书,想着贾琮如他老子一般有几分敢为,偏又不十分莽撞,特悄悄叮嘱他道:“你虽年纪小,倒是颇知道事的,你那个宝玉哥哥竟如幼童一般。你可替我看着些你姐姐。”
贾琮大喜,拍手道:“我早瞧宝玉哥哥太憨了些,连兰儿都不如。既得了姑父的话,姑父放心!有我一日,定好生护着我先生,绝不让她被什么二货唐突了去。”又叹道,“宝玉哥哥心地极纯善,只是老祖宗惯着,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宝宝,我倒是觉得他有几分可怜。”
林海也摇头:“她老人家只知道一味溺爱,于孩子却无半分益处,来日恐有伤仲永之叹。”原是看了他们三个都极靠谱,才肯再让黛玉回那府里去。如今瞧琮儿言语中略带不屑,便想着只怕贾宝玉竟是他们家的异类,这才放心。
是年十一月至腊月间,有一伙绿林客连续搬空了许多京城豪奴的外宅,偏他们还在墙上留下了记号,画着一顶插着一根奇特羽毛的斗笠,下头签着名字:罗宾汉。因他们只掠豪奴、旁人一概不动,官府虽口里应着,倒是不曾当真去查办。
这一日,终是连赖家也遭了劫,赖嬷嬷来府里寻贾母哭诉,贾母大惊,因喊人去请贾赦来。
贾赦正端坐在屋里候着呢,闻报只说“换了衣裳就去”,一头向贾琏道:“你那头可安置妥帖了?”
贾琏得意道:“老爷放心。”
贾赦遂更了衣,咳嗽一声往贾母处去了。
贾母见他进来忙说:“你赖妈妈家遭了贼了,快些拿我们府里的帖子送到五城兵马司去,让那些闲吃皇粮的速速将盗匪缉拿了!”
贾赦惊问:“赖妈妈家里也遭了贼么?可是如今京中盛传的那个罗汉兵?”
赖妈妈抹着泪道:“罗宾汉。”
贾赦道:“我听说了,此人专门劫大户人家有头有脸的奴才,不过仿佛都没丢多少东西,想来五城兵马司也懒惫了。”他们哪里敢说自己究竟丢了多少财物?此事一旦让主家知道,东西拿不回来不说,怕是连性命也没了。
贾母道:“寻常的奴才如何能与他们家比得?单单是我老婆子赐下的都不在少数。”
贾赦心中冷笑,只怕是单单从咱们家账上贪了去的都不在少数。因随口说:“咱们家仿佛许多下人都遭劫了,竟是少有没劫的。”
王夫人这会子自然在旁陪着。她本来口笨、不擅宽慰人,只坐着罢了。听了贾赦这话,心中细细盘算下来,如今荣国府豪奴在外的私产已让那盗贼劫掠一空,连赖家都在不能免去,仿佛唯有周瑞家平安无事似的?
她一头胡乱猜疑,贾赦已是向贾母拍了胸口,立时喊人拿帖子过去。因忍着笑回到自己的外书房,使人现写了一个“荣国府太君史氏”的帖子拿走了。
这日晚饭过后,周瑞家的小心翼翼往王夫人屋里挪了来。她面色有些怪异,悄悄的道:“太太,我有件……要事回太太。”
王夫人虽疑心她,横竖倒霉的都是下人,倒是与她不相干。忙将众人撵出去,问道:“何事?我瞧你脸色不大好似的。”
周瑞家的迟疑道:“是……那刘公公……给我传了话来。”
王夫人大喜:“当真?他说什么?”
周瑞家的有几分为难,王夫人又催促,她只得说:“圣人……托慧妃给咱们家捎来一句话。”
王夫人立时觉得不对了。圣人托慧妃,哪有这样的托法,又看周瑞家的畏畏缩缩的模样,便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不由得心中翻江倒海,声音都颤起来:“什么话?莫非……大姑娘在宫中不好了?”
周瑞家的忙说:“那倒不是。”
王夫人又放下心来,说:“不是大姑娘出事了就好,什么话快说!”
周瑞家的低下头去:“前日慧妃在圣人跟前替咱们家大姑娘说好话、赞她才貌双全、贤淑有礼。圣人却是听明白了,说,说……”
王夫人急了:“做什么呢蝎蝎螫螫的!快说!”
周瑞家的硬着头皮一气儿说道:“咱们府里还欠着国库八十万两银子,如今国库空虚,圣人缺钱。如若能还上,他就封咱们家大姑娘为妃!还的快就封作贵妃!不还就让……让……”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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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7 章
王夫人颤声问:“让什么?”
“让咱们大姑娘老死宫中!”
王夫人两眼一黑,好悬昏厥。
周瑞家的只在旁立着,不敢说一句话、甚至不敢去搀扶她。
半晌,王夫人颤声哭道:“哪儿有这样的圣人!”
周瑞家的“嘘”了一声:“太太低声!”
王夫人“刷啦”立了起来:“我这就去求老太太!大库房里搁着那么些银子,不如拿来给大姑娘换前程。”
周瑞家的忙拦在前头劝她:“太太,且不说今儿已是晚了,因那赖家遭了劫,老太太不大高兴呢。”
王夫人一想也是,急的又坐回炕上。忽然她眉头一动:“如今四处听到有人遭了劫,你们家还平安吧?”
周瑞家的低头道:“托太太的福,想来我们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人家瞧不上呢。”
王夫人笑道:“罢了,你们家若不是财主,咱们这府里也没财主了。”
周瑞家的敢忙自谦几句,觑王夫人面上仍有疑色,腹内暗暗叫苦,讪讪的退了出去。因离了府,一个人悄悄走了许多路到一处僻静的巷子里头,有间空宅,主人才搬走了并无人在,大门也没锁。她蹑手蹑脚的进去,四面张望了会子,忽听有个尖嗓子问:“你可回给你家太太了?”
周瑞家的四面瞧了瞧,没看到人影子,口里道:“都说了。”
“怎么说的?”
周瑞家的忙细细说了方才的情形,乃问:“只不知我的东西?”
那尖嗓子冷哼了一声,说:“你们府里何时还了圣人的银子,杂家何时还你那些破玩意。”
便听外头有脚步离去的声音。周瑞家的忙追出去,只见一条人影飞跑入夜色中不见踪迹。只得慢慢回府去。
不多时贾赦爷仨便得了回报,贾琏不禁伸手揉了揉贾琮的小脑袋:“你这小娃子,竟是从何处想来!”
贾琮洋洋得意道:“像二婶子那样不知足又不自知的人,如何耐得住名、权二字?”
贾琏又道:“只是,哪怕二太太当真筹得了这些银两,圣人哪里会当真给大丫头妃位?”
贾赦哼道:“你竟是没想明白么?当日龚先生说的极清楚了。况她这些年贪墨的岂止八十万两。”
贾琮将两只胖胳膊枕到脑袋后头舒坦的摇了摇:“这等本为黑暗交易,见不得人的,又不曾立下字据。纵二婶子想跟圣人打官司,她哪儿来的证据呢?”
贾琏渐渐想明白了,抚掌大笑道:“她敢?!她纵真敢、进不去宫门!”因望了望外头,“今晚?”
贾赦点点头:“今晚。”
正文 第四十章
是夜,月黑风高,荣国府一片寂静。因贾赦爷仨亲为内应、龚三亦亲自出马往大小厨房暗投了许多蒙汗药,阖府都睡得安稳之极。
戌时六刻,贾四带队,将如今得用的人手约莫五十来号分成十组,五人一组,脸色裹着黑帕子,手里提了明晃晃的油灯,就往内子墙等下人居所依照早先定下的门户搜去。荣国府约有二百多户下人,贾赦想着并非都能沾上贪墨的,能使尽法子从账面或库房顺溜银钱物品的只得一半罢了。故此每组当夜有十余户须得去搜捡。若只寻常的家用便罢了;若有不该在他们那里的,譬如极大宗的银钱或显见是从库房搬运出的古玩摆件,一律取走。睡死于炕上的,先拿铺盖卷下来搁在地上,查完了炕上再给搁回去。偶有因故不曾吃饭醒着的,趁喊出来之前一个手刀劈过去,立时晕了,再灌一回蒙汗药让他们睡上数个时辰。
另每组有一人,手执粗纸炭笔,录下在哪户得些了什么。这是贾琮的主意,“趁机摸清楚不干净的里头哪些最不干净,来日寻机会打发了,不然日后定然还会接着贪墨。”
宁荣街外头打更的早让葛六迷晕了丢回他自己家去。另有七八个人专门预备了许多藤编的箱子与麻袋在西角门里头的天井处负责装箱。
原以为不过个把时辰便罢了,不曾想这帮人胆子极大,东西甚多,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才全部装完,幸而预备下的藤箱麻袋极多。贾赦忽然对另外那一半也不放心起来,遂又请大伙儿辛苦些将那些子也搜一遭。果然,纵这帮物流大队的已颇为手软,仍寻出了许多一瞧就不是日常主子赏赐之物,直至寅时二刻才悉数忙完。阖府上下,颇干净至他们不曾下手的不过十之二三。众人也是头一回干这么大一票,加之前头准备充足,都十分精神,全然不曾疲惫。
瞧着众人开始第二波装箱的时候葛六便出去送信儿了,未曾装完便有了一辆辆的大马车过来西角门外头,马蹄子都包上了厚布,踏在地上声音小了许多。幸而这些都是运去太平镖局的,路程不远。这会子众人才知道龚三亦为何将镖局选址离荣国府颇近了,心下十分佩服。兄弟们如夜行军一般口中衔枚,大马车运货过去卸下来,再回头来装。贾赦父子三人亲见最后一辆马车也装好了,方与龚三亦等人同上一辆车,葛六锁了西角门往前头驾车,跟着过去了。
到了镖局,各色箱子麻袋齐齐整整的极其顺溜的运入一个大大的地窖中。依着贾琮的提议,箱子与麻袋都拿炭笔在上头编了号,一眼望去极是好看。龚三亦笑道:“这个地窖原先是极小的,咱们买下之后我使人挖成如今这么大,说预备夏天做窖冰用,早猜着这会子能用上。”
贾赦见收成好也极高兴,如今他早已看惯奴才家藏着许多荣国府的东西了,不再发怒,向龚三亦奉承道:“龚先生每每想在人前。”
这会子已近卯时,贾赦不由得庆幸昨晚的药下的足,不然府里早有人醒了。稍作安置后,贾赦向大伙道:“今夜兄弟们十分辛苦,只是还须多劳顿大伙儿一日,当班的兄弟莫要休息,不可使人看出咱们夜里搬家去了。”
众兄弟大笑,都说“哪里睡得着!”
贾琮暗暗好笑,他这老子做贼做的实在精细。
又叮嘱了几句,让贾四先给大家放辛苦钱,众人一阵哄笑;贾赦这才急匆匆领着两个儿子并幺儿吴豹子坐上马车回去。幸而这会子是腊月,天色漆黑,他们五个回到各自的居所,虽知道阖府都已熟睡,仍不由自主蹑手蹑脚的换衣裳安顿好,偏一个也睡不着觉。
次日直至日上三杆,荣国府里的人才渐渐醒来。阖府如着了火一般。因那顶帽子与“罗宾汉”三个字大大方方画在周瑞家的大门口,简直无须问是何人所为。贾母得知大惊失色,连喊“反了”!忙使人去喊贾赦贾政。
这会子贾赦倒是睡着了。因一宿未合眼,贾母使来喊他的人费了半日依然喊不醒,只得回去。因这会子尚且有许多人不曾醒来,贾母倒也没疑心,乃让人拿冷水擦面弄醒他。
贾赦一副糊涂样打着哈欠往贾母院子去,听下头的人说了半日才明白:“那个罗汉兵昨晚在咱们家内子墙一带打劫了咱们家的下人?”
贾母沉着脸说:“恐怕是报复!”
贾赦一愣:“报复什么?”
贾母狠狠盯了他一眼:“你昨日不是送帖子去五城兵马司,让他们下力气查案么?”
贾赦哑然:母亲大人您委实能猜!你儿子我竟未曾想到,忙说:“老太太所言极是!幸而他们只掠下人,想来也没几个钱给他们拿走。”
贾母自然是知道府里下人何等富裕的,偏又不便直说,只恨恨的拿拐杖拄地。又问贾政。
贾政道:“虽只劫掠了下人,终归是咱们府里的,还是速去报与五城兵马司、让他们快些破案。”
贾赦这会子极困,拿袖子掩口打了个哈欠道:“要不老二你再使人跑一趟?我着实困的慌。昨儿我的人已去过一回了。”言罢只说头疼,向贾母告了罪,回去睡了。
贾母无奈,指着他的背影骂了半日,又望着贾政叹道:“如今只能靠着你了。”
贾政道:“听闻阖府都昏睡至这会子方醒,还有许多没醒的,显见是贼人下了蒙汗药。只是咱们家上上下下这么多人,他们竟是如何下的?”
贾母道:“我也是因着此事不得安生呢,连狗都没放过。恐怕有内鬼。有几个昨晚不曾用晚饭的便醒着,可见药是下在昨晚的阖府的晚饭中的。咱们家厨房的那些须得好好审审。听当时醒着的那几个说,他们竟是提着油灯闯进屋的。都说是五个人,身上穿着黑色夜行衣,脸上蒙着帕子。才五个人!便劫掠了咱们阖府数百户下人。若他们进来杀人放火还了得?”
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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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8 章
贾政想了会子,道:“听闻他们劫掠京城各家奴才在外宅已经一个多月了,总不可能各处都有内鬼。他们哪里来那么多线人呢。”
贾母摇头道:“那些都是下人的外宅,有几户请的起护院的?与咱们偌大一个国公府如何比的。罢了,这个自然官府去查验。有半夜起来的街坊说,从宁荣街跑出来许多黑漆漆的大马车,一辆辆的极是大方,还以为咱们府里搬东西,可见何等肆无忌惮。你快快亲自跑一回。”
贾政忙应了,回去换了衣裳,亲往五城兵马司而去。
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赵承早得了上头的吩咐,劫掠豪奴的一律不理,忙使了几个人去荣国府看现场询问证人,又问“尊府可有所失不曾?”
贾政道:“倒是不曾。只是阖府都让他给迷了,老太太惊惧的很。”
赵承道:“大人放心,这个罗宾汉也不是头一回朝奴才家下手了,从不曾动过主家一丝一毫。”
贾政道:“只是如有一日他想动,何等容易。还望大人莫要懈怠了。”
赵承连连称是,又是赔笑脸又是打包票的,轰轰烈烈把贾政哄走了。贾政前脚刚走,小吏们立时围拢起来悄悄议论:“这个罗宾汉究竟何人?”
一个道:“往日就便猜是上头的人,你们只不信。不然哪有上头不让咱们破案的。”
另一个道:“上头的人寻这些豪奴的麻烦作甚?”
这个道:“如今单看荣国府一案便知道了,寻常人手哪里办的来?那么多门户、那般齐整、听闻月钱小赏赐之类的纹丝未动,若当真是绿林中人,哪里忍得住不取?必是军营中的。且必为强兵,保不齐就是御林军。”
那一个说:“胡扯,哪有御林军打劫豪奴,他们又不缺钱,听说拿的比咱们可多了去。”
这个道:“他们未必缺钱,听说今上缺钱的紧!”
恰赵承回来,听了劈头就是一顿臭骂:“都闭嘴!不许胡言乱语。”
众人一哄散了。
镖局附近与半道上也有人起夜见着他们的马车,因龚三亦在开张不久便使人散播了“常有客人夜半运镖进来”的消息出去,还曾多次于夜晚各个时辰假装运东西进镖局里头,邻居们只当是什么奇特的镖,也不见怪。偶有想多的猜着了,镖局的东家就是荣国府的当家人,横竖不干他事;况那些豪奴既是奴才身又一个个极富裕,他们早看不顺眼了,倒是许多乐于见到罗宾汉大名没事出现在市井闲谈中的。更有多事的往官府去打听,此案竟全无任何奖赏,纵给了消息也不过虚答应一声,也懒得费力气得罪太平镖局并贾赦了。
事后龚三亦笑道:“这么一桩大事、又不在野外,是没法子周密的。然市井之人心可测,或惫懒、或不惹事、或多妒,或无利不为,故此咱们看着冒险,实则无险,太平大吉。”贾赦等人都连声佩服。
市井之中也因此得了传言,说“罗宾汉”乃是一位彪形大汉,惯常领着四个兄弟,头戴斗笠、面罩黑巾、手提油灯闯入权贵豪奴家中夺取财物。各色琳琳总总的故事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更有聪明的说书先生直将此编作了段子就在茶楼说开去,京中热闹一时。
荣国府打这日起每日排班儿巡逻。因遭贼的本是下人,竟没有一个躲懒的,个个恨不得那罗宾汉这会子就来,好与他狠狠打上一回。
贾母也使了些人细查,偏他们府的下人吃酒赌钱的本事尽有,闲混月钱银子的也多,委实能办事儿的并不多,厨房更是一个个委屈天委屈地的,一时也查不出什么来。况龚三亦的本事哪里是他们能寻到蛛丝马迹的。唯有西北角门那儿守门的回道,昨儿晚饭过后周瑞家的鬼鬼祟祟出去了足有大半个时辰。因得了贾赦提醒,贾母使人查了这府里外宅遭劫的人头,竟唯有周瑞一家幸免于难!登时疑心起他们家来,立使人悄悄盯着他们全家一举一动。只是他两口子皆为王夫人心腹,知道许多秘辛,不便随意告官罢了。
此事与府中各位小主子们并不相干,贾琮幺儿无事人一般依旧同贾环去林海处念书,将此八卦告知林海。
林海大奇:“这等盗贼也是有趣。想来那些豪奴们家中私取主人之物不少,只是未必敢向官家说实话。”
幺儿道:“这才是那位罗大侠的聪明之处。既然不曾失窃多少东西,他们自己又本是奴身,官家如何会认真查去?”
贾琮插嘴道:“只怕贤王哥哥家丢了一只狗都比他们重视些。”
林海只批“淘气”,横竖不过是些奴才,也不放在心上,因打发他们上课不提。
俗话说严师出高徒,教书先生也有气场。像贾环那样珍惜念书机会的与幺儿那般天生沉稳踏实的,哪怕先生是个小毛孩子也能将功课念好;贾琮这般的毛躁学生,如林黛玉这等不忍过于苛责他的先生便只能看着他叹气;林海却师威十足,连戒尺都不用,只在旁边端了本书闲坐着,贾琮便不敢开小差了。从前他的字练不成左不过因为心思太活络静不下来罢了;在林海这里不过一个多月,字架子愣是搭好了!黛玉颇有几分不服,林海得意洋洋。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却说因府里遭了“罗宾汉”这等大事,王夫人不敢立时说前儿周瑞家的传来的消息。又足足等了三天,方趁王熙凤哄得贾母笑了会子出去了,含泪上前道:“有一桩事,我是大前日晚上得的消息,因不敢打扰老太太.安歇,便预备次日来回的。偏就是那晚咱们府里遭了那个杀千刀的恶贼。”
贾母忙问何事,王夫人拿眼睛瞥了一眼屋里的人,贾母了然,轻轻挥手让她们都出去了。王夫人见门合上了,顿时泪如泉涌,双膝跪地:“求老祖宗救救元儿!”
贾母大惊:“大丫头在宫里如何不好了不曾?”
王夫人哭道:“这会子还不曾,只是……”她又伏下身去啼哭。
贾母急的站了起来,指着她颤声低喊:“快说!”
王夫人道:“为了讨好慧妃娘娘,我曾使人与那回来咱们府里的刘公公搭上线。前几回都还好,那日……”她又垂下头去拭泪,乃将周瑞家的传来的那番话说了一遍。因期待的问,“是不是圣人记错了?咱们家何尝借过国库银子?”
贾母听罢也如惊雷一般,半晌,慢慢坐回椅子上,双目紧闭。终是叹道:“当年各家都在国库借银,咱们家也不过是为了不辜负圣恩罢了。”
王夫人忙说:“那想来都还在没动?不如就还回去?民间素来也是欠债必尝的,何况是借了国库的。”
贾母哼道:“咱们还了,别家还不还?若是旁人不想还,单单咱们还了,圣人拿咱们去打这些老亲戚的脸呢?莫忘了,咱们这几家本是一体的。”
王夫人急道:“可是元儿还在宫里!”
贾母思忖了半日,终是摆手道:“圣人未必当真会让元春老死宫中,有老圣人在呢。我明儿去求见太后,设法放大丫头出来。”
王夫人含泪叩首:“圣人连这等话都说了,如何肯放元儿出来!他不放,太后未必能要她出来。若好还好,若不好,不能把她要出来,元儿这条命就要交代在里头了。请老祖宗可怜可怜那孩子,她小时候还是老祖宗养大的。”言罢,再三重重磕头。
贾母也垂泪道:“不是我不心疼大丫头,一来咱们交出那么些银子,家底儿就没了。你管着家这么些年,自然是知道的。二来,岂能得罪这些老亲,咱们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当年送大丫头进去,本是为了她或许能得个大前程……”
王夫人忙道:“圣人许了!贵妃!好大的前程!”
贾母皱眉道:“那算什么,不过拿钱买来的,又不是圣人当真喜欢她。”
王夫人道:“拿钱买来的又怎样?捐官不也是官么?圣人竟连这等……不甚光彩的话也说了,可见实在穷急了。若咱们家能这会子拉圣人一把,圣人单瞧咱们家这赤胆忠心的份上,又岂能委屈了元儿!如能诞下皇子……”贾母猛然睁眼。王夫人便知道她已然心动,又劝道:“来日还怕不多多的赐下来?这些又算的什么呢?”
贾母遂闭口不语。
王夫人知道她须得思量权衡一阵子,遂忍泪辞去了。
又候了足有五日的时间,罗宾汉毫无踪迹,官府也不曾有实在消息过来,贾母便知道上头不看重。乃长叹了一声,终是使人将贾赦贾政都喊了来。她道:“当日你们老子在的时候,因老圣人体恤功臣,曾借了国库八十万两银子。如今听闻朝廷艰难,咱们……还了吧。”
贾赦立时跳起来道:“做什么还呢?各家都借了,没听见谁还的,还的是傻子!”
贾政早已得了王夫人的消息,忙说:“兄长此言差矣。世间哪有欠钱不还的道理!况我等臣子本该为君分忧才是。”
贾赦哼道:“分什么忧,你听过皇帝缺钱的么?比咱们可富贵得海了去了。老二你没进过宫、没看过宫里头是何模样么?”
贾母喝到:“闭嘴!”因瞪着贾赦道,“老二说的很是,世上没有欠钱不还的道理。”
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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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9 章
贾赦忙说:“各家都没还呢!咱们还了,人家还不还?况老二媳妇不是日日叫艰难么?如今咱们家也艰难,再借一时罢了,来日旁人都还了咱们再还不迟。”
这些话本是贾母对王夫人说过的,她岂能不知?只是府里连个撑得住台面的人都没有。阖府让歹人迷了,这么些日子没个交代。听说前儿贤王府里跑丢了一条狗,竟是当日就寻回来了。可见这荣国府看着光鲜,外头已是不放在眼里的。若要等宝玉出息尚需时日。除了宫里的大丫头,竟是没有旁的法子了。
遂毅然说:“我意已决。开大库房、取银子、还给国库。”
贾赦还要说话,只听外头一阵大乱,刚骂了一句“嚎什么”,只见几个管事的女人慌慌张张涌了进来:“老太太,琏二奶奶晕倒了!”
贾母忙问:“怎么会晕倒的?”
“二奶奶方才领人去盘点西北角的大库房,打开库房门一瞧,里头只剩下一堆空箱子了!”
贾母闻报眼前一黑几近昏厥,贾政急忙上前搀扶,贾赦却是一心想去库房看看,急得在屋里转来转去的又骂人。好半日贾母才缓过气来,拐杖除地,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扶我过去!”
众人急急的赶过去,只见许多管事儿的都聚在前头,库房门齐刷刷的开了四间,果然都是空的,连半样东西也没剩下。贾赦早已破口大骂,贾政急慌慌不知如何是好;倒是贾母沉静,喊人一间间都打开,她从头到尾细细查看,终于在倒数第三间库房里头捡到了一枚小小的签子,上头有一个“冷”字。因捏起来问道:“可有人见过这个?”
众人赶忙挨个儿过来瞧了一眼,都说不知。唯有一个管事的道:“在哪里看到过这模样的签子似的。”
贾母和蔼道:“你且细细想来,这仿佛是什么商号用的。”
那管事本是采买上的,想了半日,说:“似乎是一家卖古玩的,偏想不起来叫什么。”
立时有人喊道:“周瑞的女婿不是开古董铺子的么,就姓冷的。”
另一人摇头道:“周瑞自己家不也遭贼了么。”
又有一个在旁说:“阖府的管事唯有他家外宅平安无事,府里他们家就那么点儿大地方,能搁下多少东西。装个样子罢了。”
贾母阴沉着脸道:“先将人拿了,不得走露风声,请五城兵马司的人来。”
下头立时有人应了,分了好几路领着几个龙精虎猛的小子直扑往周瑞全家的去处,不由分说将人拿了,凭他两口子吼天吼地的叫屈,拖着送到大库房前。
贾母这会子仍在细细查看后头的那座库房,待查完了方出来,盯着他们看了两口子足有一盏茶的功夫,看得他二人浑身都凉透了,因亲手拿着那签子问:“你们可见过这个?”
周瑞如何不认得他女婿铺子里的签子?偏他早看到这一溜敞开大门的空库房了,疑心这签子与盗贼有牵连,连连摇头道:“不认得。”
贾母道:“不认得便罢了。”乃命人将周瑞两口子关在一处,他们家的小子媳妇另关一处,起身领着人回院子去了。
回到屋里,贾母只在正中椅子上端坐,并不发一言,旁人更不敢说话。不多时,五城兵马司的人到了,贾母不便亲见,乃使贾政出去说清原委,又将那签子交给他们。下头早有人告知了冷子兴家古董铺子的方位。
五城兵马司来的人听闻是荣国府遭了贼而非豪奴,立时点头哈腰,先是往案发现场去转了转,见那空荡荡的一大排库房不禁咂舌,暗叹好大的胃口。又问可否提审周瑞两口子,跟着人说,那是我们家的管事与太太陪房,老太太欲先问问。那人自知这等豪奴熟知主人各色秘辛,便不再强求,拿着签子往那冷子兴的古董铺子去了。
因年关将至,冷子兴正在店内盘账,忽然外头一通乱声,才咳嗽一声,问:“做什么呢?”就见几个衙役闯了进来向他龇牙一笑:“冷大爷,你犯了事儿了。”不由分说,拿锁套上就走。
冷子兴喊了几声“冤枉”没人搭理他,眼看着都已到了大街上,无数闲人皆上来围观,他平素也是个有头有脸的,顿觉羞惭,喊道:“我岳家是荣国府的人!”
那衙役兜头就给了他一下:“你还做梦呢!如今就是荣国府将你告了。”
冷子兴顿时愣住了。
衙役又道:“你那岳父可有偷盗主家财物?你可有替他销赃?”
冷子兴以为东窗事发,登时膛目结舌,没一句话出来。衙役重重哼了一声,拉着他走了。
众人看他那模样便知道确有其事,“哄~~”的传开去。
另一头贾母使个了信得过的朱嬷嬷审问周瑞两口子。起初他们只一股脑儿叫屈,又是起誓又是表忠心。待听到女婿已让官府锁走了,便变了脸色,仍是不肯说半个字。那嬷嬷审了大半日,叹道:“你们再想想,老太太自是不愿意这些家事惊动官府的。如今幸而是我,若换了旁人,只怕有的苦头你们吃。再有,怎么不想想你们家小子呢?”
周瑞家的便动摇了些,又挣扎了会子,终是交代了几件王夫人的旧事。
朱嬷嬷又不是来问这个的,皱眉道:“大库房也是二太太让你们动的?”
周瑞苦笑道:“我媳妇本是太太陪房,我二人只帮着太太做事,这府里上下大都知道。大库房我们虽心里知道些子,又哪里敢动那个念头?再说,纵是我们干的,我们何至于那般傻,带着女婿店里的签子去?显见是遭人诬陷的。”
朱嬷嬷又问:“前些日子阖府的下人都遭了贼,你却是晚饭后出去了一趟。”
周瑞家的大惊,忙陪笑道:“那事儿我却是不能告诉嬷嬷的,只是二太太知道,老太太只问二太太去便了。”
朱嬷嬷点点头,恐怕是什么府里不该说的事儿,她也不想知道。瞧着今儿也问不出什么来,锁了门出来,回去向贾母细细叙述了一回。
贾母思忖了半日,问道:“依你看,可是他们干的?”
朱嬷嬷摇头道:“他们哪儿有那个本事。我的老祖宗,便是搬家也没那么容易。我瞧着仍是外贼干的,九成就是上回那些子。周瑞两口子想来也是遭人陷害。”
贾母皱眉道:“无冤无仇的何苦陷害他们?”
朱嬷嬷幽幽的说:“顶罪。”遂解释道,“听闻那帮强人素来只动奴才、不动主人家。故此官府也不大管他们。若是一直这般,他们倒是能天长日久的这般干下去。只是这回他们怕是得了内应,利欲熏心,没把持住。恐遭官府缉拿,故此寻个替身出来——他们两口子平素并不干净。只不知道那真正的内应是谁。”
贾母想了半日,道:“先饿他们几顿再说。阖府都细细查着,大海捞针也须得将此贼捞出来。”又问,“平日库房钥匙都在谁手上?”
朱嬷嬷道:“此事说来也有几分可疑。多少年钥匙都是王安手上的,偏前两年有一回他吃醉了赌钱,竟糊里糊涂的拿钥匙当铜钱甩出去押注,恰让赖大堵了个正着,一怒将他换去守夜。后有一个花匠叫做陆老忠,是个老实人,因身子不大好,特使了压箱底儿的银子求了赖嬷嬷,换去守库房了。偏此人前几个月忽然得了急病,一命呜呼。王安听说了,又去求赖大,将他换回去……这才多少日子?”
贾母忙说:“既这么着,王安也须细细审着。”
朱嬷嬷应声下去了。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却说朱嬷嬷打发了一个老实可靠的下人在关周瑞两口子的屋子外头守着,让他留神听着屋里可有什么动静。偏那两口子知道外头有人,说话都只咬耳朵罢了,那人虽听得有响动,将耳朵贴在门上也听不真切,又累的紧,便罢了。
二更天的时候,有个小子拎着一包点心并一壶茶跑了过来,笑道:“阿叔,老太太说你辛苦了,这是赏你的。”
那下人极欢喜,连声谢过老太太,又拍胸口道:“有我在,他们跑不了。”那小子恭维了他几句去了。
这会子天气极冷,一壶热茶并点心下去,立时舒坦了许多。谁知好景不长,不过三刻钟的功夫他忽然肚子疼的紧,急忙忙往茅厕去了。
偏他才走了不久,只听“咚”的一声闷响,仿佛是什么东西落地了。周瑞两口子又冷又饿又惊又惧,哪里睡得着?眼见一个东西击破了高高的窗户掉进来,赶忙过去抓起来,就着微微的月光一瞧,乃一个包袱,还是温热的。两人忙打开——竟是几个热乎乎的大馒头!可怜周瑞两口子猖狂一世,何曾饿过这般狠的?周瑞家的忙说:“定是太太怜惜我们,偷偷使人来送来的!”说着眼泪掉了下来,深悔先前不该出卖了主子。他二人也顾不得手干不干净或是没有汤水,抓着就吃。连着吃了好几个才饱。
那守夜的足足在茅厕蹲了小半个时辰才好,骂骂咧咧回来,坐着打盹儿才一会子,肚子又疼了足闹了半宿才罢。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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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60 章
次日吃罢早饭,朱嬷嬷再次过来欲细审他们两个,打开房门一看:二人面色青黑、口吐白沫,早已气绝身亡多时了,吓得脸都紫了,赶忙去回贾母。贾母愈发惊惧,又让人去报官。不多时仵作赶来查验,发现二人均死于砒.霜中毒,又在屋里寻到了一条蓝布包袱与两块啃了大半的馒头,馒头里果然验出了砒.霜。
因将昨晚守夜的人喊来一问,顿觉那个送茶水点子的小子极可疑。偏天色又黑、那人完全记不得模样,只说有几分白净,半日又说仿佛在马房看见过。朱嬷嬷赶忙将马房的小子们都喊来列队给他瞧,偏他细细瞧了半日,一个也不对。朱嬷嬷一咬牙,拿着贾母的话硬生生将荣国府上上下下几百个小子都喊来,他反倒愈发眼晕了。
朱嬷嬷无奈,只得先回给贾母口称“奴婢无能”。贾母宽慰了她几句,口里不说,心中暗自疑心是王夫人杀人灭口。她今儿本来就欲问王夫人那“只是二太太知道”的究竟何事,遂使人将她喊了来。
王夫人起先以为是寻她议事的,却听贾母问她周瑞家的那日出府是做什么去了。她哪里知道?自然说不知了。又听了会子仿佛不对,老太太话里话外仿佛是疑心于她,大惊,连连叫屈,跪下含泪道:“老祖宗!这等事我哪里敢!起先听说府里许多下人的外宅都遭了贼、唯独他们家安好无恙,我已有几分疑心他了。想来定是贼人灭的口。况那周瑞家的本是我陪房,十几年跟在我身边,与我做了多少事,便是一条狗也舍不得的……”
贾母淡淡的道:“故此她知道的太多了,你的胆子并不小。守夜的那人茶水中有泻药,借我的名头给人送药,这府里倒是没几个人敢。”
王夫人忙磕头:“媳妇纵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冒老祖宗名头……”抬头忽然瞥见贾母面色阴沉,不禁立时起了几个毒誓。偏贾母仍是不信,她急了,信口就说,“我若做下这等灭了天理的事,就让宝玉考不上科举!”
贾母立喝:“闭嘴!”指着她骂道,“你竟拿宝玉的前程来起誓!宝玉何等干净的人!”
王夫人哭道:“我已说了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老祖宗只不信。”说着又磕头。
半晌,贾母叹道:“罢了,不是就不是罢,何苦来,拿宝玉做噱头。”因摆手让她下去了,只是心中仍放不下。
本来因周瑞两口子知道府里的事儿过多,不敢交给官府,如今人都没了,也没什么好防的。一头将周瑞一家各色事物悉数托了出去,另一头府里细细排查,一时阖府人心惶惶。
贾琮几个下学回来才知道这事儿,听闻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子,在马房见过”,与幺儿对视了一眼。吴豹子之子吴攸生的挺白,名字还是贾赦取的,偶尔也往马房去玩耍几回,只不是荣国府的人罢了。
马房也有疑心他的。只是一来他们马房的人素来捞不着什么、“罗宾汉”当日也不曾丢过东西;二来吴豹子平素为人大方、人缘极好,吴攸嘴甜又爱马、极讨人喜欢;三来谁都知道吴豹子是贾赦的人,平素贾赦赏赐给的极多,马房众人奉承尚且不及,谁肯给他惹事去?再说,周瑞两口子平素得意过了些,日日端着架子二主子似的,马房的人心里早都暗暗不忿多年了。故此没人吭声。
次日,五城兵马司寻到了周瑞家的外宅,在里头抄出许多财物,只是贵重的并不多。实在乃因各户豪奴外宅纷纷遭劫,他们家将极值钱的都搬进府里去了,恰便宜了贾赦。因前儿荣国府里遭了“罗宾汉”不曾破案,这回他们出了不少真力气,不多时便从一个大柜子底下翻出了许多账册子并书信。赵承一瞧,头皮都发麻了,思忖了半日,命人取一个大匣子将那些装了,亲自打马往荣国府来。
贾母听了以为案子有信儿了,遂命人将贾赦贾政都喊来荣禧堂,贾琏这几日都请假在家也在旁陪着,她自己亲坐于屏风后头,乃说:“有请赵指挥使。”
赵承进来连连拱手,只问了安,不曾先开口说事儿。
贾政忙问:“累大人如此辛劳,我们家阖府老幼感激万分。大人这么快便过来,想是我们家的案子有了信儿?”
赵承苦笑道:“下官委实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都拿来了。”因亲手将那一匣子证据搁到案上。
贾赦性急,忙上去打开拿了一本就看,越看脸越黑。贾政也拿了本看了看,气的当即摔在案上。又瞧见有许多书信,伸手拆了几封来瞧,大惊失色!
贾母在后头着急,忙喊鸳鸯:“拿些进来我瞧。”
鸳鸯应了,出来向二位老爷行礼。贾赦冷笑道:“多取些,给老祖宗细看。”鸳鸯忙低下头取了几封书信并几本账册子进去了。贾政面黑如铁,贾赦讽道:“尊夫人好大的官威。”
贾母急急的看了看那几样,颤声低喊:“无法无天!”这会子她已然认定周瑞两口子定是王夫人害死的无疑,因深恨她口没遮拦,竟拿宝玉的功名去起誓。
贾赦干脆多捞了些送到屏风里头:“老祖宗慢慢瞧、细细瞧。瞧完了咱们再算账。”
原来那里头都是些王夫人与周瑞两口子贪墨公帐、偷卖荣国府的产业并包揽诉讼官司的证据。周瑞恐怕有一日东窗事发被王夫人丢出去做替罪羊,暗暗备下的。这些事贾母素来多少都知道些子,亦不以为然,只是不曾想她们胆子如此之大,贪墨数量如此之多。又恨她首尾不周全,如今还将证据送入官府手中,竟是全然无法遮掩了。半日,她拄着拐杖从屏风后来,亲向赵承行了一礼。赵承还礼不跌,口称“不敢”。
贾母道:“劳顿赵大人了。老身治家不善,致恶奴贪墨至此,又欺上瞒下做出这许多事来。还望大人相助严惩此一干贼奴,寻回我们府里遭窃的财物。”
赵承明白,这是要将一切罪责悉数推到周瑞一家身上。横竖古来皆如此,也不奇怪,喏喏称是,只说“都在下官身上”。又指着那些账册道:“这些只怕下官得带回去,不然不甚好办。”
贾母道:“不如先暂放于老身之处、老身瞧瞧可好?”
赵承知道她们府里要做手脚清除掉王二太太的干息,陪笑道:“自然,老太君何日瞧好了,打发人来告诉一声、下官亲自来取。”言罢立时告辞,脚底下踩了风火轮一般跑了。
他刚出门,贾母坐在正位上吩咐“都与我拿来。”鸳鸯赶忙将那一匣子都捧了过去。一时厅中静悄悄的连咳嗽都没人敢。也不知过了多久,贾母长叹一声:“国库的欠银就由二房来还,老大,你看如何?”
贾赦心中冷笑,口里哼了一声:“老太太偏心过了些,大库房只得那么点子?”
贾母道:“大库房是不是周瑞一家盗的如今尚且不知,况依着我看,老二家的绝不知情。”贾母明白,一则王夫人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明搬,她素来都只从账上做手脚;二则前些日子她欲求取大库房的银子还国库欠银,显见是不知道的。“凤哥儿说旧年盘库还是齐全的,想来贼人也不曾盗走多久,官家自能替咱们追回来。”
“追回来?老祖宗您信么?”贾赦讽道:“那个冷什么的铺子里的签子倒是自己飞进去的。”
贾母乃命鸳鸯将那匣子“送给你大老爷去”,道:“你自己瞧吧,尚且不及欠银的那个数。”
贾赦瞄了那匣子一眼,扭头喊:“琏儿,使人细细查来。还有公帐也拿来,这些只怕未必齐全。”
贾琏忙应了,亲上来抱住那匣子。
贾母又道:“你只瞧账册子便罢了,那些书信与我留下。”
贾赦冷笑了一声:“琏儿,没听见么?你祖母要那些你二婶子包揽诉讼官司的书信呢,快些捡出来送去。”
贾母因说:“老大,得饶人处且饶人,本来都是一家子,包揽官司之事你也不是没做过。”
贾赦大奇:“我做过?怎么我自己竟是全然不知道呢?老祖宗可有证据没有?”贾母哪里来的证据?方欲斥他几句,又压下去了。偏这会子贾赦又说话了,“这会子倒一家子来了,她贪墨公帐的时候怎么就不是一家子呢?”
贾母知道他不痛快,也恨王夫人贪心太过,休了她的心都是有的。又恨她性子太急,竟是灭了周瑞两口子的口,那盗贼保不齐当真与他二人有牵连,他们一死倒是断了线索去。只是如今委实没法子,这一大家子都指着元春与宝玉两个,不忍她又能怎样?况她挪去的那些也不曾见她自己使,不过是为了孩子罢了。
贾琏这会子也顾不得脸面了,当真就立在贾赦身边细细的将匣子里的书信剔出来,剔一封交与鸳鸯一封、再剔一封再交一封。贾政面上仿佛开了个绸缎铺子,各色颜色都有,倒也有趣。
待他终于剔完了,含笑向鸳鸯道:“多谢姐姐。”
鸳鸯忙福了一福,捧着书信回到贾母身后。
贾母看了看他们,颓然长叹一声:“打今儿起,家里的事儿就交给琏儿媳妇与珠哥媳妇同管。”
幸而此事龚三亦早料到了,贾赦心中愈凉,森森的道:“公帐须得重新使人细查。”
贾母见他面色昏黑几欲翻脸,顿时悔了,方才竟忘了这个大儿子是个混的,当多安抚些才是,忙说:“珠哥媳妇素来不曾理事,让她帮着凤丫头便是。”
贾赦点头:“这个自然,只是公帐须得使人重新细查。”
贾母含泪道:“本是一家子,何苦来,乌眼鸡似的,恨不能你吃了我我吃了你。”
贾赦冷笑一声道:“老太太是知道我的,我素来不惧什么颜面体面,谁动了我的银子,务必给我毫厘不差的吐出来,否则别怨我不知道谁是有脸的谁是没脸的。”
贾母怒道:“你将府里的名声放在何处?”
贾赦懒懒的道:“却又来!老祖宗既然以为府里的名声比银子更要紧,不如请贪墨了去的人将银子吐出来,名声不就保全了?”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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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61 章
贾母狠狠拿拐杖除了两下地:“你想分家不成!”
贾赦皮笑肉不笑道:“老二想分家也成,只是分家之时账目须得算清楚,若是少了爷一两银子,爷是不怕上公堂的。喊全京城的人来瞧也成啊。”又喊,“琏儿,将你手里的账册匣子拿好了,保不齐来日咱们要打官司,这都是证据。”
贾琏脆生生应了,道:“爹放心,儿子定不会弄失了一件。”
贾母颓然倒在椅子上。这爷俩一个是她儿子、一个是她孙子,她岂能不知?油锅里的钱都能伸手捞出来花了,哪里少得他们的银钱,那都是他们的命呢。可叹家里遭了大劫,连根基儿都毁了去,这个老大竟是丝毫不念着唯有阖府同心方能度过此劫、一头只想拿二房的不是,不禁心灰意冷。半日,终是摆了摆手:“罢了。”拄着拐杖站起来。鸳鸯手里不得闲,忙示意琥珀上前搀扶着,走了。
贾政臊的头都快垂到地下去了,见贾母走了,有心对贾赦说些话,偏半日说不出一句来,终于掩面而去。
他前脚刚走,在外偷窥多时的贾琮“滋溜”一声溜进来,想笑又不敢笑,只用全屋子都能听见的低声说道:“咱们二叔实在是……半点担当都没有。二婶子的事儿竟是让老太太替他扛着。”
贾赦哼了一声,双手背在背后站了起来:“走,去封账,好让你二婶子还钱。”
贾琮欢呼一声,爷仨大摇大摆往帐房去了。
正文 第四十三章
贾赦领着两个儿子往帐房而去,各色消息早插了翅膀飞过去了。这府里二太太与二奶奶斗了这么许久终见分晓,诸位帐房先生立时涌上来,吹牛的拍马的兜底的告密的,简直听不过来。
有位大帐房名曰厉凡连,捧着一大叠账册子挤到前头来:“学生早就知道二太太一党贪墨极多,暗暗录下这几年的账目,还有一套大帐藏在二太太屋里,老爷使人取来对照了便知。”
贾赦大喜:“先生有心了!”忙命人接了过去。又捻着胡须含笑看着他道,“一事不烦二主,此事要紧、寻常人怕不熟络,就请先生劳顿些、主持此事,还望莫要推辞。”又让人将那账册子还了回去。
厉凡连大喜过望,连连打躬:“老爷放心!绝不负老爷所托。”
贾琮偷偷翻了个白眼子。然他也知道,世上这等人素来不缺,只怕他手里还有王熙凤一套账,若是王夫人赢了,就该捧出那套了。而且他既早早打定了主意要踩着王夫人往上爬,定然比旁人更加手黑些,贾赦这个人选定的极好。只是此事过了之后便不可再用了。
从那荣禧堂得了证据到方才帐房的热闹,早有人细细报到里头给王熙凤知道。她先是拍案叫好,旋即冷静下来,思忖了会子,打发人喊了四五个她手边粗浅冒失的婆子过来,道:“如今外头的官老爷查清楚了,咱们这府里的内贼竟是周瑞一家子!”
那几个婆子大惊!面面相觑,又骂周瑞两口子“黑了心肝的白眼狼”。
“不想又因此引出另一桩大事来。在周瑞家的外宅查出了许多证据,原来二太太管着这府里的那些年,贪墨极多,老祖宗震怒!从今儿个起,”她叹了一声,“这家里,唯有我一人劳顿了。”
婆子们都是凤姐的人,闻言大喜,都恭贺道,“奶奶大喜!”“这府里也唯有奶奶能治的了的。”“这么说咱们这些人有望了!”
凤姐含笑伸手向平儿要茶,平儿忙捧了上来,她稍饮了两口道:“如今外头有一位老帐房厉先生,对咱们老爷最是个忠心妥帖的,早早知道二太太所为,心中暗自不平,故此录下了一份账目已是交给老爷了。只是还须得与二太太屋里那份账目对一对,莫冤枉了二太太才是。此事,”她又饮了口茶,“须得几个妥帖可靠、又能捧的动那许多账册的人去办才好。”
几个婆子立时明白这是要她们去取账呢,登时只觉受了极大重用,原来自己竟是如此要紧之人。都拍胸脯大声道:“我等对奶奶一片忠心,又有力气!”
凤姐儿笑道:“既这么着,就烦劳几位了,此事看着不难,着实要紧的。你们快去快回。”
婆子们忙应了,都说“奶奶只稍等片刻,我们去去就回!”
遂一窝蜂似的到了王夫人院子。这会子贾政刚发了一通脾气,屋里桌椅乱倒靠枕乱丢,还砸了一地的瓷器片子。婆子们顿时兴奋起来。
这世上有一干人,平素虽在人下什么都忍得,一旦得了欺辱上头人的机会便兴得名儿姓儿都忘了,耀武扬威的闯进去。中有一个声音大似铜锣,道:“二太太好!给二太太请安!我们是二奶奶打发来的取账的,为的是与外头厉先生录下的那份对一对呢。”
金钏儿哪里受得起她们的气,上来骂道:“黑了心肝的,一个个蹬鼻子上脸,当我们太太好欺负不成!”
另一个女人道:“我们也是为了二太太好,恐怕外头那份账目不对呢?冤枉了二太太就不好了。”
金钏儿恨不能往她脸上砸一拳,眼泪都急下来了:“莫要欺人太甚,太太终归是主子!你们一个个狗仗人势的,就不怕来日再变了天去。”
又一个婆子上来了:“哎呦呦~~听姑娘说的,我们不也是奉命行事吗?这府里谁敢欺负了太太去?只是若没干见不得人的事儿,又何须怕鬼敲门呢。”
金钏儿还要说话,她们哪里肯听?你一言我一语的堵着不让金钏儿开口,市井污秽极难听的话如倾盆大雨一般直泼泻下来。金钏儿不过是个女孩儿,哪里听过这些,不一会子让她们把眼泪骂下来了,急的直跺脚。玉钏儿见她姐姐不是对手,忙从后头溜出去欲寻人来相助。这府里传言何等之快?谁都知道二太太大势已去,不墙倒众人推已是万幸,哪里有肯来帮忙的。竟是一个个寻些不着边际的借口躲了去。玉钏儿平素哪里受过这个?绕了一个大圈子仍是一个人跑回来,也急的满面泪痕。
忽听里头王夫人说了一声:“罢了,给她们。”她扶着彩云慢慢走了出来。
那几个女人险些以为听错了:“当真?谢太太,还是二太太通情理。”
王夫人冷冷的瞧了她们一眼,喊金钏儿取钥匙。金钏儿先是一怔,闻言只得抹着泪依言取来钥匙,王夫人命她从里头取了高高的数叠账册子出来。几个婆子接了,口里忙不迭的随意说了几句谢恩的话,连头都不曾磕一个,抱着走了。
王夫人森森的在后头看着。自打听见“厉先生”三个字她就知道,那个老货翻脸不认人,这些事儿是藏不住了。只是老太太那边传来的话如若不错,才说到“还国库银子”的时候贾赦没反对,许是忘了,来日要还的时候他也反对不了。大房压根儿不知道这些银子是拿去给元春买妃位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我的元儿当了贵妃,让你们一个个死在我眼前!
查清楚这许多年的账目谈何容易?况这会子已是年关近了。只能慢慢查去。只是这府里头接二连三的几件事,这个年也是没法好好过了。
邢夫人见王夫人倒台了,满心以为自己也能分一杯羹,偏贾母为了替二房撑颜面将管家权交给了凤姐儿与李纨,她又不得贾赦喜欢,气的日日在屋里骂骂咧咧,横竖也没人听见、纵听见也没人告诉贾赦去。
李纨自然是个省心的,当真只打个下手,心思仍在教养贾兰并诸位小姑上头了。诸事由王熙凤做主。故此王熙凤如今彻底在里头掌家了,有心大展奇才,诸事悉心安排。如今阖府都让大房占了先机,大房的心思又明明白白的在查王夫人旧账上头,当日贾母下令排查那“罗宾汉”之事渐渐没人搭理了。他们府里自己都不着急,五城兵马司也要过年的,又哪里会下了十分力气去?因冷子兴那儿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草草定了个“从贼”之罪明年秋后问斩。
另一头,圣人拿到了五城兵马司在周瑞家抄得的账目,奇道:“不说豪奴个个富比其主么?这么看着也并不多。”
偏司徒磐这会子也没想明白,琢磨了半日,道:“想是……都给他女儿女婿去了?开古董铺子倒是得不少钱呢。”
圣人想了想:“既这么着,周瑞家的外宅查抄之物就送给荣国府聊作安慰,冷子兴既通盗匪,他的产业充公。”因又摇头,“朕却以为他们不敢那般招摇的去动荣国府的大库房。那个冷子兴,让他们再好生审问几回。”
司徒磐笑道:“听闻他们家许多库房十几年不开门,偷偷取几样或是拿外头买的假货换进去还罢了。这般明目张胆搬空,只怕是贾赦做的。”
圣人不禁击掌:“也对!搁在大库房里还不如搁在他自己的小金库中的好。如此便可解释明白了。当日听闻他使了许多大马车去运东西,足运了半个多时辰。下人屋里能抄出多少东西来?只怕不够他还帐的,临时起意,去搬了他们自己府里的大库房。”因喜滋滋道,“朕的银子大约快来了。”
司徒磐摆摆手:“罢了,圣人,总得给人家点子销赃的时辰不是?”半晌又笑道,“这个不肯吃亏的,也不知能从他们家二房弄到多少钱。”
圣人也笑:“他们闹得越凶狠、朕便越安心,随他们去。”因撂下了,一心一意等银子不提。
因这些日子府里连续遭贼,宝玉也闷闷的。年关将近,他心思又活络起来,闹着贾母要去接林妹妹来过年。贾母只得寻了各色借口哄他,打发他去姑娘们院子玩去了。
他往那院子去的多,时常占着探春,贾环就不乐意了,悄悄寻上贾琮道:“大伯不是答应了林姑父不让宝玉哥哥总往姐姐们院子去的么?”
贾琮一想也对啊,小爷也是答应了姑父的,他若还不改了这习惯,来日林先生回来了他准还是这模样,小爷还不好揍他!忙去寻他老子咬耳朵道:“爹不是答应了林姑父要管着宝玉哥哥别老往姐姐们屋里乱闯的么?他从前一日跑三回,如今一日跑十回了。”
贾赦因这阵子又是搬家又是查账,还有镖局要过年分红,忙的昏天黑地,早把这事儿给忘了。听他一说才想起来,忙道:“是了,我忙的没想起来。”因把贾琏喊来,这等事自然是王熙凤去处置的。
贾琏听了便连连摆手:“依我说老爷竟别去碰这个钉子,宝玉那是老祖宗的命呢,姑娘们便是宝玉的命。虽说这些日子咱们大房在府里好了些,老祖宗毕竟是老祖宗,何苦来非得戳她的命根子。”
贾赦一想也对,倒是犯不着撕破脸,又愁了:“偏我已是答应如海了。”
贾琮瞧他俩恐怕要打退堂鼓,忙道:“要是宝玉哥哥还往姐姐们院子乱钻去,姑父就预备把林姐姐带回去了。”
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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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62 章
贾赦皱眉道:“何至于那般,宝玉不过是个孩子。”
贾琮哼道:“爹是不知道他那回跟人家说了什么!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因将123言情从贾母院子得来的小道消息转述一回,待说道“一桌子吃一床上睡”的时候贾赦贾琏同时笑出声来。贾琮瞥了他哥哥一眼,道,“哥哥且想想若有人这么说福儿……”
他两个竟同时勃然大怒。“老子宰了他!”“谁敢!”
贾琮两手一摊:“瞧么,林姑父还没预备宰人呢,读书人就是斯文。”他二人哑然。
贾琏想了想,因说:“咱们还了国库银子,也不知圣人可能兑现他当日所言?”
贾赦道:“如海乃是今上心腹,当日又是他来传的话,想来无碍。”
爷俩互相瞧了瞧,又思忖了会子。贾琏忙怂恿说:“老爷,这世上的规矩,男女七岁不同席。”贾母宝玉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前程?
贾赦伸出巴掌来“砰”的一拍案:“往日咱们家素无规矩,那是老二家的糊涂。如今琏儿你媳妇掌家了,可不许再乱来。”
贾琏爽利的向他老子躬身应道:“得老爷令!”立时回院子去了。
正文 第四十四章
话说贾琏两口子都是利字大于天的人,如今林海身上维系着贾琏的前程,得罪不得,贾母宝玉自然落了下乘。王熙凤思忖了半日,笑道:“此事也不是没法子。”
贾琏喜得向她作了一个揖:“多谢二奶奶!”
王熙凤笑盈盈抛给他一个媚眼儿,款款的换了衣裳见贾母去了。
贾母近来虽一日胜过一日的不喜欢贾赦爷仨,因凤姐儿素来爽利会奉承,倒是依然喜欢的紧。这回见她面色肃然,忙问:“可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王熙凤凑到贾母身边低声信口道:“林姑父给大老爷写了一封信,说是来日林妹妹不养在咱们家了,这次京中之事一完他要接回扬州去。”
贾母大惊:“何以忽然要接回去?他哪里连个主母都没有,谁来教养?”
王熙凤垂下眉眼:“姑父在信中隐晦示意了要另娶续弦,倒是没有明说。”
贾母连声儿都颤了:“敏儿去了这么几年都无事,这回来京也与咱们家亲近的很,平白无故的怎么忽然要续弦了?谁在他耳边挑唆的!”
王熙凤眉头动了动,道:“说是宝玉那回去他们家的时候,说了许多孩子话,什么‘一桌子吃一床上睡’的,还日日往女孩儿们的院子里跑,有时竟连卧室也随意进出。他已是不敢将林妹妹交与咱们家养了。”
贾母急道:“宝玉才多大点子!不过是个小儿罢了,哪里有那许多忌讳!况那日我……”她猛然想起当日派去林海宅子的女人们回来说的林海的那些话,看着仿佛是不计较了,实在细细想过去,句句敷衍,不禁拍案:“那日他竟是在糊弄我!”
王熙凤垂头不则一声。
半晌,贾母问:“你们老爷想来还不曾回信?让他拿来我参详。”
王熙凤道:“老爷想着,林姑父乃是圣人心腹、官职又高、与咱们家又亲密,这门亲实在疏远不得。已立时回信了,说是他一时忽略了此事,幸而得他提醒,改明儿他会使人守着姑娘们的院子,再不放宝玉进去。况宝玉如今还小,日后规矩些便是,孩子的顽笑话谁来当真呢?又信誓旦旦的说了许多好话。林姑父还不曾有消息回来,也不知信不信呢。只是我们二爷觉得宝玉的性子唯爱在女孩儿们当中玩耍,怕是不肯的。”
贾母又思忖半日,终是含笑道:“宝玉同姑娘们玩耍未必要去她们院子里,在别处也一样。”
王熙凤心中暗喜,口里忙不迭奉承说:“还是老祖宗周详。如此既保全了姑娘们的名声,又不委屈了宝玉。”
贾母点点头:“老大的回信倒是不错,就这样吧。先寻些妥帖和善的女人来替姑娘们守着院子,宝玉那头我去同他说去。再让三丫头给黛玉写封信细细说清楚此事。”
王熙凤应了,又奉承贾母几句,兴冲冲的回去告诉贾琏去了。
贾琏闻言抚掌大赞:“二奶奶果然聪明!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王熙凤得意道:“二爷谬赞了。我不过想着,老祖宗再疼宝玉,也是想他好的。她一心一意只想把林妹妹与他配做一对儿,若是人都跑了、可半分想头都没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是?”
贾琏哼道:“就他那个懵懂样儿,林姑父瞧得上才怪。”
王熙凤抿嘴一笑,果然下去安排了四班人,都是妥帖粗壮的婆子,日夜轮流替姑娘们的院子守门,只说是老祖宗的意思,但凡宝玉来了一概不得放进去。偏她没说旁人,这些人又都是她的心腹,故此贾琮贾环甚至贾兰去时都通行无碍。
另一头贾母使人将宝玉喊来费力劝了半日,只说“如今只装两个月给你林姑父瞧的,待他回南边去便撤了。你若想姐妹们,去你珠大嫂子那儿候着,她们总要上学的。”
宝玉唯想不明白,何以不能去看姐妹们?心里实在委屈的紧。跑到姑娘们院子门前,果然让一群糟心的婆子守着不许他进去。他费了半日的神喊也喊了怒也怒了骂也骂了,闯又闯不进去。没奈何、又寻不到人商议,竟一跺脚寻贾琮去了。
贾琮这会子正在自己屋子前头练习拳脚,见了他也不停下来,只喊红.袖照顾,又说:“宝玉哥哥等会子,我打完这套就同你玩儿。”
宝玉哪里等的了他打完?就立在他旁边呱噪,将贾母如何说的、那些可恶的老婆子如何说的嘀嘀咕咕述了一遍,又道:“听闻此事乃是林姑父提醒。兄弟姐妹们亲香本是世间常事,林姑父为何不许?他纵不许了,也须说出个缘故来。偏他也没个道理。”
贾琮让他闹的了不得,只得停下拳脚叹道:“我的天赐仙君宝二爷!这世上许多事都不是唯独一方有理的,时常有些各方都有理、却分辨不出哪方更有理之事。俗话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么。如今老祖宗与林姑父都有理,却怎么办呢?”
宝玉道:“那也当求同存异才是,为何一个不许我去见同姐妹们到一处玩,一个却要哄林姑父呢?”
贾琮大奇:“哈?你也觉得哄林姑父不好么?”
宝玉道:“自然是不好的。既然都有理,也当寻个中庸的法子,何故要哄人呢。我虽日日想着林妹妹,却是不愿这般哄人的。”
贾琮心下偷偷翻白眼,你也知道中庸!一头只拍掌道:“如此便妥帖了!宝玉哥哥委实是个实在人。咱们不哄他,照约定好的办了!”
宝玉急了:“怎么就照着约定的办了?我如何不能与姐妹们一道玩耍去?”
贾琮这回当真翻了个白眼子:“你就不能寻点子正经事儿做么?我日日忙的不可开交,你倒是无聊的紧。再说,你屋里漂亮的丫鬟姐姐那么多,你又住在老祖宗院子里、她老人家那儿丫鬟姐姐也都漂亮。横竖都是女儿,跟谁玩不是玩?难道你瞧不起她们是丫鬟、不肯同她们一道玩不成?”
宝玉愈发急了:“哪有这等事!天下女儿都是好的,丫鬟姐姐们也都是天灵地秀,哪一个比谁差呢?我如有那个心思,立时化作灰飞散了去!”
贾琮两手一摊:“却又来!那为何非要同小姐们一道玩呢?”
宝玉让他绕晕了,哑口无言。半晌,不禁点头道:“你说的很是,一般是女儿,同她们玩也是一样的。莫非她们心中有疑我瞧不上她们么?”又跺脚说自己该死,往日竟是忽略了,须得快快安抚妥帖才是。
自此日日同丫鬟们玩去,唯恐她们心中误以为自己瞧不上她们;姑娘们院子又死活闯不进去,倒是渐渐的不强闯了,只往李纨处候着便了。贾母也放心下来,特吩咐姑娘们下学莫急着回去,先陪宝玉玩耍一回。
黛玉得了探春的信说给林海听,林海捻须点头,赞道:“你这个大舅舅虽粗犷了些,竟当真是个能做主的。”又有几分疑心黛玉可与那贾宝玉心有眷恋,绕着弯子试探了她几回。
他若是接了黛玉出来当日便试探,怕是黛玉还有些看他与众不同;如今却是早已将他忽略了许多。
跟父亲在外头一个多月,如今又赶着过年,又是在别人家中借住,内宅独她一个女子,许多事物都须得亲自张罗。她一个小孩子家哪里办过这些?偏林海是个爷们、也不曾想到请个人来教她;纵然天资绝慧,到底见识有限,常常有拿不出主意的时候,又不肯去烦扰林海,每日脑中全是盘算这些事儿,哪里还记得贾宝玉是谁?实在没法子了,只得在贾环贾琮兄弟来请安之时同他两个商议。
贾琮是个开外挂的,在自己人跟前从不藏拙,当真与她出了许多简易妥帖的点子。只是他不知这个时空的套路,有时候道理是好的、却实施不了。贾环见了岂肯落后?偏他自己全然不会,故此回去便拿了这些去问探春。探春哪里又知道了?自然是一头请教李纨、一头与迎春惜春商议、有时候也请教到凤姐头上去。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么一群人都是聪明的,绕着弯子替林黛玉出了许多主意,诸事皆有惊无险的处置下来,倒也有趣。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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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63 章
故此,林黛玉如今整个人都在与父亲相伴之欢喜、并独自将年事办的妥妥帖帖的之得意上了。凭林海这会子再三试探她贾宝玉之事,她哪里还有那个心思?林海遂安心下来。
此时年关将至,家家户户采买各色物品。林海带来京中的仆从不多,年货多为上赐的。这一日吉祥三宝念完书,贾琮有几分无聊,凑到林海身边道:“姑父,咱们下午去逛街买年货可好?”
林海瞧了他两眼:“有什么想玩的东西哄我替你买呢?”
贾琮叹道:“就是因为没什么想玩的才要去寻么,人生没有新的顽器被不断发现,多无趣。”
林海忍不住捶了他一下:“哪里学来的这些贫嘴。”
贾琮看他心情颇好,猴上身去闹他:“好姑父,大过年的咱们爷四个歇会子,纵不买什么东西也逛逛热闹~~要是买东西当然更好了。”
林海哼道:“你可带钱了?”
贾琮把小胸脯一挺:“你带着我,我带着钱!”
林海不禁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罢了,你才几个钱。”
贾环正眼巴巴瞧着呢,听他答应了立时欢呼了一声;幺儿虽然年长几岁、不便太闹,也笑开了眉眼。
他们师徒四人吃过午饭、怀里揣着黛玉列的采买单子逛街去了。
其实并没有许多东西要买,不过是寻个由头歇会子,倒是买了许多小玩意并零嘴儿。贾环恨恨的看着贾琮:“难怪中午不肯吃饭!”他中午依着日常习惯吃饱了,故此这会子委实吃不下那么许多。贾琮耀武扬威的一手糖葫芦一手糖画儿还哼哼小调,贾环赌气将吃食都拎在手里不给下人拿,幺儿与林海交换了一个慈祥的眼神。
爷四个走走逛逛的,林海说些轶闻掌故,贾琮插科打诨,贾环装憨卖傻,幺儿含笑当听众,舒舒坦坦走了半日,到了一处街口,忽然前头有十几个人闹哄哄的打起来了。贾琮眼皮子一动,立时喊了一声“姑父当心!”
此事当真不算他开外挂,实在是这么白烂的招数上辈子电视剧里都演烂了。况自打柳湘莲说了“回来路上遇见许多毛贼”便让龚三亦疑心有人要寻林海的麻烦,早叮嘱过他们,如与林海在一处须得防范刺客,也说过对方只怕并不高明、不用太过忧心。
故此,林海尚且不觉,三个孩子已将他围了起来。虽个个都摆了小架势,贾环贾琮两个却是在后头的,幺儿淡定自若的挡在他前头。待林海发现那几个打架的都向自己这边冲过来,幺儿已同他们交上手了。带来的下人都吓的愣了愣才围上来护主,当真倒也有一个本事不错的加入战团,与幺儿两个如游龙戏虾一般同那些战五渣的打手玩耍。
见他们仿佛站着上风,有个老仆方松了口气,问林海:“老爷没事吧。”
林海一手负于后背,一手洒脱的摆了摆,颇有几分自得的昂然微笑道:“无——”
话音未落,护在他右前方的那个下人猛然举起手捅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只听“扑哧”一声响,那仆人袖中竟藏了一把匕首,稳稳的插入了林海右胸前一个足有一摞书那么厚的纸包上。
贾琮“嗷”的哀嚎一声:“你不会用绿豆糕吗?!那是*居的核桃酥!”
贾环满面无辜:“绿豆糕在我右手上。”
“干嘛不拿右手的东西去挡!”
“姑父站在我左手这边。”
贾琮恨的直跺脚:“排了两刻钟的队呢!”
那行刺的下人、林海、老仆并旁的下人一时都怔住了。忽然有人明白过来,上前一拥将那人拿住,按于地上。
那老仆忙喊着问:“老爷?!”再看林海胸前连灰尘都没沾上,方放了心。
幺儿与那个会武的也不敢再玩了,齐齐撂倒诸位对手飞一般过来这头:“先生!”“老爷!”
林海定了定神,又摆了摆手,接着方才的话:“我无碍。”看着贾环哥俩两张小脸儿无限惋惜的瞪着那核桃酥,不禁哈哈大笑。
贾琮撅着嘴道:“想来大都还是能吃的,拆开来瞧瞧?”
那会武的下人连连摆手:“不能吃。这小子不是练家子,若是他来行刺几乎不可能一招刺死老爷,故此,恐怕匕首上有毒。”
贾琮愈发惋惜了:“纵有毒也不过粘着匕首的那几块罢了,还有许多没粘着的么。”
林海笑道:“罢了,明儿再来买便是。”因摸了摸贾环的脑袋,“多亏了环儿。”
贾环有几分不好意思:“其实那会子我什么都没想呢,胳膊自己就抬起来了。”说的众人一笑。
那老仆也道:“足见环少爷心里极敬重老爷、也是老爷有福。”
林海因望着幺儿点了点头:“也多亏了维斯。”
幺儿连连摇头,极是悔恨:“竟是中了如此简单的调虎离山之计。”
林海笑道:“歹人以有心算无心,如何防的过来?你小小年纪,功夫委实不赖。”想到这孩子方才反应较之旁人都快,自己尚未回过神来他已挡在跟前护着了,不禁又是喜欢又是宽慰又是安心。
又瞧了那个行刺的下人一眼,见他面色安然若素,轻叹一声,也不着急问了。他不问,旁人自然更不敢问,只围着骂了半日。众人就在此处等着五城兵马司的人来、将那一干打手拿走了,押着刺客回荔枝巷去了。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却说林海当街遇刺,刺客竟是他自扬州带来的一名下人;那匕首上已查明涂有极厉害的奇毒,见血封喉。遂坐于堂前命人将其带上来问道:“我平素待你不薄这等虚话我就不说了,只说是个什么缘故。”
那人名叫胡忠,本是林府的家生子,跪在下头泰然叩首道:“我知道对老爷不住,只求速死。”
林海抬了抬眼皮子:“你也是聪明人,你觉得能么?”
胡忠道:“我本来便什么也不知道,老爷又哪里能问出什么来。”
林海瞧了他一眼。
胡忠遂说:“来贿赂我之人身材寻常、每回都哑着嗓子、又蒙了黑巾子在脸上又是晚上才来,我委实什么也不知道。”
林海乃问:“多少钱。”
胡忠垂头道:“一万两银子。”
林海不禁哼了一声:“你老爷的命才值那么点子?”
胡忠顺口道:“老爷的命自然更值钱些,只是我唯拿得到这些罢了。”
林海想了想:“来京的前些日子你说你媳妇要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住几日,想来是安置她们去了。”
胡忠点头道:“因先得了银票、寻人暗暗验妥帖了都是真的,又将家小安置好了,我才接了这活。”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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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64 章
林海道:“你不怕你死了,家小让人灭口么?”
胡忠笑道:“我倒也有几分小聪明,她们乃是我亲安置妥帖的。横竖出了事,不论成败我都唯有死路,朝廷与对家必然都会寻她们娘儿几个或是连坐或是灭口。不是我自夸,老爷与他们只怕都寻不到。我天生是个奴才命,这辈子纵活了百岁也不过与人为奴,又有什么趣儿?还带累儿孙。非是老爷对我不好、也不是我不知恩。如此机会千载难得,纵我身死,孩子们都已得了自由身、还有银钱安身立命,旁的,我也顾不得了。”
林海听闻他说的这么实在,肃静了半日。他也没问胡忠的婆娘孩子是如何得来的自由身——如今诸位王爷各有权柄,万两银子弄个良民身份极容易。一样米养百样人,林府下头那么几百号的,忠心耿耿的自然有、能为利益驱使的只怕也不在少数;况胡忠本来就是个极机敏之人,不愿终身为奴倒是难免。只是此人既然诸事都明白,一时竟不知从何处下手问他话了。
胡忠抬头望着林海满面思索的神色,笑道:“老爷不必费心琢磨了,我知道的自然都告诉老爷。”林海抬起眉眼来瞧了瞧他,他道,“我早早的都想好了。不论此事成败、也不论谁来问我,有什么说什么。不是为着老爷之恩,更不是为着怕受皮肉之苦,只是委实无须瞒着罢了。本来便是区区一场交易。”
林海又不言语了,瞧了他半日,见其始终坦然自若,显见是早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忽然问:“你在府里还有父母兄弟亲眷,你竟是不曾想到会拖累他们的?”
他面无惧色道:“父母亲眷、礼义良心,在孩子跟前悉数都顾不得了。”
林海道:“你若一心想脱了奴籍,也不是没有正经法子,何不来求我?”
胡忠反问道:“老爷能给我多少钱带出府去?那时候我儿还不是要当佃户种田、遇上收成不好依旧要卖身为奴。”
林海冷笑道:“原来你竟连脱籍出去自立、奋力操持家业至小富的信心都没有,亏了你也有脸自持聪明。你媳妇一个妇道人家能有多大本事?她带着那么多银钱,你就知道不会另寻个好人家嫁了?另嫁的那人就必是良人、必能善待你儿子?再则,如今世上纨绔不才者极多,没有人在旁看护着,你就知道你儿子必能走上正路?只怕还不如当个佃户踏实为人的好。如若不小心露了财、遇上强人,想来保命都是不成的。”
胡忠先前倒是怔了怔,待听到后来却笑道:“我心中有数,悉数安置妥帖了。”遂道,“老爷与其担心我那孩儿,不如问问事情经过?”
林海瞧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恐怕从他孩子那儿怕是不易打开缺口了,便顺着他的话问:“事情经过如何?”
胡忠便从头说了起来,瞧他那模样也不是假话,只不过果然知道的不多。
原来此事起头却是在去年。胡忠那日去外头替林海办事回府迟了,寻了个路边的小摊子打尖后往回赶,经过某条僻静的巷口,暗中有人猛然探出手来捏住他的脖子,他立时不能发声了。另一个往他头上罩了个袋子又拿帕子塞住口,拖着他便走。
他满心惊惶,以为今日必要交代在此,谁知那两个人将他按到一处坐了,摘掉他头上的袋子。借着月色一看,自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四周仿佛是熟悉之地,只吓得认不出来;眼前两个人都是寻常的身材,面上都带着黑巾子。
其中一个哑着嗓子道:“先生受惊了,不必害怕,我等不过是有桩生意欲与先生做。”
胡忠大着胆子道:“小人不过一介奴仆,并没有本钱同大人做生意。”
那人撇脱道:“万两白银、换你捅林海一刀、生死不论、先给钱、刀我们替你预备。林海身边请了个颇有些本事的护卫,寻常极难捅到他,我们会替你打些掩护,你自伺机下手。”
胡忠张口结舌,才要反驳,那人又说:“你想你的儿子依旧为奴么?”
这句话恰戳中了胡忠的心窝子。他素日自持天资不逊于人,竟是生而为奴,满腹才干无处施展,此生至多不过与林海为管家罢了,心中每郁郁不平。故此他竟一时不言。那人点点头,向同伙使了个眼色,胡忠又让麻袋套住了脑袋。
仍是方才那人哑着嗓子道:“先生小心移步。”
胡忠这回竟不惧了,安生依着他二人扶持了走。待他们再次除去那袋子之后旋即踪迹不寻,胡忠已是回到了方才的巷口。他赶忙跑回府里。
次日天亮后他找到那巷子,依着记忆走了些路,发觉那二人与他商谈之处就在日常行走的一条僻静的小街上。而后那二人便不再见踪影。
直至四个月之后,胡忠又一次因故晚归,又被那二人寻上了。这回却是他二人吹了两声口哨,在暗处向他招了招手。那时候他已是想清楚了,左不过豁出去一条奴才命罢了,抬脚便跟了他们去。三人先后走到僻静之处罢了,那两个旧事重提。胡忠为了儿子有个好前程,又隐约觉得此事能成,旁的一概顾不得,立时应了下来。
那二人竟也信得过他,当即取了一大摞整整万两的银票给他,说:“胡先生是个聪明人,自去安置。”说完便走了。
胡忠立在当场呆愣愣的伫了半日,终是揣着银子回了府。
后来他设法托人校验银票、提前替家小安置退路,那二人一直不曾路面。直至林海得了回京述职之令后第三日,胡忠去街上采买物品,让一个熏熏的醉汉横撞了一个趔趄,才张嘴要骂,袖中忽然多了一把匕首。他便明白,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林海听完便知自己府中定然还有细作。幕后之人将胡忠的性情摸得极熟、既不怕他得了银子跑路、也不怕他回来向自己告发;若非天长日久相处,何以将他拿捏得如此有分寸?遂摆摆手,命人将他带了下去,写信回扬州,让留在那儿的心腹细细筛查阖府,尤其是与胡忠交往过密者;带出来的这些也须着人排查一回。
又有五城兵马司的人来回话,那群打手乃是方才与半道上临时受人雇佣的,因那人容貌平平、又是寻常的京城口音,只怕从那一条线是查不出什么来了。林海笑道:“显见是他们在京中有人了,也是个收获。”因谢了他们打发回去了。
另一头,贾环贾琮到里头的小书房去见黛玉,交代今儿出去采买诸事。林黛玉恰铺了满案的册子对过年的赏赐呢,林海带来的、荣国府带来的、贤王这宅子里原来的,各不相同,大冷天儿忙的只管出汗,听见说他们进来了也不抬头,信口取笑道:“又吃了我爹多少银钱?”
贾琮没接她的话,直喊:“林姐姐!今儿好惊险!”
贾环赶忙向他连连使眼色,又“嘘”了一声。
林黛玉这才回过身来,挑了挑眉。
贾琮假意低声问:“干嘛不说?”
贾环急的直跺脚,凑上去与他咬耳朵:“你想让林姐姐急死么!”
贾琮撇撇嘴:“这等事又不是什么千年一回的,知道了以后也有个防范不是?我素来以为诸事都不需特特瞒着自己人,吃一堑长一智么。”
这般如何还能瞒得了黛玉?她横眉道:“不用蝎蝎螫螫的,快说来我听,好儿多着呢。”
贾琮便拉了贾环一道凑过去,将今日怎么买的吃食、林海怎么险些遇刺、幺儿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万幸那刺客只糟蹋了一包辛苦排队买到的*居核桃酥细细说了一回。吓得黛玉脸儿都白了,立时要去见她父亲。
贾琮忙拦着她:“姐姐急什么?横竖姑父连衣服都没破一根线头,这会子他正审刺客呢。”
黛玉眼里早淌下来两串泪珠子:“今儿可巧是环儿带着东西挡了、那个刺客也没什么力道,万一下回没这么巧的、却如何是好!”
贾琮宽慰道:“若是朝廷二品大员都那么容易遇刺,这天下早乱套了。足见幕后之人是不敢乱来的。他们定然精心策划了许久,虽想害了姑父,也怕暴露他们自己。一击不成,难有下次了。”
黛玉却说:“只恐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咱们如今什么都不知道,我爹也不会武的,防不胜防。”
贾琮道:“姐姐当姑父是个好惹的?那刺客本来玩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种计策就如空城计似的,唯能使一次尔,下回再也不灵了。”
黛玉那心早已不安定了,手中绞着帕子脸上掉着泪口里还念叨:“要不我与爹爹预备下一面护心镜?后头也须得一面,少说两面……”
贾琮见她还急的横不是竖不是的,忙说:“那个治标不治本。与其干着急,不如咱们都想想,可有法子帮着找出幕后之人不?这才是治本呢。姑父是个极好的好人,定然不会平白得罪什么人的。”
黛玉立时让他将念头牵着走了,止了泪,思忖了半日,道:“既是到了要刺杀我爹这份上,行刺朝廷大员乃是大罪,平白的谁敢呢?只怕爹手里捏着他的什么把柄,抖露出去恐怕也是要他性命的、乃至于祸及全家。”
贾琮接口道:“姑父进京这么久了才动手,跟圣人商议诸事也不知道商议多少回了。故此那幕后之人的秘密他定然还没上报给圣人,不然杀了他也无用的。只是为何不说呢?姑父绝非藏私之人、如有藏私那人也不用冒险刺他了。”
黛玉蹙眉想了半日想不出个由头,站起来背着手在屋里踱来踱去,打冷眼一瞧竟有了几分林海的气度。
贾环悄悄冒出来一句来:“会不会姑父还不知道?那人的秘辛把柄。”
贾琮撇嘴道:“人家闲的没事白费力气刺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二品大员做耍子么?”
贾环道:“你都说他与圣人商议诸事许多回了,他要是知道不早说了么?”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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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65 章
贾琮瞪他:“你抬杠是不是?”
黛玉忽然一击掌:“我爹只怕还不知道!”
贾琮一愣:“啊?”
黛玉脸儿绷得紧紧的,肃然道:“这回我爹从来京的半路上便已有宵小三三两两的寻衅滋事,虽有太平镖局的船护着,那也是凑巧、是幌子。纵没有,我爹身边带着护卫,想来也是无碍的。”
贾琮连连点头:“是了,就如今儿那些下三滥的打手一般,没多大用处,是拿来糊弄人的。”
黛玉加快了脚步:“不错,路上的那些小贼并今日的打手都是幌子,我爹与护卫都以为他们只不过那点子能耐,故此不大警觉。今儿这个下人才是真正的刺客,且是埋伏了许久的。偏他竟在这会子下手。”黛玉停了下来,又思忖了会子,断然道,“我爹如今还不知道。然回扬州去之后,只怕便能知道的。”
贾琮猛然想到了什么,一击掌:“且唯有他知道!倘或姑父有个不测,朝廷换了继任的盐课御史,有些蛛丝马迹或是前因后果难免不清不楚,只怕察觉不了。”这等东墙拼西墙、打信息差的事儿,贾琮上辈子在公司见多了。
黛玉听了连连点头:“就是这个理儿。幕后那人不想爹爹回南,故只能在路上或京中下手。”不由得后怕,“幸而是今日。”又想起贾环方才救了她爹一命,忙谢道,“多亏了环儿!”
贾环素来崇敬她才学过人、既不藏私也未曾瞧不上他是姨娘养的,连连摆手:“不过是凑巧,哪里当得起姐姐的谢。”
贾琮在旁醋道:“先生!多亏了你学生我机敏,早早的看出那群打架的人不对头来,不然还更乱呢。”
贾环撇嘴道:“是,多亏了琮儿,不然幺儿哥哥只怕还不会中计的。”
贾琮瞪了他一眼:“有你这样专门戳兄弟命门的兄弟呢?”
贾环接口道:“你自己成日念叨兄弟就是用来卖的么。”
黛玉让他们左一句右一句的逗,倒是舒开了眉头。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话说黛玉姐弟在小书房商议推算林海何故遭人行刺,越想越觉得有理,忙使人去前头打探,刺客可审完了不曾?如好了便将老爷请进来。
等了许久,林海终于慢悠悠踱着步子来了。黛玉见了他难免又一阵落泪,林海立时明白自己白装了,瞪着他们两个:“谁告诉你们姐姐的?”
贾环当即指着贾琮:“他!”
贾琮嘿嘿谄笑:“姐姐聪明么,我们在想法子帮你寻幕后之人呢。”
林海摆手道:“不与你们小孩子相干的。”
贾琮忙说:“姑父先听听我们猜的,可有几分道理?”因向黛玉使了个眼色。
黛玉止了泪,慢慢将他们方才所推测的说给她爹听。
林海听罢不禁拍案:“我方才也在想这个呢,竟是没想出来。玉儿你真是个女诸葛。”
贾琮拍手道:“我说了姐姐聪明么~~”
林海也不禁抬起脚在屋内一壁想一壁转圈儿,口里不住的念:“是了,定是如此!我离了扬州那么许久都平安无事,走了一半反倒开始遇上贼盗了。来京面圣述职都不见动静。”贾琮忍不住向贾环挤眉弄眼——这姿势与黛玉方才一模一样,显见是爷女俩了。“消息灵通的都知道我是来递辞呈的,想来不是谋我那个位置的。只不想我回去罢了。”
黛玉忙说:“那爹可否就谋个京官、不回去了?”
林海摆手道:“只怕不成,少说还得回去一任。再说,”他轻轻哼了一声,“不想让我林某知道的,我偏要知道!”
黛玉急了:“太史公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明知道极险恶,非要亲身试险不成!父亲就不替女儿想想?”说着又垂泪下来了。
林海忙辩道:“玉儿,人家都打上门来了,岂能容他们如愿?所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爹堂堂朝廷二品大员就让他们吓住了不成?”
贾琮在旁狠狠的翻着白眼子:亏了这老头生在古代,根本不知道女孩子要怎么哄。眼见林黛玉双泪又成瀑布之势,只得开口帮忙:“躲在京中也不是个事儿啊,哪有千日防贼的。人家盯上了姑父,连这么狠的手都下了,咱们两头便是不死不休了。唯有将这个根儿去了才真正安全了呢。”
林海连连点头:“很是很是!我恰是此意,琮儿都替我说了。”
黛玉有心瞪她爹一眼,偏双眼红的跟兔子似的,没半分威力。因说:“既这么着,爹须待幕后之人连根拔了,方能回去。不然我定不依。”
林海皱眉道:“我不回去,如何知道是谁呢?”
黛玉这才想起来问他:“爹不是审问刺客去了?他没说呢?”
林海苦笑道:“说了,他知道的都说了,偏他不过是个刺客,知道的极少。”遂将方才胡忠所述并自己的推测说了一回。
黛玉咬牙骂道:“好个不知恩的作死奴才!”
贾琮却觉得这本是人之天性,只不过此人眼高手低、为走捷径连命都不要罢了,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偏林海瞧见了,问:“琮儿看呢?”
贾琮随口道:“这样的人,只要想找,随便哪家都能找出来。”
“何以见得?”
“前儿曾听三姐姐说,物不平则鸣。”这话是他上辈子听贾宝玉说的,如今只得先栽到探春头上。“如今这世间之人,天生便分了上人下人;偏老天爷在给人送聪明的时候却是没分的。上人下人、都有聪明的有笨的。遇见上人比下人聪明的还罢了,然而总有反之的。偏上人少而下人多,故此家家户户都能寻到比上人聪明的下人。”他两手一摊,“物不平则鸣,平么?不平者,性子老实的便忍了。偏老天爷在给人送性子的时候也是没分上人下人的。总有比上人聪明、性子不老实不肯忍的下人。更兼世人惯常高看自己、低看旁人。”前世某项调查表示,大部分人都觉得自己大材小用了,“如此便愈发容易不平了。这等人既然有些子聪明,又怎会不想法子去受主子重用?故此,若要找,这些养着几百下人的大户哪家找不出来一个?”
林海听了呆了半日,不禁击掌:“说的极是!”忙问他,“这话谁告诉你的?”
“那个……”贾琮心虚的假笑了一下,“嘿嘿……”
林海却追着问:“委实有理,是哪位先生说的?林某倒是有心一见。”
贾琮撇嘴,有心说这是你徒弟我自己想出来的,人家信么?只得说:“只怕……不容易遇见。”
林海忙问:“不在京城么?”
林黛玉忙拉了拉她父亲的衣袖,凑过去悄悄说:“恐是个女子。”
林海恍然,不禁嗐道:“可惜!”
贾琮巴不得他误会,两手一拍:“瞧!这也是一种不平。我林先生何等大才,如是男子,怕不能登台拜相?偏如今这世上不许女子为官。”
林海一时也郁郁起来,叹道:“玉儿委实可惜了……”
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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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66 章
贾环也在旁跟着说:“还有三姐姐,也聪明的紧。”
贾琮一瞧,点到为止,忙将话题扯回去:“故此,若没有胡忠,只怕也有吴忠莫忠的。”
林海点点头,手捋胡须道:“言之有理,如此看来倒也不算我治家有过了。”说的几个孩子都悄悄笑起来。又皱眉道,“如今只能等扬州那边排查了。”
贾琮想了想:“那个胡忠既是同幕后之人做生意,他刺姑父一匕首换一万两银子,如今他也刺过了、银子也到手了,他们的生意算是完成了?”
林海没听明白:“琮儿何意?”
贾琮道:“如若他纯碎是跟人做生意、那他就不是对方的人。”
林海道:“不是。”
贾琮道:“上一回我爹给了我一张十两银子的银票,我翻来覆去瞧了许多回,上头的每一条线我都记的呢。”其实他是好奇,这辈子头一回看到银票这种传说中的发财神器。“这个胡忠既聪明、想必记性好、他又穷了半辈子。人家给他银票很久很久了,想来他每一张也会细细揣摩查看了许多回,不知可记得银票是哪家钱庄票号的?其图案、记号、押字可能记得清楚?这么大笔的银钱,寻常的小钱庄想来是不能随便给出去的,怕是大钱庄所出。大钱庄的掌柜都是精明人,或许记得些子线索、姑父能从中查到源头也未可知。”
他才说完,林海不禁拍案:“妙!”又连赞了数句“难为你想来!”
贾琮得意洋洋瞧了贾环一眼,贾环无奈向黛玉道:“姐姐瞧瞧,把他兴的那样儿。”
黛玉抿嘴点头道:“委实是个得用的主意。”心中也十分得意——此子竟是她教出来的。
林海忙起身:“我去问胡忠去!”
贾环问:“他肯帮咱们想么?”
林海笑道:“这个不劳你们小孩子操心。”拍手走了。
贾琮忽然想起幺儿来,在后头喊:“幺儿哥哥呢?”
林海远远的说:“跟杨嵩在后头过招呢。”
贾环贾琮立时明白杨嵩便是方才与幺儿一道欺负小打手的“颇有些本事的护卫”,都挤眉弄眼的坐不住了。
黛玉瞧他俩那模样叹道:“罢、罢,本也不曾指望你们帮着做什么,玩儿去吧。”
他两个“嗷”了两声冲出去,跑到后院,果然见幺儿与那个护卫正在切磋,忙凑在旁边摇旗呐喊兼指手画脚不提。
另一头林海使人再次提了胡忠到堂前,含笑将贾琮方才的话述说了一遍,问他“想来必然记得银票是哪家的?图案、记号、押字可能帮着画师描画出来?”胡忠膛目结舌。
林海乃正色道:“你可听过,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胡忠摇摇头。
林海因站起来负手捋了捋胡须,在堂前踱步:“此为唐人徐凝所作名句,意在描述淮扬之富庶。十万贯虽多,与淮扬一带的商家而言,却也不难。自古以来,富商与钱庄紧密相连。想来你那银票必是大钱庄所出,而幕后之人纵不是淮扬富商,只怕也脱不开干息。胡忠,我能想到银票,那幕后之人也能想到。你媳妇拿着你性命换的银票去兑银子,竟是未必安全。”
胡忠那张自行刺后便不曾动色的神情终归动容了。
林海望着他道:“你总不至于将万两银票悉数兑换成白花花的银子给的你媳妇?”胡忠打了个寒颤。林海便知戳到了其痛处,又说,“你与幕后之人的生意如今已是交割完毕,你的钱我自是不要的。不若助我将他寻出来、我与你家小都安心。”
胡忠这会子忽然又平静下来,摇头道:“我并不认得字。”
林海却知道他是能看账目的人,银票上的字他都认得,想必尤不肯说罢了。略一思忖,此人虽自负有几分小聪明,却是心思狭隘、见识浅薄。既然为了儿子能过的好、连性命和良心都不要了,必是将孩子看的极重。他就当真放心他媳妇?只怕那些银票多半不在他媳妇手里,却是分给了三个儿子。因道:“你家那三个小子,大的倒是有十四了吧,半大不小的,最把持不住自己。若是到了富庶之地,手里又有钱,保不齐就拿去买吃的穿的玩的,乃至于往烟花之地去凑个新鲜也未可知。须知赌馆妓院本为天下消息最快之处,只怕他昨儿花了一张银票子,今儿便有人找上门了。”
胡忠那脸刷的黑了下来,使劲儿咬牙。
林海点了点头,道:“你且想想,我仍然那句话,不要你的银子。”因挥手让人将他带下去,吩咐莫少了吃食。
他因坐下来整理了会子思绪,外头有人报,贤王来了,忙起身出去迎接。
才到门口,司徒磐大步流星走了过来握着他的手:“如海可惊着了?”
林海道:“委实不曾惊着,最该当吃惊那会子却是想笑。”因携手到里头坐下,与他细述今日遇刺经过。
待听到竟是贾环拿一包零嘴儿替他挡了毒匕首,司徒磐不禁抚掌:“好小子!”
林海笑道:“让他两个左一句绿豆糕右一声核桃酥闹的,我竟没吓着。”
司徒磐也笑:“贾家正经的大人没几个得用的,孩子倒是都带福气。”
林海因又说了审问胡忠之经过并推理,他将孩子们所言悉数归到自己名下,盖因他们都还太小、黛玉尤其是女孩儿,莫要惹司徒磐关注的好。
司徒磐连连击掌,叹道:“如海,来日你来做刑部尚书可好?”
林海忙摆手道:“罢了,我宁可往翰林院去歇着。”
司徒磐只叹可惜。
他二人又商议了会子,贾琮他们该回府了,特来告辞,恰遇上了司徒磐还在,都赶忙上来行礼。
司徒磐特褒奖了贾环一番,说他“敏捷稳妥有孝心”,贾环耳根子都红了。
贾琮忙说:“贤王哥哥,林姑父,打个商量,今儿这事儿可不能让我们家大人知道了。”
林海奇了:“却是为何?倒不是什么好事,本不欲宣扬。”
贾琮哼道:“我们每日来寻你念书都是跟家里打了谎的,都说我们去镖局学武去,二婶子不高兴环哥哥念书。今儿这事若是说出去,不就露馅了。”
林海哪里想得到这个?半晌,击案忿道:“岂有此理!”
司徒磐道:“我原想着可要特去你们家褒扬一番,保不齐倒是好心办坏事了。”因问,“不是说来我们府上玩么?”
贾琮撇嘴道:“家里连着出了许多事,去你们府上太惊天动地了,这会子我不敢惹眼球,消停些的好。”
司徒磐瞧了他一眼:“听说赦公在查账呢?”
贾琮道:“说是二婶子贪墨了许多公款。对了,”他皱起小眉毛望着司徒磐,“我们家真的欠你哥哥很多钱么?”
司徒磐认真的点点头:“真的欠他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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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67 章
贾琮小大人似的摇了摇头,长叹一声:“不如劝劝你哥哥,以后别借钱给人家了,大伙儿都不开心。看我老子那张黑漆漆的脸,就跟别人欠他钱似的。借进来容易还出去疼啊!”
司徒磐又认真的点头:“你说的很是,我想他来日再不会借钱给人家了。”
林海在旁啼笑皆非。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却说林海猜出胡忠的银票多在他儿子身上,拿话吓唬了他会子,本以为此人须得想个三日五天的;不想他果然爱子如痴,听说孩子恐怕不安全便沉不住气了,次日一早立时求见林海,显见是一宿未眠的。
林海正由黛玉陪着吃早饭呢,闻报不禁慨然:“人活一辈子,连要死了都唯念着孩子。”
黛玉也有几分惋惜:“可惜了,此人竟误入歧途。”
林海笑瞧了她一眼,假意问道:“玉儿觉得其情可悯、我又无碍,可否饶了他这一回?”
黛玉忙摆手道:“使不得。若他是受人欺哄的、或是罪责不大都罢了。如今他却是自己细细想清楚了、依然要行刺父亲,乃是诚心故意的,虽其情可悯、有情可原,却耐不得法不容情。”
林海欣喜点头:“不因情废法,我的玉儿果然是个好的。”心中又暗自惋惜,女儿若是个男儿身,只怕当真有萧何之才。
遂来到外头,命将胡忠带上来。
原来胡忠那一万两银子,除去替全家弄自由户的钱并偷偷留给他父母的五百两,另换了区区一百两在他媳妇身上,剩下的皆平分给了他的三个儿子。他并没有说如今人在何处,林海也懒得问。
只听他说了,那银票子乃是四通钱庄的,每张一千两,共十张,他张张都细细揣摩许久,记得极清楚。昨儿晚上司徒磐便打发了个画师在这里候着,并预备了许多银票做样子,胡忠细细描绘那些留给他孩子的银票是何等模样,图案、记号、押字琳琳总总。待画师绘毕,拿给胡忠瞧,反复修改,终于他满意点头:“就是这样子的。”
遂立使人连人带画送去贤王府,司徒磐遣人往京城四通钱庄去询问消息去了。不多时那头有消息传回来,这叠银票都是京城开具的,经手的掌柜如今回乡过年去了,只得等他回来。司徒磐恐夜长梦多,立时派人去他老家寻。林海至此暂撂手不管。
这日贾政正与清客商议年下往来诸事,忽有人来回:“贤王府里来了一辆大马车并几个人要见老爷。”
贾政心下疑惑,旧年曾听说大房那两个侄儿与贤王有一面之缘,府里却并不和他来往的。一面想,一面令“快请”。急走出来看时,却是贤王府长史官,忙接到厅上坐了献茶。
那长史官笑道:“下官此来,乃是奉王命特来相谢贵公子侠肝义胆、智勇双全,救了我们王爷的好友。”
贾政起先心中忐忑不平,闻言大喜:“竟有此事!”忙命“快唤宝玉出来!”话才出口,又想着不对,犹豫道,“只是小儿孱弱,可是弄错了?”
那长史官道:“令郎昨日与友人游玩,恰逢一位先生遇险,其护卫中计暂离身畔,多亏了令郎相救。那先生乃是我们王爷的朋友,如今正在我们家住着。王爷极感激令郎,特来相谢。”
眼看要过年,族学也放假了,贾政只当宝玉又出去闲逛去,或是如何阴差阳错救了人也未可知,忙连口谦逊。
过了好一会子,宝玉磨蹭着来了,贾政望着他含笑道:“快来见见贤王府的长史官大人。”
那长史官口称不敢,上来倒是先向他作了一个揖:“想必这位就是环三爷,果然风姿不凡。”
屋内顿时如雀林进了一只鹞子般,哑了。
半日,宝玉回了一个揖:“大人是来寻环儿的么?不如我去喊他可好?”
贾政这才想起人家说的“令郎”有两种可能,忙令“快快去喊环儿来。”
贾环昨日从林府拎了许多吃的玩的回院子去给赵姨娘献宝,这会子正哄的她笑个不住,忽有贾政身边一个得用的小子满面欢喜跑进来磕头:“恭喜三爷!贤王府上来了个官儿要谢谢三爷,这会子正在外头呢,老爷让你快过去。”
赵姨娘顿时欣喜若狂:“贤王府上的人谢你?”
贾环笑道:“不过是一点子小事。”忙换了见客的衣裳赶过去。那小子一路奉承不住。
待到了厅上,贾环先向贾政行礼。贾政捋须笑道:“环儿快来,这位是贤王千岁府上的长史官大人。”又看他这身衣裳料子有些不好,眉头一皱,暗想可是府里有人慢待于他。
那长史官又向贾环作揖:“特替我们家王爷来相谢贾公子昨日高义救人。”
贾环还礼不跌,又连连摆手:“不干我事,一直是幺儿哥哥在跟那些人打,我只拿核桃糕挡了一下。委实没我什么功劳的。”
长史官笑道:“贾公子过谦了。”随后送上了一张长长的礼单,听得众小厮咂舌——好大一份厚礼。
待他们去了,贾政忙问是怎么回事。
贾环道:“不过是昨儿下午同琮儿出去逛逛,遇见有人打架,打着打着就不对了,打架的两边都同时冲向一个不相干的路人。本来我们欲躲着的……其实都是幺儿哥哥在帮那些护卫打,我与琮儿只在一旁瞧着。不想有人忽然到这边来动手,我恰拎着外头买的核桃酥,只不过随便抬手挡了一下,然后那人就让其他护卫抓住了。”他还真的没撒谎儿。
贾政捻须笑道:“这自然也是你的福分了。”他极不喜欢幺儿,还以为贤王府谢错了人,索性将错就错,愈发欢喜。一时想让他少与贾琮来往,又想着那个小子委实带福,保不齐来日同他在一处还能得些好处,便罢了。其实人家还有一份礼给贾琮,也不比贾环的少,没人敢告诉他。
此事旋即传到王夫人耳中,恨得她牙根子都咬断了:“小贱种,那是旁人的功劳,他竟不知羞不知臊的贪了过去!”又闻得赵姨娘兴得满府乱转,见人就宣扬,愈发气闷了。
另一头司徒磐当真进宫告诉今上有人劝他莫随意借钱给吝啬鬼,圣人哈哈大笑了,说:“你没问他他老子何时还钱?”
司徒磐道:“何须问,查完他们二房的账目想必就有了。”
圣人点点头。
谁知三日后便接到荣国府的折子,归还国库欠银八十万两!
原来贾环连上街闲逛都能救贤王的朋友,王夫人顿觉日子艰难。她寻常让人奉承惯了,这等冷清日子也过不惯。偏她自己贪墨了多少银子心中清楚,何止八十万两。当日贾母有言,二房归还欠银,旁的一笔购销。虽贾赦没答应,却是可以求贾母做主的。如今这府里大房独大,贾母岂能干坐着不动?故此,她一咬牙从私库取了些银子,又向薛姨妈借了些,凑齐八十万整,含泪交给了贾政。
贾政虽恼她贪墨公帐让人抓住了,既是为了元春的妃位,他也没什么舍不得。况他也是富贵闲人当惯了,与金钱一事上并不计较,当即洋洋洒洒写下奏折一封,单署了自己的大名。他想着,这钱乃是自己这一房出了,并不与大房相干。若是堂堂正正交钱出去,一来恐怕惊动了大房非要分功,二来不想太惹老亲戚们的眼,故此他写的是请户部使人来府里取。
两日后,户部先打发了快马往荣国府告知他们就来;又细问是多少银锭子多少银票子他们要带多少人,贾政一一答了。趁这会子贾赦往太平镖局去了,贾政早预备好了银子在荣禧堂候着呢。又听闻是劳尚书亲自来取,愈发整理衣冠备好茶水点心。等了些时辰,只听外头有人来回:“老爷,户部尚书劳甫和大人领着户部的人进宁荣街了。”
贾政忙说:“我亲去门口相迎!”遂再次整理衣冠抖抖袖子,咳嗽一声,急急的走到正门处。恰逢户部的人已是到了,忙命打开大门,自己迈着正正的方步子出去。见外头许多户部的官员并来搬东西的人,尚书劳甫和被簇立当中,遂一躬到地,口称:“政懵懂多年、竟不知有亏于国,死罪、死罪!”
劳甫和忙扶起他来,叹道:“贾大人,忠良啊!”
贾政含泪直起身来才要说话,忽然怔住了:只见他侄子贾琏穿着与他一样品级的从五品户部员外郎官袍,望着他嘻嘻直笑,过来也行了个礼:“二叔,咱们里头昨儿就已经预备好了,这就请老大人进去取银子吧。”贾政瞪着他半晌开不得口。
原来,贾政官职太低,不得入殿,此事只能递交折子上去。偏他又恐老亲们怨恨,递上去的时候不曾多言,故此那“还钱折”也在众折子当中。圣人案头一年四季各色折子堆积如山,昨儿还没轮到看呢。直至今日圣人恰随手取了,一目十行瞧了几眼,抓住“荣国府所欠国库银钱八十万两即刻归还”这些话,大喜过望!连后头表忠心的奉承话都没看,哪里还去留神下面写着谁的名款儿?登时命人喊户部尚书劳甫和进来,让他领人去取钱。
劳尚书起初还以为哪儿又要钱了,哭丧着脸进殿去的;闻言原是天上下了银子雨,兴奋得腿肚子都打颤儿了,连呼“万岁万万岁!”
圣人忽然想起来,本以为贾赦要等他们里头的账目查完再还钱的,不曾想他这么着急就还了?莫非是想赶在年前替贾琏求个功?然朕又岂能做得太明显?罢了,先给个暗示。故此他吩咐劳尚书:“让你们那个员外郎贾琏一道去,正是他们家要还银子呢。”
劳甫和眼中闪过一道了然,躬身应道:“臣明白!”
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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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68 章
因赶回户部去将一众人都喊来,喜盈盈大声道:“同僚们!方才圣人宣我去大明宫,原是有一桩大大的喜事。”众人忙问何事,他特向贾琏作了个揖,吓得贾琏赶忙还礼,口称不敢。
劳甫和道:“众所周知,朝廷这几年日子过的艰难。早年老圣人当朝的时候,国库颇为充盈,故此老圣人开了天恩,许了朝臣可以暂借国库银子使着、容后归还。偏这么些年过去了,国库空虚,没见人还钱。”他嗐了一声,“其实许多欠银的人家都是能还得起的,无非是另有许多人家不想还,也干脆不得罪人、不出这个头罢了。”他朝天拱了拱手,“只苦了朝廷、苦了圣上。”
贾琏听到耳中,早已猜出是归还欠银之事。只是昨晚他还同贾赦商议、待过了年清算了账目寻二房要到贪墨之银再还呢,他这会子说出来,怎么像是立时就要还似的?
劳甫和接着说:“荣国府深明大义、忠君爱国,方才给圣人上了折子,”说到此处,他声音都颤了起来,喊道,“立时归还先荣国公所欠库银书,昔年荣国府所借国库白银计八十万两,还讫!
贾琏也笑的合不拢嘴,招呼兄弟们喝茶吃点心,末了抹抹嘴,抬了银子揣了银票,顶着同僚们的奉承轰轰烈烈回户部去了。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话说荣国府终于归还国库欠银八十万两,贾赦回府后才知道贾政是背着他干的,立梗着脖子闹了半日。贾政自知不妥在先,又不曾当真占到便宜,便有几分讪讪的。贾母只得出来安抚,说了许多好话,又让贾政赔不是。贾政想着,忍得一时罢了,待女儿封了贵妃,这阖府还不得悉数仰仗于她?遂当真与他作了一个揖。贾赦冷笑两声:“老二真真是个读书人。”遂袖而去。
回到屋里,见两个儿子都眼巴巴等着,哼道:“等什么呢?”
贾琮嘴快,道:“等着听听老爷可跟二叔学会了得便宜卖乖不成。”
贾赦不禁笑起来,因细问贾琏今日经过。贾琏洋洋得意,从劳甫和向他作了一个揖说起,待说到“从南边角门溜出去了”,爷仨齐声大笑。
贾赦因说:“过年了,借这个名头将那些贪墨最多的奴才放出去或是卖了,免得耗赏钱。”
贾琏犹豫道:“那里头都是咱们家有头有脸的,且老太太的人极多。”
贾赦霎时面色森然,道:“先处置二太太的人,老太太的人容后一时,我自有打算。”
贾琏道:“二太太的人恐过些日子要替二太太作证。”
贾赦皱眉道:“做什么证,账册子不就是证?她如今一心以为女儿要当娘娘,难道还敢撕罗开来坏了名声不成?”
贾琏道:“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谨慎些子罢了。迟他个把月也无碍,再说人伢子如今也过年去了。”
贾赦这才作罢,只吩咐莫忘了便是。
贾琏笑道:“旁的忘了还罢,这个谁肯忘了去?”
贾琮忙问:“那些贪墨的奴才都要打发出去么?听龚先生说只有十之二三是干净的,那咱们府里岂非要少许多人?老太太爱摆排场呢。”
贾赦冷笑道:“咱们家主子才多少人?要那么些伺候的做什么?我在城南宅子那边还没人伺候呢。况下头庄子里还有许多人,若不够时再另买。”
贾琮等的就是这个,乃道:“那要不要先选来或是买来、搁在城南大宅子那头先学学规矩?”他挤了挤眼,“既是老爷买的,规矩自然是老爷来定。”
贾赦一怔。
贾琮接着说:“剩下那十之二三未必不想贪墨偷盗,怕是不能罢了。”
贾赦不禁击掌。是了,这府里委实没多少自己信得过的人,如今那些子讨好陪笑的不过瞧他这阵子得势罢了。若一日有个风吹草动的,立时便能倒戈。因连连点头:“你说的很是,这府里的下人悉数该换换了。”
这事便定下了,次日贾赦往镖局寻龚三亦商议,龚三亦也赞“说的是”。
贾赦愁道:“只是没人张罗此事。”
龚三亦思忖了会子,道:“恩候不必忧心,有个极妥当的人选,只这会子不便说,且等过了年再论。”
贾赦奇了:“咱们这里劫掠保镖占山为王的人尽有,上哪儿挑教导大户人家下人的出来?”
龚三亦笑道:“莫急,到时候自然知道。”
贾赦又追问了半日他只管卖关子,便罢了。
转眼便是过年,荣国府虽不如从前热闹,倒也请了些戏酒虚闹了几日,与贾母摆个排场。因贾琏四处宣扬还国库银子乃是贾政的意思、折子也委实是他上的、连当日交割银子都是他趁贾赦出门不在自作主张的,四王八公并其他同为国库欠银大户的老亲们个个见之侧目。或冷嘲热讽,或出言相斥,贾政一时郁郁之极,日夜盼着女儿早成贵人。
吉祥三宝又去给林海拜年,得了三个大大的红包。贾琮想着原著这时候林海都快捐馆扬州城了,如今却一日精神过一日,暗自得意。
黛玉随父亲来贾府拜年的时候,因得了贾琮之托,惜春抢在宝玉之前将黛玉拉到自己与迎春当中坐着。宝玉无奈,只得眼巴巴瞧着。黛玉与姐妹们许久不见,有许多话要说,因也顾不上他了。偏过一会子贾政又使人喊他出去,宝玉竟一日不曾近黛玉身边,恨得直嗐声跺脚。
元宵节后,龚三亦告诉贾赦,替他们府里教导下人的那位明日便来,可要见见?贾赦岂能不见?次日便早早过去城南大宅候着,贾琮赖死赖活的跟来了。
才坐了一会子,外头有个孩子跑进来喊:“马车上下来一个仙女般的姐姐!”他二人愈发好奇,贾赦还得忍着,贾琮坐不住了撒腿跑出去。
方到门口,只见有位穿着青色斗篷、头上裹着头巾的女子款款走过来,看其面容恰是秦可卿!不禁脱口而出:“蓉哥媳妇!”
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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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69 章
贾赦听见也吓了一跳,忙问龚三亦是怎么回事。
龚三亦含笑道:“听闻当日你们那东府里上上下下都是她操持的,想来能胜此任。”
贾赦问:“她不是出家了么?”
“不可以还俗么?”
原来龚三亦想了半日,此事唯有秦可卿干的了,便使人去她落发的庵堂打探。得知平素除了秦钟时常探望、贾蓉也偶尔去扰她;由秦可卿每每都见秦钟、却从不见贾蓉可知,此女压根儿没有佛心。遂翻入庵中,于秦可卿每日扫雪之后院寻到她,直言“当日便是我装成道士去哄了宁国府的珍大爷。”
秦可卿稍惊之后,竟向他合掌道谢。
龚三亦捋须点头,便将贾琮当日所托述了一回,因说:“你不离那个门、便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你们那府里从来藏不住秘密,纵你想忍臊强活着,你那婆婆未必肯答应的。”
秦可卿叹道:“竟是那孩子出手相救。”因说,“我婆婆因我平素太得人心、早有诸多阴郁在腹中了。”
龚三亦遂问她可否替荣国府教导些下人,秦可卿惨笑道:“贫尼如何能入的俗世?”
龚三亦微微一笑道:“这个好办。明日你只同你们庵主说,贾蓉时常扰你清修、致你尘心难断,不如另去一处修行。”
秦可卿犹豫了会子:“师父待贫尼颇好,不忍欺她。”
龚三亦反问:“你何尝欺她了?贾蓉扰你清修是实、致你尘心难断也是实。我观你委实没有佛缘,何必强居于此?况修佛一事,诵经吃素皆为其皮毛、行善积德才是筋骨。你来日如有造化、多多的扶危济困岂不强于藏在这庵堂无心诵经?”
秦可卿本是青春少妇,又在宁国府享了这几年尊贵,受迫出家,哪里真的愿意?闻言不禁心动神摇,问:“只是往旁的庵堂又如何?”
龚三亦笑道:“明日自然知晓。”因掠墙而去。
次日秦可卿果然向庵主提出去别处修行以避贾蓉,庵主思忖道:“我瞧你来了这些日子竟没一日心静的,若不是有宁国府在里头,早让你还俗了。如此倒也是个法子。”只一时想不出送她去何处的好。
偏这会子外头有小姑子来报:“真无庵的净元师太来了。”不禁欣喜道,“去处有了。”因向秦可卿道,“真无庵在城南僻静之处,少有车马,虽清苦了些,她们庵中自有产业,倒也颇能度日。”
秦可卿忙合十称谢。
待那净元师太来了,三人便说定此事,次日,秦可卿趁着漫天大雪,淄衣竹笠离了落发的庵堂,到了真无庵。净元师太赶在年二十九替她还俗回家,秦家过上了一个团圆年。
贾赦爷俩听罢目瞪口呆,贾琮喃喃道:“对啊,还可以这样的……”李治李隆基不是都用过么?
龚三亦含笑瞧了他两眼,向贾赦道:“不如东家暂聘秦氏为教习,替你们府里教导下人,你看如何?”
贾赦连连点头:“极好、极妥当。只是珍哥儿可会寻她?”
龚三亦摆手道:“他以为秦娘子是他的白虎,躲还不及呢。至于贾蓉,左不过寻到真无庵,只说不见客便是。”这会子贾赦贾琮都猜到真无庵是先义忠亲王的地盘,只都埋在肚子里没吭声。
秦可卿遂谢了贾琮相救之恩,贾琮忙说:“不与我相干的,本是龚先生所为,我只动了动嘴皮子。”
秦可卿叹道:“你小小年纪竟有济世之心,何等难得。”
贾琮只得低头撇撇嘴——他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有了秦可卿,诸事都好办了,贾赦一壁催促帐房细细查账、一壁乃使人从下头庄子里寻得用的人送来城南大宅挑选,有时也去人市挑些好的来。众人都呼秦氏为“秦娘子”,只说是聘来的教习罢了。为免闲话,她先暂戴着一头假发。
过了些日子,账目查清了,王夫人贪墨公帐计一百二十万三千八百三十两。
贾赦使人浩浩荡荡捧着账册子去贾政的书房要账。贾政与诸位清客正闲谈呢,大窘。清客们见势不好赶忙溜出去了。贾赦大刺巴喇就在他的椅子上坐了,将账册子摊了他一桌:“还钱。”
贾政怒道:“莫欺人太甚!年前那国库银子都是我们这一房还的。”
贾赦点头:“去掉八十万两,还有四十万三千八百三十两。”
贾政道:“并没有这么多!”
贾赦一努嘴:“账册子在,自己看。”
贾政哪里看得懂账册子?只得送到里头给王夫人看。
王夫人一瞧就不答应了。原来他们将王夫人贪墨的物品悉数依着市面上最贵的去估价,这些许多都是让她送礼去了,并不曾折做银钱。她偷将公中产业贱卖到自己名下也一样,算了最高估价不算,还把每年原本应得的产出依着最大估算也计在里头了。厉凡连本来还想算上这些年的利息,倒是贾琏道“算了,没几个钱还显得我们小气”,便罢了。
王夫人因使人来外头跟贾赦评理。贾赦奇道:“琏儿特意好意免去了你们的利息,你竟还不满?你可知那些东西都没法子拿银钱来折的?既然不肯给钱,那就还原物回来好了。”
这会子贾母早已赶到,正劝贾赦看在一家人的份上,二房先头又有了那八十万两,罢手便是。贾赦如今倒是不缺这四十万两银子的。只是贾母越偏着二房他越不肯,因冷笑道:“既是二太太觉得我们估价不合适,要么还原物回来,要么去打官司。”
贾母大怒:“你敢!”
贾赦奇了:“人家偷了我的东西、如今贼抓到了证据查明了,我为何不敢去告?”
贾母拿起拐杖劈头就打。
贾赦这几年早不是当初了,身子也调养好了、也时常跟贾四吴豹子练练拳脚,哪里打得到?闪身跳开。那拐杖重重砸在椅子上,声音响如金玉。贾赦不禁心冷,咬牙道:“老太太这是预备打死我了?”
贾母指着他道:“你这个忤逆的孽畜!我怎么就生了你了!家里遭了外贼你不闻不问,一心只对付你亲生的兄弟!”
贾赦竟不曾反驳,立在那里寒飕飕看着她,一言不发。许久,贾母不禁有了几分怯意,强将拐杖柱地:“你还想杀了你亲娘不成!?”
贾赦冷笑一声:“不必。”因扭头吩咐,“让帐房重新算账,依着四通钱庄的利钱算上。”又望着贾政道,“如今咱们没的讨价还价了,这官司打到金銮殿上,也少不得一厘银子。”抖袖子要走。
贾母急了:“你想逼死我老婆子不成!”
贾赦身形一顿,森森的说:“凭老太太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好、或是去告我忤逆也好,这贪墨官司非打不可。咱们公堂上见。”不曾回头,立时走了。
他一走贾母便明白自己方才不妥当,将他逼急了,悔得连连叹息。贾政忙问她该当如何是好,贾母想了想:“你们本来拿不出那些银子来,他还能赶你们出府不成?”
贾政明白这是要拖了,连连点头。
另一头贾赦怒气冲冲回到屋里,大声骂道:“老虔婆果不出所料,当真想让我忍了。”
贾琏贾琮忙上来哄他,一个捶肩膀一个抱胳膊,都道:“老爷莫生气,不是早就猜到了么?”
贾赦咬牙:“她当日生下我来一把掐死何等干净!”
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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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70 章
贾琮忙说:“使不得!那哥哥姐姐与我不都没了?世上得少三个多好的好人,天也不能答应。”
说的贾赦忍不住想笑,假意叹道:“罢了,为了你们几个,我还是活着的好。”
贾琏忙问:“最后如何了?”
贾赦哼道:“我让帐房重算利息进去。”
贾琏道:“我恐他们会死赖着不还。”
贾琮笑道:“这个好办,二叔最要脸了,脸比钱要紧,对付要脸的人极容易。”因低声嘀咕了一番话,惹得贾赦贾琏齐声捧腹大笑,贾琏指着他半日说不出话来。
半晌,贾琏又说:“只是这般,可会把老太太逼急了,当真去告老爷忤逆?”
贾琮笑道:“二哥哥多虑了。如今老爷手里的证据齐全,她只敢威胁老爷,并不敢动真格的相逼,不然鱼死网破恐怕带累宫里的大姐姐。他们还伸长了脖子等着大姐姐当娘娘呢!”爷仨又是一回大笑。
次日帐房门口贴上了大大的一张纸,最上头是三行大字:
二房欠公帐计
四十万三千八百三十两
利息待算
每回有二房的来来领银子,都分毫不给,在那纸上现场扣去相应数字。不论是贾政王夫人贾宝玉的月钱还是他们屋里下人的月钱,也不论是贾政清客的奉承银子还是宝玉去族学的茶水点心银子。
正文 第四十九章
话说贾赦将二房的欠银数目贴在帐房门口、并扣下了二房的一应开销,贾母又气又急。只是她这会子方明白过来,大房这回是当真要撕破脸了。因想了想,先打发鸳鸯去向平儿探消息。
鸳鸯到了贾琏院子,见凤姐正与几个管家娘子说话儿,平儿在旁侍立,便悄悄招了招手。平儿与王熙凤对视了一眼,走了出来。因将鸳鸯领到僻静之处说:“你是个明白人,我也不绕圈子了。我们老爷并二爷素日都是爱钱如命的。旁的还罢了,钱字上头哪里由得半分商量的?这钱少一文怕是都不成的。”
鸳鸯道:“只是如今二太太哪里拿得出那么些来,年前刚还了国库银子八十万呢。况里头许多大老爷委实算的过了。例如既然算了卖庄子铺子的钱、怎么能还算上当出的利钱?”
平儿秀目婉转的瞧她了一眼,鸳鸯心中不禁一动。却听她道:“怎么你竟连这个也不明白?这里头并没有太多理儿可讲,只是老爷心气儿不平,不让二太太多出那点子银子来他便平不了。借钱也都有个利息不是?横竖二老爷是个要脸面的,他不敢去打官司。退一万步说,纵去打官司、左也不过能免掉一些子多算的罢了,况这些并不多。二房还是得还当还的银子不说、顺带将颜面悉数丢给全京城看了,只怕二老爷日后在朝中也难以见人。”
鸳鸯不禁叹道:“何苦来,当真要兄弟阋墙么?”
平儿轻笑道:“只要二太太还了银子便无须兄弟阋墙了。别说她没有,她不肯拿罢了。府里那么些盈利的产业竟只用了十之三四的价卖给她自己,好黑的心肝。她的私产只怕不比老太太少。再说,梨香院还住着她的亲妹子呢。”
鸳鸯思忖了会子,道:“那些一时半刻也盘不出银子来,总得给二太太些时日筹钱不是?”
平儿又说:“另算一法。她将当日这般谋去的公家产业悉数原价算回来也成,只当是换了个地方记账。”
鸳鸯因问:“那这几年的产出呢?”
平儿含笑看着她:“你说呢?”
鸳鸯忽然觉得自己方才那一问有些傻,低头自嘲的笑笑,又问:“帐房门口那个东西,可能先取下来?”
平儿凉凉的一笑:“哪怕老太太立使人撕了,管保明儿能贴上两张去、再撕了能贴到大门口去。横竖撕破这张脸,大家都别要了。”
这就是没的商量了。鸳鸯遂谢了她,去回贾母了。
贾母闻言长叹一声:“罢了,本是她自作孽。若不贪墨那么多,也不会将老大惹急了眼。”因让鸳鸯将这番话一字不错的转给王夫人。
王夫人听了眼都黑了。偏她如今委实一时凑不出那么些现银来,也舍不得那么些好产业。只得又去寻薛姨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薛姨妈见她一日败势过一日,年前还借给她那么多银子,一时并不敢再借,只推如今生计艰难、没有余钱。王夫人只得日日打发宝玉去寻宝钗玩。
宝玉如今委实没别的去处了,倒是愿意得很。
隔了两日,贾母将史家两兄弟请了来,将贾赦所为一一说了。史家兄弟哈哈大笑,连说“有趣”。贾母急了,抹着泪说:“哪里有这样对兄弟的?你两个是他舅父,快说说他去。”
史鼐假笑道:“说他做什么?世上没有欠钱不还的道理,他既有钱去还国库银子,也该有钱还公帐才是,本来一个理儿么。”
史鼎也说:“恩候这法子委实好的紧,从前我只当存周脸皮子薄,原来不过如此。”
贾母哑口无言。史家欠的库银也不比贾家少,听闻前儿圣人在朝上特特赞了荣国府诚实守信、替国分忧,此事又是贾政上的折子,想来如今一干老亲都有几分不忿,不禁连声嗐叹。因道:“政儿还国库银子本也事出有因。”因悄声道,“我们家大姑娘还在宫里呢。”
不想她两个兄弟闻言毫不松动,史鼐翻着白眼子道:“只顾闭着眼寻自家的好处,半分不顾老亲们,纵他女儿当了娘娘,想来我们也沾不得许多光去。”
史鼎又说:“姐姐不必替他说好话,他既办了此事,咱们总不能还憨头神似的当没发生过。你可知道户部的人如今日日上门来扰?我这么些年竟没如此烦闷过。”
贾母还欲劝,见他二人笑谈待会儿去寻贾赦闲聊古董扇面,不禁长叹一声,唯盼着宫中早日下旨出来。从贾母处出来,二位舅父倒是当真去贾赦的花园子坐了半日。
贾琮瞧着过了十几日、月钱已是扣了一回了,二房都没个动静,委实忍得;干脆添一把柴。
这日宝玉下了学,往李纨院子去寻姐妹们玩耍,路过西花墙,只隐约见两个女孩儿袅袅婷婷的立在那里,忙过去搭话。
刚到近前,就听一个说:“二老爷二太太当真忍得,这么些天过去,半分颜面都不要了。”
另一个说:“听说连宝二爷的月钱都没给呢。”
前头那个一道:“宝二爷怕什么,横竖老太太拿私房钱给了他。倒是三姑娘可怜见的,本来就没几个钱,如今只能喝西北风了。”
宝玉忙问:“怎么了?老爷太太出什么事儿了不成?”
那两个丫头吓了一跳,转身见是他赶忙跪下哭道:“求二爷千万别说出去,老太太说了,谁敢告诉二爷立时打死。”
宝玉连连摆手:“我必不说出去,你们告诉我,出了何事?”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不敢开口,宝玉急了,拱手道:“求二位姐姐了,为何独不能告诉我的?三姑娘又怎么了?”
前头那个遂壮着胆子道:“年前帐房查账,查出来二太太早年当家的时候贪墨了几十万银子的公帐,如今大老爷硬逼着她还钱,在帐房门口贴了数目,从二房一应开销里头扣。如今二房众人的月钱,从二老爷二太太算起、连着三姑娘环三爷,下到一众丫鬟小子们的,全都扣去还账了。二爷的月钱乃是老太太从她自己月钱里头分出来给你补上的。”
宝玉立时惊傻了,如泥雕木塑一般伫在那儿不动。那两个丫头赶忙一溜烟儿似的没影了。
半晌,宝玉清醒了些,撒腿跑去帐房,果然见门口帖子一张大大的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不觉面红耳赤。帐房众人见了他大惊:“谁多舌告诉宝二爷了?”
宝玉臊的连掩面的顾不上,扭身便跑。
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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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71 章
因过了平日回屋的时辰也不见他回来,又不在李纨处,袭人等四处寻他,半日方见他坐在一株腊梅下头抱着膝,痴痴呆呆的,吓得又是问又是摇。
宝玉忽然站了起来。袭人有问他哪里不妥,宝玉一言不发直往王夫人处去了。
王夫人本来愁得眉眼都挤在一处了,见了他忙招来身边笑道:“我的儿,快来!”
宝玉到了她跟前双膝跪地,垂泪道:“如若太太手底下艰难,我那里还有些值钱的金玉器皿,可拿出去换些银钱。再不济,这块破石头怕也值两个银子。”
王夫人一怔:“宝玉,你这是怎么的了?”
宝玉道:“我今儿路过帐房,都看见了。”
王夫人顿觉五雷轰顶,不禁搂过他哭道:“你那大伯好狠的心肠、这是要把我们娘儿几个往死里逼啊!”
宝玉也哭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求太太还了吧。”
王夫人抱着他使劲儿哭,将这些日子诸多哀苦一并发泄出来,母子两个顿成泪人。半日,王夫人咬了咬牙,揉搓着他道:“我的儿,不与你相干的,你且玩儿去。”遂打发了他回屋,自己去寻薛姨妈去了。
宝玉回去赶忙让人收拾了许多值钱之物,吩咐袭人等送去二太太房里。袭人便猜到他知道了,劝道:“有老太太呢,不与二爷相干的。况这些太太哪里会收呢?”
宝玉惨笑一声:“果然你们都知道了。”
袭人忙说:“老祖宗也是为了二爷好,恐怕你知道了搁误念书。”
宝玉嘲道:“念书有何用,不能替家里分半点忧。”因郁郁躺在炕上。袭人等也只得那些他喜欢的话来哄他,他也听不进去。
待宝玉回到贾母处一道用晚饭,见他哭的两眼跟桃儿似的,大惊,问出了何事。宝玉只说陪太太掉了会子泪。
贾母便明白他知道了,大怒,命人去查谁告诉宝玉的。宝玉既自己不说,又如何查的出来?况那两个女孩儿都不是荣国府的,正是幺儿的姐姐安娘并吴攸的妹子小溪。
无奈,贾母使鸳鸯过去向王夫人道:“如今连宝玉都知道了,若是宣扬出去,恐怕有损宫里的大事。”又给了她十万两的银票子。王夫人千恩万谢。
因实在一时凑不出银子来,王夫人只得依着大房的意思,将往年贱卖到自己名下的公中产业以原价折了回来;又拿元春来日封了贵妃保宝钗宫中富贵、若此事不成则将宝钗定给宝玉做抵,跟薛姨妈借了十万两,凑齐了当还数目。后来算的利息终是让她赖掉了。
贾赦当即命人入了公帐,又吩咐快将二房的月钱发下去,从龚三亦并城南大宅秦可卿那儿调取人手接管各处产业。如今外头的事他一手遮天,王夫人鞭长莫及、贾政不通俗物、贾母被瞒得严严实实的,倒是安安稳稳的没出什么岔子。
又吩咐贾政养清客的钱让他自己出。贾政自然不肯答应,立来寻他理论。贾赦懒洋洋的道:“若是你养清客的钱从公帐上出也成,只是我养着老亲兵的那镖局与马行的钱也需从这里头出。”
贾政忙说:“若有了收益呢?”
贾赦道:“自然也算在公中。”
贾政便明白他这两项只怕都是赔钱的买卖,因回去与王夫人商议。
王夫人一想,若这些清客的钱不由公帐出、自然是二房出了。如今二房哪里出得起这些子?便道:“马行本来就是赚不到多少钱的小买卖,大老爷的镖局也不过新开,只怕还须得些日子才能成气候。纵然如今没的收益,早晚不得有收益?老爷依了吧。”
贾政果然应了。
贾赦便将他在外头的一应开销悉数命贾琏凤姐报到公帐上来了。
凤姐不禁头疼,向贾琏抱怨道:“好容易二太太还了那些子银钱产业回来,本以为公中能松快些了,老爷又来这么一手。如今竟比从前还紧些,竟不知下个月的月钱从哪项出呢。”
贾琏笑道:“不急,先紧着老爷外头这两处生意再说。下个月的事儿下个月自有法子。”
凤姐因瞧了他几眼:“什么事儿瞒着我呢?”
贾琏往炕上一趟,懒懒的道:“我的好二奶奶!莫犯愁,威风八面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凤姐叹道:“罢了,拼凑着过了这个年我已是念佛了,管他旁的去。”遂不管了。
此事不多时便传了出去,圣人闻言大笑不止:“这个贾赦竟是个愣头青!如今他们两房怕是再合不到一处了。”又看司徒磐满面思索,问,“想什么呢?”
司徒磐道:“咱们可能效仿么?也贴在朝堂门前或是户部大堂。”
圣人连连摆手:“岂有此理,那贾恩候是个浑人,素来没有规矩也不顾体面。”
司徒磐苦笑道:“又是体面。三哥,有时候面子与里子只能得一样……”见他丝毫不为所动,只得腹内暗叹一声,罢了。
正文 第五十章
话说贾赦安置好了荣国府在外头的产业,因想起里头那些贪墨极多的奴才来,喊贾琏道:“你老子说什么来着?追回你二太太那些子旧账压根儿不需要什么人证。明儿将二太太的人悉数卖出去。”
贾琏奉承道:“还是老爷英明。我早同人伢子说定了,就这几日交人。”
贾赦道:“你瞧着办吧。”
次日,贾琏去户部告了一日假,将府里王夫人一系的下人、除了这会子正在主子屋里贴身服侍的丫头小子,旁的悉数拿了,轰轰烈烈送往人伢子处去卖。因贾母院子前使了人把风,不得一点子风声进去,贾母全然不知。
王夫人闻报顾不得规矩闯到前头来骂道:“琏儿,你要造反么?”
贾琏奇道:“如今家道艰难、府里遭了贼、没法过日子了,卖几个人换钱吃饭,难道不对?咱们阖府喝西北风么?”
王夫人怒道:“咱们府里素来只买人,何时卖过人了?颜面还要不要了?”
贾琏摆摆手:“罢了,二太太,你还做梦呢。如今连里子都没了,还要面子作甚。”
王夫人面上阴晴不定:“这些人都是我素日得用的,我不忍心他们这般被主家所弃,都悉数买了,送到我外头嫁妆庄子上去。”
那些人齐声大哭“太太救命。”
贾琏道:“这个却不成,人伢子那儿早说定了今儿交人的,我不卖给你。”因吩咐带走。
王夫人喝了一声“你好大胆子!”
贾琏“扑哧”笑了:“二太太,你还真是不明事理。如今你说了已经不算了。”遂挥手命将他们推搡着送走了。
王夫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一众心腹哭声震天,手心捏的生疼,偏半点法子没有。另外那些子有幸灾乐祸的、有庆幸自己没有站错队的,有与己无关毫不关心的。待贾母知道,那帮人的卖身钱早打了七折入了公帐,余下的那三成自然是入了贾琏自己的钱匣子。贾母虽知道大房在摒除异己,人都已卖了也没法子,只得宽慰王夫人待大姑娘当了贵人可另收心腹。
倒是贾琮回来听说了,颇有几分感慨——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来日荣国府与这些奴才有什么两样?
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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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72 章
就在二房一心等圣旨的时候,圣旨终于来了。加封贾琏为从四品朝散大夫,平日仍在户部就原职。贾母等以为这不过是个先兆,给元春的哥哥施恩,心中愈发期待,又暗叹宝玉年岁太小、不然这回施恩应该在他头上的。
偏宝玉浑然不觉,这日下了学路过梦坡斋小书房歇一会子,因口渴了,随口喊外头的人来倒茶。喊了半日,外头磨磨蹭蹭进来一个婆子。宝玉见了嫌弃她不干净,帮摆手让命她出去,又喊:“没有干净些的小丫头子?”
那婆子是凤姐儿手下的,素日便有几分愚莽。近日王夫人倒台、她自持可以仗势欺人了,瞅着左右没人,竟骂骂咧咧给宝玉一长串的排头吃!宝玉何尝受过这个,急得跳起脚来骂人,却让讽刺了一回“二太太委实干净、公帐都快搬到她私库去了”云云,顿觉羞惭,顾不得让人欺辱掩面跑了。
他前思后想,始终不明白他母亲为何要贪墨,遂在府里转了半日的圈子,无人可诉,终于还是找上了贾琮。
贾琮可巧提了笔要练字,闻言啼笑皆非:“为什么?宝玉哥哥知道这府里的银子都谁的么?”
宝玉一愣道:“自然是全家的。”
贾琮咧了咧嘴角:“也不是不对。全家这个词儿太泛了些。咱们这府里的银子眼下暂时是大老爷与二老爷——也就是我老子与你老子的。”因使了个眼色,红.袖忙领着一屋子下人出去了,又阖上门,贾琮才接着说,“总有一日老祖宗去了,咱们两房分家。依着朝廷法度,这府里的钱大都是我老子的、极少是你老子的——嫡长子得七成还是 第五十一章
如今荣国府内大局已定,贾赦便有几分兴头上来,预备寻个借口、趁如今开春渐暖将贾政轰出去搬回荣禧堂。幸而他如今颇为信任龚三亦,事先与他打了声招呼。
龚三亦闻言连连摆手:“万万不可!如今圣人对你打压存周不闻不问便是这个缘故。你但凡还住着花园子一日,明面上便是他占着上风,亦有史太君依然握着权柄之意。你若当真住进荣禧堂了,保不齐你们家那位大姑娘的事儿就误打误撞、弄假成真了。须知平衡之道乃是司徒硠惯用计策。”
贾赦吓得赶忙打消了念头,道:“多亏了先生,还是实惠要紧些。”又将贾琏喊过来叮嘱一番“在衙门里头不得张狂”云云。
贾琏如今在衙门时日不短,也算明白了些官场事物,口里连连称是,回头向凤姐儿苦笑道:“老爷还特吩咐我不得张狂,我一个拿向后宫进宝换差使、拿银子换了个虚从四品官衔的,上哪儿张狂去?幸亏二婶子那些银子帮了我们衙门许多,不然同僚非踩死我不可。”
凤姐如今大权在握,傲然道:“爷如今官帽子比他们高两级,压都压死他们,怕他们作甚?谁敢给你脸子瞧,你打回去便是,让他们一个个给脸不要脸。”
贾琏嗤道:“你懂什么?户部这样的地方哪有好惹的,我不夹着尾巴做人已是不错了。当外头也如内宅么?你在里头这般兴风作浪的还不是老爷与我将大事定了。”因扭身出去。
倒是平儿过来劝道:“二奶奶,只怕外头艰难,二爷也不好过呢。”
凤姐儿向着门望了半日,冷笑道:“但凡用的着我,便笑脸相向;一句话不中听便给我脸子瞧。”又唾了一口。
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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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73 章
平儿再劝:“话虽如此,终归他是爷们,奶奶且担待些。”
凤姐儿吊起眉瞧了她一眼:“罢了,你也不用这般黑天白日的护着他,谁稀罕呢。”因赌气往炕上躺着去了。
平儿又赶着劝了几句,见她不理睬,只得立在炕旁伺候着。
另一头,龚三亦见秦可卿委实是个人才,干脆请她镖局来帮着管理内务。秦可卿一条命都是他救的,如今也不是什么公侯府邸的主子奶奶了,还有什么二话?兼之秦家并没有多少产业,秦钟还要念书、秦父还要养老,经过前头了这些事她也无须计较什么地位体面了,故此以“秦娘子”之名来太平镖局管理内务。太平镖局的开销如今挂在荣国府,薪水自然高的很。
镖局立时炸开了锅。往日她在城南大宅的时候就有止不住的消息传来,镖局许多人都深羡她许久了。如今见了真人,方知住在城南那边的兄弟所言不虚。一个个精神头比吃了仙丹还足些。又见她话也清楚、理也公道,又知道刚柔并济,竟比那秦三姑还受人爱戴。暗地里都说:“姓秦的女子个个了不得,都又能干又貌美。”
柳湘莲更是惊为天人,日日围着她转圈儿。秦可卿如今早对男人灰了心,又出来挣钱养家了,哪里有那份心思?只以礼相待罢了。柳湘莲心里着急,见她与贾琮极熟络,又悄悄拉着他问来历。
贾琮心想,他两个容貌上倒是配的过去,因瞥了他一眼:“秦娘子是从前嫁过人的。”
柳湘莲问:“她是寡妇么?我瞧她倒是时常穿些鲜亮的颜色、偏又说没有夫家。或是因故和离了?”
贾琮摇头:“那倒不是。”
“那是何故?”
贾琮撇嘴道:“嫁过去之前只合了她与前夫的八字,原是不错的。谁知前几个月冒出来个老道士替她重新合了她与公婆的八字,竟命犯白虎,她就被出家了。”
柳湘莲一愣:“出家?”
贾琮道:“被、出家。她如今头发还没长长呢,是我请龚先生绕弯子替她使了个障眼法还俗的。”
柳湘莲何等聪明,瞧秦娘子那通身的气度便知道她来历不凡。他本也是个朋友多消息广的,因命犯白虎而让夫家送尼庵的贵族女子恰又姓秦的、又与贾家有关联,稍想了想便猜着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贾琮道:“我知道依秦娘子的才貌,若是个寡妇柳二哥你是大约不会介意的。如今……”他歪了歪脑袋,觑了柳二郎一眼,“她是个白虎星,你还敢么?”
柳湘莲一个刀尖上玩命的镖师哪里介意什么白虎星?不过因着他与贾蓉也认得、求娶他的前妻恐怕颜面上不方便罢了。一时满面踌躇。
贾琮在旁翻了个白眼子,扭头就走。柳湘莲张了张嘴才欲喊他,又罢了。
京城里头诸事渐平。因国库银子已还了,龚三亦道如今不便继续劫掠豪奴,怕是圣人当真眼红,让大伙儿暂且歇会子;而他因还在筛选占山为王之处,故此依然打理镖局。贾赦干脆将贾四以“大掌柜”之名悄悄使去江南,去金陵老宅那儿清理留在那边的下人。他这会子也发起狠来,不是自己的人一律清除出去。
贾琮听说了忙提醒他,从前他听壁角的时候仿佛听见王夫人曾说江南甄家收着咱们家几万两银子。贾赦哪里知道?忙寻贾琏来问。
贾琏闻言冷笑了几声:“她倒是连那个也惦记着,满心以为这府里的银子都是她的不成。”
贾赦便知道是真的。又亲笔修书一封给甄家,让贾四将这些银子也取回来使。又问贾琏府里可在旁处存着银子。
贾琏道:“我也记得不的了,待回去让媳妇查查账。”
贾赦忙催他:“快去,让老四一并取来。”
贾琏笑道:“横竖飞不出手掌心去,老爷性子愈发急了。”见贾赦瞪他,忙拿起脚来跑了。
不多时王熙凤查出来,早年在长安高家还存了八万两银子。贾赦吓了一跳:“这些年往来愈发少了,快去取了出来!”
贾琏忙说:“哪里少了?不过没来见老爷罢了。我年上还见着他们的人呢,礼也颇重,并送了许多西边的物产过来。”
贾赦摆手道:“你懂什么,你不过一个孩子。快取出来,只说咱们家遭了贼,如今缺钱的紧,横竖此事尽人皆知了。”
因问贾四可有旁人好派去长安,贾四笑道:“如今有龚先生在,就让老六去一趟,踩踩点儿,也看看那头有什么生意好做不成。”他指的乃是劫掠豪奴的生意,贾琏见他说的一本正经的,不禁偷笑。
贾赦点点头道:“带些好手过去,只是又劳顿你二人了。”
贾四道:“比当年打仗如何?”
贾赦不禁叹道:“多年不曾上战场,我都想的慌。”
贾四笑道:“罢了,有想的功夫,我陪将军去练会子去。”
贾赦大喜:“走走!”
他这些日子忙着勾心斗角,烦闷的很,贾四又要出远门也有几分不舍,趁机练练手脚,舒坦舒坦心情。
数日后,贾四葛六各领着一群小伙子兵分两路往金陵长安两处讨债去不提。
这日司徒磐处传来消息,四通钱庄经手那银票的掌柜因过年回乡略感风寒阻了归程,这两日才回来,让林海过去。林海忙赶去贤王府。
偏他前脚才去,贾琮他们后脚就来了。林黛玉许久不曾过先生瘾,难得有这个机会,如何肯放他们走?因幺儿年纪已不小了,又只此一日、又没大人看着,遂于书房设屏风一座,黛玉在里头讲课,他们三个在外头听着。
忽闻外头一阵慌乱,有犬吠声传来,黛玉不禁皱眉:“外头何事?”
贾琮性子最急,忙说:“我去瞧瞧!”便推门出去。才走了几步,只见眼前黑影一闪,一条大狗扑上来急吠,吓了一跳:“黑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黑子喊了几声,咬住他的裤脚就往外拖。贾琮立时明白秦三姑有事,高喊:“林姐姐,我一个朋友大约遇到麻烦了,我得赶过去!”
林黛玉时常听他说起侠女秦三姑与黑子,颇有红线隐娘之遐思,忙道:“莫胡来,你才多大,要去也须得带些人手去。”
“我不知道,去了再说!我走了!”贾琮一头喊一头跟着黑子跑。
谁敢让他就这么跑了?幺儿赶忙撂下笔跟在后头;贾环才跑到门口让林黛玉喊住了:“你那两下子莫跟着去凑热闹,万一有个好歹幺儿护不住那么些人。”又让下人们赶紧跟上去。
一行人遂跟着黑子才跑巷子口,就见街头的空地上有人在打架,三个男人围着秦三姑一个,后头一大群兵士捧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玄衣男子。
幺儿一声不发加入战团,贾琮在旁扯着嗓子喊:“你们三个男人还要不要一点子脸了?”又指着那个男子低声向黑子指示,“去咬他!”
黑子如箭般冲了上去,吓得那男人四周的亲卫赶忙上来拦。他们跟人斗还罢了,跟狗打架一时却寻不着门路。那男子霎时左躲右闪,颇有几分狼狈,险些让黑子咬上一口。
那三个围着秦三姑的人见了不禁有几分恍神,幺儿趁机虚晃几招,拽了秦三姑跳出圈外撒腿就跑。贾琮赶忙喊:“黑子!去保护你娘!”
这里唯有秦三姑一个女子,对面那群人听见“你娘”二字都不禁有瞬时发愣,三姑并幺儿却是早已习惯,半分没停下来直往巷子里头奔,黑子也立刻丢下那玄衣男子大声吠着跟在后头。偏那三个人反应也快的紧,立时追了过去。
待众人明白过来,只见贾琮两手叉腰如矮圆规一般领着人挡在巷口:“大老爷们,打完了女人又想打孩子不成?合着你们当兵就是为了欺负妇孺么?”他不怕,跟来的那些贤王的下人更不会怕了,况相救美女本是男人天性,一个个兴头十足,横眉立目将对方的大宗人群堵住了。
那男子脸色变了好几回,慢慢走上前来,他手下也跟了上来,成一个半圆,颇有几分压迫感。
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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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74 章
贾琮抱着胖胳膊哼道:“想绑架小爷?也不打听打听小爷从哪个宅子里出来的。”
那男子冷笑道:“哦?哪个宅子?”
贾琮昂起头来:“贤王的宅子。”
那男子脸色终于变了。半日,森森的说:“原来是攀上了贤王,好硬的仗腰杆子。”
贾琮一听这味儿不对啊!不禁瞧了他几眼,八卦道:“喂,你们认识啊?”
那男人闻言也细瞧了瞧贾琮,道:“你是她何人?”
贾琮老实道:“朋友。”
那男人有几分想笑,讥道:“你这么点子大的朋友?”
贾琮撇了撇嘴,又问:“喂,你们为何打架的?”
偏这会子方才追过去的三个人回来了两个,贾琮一看没有旁人,不禁松了口气,笑道:“哈哈!我们的人安全了对不对?”
那二人因向他们主子回到:“侧妃并方才那个少年、还有一位半道上接应的男子一道进了巷子里头的一座院子,旋即闭门不出。接应的那个就是方才与侧妃同行、领着狗先逃跑的那位。我们问了问邻舍,院子是贤王的、如今乃是扬州巡盐御史林海林大人住着。”
贾琮方才在巷子里只顾跟着黑子跑,现在回想一下在半道上仿佛看见了三姑的伙计李升,才明白黑子如何忽然能找到这里来。听见“侧妃”二字,他心里咚咚的在打鼓,一头玩命的脑补各种狗血故事,面上还得意道:“怎么样怎么样?我说了是贤王的地盘吧?”
那男子因细细打量了贾琮半日,问:“故此你不是贤王家里的?”
贾琮摆手:“自然不是,我是做客的,狐假虎威呢。”手指头朝后头一指,“然这些都是他的人。”
那男子又问:“贤王千岁可在家里?”
贾琮便知道他八成是哪个异姓王爷,摇摇头:“没在,这里是外宅,他在他自己王府呢。”
那男子遂说:“既这么着,你们往门前守着,后头也去几个人,不得让她跑了,我去求见贤王。”下人的人齐声答应,他转身就要走。
贾琮忙问:“那什么……你是谁?那个……”秦三姑显见是个化名,他不敢喊出来,想了半日寻不着合适的代名词,只得说,“那个谁,是你小老婆吗?”
他后头贤王的下人都不禁笑出声来,连对面的兵士也有忍俊不禁的。
那男子果然也有几分啼笑皆非:“我叫霍煊。”
贾琮眉头一皱,立时猜到了此人是谁了。他们家可是小爷的仇人,原著探春不就是替他妹妹远嫁了?他自己没本事、打仗输掉了,他老娘仗势欺人、谋了小爷家的姐姐替他倒霉。如今探春可是贾环的心灵支柱,遂立时看此人不顺眼了,嘴角一耷拉,怪声道:“哦~~南安王爷啊,久仰久仰!”
霍煊倒是不吃惊:“你听说过本王?”
贾琮道:“没有,猜到的。你姓霍,刚才那位大哥说‘侧妃’,故此猜到了。怎么你虐待小老婆,人家受不了就逃跑了么?”
霍煊面色分毫不动:“不过是点子误会。”
贾琮嗤笑:“误会?”他眼珠子一转,立时想起头回见秦三姑的时候她对“名声”二字极为敏感,“我猜,想来是因为不怎么好吃的名声了?”
霍煊冷冷道:“并不与你相干。”又转身就要走。
贾琮哼一声:“你惹了我朋友便与我相干了。离我朋友远些,咱们自然井水不犯河水。”
霍煊没搭理他,拿起脚来就走。
贾琮认得秦三姑这几年,早有了交情,与她的身份无关。在他心里自然秦三姑必是对的、她离家出走那错的必是旁人。因瞄了霍煊一眼,大声道:“罢了,我只说一句话。有些人天生就不能立于人下,不论他是男是女。你若没本事给她大老婆当、或是没本事让你母亲不给她委屈受、或是自己没本事赢得了她,就别妄想着有人肯替你忍这个忍那个。不是所有人都会忍的。”
霍煊登时回过身来,略带几分煞气问道:“你知道什么?”
贾琮两手一摊:“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但我知道刚才进去的那位女子,是一位胳膊上走马、肚子里行船的响当当的女豪杰。你若当真是他男人,还不如我一个小孩子了解她么?当小老婆,切!”他冷笑一声,“你自己想想,你自己的本事到底多大、能不能赢得了她去、够不够资格让她委屈自己给你当小老婆。保不齐人家一开始就是你强抢的。”因自作潇洒的一个伶俐转身,领着人趾高气昂回去了。
偏他清晰的听到身后传来几声嗤笑。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话说贾琮领着人回到林海家暂住的小院门前,果然见那儿矗立着一位兵士,大门紧闭没有旁人,忙凑上前去嬉皮笑脸的打听:“这位亲兵大哥!刚才进去的那位姐姐是你们王爷的侧妃?”
那兵士扫了他一眼:“你不知道?”
贾琮正色道:“我交朋友素来不问人家的私事,看得上此人便与她交友。只是如今仿佛有几分麻烦,故此打听打听。”
那兵士漠然道:“既这么着,小公子自去问她便是。”遂又立于门旁标枪似的一动不动了。
贾琮撇了撇嘴,回头溜了一眼身后跟着的这群南安王爷的兵士,大声喊:“我回来了!”
里头的人听见了赶忙打开大门,贾琮领着人大摇大摆进去了。
只见秦三姑、李升并幺儿都就在门里头候着,笑道:“你们还担忧不成?他们哪里敢把我怎样,横竖有贤王哥哥的招牌在。”因闭了门,一行人遂往书房而去。
林黛玉正死活按着贾环不许他乱跑,听闻人全都回来了方松了一口气,便请三姑到屏风里头来。二人见面都颇有几分惊讶对方之容貌,相对万福。
寒暄几句后,贾琮跑到后头来了,贾环见了也跟到后头来。却见她二人虽年龄相去甚远、气质截然不同,然都是美人,很有画面感。
贾琮道:“三姑姐姐,只怕你得讲讲你的故事了,不然咱们不好处置。”
秦三姑面色一暗:“没什么好讲的,我本不是什么好人。”
贾琮撇嘴:“罢了,这世上本也没什么好人。你是我朋友,这便是好人了。”
秦三姑瞄了他一眼:“倒也未必。”因淡然说起旧事来。
她原先是南安王爷身边的一名女护卫,家生子出身,后被当时还是世子的霍煊收房。因时常陪在霍煊身边,竟比正经的王妃先怀上,故此孩子让老王妃打掉了。霍煊为了安慰她、不顾一切给她升了侧妃,且没有第二个侧妃甚至没有庶妃。然她依然怀恨在心,设计搞掉了王妃的孩子,因此遭了王妃的报复,诬陷她与人有染、坏了名声。霍煊气的打仗去了,她在府里呆不下去,就逃跑了。不曾想今儿出门办事、恰遇了个正着。
一番话说完,黛玉贾环目瞪口呆。
贾琮连连摇头:“万恶的小老婆制度!”又说,“故此我方才的话很对,有些人天生就不能立于人下,不论是男是女。”遂安慰道,“三姑姐姐,你没错,错的是霍煊。”
秦三姑大奇:“我可是害的正经王妃丢了孩子呢,又私逃出府,依着你说竟没错了?”
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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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75 章
贾琮点头:“他既然与你熟悉,就当知道你的性情,他不应当将你这样的女子收入后院。不客气的说,当年若你不要什么狗屁名分当个外室,就能好了许多。王府后院等级分明、又有各色规矩钳制,你的聪慧、你的本事无处发挥,只能在那个狭窄之地动起来,岂能不伤到他后院的人?既然要收后院、又要在后院排出秩序来,决计不能使下位者本事高于上位者。否则人家不服气、岂能不生事?他的王妃若本事强出你许多去,又岂能让你算计了?”
半晌,外头的幺儿道:“这话虽看着无情,倒也有几分道理。”
贾琮哼道:“世人都以为把女人娶进门、纳进院子就万事大吉,殊不知女人也一样聪明,弄了一群聪明的女人在后头不打起来是不可能的。别指望规矩能约束人的天性,如今世道的规矩本身便极为不公,故此只能约束性子软弱的人与没有本事的人。”
秦三姑冷笑道:“依着你看,男人后院应当唯有最正妻是聪明的,其余小妾通房都应当是傻子么?”
贾琮朝贾环一努嘴:“诺!我家二叔唯有正房是半聪明的,两个姨娘都不怎么聪明,故此二位姨娘被欺负得极惨。若不是三姐姐一心照看、他自己又肯上进,环哥哥好悬没废了。”
贾环低头道:“我与姨娘过的极艰难,二太太又不肯让我念书,若非我姐姐、林姐姐与琮儿,我这会子怕还识不得几个字。”
贾琮摊手道:“所以么,小老婆这种职位就不应该存在。”
黛玉自从听说秦三姑害了一个孩子便一言不发,这会子却道:“只是,想来三姑与南安王爷却是有情。”
贾琮撇嘴道:“自然有情了,三姑姐姐长得漂亮、是个男人都会动情的好么?只是这个情也没有多少。不然刚才打架的时候,他竟是让他三个手下跟三姑姐姐打、没有自己上。可见也不怕她伤着了。”
贾环插嘴道:“想来也三个人也不敢伤了侧妃。”
贾琮道:“那是想来。打架这种事,还是自己比较能控制住自己,旁人都不一定能控制好。”因扭头问,“三姑姐姐就这么在京城里晃悠,不怕让人认出来么?”
秦三姑淡淡的说:“京城很大,认识秦三姑的人和认识南安王侧妃的人,彼此全然不相识。”
贾琮击掌:“好见识、好胆识!”
秦三姑不禁笑道:“冯紫英时常说,琮小子天生长了一颗偏心眼子,我今儿可算是见识到了。”
贾琮遂问:“三姑姐姐如今是怎么打算的?”
秦三姑迟疑道:“我一时也没有主意。”
贾琮道:“我只问你一句话:时至今日,你还愿意去当南安王侧妃吗?日日给害死你孩子的老太妃并你害了她孩子的王妃请安、放弃秦三姑辛苦打拼出来的那许多基业并你下头那许多兄弟们。”
秦三姑苦笑:“你这是撺掇我别回去了。”
贾琮点头:“依着我看,你对霍煊依然有情,只是他那个后院却是你的笼子。这世上许多聪慧的有才干的女子皆被困于后院,一身本事无从施展。你却是何等难得?得此机会。再说,他说你是他小老婆你就是了?他有证据吗?就不能是长得很像的人吗?你若当真爱他,秦三姑也可以收了那姓霍的入幕僚嘛。”
听得李升在屏风外头击掌:“说的好!当家的,你也可收了他。”
秦三姑却是面色一沉:“你当我是开窑子的么?”
贾琮两手一摊:“却又来!三姑姐姐这是心结解不开。因你是遭了那王妃在名声上下手、故此见名声看得过重了些。其实她不从那块下手、也会从旁处下手的。横竖她是要报复你,于名声何干?名声是无辜的,放开那个名声他还是个孩子……额,那什么,你都已经离了那个笼子,还想着那个做什么?”
秦三姑思忖了半日,强笑道:“也有些道理。”
“哈哈!”贾琮拍手,“这样才对。”
外头的李升道:“只是眼下霍煊的人堵住了院子,咱们如何回去呢?”
贾琮笑道:“这个却容易的紧。”他忽然又想起一事,“怎么会那么巧、他恰领了那么多的一群人、遇上你只带着一个人?”
秦三姑果然想了想:“我们出来办事当是没人知道的……”眉头一动,仿佛有所疑心。
贾琮道:“横竖当心些,我素来不信有什么巧合,巧合多半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秦三姑忽然扭头瞧了屏风外头一眼,终是没言语。
幺儿因问:“琮儿有什么鬼主意将人带出去?”
贾琮笑道:“这个么……”因说了一番话,听得众人都点头称“可以一试”。
不多时,贾府的一群人并这府里的许多帮着凑人头数的,一通哄哄闹闹的拉着马架了车出门,李升与黑子也在其中。贾琮向门口的那些兵士嬉皮笑脸道:“看清楚哦,这里面没有你们家侧妃的。”还打开车门让他们细细查验。
那群兵士果然一一细看,并没有秦三姑,又细细查验了马车,也没查出什么来。又不便得罪贤王与林海,只得放他们走了。
他们走了半日,里头出来一个小幺儿道:“好了,你们可以走了,那个女人刚才混在里头出去了——你们也真没眼光,换身衣裳、将脸弄黑了些又画上两颗痣就不认得了。”
兵士们大惊,面面相觑。
那小幺儿哼道:“爱信不信。”因如寻常般打开大门。不一会子那些凑人头数的在外头溜达一圈儿带着车马回来,笑嘻嘻的在门口闲聊扯淡一番再进去不提。
半日,司徒磐、林海果然与霍煊一同回来。那个守在门前的小幺儿上来打千儿问好,林海奇道:“蓝翔?你如何在此处?”
蓝翔道:“我们家爷让我在此处候着姑老爷回话,另有,我的衣裳让那个女人穿走了么。”
霍煊急道:“她走了?”
蓝翔点头:“她穿了我的衣裳、画粗了眉毛弄黑了些脸又点了两颗痣,那会子出去的人又多,外头那些兵士大哥们一心在查验车里有没有藏人的夹层,便没认出来。”
霍煊忍不住跺脚嗐声。
林海忙问:“怎么回事?”
司徒磐却沉着脸道:“先去里头说。”
林海点点头,一行人到了里头厅上。
蓝翔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道:“那位娘子因为家里有许多事物着急安排,就先走了。”
司徒磐问:“小子,你知道那位娘子是谁么?”
蓝翔道:“知道,南安王府逃跑的侧妃。”
林海瞪着他:“知道你主子还帮她跑了?”
蓝翔道:“姑老爷,我们家小爷素来仗义,那位娘子既不愿回去,他自然是要相帮的。”
霍煊冷笑一声。
第 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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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76 章
蓝翔又道:“我们小爷有一番话,让我说给南安王爷听。”因将从“不应当将你这样的女子收入后院”到贾环的例子等言语说了,只略去了“如今世间的规矩本来不公”这句话。
半日,霍煊森然道:“如此倒是我的错了?”
蓝翔垂首道:“我们爷说,想来令王妃也不是省油的灯,猛虎与蟒蛇同笼,不打个你死我活根本不可能。”
司徒磐倒是点头:“确有几分道理。世间女子有多聪明狠辣、我却是一清二楚的。”
霍煊冷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去荣国府朝贾赦要人了。”
蓝翔道:“我们爷让我告诉王爷,这位其实是冯紫英冯大爷的朋友。”
司徒磐忍俊不禁:“他倒是会祸水东引。”
蓝翔正色道:“本来便是冯大爷的故交,我们爷不过前两年才认得的,他尤其喜欢黑子。”
霍煊一想,贾琮不过一个孩子,能知道多少?既是冯紫英认得,不如先去冯家。又想着冯紫英年轻英挺,几分酸意徒然冒出来,立时站起来告辞。林海只得寒暄几句,送出大门外。
殊不知霍煊领着人前脚刚走,秦三姑后脚便从后门出去了。
林海与司徒磐回到书房,司徒磐乃问:“贾琮那小子有许多话都不应当是打贾赦那儿学来的,他那个武师父也不过市井之徒,你可知道他身旁有何高人?”
林海道:“我只知道是一位女子,偏他生母又去了。”
司徒磐想了想:“难道是贾珠的那位遗孀?听冯紫英说琮儿这几年是跟他那位寡嫂习字的。李守忠此人倒是迂腐,他儿子也平平。”
林海霎时想炫耀那臭小子是自家女儿教出来的,忽而又将话咽下去了。
司徒磐又笑道,“荣国府的男人不顶事、女子倒是有些人才。”遂将蓝翔喊了进来细问,又问了半日旁的下人。听完不禁啼笑皆非。打发了他们出去,向林海苦笑道:“若说他莽撞、偏又算不得。胆子比斗还大些。”
林海摇头:“过于胡闹了。听闻这个秦三姑也算个名人,横竖南安王爷要寻到她并不难。想来此事不大。”
司徒磐叹道:“不大?那个秦三姑不用问就是当年霍煊身旁的琴思,他是爱若珍宝的。战场上可没少杀敌,还救过霍煊的命,她若当真想躲起来只怕下回没那么容易被抓到。为了这个女人霍煊跟老太妃可不止翻了一两次脸。这回非乱套不可。”
林海笑道:“横竖如今有冯紫英挡在前头,琮儿是个小孩子,无非给他送一份礼算是赔不是罢了——这份礼倒是轮不到我送,恩候自然送去。”
司徒磐道:“我敢打赌,此事贾赦压根儿不会知道。”
林海笑道:“却又来!连他老子都不知道,我一个姑父,就更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司徒磐连连苦笑摇头:“你这么一个大儒,竟是让那个小家伙带坏了。”
林海瞥了他一眼:“当真?我却觉得你颇为喜欢看霍王爷的热闹,不然方才如何不说?你可莫说你不知道那女人化名叫什么,方才霍煊来求见的时候你脸上那神色便是知道的。只怕早都知道了。”
司徒磐满面无辜:“我一个闲职王爷,哪里知道市井之事?如海,你看错了!”二人一笑,司徒磐遂告辞回府去了。
林海亲送出大门外,又瞧了他去的方向凝神好半日,直至下人喊他才回过神来。
另一头秦三姑回了家,淡淡的盯着李升瞧。
李升坦然道:“让当家的与霍王爷偶遇是上头的意思。不过偶遇在荔枝巷外头却是我与冯大爷盘算的。”
秦三姑冷笑了一声:“你二人倒是会盘算。”
李升道:“冯大爷说,琮三爷是个仗义的,歪点子极多,打架未必成、逃跑的本事尽有,保不齐能护着当家的脱身也未可知。”
秦三姑问:“上头想在霍煊身边安排人?”
李升道:“安排个人不难,只不大容易得他的信任,才想到当家的。”
秦三姑不禁闭目。
李升又道:“上头难得才见当家的一回,不甚了解。我与冯大爷都觉得,大材小用,故此……横竖上头只命‘偶遇’。”
半日,秦三姑点点头,示意他出去。
待李升走了,秦三姑不禁满面阴冷:“上头若是不甚了解,又岂能让你们瞒着我?无非明知道我必不肯的……”
正文 第五十三章
话说林海送走了司徒磐,忙来后头见女儿,却见林黛玉眉头紧锁,乃问何事。
黛玉遂将今日所见一一说了一遍,问道:“我怎么竟是不明白?秦三姑有孕,为何南安太妃要打掉她的孙儿?”
林海道:“这个倒是各家规矩不同的。许多人家、正妻无所出是不允小妾有子的。”因向她解释了些“嫡子长子”的话。
黛玉点点头,叹道:“却也有理。”又问,“既然害了她孩子的是太妃、她何以朝王妃下手?王妃并没有害她的孩子。”
林海道:“想来王妃平日给了她不少苦头吃,又或是心中怨恨无从发泄、妒忌王妃的身份高于她。”
黛玉摇头道:“琮儿今日有几分不问是非了。”
林海想了想:“他说的也不错,终究是南安王爷不识人,既知道他们家的规矩,就不当先让那秦三姑有孕。”他不禁又说,“若那女子当真是个美人……”谁又忍得住?不过女儿还小,后头这半句话他咽下去了。忙岔开话道,“你竟也没将她交出去呢,须知此处你方是主人。心里头可是有些怜悯?”林海颇有几分忐忑。若是女儿无自主之意、由着贾琮等胡闹,这性子却是不好。
黛玉叹道:“闻名已久,虽头回见面,也慨叹她以女子之身博得一番事业,着实不易。既然她自己不愿意,我心里头是不盼着她让那南安王爷关回后院去的。”林海遂安下心来,点了点头。
黛玉忙也岔开话题,问她父亲今儿可有了行刺幕后之人的行迹,林海道:“行迹虽有了,却是并不实在,只怕不好查。横竖交予贤王查去。”
黛玉看着他说:“此人不查出来,我心不安。”
林海忙安慰了她几句,爷女俩吃饭去了。
另一头,霍煊领着人浩浩荡荡到了冯家。冯紫英早得了贾琮使人报信,知道自己被这小子丢出去当挡箭牌了,忙恭谨的将他迎了进去。乃编了一通“狩猎遇险侠女相救”的胡话,霍煊显见不信,冯紫英也知道他不信。
二人一个含笑一个怒目对持了半日,冯紫英忽然道:“贾琮那小子有一句话是不错的。这女子是个豪杰、不会肯居于人下。人是会变的。纵然当日在你后院里头不过是个寻常女子,这么些年过去,如今却已然是个人物了。后院、是关不住她的。”
霍煊冷笑道:“依着你们的意思,本王倒是应当算了、只当没看见她?”
冯紫英假笑道:“我只一句闲言,王爷不信便罢了。”
第 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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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77 章
霍煊站起来道:“我倒是想看看她如今本事长进到什么模样了。”不曾告辞,转身走了。
冯紫英倒是不肯失礼,恭恭敬敬送他出了大门口,因扭头吩咐人预备好茶待客。果然,不多时秦三姑便找上门来了。
冯紫英抢在前头说:“不干我事!上头吩咐的。”又骂道,“就知道李升那张嘴缝不住。”
秦三姑哼道:“你两个倒是安排得极妥当,连黑子都算进去了。”因问,“上头为何不告诉我?”
冯紫英老实道:“怕你舍不得外头。你那老相好本来便是个有主见,寻常人哪里能扰了他的决断。”
秦三姑问:“何以忽然要在他身边插人了?”
冯紫英道:“如今圣人手里有了点子钱、就想撬兵权了。”言语不掩几分暗讽。
秦三姑连连摇头道:“圣人没打过仗。要紧的是军心,军心哪里是一点子钱能撬到的。霍煊并他老子他爷爷三代从没打过败仗,素日爱兵如子,极得军心,平白撬他兵权,非兵变不可。况哪有从后宅下手撬兵权的。”
冯紫英道:“故此唯有你可行,你能在行军打仗上说的上话。”
秦三姑先是一怔,恍然拍案:“胡闹!打败仗是要陪出去许多兄弟性命的。”
“霍煊本来与你情深、上头自会想法子让他知道你当年是冤枉的、并那会子你吃的苦。况你自己下手、总比旁人下手来的放心不是?”
秦三姑面色刷的沉了下来,阴晴变幻了半日:“好一句‘自己下手比旁人来的放心’。请问,上头以为我到底是对他依然有情、还是没有?”
冯紫英道:“有。”
秦三姑冷笑道:“你们就不怕我掉转头悉数告诉他?”
冯紫英道:“他的王妃可没犯过错,上头还有个老太妃,她二人本是一体,又都挂在霍煊身上。如今你的地位比他们阖府都低,除非将他们一并拽下来,否则又如同当年一般无二,不过重演一回罢了。横竖他是王爷,没了兵权也一样是王爷,圣人不会动他的。”
秦三姑默然半日,森森的道:“好算计、不愧是位公公、倒是会算人心。我也是军营长大的,我就肯抛出去那么多兄弟的性命?只为了替他算计我男人的兵权?”
冯紫英不答话,露出一个讥讽的神色来。
秦三姑又盯了他一眼,“既这么着,冯大人何以不让他将我抓回去?”
冯紫英苦笑道:“不值得。这么些年了——你若不是女子、或是生在好人家……你应当长刀阔斧才对。”
秦三姑立时望着他:“若你当时没出手,一任我让他抓走,只怕我唯有认命了。只是如今你已动了第一步,下头我刚当如何?”
冯紫英道:“你当真不想回去?”
秦三姑扯了扯嘴角:“既然人家也没亲自动手,我又何须亲自动手?再说,我秦三姑乃是城西一霸,他说我是他小老婆我就是了?他有证据吗?就不能是长得很像的人吗?”
冯紫英不禁抚掌大笑道:“这等无赖性子你也一般学着了。”因悄然道,“你可别说是我的主意。”
秦三姑瞪了他一眼。
“如今有桩事儿,在贤王那里。”纵然这会子四周早没了旁人,冯紫英依然低声密语,“林大人遇刺之事,因上头特特压住了消息,不应当有市井之人知道才对。偏今儿那个钱庄的掌柜竟说漏了嘴。”
秦三姑皱眉道:“这般没嘴的葫芦,想来也不知道多少?”
冯紫英道:“他是被人吓唬了,有人特露了口风给他。”
秦三姑立时道:“不对啊,既然他本来什么都不知道,何必特露口风给一个不相干的人?这等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冯紫英道:“故此我们琢磨着,大约那开银票之人,是他亲眷或挚友。因着亲友卷入刺杀朝廷重臣大案,他吓着了,才病的。又或许在拖延功夫也未可知。故此他说的话不用问悉数为胡说八道。”
秦三姑问:“审没?”
冯紫英苦笑道:“一个没留神让他自尽了。”
秦三姑又皱了皱眉头:“连命都不要了,是他儿子?”
冯紫英道:“他没儿子,唯有一女、嫁与寻常人家,开不起那么大宗的银票子。故此线索断了。贤王还在寻他旁的亲友,一时也没有可疑的。”
秦三姑因问:“贤王千岁有何高见?”
冯紫英道:“林大人欲回南。”
秦三姑动容道:“委实是个忠臣。你的意思,让我去当保镖?”
冯紫英道:“贤王通人情些、也爱惜人才,知道你的本事究竟在何处。”又笑问,“真放得下那人?”
秦三姑叹道:“哪里放得下?只不过如今较之于他、我更放不下外头的事业并兄弟们。琮儿日日在我耳边念叨,对我这般女子而言,刀子银子黑子都比男人可靠,我竟已经听进去七八分了。既要有所得、必须有所舍。再说,若有一日他落魄了、我收留他,总比我亲手坑死他更好些。只怕那个时候我早瞧不上他了也未可知。”
冯紫英抚掌赞道:“我就知道,这才是秦三姑。”
秦三姑淡然一笑,正色道:“还望圣人使些旁的法子去夺兵权,莫要拿兵士的性命去换。”
冯紫英苦笑:“难道我能做主?或是插得上话?我不过是受命若今日……便告诉你罢了。”
秦三姑轻叹一声,遂起身告辞。
另一头,贾琮借林海的地盘惹了南安王爷,心里不安,下午便又赶去了荔枝巷探听。
林海听说他来了,立时坐正,见人进来不待说话,先黑着脸喝道:“你倒是好大胆子。”
贾琮嘻嘻笑道:“我特特将那个霍煊引到冯大哥家去了,冯大哥又年轻、生的又好、性子又好,想来他不会扰了姑父的。”
林海因说:“你今儿过太莽了些。诸事尚且不明,就敢帮着人家的逃妾逃跑。跟你老子学了这一身的江湖气,不好。”
贾琮凑上去陪笑道:“这回委实是我不对,因事态紧急、迫不得已。”因打听道,“姑父可知道三姑姐姐纵横江湖之前是怎么个故事么?我总觉得那种后院宅斗女不太符合她的画风。她太强悍了。”主要是他想探听一下秦三姑是很早就当了朝廷密探还是离家出走之后。
林海虽不大明白他每句话的意思,连在一块儿倒是听懂了,因告诉他:“我也不甚明了,只听说战场上杀敌无数、救过霍王爷的性命,故此他极其珍爱此女,你日后可莫再多事了。”
贾琮不禁哼道:“母老虎也是老虎好么。他以为他是谁?圣乐一奏、百兽率舞么?”
林海瞪他道:“不准再说这些胡话。”
第 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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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78 章
贾琮两手一摊:“漂亮、聪明、得宠、有魄力、敢杀人——地位低。能力与地位的反差必然造成抗争。”
林海欲寻个借口来驳了他,半日竟想不出来,只得瞪眼:“总之此事你不许再沾惹上。”
贾琮笑道:“都送给冯大哥去了,哪里轮得到我来沾惹。”因问,“姑父,那个刺客?”
林海目光闪了闪,道:“那掌柜的只记得大略的模样,却从何处找去。”
贾琮撇嘴:“姑父大人~~你的眼神出卖了你。”
林海因说:“我该回扬州去了。”
贾琮立时瞪他。
林海低声道:“你姐姐那儿,你可须得帮着安抚。”
贾琮连连摇头:“这等事我如何做的了?她决计不肯的,不信你瞧着。莫非你想哄她人已经抓到了?林姐姐聪明的紧,怕是极难哄的过去。”
林海瞪他:“我在京城的事情都了了,难不成闲混着?”
贾琮哼道:“姑父,您是来辞职的,闲混几个月怎么了?以身作饵这么愚蠢的事儿,傻瓜干干也罢了,你这样的聪明人居然也干,小的委实想不通。”
林海叹道:“哪里是以身作饵,委实耽误不起功夫了。那边的事儿总要有人做。”
贾琮道:“随便换谁去不完了?朝廷少了谁都照转你信不?我会用尽各色法子撺掇林姐姐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让你走不了、你信不?”
林海恼了:“不得胡闹!大局为重。”
“切!”贾琮翻了个大白眼子,“大局是个毛线!谁爱打谁打去。姑父,就不能少想一点子圣人、多想一点子亲人?你若有个好歹,林姐姐可没法过了。要不你带着她一道回去?”
林海喝道:“胡闹!”贾琮不支声,林海又瞧了他一眼,道,“你们府里倒是能暂护她一时。来日你们几个小的大了,想来都能护着她。”
贾琮这才明白事情当真不好玩了,赶忙正坐起来:“我的天!不是吧,你真想过这个?我的亲姑父,千万别指望旁人,旁人都不成的。皇帝家更别指望,人走茶凉。再说来日林姐姐出阁还要你把关呢,我们算哪根毛线啊也说不上话。那个霍王爷喜欢三姑姐姐吧?还不是因为她生的漂亮兼救过他?平白无故的谁会对谁那么好?这世上会没来由对一个女子好的男人唯有一个:她亲爹!你没了,林姐姐立时不值什么了。你们家钱还多,不算计到死不罢休的我的聪明一世的姑父大人!到时候我们几个有力气也没处使去。”
林海登时想起贾宝玉来,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是了,忘了这个。自己若是没了,贾母只怕立时没了忌惮,她是贾赦之母,贾赦怕也拦不住,这几个小的更莫提。面上不禁露出犹豫之色来。
贾琮又问:“不是扬州并京里都在排查下人么?可查出什么来没?”
林海苦笑道:“竟是分毫没查出来。”
贾琮忙说:“那更不能让你走了。”
林海愁道:“我已与贤王定计了。多带些好手在身边便是,他们行刺手段如此简单,想来也无碍。”
贾琮嘴角抽了抽道:“罢了、少自欺欺人。你们查了这么许久、人家诸事都走在你们前头,显见极不好对付。横竖我是不答应的。”
林海又瞪他:“去去!你说了不算。”
贾琮哼道:“我说了不算、我家林先生说了可算?”
林海一怔,半日,叹道:“如今也委实没了法子,去那边瞧瞧总能有些线索。”
贾琮两手一摊:“丑话说在前头,你若当真要去,我万一也许保不齐会做出些子奇怪的事情来。若是大概假如不好说真的做了,姑父可不能怪我。”
林海不禁头疼,偏此话听在耳中又极其熨贴,干脆挥了挥手轰他走。贾琮站起来拍了拍袖子,利落的走了。而后林海又前思后想了半日,到后头见了女儿,越瞧越舍不得。黛玉也仿佛有所察觉似的,极其乖巧玲珑,变着法子讨他欢心。林海捧着女儿亲手做的扇袋子细细赏玩了半日,终于咬了咬牙,起身去贤王府了。
司徒磐听说他来了,便向身旁的秦三姑苦笑:“我说什么来着?如海此番入京,少了当年的豪侠之气、多了儿女情长。”
秦三姑垂头道:“属下定护着林大人平安无恙。”她倒是没说要把命豁出去。
待林海进来,尚不及开口,司徒磐先说:“想反悔来不及了。”
林海一怔。
司徒磐叹道:“三哥已经下旨了。”因一努嘴,案上放着一卷圣旨。
林海双目一闭。半日,颤声道:“此行如林某有个闪失,还望王爷稍稍照拂小女。”遂跪倒行大礼。
司徒磐手臂抬了抬,终是实实在在的受了,道:“未必有那般凶险,如今且多带些能干的去。”因一指身旁的秦三姑,“她护着你去。她是女子,想来不易招人注目。”
秦三姑翩然下拜:“属下秦三姑。”
这个名字委实让林海吃了一惊,细瞧了她半日,道:“久仰!”不禁有几分好笑:她竟是朝廷的人,霍煊也是可怜见的。
正文 第五十四章
话说林海得了圣旨,不日将回南,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回去见女儿。黛玉听说了哭了半日,眼睛肿成两只桃儿,林海一点法子都没有,唯有几句虚安慰罢了。
幺儿听说了,自荐道:“我送先生回去。”
林海连连摇头:“你功夫虽不错,还太小了些。”
幺儿道:“便是因着我小,使人疏于防范。”因非去不可。
林海执意不肯,又特托了自己的故友、翰林院学士苏铮代教他们三个。事先说好了,是替他教的,三人依然算是林海门下。苏铮起初听闻是荣国府的人便皱眉,见他这模样又觉得有几分好笑,让他择日将弟子们带来瞧。偏苏铮一见竟也爱上了,不禁与林海讨价还价,二人各占一半。林海立着眉眼与他争了半日,最终二人决定:林海占一大半,苏铮算一小半。贾琮得罪哪边都不是,只得一道奉承讨好,他二人倒也都听得顺耳。饶是如此,两个老头依然最喜欢幺儿。贾环拍马屁的本事因这几日耳濡目染而暴增,转手学了回去拍探春赵姨娘,哄得两个女人眉开眼笑。
偏这一日123言情从外头跑回来,向贾琮道:“爷,怎么我方才听见有闲言碎语说,环三爷如今会写字了呢?不是要瞒着二太太么?”
贾琮一愣:“对啊,莫非哪里出了漏洞?”赶忙跑去贾环那里寻他问。
却见赵姨娘欢欢喜喜的笑招手道:“琮儿是个有来历的,来日在你们苏先生那里可多照应你环哥哥。”
贾琮一看,贾环果然满头大汗满面无措,不禁“嘘”了一声:“我的好姨娘,咱们不是说好了不告诉人的吗?”
赵姨娘笑道:“如今那一位不过是条丧家犬,谁还怕她不成?再说,环儿刚才都说了,这位苏先生却是大人物,咱们老爷都不曾有这般面子呢。今儿晚上我就告诉老爷,让他也喜欢喜欢。”
贾琮忙摆手:“她纵如今失势了、也不过拿我没法子罢了。她是大妇、想朝环哥哥下手极容易,只要日日命环哥哥替她抄写佛经、不给他半点功夫念多半靠的不是先生传授、而是自己下课后用功,如今先生最喜欢他的便是这个。一旦环哥哥课后没时间复习,功课立时就能掉下来,只怕苏先生就不喜欢他、不要他了。”
赵姨娘吓了一跳:“还有这种事!”
第 7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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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79 章
贾琮问:“姨娘可说给谁听了?”
赵姨娘忙说:“环儿与三丫头日夜叮嘱我,我还没说给人听呢,只在屋里高兴了会子。”
贾琮扭头望贾环,他点了点头。贾琮便道:“这世上风言风语本来传得极快,只怕她不多时就会听说了。咱们只不认便是。”因向贾环嘀咕了一番。
赵姨娘听了又落下泪来:“可怜见的,都是托生在我肚子里才这般艰难。”
贾琮撇嘴道:“各有各的好处,宝玉哥哥倒是托生在二太太肚子里,也未必好到哪儿去。”
因忙将赵姨娘丢给贾环,他自己回去让123言情蓝翔紫光统统出去传话,只说他二人出门闲逛,遇到一个长得极儒雅极仙风道骨的老头,跟人打听了一下原来是翰林院大学生苏铮苏老大人,当真气度不凡,他两个都说若能得这么好看的先生教书、他们也愿意念书的。
赵姨娘的话并贾琮的胡说八道当晚便一齐传到王夫人耳中,王夫人不禁向金钏儿笑问:“你觉得那条是真的?”
金钏儿笑道:“这还用问?想来环哥儿回去向赵姨奶奶说了些羡慕的话,赵姨奶奶便多想了。”
王夫人连连点头:“你说的很是,人家是有学问的大学士,那个小冻猫子哪里来的福气?纵然有福气也当是宝玉的。”
金钏儿忙在旁夸赞了宝玉半日,哄的她眉开眼笑。
王夫人如今也谨慎了些,次日特将贾环喊来让她替抄些佛经。贾环忙木讷的答应了,偏他连握笔的姿势都不会,跟握大刀似的。鬼画符一般画了二十来个东倒西歪的错字,将一大张纸都占满了。王夫人放下心来,道:“我听人说你如今出息了,原来也不过这么着。罢了,我还没那么些好纸给你糟蹋。”便让他走。
贾环瞧自己画的那玩意不禁臊红了脸,如得了大赦一般跑了。
偏第二天苏铮亲自查黄历预备选个好日子让他们行拜师礼、还欲遍请京城士林。贾琮吓得赶忙道:“先生,能不能悄悄的、不惊动人?”
苏铮一愣,问是何故?
贾琮说:“我们家的事儿……极复杂的。我爹与二叔不合;老祖宗在孙辈当中独喜欢宝玉哥哥一个、且偏心得极离谱;环哥哥的姨娘还在、也比二婶子得二叔的宠爱,但其人有些……其实就是有些……傻。”
贾环瞪了他一眼,贾琮撇嘴,接着说:“然环哥哥在家里过得艰难之极,二婶子唯恐他有半点出息,前些日子听人说他居然会写字了,还特喊他去抄佛经,灯又暗。还是我出的搜主意,让他故意抄得字又难看、又全部是错字,她怕引得佛祖不快,臭骂一顿,放下心来。我二人跟姑父念书,都是跟家里撒了谎说去镖局练武的。若让二婶子知道环哥哥拜了名师,只怕她没几日就能使法子让环哥哥这书念不成,或是拿些闲事占满他的时间、使他无暇顾及功课,咱们防不胜防。若让老祖宗知道我与环哥哥都拜了名师,她定能想法子将宝玉哥哥硬塞进来。我并非夸大其词,她二人真的会这么干。何必呢,惹她们盯着,大家不痛快。”
苏铮虽家中简单,却也听过旁人后宅的糟心事,不禁沉思。
林海却是知道多些,想了会子,叹道:“这事儿倒是真的。连上回环儿帮了我一个极大的忙、贤王想替我谢他都不敢明言。后宅之中,若是主母想对付年幼的庶子极容易。”
贾琮使劲儿点头:“横竖不失礼,里子比面子要紧。”
苏铮不禁恼道:“竟有这样的主母,我收几个学生难道还偷偷摸摸的不成?”
贾琮忙陪笑道:“这般倒是愈发好些,否则恐怕我们书还没念出来名气先有了、骄傲自满呢。来日环哥哥高中了不就什么都不怕了么。”
林海瞧了他一眼:“罢了,这里头唯有你是个会骄傲自满的。”
贾琮做了个鬼脸儿。
林海因向苏铮道,“这孩子说的不错,环儿可怜见的。还有我那岳母……”他摇摇头,“宝玉本也极聪明,如今已是让她溺爱得算是糟蹋了,可惜了。”
贾环本一直垂着头,模样可怜,听了这话却说:“宝玉哥哥近日变了,也不往姐姐们那里跑了、平日念书也用功起来。”
偏林海这些日子没见过宝玉,哪里知道?当日的印象太深,绝非听了一两句话能改变的。
贾琮却是从来没打算把宝玉算到里头来,扯了扯嘴角信口雌黄:“罢、罢,那是琏二哥哥升官了、二叔心里憋屈、将他看的紧了。”
林海与苏铮都知道贾环老实、贾琮冒失,听完都只信了贾琮的话。又看贾环满面凄惨,不由得心生爱怜,叹道:“环儿是个难得的,这般肯上进。”
贾琮撇嘴道:“环哥哥哪里难得了?逆境才会奋斗好么?他屋里连笔墨都不敢备,故此他写字极专心、不易分神。若是一桌子好纸好墨的不分神才怪。我才难得呢。我爹如今那么疼我、吃穿不愁还有四五个丫鬟小子服侍、我竟还能知道上进!何等难得。”
林海不禁抬手敲了他一下:“歪理。”
倒是苏铮捋着胡须点头道:“他说的倒也不错。”
他两个都愈发怜惜贾环了。贾环也知道贾琮是故意的,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后贾赦闻之大喜,道:“那每月两封信的车马钱没白费。”因将贾琮喊来训话,让他务必好生念书云云,贾琮拍胸脯保证了一大堆牛皮。因此番相当于林海也正式认了他们三个为弟子,贾赦特送了六份厚礼——三个孩子都姓贾、师父有两个。
苏铮早就知道贾维斯乃是贾赦从前的亲兵之子,见他送来的三份礼一般分量,不由得暗自向林海赞道:“贾恩候虽粗、委实是条义气汉子。”
故此他们便悄悄的没惊动人,在苏宅行了拜师礼。唯有贾赦作为爹的代表过来围观,旁人一概不请。虽没人看热闹送礼,却是极为正规。自此他们三个便是林、苏二人的入室弟子了,算是得了进入士林的门票。
另一头霍煊回去想了想冯紫英与贾琮所言,因使人向冯紫英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打听他可认得什么女豪杰不成,不多时日便听说了“秦三姑”的大名。这日他只青衣小帽领着三五个亲兵前往其居所探听,待见了那一片破屋子,不禁眼泪掉下来。
却闻得一阵犬吠,黑子从屋内奔出来,向他龇牙咆哮。秦三姑在里头喊了一声“黑子回来。”黑子立时回去了。
霍煊遂命人在外头候着,自己只身进去了。较之王府,秦三姑这小屋简直不是人住的地儿。他瞧了半日,叹道:“怎么熬过来的。”
秦三姑却安坐与桌旁抚着黑子的脑袋笑道:“比兵营如何?也不是买不起好房子,我却喜欢此处,故此一直不曾搬走。况手下的兄弟总有贫苦些的,我若是太富贵了,恐怕他们心里会分生。在营中不可比兵士过得好,这还是你教我的。”
霍煊苦笑道:“你倒是当真成将军了。”
秦三姑遂请他坐了,亲手与他倒了一碗白开水,笑道:“虽没有茶,水却是热的。”
霍煊因道:“当年的事我知道了,冤枉了你。”
秦三姑摇头:“与你无关。我害了她的孩子、故此遭她报复,本天经地义。”
霍煊道:“她平日那般苛责虐待于你,也难怪你会不平。”
秦三姑道:“依照规矩,她是王妃,在她跟前我不过是个奴才,不论她如何待我都是应当的。你们王府的规矩太狠厉了。我若是个无能的,或忍着、忍不了便死了。偏我不是。故此我还能报复她、自然也遭她报复。一啄一饮莫非前定,像我这般不能忍性子只能做外室、到了内院想要不生事是不可能的。”
霍煊叹道:“当日我误以为她性子柔顺,才特选了她。不想竟是那般狠厉。”
秦三姑冷笑道:“再柔顺她也在上位好么?又有老太妃帮着教着。这些日子我想了许多,我以为,不论当年选了哪位,最终都是这样的。我本来想着,与王妃两不相干、我不惹她她也莫惹我便完了。殊不知你独有一个。你既在我屋里、就不能去她屋里。偏她地位在我之上,与她而言这本来便是不公的。老太妃是个规矩人,必不许通房侍妾等有压过王妃之处,故此她自会想法子教出王妃来。此等不死不休之争、何其狭窄!我不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唯有靠你的俸银月钱吃饭才能活命、或是唯有靠你的院墙护着才不至让人打死。外头海阔天空,何等逍遥自在。”
霍煊面色一沉:“你这是不肯回去了?”
秦三姑瞧了他数眼,脸上浮出几分悲意来:“我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还想让我回去?我回去可怎么过?”
霍煊道:“你只忍一时便罢了,我会命她不许难为你,想来她也不敢乱来。来日我带你回南边军营去,如从前一般,可好?”
第 7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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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80 章
秦三姑道:“既这么着,走的时候你顺路来接我,回京将我撂回此处,可好?”
霍煊恼道:“你这么大一个侧妃不在府中,我面子却搁在何处?”
秦三姑一怔。半日,不禁怒极而笑:“原来你的面子竟是比我的每日煎熬要紧。”因面上一寒,“你抓不走我,信不信?”
霍煊急了:“我实在是想你想的紧!我既回来了,阖府我说了算,旁人又算什么呢?谁敢把你怎样?”
秦三姑立时道:“如今你都知道我在这里了,想我便来见我不完了?为何非要跟你回去?你就不想想我日日要对着害了我孩子的老太妃与我害了她孩子的王妃,如何熬日子?”
霍煊撂下脸来:“你若这般固执,就莫要怪我了。”
秦三姑哼道:“罢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有本事你试试。”
霍煊今日带的人不多,此处又是秦三姑的地盘,故此不敢莽撞。冷哼一声,撤身走了。
待数日后霍煊查清楚许多事了,特领着许多兵士过来,秦三姑早踪迹不见!又去寻她的手下,都说三姑接了一桩极大极值钱的保镖生意,前日就亲护镖往西北去了,说的有模有样的显见不伪,不由得连连跺脚,狠狠的道:“我竟不信你一直不回来。”又让人时时留意这边的消息。
本以为此事可以暂了,不想那老太妃两日后竟亲临她一处极大极要紧的古董铺子,让掌柜的转告给她几句话,什么从前委屈了她、然她也有不是、横竖是一家人既往不咎云云。
幸而那掌柜早得了的话,横眉立目道:“没见过这般无赖的,有个好人便是你们家的?也不瞧瞧你们家养得出我们当家的这般人物么!我们先前当家的铁牛大哥虽没念过书,那可是威震京城响当当一条好汉,谁敢说他媳妇是旁人家的小老婆,信不信我们兄弟一道砸了他全家!我们虽不是当官的,不怕死肯交命的也有几个!”周围的伙计一并呐喊助威,算盘笤帚抹布都举了起来。
老太妃何曾见过这等粗人?吓得连骂了数声“作死的奴才,反了”,急匆匆走了。那掌柜的领着伙计在后头一阵拍手哄笑。
秦三姑直到打烊后才敢从后头溜回来,闻之淌泪道:“我以为藏一藏便过去了,不曾想他们当王爷、太妃的一个个如此无赖,光天白日就想欺男霸女。幸而有你们在,不然我却如何下地去见铁牛哥哥。”
王公贵族强占民女之事实在太多了,纵然有人拿出证据来证明她就是南安王府的逃妾,这些人心里也定以为是伪造的,遑论他们压根儿没有证据。况秦三姑素日待他们极好、自己又过的清苦,功夫压得住人、生的又极美,早得尽了一干人心。故此众人个个都拍胸脯道:“当家的放心!有我们一日、断不让当家的被人欺辱了去,凭他是个什么王爷太妃,惹急了咱们造他个鸟反。”
秦三姑叹道:“想来那王爷不过街头偶遇一回动了念头,可恨我偏天生了这张脸。终归他们势大,我还是出去暂避一时的好。从来贵人多忘事,日子一长、大约也便忘了。”
下头的小伙计不禁哭道:“分明是他们没道理,怎么竟要当家的避出去呢?太欺负人了。”
那掌柜的却点头说:“很是。自古民不跟官斗,纵是咱们占着理儿,拿人家的势力没法子。当家的且出去走走也好。”
故此秦三姑便一一做下安排,好生安慰了黑子、黑子万般不舍,自己收拾好行装准备南下。
正文 第五十五章
这日林海将要辞京南归,终是将黛玉送回了荣国府。贾母拉着他哭了半日,只说贾赦不孝。又命人去喊宝玉来。林海哪里知道他们府里下人换血之事?还以为是因不许宝玉入女孩儿们的院子违了她的意思,只虚应付几句罢了,回头竟又特寻贾赦拜托了半日。贾赦自然是拍胸脯保证“都包在我身上。”直至林海出府,宝玉皆不曾露面。
贾母大奇,向鸳鸯道:“早就告诉宝玉今儿他林妹妹会回来的,也特让他别去上学,怎么竟没有等在这儿?”
鸳鸯踌躇了会子,道:“要说起宝二爷,如今跟变了个人似的。日日上进不说,连宝姑娘那儿他都不去了。”
贾母点头道:“我早就知道宝玉是个好的,从前不过还小、不懂事罢了。你瞧如今,他老子都日日夸他呢。看谁还抱怨我护着他!”
鸳鸯忙奉承了几句,心下却是有几分明白。天下哪里有自己忽然就懂事的理儿?宝二爷也是自打二房失势才忽然上进罢了。
贾母遂命那些给姑娘们守院子的女人,不得再拦着宝玉了。那些女人口里应了,另有贾赦特使人来叮嘱万万不得再放他进去,都以为来日有的热闹好瞧了。偏这日宝玉下了学,知道黛玉归来,竟压根儿不曾过去,只使人送了许多他平日攒的好东西罢了。可叹林黛玉如今一颗心都挂在她父亲身上,只焦急万分,委实无暇分神去旁的上头。
贾琮等在码头送林海一行人上船。他特拉着秦三姑悄声问:“那个人相信你走了没?”
秦三姑黯然道:“倒是信了,只是他在我那知古斋撂下话,要等我回来。”
贾琮宽慰道:“此一时彼一时,等你去南边再回来快也要大半年,说不定许多事都变了,他早已回军营了也未可知。”
秦三姑叹道:“我却是不明白,我如今都肯做个外室了,他竟连这个都不答应?”
贾琮拍手道:“三姑姐姐!这个叫做男人的占有欲,你们女人不懂的。他觉得你是他的所有物,他虽爱你,却不能让你在他控制之外。你若让他糊弄得信了或是心软答应他了,从此又是黑天白日的内宅争斗,何等憋屈,好人都要憋出变态来。”
秦三姑忍不住敲了他一下,叹道:“自由日子过惯了,若回那里去,我怕是当真会憋得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
贾琮道:“憋得心理扭曲呗。你多幸运啊,正好遇到林姑父肯雇你,他的官还大、又深得圣心,纵然让那个霍煊发现了也能仗着他的地位死赖着。”
秦三姑笑道:“我自会护着你姑父平安便是,哪里来这些废话。”隔了会子,又道,“后来那老太妃也来说了些胡话,什么既往不咎云云。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她以为我还如当年那般敬她么?”
“扑哧!”贾琮忍不住笑了,“告诉姐姐另一句话,这叫做婆婆的占有欲。你既然是她儿子的、她儿子的就是她的。故此你的产业都是她的。她是在眼红你那一大摊子事业,恨不得都是她的才好,谁嫌钱多呢。世间好男人多的是,何必非要定她儿子那么一个没脑子又不敬重你的?”
秦三姑瞪他道:“胡扯。”
贾琮笑道:“本来冯大哥也不错,他比霍煊有担当、也知道尊重你。可惜他有老婆了。要不你瞧我们镖局可有你看得上的?”
秦三姑摆手道:“罢了,紫英是我朋友,莫瞎扯。”并同僚之谊。“你还太小,许多事你不懂。”
贾琮撇嘴道:“我是小,然许多事我也懂。霍煊此人既不爱他王妃也不真爱你,他王妃倒霉、已经嫁给他了没法子、这年头和离太艰难,你却是有运气摆脱他的,横竖不认账就完了呗。”
秦三姑只摇摇头,不再多说。
贾琮又拉了拉她的衣袖,眨眼道:“你已经不喜欢他了对不对?”
秦三姑何许人也,立时沉下脸来:“你不许胡闹。”
贾琮满面无辜:“我何曾胡闹了?”
秦三姑挑明道:“我若想寻他出气自己会下手,你不知道他的本事,不许乱动。”
贾琮举起一只右手:“保证不乱动!”
秦三姑眯起眼来瞧着他:“等我回来再说。”
贾琮撇嘴道:“等你回来得等多久。”秦三姑遂直直的盯着他,半日,贾琮投降,“知道了……”
秦三姑轻叹一声,抚了抚他的小脑袋,却没说话。
那头林海一眼瞥见幺儿背了个包袱,因怒目道:“你做什么呢?”
幺儿行礼道:“送先生到了扬州即回。”
林海挥手道:“不许凑闲热闹,与你无干。再说我已同苏铮说好了的。”
第 8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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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81 章
幺儿一言不发。
贾环劝道:“姑父让他去呗,上回中了调虎离山,他一直耿耿于怀,不让他去他能烦闷到死。”
林海执意不答应,偏幺儿只跟着他走,到了上船的时候直接跳了上去,说什么也不下来。
贾琮在码头上笑眯眯冲他们摆手:“姑父、幺儿哥哥、三姑姐姐一路平安~~”
林海万般无奈,只得指着他骂了半日,而后日日与他加功课泄愤。横竖在船上也没法子写字,幺儿又极乐意念书,竟半分没觉得不好。秦三姑与他熟识多年,行船平稳了二人也时常练练拳脚,倒是林海身旁那个杨嵩日日紧跟着林海、不松半步,宁可不同他们比划较量去。
圣人派来与林海为助手的谭英大人早知道这官儿保不齐下一任就是自己的了,日日围着林海讨教奉承。幸而林海本不欲留到下一任,乐得悉数教给他。每到一处港口,幺儿必赶着写信回去报平安,还让林海也写上一封给黛玉。林海知道京里头的人心中都极为不安,故此也愿意。
那会子交通极为不便,待他二人的书信到了京里,早急坏等消息的一群人。贾琮想起了后世的快递公司,遂跑去向他爹道:“咱们的马行要不要也兼职做个送信的营生?并运送小件的不值钱的货品。例如如咱们家这般着急等亲友来信的,想来愿意出高价钱的跑腿费。再有人家着急等的文书,虽不值钱,却也极为要紧的。顺道可以传些四方消息。”
贾赦想了想,也有几分道理,因转手丢给龚三亦。
龚三亦笑道:“这个必然是赚不了多少钱的,保不齐还得赔些钱,然与我们却十分有利。横竖咱们做的本来便是无本买卖。”因向贾赦道,“如今咱们可以开些赌场青楼了。”
贾赦从没想过这个,一愣。
龚三亦道:“一来为了赚钱,二来为了的探听京城并外头的各色消息、尤其诸位大人的私房消息,三来为了给圣人把柄,这可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营生,也难免有些不妥之处。”
贾赦想了半日:“咱们安生些不成了?”近来他日子过的好了,那年让龚三亦激出来的造反心思早灭了。
龚三亦道:“四来为了留后路。俗话说狡兔三窟,万一来日有个什么意外、例如令弟或是贵东府与哪位王爷牵扯上了,那王爷又造反失利,连坐九族也未可知。”
贾赦这才想到,还有那么两个糟心的兄弟侄子,不由得头疼:“是了,珍哥儿是个不安生的。”
龚三亦道:“存周难道又是个安生的?他们盼了这么久没盼到贵府大姑娘当上娘娘,虽不敢去寻圣人对峙,难免动些旁的心思。还是小心为上。”
贾赦哼道:“罢了,他纵不安生,却是个没胆的。我却不信他敢做什么,至多走走后宫的门路——他还有钱么。”
龚三亦道:“他纵然没钱,老太君那儿可还有钱呢。”
贾赦冷笑道:“你放心,老祖宗的钱如今愈发不会随意送去听不见响的地方了。宝玉这些日子开始读书上进,元春虽要紧,哪里比得过宝玉?二房的底子让我掏空了,她须得替宝玉留私房体己。”
龚三亦抚掌笑道:“是了,这一节却是你比我清楚。”此事他便放下心来。乃回头去寻贾琮问他那马行送信之事还有何想法,贾琮便将后世物流公司是如何运作的大概说了说。龚三亦才听到“在全国各处皆有设点”便连连点头。遂先办这个,将那两件撂下了。
贾琮见这老头一股劲儿替他爹赚钱去了,心中莫名的一股子奇怪。贾赦不过是个有点子钱的落魄贵族罢了,与龚三亦无恩、情谊也寻常;龚三亦更不是个缺钱的主。实在寻不着龚老头这般将贾赦的事业当自己的事业奋斗的理由。遂干脆去寻贾赦问。
贾赦一愣:“龚先生为何要帮着咱们?”
贾琮皱着眉头:“嗯。他不缺钱,又不是四叔六叔那般与爹有多年战友之义,又不是咱们家的亲戚。本事又大、经历又复杂。我也喜欢龚先生,然咱们并不值得他这般费心。他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帮咱们,图什么呢。”
贾赦能说他图借你祖父的名声与你小子的反骨替他旧主报仇吗?一时又觉得当时答应了与龚三亦同谋颇有些与虎谋皮,不禁默然。半晌,强笑道:“凭他谋什么,横竖咱们又不少他的银钱。”
贾琮肚子里嘀咕了一句自欺欺人,撇嘴道:“世人所谋者,权钱名情。咱们家给不了他多大的权,他若想赚钱容易的紧,又顶着个化名自然无法谋留名后世了,总不能是看上咱们家的哪位女人了?年龄也没有合适的。”
贾赦想了想,道:“保不齐是因为你们几个聪明,想借你们留名呢?”
贾琮道:“那只教我们便完了,何以连咱们家里的产业都帮着?他何止替人当管家这点子料,太大材小用了些。”
贾赦立时找到借口了,忙说:“是了,他大约闲得慌,又不便亲出来做许多事,不若帮着咱们,也可用尽平生才。”
贾琮只觉这个想法太牵强,不禁又皱了半日眉头。偏他一时也委实想不出旁的可能来,他老子又不能将龚三亦开除,只得作罢。
另一处,舟行水上、一日千里。林海的官船竟一路无事,平平安安的。到扬州城了,众人心中都有几分庆幸。
是晚泊舟小港,风平浪静,满船的人都渐渐睡熟了。忽然有人喊了一声“船漏水了!”只听各色嘈杂声音四起,林海于梦中惊醒,迷糊着喊道:“幺儿,怎么回事?”
幺儿平日都守在他舱里,但有个风吹草动立时就来了,偏今儿却不见人影,林海心中就是一个激灵。他赶忙爬了起来,就着月光自己穿了衣裳蹬了靴子,咳嗽一声,拿起脚来才推开舱门,忽然一个麻布袋子劈头盖了下来,有只胳膊在他发声之前先拿帕子塞住了他的口,又有人趁势将他双手一拧,拿绳子绕了几圈,反推着将他推入了舱内。又听见开窗户的声音,林海自觉让两双手从窗户轻轻里塞了出去,下头又有两双手在接着他,而后被放在仿佛是什么船上了,又盖了一张什么布在身上,想来是做遮掩的。
林海想喊又喊不出来,四肢又动弹不得,又着急幺儿可出了事,一时险些晕了过去。就听耳边有个极粗的嗓子在喊:“喂~~可要帮忙么?”
却听仿佛是自己船上一个护卫头目喊道:“不劳了,多谢~~”
那人道:“那你们自己小心些。”桨声一起,那船在动,载着林海一道走了。
不多时,仿佛是停在了另一处,有人掀开林海身上所盖之物将他扛了起来,运到另一处船上。那人却将他好生安置于一张椅子上,解开了绳子、取下头上的麻袋并口中的帕子。
林海一瞧,这是一处颇大的船舱,舱内燃着数盏油灯,有许多蒙着黑巾子的劫匪,当中捧着一个首领。乃沉声问:“你们是何人?”
只见对面那个劫匪头目揭开自己脸上的黑巾子笑嘻嘻向林海一拱手:“我们是京城太平镖局,受令爱林姑娘所托,特来劫持大人不得随官船入扬州城。”
正文 第五十六章
话说林海被太平镖局劫持,一时虽极为震惊,也有几分啼笑皆非。
外头又传来两声轻笑,林海扭头一看,幺儿、秦三姑并杨嵩一齐走了进来,幺儿笑道:“这是我爹,前阵子正在金陵公干,就干脆等在这儿。”
贾四忙上来重新抱拳:“承蒙林大人这些日子教导小儿,一直不曾当面致谢,请先生受我一拜。”因纳头就拜。
林海忙扶起他,道:“维斯是个极好的孩子,我喜欢的紧。”又向左右看看他们这些人,不禁摇头,“只是你们……”
杨嵩忙说:“此事却是不能怨我的,我打不过他两个。”因一指幺儿秦三姑。
秦三姑也道:“此事也不能怨我,维斯说的在理,我让他说服了。”
幺儿垂头道:“罢了,唯有我是个老实的,通共就一个不是,我不认了,却推给谁去?其实我哪里惹得起京里头那位林先生呢?”遂过来向林海跪下行礼。
林海连骂胡闹,又喊他起来,怒道:“不用问,又是琮儿的歪主意。”言罢张望了一圈儿,没人否认,便知道没冤枉他。
秦三姑陪笑道:“横竖大人已是教了谭大人当如何处事,咱们且悄悄的在外头寻访线索,保不齐更容易些。也安全得多。”
林海往四面一瞧,这些人虽个个如众星拱月一般捧着自己,却个个武艺高强,不禁苦笑:“我若不答应行么?”
贾四先说:“我们太平镖局素来客户至上,既然收了林姑娘的银子,自然不能负了她。”
林海忙问:“多少钱?”
第 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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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82 章
贾四道:“六两。”
林海一愣:“多少?”
贾四忍笑道:“六两银子,她三个月的月钱。”本来众人都忍着,偏有个小镖师憋不住笑出声来,众人让他引的齐声大笑起来。
幺儿也含笑说:“我听林先生的。”
秦三姑与杨嵩都说:“说到底属下之职乃是护卫大人安全,旁的都不干属下之事。”
林海怒道:“故此我是走不了了?”
下头有个小子不禁提醒道:“大人,如今我们是劫匪!”又惹出一阵哄笑。
林海无奈,叹道:“罢了,你们想怎样?”
众人见他答应了,立时欢呼雀跃。幺儿去后头捧出了一个包袱送上来,笑道:“这是京里头那位林先生替先生预备的。咱们走的匆忙,船上的东西都没带。”
林海哼道:“她倒是想的齐全。”一面打开来,见里头整整齐齐的都是自己的衣物,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偷藏的,还夹着两个新做的小荷包,不禁又喜欢的紧。半日,叹道:“儿女都是债啊!”
秦三姑笑道:“既这么着,大人请先到舱内安歇,咱们明儿乔装改扮作商人进城,您看可好。”
林海又皱眉道:“那船上还不知道怎样的。”
杨嵩忙说:“那边也有咱们信得过的,过两日自然有消息传来。”
林海点点头。他后来也不愿意来此冒险,既然女儿有了安排,顺其自然便罢了。
不多时便听说隔壁的船上丢了一位要紧的人物,还来了人打探消息,让贾四轻松糊弄过去了。林海不禁有几分伤心溢于言表。
幺儿宽慰道:“我们做的干净,想来谭大人一时也寻不到线索。”
林海叹道:“堂堂朝廷二品大员丢了,细细搜捡左近的船只总是要的,竟几句话便打发了。足见他心里早料到我或有意外。”
秦三姑也劝到:“谭大人之职并不在大人安危,那是我的活计,偏如今我也不见了,故此他才放心些。”
林海摆摆手,口中不言,心里却清楚的紧。谭英必是得了什么话,例如“此行林大人恐有不测,则其安危不与你相干、公务要紧”之类的密令,虽明知于朝廷而言此举并不错,也难免霎时心冷如灰。
次日,贾四的商船扬帆,向晚终于靠港扬州城。他们在船上早商议好了,林海化名木大官人,乃是京里来的古董商人,贾四是他的掌柜,秦三姑是管家娘子,杨嵩依然是护卫,镖局的众人都是随行伙计并服侍的人。一行人悠悠然进了城,寻个颇为雅致的客栈包了间大院子住下来,慢慢打听巡盐御史府有何动静。不多时便听说林大人于舟上染疾,正在府内闭门休养不见客。
林海摇了摇头:“罢了。”又问杨嵩可有府里的消息。
杨嵩道:“才进城,还不便联络,大人且宽限两日。”
林海自嘲一笑:“是我心急了。”
过两日果然有林府的消息传来。原来谭英那日发觉林海失踪,并三个护卫他的人也不见了,且那三个里头两个都是极厉害的高手,幺儿又是他最喜爱的弟子。因思忖了半日,道:“那三位都不是寻常人,想来林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咱们并没许多人手,且到了扬州衙门再做打算。”故此只稍作打探,次日便走了。随行的大都为林府下人并司徒磐使来保护他的,虽都焦急不情愿,偏没人有他官大,只争论了一阵子,也没旁的法子。
到了扬州之后,谭英将此事交予了扬州知府衙门,自己虽对林海的人极为照顾,却不曾过多留心,埋头处理林海所留公务去了。扬州府衙立时使人四处去打探寻访,倒是颇为着急。
又过了几日,林府之内传来消息,胡忠的弟弟胡勇听闻他哥哥留在京中公干倒是立时就信了,偏时常打探林海的病状,感恩涕零的,竟比旁人急了十分去。此举已然是暴露无疑了。
林海长叹一声:“哪里轮得到他这般着急。”不由得连连摇头,“胡忠怕是不曾想到,让人下手引诱他走上邪路的,是他自己的亲弟弟。”
幺儿因家中兄弟姐妹四个感情极好,委实想不明白,奇道:“若他们家如同荣国府那般,母亲极偏心、家中又有极多的财物可分,他利欲熏心下手害亲哥哥以获利,倒也说得过去。偏他们一家都是下人,不兄弟同心、反倒手足相残,与他有何益处?”
杨嵩在旁道:“我倒是不奇怪,胡勇对他哥哥怀恨在心很久了。”
林海忙问何故。
杨嵩说:“胡忠嫌弃胡勇笨、有失他的颜面。虽口里不言、还时常相护,然其眼神、其平素所为,人人都看的明白。”
林海唯有摇头而已。
幺儿立时拉着他父亲悄悄问:“平日我可有对哥哥姐姐们无礼不曾?”
贾四瞪着他道:“胡思乱想什么?你与那卖主求荣的奴才能比吗?”
林海愈发喜欢,捋着胡须点头道:“闻人过而省己,难得、难得!”
幺儿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杨嵩遂道:“今晚我去将那小子拿来审问。”
秦三姑连连摆手:“不可打草惊蛇!如今且先等着,瞧他与何人联络再做定夺。想来他至多不过是个小喽啰,随手便可以灭口。再说,大人府中未必只有此一人不妥。那么些人,收买或挟持个把不知恩的不难,且再等等。”
林海点点头:“也好。”
故此他们先按兵不动,只悄悄盯着胡勇罢了。
另一头,龚三亦将完马行送信安排完了,他竟拿着开赌场青楼的事儿背着人去问贾琮可有主意没有。
贾琮听了琢磨了会子道:“听闻赌场须得有极其厉害的高手坐镇,否则容易被人抽老千儿。”
龚三亦点头道:“确实不易,这个我会缓着,寻到了合适的人选再说。”
贾琮又说:“青楼最要紧的是那些粉头,须得每月查验两三回身体。要不就初一十五好了,青楼也要休息的,这两日歇业休整、上香看病。去青楼的人最怕的不就是染上不该染的毛病么?”
龚三亦有几分吃惊:“你竟是知道这个。”
贾琮哼道:“如今各色青楼满京城,咱们若没个特色出来,各位客官大爷们凭什么来咱们的楼子里呢?”说着还挥了挥衣袖,仿若红.袖招,只是太胖了些。
龚三亦恶心得背后起鸡皮疙瘩,忙瞪了他一眼。
“另有,其实呢,妓.女与杀手,本是我大灵长人类最原始的两个职业,自古就不缺从业人员,”他说得太利索,忘记修饰成这个时代的用词,偏龚三亦听懂了,“故此最好的便是,不要逼良为娼。”
龚三亦愣了:“青楼女子多半是买来的,何来逼不逼的?”
贾琮耸肩道:“也不逼娼为良。”他解释说,“这世上女子很多。有贞洁烈女、就有水性杨花;有宁可纳鞋底洗衣裳贫寒度日的、就有愿意陪男人睡一晚换根金钗的。不过许多人都爱个脸面,故此有时候替人保密也是要紧的。或者咱们干脆不要人家的秘密,只要大夫说了身体是好的、没有毛病,哪怕城北的小寡妇借着走娘家的名义到城南来卖一个月换度日钱,横竖不干咱们的事儿!咱们赚些中人钱也不错。何必呢,非逼着那些念了一肚子女诫的贤良妇干这一行。强扭的瓜不甜,只有人人爱岗敬业,事业才能做起来。”
第 8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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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83 章
龚三亦啼笑皆非:“胡说,哪有粉头敬业的。”
贾琮哼道:“你让老鸨子与粉头分成试试?管保敬业。赚的钱全都归老鸨子,能敬业才怪呢。都说青楼里头娘爱钞姐爱俏,若是把钞也分姐一半,姐到底爱俏还是爱钞只怕两说。保不齐爱钞的更多些。若是这些粉头都是自由身、特特来窑子里赚钱,管保没几个更爱俏的。”
龚三亦闻言皱了半日的眉头,犹豫道:“从没有这样开窑子的。”
贾琮道:“横竖不缺钱,咱们不如试试,不行再换回去便是。拿卖身契限制人不如拿银子来吸引人,被逼的与想干的总归不同。”
龚三亦道:“寻常的粉头也须得有些;另外,许那些自由身的、本来就想干的,让她们来楼里挂着便是。”
贾琮道:“也好,挂着的人想必是每月都会换的,故此每月都有新鲜面孔出来,也能吸引些喜欢新鲜的人。”他忽然一拍手,问,“那青楼的名字可有了?”
龚三亦横了他一眼:“还没着手呢,哪里就有名字了。”
贾琮憋着笑道:“不如就叫如何?”
龚三亦捻着胡须连连点头:“倒是个不错的名儿,你想这些不正经的倒是挺有些本事。”
贾琮撅嘴道:“既然是家里的营生,如何不正经了?”又想了想,说,“我倒是觉得,如今天下虽平,却是极乱的,许多不法之徒猖獗横行,官府却因各色缘故管不得,恰如北宋末年那般。论理应当是行侠仗义之时,可是大侠也要吃饭的,不能白行侠仗义不是?咱们可以在市井中传出消息去,专门帮人报仇。只是有几条。其一,必须客户是有理的、那被报仇的一方是无理的。若哪方有理尚待争议不清不楚,这生意咱们就不接。其二,咱们要收钱,而且越难价钱越高。其三,对方如若是咱们不便惹的,例如圣人看上哪个女孩儿抢进宫里去了,咱们却管不了的。”
龚三亦不禁笑起来:“圣人看上谁是人家的福气。”
贾琮摆手:“罢了,这福气万万莫落到我家头上来,我家福薄,担不起。”
龚三亦笑问:“那这个帮人报.仇的生意,叫什么呢?”
贾琮“嗷”了一声:“真的能做?”
龚三亦道:“横竖起初并不做大,不过我想着来日却能有不少钱赚。”
贾琮想了想,道:“不如就叫复仇者联盟吧。”
龚三亦皱眉道:“这是个什么名儿,太粗了些,你就不能取个那样靠谱的?”
贾琮撇嘴:“那个要风雅,这个要简单么。再说,光咱们自己人手太少。若能联合许多遭了仇怨的无辜百姓互相帮着,不是更好?”
龚三亦道:“这念头倒是好的,只是平素没人会取这么长的名儿。”
贾琮“哦”了一声,又说:“既这么着,咱们干的虽是见不得光的买卖,却能实实在在替寻常人家申冤、给无法无天者警示,也算是在保护百姓吧。要不叫神盾局好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嘛。”
龚三亦连连摇头:“太古怪,再说,‘局’字算个什么?棋局么?”
贾琮两手一摊:“你又嫌怪!哪里又怪了?人家都要报仇了谁还管古不古怪?简单粗暴最好。局的意思是咱们是个低调的、不惹朝廷注意的小局,咱们不认得大局、大局也不认得咱们,咱们默默的替天行道护卫百姓,轻轻替他们报仇,然后轻轻的拿钱走人,不留下一点线索。做一局、是一局、了一局。”
龚三亦让他说糊涂得糊里糊涂,连连摆手:“罢了,此事不忙,先预备开青楼要紧。”
贾琮见他没答应,很是失望。
遂果然开始着手安排各色事物。如今两个得用的帮手都出去了,龚三亦一人顶许多事,却十分愿意,贾琮暗地里说他是“工作狂”,他听说了竟喜欢的紧,笑赞“颇为生动”。
数月后,开张了。龚三亦也不收敛,使人四处宣扬“的姑娘最干净,每月初一十五都关门看大夫,还往庙里去上香。”果然日夜客满。他本以为自愿卖身的女子不会有几个,不料暗地里将消息一放出去,竟有许多想来的!人数高出他买来的那些粉头数倍,容貌也大都不差。
贾琮听说了将两手一摊:“我说什么来着?天底下到底是家道艰难的多、并且没念过女诫的人也不少。”
因这些女子几乎都是有夫之妇,龚三亦摇头道:“不知她们男人可知道。”
贾琮哼道:“她们的男人若有本事,她们又何须出来赚这份卖身钱。”
他又想起前辈子念大学的时候为了追女朋友背的那些纳兰容若的词,一气儿誊录了十二首,以容若公子之名白送给打广告。最著名的那首“人生若只如初见”他没舍得。果然一炮而红,各处青楼争相传唱,四处打听这容若公子是谁。因他年幼,龚三亦压根儿没疑心是他自己作的,却是怀疑到他新上任的先生苏铮头上去了,自然他也不敢去向老苏大人求证。苏铮则自己半分不知,倒是颇为赏识这个容若公子之才。
正文 第五十七章
这一日林府传来消息,胡勇忽然极热心的替人干活、今日要出府去办事,杨嵩道:“我去跟着。”
秦三姑笑道:“还是我去,跟踪人的功夫这天下能胜过我的不多。”
杨嵩知道她是个有本事的,便不抢了。
秦三姑悄悄将幺儿招来,告诉他:“前天夜里谭大人看公文的时候不留神睡着了,烛火烧了一大柜子文书。”
幺儿眉头一动:“他可伤着了?”
秦三姑赞道:“难怪都说你聪明。他分毫无碍,只衣裳熏黑了点子。”
幺儿便知道此人是无辜的。
“偏他那头不曾查处头绪来,如今消息压住了。我观此人虽是个能干忠心的,却又几分喜功怕事,恐怕他心里着急、忙中出错泄漏了信儿出来,万一让林大人知道了闹着要去看情况。”
幺儿道:“知道了,我必寸步不离先生,不该当他听说的、他必听不着。”
秦三姑点头,往林府外头候着胡勇去了。
胡勇颇为警觉,出来老老实实办事,直至回府之前方到了一处小茶摊吃茶。可巧茶摊对面有个修鞋的也渴了,凑过去与他一桌子。秦三姑便往他们左近的条凳上坐下,听了半日,二人只在闲聊。直至胡勇吃完茶走了,那修鞋的也回去修鞋。偏胡勇这日不曾见旁的可疑之人,秦三姑细细想了一回,唯有那修鞋的了。待胡勇回府,她便折回来,守着那修鞋的直至他收摊子,又悄然尾随他离开。
才走到半路秦三姑就知道没有跟错人,此人竟回头张望的数回,可见也是个乖觉的。
修鞋的不曾回到他自己的住处,却去了一家颇大的客栈,说是有住在人字号房李大官人约了来他修鞋。过了会子,店小二让他进去。秦三姑往人家旅店的厨房里头丢了一捆燃烟的稻草,吓得众人皆以为走了水,赶过去救火。她自翻了翻掌柜的登记册子,大吃一惊:李大官人竟是金陵甄家使来采买端午节物品的,唤做李吉。忙悄悄溜去楼上李吉屋外偷听。
却听那修鞋的道:“保不齐那他还得罪的旁的什么人。”
李吉道:“这个你却莫管了。”
那修鞋的应了一声“是”。
李吉又问:“他可说别的没有?”
修鞋的道:“他说没看见杨嵩,有些奇怪。”
李吉道:“不奇怪,林海极信任的人不多,大约差杨嵩做什么去了。”
第 8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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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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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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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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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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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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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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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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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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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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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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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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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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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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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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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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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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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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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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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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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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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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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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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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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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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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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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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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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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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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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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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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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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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2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20 章
贾琮道:“这些虚话先少提,喂,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不会是跟白老头闹翻了吧?”
“自然没有。想来贾三爷不会告诉高三爷我的事吧。”
贾琮道:“当然告诉了。他是我姐夫。”
朱桐笑摆手道:“你不会告诉的。你见了我,定然先是疑惑,又猜我是来做什么的,在弄明白之前不会随便说话,恐怕耽误事儿。咱们两家是盟友。”
贾琮翻了个白眼子:“哥们,咱们只见过两面、接触过一次,你怎么就那么了解我呢?”
朱桐含笑道:“因为你是聪明人,聪明人必谨慎。”
“那对不起了。”贾琮撇了撇嘴道,“聪明人分许多种,有谨慎的有不谨慎的,也有专注的时候谨慎闲混的时候不谨慎的。大概我不小心搅了你的局。我刚才已经跟我姐夫说了。”
朱桐怔了怔,面色终于有几分不对了:“三爷不是开玩笑吧。”
“怎么会是开玩笑呢?我方才还奇怪呢。看我姐夫的神情仿佛不知道你是白家的人,可见你是有意隐瞒他的;既然有意隐瞒他,怎么会如此突兀的连个化妆都不带的就在我跟前晃呢?”
朱桐急道:“你既知道我是有意隐瞒的,怎么不问问我就告诉他了?”
贾琮无辜摊手道:“告诉他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你是瞒着的好么?你就这么在我跟前晃悠了,我以为他是知道的好么?说完了看他的神情我才知道他竟是不知道的好么?拜托,那是我姐夫!我显见是会告诉他的啊!我只有一个亲姐姐好么?!”
朱桐这回呆了半日,摇头道:“怎么会……琮三爷,当日在长安你还是孩子,那会子何等细致谨慎,何尝如此唐突了?”
贾琮撇嘴:“对外人当然要细致谨慎,哪有对着自家姐夫细致谨慎的,那么累的过日子我还活不活了。”
只听有人在旁抚掌道:“说的好!”二人扭头一看,高历领着三个儿子就在他们不远处站着,身后还跟着一个管事打扮的人,只是那气度一看就不是寻常管事。
正文 第203章
贾琮信口将朱桐暴露给了高家父子,高历领着三个儿子直堵了过来。贾琮一看老头脸黑的跟锅底似的,忙往中间一站,比了个“停”的姿势:“先等等!”
朱桐倒是快,立时往贾琮身后一闪。
贾琮向高历道:“我才跟朱先生说了几句话,虽不曾说清楚,显见是有隐情的。”又扭头向朱桐道,“朱先生,我最烦的就是隐情这种东西。当年那个什么陈大公子与他爹的事儿不也是吞吞吐吐隐情、隐情的么?你们两家分明是合作双方,为何不能打开天窗说亮话?清清楚楚的不好么?”
朱桐怔了怔,摇了摇头不言语。
贾琮皱了皱眉头:“有那么尴尬么?要不你跟我说,我跟他们说?”
朱桐垂目道:“我没什么可说的。”
贾琮扭头看高历道:“表叔干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儿么?”
高历冷笑道:“请问高某干过什么对不起白将军的事?”
朱桐只闭目一言不发。
跟着高历的那位先生乃上前一步,方举起胳膊来还没来得及拱手,贾琮看着高芒:“姐夫盯着你们一家子,别让他们过来。”
高芒点点头。贾琮不管不顾的抓了朱桐的胳膊就走,将高家父子直丢下了!拉着人家走了好长一段路,绕到一个水亭子里头,这回当真四下无人了。贾琮两手一摊:“这事儿算我没过脑子。但是你也太自信了一点,不想让高家知道就应当早些悄悄来找我,这会子撞上了算什么事儿!咱俩责任对半分。”
朱桐苦笑道:“贾三爷真乃神人也,我已无言以对。”
贾琮嘿嘿了两声,道:“我方才路上想了想,实在想不出白家有什么必要在高家安插.你进来。你们是上下游的关系,又不是竞争对手。”
朱桐道:“与白将军无关,是我自己的事。”
贾琮一怔:“哈?不会吧!你想求娶高家哪个女孩儿吗?”
朱桐也怔了怔,莫名道:“想哪儿去了!”
“你年岁也不小了,自己的事,不就是婚事么?”
朱桐摇头道:“不是。”
“朱先生,你说清楚些行不行?方才是我坏了你的事,我这不是想弥补么?”贾琮撇嘴道,“高家的事情我总知道多些。再说,还有我姐夫呢。眼下总得过关不是?你们两家还要做生意的。不论如何我总是龚三亦教大的。”
朱桐闻言默然半日,贾琮都快等的不耐烦了,他终于道:“我在找杀父仇人。”
贾琮吓了一跳:“开什么玩笑!”
朱桐背过身去,远眺湖面那头的一片残荷败叶:“家父原是先义忠亲王营中的。”
贾琮抿了下嘴唇,伸头到他身边轻声道:“故此,你的仇人是太上皇?还是贤王?”
朱桐淡然道:“夺嫡一事,胜者为王,我不怨他们。若是王爷得胜,跟随他们两位的人也是一样的。”
贾琮摸了摸脖子,心想,我林先生可是他们那头的,那还是义忠亲王输的好。
“家父与王爷有忘年之交,并不为人所知,只出过些主意,王爷也少有采纳。后王爷兵败身死,白令恩将军救得王爷一遗孤托付家父。家父思忖再三,只身带着那孩子离家,化名藏匿于他乡。”
贾琮心里“咣当”了一声。那小世子的事儿他是知道的。
“后来白将军的人告诉我,我爹那孩子俱被司徒硠手下所杀。”
贾琮问道:“那小世子被害的时候是不是还是个婴儿?还未满周岁?”
朱桐回身看了他一眼:“才七个月。”
贾琮道:“那个白将军的人,是不是一个糟老头子?他是不是给你家送了点子钱粮?”
朱桐有些诧异,道:“不是,四十多岁。”
贾琮“哦”了一声。他只是想起初识龚三亦的时候,老头有一回去安抚从前的战友家属,害得自己伸长了脖子盼了许久。可知义忠亲王坏了事之后,或明或暗的不知道冤死了多少人。乃叹道:“株连之恶,罄竹难书。这种法度务必废除。”
朱桐冷笑道:“废除?随便谁当皇帝都会有人骂,皇帝被人骂了,只杀一个怎么够解气?”
贾琮随口道:“故此不应该给皇帝那么大的权力,让他可以单凭不高兴杀人。”
第 3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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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2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21 章
朱桐闻言愈发诧异,打量了他半日。
贾琮耸肩道:“不用那么奇怪的看着我。世上并非只有咱们这一个国家,许多国家的皇帝是无权杀人的。这个叫做君主立宪。”见朱桐眼神中明明白白有了兴趣,他解释道,“就是法度在君权之上,律法极细致、周密,不犯法者纵天子不可杀。没有什么株连九族这种事。”
朱桐道:“那天子还是天子么?”
贾琮道:“天子可以任命官员,天子有许多许多税钱可以花。天子犯法虽不至与庶民同罪,也是够呛的。世上不少国家是这样的。还有些国家连皇帝都没有,是共和国。”他又信口说了一大堆后世政体,说的朱桐眼睛越睁越大。
“竟有这等事!”
“多了去了!世界这么大,咱们只看见眼皮子底下这一亩三分地儿。”贾琮哼道,他忽然想起这会子不是科普民主法治的时候,忙说,“打住打住!回头再慢慢说这些。你的杀父仇人既是太上皇的人,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朱桐道:“听一个逃得性命的下人说,我爹本来带着小世子藏的极好,因偶尔收留了一个赶路的人过夜,不知如何露了破绽。”
“……”贾琮无语凝咽,老半日才说,“原来这种事情真的有!我一直以为必是说书人瞎掰的。”
朱桐道:“后来白将军领着我去收拾我爹的遗物,在案子下头散落了一张笺子,上头写着一首诗,不是我爹的字迹。那个借宿的人是个书生。三个月以前,白将军使人给我送了一封信来,信中夹着一张货单子,那字迹我这辈子都记得。”
贾琮道:“想必货单子是高家的。”
朱桐点头。
贾琮道:“由此可知,那个害了你爹的人可能现在正藏在高家。既这么着,为何不直接请高家帮着查?你们两家是合作伙伴。”
朱桐苦笑道:“白将军使人去试探过,让高家给顶回来了。”
贾琮翻了个白眼子:“单单是试探人家当然顶回来,还当你们是刺探商业机密的呢。你们跟人家说清楚了那人是太上皇的人么?”
朱桐道:“我们跟他们不过是寻常做生意的,岂能说得那么清楚?你们两家是姻亲,难道说得很清楚?”
贾琮道:“挺清楚的。倒不是因为姻亲,其实是因为我姐夫这个人,我已经认可了。”乃挠了挠头,“算了,大约跟你也一时说不清楚。朱先生,此事重大……”他忽然笑了起来,“抱歉,我想起了一个笑话。”
朱桐瞧着他。
“说是猴子不知道吃带皮的果子剥了皮才好吃,拿着香蕉连皮啃。有个养猴子的心疼他的猴子,教猴子如何剥香蕉皮。猴子只瞧了一遍就学会了。过了几日,那养猴子的买了橘子回来给猴子吃,不想猴子仍是带皮啃,不剥皮。”
朱桐道:“听着便不是什么好话。”
贾琮笑道:“自然不是什么好话。数年前我去长安那会子,你那个同窗陈公子的事儿是真的吧。”
朱桐立时明白了,也知道他将自己比作猴子,恼道:“父子之间与白家高家这般寻常的生意往来岂能是一回事!”
贾琮耸肩道:“香蕉与橘子也不是一回事,这是做事习惯问题。你们惯于将诸事皆藏着,自己去打探查验,唯恐有个什么闪失露了什么风声。大约是因为这么多年来义忠亲王的旧部一直被朝廷追拿的缘故。今时不同往日,义忠亲王已经不用再禁忌了。再说,太上皇的人藏在高家一样是高家的大忌,他们若知道了,必然也要一查到底的。”难怪陈氏和那老太监轻轻松松就闯进小爷屋里了,原来是里头有内奸!他忽然眉头一皱,“不对!不对不对!”
朱桐忙问:“何尝不对了?”
贾琮一把抓了朱桐的胳膊:“走!”
朱桐不明所以,只得跟着他又从水亭走回了大花厅。刚才来开会的商人已经走了大半,还有些聚在上头研究琢磨那些图表。朱桐乃道:“贾三爷弄的这些委实新奇,只怕旁人立时就能学了去。”
贾琮道:“本来就想让他们学了去的。”
朱桐道:“不怕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贾琮道:“那是没用的师父,不被徒弟饿死也会被旁的同行饿死。许多事单单靠几家是做不起来的。”因张望了几眼,不见高家父子,遂拉着一个小厮问。那小厮道,大人并三位爷都去书房了。贾琮点点头,乃领着朱桐一道往高历书房而去。
到了门口,守门的小子上来道:“琮三爷,老爷说让你来了只管进去。”
贾琮“嗯”了一声,与朱桐进去了。只见高历和三个儿子并那管事都在。贾琮直上前向那管事道:“这位先生,小子先道个歉。”
那管事忙站起来拱手:“哪里敢当!”
贾琮道:“小子有极要紧极紧密的事,事关好几家,要与表叔商议,求先生暂避一时。”
高历才说了句“赵先生乃是我信得过之人”,高芒已瞧见了贾琮使的眼色,忙说:“爹,既然事关好几家子,琮儿不认识赵先生,不敢随便开口。回头爹与赵先生商议也是一样的。”
高历闻言这才作罢,又亲向那赵先生抱拳,送他出去了。
贾琮又到外头叮嘱了几句守卫,转身回来一瞧,高历高英高华皆冷森森的盯着朱桐,摇了摇头,向朱桐道:“看吧,这就是不清不楚的坏处。”
遂拉着朱桐坐下。高历重重的哼了一声。
贾琮道:“朱先生勿怪。有些事我不知道你不想旁人知道的,只是如今不扯敞亮了根本查不明白,咱们这几家恐怕都会有麻烦。”
朱桐叹了一声,不言语。
贾琮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朱桐父亲并那义忠亲王小世子之事、书生与货单子悉数倒了出来。末了他说:“我奇怪的事有二。其一,只有朱桐这样的书生才会相信他爹是因为偶尔收留了一个路人过夜、那路人可巧是太上皇细作、他爹又可巧不留神漏了什么破绽才遭的难。那细作显见是打听得八.九不离十了,最后去确认一下:是假的便罢了,是真的就地诛杀。这样的人怎么会粗心大意到留下字迹?这么大意的人如何干的了细作?早就死了。”
说的朱桐也一愣。
“其二。咱们就当他一时忙乱忘了那张签子。当时忘了、事后必然也能想起来、追悔莫及、时常想起来时常怨自己那会子怎么会出错、下次一定要改正。那人既然知道朱老先生是义忠亲王的人,白令恩将军显见也是义忠亲王的人,朱老先生收养小世子也是白令恩将军安排的,他又得多大意才会将自己的字迹从高家传到白家去?”
高历闻言思忖半日:“琮儿,你是何意?”
贾琮道:“我方才想了想,朱先生的话也对。他们义忠亲王那一系被圣人追杀了这么多年、又被追杀得颇惨烈,小心谨慎惯了。他们遇见这等事,委实不会如我这般哗啦啦的兜底,什么都直说。况你们两家只是寻常的生意往来。偏此事涉及朱先生杀父仇人,又岂能放弃不管?表叔且想想,若你是白令恩,会直言这许多事么?还是会自己来查?”
朱桐道:“我知你意了。然那贼人在九年前又岂能未卜先知白高两家有生意往来?”
贾琮白了他一眼:“这叫闲棋!也叫引子!与其让你们细查出旁的蛛丝马迹来,还不如给个明晃晃的物件引开你们的视线,万一日后有别的用处呢?瞧,如今不就有用处了吗?”他遂向高历道,“表叔,只怕此事须得细查。哪位表兄亲自查去,莫经旁人的手。这府里保不齐就有太上皇的人。”
高历忙说:“你还知道什么?”
贾琮道:“有件事我恐怕你们担心,没告诉你们。上回在群芳楼扮作粉头那个陈氏,前几天晚上摸到我屋里去了,唬了我一跳!”
高历站了起来,失声喊道:“什么!”
贾琮道:“她们如今病急乱投医,真以为我是善财童子下世,想让我陪着一道去天津找太上皇!我不肯去,她就拿姐姐腹中的小外甥威胁我!”
高芒“噔”的站起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第 3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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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2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22 章
贾琮道:“姐夫别急,让我反威胁回去了。我说他们敢动我姐姐外甥一根头发,我就立时进京竭尽三寸不烂之舌劝说贤王自立,杀尽太上皇七子!她吓着了,拿我没辙,走了。我想着,近来高府防卫极严密,她才十六七岁,哪怕从娘胎就开始习武也不至于那么容易找到我的屋子。只怕府里有他们的人。”
高历登时冷汗渗出,立命:“英儿!你亲去查!府里严加查问。”乃又向贾琮怨道,“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说!”
贾琮道:“我那会子只当她当真武艺高强呢。再说,她们有忌惮就不敢当真乱来,现在司徒磐还没自立呢,好歹小天子是太上皇的亲子。”
高历又思忖半日,道:“不知是谁。英儿,你仔细些,不可随意信人。”
高英又答应一声。
贾琮又道:“朱先生此事虽是他的不是,念在他一片孝心,又不曾有害表叔,还望海涵些。再说,他才到这里没两三个月吧。”
朱桐眼观鼻鼻观心,口里道:“与机密相干的朱某皆回避了。”
高历默然。平心而论,朱桐也确实没别的法子。只是让他随随便便就海涵了,高历也没那么大度。
贾琮添了一句:“如今 第204章
本以为引得岭南白家派了细作来平安州的那张货单子极难查,不想只两日便查出来了。那货单子是高家下头一处要紧铺子中一位姓温的帐房写的。高芒朱桐二人亲往铺子里拿人,那温帐房毫不知情,拿了个正着。二人遂一道审问,这位果然是太上皇安置在平安州的探子,已经十几年了。
只是此人并非朱桐杀父仇人,朱父死的时候他还在平安州,有许多人可以为证。拿着当年那诗笺子给他瞧,他道:“这是早年读书的时所作。因科考污卷贴出,再也不曾做过诗。”朱桐极为失落,撤身出去。
高芒接着审了半日,原来此人只是个小喽喽,平日只负责将别人给他的消息发出去。刘登喜失踪后他们已经被司徒磐的人接手了,领头的便是冯紫英。
贾琮得信的时候愣了半日,叹道:“地球当真只是一个村。”
显见平安州仍有老圣人的死忠不曾被挖出来,高历命三个儿子彻查,不想查出了一大串的细作,有司徒磐的、有王爷们的,偏查不出太上皇的人来。
贾琮想了想,道:“有一种人叫做双面间谍,就是不止帮一家做事的。还有情报贩子,得了信儿不止卖给一家。他们被查的时候,挑与高家无害的主儿招供也是有的。”
高英听了又去查了一圈,果然拎出了几个双面间谍。只是太上皇的人依然没找到。
朱桐这会子已经冷静多了,道:“那个姓温的当年是拿来做什么的?总不会平白的丢一张他的诗笺子在那儿。”
贾琮道:“大约是当诱饵用的。那时候白令恩还没这么现在嚣张,他丢官是因为被白令仪牵连。刘登喜拿不准义忠亲王的人还有谁。”他忽然一拍案子,“查查看,那时候他是不是因为什么缘故忽然不能离开平安州!你们那个铺子会不会忽然有了什么大生意要忙?”
高芒道:“我已查过了,没有。此事倒是可以再去问问。”
他遂又审了温帐房半日,回来摇头道:“他不过是偶感风寒罢了。”
贾琮皱了皱眉头;“那么巧?他媳妇儿你们查过没有?”
高芒一愣:“他媳妇?那是个寻常妇人。”
贾琮瞥了他一眼:“秦三姑是妇人不是?”
高芒立时使人去将温帐房的媳妇拿了,审了半日什么也没审出来。贾琮在旁瞧了会子,笑道:“就是她了。姐夫太良善了些,不够刁钻。换个狠厉些的来审。”
那媳妇子忙说:“天地良心!奴若有对不住主家之处,登时天打雷劈死在当场!”
贾琮道:“不如你另起个誓,如有对不住高家之处,你那六岁的儿子万箭穿心而死?”
那媳妇喊道:“与我儿子何干?!”
贾琮道:“你方才那个誓言没问题,因为你主家本就不是高家。再有,你们这一行本来干的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拿自己来起誓算什么?”
高芒也道:“不如你照着贾三爷的话起个誓。”
那媳妇张了半日的嘴,却说不出来话。
贾琮道:“温帐房曾是个书生,因污卷贴出才死了上进之心来当探子的。故此他的旧诗必不是随便谁都可以拿到。你是他媳妇,拿起来容易。我若没猜错,那会子你男人但凡没生病,大约要向铺子请个假、不定到什么地方去转悠一圈儿。如义忠亲王的人得了什么人故意给的什么消息前来调查,听说他恰在那个时候请假不见了,又见了他的字迹,便能认定他是凶手。义忠亲王最后一丝骨血被杀了,人家岂能不报仇?你丈夫便是个诱饵,是太上皇引诱义忠亲王残部出来的诱饵。你是个女人,当年你与你丈夫新婚不到两年,上头的命令你不能违抗,又心疼男人、不舍得拿他冒险,便设法把他弄病了。他哪儿去去不了,此计不了了之。”
那媳妇茫然道:“这位爷们说什么呢。”
贾琮接着说:“现在九年过去了,你们上头想再次拿你丈夫当诱饵,引得白家与高家起误会。你们的儿子已经六岁了。这个时候你最爱的已经不是你丈夫,而是儿子。上头定的事儿,你虽难过,也有心无力、再没劲头反抗了,可对?”
那媳妇愈发茫然,只管摇头,一句话不说。
贾琮道:“你太镇定了些。自然,这不是破绽,只是令我起了疑心。细看你恐惧不达眼底,却有一股悲戚。拿你儿子一吓唬你,恐惧便来了。”
那媳妇使劲儿摇头:“奴全然听不明白。”
贾琮扭头向高芒道:“回头你们哄她儿子,只说他父母被一个叫刘登喜的人陷害,这人恐他们说出实情,杀了他父母灭口。这个刘登喜的模样么,是个没胡子的老头,大概这么高……”
他话还没说完,那媳妇惊喊:“不可!”
贾琮龇牙一笑道:“你猜,若是刘登喜找你儿子打探消息却被他下手刺杀,你觉得会如何?”
那媳妇顿时面如死灰。半日才道:“贾先生是如何疑心到我头上来的。”
贾琮向高芒挤挤眼,转回头来道:“你长得太漂亮了,听说又极其贤良能干,而你娘家又颇富裕。我想不出来你当年为什么不找一个更好的人家嫁。女人通常都往高处嫁,若是低嫁总有缘故。自然,缘故有许多种。只是眼下你丈夫的身份,最容易让我在这上头起疑心。”
那媳妇面上有几分啼笑皆非,半日才说:“如此说来,我是遮掩不过去了。”
贾琮道:“嗯。再说,我们手里捏着你儿子,温太太还是配合些的好。我不明白,白家与高家俱不干太上皇的事,太上皇挑拨这两家做什么?或是刘公公挑拨这两家做什么。”
那媳妇道:“不是为了挑拨他们两家。直至方才贾三爷说我‘引起高家与白家的误会’,奴才确定白令恩千真万确是义忠亲王的人。”
贾琮一愣:“此事不是尽人皆知么?”
那媳妇道:“白令仪尽人皆知。白令恩我们上头一直疑心他,只一直没实在证据。不然,哪里能容他在岭南那般张狂。”
第 3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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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2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23 章
贾琮“嗷”了一声:“他该不会还给太上皇表过忠心吧!”
那媳妇哼道:“你当真以为香港之事朝廷不知道么?圣人自己的私库都从那儿走私海货。”
“扑哧……”贾琮忍俊不禁,“有没有搞错!皇帝走私!直接开海市不好么?”
那媳妇垂头道:“先帝不肯。”
贾琮摇摇头:“滑天下之大稽!”他忽然明白了什么,一击掌:“虎符!你们想查虎符!”
虎符是司徒硠贴身藏着的。想仿制出那么多高仿的虎符来,没有原物几乎不可能。站在刘登喜的位置,若仿制虎符的是先义忠亲王的人,那么司徒硠最大的可能便是落到了义忠亲王残部手中。
因温帐房是当年刘登喜有意留给义忠亲王残部的线索,若白令恩并非此中人物,那货单子便白写了,又可证实此人可信。保不齐还有旁的货单子抛给了旁的疑似义忠亲王残部,只看哪只鱼儿会咬饵。
贾琮又问:“怎么你直到这会子才知道么?白将军派人来的时候你不知道?”
那媳妇笑道:“我们哪里知道谁是他派来的?”
贾琮扯了扯嘴角:“合着你们根本不知道当日养着那小世子的是谁啊。”
那媳妇道:“奴不知道。”
贾琮扭头看着高芒道:“看来隐瞒有隐瞒的好处。当日若非那老头隐瞒了身份,他儿子大约也活不到能亲手来查此事的时候。”又轻叹一声,“何苦来,一个七个月大的孩子。太上皇若肯给别人留点子退路,保不齐自己也能有退路。他事事做绝,别人又哪里敢给他退路。”
后高芒便以此女为饵,钓出了她的上线,竟是高府的一位老管事。审问了半日,所幸他根本不知道当日贾琮、朱桐、高历父子闹什么呢,也不知道朱桐是白令恩的人,这条消息还没漏出去。贾琮不禁好笑:原来自家知道许多的事儿,旁人压根不知道。倒是有几分习惯的将自己知道的当成天下皆知了。
这回查出来的细作,凡会写字的贾琮皆寻借口一个个看了笔迹,皆不是那日写纸卷儿的人。他也不能直愣愣的去向高历打探,只得作罢。
此事既了,贾琮也该回京了。他再三拜托了御医,回到院子去收拾东西,预备次日起身。
这日晚上,从迎春处唠叨了半日回来,贾琮正欲睡觉去,忽然外头有人轻轻打门。他开门一看,竟是那位赵先生,忙让进屋里。
赵先生先向他行了个礼,道:“多亏了贾三爷,不然我们大人压根儿不会疑心那些人。”
贾琮道:“也没什么难得的。平安州离京师如此近,表叔又是一员骁将,底下还有这么多将军,没有探子根本不可能。这一批拿了,还有下一批,不会少的。只不过新来的细作再想随便得到表叔信任大约不容易了。”
赵先生叹道:“岂止新来的,连我们这些老人他都有些不放心了。”
贾琮无辜的眨了眨眼:“不会吧。”
赵先生道:“那日你们与朱先生在书房说话儿,后来我问大人,他只说含含糊糊的说朱先生受命来查笔要紧账目,并说了有太上皇的人随意进府。直至近日彻底查完了,才告诉我实情。”
贾琮皱眉道:“他竟告诉你了么?那是朱先生的私事,又与平安州、与高家无关,不当告诉人才是。”
赵先生怔了怔,道:“此事终究极要紧的。”
贾琮道:“罢了,求同存异吧。横竖此事我觉得他就不该告诉不相干的人。故此,赵先生是觉得表叔恐怕是矫枉过正了?”
赵先生点了点头。
贾琮道:“你们好生谈谈不就好了么?他保不齐自己都没察觉呢,你跟他说说心里话。”
赵先生叹道:“老夫忠心可昭日月,只是无用。”
贾琮想了想道:“那要不你二人一道出去玩会子。”
赵先生一愣。
贾琮道:“逛逛街、吃些街头小点心,一道去花楼吃酒泡妞。别成日一个主公一个下属的,多烦人。想让他放心,就做他朋友嘛。”
赵先生奇道:“哪有这样的!主是主、臣是臣。”
贾琮道:“不谈感情也行。谈钱。他给了你多少钱多少好处,为了这么多好处你也不可能背叛他的不是?旁人哪里给的了这么多。”
赵先生顿时恼了:“老夫岂是为了好处跟着大人的。”
贾琮问道:“那你为了什么?要么为了钱、要么为了情谊,总有个理由吧。”
赵先生道:“当日我为一落魄商贾,文不能中举、武不能上阵,偏胸中有一片本事无处施展。承蒙大人提携,视为心腹,为报大人知遇之恩,老夫愿为大人殚精竭虑。”
贾琮道:“哦,这也是个好处,让你施展本事。跟他说明白过么。”
赵先生道:“大人自然明白的。”
贾琮翻了个白眼子:“赵先生,我跟你讲个笑话可好。”他也不等人家回答,接着就说,“从前有小两口子日子过得和和美美。这一日丈夫从外头回来,满脸的不高兴。他媳妇小心翼翼的服侍,丈夫仍是不高兴。不大说话,也不大吃东西。次日,媳妇冲着隔壁街坊大婶子抹眼泪道,我男人不喜欢我了,他必是在外头有了别的女人,见了我连个笑纹儿都没有不说,连话也懒的跟我说了。他男人也跟一处干活的兄弟说,昨日我在街口斗蛐蛐儿,起先都赢了十五个铜钱的,后来再赌几把竟倒输了二十个铜钱!烦闷得我连饭都没吃下。”
那赵先生撑不住笑了,指着他道:“你你你……三爷,何苦来打趣老夫。”
贾琮两手一摊:“是不是很像?”
赵先生笑道:“芒三爷时常说贾家的琮三爷是个妙人儿,果然妙的很。”
贾琮打了个哈哈。
从他院子里出来,赵先生撤身去了高历书房,道:“平日我总觉得三位爷,尤其是三爷,太看重琮三爷了些。”
高历笑道:“不是跟你说了么?你偏不信。今亲自试探如何?”
赵先生负手道点头道:“此子不会负他。”
正文 第205章
话说贾琮这日就要从高家起身回京,临行去向迎春辞行。姐弟俩说了半日的话,贾琮又拽着司棋绣橘叮嘱半日。迎春正要赶他走,高华之女高姝忽然做贼似的溜了进来。此女只得六岁,绷着小脸儿急匆匆向贾琮行了个礼,立时羞惭惭的躲到迎春身后去,又扬起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好奇的看着贾琮。
贾琮道:“二表哥这孩子性子一点都不像他,倒是有几分姐姐从前的意思。”
迎春笑拉着高姝的手道:“她性子腼腆些。”
贾琮皱眉道:“性子多半是养出来的。大家小姐,腼腆跟怯弱只一墙之隔。女孩子果决些好,不然来日出阁白受欺负。”
第 3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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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2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24 章
眼角一扫,见门口有个十六七岁的大丫鬟使劲儿朝高姝使眼色。高姝仿佛有话要说,却只抓着迎春的手不动弹。贾琮乃站起来道:“姐姐我走了,过几个月再来。”
迎春也站起来满头满脸的摩挲了他一会子,叹道:“比姐姐高了。”
贾琮嘻嘻一笑:“来日还会更高呢!”便向高姝挥了挥手,“小朋友,再见了!”转身出去。
才走了一会子,只听后头有人喊“贾三爷”。扭头一看,方才门口那个大丫鬟气喘吁吁跑了过来,笑道:“贾三爷,我们姑娘敬仰三爷许久了,听说三爷今儿要走,又新近学了做结子,遂连夜赶了一个出来。虽不大好,总是一片孝心。”一面说着,一面递上来一个石青色的结子。虽不大工,倒也不错。
贾琮啼笑皆非。那天在群芳楼跟高华分析了“嫡子庶子”之后稍加探听,果然他这个二表哥夜夜留宿嫡妻古氏房中,可见那番话是有效的。贾琮从来不是做了好事不留名的人,但他不认识古氏,不知她人品如何。世间有些人知道旁人帮了自己会感恩戴德,有些人却会羞于受人恩惠、尤其受同级人的恩惠会觉得极没有面子、反倒对恩人心怀不忿。故此他打发人漏口风给古氏,只说此事是芒三奶奶因自身经历而怜惜姝大姑娘、求贾三爷帮忙劝说她父亲多留神她些子。贾三爷与华二爷说话间知道他颇为珍爱女儿,只不知该如何做才好,遂说服了华二爷须得给姝大姑娘一个嫡亲的弟弟、来日好替她撑腰。这个古氏,不论是将此事当了真还是明白了贾琮的意思,今儿这番举动倒是颇令贾琮满意。
他乃收下那结子道:“大侄女才多大点子?这些东西自有针线上的人做。大家小姐,这个只做着玩会子便罢了。多念些正经书,别去读什么骗人的狗屁《女则》《女诫》,当个聪明人。”
那丫鬟忙不迭的应了,又奉承了几句。
一时高姝回到院子,那丫鬟向古氏回了贾琮的话。古氏怔了半日,苦笑道:“他说《女则》《女诫》是骗人的狗屁。前几日我劝芒哥媳妇替她弟弟做个抹额,她只管摆手道,这会子我若敢动一动针线,非吓得他守在平安州不敢走不可。可见得一个好兄弟才是女人的福气。”乃拉着高姝的手说,“没事多去你三婶那儿坐会子,她看什么。针线上的功课先缓缓吧。”
高姝低头应了。
那丫鬟道:“只是大姑娘若是常去,万一芒三奶奶生了个姑娘,会不会以为是咱们大姑娘引的?”
古氏摆手道:“不会。她这个兄弟本来便会送子,她那哥哥的一双儿女皆是这一位送来的。况老三媳妇也说过数回,孩子一怀上,是男是女便定下来,天罗神仙也改不了的。不愧是京中来的,懂得极多。姝儿能得她教养一二也是好的。”
高姝又应了一句。
另一头贾琮回到客院去取东西走人,看见朱桐来了,只当他是来告别的,拱手道:“只怕朱先生须得在平安州多呆些日子。你若立时就走,刘登喜公公想必能猜到你有些不妥,再顺藤摸瓜把白令恩查出来也未可知。白令恩那头本来挺安生的,他若是掺和一脚,怕是要乱。”
朱桐道:“留在此处只怕不便。我与高大人商议了,我随你进京。”
贾琮一愣:“哈?”
朱桐道:“外人看来,我在替高家做事;依着刘登喜前头得的信儿,我是高大人近来两三个月才得的幕僚,当日在长安还与琮三爷有旧。不论是我转投了琮三爷还是高大人因故命我与琮三爷一道往京中去,皆说得过去。”
贾琮想了想:“也好。到时候咱们一起南下,你去香港我去台湾……噗!港台自由行!”他哈哈的笑了起来,笑了会子忽有几分怅然。
朱桐已经将行李拿来了,他二人便一同上路。一路慢慢悠悠的走走歇歇,不过七八日路程走了十二天方到的京城。
贾环亲来内仪门外相迎,一看朱桐便笑道:“你这是拐了个谋士回来么?”
贾琮道:“别人的人,我倒是试着拐了一路,偏他明面上性子活泼,实在有一颗老儒生的心,讲究从一而终,我没拐到手,真是遗憾。”
朱桐哪里见过这般说话的,笑着连连拱手。只是想想贾琮一路说的话,皆是海外诸国的事,没觉察出哪里在拐自己呢。
贾环又看了朱桐两眼道:“怎么有些害羞?我还以为当谋士的都跟龚翼之一般没皮没脸。”
贾琮道:“这绝对是误解!龚翼之的脸皮是天生的,寻常谋士皆是常规的脸皮尺寸,不厚不薄。”
朱桐在旁作揖道:“见过环三爷。到了南边,横竖咱们两家也要往来。”
贾琮向贾环道:“白令恩的人。贾小环,还记得长安城内的朱桐么?”
贾环“啊”了一声:“若没记错的话,朱先生当年是那几个书生的头领吧?好吧,你这个人我们撬不动。”
朱桐无语,只得又拱了拱手。三人遂一同进去,贾环命人收拾客房安置朱桐。
小哥俩一并到了贾环屋里,贾琮瞥着他道:“京里出什么事了么?从前我回来从没见你这么着急,居然迎到外头去了。”
贾环仰天长叹:“兄弟啊!你留在京中、我去南边吧。实在防不胜防。”
贾琮忙问何事。
贾环苦着脸道:“大太太好心提醒过咱们,老祖宗在念叨着想替兰哥儿求澄丫头,咱们俩皆以为她发青天白日梦,没往心里去。”
贾琮吓了一跳:“她不会跟什么人胡说八道了吧!二叔没拦着她么?”
贾环双眼一闭,面上是英勇就义的模样:“我爹就别提了……我们爷俩已经闹翻了。”
“哈?”贾琮兴致盎然,“你爹又二起来了?他不是已经明白你才是那个有用的儿子了?”
贾环哼道:“再有用又如何?又不听话。”
原来贾母一心以为元春早晚能当上皇后,自家身份必然极高,配谁都配得上。贾政起初知道贾兰与苏澄并不合适,耐不得贾母时常念叨,渐渐的也起了心思。王夫人也不甘寂寞怂恿了几回,贾政脑子一热,竟打发人去请媒人!幸而此事被李纨知道了,急忙忙使人赶到林家。贾环那会子正在陪林海下棋,已经输了六局,眼看第七局平局在望,闻讯吓得棋子一丢拔腿就跑。
待贾环赶回来的时候,媒人正在堂上与贾母贾政二人说的风生水起。他也顾不得颜面,上来客客气气送了媒人五百个铜钱权做跑腿钱,祖母父亲在耳边喝令他只充耳不闻,将媒人领到外头,赔不是道:“再送您老十两银子算做封口费,此事万勿泄漏。”
那媒人有些不明所以。旁边的一个老婆子道:“我们家如今是三爷说了算。”还使了个眼色。
媒人立时点头哈腰,再不多问一个字,揣着银子飞也似的跑了。
贾环喘了口气,在心中打叠起数种法子盘算如何说服荣禧堂上那俩老东西。偏生有个贾政的贴身小厮在旁听见了,踮着脚儿溜到里头将“三爷说了算”回给了贾政并贾母。待贾环想好了词儿进去,只见那两位皆气黑了脸。贾政先喝一声“作孽的畜生!”乃不容分说一叠声儿喊“拿贾环!拿大棍!拿索子捆上!”
贾环皱了眉头,立在堂上四下瞧了一眼,淡淡的说:“谁敢。”
贾政等了片刻,见堂上众人果然一个个垂头屏息,只没人动弹,愈发大怒,亲自下来抬手就欲给他一个耳刮子。
贾环已不是当年那只撩了毛的小冻猫子了,让贾琮洗了许多年的脑,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早都碾碎吃了。轻轻一抬手叼住贾政的手腕子:“老爷何故动怒?”
贾政大喝:“反了反了!”
贾环道:“是人都得讲道理,老爷总须得说出个道理来。”
贾政冷笑:“道理?我是你老子,这便是道理。”
贾环摇摇头:“还望老爷莫再胡闹了。”言罢转身就走,干净利落。
贾政睁着眼看着他走了,大发雷霆。奈何喊了半日,没人肯依着他的话去将贾环拿下。待贾环连影子都没了,下头才有个人小心翼翼的回道:“二老爷,我们打不过环三爷,他功夫高的紧。”贾政直愣愣干瞪了半日的眼。
贾环回头命人一查便知道是哪个小子捣的乱,当即将他一家子连夜打发到庄子上去。那小子顿时明白惹了祸。
论起来此子也不是没道理。他只以为贾政是他主子,眼里只有一个老爷,凡事只为老爷着想。听说全家被管事的领人拿了就要送去庄子上,忙去求贾政救他一家子。贾政当即打发人去命李纨将他全家放了。李纨却道,“这等事我做不得主。”贾政又命那小子去打听他家人在何处,那小子哭道:“已捆在马房了。”
第 3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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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2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25 章
贾政遂亲领着他去马房要人。马房的人皆是当年葛六在时选下的,眼里哪里有贾政?只点头哈腰扯些不着边际的话。
贾政大喝:“贾环是我儿子!他敢反了不成!”
旁人有个专管拿人的管事在旁睁眼胡说。他又指着土地爷的画像问,这个呢?掌柜的说,三十文。最后他看到了自己的画像,心想,我比他俩官大,肯定更值钱,遂笑着问,这个呢?掌柜的说,你若买那两张,这张算是个添头,白送。托塔天王大怒,问道,此天王明明官大,为何不值钱?掌柜的说,门神爷守一户平安、土地爷保一方平安,这位尊神有个屁用。”
贾政徒然大怒:“放肆!”
贾琮满面无辜击掌道:“我说得不妥么?”又左顾右盼去看那群来不及躲出去的清客,“诸位,我可说什么不妥之言了么?”
清客们哪里敢说话,个个恨不得缩进地缝里去。
贾琮又道:“看来这个故事叔父不喜欢。本来也没打算讲这个,方才环哥哥威胁我不许拐着弯子骂他,临时改了这个。其实侄儿本来想讲的是另一个来着。有一只乌龟爬得很慢,他就想,我为什么爬得这么慢呢?哦哦肯定是因为我背着好重的壳,把壳脱掉必能跑得比兔子还快!他遂脱掉了龟壳。然后他就被狗吃了。”
贾政的脸顿时黑如锅底。
贾琮耸肩道:“自打二太太还清了贪墨的公帐,我爹便预备要分家、把二房赶出去了。”
贾政大惊:“他敢!”
贾琮道:“二叔只想想,当时那情形,他有什么不敢的。日子太久忘记了吧。”
贾政念及大房当时那狠厉劲儿,当真有这个可能。遂面色灰青。
“我爹思忖再三,环哥哥实在是个人才,他舍不得这个优秀的侄儿,才没分家。遂又想搬回荣禧堂。偏又恐怕二房住的地方小了,二太太察觉出环哥哥在念书,设法对付他。最后才决定暂且不动,等环哥哥成材了再说。”
贾政愕然!
贾琮微笑道:“故此,我爹什么都没做,并不是为了给老祖宗颜面。”乃又正色道:“二叔,如今外头许多人都说你不如我爹,你是不是很不服气?是不是觉得我爹不如你?”
言罢不待他开口,提起笔来一挥而就:
第 3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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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2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26 章
万家墨面没蒿莱,敢有歌吟动地哀。
心事浩茫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
撂下笔得意的说:“见过此诗么?二叔可有这本事?这是我小时候背下来的。”他也没说这是他老子写的,可在场还有谁会觉得不是贾赦所作?
贾政是个读书人,纵考不上科举,自看得出诗的好赖,大惊:“不可能!”
贾琮脸不变色心不跳道:“我爹若不混球那些年,咱们府里早抄家灭门了。没见吴王到任头一件事就是抄了金陵甄家?前一辈有祖父、后一辈有我们,当中间隔你们这一辈恰好无能,天家才放心。连着三代皆有本事,哪个皇帝敢留荣国府?敢问二叔,你考不上科举爬不上正五品,是否与我爹一样,是装的?”
贾政登时涨红了老脸。科举与小小的从五品官位是他多年来的软肋,从来没人敢戳破,偏这小子当着一众清客的面给他捅了个干净!
贾琮站了起来:“还望叔父明白些事理,莫要胡闹。真惹得环哥哥心灰意冷跑到南边去了,我是巴不得的。”言罢撤身便走,贾政会如何作想他就管不着了。
回到贾环屋中,贾琮笑嘻嘻的说:“我把二叔削了一顿,吓唬住了,好爽啊!”
贾环愁眉道:“爽你个头,那是我老子。下头他肯定要接那个粉头进门。”
贾琮道:“那个粉头决计不能进门,此事交给老太太便罢了。”
知父莫如子,贾环猜了个正着!贾政在清客跟前丢了面子,又被贾琮拿鲁迅先生的诗糊弄住了、以为贾赦当真文采在他之上,自己竟成了个笑话!府里也显见盖不过儿子去,整个人都快要塌了。唯有外头的卉娘可暂缓一时烦闷。因想着如今天下初定,也该接卉娘进府了。遂去与贾母商议。
贾母哪里肯答应?平生头一回将贾政骂了个狗血淋头!道:“你想要个知心的人容易。如今外头的女人也不知道根底,就在府里纳个便是。”遂与他挑了自己身边一个十六岁的丫鬟唤做珍珠的给他做姨娘,因她本姓徐,府里便唤作徐姨娘。
这个珍珠已经是贾琮认识的第三位了。起初这名字给了袭人,后补了一位丫鬟又叫珍珠;现在那丫鬟已经放出去配了小子,新补的还叫珍珠。贾母身边的老人只余下鸳鸯琥珀皆二十岁了还没放出去。贾母也颇为犯愁。鸳鸯自不必说,琥珀也是极难得合用的。若放她两个出去,贾母舍不得不说,身边也没人可用。贾母从前的老人早在多年前让贾赦贾琏爷俩清空了,后补上来的这些丫头她皆不敢放心。
徐姨娘年轻貌美,性子又软和,立时得了贾政宠爱。依着卉娘的手段,将贾政笼络回来本容易的紧。只是她既知道进不了府,自然是越早脱身越好。便借机漏了些行迹给贾政瞧,让贾政知道她还有别的恩客。贾政一怒之下大发雷霆,闹得上下皆知,瞬间传遍京城。这下子荣国府二老爷的名声已是先帝都扭不过来了。贾环在外头见朋友的时候时常遭人怜悯宽慰,烦得不想出门;贾琮在旁幸灾乐祸。卉娘趁着市井中人皆想凑热闹看看政老爷的姘头什么模样,再赚了一笔钱留着日后脱籍了使。
赵姨娘心知争不过徐姨娘,干脆不争了,没事往王夫人跟前挑拨几句风凉话。因她仗着贾环得势,王夫人如今竟奈何不得,胸中如万蚁噬心一般。隔了几日,她便将自己的大丫头金钏儿开了脸,送与贾政为通房,阖府改叫白姑娘。徐姨娘温柔似水,白姑娘浓情似火。贾政得了两个美娇娘,愈发将府里府外这些烦心事丢了,日日与她两个饮酒取乐,竟如当年的贾赦一般。路人闲话都说,荣国府两位老爷正经倒了个个子,先出息的荒唐了,先荒唐的出息了。此为后话。
翻回头来说贾琮,回京后四处转悠了几圈,把该见的人又见了一遍,乃撺掇林海与他一道南下。林海虽让他说动了四五分,只是忧心明年的科举,不肯就走。贾琮贾环劝了半日皆无用,只得暂且作罢。
偏这会子秦可卿有些身子不爽利,请大夫来一查,竟是有喜了!吓得柳湘莲忙冲到荣国府来商议。贾琮两手一摊:“我这就得快马回南边去,京中没人了,柳二嫂手边的事儿也理顺了,要不你自己上。”
柳湘莲摇头道:“昼伏夜出、练兵打仗我都成,我媳妇那摊子我实在做不来,平素在旁瞧着她那些账册子脑子生疼。”
贾环道:“让她指点着你便是了。”
柳湘莲摇头跟拨浪鼓似的:“委实不成,若能行我岂能推诿。要不让葛樵去,环哥儿上也成。”
贾琮道:“葛樵也不是那块料。京中局势多变,遇事皆得环哥哥顶着。”因想起当日他们看石秋生性子好,贾环将他并他祖父母接来了京中,这会子正请龚三亦帮着教呢。乃看着贾环,“喂,那个小石头教出来没有?”
贾环如瞧傻子似的瞧着他:“人家才到咱们家几个月?字都没认齐,揠苗助长也不带这样的。他倒是有我当年的劲儿,踏实、稳妥、厚道。我瞧着颇有几分慨然。”
贾琮与柳湘莲皆笑:“踏实还罢了,你厚道么?”
不待贾环辩解,柳湘莲旋即道:“回想当年与你们初识的时候,环儿倒是厚道。也不知何时变成如今这模样了。”
贾环一指贾琮:“近墨者黑!”
三人齐声大笑。
贾环忽然眼珠子一转:“哎,那个朱桐呢?这些日子我与他闲聊,当真是个难得的。你不是拐人最有手段么?拐来啊!送上门的人才不捞白不捞。”
贾琮瞥着他:“我都拐了一路好么?能拐来早拐来了。”
贾环道:“我瞧你没使大力气。你心里只当他是白令恩的人,有些犹豫,不太放心。眼下真没人可用了,你们南边又不肯调人过来。”
贾琮连连摆手:“南边的人动不得!”
贾环看着柳湘莲:“拿出当年拐柳二哥的劲拐去!”
柳湘莲瞪了他一眼,忽又笑了,叹道:“从前就跟做梦似的,不想我柳二郎连儿子都要有了。”因摸了摸下巴,“我也该留胡子了。”
贾琮“嗷”了一声:“别,男人留了胡子样子稳重些不假,也会显老的。瞧柳二嫂的模样多年轻!她纵不会嫌弃你,看着也不般配。”
柳湘莲闻言立时打消了留胡子的念头。
他们几个商议再三,还真没人可用了。没奈何,贾琮只得盘算起朱桐来。
他素来行事直截了当,略理了理思绪,一径往朱桐的客房去了。
朱桐正拿着本书瞧呢,见他进来赶忙放下书。贾琮一眼瞄见封皮儿,正是他们早几年在梨香院的时候请西洋先生翻译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惊道:“你居然看这个?”
朱桐道:“十分有趣。不知这位牛先生是谁,可能认得一二。”
贾琮叹道:“他是西洋英吉利国人,可惜的紧,才去世没几年。”
朱桐闻言十分惋惜。遂问贾琮此来可有事。
贾琮道:“挖墙脚。”
朱桐苦笑道:“岂敢背主。”
贾琮道:“朱先生,你父本是义忠亲王的人,可对。”
“对。”
贾琮不无遗憾的说:“义忠亲王死了。”
朱桐道:“郡主仍在。”
贾琮道:“我与郡主见过两回。可成贵妇,并非人主。”
朱桐道:“旧主遗孤,未敢弃也。”
贾琮道:“令尊离世前曾命你接着效力义忠亲王么?”
朱桐怔了片刻:“倒是不曾。”
第 3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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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2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27 章
贾琮道:“令尊带着小世子离家躲去外乡,就是不愿意你再牵连进来。其实你后来再卷进此事是想替父报仇吧。”
朱桐点了点头。
“你说你不恨贤王与太上皇,干嘛又恨仇人呢?他们也是奉命行事。再说,刘登喜手下那么多人,当年是他与贤王共掌,而后贤王被夺了此职,再后来刘登喜逃走、冯紫英又重新接手。来来回回的换个数个头目,里头的人难免有变,保不齐那人已经在内杠中被杀了、或是金盆洗手了也未可知。你实在想知道,留在京中倒是更好些。”
朱桐不禁站了起来:“你有线索?”
贾琮道:“没有。那批虎符是我做的。”
朱桐眉头一跳:“你做的?!”
贾琮点头:“从司徒磐哪儿暂偷来复制的,做完又还回去了。”
朱桐思忖道:“如此看来,太上皇当在贤王手上。”
“九成是的。若我是刘登喜,寻不着义忠亲王旧部的线索,保不齐会换个角度,从制假古董的人那里查查线索。”
再看朱桐,显见是动心了。
他又道:“眼下管着我们家海货生意的那位怀孕了,朱先生可愿帮我们顶个一年的?待她生完了孩子再还给她,你爱回长安也好、去岭南也罢。”
朱桐又愣了:“怀孕了?莫非那人是女子?”
贾琮点头:“女子,才貌双全,世间难得。”
朱桐道:“早先也听闻你爱用女子。只是你将生意交给我,不怕我知道了你们家的机密?”
贾琮笑道:“这些生意在咱们这几家皆是公开的。账目上最要紧的那些还让秦姐姐拿着就是了,再不然还有我贾四叔呢。而且,我们家管账和管生意的法子很妙的,你学了也有好处。”
朱桐知道贾琮胸有奇才,前些日子在平安州已见识过了。他也不过二十来岁,岂能不好奇、不好学的?因思忖了半日,道:“我须得与龚先生商议商议。”
贾琮拍掌道:“好办!他是我先生!”
他遂回去告诉了贾环与柳湘莲。他两个都道:“这般冒冒失失的交给一个外人不妥当吧。”
贾琮嘿嘿的笑了两声:“你们放心。他但凡在咱们这儿干了一年,送他几发糖衣炮弹,他脑中许多事就能被我们同化。环哥哥还请多费点心思。再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一则是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他在咱们这儿干习惯了,再去别处就干不下去了!这叫制度的优越性!”就如后世的人在些内部管理先进的外企呆惯了,让他去小城市的政府机关上班,多半是做不下去的。
贾环道:“他若学了咱们这一套走呢?”
贾琮摆手道:“白令恩多大岁数了?岂能放手让他管着?老人家做事有旧习惯。咱们这一套唯有年轻人掌管才能做出来,龚老头只怕都不成的。”
话是这么说,贾环柳湘莲皆有几分疑虑。
另一头,司徒磐与幕僚商议再三,实在寻不出旁的法子来解决科举、治河等事,只得依着贾琮的主意给诸王送信,请他们派人来共议。天下顿时炸开了油锅。
此刻贾惜春与吴攸正好进了庐州。
正文 第207章
话说这一日建安公主亲替庐王整好衣冠打发他去念书,有京中带来的侍女进来回到:“门子说,外头来了一位男装女子,自称金陵人氏,姓席名四姑。今欲售卖两个富国良方给庐王。因她本为女子,特求见公主,说是彼此方便些。”
建安公主皱眉道:“若是男子,想必是来自荐的。怎么是女子呢?”
她乳母在旁道:“既这么着,不见便是了。”
建安公主道:“见一见也好,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不定是举荐她兄弟的。咱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只当碰个运气了。”遂命人领那女子进来。
不多时那席四姑进来,一身青布衣,乍看倒有几分像是个少年书生;容貌清秀,眼角眉梢露着几分锐意,手中提着一个小小的竹篮子,如男子般向建安公主作了个揖:“见过公主。”
建安公主含笑请她坐下,问道:“姑娘说有富国良方售卖?”
席四姑道:“是。民女有两个方子,可以富国。”
建安公主道:“愿闻其详。”
席四姑道:“不论是天下还是一方,百姓安乐则富庶。百姓安乐,最要紧的便是两条,粮,和盐。江南素来有漕帮盐帮,皆非官家能管的。盖因其私利极大,人向利之心极重,法所不缚也。而此二者私利极大,究其根本仍是供给不足。粮食与盐俱不足,不足则稀,稀则贵,贵则民生艰难。今我有二方,可生粮盐,使民无饥馁有食盐。”
建安公主不觉睁大了眼。
席四姑乃揭开竹篮子上的布,里头搁着个粗瓷小碗。她将小碗取出,指道:“这是我出门前托客栈蒸熟的南美马铃薯,味甘可口,只是现在天气冷,这会子大约已凉透了。公主可要尝尝?”
侍立一旁的女子忙上来拦道:“殿下不可,恐怕有毒!”
席四姑挑眉道:“可要小女子先尝尝?”
建安公主泰然道:“人家与我素昧平生,我又不曾得罪过谁,毒死我有什么好处?”
乃细看那碗中之物,鹅蛋大小,颜色浅黄,上有些小凹孔,问道:“这是食物?”
席四姑轻轻挽起袖子,捻起那玩意来剥了皮,里头仍是黄色,有几分像是去了皮的甘薯。她使劲儿掰了掰,没有掰动,歉然抬起头来。建安公主笑命人取小刀来切开。
有侍女捧过天青色汝窑盘来并银刀来。席四姑瞥了那银刀一眼,亲自取了剖开,又切成小块,自己先捻了一块放入口中,皱眉道:“冷了果然没那么好吃了。”
建安公主也捻了一块入口,当真有甘味,笑道:“我吃着倒是不错。”又让一旁的侍女们也尝尝。旁人吃了也说香甜。
席四姑道:“此物高产易种不择地,最妙的是秋天也可结实,短则一个月、长则一个半月便可长成一茬。若能推诸民间,少说可保一方无饥荒。”
建安公主惊道:“当真?”
席四姑道:“西洋诸国便因得了此物,已绝了饥荒。”
旁边一年岁大些侍女的道:“吃着玩倒罢了,若是拿来当饭吃,总有些奇怪。”
席四姑道:“这位姑娘大约是没饿过。但凡遇上灾年,寻常百姓连树根草皮都吃呢,此物好歹可做主粮。”
建安公主微微蹙眉道:“只是不知农夫种惯了稻米,肯不肯种这个。”
席四姑道:“秋收了稻米之后再种这个便是,天气太热这个也长不好。俗话说,黑猫白猫,拿住耗子便是好猫。不论五谷杂粮,能填饱肚子的便是好粮。”
第 3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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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2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28 章
建安公主忽然笑了起来。席四姑见她霎时神采飞扬起来,虽年岁小些,已有几分动人之色,不觉点了点头。乃又说:“只是贮存须得法,另有,吃的时候或蒸或煮须得熟透,不可半生着吃。”
建安公主笑盈盈的说:“这么看姑娘就是来卖此物的。”
席四姑道:“正是。”
“那另一个方子呢?”
席四姑道:“以海水晒盐之法古而有之,只是出盐粗且产量小,还不若煮盐。今我有新得的晒盐之法,可产好盐。”遂从怀内取出一个小纸包来,“这便是新产的盐。”
建安公主看了看那纸包里的盐,道:“看着倒好,不巧庐州并不临海。”
席四姑道:“去临海处买些私地做作坊即可。”
建安公主点头道:“倒是一法。只是此事我不得做主,须得与外祖舅父商议。不知姑娘住在何处?来日如何找你?”
席四姑挑眉问道:“公主不细问问我所言是否实属么?”
建安公主笑道:“不必问,必然属实。我信得过四姑娘。”
席四姑一愣。
建安公主道:“黑猫白猫,拿住耗子便是好猫。我不曾听说这句俗语。旧年曾听二哥提起,荣国府贾琮先生曾说过这话。”
席四姑哑然失笑,赞道:“公主当真是个聪慧的。”
建安公主道:“我曾打探过四姑娘。四姑娘当日在贵府老太君寿宴上几句话,救走了林海大人之女。”
席四姑瞧了她一眼:“救?”
建安公主道:“京中大乱之后我若还不明白她是诚心不想嫁给我二哥,岂非是个傻子?”
席四姑嫣然一笑:“公主不傻,机灵的紧。”乃站起来行了个礼,“小女贾氏惜春。”
建安公主淡然受之,正色道:“四姑娘此来庐州只是来卖方子的么?”
贾惜春道:“是。”
建安公主道:“怎么偏瞧上了庐州呢?”
惜春道:“庐州小,庐王年幼。若想坐稳,须得定下民心。故此他会比旁的王爷看重百姓些,我的方子容易卖出去。”
建安公主轻叹道:“原来如此。我还满心欢喜,因为三贾瞧上他了呢。”
惜春轻声问:“庐王有心那把椅子么?”
建安公主道:“父皇的儿子谁没那个心思?”
惜春道:“这么小的年岁,又无兵马又无钱,拿什么去抢?”
建安公主垂下眼道:“我弟弟有一颗仁心。”
惜春摇头:“若天下一统,且先帝暴虐、民怨极大,则立仁君可安百姓。今天下四分五裂宛如汉末……刘玄德仁义,故此他输了。”
建安公主忙正坐颔首说:“请四姑娘指教。”
惜春道:“放弃。”
建安公主眨了下眼。
“他若仁义,遇乱世仁义必败。若不仁义,则与旁的王爷无异,他比旁人不过。不如善待百姓,安心庐州,精兵简政以保一方平安。说不得百年后大势变化、子孙有福呢?楚庄王曾称霸一时,楚国最初也不过是个蛮荒小国。”
建安公主皱眉道:“依姑娘看,这天下已是碎了么?说不定我父皇忽然就回来了呢?”
惜春道:“然后呢?诸位王爷会缴械投降、引颈就戮么?还是你以为太上皇一出,天下兵马会立时归顺?天下兵马已经被各路王爷收服了不说;在收服之前,天下兵马的统帅多半在太上皇的案头已经罗列了许多罪名,他们自己岂能不知。”
建安公主道:“还有天下百姓。百姓终究是忠心、顾大局的。”
惜春奇道:“这么奇怪的念头是谁告诉你的?公主以为天下百姓会丢下妻儿老小衣食家业,为了没见过面却收过税的太上皇,赤手空拳的去跟枪明甲亮的天下兵马打仗?说到忠心,小女提醒庐王一件事。天下百姓没几个念过书的,对谁当皇帝未必看的重。若一个税重一个税轻,他们必然拥戴那个税轻的。”乃指着搁在一旁还没吃完的马铃薯说,“他们保不齐会忠心于此物——民以食为天。庐王若是连盐课都免了,他们还会愈发忠心。倘或有一日外人想攻打庐州,因恐怕旁的王爷收税愈重,他们会拼命替庐王抵抗的。人么,皆是为了保护自己才肯下大力气。”
建安公主见她说着说着又说到卖方子上了,笑道:“四姑娘果然是来卖东西的。”
惜春道:“且不论是不是卖东西的,公主只听我的话可有理。”
建安公主叹道:“委实有理。”
惜春道:“还望庐王不要做些青天白日梦,实实在在治理一方的好。”
建安公主又叹一声:“受教了。”她忽然笑道,“这些理儿我知道些,只说不出来。”
惜春愣了片刻,道:“该不会公主是想借我之口拿去说服令外祖的?”
建安公主站起来向她盈盈万福:“借用了。”
惜春笑道:“好个小丫头!当真不俗。”
建安公主又问:“四姑娘来卖的这两个方子皆是要紧之物,怎么不是男丁出来呢?”
惜春道:“我自己想出来走走。难得离京无人管束,看看天下之大也可长长见识。”
建安公主叹道:“贾赦大人竟许了,委实难得。”
惜春轻轻一笑,不再多言,起身告辞。建安公主先命人将那盛着马铃薯块的汝窑盘子并那包着盐的纸包拿去给她弟弟并外祖舅父尝尝,又亲送了贾惜春至府门,劳劳摆手。
到了马车跟前没见着人,惜春撩开帘子一瞧,吴攸正坐在里头打盹儿呢,便捶了他一下:“喂!马夫!你家小姐回来了!”
“嗯?”吴攸揉了揉啊。”
惜春推他埋怨道:“你倒是睡的安生,也不怕我被他们当奸商拿了。快出去赶车!”
第 3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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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2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29 章
吴攸哼道:“那个公主对着你恭恭敬敬的,吃冰冷的马铃薯也吃的香甜,都快把你当女诸葛供着了,哪儿会拿你。”言罢站起来爬到前头,扬起马鞭来喊了一声“呦~~”
惜春怔了怔,坐在车里掩口笑了起来。车轱辘轻轻转动,马车颠簸着走了。
三日后,建安公主与庐王的舅父曾椟亲来惜春吴攸所住的客栈议事。他二人前些日子才将这两个方子卖给了吴王,如今又卖了一回。
待生意做完,银票到了手,他二人预备离开庐州往下一处去。庐王忽亲临客栈,绷着小脸儿向惜春作了一个揖:“听姐姐说,四姑娘乃是奇女子。小王前日接到九皇叔来信,让诸王或派人或亲往京中议政,商议科举、治河等事。小王年幼,欲向四姑娘请教。”
惜春看他不过是个孩子,乃道:“庐王有心让人刮目相看么?”
庐王点点头,昂起小脸儿:“我年纪虽小,志向并不小。”
惜春道:“你才六岁,就让那么多皇叔皇兄刮目相看,庐州又小。他们不趁现在灭了你,难道还等你长大了愈发有本事了再动手?”
庐王怔住了,扭头看立在他身旁的舅父曾椟。
曾椟讶然,立时向贾惜春一躬到地:“多谢姑娘提醒!如今咱们藏拙才是正理。”
惜春点头道:“若是庐王高兴,人云亦云亦可。对付好说服的人,何苦来去动刀兵?”
因闲话了几句,曾椟趁惜春心情颇好,问道:“不知荣国府如今看好哪家王爷?”
惜春道:“早呢,诸侯皆将将安定封土,有些甚至还未曾安定。这会子哪里看得出好赖来?少说十年。”
曾椟听得“诸侯”二字,面上霎时闪过一丝阴郁,又闪过一丝欢喜,并连连点头。
一时他二人告辞,惜春命她的吴管家相送。到了客栈门口,曾椟偷偷塞给吴管家一锭银子,悄声问:“你们家姑娘可有人家了没有?”
吴管家先接了那银子藏进袖子里,才低声说:“有了。”
曾椟眉头一皱,低声问:“哪户人家?”
吴管家道:“这个恕小人不能说。横竖模样儿极好,本事也有,最难得的是他不嫌弃四姑娘泼辣。”
曾椟道:“你们四姑娘何尝泼辣了?”
吴管家拉了他的袖子,两个手指头在嘴巴前头摆了摆:“在旁人跟前自然要守礼的,外人没了立时现原形。可了不得,我们老爷也惹不起她!”
曾椟扭头往里头瞧了几眼,将信将疑,嘀咕道:“瞧着实在不像。”
庐王在旁凑了个小脑袋过来低声道:“昨晚上舅母跟我说,京里头有人传这位四姑娘是个泼妇。”
曾椟迟疑了片刻,又回头向客栈里头张望几眼,叹道:“罢了。”乃领着他外甥去了。
吴管家揣着银子哼着小调回去复命。
正文 第208章
话说贾琮不管不顾,仗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信,非要将京中的生意交给朱桐,他自己拍拍屁股跑了。贾环不甚放心,跑去向秦可卿低声说:“柳二嫂子,此人可还算不上咱们的人呢。”
秦可卿笑道:“我自有分寸,只让他管些日常事物也无碍。”
柳湘莲也在旁拽了拽她的胳膊低语:“我只恐那个朱先生骨子里是个呆儒,来日将咱们这一套法子学了去传给白令恩。”
秦可卿道:“会从一堆正经书里头挑出牛顿先生大作去读的,必不是个因循守旧之人。再有,我看琮儿也有心传些东西给旁人。刘霭云那里已经学得差不多了。”
贾环道:“刘大哥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彼此熟络放心。再说,薛家与咱们家是一条线上的。”
秦可卿端起茶来抿了一口:“这叫上下游。薛家是咱们家与北静王爷的上游货源和下游代理分销商,白家是物流港口。白家若能提升效率,对咱们家、薛家皆有好处。你看琮儿并没有给水溶透露一丝一毫呢?依我看琮儿这一招很好。朱桐最终肯留在咱们家,咱们得一个极好的人才;他若要回白家去,将咱们的管理模式带去白家,整合上下游管理方式,也很好。若是白令恩不肯大用他,他必然受不了那头的憋屈,早晚跑回来。若肯用他,他在白家的管理上必是最先进的一个,必能握着大权,而朱桐自己必是欠了我们一个人情的,与咱们也有大大的好处。”
朱桐正在不远处拿着贾琮留下的内部流程简易图框看,啼笑皆非道:“你们就不能出去说这话么?秦掌柜声儿还不小,学生想听不见都不成。”
秦可卿笑道:“是他俩要跟我说的,为何我出去?”
朱桐乃正色道:“旁的不说,学生不会因一时不得重用便弃主而走。”
秦可卿道:“我说的不是重用,你这会子还不明白。等你习惯了有效的运营模式,再让你去使用落后模式,你会受不了的。我在这里惯了之后再看柳家木材行的那些便受不了了。这个你来日自然明白。”
贾环嘟起嘴来:“嫂子,怎么你说的有些词儿我听不懂?”
秦可卿横了他一眼:“那会子让你学你不是懒得听么?”
贾环便拉了拉她的衣袖:“好嫂子!教教我!”
柳湘莲忙说:“她这会子有身子,还要教朱桐呢。”
贾环道:“一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赶,就一起呗~~”
秦可卿笑点了下他的额头:“你要学,只跟着朱先生一道,没的躲懒。”
贾环连连点头。
当日起,他便与朱桐一道跟着秦可卿了。每日闲暇时常扯些“物种进化”、“社会演变”、“阶级变更”,慢慢的将贾琮从后世偷渡来的许多道理往朱桐耳朵里灌。朱桐哪里知道他打了什么鬼主意?听着极有道理,又新奇有趣,越听越爱听。
另一头,贾琮玩命似的快马跑回了台湾府,连衣裳都没换直奔潇.湘馆,蓬头垢面的亏得守门的认识他没拦着。在半道上遇见了林黛玉与贾探春立在廊下不知争辩什么,贾维斯在旁偶尔插一句嘴帮偏架,乃说:“三位暂停片刻,一起过来。”
黛玉探春才没留神他,这会子辨出是他来齐声道:“你回来的正好!”
贾琮不待她二人开口便摆手:“一起来小溪那里,有要紧事。”
黛玉探春齐声道:“我们这里也是要紧事!”
贾琮无奈,拱手道:“二位姐姐,先来商议这头,回头就说你们这个可好?快来快来!”言罢不待她二人说话拿起脚来就走,走得飞快跟一阵风似的。
三人无奈,只得跟了上去。
吴小溪屋里摆着各式各样的西洋火.枪并火炮模型、图纸,这会子正跟下头一个人商议事儿呢。贾琮进来先指着那人:“暂停!去喊龚鲲过来。”
吴小溪火了:“我们还没说完,暂停什么?排队,等我们说完再说你的。”
第 3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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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3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30 章
贾琮道:“我这事儿要紧!”
吴小溪道:“我的事儿何尝不要紧了?”抬头一看那三位来了,忙说,“你们来的正好!林相爷林尚书,我的弹药库再不完工,现在那个破屋子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得爆炸!”
林黛玉道:“你们给建弹药库的人已经比大姐姐那儿的都多了!”
吴小溪道:“横竖爆炸了你负责!”
林黛玉扭头看着贾琮:“人力不够!”
贾琮跺脚道:“人力不够加钱!我就不信引不来人!”
黛玉道:“说的轻巧,纵然咱们还有些钱,工钱必不能太高了去。不然人都来做工了,种地难道不要人?那粮价又得涨。”
贾琮道:“从别处买粮!咱们的人先管着你们用,没人种地可以暂缓一时,从各处买粮食。有钱怕什么?”
探春掩口重重的咳嗽了三声。
贾琮道:“我正要跟你们商量钱的事儿,你们一个个都忙!罢了,你们先忙着,我从京城一路跑马回来都快断气了,先去洗漱一番。”言罢翻了个白眼子,腾腾腾的跑了。
几个人瞧着他眨眼没了影子,只得互视几眼,接着商议事儿。
贾琮实在累着了,回去只见了见贾赦便回院子沐浴,洗干净了又吃了半碟子点心一壶茶,哪里还有精神出去?往床上一倒立时睡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好在他年轻,睡够了之后精神也足起来,收拾一番赶往潇.湘馆去。
因知道他今儿必然有要紧事说,黛玉早早命众人空了时间出来,不多时便坐了满满当当的一屋子。
贾琮道:“各位同仁,司徒磐传书诸王,来年三月共议国事,如科举、治河等。我有心去插一脚,撺掇他们打仗。”
众人脸色一变。
贾琮挥了挥手:“西洋人正在抢劫全世界,打到咱们这儿来是迟早的事儿。故此我有心撺掇诸王打出去。只是跟西洋人抢钱,没有火器是不成的。今咱们弄火器有二法。其一是买西洋人的。”他遂看着吴小溪,“趁着如今诸王都还不明白这一节,我想将西洋销到我朝的火器垄断了。”
吴小溪挑了挑眼角:“你的意思,想当军火贩子?”
贾琮轻轻摇头:“非也非也。我想当军火巨头。诸王想买西洋火器,须得找人打探哪儿有火器卖?他们手边大约也没几个人会说西洋话的。眼下不到十一月,离三月还有些时间。这阵子咱们须得集中于此事,在海商当中传播消息。”说着,他提笔在案上画了一个图形,众人瞧着仿佛是几个圆圈里头圈着一只不知何物。
贾琮笑道:“里面这个是抽象的章鱼画。”乃又在旁写下“嗨爪”两个字。“今有一西洋奇商,外号嗨爪,熟识西洋各大火器商,又有各色龙蛇之路,能买到各色西洋火器。此物便是他的徽章。”
黛玉皱眉道:“何故取如此怪异的名字。”
贾琮道:“越是怪异越让人摸不着头脑。”
黛玉摇头:“罢了,你素来古古怪怪的,横竖只是名字。”
贾琮接着说:“但凡诸王有心买火器,必先寻人打探路子,且有心打出去的王爷必然有钱。有钱则心大,心大则欲求最好之火器。轰轰烈烈将嗨爪之名打出去,哪怕只收个一成的利也够我们赚的了。”
小溪点头:“明白了。未必能成,可以试试。只是人家西洋人肯卖火器给你打他们自己?”
贾琮笑挤了挤眼:“放心!他们必肯的。”乃又道,“另一法便是自己做火器。西洋火器现在比咱们的强。我知道前朝有些火器比西洋人的还强些,只是捞不着图纸,前些日子已让京中罗泰娘并柳二哥等去弄了。咱们自己这边的研发进程也得快些。”
元春道:“此事非一朝一夕可成。”
贾琮道:“先集中人力。”
元春淡然道:“人实在有限,一口吃不成胖子,你还是去捞京中的图纸可靠些。”
贾琮无奈,耸了耸肩。待众人又商议了会子,黛玉问他可还有事,他道:“咱们的事儿虽样样都要紧,也须得排出一个先后来。”
众人的眼睛立时亮了。
贾琮道:“头一件要紧的是大姐姐哪儿。三姐姐,谁的钱都可以挪,培养人才的决计动不得。”
探春瞧着他:“哪里动得?”
贾琮道:“如今唯有先动农事了。各处俱缺人,但农事不过是为了粮食。粮食可以先用买的。但凡百姓发觉买粮的钱少,做工的钱多,自然会去做工而不种粮。宁可咱们补贴着些,也须得将市面上的粮价降下来。”
林黛玉皱眉道:“此非长久之计。”
贾琮指着元春道:“大姐姐那儿才是长久之计。发展科技,改善农具,做出机械之物来,使种地不再需要那么些劳力便可行。”
元春道:“你起先说蒸汽机是最要紧之物,隔了两日又说电报机是最要紧之物,再隔两日交直流发电机又成了最要紧之物。如今又来了一个农具。到底什么最要紧?总得排出个顺序来。再说,咱们这儿并不富庶,我一下子也弄不到那么些人。”
贾琮道:“蒸汽机最要紧,电报机次之,旁的再往下排。蒸汽机直接连着蒸汽船和农用车呢。珍妮纺织机如何了?”
元春道:“这个颇容易。依着你上回说的,几个师傅没用多久已将样机做好。”
贾琮点点头:“图样子并样机给我,三月我要带去京城卖。至于人么,我朝地大人多,巧匠藏于民间,我已经请贾四叔让马行多加留心搜罗了。匠人不怎么受朝廷重视,比去西洋挖人容易些。西洋那边么,”他想了想,道,“有个叫詹姆斯·瓦特的英吉利人,颇有天赋,须得设法弄来。”
龚鲲道:“前年你不是烦劳薛家的船队打听西洋做科学的先生么?我已经有了单子。”他乃看着杨衡,“杨将军,只怕须得你亲走一趟西洋。”
杨衡含笑道:“请来?”
刘丰接口道:“既是极要紧的人物,绑来也行。你是海盗。”
杨衡抱拳:“得军师将令!”
刘丰道:“等你回来,大约四姑娘与吴将军也回来了。到时候让吴将军瞧一眼,只说抓错了人,将那些西洋先生救了便是。”
小溪眨眼道:“既然抓错了人,他们岂不是要回国去?”
刘丰道:“抓错了人自然就当场放人呗,他们还能跟海盗讲道理不成?他们又没钱、又手无缚鸡之力、又不通我朝的话。我朝与西洋万里迢迢,不去大姑娘那儿使力气赚些钱,他们哪里回得去?再说,林姑娘那儿这会子只在建一个承天港,建成了也是军港,归海军使的。咱们这个岛暂且没有商港,他们想回去也须找得到船不是?”
众人哈哈大笑。龚鲲指着刘丰笑道:“这一桌子,你与维斯瞧着最老实,实在他是真老实你是假老实。”
刘丰一本正经道:“我也是真老实,替主公出主意乃是谋士之责,如同西洋先生们做实验一般,纯属技术,与品行不相干的。”
众人又笑。
贾琮乃问:“龚先生林相爷可还有旁的事儿么?”
第 33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3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31 章
龚鲲与黛玉都说“有”,遂又议了半日的事。
及散场子了,大伙儿都在收拾案头的东西,贾琮忽然大喊:“啊,对了!”
众人都一顿。
“今儿早上去给我爹请安,他说,咱们的事件件都是要务,旁的他不管,只是大姐姐年岁不小该成亲了,这才是天字第一号要务。他命我顺嘴提一句。我提了。散会!”他啪的一击掌,“嗷嗷嗷”喊着伸了个懒腰率先起身出去了。
众人也都说:“并不与我相干的。”遂纷纷拿起自己的随身之物鱼贯而出。
贾琮又在外头大声说:“哎哎单身汉都听着~~红.袖姐姐恋耽美姐姐的户籍我都弄好了,她俩现在俱是京城自由良民,想求婚的从速,晚了就让旁人抢走了,嫁妆丰厚啊~~~”
红.袖恋耽美这会子都在门外守着,闻言立时羞红了脸。众人又在外头大声起哄。
屋里唯剩下龚鲲手边摊着一大堆文案还在整,贾元春还在对单子。
正文 第209章
话说贾琮在京中使了些银子通人情,替自小跟着自己的几个人办妥了良民户籍。红.袖蓝翔因是一家子,便顺手将他们父母兄弟并叔父一家子也放了出去。只是他们家里人并没来南边,唯有他们两个跟了过来。
才过两天,田更子便跑来支支吾吾了半日,原来是想求娶恋耽美。贾琮大笑,指着他道:“你的性子并她那性子,你妥妥的被欺负一辈子。”
田更子老老实实的说:“她没欺负过我,自打在梨香院的时候便颇为照看我的。”
贾琮惊道:“这事儿我竟一点都没看出来!”
潇.湘在一旁说:“我早看出来了!旁人皆看出来了,唯有三爷是个睁眼瞎。”
贾琮愈发奇了,瞄了田更子一眼,见他僵着一张脸仿佛有些紧张,便拽了潇.湘到旁边去低声说:“你恋耽美姐姐实在是个美人坯子,当日梨香院一院子的少年个个都好,她怎么挑上了田更子?这家伙模样平平,又憨得要死,大约半句甜言蜜语也不会说。”
潇.湘不屑的瞧了他一眼:“要什么甜言蜜语?恋耽美姐姐是那么眼皮子浅的人么?田爷对恋耽美姐姐可好呢。恋耽美姐姐有回从姑娘们院子里回来,二姑娘给了她一个白玉镯子,她跟我们几个说,咱们梨香院平日事儿杂,不敢戴着玉镯子,恐怕磕坏了。偏田爷可巧在旁听见了,你猜怎么着?”
贾琮道:“给她买了个盒子装着?”旋即他在潇.湘眼中明明白白看见了鄙视,讪讪的说,“我哪儿知道。”
潇.湘笑嘻嘻的低声说:“田爷亲手雕了一个樟木的镯子给恋耽美姐姐!”
贾琮皱眉道:“哪有用樟木做镯子的!纵然是木头镯子也当用檀木好么?樟木是做家具的,分量极沉……”
不待他说完,潇.湘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模样轻叹一声,嘀咕道:“三奶奶可怜见的。”撂下他撤身回炕沿做针线去了。
贾琮撇嘴道:“女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乃回头看田更子,还一根柱子似的在那儿站着呢,便走过去问他,“那你们预备什么时候成亲?”
田更子道:“听她的。”
贾琮翻了个大白眼子:“我说你要被欺负一辈子你还不服气!这么大的事儿总要两个人一道商议吧?你们要?成亲总要买个房子吧?屋子怎么个摆设总要……算了,这事儿大约也是恋耽美姐姐说了算。”他摆了摆手,“横竖我一窍不通,你们家也不缺钱。只是如今建设部那里离不得你,没法放你去京中成亲,使人将你爹妈接过来吧。”
田更子点头道:“将军也是这么说的。”
贾琮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将军原指的是他老子,合着这小子先去向贾赦回禀过了。便拍掌说:“他老人家也无聊的紧,给点子事儿让他操持挺好。”
此事便丢给贾赦。贾赦哪里懂这个?只不过田更子是他们到了南边以来头一个成亲的晚辈,老头儿起哄罢了。绕个圈子仍是命王熙凤操持。
王熙凤口里欢欢喜喜的应了,回头不禁向平儿叹道:“那个恋耽美,原先不过是老祖宗屋里一个小丫头子,竟有这福分!这个田更子来日少说也能得一个工部侍郎。”
平儿道:“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她性子不肯吃亏,偏琮三爷也是那么个性子,我起初还想着他们主仆两个会不会得罪许多人去。谁知三爷才竟是个有来历的。”
王熙凤哼道:“恋耽美模样儿出挑,红.袖性子温柔,琮儿年岁又小。我早猜着了她两个必是会给了梨香院里头那群小子中的两个,替琮儿笼络人心。只不曾想她能得了正室。”
平儿笑道:“我却是早猜着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琮三爷对跟着他的人极好。她若仍在老太太屋里只怕没这么好的命了。昨儿听琮三爷说,京里头鸳鸯琥珀都还没放出去呢。”
王熙凤叹道:“她两个都是好的。没有好人,老太太也不肯给的。”
平儿道:“只是老太太又能认得几个妥当的人呢?”主仆两个遂惋惜了半日,平儿悄悄的说,“二奶奶,只怕这庄婚事咱们得使些力气。恋耽美从前虽是个丫头,那田家大爷却是老爷看重的。”
王熙凤觑了她一眼:“你也太胡思乱想了。恋耽美再是个丫头,也是琮儿身边的丫头。琮儿早晚是要当皇帝的,皇帝便是真龙,他身边的人自然比旁人高贵些。”
平儿忙站起来行了个礼笑道:“是奴才多虑了,我们奶奶真真是有眼光识大体,难得、难得。”
王熙凤道:“成亲么,要紧的是男方。且不论恋耽美身份,田更子总是个出息的。恋耽美的模样性子,还不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咱们好生替他们操办,来日萌儿也好得他照应。”
平儿笑道:“奶奶说的是。”她两个自去采买东西安排媒人不提。
成亲买东西的钱归贾赦出,房子却是田更子自己买去。他父亲早年跟着贾四劫掠豪奴的时候积攒了许多家底,后来得的分红也不少,这回他往南边来随身没少带着银票子,平日又没处花去,如今可有机会使钱了。遂时常跟着中人出去看房子,看完了还拿炭笔画张图拿回来给恋耽美瞧。贾琮有回看见了,嘲笑道:“哪有这样的?做主的不去看房子只看图,跑腿的又不会说话!恋耽美姐姐自己去看不就完了么?”
恋耽美闻言巴不得一声,笑道:“既是爷的话,我明儿就去看房子去!”
贾琮一愣,顿时察觉是不是上了她的当。果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红.袖杀了过来。原来前些日子贾赦将潇.湘馆隔壁买了下来,算是扩建了,这会子正要搬些人到隔壁去,正是她两个最忙的时候。恋耽美一走,这些事儿皆堆给红.袖了。
贾琮讨好的给她递了盏茶道:“人家一辈子只结一次婚,搬院子的事儿不着急,慢些便是。”
红.袖道:“我哪里不知道这个?横竖也忙完了这阵子随她逛去!”
贾琮趁机问道:“红.袖姐姐呢?”
“什么?”
贾琮撇嘴道:“我只不信你没有人求亲。”
红.袖脸上顿时红得跟她名字似的,怒道:“恋耽美那丫头买房子去了,我若也出去,你们潇.湘馆还搬不搬了?”言罢扭头就走。
贾琮在后头笑道:“多谢姐姐!我等着瞧下一个谁来求亲~~”
眼看红.袖没影儿了,贾琮好奇心顿起,跑去找潇.湘问道:“你红.袖姐姐有人瞧上了么?”
潇.湘点头道:“有。”
“谁?”
潇.湘伸出了三根手指头:“三个!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她会嫁给谁。”
第 3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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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3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32 章
贾琮张大了嘴愣在当场。老半日,摸了摸后脑勺,自言自语:“这么热闹的戏我竟不知道!”不留神瞥见一个人影子穿过月洞门,仿佛是他老子。只是贾赦极少来潇.湘馆,他又觉得看错了,便罢了。
实在那人委实是贾赦。老头儿眼见田更子日日出门买房子,愈发着急元春的事儿。偏元春是个姑娘,也不便催促。王子腾每回写信皆嘀嘀咕咕的她与龚鲲当日跑马来岭南一路上孤男寡女,好说不好听。今日又得了广州来的信,贾赦忍不得了,直去寻龚鲲问个明白。
龚鲲这会子正与吴小溪并她下头几个人在议事,写了一桌子西洋火器并西洋军火商的名字。听见外头的人在喊“将军”,忙将手中的炭笔撂下了。如今他们已经有不少将军了,凡带了姓名的是有军务的将军,不带姓的“将军”便是贾赦。
贾赦慢悠悠进来四面环顾了一圈儿,知道这帮人议事没准能议一天,道:“龚翼之,你且出来,我有话问你。”言罢转身就走。
他老人家身份摆着呢。龚鲲无奈,只得跟了出去。
贾赦将他领道花阴下的石桌石凳旁,自己先坐了,咳嗽一声,喊龚鲲坐。
龚鲲拱拱手坐下。
贾赦乃道:“龚翼之,我只问你,你瞧着我们家大丫头如何?莫跟我说虚话。”
龚鲲苦笑道:“大姑娘如何尽人皆知。我知道老爷的意思,只是我没心思在此事上头。”
贾赦奇道:“你也二十七 第210章
却说贾母疑心当年的袭人与宝玉有什么不妥之处,方惹得宝玉不肯纳妾,越想越不放心,遂命鸳鸯设法去查查。事隔多年,府里的人也换了许多,最终只查到那事儿在一回宝玉从宁国府回来之后,旁的也不知道了。
贾母只不信,让她再查查可是袭人向宝玉说过什么话,或是做过什么事儿。鸳鸯再查一回仍没查出什么来。贾母思忖再三,乃向她道:“明儿你出府去,悄悄访着那个袭人家里,寻个由头将她带来见我。”
鸳鸯奇道:“老太太,她都走了那么些年,当年那事儿还查来做什么?宝二爷本是为了要去才打发她走的,如今又极上进,与她并没干息。”
贾母叹道:“鸳鸯,这本是为了你。”
鸳鸯一怔:“何尝与我相干的?”
贾母便拉了她的手说:“你是个好孩子,在我身边这些年,凡事情有我想不到的你都替我想了,我的脾气性子你也知道些。只是你已这个年岁,再留着你便是耽误你了。偏如今这府里也没个好爷们,唯有宝玉,把你给了他,我放心他、也放心你。”
鸳鸯顿时白了脸:“老祖宗说什么呢,我自然跟着老祖宗的。”
贾母笑道:“害什么臊呢,你与琥珀都大了宝玉三岁。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你们年岁大些也能体贴着他些。”
第 3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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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3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33 章
鸳鸯忙跪下含泪道:“老祖宗,我只一心服侍老祖宗,绝无旁的心思念头。老祖宗若是不信,我今儿起个誓……”
贾母连连摆手:“你这孩子胡思乱想什么,我岂能不知道你?快些起来。”
鸳鸯眼中滚了泪下来:“老祖宗不应我,我便不起来。”
贾母不悦道:“哪里来的这话?本是为了你好,你总不能在我身边呆一辈子。”乃又叹道,“我都八十多了,还能活几年?宝玉是个好孩子,定不会辜负你。”
鸳鸯还待分辨,因看贾母心坚如铁,只得含泪爬了起来。
贾母一心以为她是舍不得离开自己,点点头道:“你的心我知道,惦记着我这个老婆子。横竖宝玉也在我院子里,你又不用搬出去。”
鸳鸯垂着头一言不发,手心已捏了一把汗出来。
贾母又说:“只是前几日我跟他说此事,出了些怪异。”鸳鸯双眼一亮!“他竟说是不想要姨娘通房,还提起袭人来。故此我方命你去查她的。你将她找到,带入府来,我有话问她。”
鸳鸯只觉有些不妥,方要相劝,又咽下了,只低低的应了一声“是”。贾母满意的拍了拍她的手,鸳鸯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数月前,贾环特寻鸳鸯说话,只托她好生照看贾母,倘或她老人家有什么奇怪之举,如莫名其妙想请官媒之类的,还望施以劝诫,并快快命人来给自己报信。鸳鸯只当他被贾母贾政上回欲替贾兰求亲苏家之举吓着了,便应了。不想贾环接着又说:“鸳鸯姑娘有胆色又机灵,还比寻常女子多了几分眼光,实在难得,来日必能得个好人家,做个堂堂正正的娘子。烦劳姑娘了。”鸳鸯心下登时明白,环三爷在拿她的终身做饵诱她做探子!饶是鸳鸯忠心耿耿,如此大的诱惑实在难挡,况本也不是坏事,不过是盯着贾母莫让她胡来罢了。遂犹豫再三,也不曾拒了,也不曾应下。
她家的父母兄嫂早在多年前就已被贾赦与旁的贾母心腹一道放出了府,鸳鸯拿些钱替他们置办了份小产业,如今在外头倒还安生。她原想着,来日服侍贾母归了西,想来贾赦贾环皆不会再留她,只需待贾母孝满求去,必能得成。靠不靠着环三爷皆不要紧。不想贾母竟忽然有此念头!
非是宝玉不好。若贾母早几个月提此事,她也未必会拒了。偏贾琮离京之前大张旗鼓的替红.袖恋耽美等人办妥了良民户籍,阖府上下皆知。红.袖恋耽美与梨香院那几位少年的事儿,也只贾琮这样的睁眼瞎不知道罢了,又哪里能瞒得过鸳鸯?她也知道那些个小爷读了书习了武,又有大老爷撑腰,必是有出息的。本以为那三个丫头早晚与他们做小,还与琥珀等私下议论过,依着她们的模样性子,又有琮三爷撑腰,只怕比正经太太还得宠些。才不过两三年的功夫,她们竟是自己要做太太了!当日那恋耽美不过一个小丫头子,还是赖大买来孝敬老太太的,正经连老太太屋里都还没进呢。她做正经太太,自己与宝二爷做小;宝二爷瞧着虽日日读书,并无上进之心。不必说,来日她与琥珀二人稳稳当当矮了恋耽美不止一截,还不提云姑娘是否大度。云姑娘是二姑娘教出来的;二姑娘性子虽好,整治下人的本事却是从没含糊过。
鸳鸯面上虽不动声色,心里打了半日的鼓,悄然有了决断。寻了个借口出来,她四面张望片刻,一径往贾环屋里去了。
及见到贾环,双膝跪下磕了三个头道:“三爷,奴才今有一事特来回三爷。”
贾环一面喊她起来,心知她已投诚,八成是老太太又闹什么幺蛾子了,忙问何事。鸳鸯便将贾母命她去查袭人前后都说了,只没提让她与琥珀给宝玉做姨娘。只是贾环听完,加上她今日之举,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皱眉道:“老祖宗预备给宝玉哥哥放屋里人,宝玉哥哥没答应?”
鸳鸯垂头应是。
贾环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要屋里人,从前还以为袭人必是要跟他一辈子的。我先问问宝二哥哥去;你只说没找到袭人便罢了,她老人家总不能自己找去。”
鸳鸯眼神闪了闪。她从没哄过贾母,撒这么大的谎儿颇有几分违心。
贾环道:“鸳鸯姐姐,袭人是咱们府里放出去的,自打放出去人家便已是个良民、与咱们再无干息。于情于理于法,老太太皆不能把人家弄来咱们府里审问的。况她要问的是袭人跟宝玉哥哥的旧事。他二人的事阖府皆知!袭人出府多久了?若是那会子便出阁,保不齐如今儿女都好几个了。人家也有家有儿有男人、有四邻八舍有亲戚朋友要脸面的!老祖宗此举何等不妥!”
鸳鸯听了不禁连连点头:“倒也是这个理儿。”
贾环道:“老祖宗年岁大了,许多事儿想不周全,还望鸳鸯姑娘能劝则劝、实在劝不了的,早些来告诉我,我好有个防备。”
鸳鸯忙应了,这回颇为爽利痛快。
贾环也庆幸她来了这一趟。他们本来撮合史湘云贾宝玉乃是为了史湘云之父的名声。若是人还没进门呢先急匆匆安排小老婆,此事可就大大的打折了。
鸳鸯次日遂假意出府随意转了转,回来只哄贾母说没找到袭人便罢了。
只是他们都错想了贾母。她起初是想着替宝玉安置通房顺带安置鸳鸯琥珀,后想来想去此事实是四角俱全的大好主意,心下有几分得意,哪里会因为这么点子事儿就撂下的?她因想着,鸳鸯成日都在府里,难得出个门子,不认得外头的门路也是有的。遂命人去外头找个常出门子的婆子来,使了五两银子让她去找人。可巧那会子鸳鸯不在,错过了。
那婆子哪里知道此事是个要紧的?只当老太太忽然想起从前的老下人来;她又是从前府里留下来的老人,知道点子袭人的事儿。只稍加打探便找到了袭人家中。
袭人这会子早已嫁了人,男人就是她们家街坊,生下一儿一女。听闻是荣国府的老太太想见她,欢喜得滚下泪来:“不想老祖宗还记得我……”立时从箱子底下翻出早年离府时得的好衣裳换上,仔细梳洗了,将儿女托给她嫂子照应着,自己跟了那婆子往荣国府来。
她二人进了府,袭人含泪给贾母叩头:“见过老太太!”
贾母见她已是一副妇人打扮,叹了一声让她起来,问道:“你过的可好?”
袭人道:“托老祖宗福,日子还算平顺。”
贾母点点头,命下头的人都出去。
鸳鸯此时已回来了,看见袭人大吃一惊!顿觉羞愧,连这么点子事儿都没办妥当。贾母见她脸红,还以为是臊的,忙笑道:“鸳鸯丫头也避一避去。”见鸳鸯答应一声,脚底下走得飞快,呵呵直笑。
一时屋里没旁人,贾母方向袭人道:“你这孩子是个好的,早年我还想着给宝玉留着,不意你们没这个缘分。”
袭人顿时红了脸,似悲似喜,半日才说:“是奴才没福。”
贾母道:“当日宝玉会放你出去,我也有几分诧异。如今他也快要娶亲了。”
袭人面上有了几分恍惚,一时神游旧事,半日才说:“恭喜老祖宗了。”
贾母道:“依着规矩,这会子当给他放两个屋里人才是。只是前些日子跟他提起此事来,他只不肯答应,说是不想纳姨娘通房,还提起你来。你可知道缘故?”
袭人怔了怔:“二爷还曾提起我来么?”
贾母道:“是。你是个好孩子,他那会子年纪小,做事不周全,因要出去念书便将一众丫头都放了。后来大约也悔过。只不知道何故不肯要房里人。”
袭人又恍惚了会子,叹道:“老祖宗,此事非是我的缘故。”
贾母好悬站了起来:“你果然知道!”
袭人道:“当年二爷说,他因实在打探到了二太太明里暗里对环三爷极不好,恐怕来日的宝二奶奶也一般如此对庶子,又恐怕她如二太太对周姨娘赵姨娘一般对他的姨娘通房,宁可不要那么些女儿泪,也不至耽误了她们。”
贾母恍然,拿拐杖锤了锤地骂道:“胡闹!只他娘是个妒妇罢了,天下多的是好女人,岂能个个都是妒妇的?”
袭人拭泪道:“二爷早已铁了心了,我才……离府求去的。”
贾母嗐道:“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原来不过是个小小的误会。这孩子,心里堆着许多事也不跟我说。”遂放下心来,安抚了袭人半日,又赏了她十两银子。
袭人再三叩头谢恩。
另一头,方才鸳鸯出了贾母的屋子,只做要去茅厕,一溜烟儿似的奔往贾环屋里。
贾环才从外头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裳,看她急忙忙闯了进来,见屋里有人又将口边的话咽了下去,眉目间尽是焦急。贾环衣裳也不换了,命丫头小鹊出去,问她出了何事。
鸳鸯低声道:“奴才一时不察,老祖宗命旁人寻着袭人,这会子已在她老人家屋里单独说话了。”
贾环顿时皱起眉来,想了片刻道:“如今着急也无用了。我已问过二哥哥缘故……”他摇了摇头,“依着袭人的性子大约是不会瞒着老太太的。”乃负手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问道,“我若没猜错,她下一步当是会接云姐姐来府里,亲逼人家答应三从四德贤良淑德。鸳鸯姐姐想来是没有此意的。”
第 3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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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3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34 章
鸳鸯已忘了自己没跟他提起贾母要将她给宝玉之事,连连摇头:“绝无此意!奴才起誓……”
这便是间接承认贾环猜的不差,他摆手道:“不必起誓,你又不傻。”遂又走了几个来回,向鸳鸯道,“鸳鸯姑娘可舍得一回脸面?”
鸳鸯苦笑道:“都到这会子了,脸面算什么?”
贾环点头:“好。我不怕告诉你,我也不想二哥哥弄些通房姨娘的。他自己已经够麻烦的了,再添上些姨娘就愈发麻烦愈发乱了。明儿老祖宗若是使人去史家,还望鸳鸯姑娘主动请缨。”
鸳鸯一愣。
贾环道:“老祖宗大约会当你想早些跟云姐姐表表忠心、拉拉近乎,八成会答应你。到了史家,你只告诉云姐姐实话。老祖宗一厢情愿想弄成此事,偏你不愿意给二哥哥做小,二哥哥不愿意纳妾,她自然也不愿意二哥哥纳小。你们三个是一路人,一道商议如何应付老祖宗。我有个建议她不妨参考下。老祖宗跟她说的时候,她可以死活咬紧一句,二哥哥说了算;别的千万别答应,诸事悉数推给宝玉哥哥。”他嘴角扯出一个假笑来,“且看看宝玉哥哥长进了没有。再有,这是云姐姐她自己一辈子的事儿,且看看她究竟有几分口才、长进了没有。”他又望着鸳鸯笑道,“这也是你一辈子的事儿,我也想看看鸳鸯姑娘口才如何、可有谋略。”
待鸳鸯走了,贾环有几分慨然。贾宝玉、史湘云、金鸳鸯三个,本是贾母最信得过的人,如今他们要联手对付贾母了。
正文 第211章
话说贾母得知宝玉心思,次日便打发人去史家接湘云过来。鸳鸯硬着头皮求自己去接人。贾母看她面红耳赤又低眉顺眼的,果然猜她欲向湘云说些好话,笑呵呵的应了,还命她穿件颜色衣裳去,并赏了她一支簪子。
鸳鸯忐忑万分到了史家,史湘云惊道:“怎么是鸳鸯姐姐亲来了?”
鸳鸯含笑道:“有日子没出门了,闷得紧。今儿老太太打发人来接姑娘,我便想着趁机走动走动,向老太太求来的。”
湘云自然知道此为说辞,以为今儿去要商议大事、为了郑重才命她来的,顿时飞红满面。鸳鸯低声道:“有几句话,我想跟姑娘单独说。”湘云手都有几分发颤,忙打发翠缕领着两个小丫头下去。翠缕也机灵,亲捧着笸箩守在门口做针线。
鸳鸯见门阖上了,便向史湘云跪下,含泪道:“奴才有件事欲求云姑娘相助。”
史湘云忙说:“姐姐快起来!有事只管说便是,咱们两个素来便要好的。”
鸳鸯不敢起来,只跪着说:“奴才虽是个丫头,早晚也有几分盘算。如今我老子娘并哥哥嫂子都在外头,我只念着踏踏实实服侍老祖宗西去了,念在这十几年我皆一心一意服侍老祖宗的份上,想来老爷小爷们也会开恩放我走的。到时候寻个老实人家好生过日子。”说着脸已红了,垂下头去。
瞧这意思,显见是府里有爷们想要她。湘云哪里想得到宝玉头上,心里便猜是贾政看上她了跟贾母要,迟疑道:“你不必说了,我大略猜着什么事了。只是……我哪里管的了?”
鸳鸯顿时滚下泪来:“宝二爷已告诉了老太太他不愿意的。”
湘云叹道:“老太太跟前,哪里由得他愿意不愿意。”
鸳鸯霎时有几分绝望,垂头淌了半日的泪。
湘云道:“鸳鸯姐姐只想想,此事哪里有我说话的份儿。”
鸳鸯哭道:“姑娘只推给宝二爷,二爷若不肯,老祖宗又能拿他怎样。”
湘云只管摇头:“他不成的。”
鸳鸯瞧她的模样仿佛当真不愿意争了,不禁低喊道:“难道姑娘就甘愿人还没进门,宝二爷已有了两个屋里人么?”
湘云怔了,旋即睁大了眼:“你说什么?宝玉的屋里人?”
鸳鸯道:“自然是。我与琥珀俱不愿意的,宝二爷自己也不愿意,如今唯有老太太一人只盼着能成此事。奴才万般无奈,方来求云姑娘一道帮着!”
湘云张了半日的嘴说不出话来,心中如刀绞一般。忽又垂下泪来:“原来老祖宗疼我也不过是说着罢了。”
鸳鸯忙说:“宝二爷已同老太太推了。只是老太太她老人家爱面子,一心以为她一说必成之事二爷竟不肯,有几分下不来台面。”
湘云目中便有了几分惊喜:“宝玉已是推了?”
鸳鸯点头,又将袭人同贾母密语并贾环的话捡能说的说了。她思忖道:“环三爷说他已知道缘故的,却不曾告诉我。只是依着他的话,老祖宗今日接了云姑娘去怕是要逼迫姑娘‘答应三从四德贤良淑德’。故此我猜度宝二爷不肯的缘故当是恐怕姑娘不贤良、慢待他的通房姨娘。”
湘云急了,甩下帕子道:“我何尝有此意!平白的冤枉人!你瞧他自小与上下各位姑娘们厮混,我说过一句什么没有!”说着泪珠子如断了线一般滚下来。
鸳鸯摆手说:“此事不与姑娘相干的。既是连袭人都寻了来,显见二爷打发她走的那会子便铁了心了。那会子……那会子府里皆传……是那位。”
湘云顿时想起来,当年荣国府提起宝二奶奶大都猜的薛宝钗,一时心中五感杂陈。又捱了半日才说:“只是……我哪里能违的了老祖宗……”
鸳鸯看她显见犹豫了,眼中又亮起来,道:“姑娘只推给宝二爷便是。”
湘云咬了咬嘴唇道:“二哥哥不肯,她还能硬塞不成。”
鸳鸯膝盖向前挪了两步抱着她的腿道:“好姑娘!如今可不就是硬塞么?!我与琥珀年岁都大了,模样儿也平平,宝二爷未必瞧得上。”
湘云心中翻江倒海的,想道,老太太若有一丝一毫替自己着想,岂能做出这等事来?她这个娘家侄孙女颜面何在?既然做了,显见心里头宝玉更要紧些。如今宝玉不肯,她却不松手,可见她自己的颜面才是头一件大事。既这么着,纵然没有鸳鸯琥珀两个,必也有旁人的。鸳鸯说的极是,二人年岁既大模样也寻常;又无心宝玉只想出府。与其弄两个千娇百媚、有意勾搭宝玉的狐狸精,还不如就她们两个呢。过两年待贾母离世,只拿她们不得宝玉喜欢、莫要耽误她们做由头放出去便是,也成全了她二人的心。
想通了这一节,湘云便说:“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待会儿若老祖宗提起此事,我只说屋里人当由二爷自己挑选才是。只是不知二哥哥心中如何作想。”
鸳鸯欢喜道:“是了!二爷必不会挑我的!”
湘云眼神闪了闪,道:“倒也未必。姐姐性子模样俱是极好的,平素待他也好。自打……二太太不管家了,这府里待他好的人却是不多了。”
鸳鸯含泪笑道:“姑娘莫顽笑,我是老太太身边的,自然是依着老太太的心,与宝二爷何干。不然,漫说是‘宝玉’,纵然是‘宝金’、‘宝银’、‘宝天王’、‘宝皇帝’也不过那般。”她咬了咬牙,“就是老太太逼著我,一刀子抹死了,也不能从命!”
“莫要胡说!”湘云吓了一跳,“哪里就到了那一步的?老太太当真要逼着咱们,也有来日方长、慢慢商议。”她口里一壁说,内里愈发放下心来,忙拉了她起来,又命她拭了泪,取自己的妆奁与她补上些胭脂。二人收拾了会子,一道上车往荣国府来。
另一头,贾环听说贾母当真打发人去史家接云姑娘了,又说鸳鸯亲去接的,也溜去宝玉屋中。遂将昨日的事儿并贾母的心思一并告诉了他,宝玉愁得坐立不是。
贾环道:“二哥哥,你若是男子便该有个担当才是。老祖宗自是要脸面的,偏此事维系鸳鸯琥珀二人一生。她的脸面要紧还是你们四人的一辈子要紧,只看你自己能不能抗的住了。”
宝玉急的团团转:“我早已同老祖宗说过不要通房姨娘的,她又不听。若是她非要……不可,我却能奈她何,她是祖母。”
贾环道:“顺着她来自然容易,你只需答应便好。只是顺着她来的代价太大。我只说一件事。人是会变的。这会子鸳鸯只想着出府做个好人家的媳妇儿。你若抗不得应了老祖宗,她纵一时烦闷——她是个丫头,有身契在我们府中,进退婚配皆不得由她自己做主的。待当了你姨娘之后,终于还是会转回头来认命服侍你的。鸳鸯是个聪明女子,与我姨娘并周姨娘截然不同;又是老祖宗的贴心人,又在咱们府中这么些年、上下里外都说她好。琥珀虽老实,能在老祖宗身边得宠的自也有点子本事。老爷屋里多年皆平平顺顺的,说到底是因为二太太一人独大、我姨娘与周姨娘只被她死死压制着的缘故。倘或你当真得了鸳鸯琥珀,加上云姐姐,来日你院中只怕不是你我往年经历,而是霍晟往年经历了。那才叫你死我活、欢腾热闹呢。二哥哥自思忖着。”言罢掸掸袖子便要走。
宝玉顿时想起霍晟自幼被他父亲的姬妾使尽了法子谋害,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忙伸手拉住贾环:“我该如何向她老人家说呢?”
贾环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老祖宗最是疼你,你只从‘为你好’说开去便是,千万别提‘为了云姐姐好’或是‘为了鸳鸯琥珀好’。跟你一比,她们三个立时得比到南极洲去!”
宝玉想了半日方嗐道:“委实是这个理儿。”抬头一看贾环早没影儿了。
不多时,史湘云鸳鸯来了,进门见了贾母,贾母自打发旁人出去,独向湘云提给宝玉送两个屋里人的事。
湘云心里头狂喜。她与宝玉的亲事私下里众人说了许久,偏从没光明正大提起过。一壁又怨贾母偏心的厉害,分毫不曾替自己着想。面上只不显,红着脸低眉顺眼的说:“二位姐姐皆是老祖宗身边的,自然比旁人可靠稳妥些。只是无端得了老祖宗的人,没什么好孝敬的。”
第 3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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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3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35 章
贾母大喜:“我就知道你最是个懂事的!”遂又狠狠夸赞了她一番,得意道,“我史家的女孩儿自是贤良大度,王氏那个妒妇哪里比得!”
湘云只装害羞,低头不语。贾母便以为她不宜说王夫人的不是,心里头显见是向着自己的,愈发欢喜。
贾母乃命她去别处玩会子,自己使人喊宝玉来。湘云听了心中突突乱跳,又巴望宝玉硬着不答应,又恐怕推了这两个日后又来两个年轻貌美的,如井轱辘打水一般吊上吊下。
一时宝玉过来,贾母笑将湘云的话说了。瞧她老人家笑得那般舒心,如开了一朵老菊花似的,若非贾环清清楚楚的告诉他鸳鸯不愿意,宝玉简直没法子拒了去。
贾母见宝玉脸上半分笑纹儿也没有,眉头便拧了起来:“宝玉,你不欢喜么?”
宝玉忽想起贾环的话来,忙愁着眉头假意强笑了一下:“挺……挺欢喜的。”
假得太明显,贾母心中一翻,顿时知道自己想岔了。又仔细一琢磨——若非担心云丫头善妒,便是旁的缘故。宝玉打小喜欢容貌好的女孩儿,莫非他不中意鸳鸯琥珀的模样儿?便拉着他的手说:“宝玉,你若不喜欢只管跟我说,我还能强命你收下不成。”
宝玉立时舒开嘴角将笑未笑,旋即又垂头道:“老祖宗给的自然是好的。”
他愈是如此,贾母愈发认定他不喜欢那两个丫头,忙说:“是我想的不周全。她们年岁大了你许多去,本也并不合适的。”
宝玉又嘀咕道:“我并没……没有嫌弃二位姐姐之意,总是老祖宗身边的人,老祖宗最会调理人了。”
贾母悔的直拍大腿:“嗐,你年纪小脸皮子薄!若早知道是这样……”心中又怨袭人胡言乱语,不知道只说不知道便好,尽扯些不相干的。又想着她也是模样平平,可是宝玉瞧她不上打发她出府去、她心中嫉恨才说的那番话、想引得自己对云丫头起戒备的?一时各色念头翻来滚去皆是旁人的不是。
思忖了半日,她道:“我知道了,此事便作罢,旁的你只不用管了。”
宝玉闻言如得了大赦一般,喜上眉梢,连说:“谢老祖宗!谢老祖宗!”
贾母瞧他那模样便认定了他不喜欢鸳鸯琥珀,摩挲着他的手道:“你这孩子,只跟我说实话最好,何须绕弯子?险些误事。”口里说着,心中开始盘算府里还有哪些模样出挑的丫鬟,宝玉大约会喜欢哪个。
一时宝玉走了,贾母乃寻了身边一个信得过的汪婆子来商议。那汪婆子便是早年投了贾赦的。因有心讨贾母的信任、好得了消息去回给大老爷讨赏,她比旁人愈发卖力服侍些。如今贾母身边除了鸳鸯琥珀便最信得过她,此事自然不便与那二人商议。贾母细细说了湘云是怎样宝玉是怎样,又道:“我也懒得动弹了,府里的丫头们也不大留神看着。珍珠是个好模样,又给了他老子。你且去各处多走动走动,看看哪个丫头模样性子皆好的快来回我。”
汪婆子答应一声下去了。要说这汪婆子也是个有主见的。她家外孙女年方十五,模样性子皆好,若顺手荐给贾母极妥当。只是她认定了这府里二房没出息,除去环三爷是投了大房的;遂不肯将外孙女送进二房去。转身便将贾母的底子悉数兜给了贾环。
贾环先头已得了鸳鸯的细报,知道她二人在史家所言,也以为湘云必有所动。他并不知道湘云内里如何做想,再听汪婆子的话,只作她没胆子、见了贾母便不敢说话,摇头道:“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偏为了得到她老子的名声还得好生待她,替她挡掉宝玉的屋里人,实在烦人,叹道,“果然没有白得的便宜。”再想想宝玉,倒是学会在贾母跟前做戏了,比起从前好了些。唯有鸳鸯,当真是个可收的。回头教养一番,保不齐能派上用场。乃命那汪婆子道,“你先瞧着,挑些模样好、性子不妥的。”汪婆子领命去了。
另一头,贾母也不便告诉鸳鸯宝玉瞧不上她的模样,只说:“我思忖再三,眼下我跟前实在离不得你两个。”
鸳鸯喜不自禁,磕头道:“只愿留在老祖宗身边服侍,绝无旁的念头,求老祖宗收留!”
贾母心下歉然,拉了她的手道:“你放心,我拼了这把老骨头也必给你安排一个极好的归宿。”
鸳鸯连连摇头,含泪道:“能平平顺顺的服侍老祖宗一辈子,便是极好的归宿。”心里头却想起方才贾环亲自送的赏赐来。
贾环给了她一块砚台,说:“如今绮霰斋那儿住着我一个朋友,本来也是村里人,帮过我们家一个极大的忙。虽是近来数月才开始学写字,他人踏实勤奋,功底极扎实,教寻常人足够了。鸳鸯姑娘若是愿意学学写字,我便请他教你。若不愿意学这劳什子,来日老祖宗驾鹤西归,自然替姑娘办妥良民文书,并有大把的银子送你出府。”
贾环真真是将她当作人才、想教导一番来日可用。偏鸳鸯又不得出府去,也寻不到合适的人来教她。唯有石秋生,虽蒙学不久,教她认字绰绰有余。最后那两句话也是试探她可有心上进。
这等话听在鸳鸯耳中岂能是他想的那般!鸳鸯自然知道绮霰斋的石相公,听闻为人老实、有件极大的事帮了琮三爷与环三爷,深得他二人信任,年龄也只得十九岁。府里早有丫鬟无故往他跟前张牙舞爪的,吓得他只往外逃,有一回竟不敢回府。后环三爷干脆不许女人过去他那里了。鸳鸯顿时以为环三爷有心将她许给石相公,一时面上红霞飞起,又心跳如打鼓。
等了半日,贾环以为她不想学,失望道:“姑娘若不愿意只管说便是,横竖不会慢待了你。”
鸳鸯忙不迭的说:“奴才愿意愿意!”
贾环细瞧了瞧她的神情,才那句并不像违心的话,方点头道:“认字是极为要紧的,盼着姑娘真心上进。”
鸳鸯只以为他暗示拿认字当幌子先与石秋生往来,愈发羞惭惭的,只连连点头。
贾环有几分奇怪,也不曾多想。回头去拜托石秋生,只说此女是个人才,因实在没人可教她,先托你教她认字。
石秋生也是个呆子,听闻自己要当先生,唯恐有个失误教错了别人,在龚三亦那儿念书愈发用功了起来。
鸳鸯次日起便忍着羞往绮霰斋去学写字。那石秋生生的虎头虎脑,模样只得平平,鸳鸯眼中却极是好看。石秋生教她认字,她也下心思好生学了,平素偷偷藏在花根子后头拿树枝画字。有人闲觑见回给贾环,贾环愈发以为她一心向学、孺子可教了。此为后话。
正文 第212章
话说史湘云到了荣国府,人在李纨屋里假意说笑,实在心惊肉跳的等着贾母与宝玉商议的信儿。直至午饭时分方回贾母院中去,看见鸳鸯满面欣喜上前来问好,顿时明白她进宝玉屋里的事儿已没了,心中愈发焦急:也不知是宝玉说服了贾母不纳姨娘通房还是只不要她与琥珀两个、另寻旁的屋里人。偏贾母还不曾告诉她,只得扮作诸事不知的模样陪贾母用午饭。
好容易觑得一个空儿去问鸳鸯,鸳鸯喜滋滋向她行了个礼道:“多谢云姑娘!老祖宗说了,她身旁仍是离不得我两个。”
史湘云忙问:“她可说了宝玉哥哥屋里还放人不放?”
鸳鸯道:“这个却不曾告诉我。”她也不敢多说。
史湘云却是明白贾母的。若宝玉硬违了她的意思,她这会子总有些烦闷。且她也明白宝玉。宝玉纵然跟老太太拧了一时,也不敢一直拧着。眼下看来,九成是要换旁的屋里人了。不禁心乱如麻,向鸳鸯道:“老祖宗……可还说过别的没有?”
鸳鸯道:“只说离不得我们两个。”
湘云便垂下头来:“只怕是要换旁人了。”她忽然一把拉住鸳鸯,“姐姐!不如……”猛的又咽了下去。半晌,怔怔的放开手,摇了摇头。
鸳鸯在旁立了半日,欲劝又无从劝起,府里的姑娘又皆去了南边,只得说:“姑娘不如去问问珠大奶奶。”
湘云苦笑道:“她能有什么法子……昨儿还说,若当日珠大哥哥的屋里人有守得住的,她也有个膀臂。”
鸳鸯犹豫了会子道:“姑娘别着急,姑娘是老祖宗娘家侄孙女……前两日她是想安置我们两个才匆忙想到了宝二爷。如今既不是我们,怎么也得……过两年再进屋子。过两年保不齐有旁的变数呢?环三爷也说了不愿意宝二爷屋里人多,恐怕麻烦。”
湘云一愣:“与环儿什么相干?”
鸳鸯见她还犹在梦中,轻声道:“这府里已是环三爷在撑着了。”
湘云皱眉道:“哪里轮得到他?”
鸳鸯已认了贾环为主,又有石秋生在,心已经偏过去了,便低着眉眼说:“二老爷与宝二爷俱不是能撑门面的,小兰大爷更小,愈发撑不住门面。”
湘云平素并非聋子哑巴,贾政的事儿早听过了,自己心里也清楚宝玉的为人,只是从不曾往贾环头上想,这会子鸳鸯捅破了她才恍然。半晌,喃喃道:“环哥儿终究是个庶子……”
鸳鸯道:“男人出去外头做事谁管嫡子庶子?”
“……姐姐可知道老祖宗给环哥儿选了亲么?”
鸳鸯道:“听大老爷院子里的人说,上回琮三爷回京向大太太提过,大老爷给环三爷定了一门亲,身份极高。如今满天下的王爷,我们下头的都猜会不会是哪家的郡主。”
第 3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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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3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36 章
湘云稍稍一惊,因想到贾环与大房交往密切,倒也不奇怪。遂叹道:“他是个有福的。”因想着,若是贾环尚了郡主,依着他的身份大约是不用指望郡主许他纳姨娘通房的;二房里头唯有自己须得容下她们,愈发烦心起来。
过了些日子,汪婆子领了两个模样俏丽的丫头给贾母瞧,还特叮嘱她两个打扮鲜亮些。贾母一瞧便皱眉,批说“妖精似的。”让打发走了。汪婆子叩头说再去找去。又找了两个木头似的来,贾母仍不满意,问道:“府里没有模样能见人的丫头了?”
汪婆子道:“最出挑的便是二太太屋里的玉钏儿姑娘。”
贾母喝道:“胡说!”
汪婆子又说:“还有些模样可人,只是年岁小些。”
贾母道:“不怕,你先领来我瞧。”
汪婆子应了,次日又领来两个懵懵懂懂的。贾母一眼便没看上,连话都懒得说,挥手让带了出去。
贾母哪里舍得委屈宝玉?遂命人喊了李纨来,告诉她:“宝玉也不小了,依着规矩该有两个屋里人服侍才是。偏我们府里也寻不出好丫头来。我这里有的是银子,你使人去外头打听着,有模样品格性子皆好的买两个来。”李纨心下犯愁,口中也只得应了。
她自然不便亲出去操持此事,便托了其嫂去打探着。
探春惜春她们南下之后,李纨之寡婶只觉两个女儿住在人家姑娘的院子里不是个事儿,便在宁荣街赁了个院子搬出去,仍是李纨接济着。前两个月李纹已有人提过亲;因贾赦离京时叮嘱过贾母莫要随意将与荣国府扯上牵连的女孩儿许给人家,让贾母设法劝没了。
李婶听了李纨的话,打发个下人去寻人伢子。那下人也没个谱,直告诉了人实话。听闻是替荣国府的小爷挑屋里人,人伢子登时说得满天下的花儿都开了,拍胸脯打包票此事容易,过几日便送几个极好的来给他们家挑。
早年被贾琮请来铺子里帮忙的贾芸因为人机灵仗义,如今明面上是贾四下头一个极要紧的掌柜了,暗地里已归了罗泰娘那一头,在打探着四处的消息情报。他结交的朋友多,中有一位醉金刚倪二,与些个人伢子马贩子往来甚多,旋即听说了此事,趁与贾芸吃酒随口告诉他。贾芸奇道:“他们府里的颜色丫头不少,怎么竟去外头买人?倒有几分奇怪。”
吃散了酒,他不曾回家,直往太平镖局去寻贾四,说了倪二的话,劝道:“论理此事由不得我说话。只是如今天下都分了,诸位王爷并朝廷皆在四处安设探子。宝二叔若想要两个屋里人,何不在府中挑去?万一买进来什么不妥当的人不是顽的。”
贾四点头道:“你说的有理。我明日便跟环儿说去,让他设法阻了此事。”
次日他便将贾环喊来告诉了,吓得贾环一蹦:“不是吧!顽笑的么?”
贾四道:“芸哥儿得来的信儿,必不是假的。”
贾环连茶都没喝就跑回府了。
贾母这会子还跟史湘云一道说话呢,见贾环蒙着头闯进来,登时沉下脸来:“冒冒失失的做什么呢。”
贾环瞥一眼史湘云,瞧一眼贾母,扭头向鸳鸯道:“烦劳鸳鸯姐姐将宝玉哥哥请来。”
鸳鸯看了看贾母,贾母以为他有什么要紧事,便说:“你去吧。”又让湘云去别处玩会子。
一时宝玉来了,贾环便说:“老祖宗,老爷前些日子在青楼那番大闹,京中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说句不孝的话,名声不大好。”
贾母拍案:“反了你了!”
“二哥哥的名声倒是尚可。”贾环看着宝玉,“横竖我听来的,士林里头都觉得咱们哥俩都是让老子带累了,个个可怜咱们。”
贾母有心发怒,又觉得他话未说完,忍住了。
贾环接着说:“听闻满京城的人伢子皆已知道了荣国府的宝二爷要买屋里人,热闹的跟选花魁似的。”
贾母大惊:“什么?!”
贾环又看宝玉:“当年二哥哥说不要弄来一屋子花花绿绿的女子、只一心实在求功名,原来是说着玩的?”一壁说一壁冲宝玉挤眼睛,心中叹道,闹了半日,还是小爷替他想的借口。
宝玉才要开口,贾母先骂道:“让她悄悄的买两个好人来,竟闹成这样!果然半分不会办事,连凤丫头的零头都比不得。”
贾环闻言便猜到办事的是李纨,道:“老祖宗,哪有让寡妇去办这个的……珠大嫂子显见不能自己去,还不定是托什么人办的。再说,这般新闻随便换那个人伢子都不会放过的。叮嘱他们不要外传,他们哪里会听?多新奇有趣。”
贾母道:“怎么别家不买人么?”
贾环撇嘴道:“别人家的老子没因为一个粉头大闹花楼。”
贾母顿时噎住了。
贾环接着说:“这下好了,等这两个屋里人选出来,二哥哥的名声也差不多糟蹋完了。”
宝玉忙说:“老祖宗,我早说过不要通房的,为的是念书清静。”
贾环接着道:“这下没法子清静了,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贾母一叠声儿的说:“不要了不要了!就在府里挑两个!不要外头的!”
贾环道:“府里也先莫要挑了。咱们只说外头的风言风语皆是假的,二哥哥暂且没预备挑什么屋里人。不然,嘴长在人家身上,必然要说咱们是听风声不对才收回买人这事儿、是替二哥哥做遮掩的。”
贾母一时没明白过来:“在府里挑人怎么是做遮掩呢?”
贾环信口就说:“人家都趁机诬陷二哥哥为人轻佻荒淫呢!如今唯有掰得多过去些子才好。”
“轻佻荒淫”四字可了不得,惊得贾母站了起来:“胡说!青天白日的竟有这等人平白诬人子弟,快拿了去见官!”
贾环撇嘴道:“那人家必然以为咱们是被拿到了短处,狗急跳墙。”
宝玉也说:“老祖宗,我不想要屋里人!况如今此事闹得……名声一旦污了再难扳回来。”
贾环添了一句:“老祖宗想想老爷的名声。”
贾母气的连连拿拐杖拄地:“这些黑了心肝烂了肠子的!成日只盼着旁人家出事,他们好瞧热闹,实在自己肚子里才是男盗女娼!”
贾环又道:“只怕他们本是男盗女娼的,便恨不得天下人皆与他们一般,只瞧不得人家好。只是无赖是最没法子对付的,总不能为了打老鼠伤玉瓶儿。”
宝玉也说:“本来无事,老祖宗何必劳神这个?我实在不想要一屋子女人,没的打扰我念书。”
贾母叹道:“你不明白。大户人家的公子成亲前都有几个屋里人……纵然我不挑,你母亲必也要挑的。”
贾环登时明白过来了。贾母也不是全然不替史湘云着想。史湘云娘家并不会替她撑腰,故此压不住世俗惯例。横竖要有人的,与其让王夫人挑她的人,不如贾母挑自己的人搁在宝玉身边总好些。遂说:“偏外头已经闹成这般了。太太到底也是疼二哥哥的。”
贾母翻来覆去想了半日,实在没有旁的法子,只得暂打发他们下去。又命人喊李纨来结结实实骂了一顿,李纨膝盖都跪麻了。
待她回去,贾兰心疼的看着他母亲敷药愤愤道:“平白的给母亲惹了这么一桩不靠谱的事儿,还有脸怨你。老祖宗愈发糊涂了。”
第 3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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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3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37 章
李纨忙捂了他的嘴:“可不许让旁人听见。”
贾兰口里不言,心中仍是郁郁的。
贾母又打发人去向王夫人说了此事,只将错一股脑儿推到李纨身上。王夫人也委实在替宝玉挑通房,这会子已择定了三四个人选,闻言也恼了,又大骂了李纨一顿,还打了她两个耳刮子。李纨只低头认错,不辩一声。
此事暂过。史湘云欣喜若狂。
贾环自不是悄悄帮了人不说话的主,乃告诉了鸳鸯“人伢子那事儿本是我咋呼的”等等,最终长叹一声:“我并不是怕二哥哥屋里人太多了麻烦才管此闲事。云姐姐虽与我交往平平,她老子却是个英雄。我实在敬仰。”
鸳鸯会意,寻了个空儿去史湘云屋里悄悄的向她漏口风道:“二爷屋里人那事,皆是环三爷替姑娘扫平的。”
史湘云一怔:“怎么是他?”
鸳鸯便将当日贾环与贾母如何说的、又如何暗示宝玉寻借口细述了一回。并说了外头全然没有诬陷宝二爷名声的风言风语,皆是贾环编来糊弄贾母王夫人的,惊得史湘云脸儿都白了。她道:“我听环三爷说,他极敬仰云姑娘的父亲,不愿意自家委屈了史大将军的遗孤,才出手帮着你的。当年请二姑娘教导姑娘,也是听说了令尊大人事迹。”
史湘云心中如炸了个雷似的,又茫然道:“我父亲?我打小便没了爹娘,全然不知道。”
鸳鸯垂目道:“京中主子们皆有意不提史大将军的故事,想来也没人敢告诉姑娘。”
湘云忙拉着她说:“好姐姐!你告诉我!”
鸳鸯只盯着脚尖儿:“连主子们都不敢说的事儿,我哪里知道?”说着拿眼睛溜了她一眼。
湘云思忖片刻道:“既这么着,我便不为难姐姐了。多谢姐姐告诉我。宝玉可知道么?”
“那般没脸面的事儿大约没人肯告诉他。”
湘云点点头,再谢了她。鸳鸯垂头向她行了个礼去了。
正文 第213章
却说史湘云得了鸳鸯漏的口风,心中顿时翻江倒海、走石飞沙。
她自小失了双亲,虽养在叔父家中,总归不是自己家。成日一副英豪阔大的模样,内里隐约有几分自卑。平素她与贾环少有往来,贾环实在没有助她的缘由。再回想当年,贾家三姐妹内里显见比她与薛宝钗等外八路的亲眷亲近许多,且待她们二人与待邢岫烟、二李毫无分别。后迎春忽然起了教导她的心思,她当日也曾奇怪。乃命翠缕去外头探了些闲话,有人说是贾母有心将她配给宝玉,特命迎春教导她的;可巧薛家与贾家闹翻了,她便当了真。如今看来却是另有缘故。她父亲既能使贾环敬仰以至于出手助她,显见不是个寻常人物,怕是英雄一流的。偏京中没人敢提他,连叔父婶娘荣国府的老太太皆不曾提过半个字,这里头还不定有什么说不得的故事呢。
史湘云前思后想数日,始终放不下此事。终有一日忍不得了,顾不得颜面去寻贾环。
贾环瞧见她连连摇头:“云姐姐好耐性,我已经等了你整整五天!”
史湘云旋即明白了:“是环兄弟特让鸳鸯姐姐告诉我的。”
贾环点头道:“正是。”
亏的她犹豫了数日。近来荣国府因才与财而愈发惹眼,留神这府里的人比从前多了许多。前番贾母欲给宝玉买通房虽然未果,倒是诱出了不少人蠢蠢欲动。昨儿又得了信,有人在打史家的主意。如今须得设法将史湘云与史家那两位侯爷扯开些才是。混进来几个丫鬟小喽啰无碍,娶进来一个外向的宝二奶奶可不是闹着玩的。
贾环乃请她坐了,正色道:“那事本来无意告诉云姐姐。因从老太太那儿听说了姐姐贤良淑德得离谱,小弟替人烦闷。”
湘云不解:“烦闷?”
贾环道:“鸳鸯姐姐一个丫头都敢为自己拼一拼,云姐姐身为侯门小姐却分毫不敢,畏畏缩缩的。史大将军何等豪杰!我都替他烦闷。”
湘云闻言又是惊喜又是委屈,一面心中狂跳一面滚下泪来,道:“鸳鸯姐姐好歹外头有老子娘、有兄嫂,我却是独身在这世上,无人可靠,我纵敢拼,若是拼不成呢?后头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贾环怔了怔,“啊”了一声。也是,自家几个姐姐有兄弟撑腰,薛宝钗有薛蟠,倒是这位史家姐姐只得两个叔父。那两个叔父又待她平平、也没法子撑起她来。倒是难怪她刚强不得。遂歉然道:“这一节我倒是没想到。”
湘云拭了泪问道:“环兄弟,你知道我父亲的事?”
贾环点点头:“史大将军乃真英雄也!”
遂将她父亲的事迹详尽说开去。待说到史大将军从不留俘虏、斩草除根之时,湘云面上有几分不忍:“何苦来,他们也一般有家有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贾环看着她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云姐姐,史大将军杀的是侵略我国土屠戮我百姓的异族兵士。他们的人多一个,我们的人就少十个甚至百个。难道外族是人、我族就不是人么?我只恨不得我朝将士个个皆如令尊大人一般,对异族毫无半分心慈手软,杀得他们心惊胆战再不敢过我朝疆土半分!”
湘云从不曾听过这话,乍闻也有理,又是护着她老子的,立时道:“你说的是。是他们先打我们的,我爹并无不妥。”
贾环点点头,又沉下脸去,缓缓说了他得罪小人,而先帝昏庸、误信奸佞、错杀忠良。湘云方才还豪情万丈,忽闻父亲含冤惨死,顿时失声恸哭。贾环在旁默默的陪着垂了会子泪。待哭歇了,她哽咽着问:“后来呢?”
贾环道:“后来先帝灭了那小人九族——”
湘云立喊了一声:“好!”
贾环冷冷的道:“好个屁!”
湘云一怔。
贾环道:“作恶的只是那小人一个,与他的九族何干?他九族中有才出世的婴儿,有一生为善的老者,有足不出户的妇人,这些人做错什么了?”
湘云咬牙道:“怪只怪他们族里养了一个小人。”
贾环道:“云姐姐,倘或你的姐夫妹夫犯了罪,你也在妻族里头,甚至连二哥哥也一并牵连进去,你冤枉么?我二哥哥冤枉么?”
湘云便哑了。
贾环道:“那位小人可没杀你父亲。”
湘云恨恨的道:“可不就是他诬陷的?”
贾环道:“是啊,他诬陷。既是诬陷,可见是冤枉的。既然是冤枉的,怎么没查清楚呢?查都没查清楚,怎么就杀人了?”
湘云脱口而出:“是那昏……”她又忙掩了口。
贾环替她接下去:“是那昏君太昏庸、太无能、太儿戏、太残暴。他既做得,为何咱们说不得?”
湘云又泪如泉涌。一时替父亲冤屈,又恨先帝昏庸,大哭了一番。
贾环在旁静静等了半日,接着说自家祖父替史大搜罗到的证据洗冤,湘云含泪向他行了个礼,算是替父亲谢他祖父。贾环坦然受了,又说了先北静王爷因先帝猜疑吓死、贾代善告老离营。
湘云咬牙道:“活该他众叛亲离。”
第 3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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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3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38 章
贾环道:“他没众叛亲离,他寿终正寝来着。倒是先北静王爷吓死了,我祖父因告老避嫌郁闷死了。”把史湘云噎得半日说不出话来。
半晌,湘云道:“今天下分崩离析,也算是报应。”
贾环耸肩道:“不算。都是司徒家的,没一个反贼。过些年出了某位中兴之主,削藩令下去,又还原了。”
湘云不禁低喊:“难道就没有报应的么。”
贾环道:“没有。”
湘云一时语塞。
贾环道:“天下多有含冤者永无昭雪之日,也就那么算了的。比起他们来,令尊好歹留了个清白名声。虽于事无补,总好听些。先帝也偿给你们史家多一个爵位,只可惜没落到你头上,而我朝从此少了一员可定北疆的大将。”
湘云这才明白自家何以有两个侯爷。不禁咬牙道:“原来……我叔父的爵位是拿我爹的命换的。”
贾环叹道:“人死不能复生,再喊冤叫屈也没用,你叔父倒也没法子。他们总不能因为受了委屈不受爵位吧,那不是打先帝的脸么。此事虽想着有几分残忍,偏云姐姐你自己无力撼动,还是装不知道的好。何苦来惹他们不痛快。再说,他们也将你养大了。”
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史湘云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儿,叔父因亲缘之故将自己养大,是自己欠了他们的,平素在家中有些委屈她也忍了;如今听来却是掉了个个子。原来叔父的爵位或是承袭她父亲的、或是拿她父亲性命换的,还待她如个拖油瓶儿一般!“竟不知他们良心何在!”
贾环瞥了她一眼:“良心?姐姐可莫指望那个。良心一如公平,可遇不可求。”
湘云又怔了,心中将自己这区区十余年岁月并父亲之遭遇、史书之故事连着想了半日,叹道:“此二物果然可遇不可求。”
贾环道:“故此,外物皆不可靠,唯有自己是可靠的。我能帮云姐姐的也只得那些子,后头只由着姐姐自己了。宝玉哥哥虽呆,好在性子纯善,比那些满腹花花肠子的好得多。”
这个湘云自然知道,乃红了脸。只仍有几分余怨:“可叹我父亲英雄一世……就那么含冤没了。”
贾环道:“只是除了我们这些敬仰他英武的,旁人也不在意。”
湘云垂目道:“你们不曾见过他,却敬仰他英武。我那两个叔父……”
贾环道:“未必人人都会欢喜有个极有本事的兄弟,那会显得自己很没本事。”史湘云面上浮出一丝冷意来。贾环摆摆手,“姐姐莫时常惦记此事的好,不然你必会觉得世道亏欠于你,心中郁郁。”
湘云冷笑道:“世道不曾亏欠于我么?”
“不曾。”贾环道,“早年琮儿说天地无情、世道无理,我也曾不肯信。后世情,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不会因为我不信而变得有情有理。既本来无情无理,何来亏欠?万物以强者为尊,能者为强者依持。史大将军既然没先帝有权势,又没小人有能耐,落得那般境地并不稀奇。君不见岳鹏举三十功名尘与土一并斩首?再说,先帝欠了你家,他已还了爵位,扯平了;令叔父得了令尊的好处,将你养大,也还了。纷纷两讫。你纵然计较他们得的多些、给的少些也无用,他们并不会因你计较而多还你些。横竖是得不到的,何必惦记?”
这番话有几分狠厉,史湘云一时难以平复,捏着帕子咬着牙想了许久。
贾环没功夫等她,搬了些公务来伏案查看。
忽听史湘云道:“故此,我爹做的那些事儿,替天子守国皆是白做的了?”
贾环道:“怎么会是白做的呢?他纵然也是替先帝拱卫疆土,难道就不是他自己想护卫百姓了?北疆百姓至今还感恩他、北方异族至今还惧怕他、军中将士至今还崇敬他,他留在世间的余威岂能是一纸皇命可以遮盖的?人是为自己活着,又不是为皇帝活着。”他挥了挥手道,“惟愿云姐姐来日也能为自己活着,而非为了二哥哥活着。那才不堕了史大将军独女的威名。”
半晌,史湘云缓缓点头道:“我已明白你最初所言‘烦闷’是何意了。寄心于己方是正理。”
贾环拍掌道:“说的好!”
湘云遂站起来向他行了个礼:“多谢兄弟提点。”
贾环笑道:“云姐姐若有极大的麻烦,兄弟能帮的自然帮一手。”
湘云也含笑道:“既如此,我先谢谢环兄弟了。”遂起身告辞。
过了些日子,史家来人接他们家姑娘回去。湘云的婶娘见了她尤其亲近,问了许多荣国府的事儿。只是湘云心里已认定了他们于自己有亏,虽不能奈之何,却亲近不起来。她总归是个聪慧的。她婶娘套了半日的话,听着平平,实在有些试探她,湘云隐约有几分察觉,口里只混着,心中却诧异的紧。
史侯夫人见套不出什么来,只得回去告诉史鼐,“这丫头混混沌沌的,一问三不知。”
史鼐想了想,道:“先将鲁王的人寻个借口收她屋子里去再说,来日陪嫁过去与宝玉做通房。”
史侯夫人忙摆手道:“不可。那紫烟姑娘只能做一个寻常的小丫头子送过去。”遂说,“云丫头说,前些日子那府里的老太太想在外头替宝玉买两个通房,偏他们那珠大奶奶不会办事,将底儿都连锅端给人伢子了,外头有人借他们二老爷的名头说宝玉子如其父,他们府里为了避嫌,连房里人都不暂安置了。虽暂不安置,只怕老太太并二太太各自都预备下了。翠缕那丫头模样寻常,就让她做贴身大丫头跟着过去,还不打眼些。鲁王的那位模样本事皆太出挑,先莫要惹人留神的好。”
史鼐道:“既然模样出挑,又有本事,何愁斗不过那些寻常的通房丫头?”
史候夫人道:“只怕还来不及斗便让他们老太太、二太太打发了。”
史鼐又不明白了:“宝玉身边的人出挑些不好么?她们怎么会打发了?”
史候夫人道:“宝玉是她二人后头这些年的依靠,只是宝玉当向着谁呢?是向着云儿呢、是向着二太太呢、是向着老太太呢?咱们知道紫烟姑娘是鲁王的人,她们只当是云儿的人呢,自然会出手收拾。宝玉身边最初定然是老太太二太太的人都有,让她们先斗出个结果来两败俱伤,紫烟姑娘再出手不迟。宝玉是个憨的,还怕不手到擒来么。”
史鼐听了连连摇头:“你们女人相争,跟朝堂上似的。”
史候夫人一笑,下去安排不提。
这一日,马行传来贾赦的信,龚三亦与贾母一人一封。龚三亦还罢了。自打知道龚鲲与贾家大姑娘双马飞驰去的岭南,他便料到有今日。男女大妨在贾琮眼中孰若无睹,龚三亦却看的要紧。贾母见了可了不得了。她一心以为贤王哪一日万事俱备了,废掉小圣人登位,便娶元春当正宫皇后!这个姓龚的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急的大喊:“这是怎么回事!叫环哥儿来!快叫环哥儿来!”
正文 第214章
却说贾母收到贾赦的书信,大怒,一叠声的喊贾环过去。偏这会子贾环不在府中,陪林海解闷儿去了。待他哄完老头子出来,有个荣国府的小子已在林府门口等候多时了。
那小子上来回道:“三爷,鸳鸯姑娘说,老太太接到大老爷从南边送来的信,气的砸了茶盅子,还骂大老爷混账,说是‘他凭什么将元丫头许人’。”
贾环便知道贾赦替元春定了亲,大约贾母不满意。他只以为是南边选的人,倒是一时没想到龚鲲头上去,故此蒙着回府了。
才一进贾母的院子就有小丫头上来悄声回到:“老太太气的午饭都没吃。”
贾环无可奈特的叹了口气,低声念到:“烦透了!”
遂到了里头见贾母,贾母不容他开口指着案头一封信道:“你看看!是你那好伯父写的!”
贾环拿起来展开一瞧,忍不住“哈哈”的笑了两声。
贾母见了骂道:“你竟这般欢喜么?你姐姐不定让他拿去讨好什么人了,你还笑的出来!”
其实荣国府中不少人都认识龚鲲,只是都将他当作是外头的文书相公,没怎么留神,也没人告诉贾母。贾环道:“这位先生实在是个有才的,模样性子都不错,门第儿也不低,不会委屈了大姐姐。”
贾母怒道:“凭他是个什么东西,哪里配得上你姐姐!你姐姐是个有、福、的!”
第 3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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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3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39 章
贾环眨眨眼:“只是姐姐二十多岁了,还当过几年先南安王爷的姬妾,老祖宗觉得她能嫁进什么好人家?”
贾母低喊:“琮儿分明跟我说她能有大造化的!你不是与他交好么?你不知道?”
贾环道:“老祖宗!大姐姐的年岁、过往,能嫁给小龚先生还不算造化么?孙儿我是从没想过的。”
贾母气得抬手就欲给他一个耳刮子。贾环一抬胳膊,叼住了她的手腕子:“依着您老的意思,大姐姐当嫁给什么人?王爷?她比鲁王大了好几岁,鲁王已经是太上皇最大的儿子了。”
贾母顾不得抽手腕子,急道:“贤王呢?”
贾环莫名道:“贤王大老婆小老婆一院子,儿女也有四五个,大姐姐早就说过不与人为妾的。她若惦记着什么王爷贵人,当年又何必从南安王府出来。”
贾母张了张嘴,又说不出来她以为贤王会休妻的话,再看贾环一脸怪异的神情,忽然懵了。
贾环见放开她的手也不知道拿回去,便替她老人家把胳膊搁回案前道:“老祖宗是明理之人。大姐姐如今的种种,真的,能有个清白可靠有前途的人娶她,已经很不错了。孙儿可做梦都没想到小龚先生头上,他娶什么人娶不到。”
贾母如泥雕木塑似的,呆坐着一动不动。
贾环只觉奇怪,实在不知道她老人家哪里来的念头。又陪坐了半日,问道:“老祖宗,谁将大姐姐与贤王扯到一处去的?莫非有人给您老吹风说闲话么?”
贾母依然不动弹。
贾环无奈,又等了会子,命鸳鸯琥珀上前来服侍,自己撤身去找贾政。
贾政那两个新鲜姨娘正服侍他写诗呢,可谓红.袖添香。贾环便上前行礼,又闭着眼睛将贾政的诗颂扬了一番,方说:“才老祖宗接到南边大老爷的信,说是替大姐姐说了门亲事,男方乃是岭南人氏……”
话还没说完,贾政“啪”的摔了手中的毛笔:“你说什么?!他给大丫头说亲事?岭南人?”
贾环点头,心想,小龚先生是岭南人也算凑巧,乃道:“年岁比大姐姐大几岁,模样也周正……”
贾政喝到:“不成!”
贾环一瞧他这架势,跟贾母简直一模一样,便问道:“既这么着,老爷心中可有极其好的人选么?”
贾政道:“你大姐姐是有大造化的,岂能配给庸夫俗子。”
贾环道:“那老爷觉得大姐姐当嫁给谁呢?”
贾政道:“早先琮儿曾隐约暗示过……”他忽然住了口,咳嗽一声,命两个姨娘下去。那白金钏是个机灵的,出去的时候顺手将门阖了,还在外头守着。贾政方接着说,“早年琮儿曾隐约暗示过,你大姐姐能得贵婿。”
贾环一听便知道有误会。贾琮天生反骨,“贵”在他眼中并不算什么,便问:“他真的说了‘贵婿’这两个字?”
贾政捋着胡须道:“虽不是这两个字,却是这个意思。他道,姓皇姓的我们家还得慢慢挑呢。”
贾环翻了个大白眼子:“老爷,他什么时候说的这话?可是在顽笑?”
贾政道:“便是当年南安老太妃来咱们府里的时候他说的。”
贾环吐了一口气:“那话显见是信口胡扯来压南安老太妃气势的,该不会您老就信了吧?”
贾政道:“依着你们兄弟几个如今的名声,你姐姐想进王爷府里委实还能挑挑。”
贾环道:“老爷,姐姐不想给人做小。”
贾政道:“古往今来换个皇后并不稀奇。”
贾环咧嘴想笑又笑不出来,满面尴尬道:“如今且不说哪家王爷真能得了天下;纵然得了,人家的妻族皆不是省油的灯,凭什么换?要换自然也会挑有兵权的换。咱们家最多给人家出几个谋士,怎么可能换咱们家的人?”
贾政愣了。
贾环接着说:“再说,这会子从贤王到吴王蜀王皆看不出必能成事之相,随便下注万一输了呢?那可就是满门抄斩的。”
贾政忙说:“不如且等几年再看。”
贾环道:“几年是看不出来的,少说也得十几年。大姐姐二十多了,再等十几年便是三四十岁。纵然咱们家当真运气好辅佐了真龙登位,天家要送咱们家一个皇后,大约也不是大姐姐,是福儿。”
贾政急的张口结舌“这这这”了数声,忽然脸色刷白:“这么说,元儿这皇后是当不成了?”
贾环道:“你们怎么会想到皇后头上去?显见诸位王爷老的都有老婆、小的比她还小。”
贾政又怔了片刻,忽然颓然瘫在椅子上,面如土色,仿佛被抽了筋一般 。
贾环接着说:“小龚先生实在是个人物,真不知道大老爷使了什么法子、许了什么好处逼人家答应的。这门亲若能成,实在是咱们家占了便宜。”
贾政不动弹。
贾环只得在旁拿“小龚先生才学惊人”来宽慰几句,不想半分无用。贾政依然失了魂似的。
这日晚上,贾母、贾政、王夫人都病了,贾政尤甚。贾环一面命人去请御医,一面蒙灯转向的想不明白。他不知道,贾政虽有几分沉迷酒色,心里终究盼着有朝一日仍能握回大权。如今宝玉显见是成不了大器的,贾环又不听他的话,唯有指望元春母仪天下、好当个国丈。今一朝梦破,整个人连盼头都没了。
荣国府一气儿病了三个要紧的主子,众人请医问药忙的团团转。偏这会子薛蟠回京了,打发了个有体面的下人来见贾环,说是务必去吃酒。
贾环无奈,吩咐下人好生照看贾母贾政,自己换了身衣裳去了薛家。只见薛蟠与刘霭云两个亲接了出来,皆是欢欢喜喜的。
一时到里头坐下开了席面才听说,原来薛宝钗要成亲了。贾环一问,宝钗那女婿名叫蒋子容,便觉得这名儿熟悉。薛蟠喜滋滋的说:“要论起来,倒是南安王爷做的中人,也有你们家一份功劳。运道这东西本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我这妹夫乃是平原侯府嫡亲的孙儿,分家自立。早年也是京中数得上号的纨绔,后有一日忽然改了,自此专心正道,就如我一般!”
贾环猛然忆起旧事,“扑哧”一笑。这个蒋子容不就是当日雇他们“复仇者联盟”替弟弟报仇的那个?听闻仇人死后便不再混迹花楼赌坊,一心打理家中产业,不想绕了个弯子竟是与薛宝钗连上了。当日还是贾琮他们因恐他被五城兵马司查出行迹来,特烦了霍晟与他相识、假意一见如故装靠山的。遂忙恭喜了薛蟠,又问:“怎么是霍晟与我们家做的中人?”
薛蟠点了点他道:“你莫打岔。子容自打浪子回头了,运道也好起来。有一回于街头偶遇南安王爷,一见投缘,互成契友。后王爷往南边去打仗了,家中没有男子,特托了子容照应。他们家的产业,明面上的还罢了,早都掏空留下些空壳子糊弄太上皇;要紧的是私下与咱们有往来的那些。因看子容是个仗义的好汉子才托的他。故此子容时常替霍晟出面与我们家往来。京中大乱那阵子,霭云与我母亲妹子都住在你们镖局。有回子容过来寻霭云办事,与我妹子撞上了。”
贾环大乐!击掌道:“好缘分!”想想薛宝钗那容貌,加之后来掌管薛家产业的气度,还有她本身的才学,随意一个男子撞见了大约都会惊为天人。
薛蟠喜道:“可不是呢?后来他便时常寻着借口与我们家往来。蔼云早瞧出来了,试探他他只闷着不说;蔼云还说且看看他能憋到什么时候。偏当日方雄抄了平原侯府,又将蒋子宁流放西北。如今虽平了反、蒋子宁也回京了,他们家的家底却是让方雄悉数搬去了剑南,自然是捞不回来的。后虽发还了些产业,早已比不得当年。子容自己的生意倒是愈发兴旺。京中乱的那阵子还得了我妹子提点、放心收了许多好东西。那会子价钱极低,如今四海渐平,翻回头卖出去少说能得五倍的利。亏了那蒋子宁也做得出来,听闻他家业起来了,竟来找他接济些平原侯府。”
贾环可巧在饮酒,闻言“噗”的一声喷了出去,咳嗽了半日方说:“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薛蟠拍案道:“可不是!既然分家了,从前他也不曾帮过子容、子容不争气那时候也未劝过,这会子倒有脸谋他的钱!况他们家又不是没米下锅,只比不得从前奢靡罢了。”
贾环摇头道:“不是因为那个……”当年蒋子容的弟弟被镇国府的牛继姚害死,便是这个蒋子宁半分不念堂弟冤死,帮着镇国府弹压蒋子容、不许他打官司。蒋子容母子不肯,他连“逐出族去”都说了出来。这堂兄弟两个的情分早已干干净净不说,连怨都结下了。后来是蒋子容自己掏了二十万两白银雇佣“复仇者联盟”报的仇。他乃叹道,“蒋家兄弟的事儿我听说过。朝廷虽替他们家平了反,只怕是不会再花国库银子供着他们了,那爵位只是个空头,再领不到银米的。蒋侯爷连这么点子骨气都没有、连这么点子颜面也不要,连……”他忽然摇头笑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此人可以当他不存在,平原侯府也只当他们是个寻常的破落户便是。”
第 3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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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4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40 章
薛蟠早年虽是个风流人物,却不曾听过此事,忙问:“他们兄弟怎么了?”
贾环便将蒋家旧事说了一回,气的薛蟠大喊:“岂有此理!”只听“咚”的一声,他一脚踹飞了桌子下头一个踏脚的绣花墩子。刘霭云瞪了他一眼,吓得他缩了一缩,满面陪笑。
贾环道:“你是运道轮转,我瞧着却是人力所为。蒋子容若不安心打理家业,哪里有今日之财势?蒋子宁若是个有本事有底气的,又何以帮着外人来委屈自家兄弟。”
薛蟠连连点头:“环兄弟说的是,到底还是他没本事、子容有本事的缘故。”
贾环笑道:“想必他在蒋子容处碰了一鼻子灰。”
薛蟠也笑道:“自然!子容懒得搭理他!他不死心,只拿着族长的架子要子容娶他小姨子!”
贾环闻言大笑:“这个人不止是无能,还是个傻子!”
薛蟠也跟着笑了一阵子,又说:“他急了,只管自顾自的宣扬出去,宣扬得半个京城的女眷都知道了,想胁迫子容。子容只充耳不闻。故此事落到了南安老太妃耳朵里头。”他挤挤眼道,“霍晟不是还有小姑姑没嫁出去么?”
贾环怔了怔:“哈?不会吧!那个老太婆居然还打这主意?”这个蒋子容倒成了个香饽饽。
薛蟠哼道:“子容模样、门第、性子样样皆好,家中又有钱财,还帮了他们家这些年,那老太婆早就打了他的主意。她一心以为一言即可,却是让子容一口拒了。”他得意洋洋道,“那郡主听闻性子骄纵刁横,子容哪里看得上!”
贾环不禁好笑。瞧这意思,蒋子容已将大舅子安安稳稳拿下。“想来他是不想再惹些乱七八糟的桃花运,方向薛姐姐求亲的?”
薛蟠“啪”的一击掌,晃着脑袋道:“他是被这几个人勾得起了成亲的心思,方来求亲的。”
贾环点点头,下席来亲替薛蟠、刘霭云并自己斟满了酒,举杯恳切道:“薛大哥!这一盏我敬贺薛姐姐,你们替她喝了罢。”
薛蟠与刘霭云俱举起盏来:“多谢环兄弟!”
三人一饮而尽。
薛蟠想起宝钗早年种种,慨然道:“我妹子不容易。”乃也下席亲斟满了三盏酒,向贾环道,“这一盏,我二人谢谢琮儿当年提点宝玉的事。环兄弟,你替他喝了。”
贾环也举起盏来:“好!”
三人又一饮而尽。
正文 第215章
却说贾赦自作主张替龚鲲与元春定亲,京中的贾母等失望得病了三个,广州的王子腾却大喜,旋即使人打点了一份重礼给龚鲲送去。
龚鲲见了大惊,便猜出了几分,不由得眉头一拧。略思忖了会子,打发了个下人去将贾琮请来。
贾琮近日因忙着帮“嗨爪”编故事设计形象,成日跟吴小溪并几个熟悉海商的人议事。好在满朝唯有他们一直在忙着买西洋火器,门路悉数摸清了。且此物本来不是通行海货,朝廷又不许见于市面,流入本朝的皆为走私货。旁的海商只顺带替他们买一点子罢了,并没有专门做这项生意的,有门路的也极少。吴小溪往常买的时候也只说是家里的海船出海用的。贾琮他们打着“天家”的招牌,拐弯抹角放出消息去,说皇帝家要查西洋火器走私,登时吓跑了一片。又说有人化名“嗨爪”,大有来头,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走私火器而朝中不管。这生意多数海商本来就是顺带做的,只买来防身防海盗而已,又不好挣钱,便都痛快放手了。
这一日贾琮吴小溪又见了一个刚被他们惊吓过的海商,跟人家谈走私西洋火.枪,那人连连摆手道:“如今有风头出来,朝廷要查此事,我是不敢再做了。今有一位大财主,外号‘嗨爪’,唯有他敢,二位不如寻他去?”
吴小溪愁道:“只是我也不认识他。”
那海商道:“听闻他在广州有宅子,你们可去打探一番。”
贾琮问:“可有真名姓么?我总不能去打探‘嗨’老板。”
那海商道:“真名姓却没有。我猜着,大约也不预备用真名姓。既然是做生意的,总有名号在外头。且有人见过他的徽章,说是一个圆圈里头套着一只六爪章鱼,不知真假。”贾琮与吴小溪皆愁眉互视一眼,谢了那海商,命人送他出去了。
二人旋即击掌,小溪笑道:“比原以为的顺利许多。”
贾琮叹道:“因为我朝商贾终究还是怕朝廷的。”
小溪摇头道:“因为此物不得流通,不赚钱。不然,私盐怎么从来禁不住的?”
贾琮笑拱手道:“吴尚书说的是。”
遂收拾东西各自回去。
贾琮才回府尚不及换衣裳便有人来回道,小龚先生让他去一趟;他便又拉马出门。到了龚鲲家里,只见满院子堆着东西,显见是旁人送的礼,便向龚鲲道:“谁啊这么大方?”
龚鲲道:“王子腾大人。”
贾琮一愣:“那老头给你送礼干嘛?”
龚鲲轻叹一声:“你瞧瞧这单子。”乃将礼单子递给他。
贾琮扫了一眼:“哇,好重的礼。”旋即觉察出不对劲来,指着其中一件道,“这象牙梳子是怎么回事?”又指一件,“紫檀画玻璃鸳鸯戏莲六扇桌屏!”旋即瞪着龚鲲,一副“你勾三搭四”的问罪模样。喂喂你不是要娶我大姐姐吗?“这玩意我怎么瞧着像是嫁妆?他家没有女儿待嫁吧,琏二嫂子的妹子仿佛是嫁了保宁侯之子?”
龚鲲说:“不曾。”
贾琮一愣:“哈?”原著明明是这样写的啊!
龚鲲道:“临近议亲的时候王姑娘病了,再议亲又病了,再议亲又病了。后请了个得道的高人一算,说是他们从前请来占八字的先生是个无能的,此二人八字相克得厉害,尤其男方克女方,说了一大堆云里雾里掉书袋子的话。王大人立时不肯答应嫁女,史家也无奈,只得退了亲。”
贾琮撇嘴道:“分明是王子腾想悔亲。”
龚鲲道:“是。因为那会子他已经瞧出史家再难有起色;你们家因出了主公你倒是能起来,偏不预备拉上史家一道。后来他曾问过你,若二姑娘不曾许给高家,你会想着许给谁家。你说许给靠得住、有求于自家又不花钱的人家。王大人说前头两条都罢了,何谓不花钱?你说不与姓司徒的沾上便是不花钱。王大人思虑再三,将女儿嫁给了如今跟随他的一员大将汪密之子。可笑史家还以为他是自觉退亲之事对不住自家,诚心将女儿低嫁。婚事也办得低调。成亲的时候你可巧去平安州跟高历讨价还价、推迟二姑娘出阁日子的事儿去了,故此不在京中。”
贾琮“哦”了一声:“这老狐狸!”乃又问,“那他家还有待嫁女儿么……噗!我忘了!”他指着礼单子笑道,“他是大姐姐的亲舅舅!这是嫁妆替大姐姐备的!我说龚翼之,你俩究竟是什么时候搭上了,我全然没看出来!”
龚鲲苦笑道:“谁告诉你我与大姑娘搭上了?”
贾琮道:“我爹!”旋即见龚鲲面色毫无欣喜,张了张嘴,“有什么误会么?”
龚鲲道:“只怕不是误会,是故意。”遂将当日贾赦来寻他是怎么问的,他是怎么答的,贾赦又如何套了他一个“极好”便走说了一遍。
贾琮目瞪口呆:“这这……可你没答应,他这般折腾又有何用?”
龚鲲道:“我若没猜错,他只怕给我三叔公去了信,说我应了此事,翻回头来只说是他老人家的意思。”
“额……”贾琮啼笑皆非,“我爹居然还有这谋略!”乃两手一摊望着龚鲲道,“这事儿还真不好办了。翼之你……有喜欢的姑娘没?”
龚鲲满面无奈道:“我没那个心思。如今咱们这群姑娘个个聪慧绝伦,我因答应了我祖母不娶聪明女子,故此平素往来皆小心翼翼的,只谈公事少有私交。”
第 3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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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4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41 章
贾琮张了张嘴:“你祖母……这是个什么条件?哪有这般奇怪的条件?你这么聪明,傻姑娘你也看不上啊!”
龚鲲长叹一声:“此事说来话长。这便是当年我三叔公四叔公互换身份的缘故了。”遂说了一番话出来。
一壁说一壁看贾琮,见他毫不吃惊,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还击掌道:“艺术果然来源于生活!生活比评话还狗血!”
原来,当年的龚三亦名詹峰,乃是他们詹家的三子,领着部曲相助先南安郡王、即如今霍晟的祖父剿匪,立下大功。王爷允诺回京后奏明天子,表其功、荐其才。谁知回家庆功的时候出事儿了。庆功须饮酒,酒后有人失态露了原型。詹峰极为仰仗的一位军师,他本以为是个小书生,不曾想那竟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小姑娘。这还罢了,那小姑娘却是他堂弟、四爷詹峤的未婚妻辜氏!
詹峰回头细想一番,辜氏曾露出不少马脚来,他皆不曾在意,就让她那么混过去了。只是一番军中往来,少不得有和衣同帐的。詹峤之母只觉那女子肆意妄为,立要退婚。詹峰遂自请娶这女子。只是他也早订下亲事,辜氏又不肯做小,磨磨蹭蹭了好几个月,詹峰也要退婚。偏他定下的那门亲事却是他祖父故友之孙女。詹老太爷大怒,把詹峰打了个半死。
事有凑巧。就在这个当口,朝廷的人来了,要詹峰即刻进京受封。詹家自然不能告诉朝廷实话,只说詹峰微恙。偏来的是个性子刁钻的老太监,一刻不肯等。那会子詹峰压根儿下不得地!而得来这个功劳的又不单单是詹峰自己的,还有那么些族人并部曲呢,岂能作罢?恰逢先南安郡王回军途中染疾、回京不久便故去了;他下头的人皆在南边没动。横竖京中没人认得詹峰,詹老太爷遂想了个瞒天过海、偷梁换柱之计。以老四詹峤为詹峰,顶了詹峰的名字、身份、功绩,顺带连给詹峰订的亲事一并给他,进京领功。詹峰自此改名詹峤,顶詹峤的身份名字,横竖那辜氏本是詹峤的媳妇儿。
因此事委实惹得他们家中大乱,龚鲲之祖父与龚三亦是亲兄弟,她祖母遂认定弟媳妇辜氏不安于室。辜氏曾有意同妯娌们亲近往来,却一直是热脸贴冷屁股,后遂干脆不讨好她们了,反倒时常仗着天资聪慧讽刺捉弄。龚鲲的祖母受了不少窝囊气,自此深厌聪明女子,成日只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贾琮听罢眨了眨眼:“我听我爹说,后来詹峤——即真詹峰、现在那位龚三亦先生——因围猎得了先帝与先义忠亲王喜欢调入詹事府教先太子习武,只得半年功夫便得了大疾回家养病,假詹峰真詹峤便替了他的位置。”
龚鲲道:“围猎那事本是辜氏之计。若无此事,已有人欲举荐我四叔公为太子詹事的。三叔公既得了那职,人家自然不便再举荐一位詹家兄弟了。我曾祖得知大怒,以为儿子抢了侄儿的官位,他在族中没脸见人,命三叔公装病离京,将此职位还给四叔公。”
“告非!”贾琮拍案道,“太离谱了吧!什么叫还给他?且不说还没举荐呢,纵举荐了又岂知必然能得的?万一没成呢?再说人家只是用计得了皇帝太子的喜欢,又不是皇帝给他一堆职位让他挑、他特挑了一个‘太子詹事’去挡兄弟的路。还不是皇帝高兴,碰巧给了一个詹事!难道还矫情不要么?”
龚鲲道:“老人家想事儿哪里有这般齐全公道的。我高祖寿长,那会子还在呢。自打兄弟易婚,他便偏了心眼子——换了哪家的老人家遇上那事儿都会偏心的,三叔公从立意要娶三叔婆便已知道了。”
贾琮哼道:“那个假詹峰也真好意思,当真就接了那职位。”
龚鲲道:“一则祖父之命不可违;二则,太子詹事这样的职位谁不想要?”
贾琮“切”了一声,又问:“后来龚先生打仗被俘虏是怎么回事?”
龚鲲道:“又是三叔婆之计。我曾祖母因嫌弃她爱多男人外头的事,命她回乡服侍公婆。她在老家呆的烦闷,也不知使了什么招数暗暗收服了蛮部,自己假意被抓走。三叔公去救她,又让她抓走了。”
贾琮击掌赞道:“这女子过的痛快!”
龚鲲摇头,接着说:“他们两口子一直无子,倒也不介意,就那么逍遥自在的在蛮部过了数年。谁知道义忠亲王听闻此事,以为三叔公还是个俘虏,只当他在蛮部受罪,竟使人来赎他!三叔婆觉得好笑,特将赎金要的高高的,他却悉数付了。”
可想而知。龚三亦夫妇受到族中不公之后,却有了这么一个主公,必然感动,进而重新出山替他卖命。而因为知道自家若是得了高官要职保不齐又要让给另一位,不如干脆替义忠亲王暗中干活、还不惹眼。
“呼~~”贾琮长出一口气。“义忠亲王这个主公当真不错。难怪他人都死了这么久,龚先生、白将军哥俩皆肯替他报仇、养孙女。”
龚鲲叹道:“偏义忠亲王却是输了。我们全家又是因为得了三叔婆的传信,早早收拾细软搬家,假意被蛮部劫掠一空。才搬到蛮部不过十来天,天家的旨意降下来,满门抄斩。”
贾琮道:“怎么你四叔公家没有逃过一劫呢?”
龚鲲怅然道:“他们阖府皆在京中,逃不掉。可见一啄一饮、莫非前定。”
贾琮道:“是一啄一饮皆有因果才对。他若没要这个太子詹事保不齐就能逃掉,那么后来当太子太保的便是龚先生——不,说不定他不会当到那么高的官衔,只当个谋士,又有用还不打眼。大难临头的时候,依着你三叔婆之智并龚先生之武,纵然在京中大约也能逃掉的。可见占便宜可能反倒会吃亏。”
龚鲲又叹一声道:“也有理。”
贾琮眼睛亮晶晶的捏着拳头问道:“翼之,你三叔婆现在何处?我能拜见她老人家么?”
龚鲲道:“已故十几年了。”
贾琮跌足恨道:“竟见不着!如此奇女子怎么死得那么早!”又叹惋数声。
龚鲲强笑道:“她若还在,你二人定是忘年交。”
贾琮唏嘘道:“岂止忘年交!简直可成同志啊!”啧啧数声,又遐思半日,终于回头想到了元春头上。“额,那个……你与我大姐姐的事儿怎么办?”
龚鲲道:“属下实在想不出法子。”
贾琮思忖了会子道:“既然我爹已经把信儿放出去了,这个麻烦你二人便捆在一处了。不如明晚我做东,请你二人吃顿便饭。我想着了几条路,三人可一道商议。只是情之一事,勉强不得。请翼之告诉我实话。你若对我大姐姐无意万万不可强行栓着,两个人皆过不好的。”
龚鲲道:“委实不曾想过此事,平素皆无心在这上头。且不论我,大姑娘显见是无意的。”
“噗哧!”贾琮笑伸出一个手指头来:“大姐姐对你必然是有意的。我不是看出来的,我是算出来的。”乃道,“你们这个年岁的人,身体会分泌一种叫做‘荷尔蒙’的东西使之情动。德国诗人歌德曾有诗云,‘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钟情。’大姐姐起初在宫中,宫闱深深步步惊险,她没胆子生情;后入南安王府,霍煊是那么个玩意,她一心保命没功夫生情;后又当了尼姑。直至到了岭南,整个人都如同解放了一般。没有东西束缚于她,若还不生情,她就不是人了。再翻回头去想想少年事,翼之你可是救过她性命的。救命恩人这种身份是女子最容易生情的对象。还有飞马入岭南,当时辛苦,回头想想也挺浪漫。”他摆了摆手,“你且慢慢想想吧。哥们,明儿见!”起身走了。
正文 第216章
话说贾琮知道他老爹干了件碰瓷的事儿,想绕过龚鲲本人替他把亲事定了。与龚鲲说话的时候他一面说一面心里盘算:元春如今的年岁、过往、处境、志向,颇难寻到合适的人家。除非她当真不嫁人,只怕贾赦王子腾又不会答应。算来算去,除了龚鲲只剩下一个杨衡还带了那么大的儿子。能跟龚鲲搭到一处是最好的。
是夜用罢晚饭,贾琮便溜去找元春。
贾赦前些日子下令不许家中几个女孩儿晚上在潇.湘馆加班,元春堆了满满一案的册子,听见贾琮进来头也不抬:“有事么?”
贾琮道:“有。颇为要紧。”
元春无奈,停下来道:“你没有什么事是不要紧的。”
贾琮撇嘴道:“姐姐也问清楚了再说么,不是我的事,是你的事。”
元春看了他一眼。
“此事大约唯有你自己不知道了。”贾琮自己撸了撸衣袖搬椅子坐在元春对面,将方才从龚鲲那里听到的从头说了一回。说完再看元春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他乃道,“大姐姐,你可对此人有意么?若有意弟弟帮你追他,若无意便罢了。”
元春臊得满面通红手足无措,张了数回嘴说不出话来。
贾琮又说:“他家里不用担心。要不是龚先生娶了个聪明女人回来,他们家已经满门抄斩了。而且婚事要说长辈做主也是他祖父做主,而非他祖母。如今连太上皇都没了影子,义忠亲王已算不得什么忌讳了。其实,将虎符送去宁王府上时我便打了主意的。既是义忠亲王旧部替他们预备下那么些假虎符助他们分得兵权,明年三月我去一趟京城,劝说诸位王爷替他平反,如此也便可以替詹家平反了。他们改姓了这么些年的龚,心中必然盼着回复本姓。他祖父、父亲不欢喜才怪呢。还不提龚三亦那老头。”
元春仍是不语。
贾琮趴在她案子上道:“我的亲姐姐!给个痛快话呗~~~你喜欢他是一种法子,不喜欢是另一种法子。”
元春急道:“哪有弟弟这般说话的!”
贾琮道:“跟弟弟都不说明白话,还跟谁说去?要不我去喊三姐姐来?”说着站起来就要走。
元春忙站起来喊:“站住!”
贾琮站住了,瘪了瘪嘴。
第 3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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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4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42 章
元春开口又闭上了,轻叹一声坐回去,扭头看一旁的窗帘子。
贾琮实在不会猜女孩儿心思,只得也坐回去道:“姐姐若对他没心思,就直告诉我,我自有法子说服我爹并王叔父。”
元春愈发涨红了脸不言语。
贾琮一看不否认,那八成自己前头在龚鲲家里猜的那段话没错了!遂说:“若有心思,咱们来商议如何行事。我今有几种法子,姐姐参考一下。”
“第一,顺水推舟。既然我爹信都寄出去了,你们就先上车后补票、先结婚后恋爱也不错。第二,主动出击!女追男隔层纱,你主动点给他送个鞋垫子手帕子嘛……”
元春跺脚:“闭嘴!”
贾琮两手一摊:“我闭嘴也解决不了问题不是?”
元春咬了咬嘴唇:“不与你相干,你歇着去。”
贾琮瞧她那进退不得的模样拍掌道:“罢了罢了!做事妥妥当当的,问个实话这么磨磨唧唧。”乃伸懒腰道,“好好我不管!”遂真的噔噔的跑了,干脆利落。元春在后头瞪了他半日。
他转个身跑去探春门外探了个头,探春偏瞧见了,笑道:“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贾琮忙跑了进去喊了一声“三姐姐”,嘻嘻一笑,伸手从茶几上拿茶壶自己倒茶喝了,方低头凑在探春耳边嘀嘀咕咕将此事从头细说了一回。
探春起初还赞“大伯好谋略”,待整个听完了,立时皱眉:“不妥。不将他祖母平顺了,此事难成。”
贾琮道:“他祖母那个念头显见是不对的。”
探春道:“龚翼之何等人物,难道不知道她这念头不对?他既没有置之不理,显见是极在乎他祖母的。保不齐他们家会要大姐姐跟龚先生的太太一般,去老家侍奉翁姑。”
贾琮道:“这个不是问题,替詹家平反这事儿还得我去办呢。”
探春道:“横竖我瞧着不甚妥当,还不如杨将军呢。”
贾琮道:“不至于吧,杨衡还带着个那么大的儿子。再说他一个绿林人,跟大姐姐这样的性子也难投。大姐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
探春道:“他家没长辈,只一个哥哥还不管事,进门就能做主了。”
贾琮脱口而出:“哪里是为了得管家权才成亲的呢?成亲不是为了让日子过得更舒心自在、有个人相扶持么?不然还不如不成亲呢,大姐姐在自家过得挺好。”
探春闻言怔了老半日,抚了抚他的脑袋轻叹一声:“真不知你这些念头是从哪儿来的,还说的理直气壮……若如你这么说,天下女子皆不用出嫁了。谁不知道在家为女千般好、嫁人为妇事事艰,再等着多年媳妇熬成婆罢了。”
贾琮皱了皱眉:“说到底还是寻常女子不能出门做事之故。哎呀!”他脑中忽有一丝念头闪过,“腾”的站了起来。
龚鲲的祖母便是这般。嫁人为妇事事艰,只盼着日子平平顺顺阿弥陀佛,慢慢熬成婆。谁知凭空冒出来一个惹祸的弟媳妇,大约也没少因为这个弟媳妇在族中吃白眼,不待见她自然而然的。而辜氏自持聪慧,只怕心中也瞧不上妯娌们这般庸俗女子,讨好了她们一阵子她们不领情便罢了。龚鲲的祖母又不能灭了她、又不能避开她、还时常受她的嘲讽作弄,心中的憋屈无处可去,累积成了心病。
依着她看来,她自幼受到的教育必是对的,即“女子无才便是德”。今辜氏有才,故此无德;她自己无才,却有德。凡人皆有个朴素的念头,便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龚鲲祖母眼中,她自己便是善,辜氏便是恶;最终当是自己得善报、辜氏得恶报。后来,龚三亦得了天子赏识,辜氏去京城做太太,没得恶报。再后来辜氏回族中侍奉翁姑,本以为能调.教她一二,她竟受不得约束逃了;自己逃还罢了,竟连小叔子一道拐跑!保不齐这时候老太太又平白受了什么委屈。而压得她老人家偏激的最后一根稻草只怕是,这不安于室的女人居然救了全族。
詹家在蛮部也过了不短的一段日子。辜氏的性子骄傲,大约也少照料到旁人的心思。龚鲲的祖母除了战战兢兢忧心皇帝要杀她们全家,如今要仰仗辜氏这个恶女活命也是心头一件难以排遣的郁闷。龚鲲之性情活泼、不拘于俗,可能年少时受了辜氏不少影响甚至教导。他祖母看在眼里还不定多憋屈呢,便悉数迁怒到与辜氏相类的女子身上,渐成执念。而她年岁已老,思维僵化,想说服改变她几乎是不可能的。
龚鲲必是敬重他祖母的。既不愿意让老人家失望,又无法随便看上一个寻常女子,两下里僵持着,才刻意尽心公事、诚心避开各色女子、全然不顾及终身大事,年岁一大把了还没成亲。不然,哪里轮得到元春这会子来打主意。
贾琮呼了一口气,道:“起初我以为他二人之事要紧的是他们自己可互相有心意,如今看来,还是这位龚老太太才要紧。”遂将自己所想说给探春听。
探春听罢思忖许久,摇头道:“这就是那辜氏的不是了。既然替家中妯娌惹了那许多非议,受些委屈是应当的,岂能转而嘲讽捉弄。”
贾琮道:“人家聪明,你不能拿寻常人的标准去要求聪明人,一直低声下气倒贴蠢货是聪明人无法忍受的。再说,她也不在乎旁人怎么过怎么想。”
探春瞟了他一眼:“琮儿,依你看辜氏没错?”
贾琮两手一摊道:“纵然她错了,谁能把她怎么样?詹家还不是靠她才救得全家性命?龚鲲他祖母再如何烦闷、哪怕成日在佛前诅咒她,也改变不了这些事实。”
探春道:“会不会她救了全家之后摆脸色给嫂子看?”
贾琮道:“不会。她嘲讽捉弄妯娌必是在年轻的时候,后来她也不会有那个兴致了。不论是蛮部还是义忠亲王、诸王、先帝、朝中大臣甚至义忠亲王一系内部纷争都比妯娌有趣的多。对那些妯娌,她大约是视而不见的。而她的妯娌却没法子无视她——因为她有她们得不到甚至不敢妄想的东西。权势。”他又拧起眉头来,“看着一个女子成日呼风唤雨,外头那些男人还听她的,妯娌们心中必然郁郁。她们一直以为自己‘无才为德’是对的、辜氏‘不安于室’是错的,日日盼着辜氏得报应,她却过得愈发好了。”
探春也蹙眉道:“这么看来,大姐姐倒是不能嫁去他们家了。”
贾琮道:“不是大姐姐不能嫁,是翼之不会娶的。他的祖母他能不知道么?这门亲事若成了,依着咱们家的势力并两家的关系,他祖母哪里管的住大姐姐!我们都是死的么?故此大姐姐是不会受委屈的。唯有他祖母会愈发憋屈烦闷。”
探春道:“这却是他祖母过于执念了。”
贾琮叹道:“亲缘可不就是这样的?要论起来,二叔对环哥哥并不好,平素处事也颇荒唐无能,这些日子在京中不断给他添乱,环哥哥还不是得老老实实的护着?那是亲爹,没有感情也有骨血。”
探春撇过头去,悠悠长叹一声。半晌,她忽然击掌道:“当年白令恩设计得旨领着郡主来岭南保不齐是有缘故的!因为有辜氏收服的蛮部在,而蛮部是个朝廷难以搜查到角落,将郡主藏着很安全。”
贾琮张了张嘴,“嗷”的站起来:“哎呀!这么看,龚三亦与白令恩的交情只怕比咱们想象的深。”
探春立时道:“义忠亲王不平反对咱们更好些!”
贾琮摆手:“平反还是要平的。为了翼之与龚先生多年的情分也得平这个反。再说,我送虎符的时候已经写了望诸位帮着平反之意,纵然我不说,诸王议事也会做的。这个时候,他们都想着快些扫掉先帝与太上皇的威严,替义忠亲王平反最容易成效——比废立还好用。”
探春皱眉道:“若平了反,我恐白家站到司徒家那边去。”
贾琮笑道:“义忠亲王连男丁都没了,他们站过去能怎样?”
探春道:“可以过继一个或是假冒一个。”
贾琮道:“那也无所谓。翼之是不会站到司徒家去的;对詹家而言,是詹鲲要紧还是白令恩要紧?”
探春轻叩了几下桌案,心中盘算着,还是让龚鲲与元春这桩婚事成了的好。
贾琮又道:“若是平了反,郡主可以回复身份,白家兄弟也算对得起义忠亲王了。她又是个女子。做下属做到这份上已足够。接下去白家也没什么可以为义忠亲王做的,自然便会想到自家头上去。为了香港他们也得跟咱们合作的。三姐姐……三姐姐你发什么愣?”
探春“哦”了一声,从冥思中醒来。她方才由自己盘算着元春与龚鲲亲事能成最好,推己及人,想到白家与龚三亦头上去了。因扬起眉头道:“琮儿,只怕龚先生的念头没那么容易罢休。”
“哈?什么念头?”
探春道:“你与郡主的亲事,只怕他没那么容易罢手。”
贾琮眨眨眼:“这个么……他横竖得手不了。”自从在长安与那郡主长谈一番他便将此事撂下了,这会子听了探春的话,虽不知缘故,又重新警觉起来。
第 3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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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4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43 章
姐弟俩各怀念头对坐了半日,大眼瞪小眼,无计可施。
次日贾琮在梨香院见着龚鲲,苦笑道:“你们家的事、你的事,根本缘故我终是想明白了。”
龚鲲瞧他那模样便点头,又轻叹一声:“你竟能想明白!”
贾琮道:“我昨晚绞尽脑汁想了一夜,也当真没想出妥当的法子来。”
龚鲲道:“我都想了许多年了。”
贾琮道:“只是事到临头,没有法子也得硬着头皮想。而且你从前那般拖着也不是个事儿。不妥当的法子我有几个,咱们回头商议。”
正文 第217章
这一日晚饭时分,贾琮龚鲲在必胜客大酒楼订了个小雅间,没拉上元春。二人对坐半日,贾琮先说:“有时候当局者迷。我先说说我猜的,你听听。”龚鲲点点头。
“你这么大岁数亲事不成,最大的矛盾便是你的眼光与你祖母的心愿背道而驰。她喜欢的你看不上,你看得上的却是她最厌恶的那类女子。你三叔婆大约教导过你吧。”
龚鲲苦笑道:“岂止教导过,祖父看他二人喜爱我,差点将我过继给他们。我祖母以死相逼才没有成事。”
贾琮一咧嘴:“这仇比我想的还大。你从前在家中的时候可看上过什么姑娘么?”
龚鲲叹道:“主公实在多智,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贾琮道:“当年你进京也二十多岁了,琏二哥哥那么大的时候已有了福儿。若是一人孤身在外还罢了,身在老家你爹娘哪里肯放过你?最多十七八就得给你娶亲。现在你都已这个岁数了还没见龚老头着急跳脚,将你祖母并他老婆的恩怨连着一想便好猜了。那姑娘你还惦记么?”
龚鲲怅然道:“早已儿女双全。”
贾琮皱眉道:“你们家的家族势力真的很大。”
龚鲲默然。
贾琮道:“那个……我猜……龚先生接到我爹的信,应该颇为高兴……”
龚鲲苦笑道:“他必是巴不得的,保不齐这会子已给我祖父去信了。”
贾琮翻了个大白眼:“他大概已经等了许多年了,回头问问他抱着门框疯笑了多久。”遂又愁道,“若是如此,你们家谁说了算?你祖父万一开口了,这门亲还能拆么?”
龚鲲不语。
贾琮叹道:“头一回见你这么没主意,可见人都是对别人的事儿有法子、对自己的事儿束手无策。”
龚鲲抬眉问他:“你不是有主意么?”
贾琮扳手指头道:“眼下的麻烦有这么几个:第一,你祖母的心结。她一心想证明她自己是对的,辜氏是错的;现实却总不给她这个结果。第二,龚三亦那老家伙保不齐还乐得看她笑话,指定不会帮忙。第三,我大姐姐是个羞于表达感情的女子,不会倒追男人。第四,你对从前喜欢的那位姑娘不曾忘情——别否认!每日对着一大群漂亮姑娘,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性子各色都有,你竟从不动心!要么你心里有人,要么你不是个男人!”
龚鲲摇头道:“早已忘了。”
贾琮道:“情之一物无踪无形,没法子去集市买来,也没法子如随手丢却。你说忘了,只是你心知该忘的。知易行难,该忘的往往忘不了。”他摇头道,“你心中若一直埋着旁人,我大姐姐无论如何也是进不去的。她心里有你、你心里没她,她的日子还不定多难熬。这门亲还是得拆了才行。”
“……”龚鲲怔了半日才道:“大姑娘不曾对我有意,你猜错了。”
贾琮道:“我昨晚试探过了。”
龚鲲又默然。
贾琮吐了口气,道:“你祖母的心结倒是好办。若亲事成,让大姐姐装个老实便是。她在宫中磨了那么些年,装傻充愣的本事自是有的。还是别成吧……只是你总要娶媳妇的。让你媳妇装傻充愣?”
龚鲲道:“我应过祖母不再欺瞒她。”
贾琮撇嘴道:“那不叫欺瞒,叫哄。老人都是老小孩,只当是哄小孩便了。再说,人都是有许多特点的,我朝语言又博大精深,换个重点再换个说法不就得了?不提你媳妇可聪明,只说她老实,有时候也有点子小机灵。”
龚鲲道:“这不就是欺瞒么?”
贾琮道:“这是策略性重点转移。聪明的人难道就不老实么?贾维斯可聪明?咱们这里还没人比他老实吧。”
龚鲲眼神动了动。
“不提她可念过书,只说针线做的极好。不提会弹琴,只说擅长厨艺。你祖母这般迁怒便是由龚老头他媳妇身上的一个特点延伸到有这个特点的全部女子。可那位辜氏婆婆必然不止一个特点,除了聪明她还骄傲。真正令你祖母厌恶的不是她聪明,而是她骄傲。你看看能不能拐个弯子,让你祖母不再厌恶聪明的人,改厌恶骄傲的人?”
龚鲲道:“不成,我曾试过。”
贾琮眨了眨眼:“喂,你都这么大了还不肯成亲,她不着急么?”
龚鲲又不语。
贾琮头疼了:“龚翼之你也有闭口不言的时候……摸不清头脑愈发想不出法子来。”
龚鲲遂说:“不甚着急。”
“奇怪了。”贾琮嘟囔道,“怎么会不甚急呢。好吧先不管这个,若是你祖父来了信让你与我大姐姐成亲怎么办。”
龚鲲道:“我不应便是。如今只须应付赦老爷。”
贾琮摆手道:“我爹我能应付。你确定你能扛得住你祖父么?”
龚鲲淡然一笑:“若扛不住早扛不住了。”
贾琮顿觉他的故事不这么简单,还不定有什么狗血藏着呢,眼珠子咕噜噜乱转。
龚鲲瞧见了,无奈道:“莫胡思乱想。既这么着,你对付你爹我对付我祖父。”
贾琮叹道:“只得暂且如此了。”二人又是各怀心思对坐了半日。
贾琮回去立时将蓝翔喊来,吩咐道:“你小子是个机灵的。今有件事须得你替我查去。”
蓝翔忙拍胸脯道:“爷只管吩咐!定不负爷的嘱托。”
贾琮道:“龚翼之从前在老家曾有爱慕的女子,后不知什么缘故二人没成。你去一趟他老家,查查清楚缘故,再打探打探那女子眼下如何、她男人待她如何。”
第 3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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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4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44 章
蓝翔道:“小的听各位爷们姑娘并下头的人说,小龚先生跟大姑娘……”他伸手比划了一个配成对的手势。
贾琮道:“这桩亲未必能成,须得看你查出什么结果来。”
蓝翔“啊”了一声,捏拳头道:“这般要紧,小人定然查清楚了!”
贾琮点点头:“跟马行的人一起去。”
蓝翔笑道:“小的知道!”
因红.袖终于择了女婿,数日后蓝翔只说往广州去替他姐姐采买嫁妆,揣着贾琮的信物走了。田更子也买好院子、请人接家眷过来预备成亲,一时大伙儿颇为热闹。贾琮明面上忙得团团转,心里头急的跳脚。待蓝翔满面风尘的回来,瞧他那神情便知道,那事儿不好办。
马行曾替龚鲲与龚三亦送过许多回书信物品,熟门熟路。蓝翔查了马行从前的单子,发觉龚三亦给他哥哥送过数回药材,便从库中翻出来些京中带来的好药材,假借龚三亦之名给龚鲲祖父送去。他自己扮作马行送东西的小子同客栈伙计扯闲话,假意随口提到龚鲲,好奇这位爷怎么还不娶媳妇,可是只兔儿爷。那客栈伙计便贼兮兮的说出一番话来。
原来龚鲲原先看上了一个女子,因他祖母不肯答应,龚鲲还闹得很凶,跪了门什么的。他祖母给人家家撂下了极狠厉的话,那女子名声损的厉害,终嫁了个鳏夫,他丈夫前妻留下了一子,她自己生了一女,如今一个十岁一个五岁。她丈夫起初待她极不好,动则打骂。后有回连幼女都打,那女子发了回狠,好悬将她男人宰了!男人方知她是个有本事的,不敢再惹,只是二人相敬如冰。
贾琮顿觉头大如斗。难怪龚鲲祖母不着急。老太太以为,时日越长,那女子养的孩子越多,龚鲲便越惦记不上她。其实那女子定是瞧不上她丈夫的,保不齐早都没同房了。龚鲲本事越来越大,若有心夺那女子也不难,说不得还念着有一日能娶她呢。
只是,时光流转,世事变化。龚鲲在外风云驰骋,那女子守着一处小院,二人皆不是当年的那人了,究竟还能不能相处却又另当别论。不论如何,龚鲲须得回去见她一回,看看她是白月光还是饭粒子,是朱砂痣还是蚊子血。
他遂寻到龚鲲,道:“翼之你回家一趟吧。”
龚鲲以为是元春之事,叹道:“我会向祖父说清楚。”
贾琮摇头:“抱歉,我实在不放心,让蓝翔去打探了你的事。”
龚鲲面色微沉。
贾琮道:“你得去跟那女子做个了断。你在外头这些年必然是变了的,她在家中这些年也必然是变了的。你们还能不能在一起?若能,使个法子诱她男人到台湾来,来了再使个法子让他二人和离,依着你的性子当会好生待她女儿。”
龚鲲眼神“腾”的亮了!
“若是性情想法习惯皆变了,许多错过是无法挽回的,也无法补偿,过去了就过去了。大约你想送她银钱她也不会收的。你问问她,可要和离?这个你能帮她。”
龚鲲才亮起的眼又暗了下去。
贾琮陪着他发了半日的呆,叹道:“总是一桩绕不开的事儿,早晚要解决。早动手早好。万一你们还能在一起呢?趁年轻还能养个娃。”
龚鲲迟疑道:“只是我祖母不会答应。”
贾琮道:“替她换个身份,就说是在台湾遇见的一个女子,长得极像她,擅长女工厨艺。因为新换的身份是真的,你没欺哄你祖母;长得像也是真的,难道她自己长得不像她自己?再说,你祖母也许多年没见过她了吧,化化妆便可不那么像了。虽说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总得先尽力试试。未尽全力,你怎么就知道非得负一个不可?保不齐可以两个都不负呢?”
龚鲲眼睛又亮了,击案道:“从何处想来!”他兴奋得跺脚,“三爷,我算明白了,你当真是胆大,没有什么事儿是你不敢想的!”
贾琮微笑道:“不是我胆大,因我不是你,不曾为你祖母所束缚。若此事落在旁人头上你也能想的到。”
龚鲲欢喜在屋中转了几个圈,回身向贾琮一躬到地。
贾琮咧嘴道:“果然爱情的力量是神奇的。”
龚鲲便等不得,急匆匆跑去林黛玉那儿交代手中事物去了。
贾琮坐在他屋里愣了半日,又出来拉马跑去了书院。元春平素皆在那儿。
拽元春到四下无人之处,贾琮将龚鲲之往事并方才自己出的主意都说了,眼睁睁看着元春面色忽明忽暗终如死灰。他道:“许久以前,我看过一篇西洋的评话,记得极清楚,叫做《她来自大洋彼岸》。文中有一西洋淑女,乃是其父与外族女子私养的,后带回家中教养。纵然父亲千般宠爱,此女始终一心惦记生母,怨恨其父将她与生母分开。生母如同压在此女心头的一块巨石,永远搬不开。终于,她设计私逃回生母之族——却大失所望。”
元春问道:“她生母如何了?”
贾琮道:“她年幼时,她生母只是个母亲。世间女子养孩子都一样,悉心照料,温柔如水,视女儿为天下最珍贵的宝物。待长大之后,许多事便不同了。两族风俗、习惯、好恶天差地别。她母亲的言谈举止她皆看不惯,她母亲以为的好事她皆受不了。其实母亲还是一如幼年那般爱她、想为她好。只是二人所思所爱截然不同。”
元春默然半日,问道:“最终呢?”
“她父亲托一位爱慕她的绅士接了她回去,那女子见到绅士时如见了救命恩人一般。故此,”贾琮抬目看着元春道,“我一定要翼之回去见他当年所爱的那女子。翼之必然变了、那女子也必然变了。龚鲲这些年所思所想变化巨大,那女子又死死的困在一个小院中。若他两个还能相处融洽,姐姐就死了心吧。纵然这会子龚鲲娶不了她,早晚也是会娶的。若龚鲲发觉他说的话那女子皆听不懂、那女子在意的他又没兴趣,就如那西洋淑女与她生母一般,也能做个了断。到时候,他就如同新生了一回。哪个女子最先对他好,他便极容易接受谁。大姐姐可顺水推舟,当能水到渠成。”
元春闻言静默许久,忽然说:“你可知道红.袖也对翼之有意。”
“哈?”贾琮一愣。“她不是要出嫁了么?”
元春轻笑道:“她以为我……”
“不是吧……”这事儿他可当真没看出来。“你不会是搞错了吧。”
元春站起来道:“这等事,旁人会搞错,我断然不会。”因回身向他说,“琮儿,你做的极对。红.袖既能想通,你姐姐又何尝不能呢?且待他回来再说吧。万一呢?”
正文 第218章
话说杨衡早已打着“嗨爪”大掌柜的旗号扬帆去了西洋,贾琮还给了一个西洋名字“hyr”,顺带绑些西洋学者回来。因得了报信,有大主顾想见“嗨爪”,贾琮吴小溪等人年岁都小不方便扮装,便怂恿贾赦出马。
贾赦也觉有趣,特亲去集市上选了身土财主的衣裳,让孩子们七嘴八舌鄙视了一番。可巧这些日子南边忽然冷了下来,乃从柜子里翻出京中带来的猞猁狲大裘让他披着,又捧了个古朴大方的手炉子,一行人去了广州。
因与那客人约在一处酒楼雅间会面,贾赦等先到,个个屏息凝神装模作样的。一时那买家来了,也穿着了身天马皮的斗篷、华丽上不输贾赦,绷着脸儿抬眉一扫——两下里的人目光交会,都怔了怔。贾琮头一个哈哈大笑起来。来者正是还在南边当海盗的南安郡王霍晟。
贾赦也笑指着他道:“原来是这个小子,你们还让我穿得跟个阔老爷似的。”
贾琮分辨道:“总比您老自己挑的那身好些。”
霍晟也觉好笑,道:“近日闻听有位叫嗨爪的西洋火器商极有来头,有京中要紧人物做靠山,原来是赦公。”
贾琮道:“怎么小霍你要买火器么?”
霍晟横了他一眼:“你问我?不是你给我送的东瀛地图么?”
贾琮“哇哇”两两声,蹿到人家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霍,咱们真有灵犀!我一个字都没写你都明白我的心意?”
贾赦便问:“什么地图?”
贾琮道:“我给他送了份东瀛国的地图,撺掇他打仗呢。咱们既然要卖西洋火器,自然得有人打仗才行不是?不然东西多不好卖。”
霍晟瞧着他道:“原来你是因为自家想卖西洋火器才撺掇我打仗的么?”
第 3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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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4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45 章
贾琮点头:“不错。”乃正色道,“你看,小霍你年纪轻轻,正是出人头地之时。偏你不但是个王爷,还是个异性王爷,要出人头地有几分麻烦。说到底,男人想要的无非是名声与钱财罢了。东瀛倭寇数百年来扰我国境、杀我黎民,你若能把他们的老窝掏了,名垂千古指日可待。”
霍晟瞥了他一眼:“你当打仗那么容易么?粮草兵刃士卒哪一样不是烧钱的。”
贾琮嘻嘻一笑:“东瀛有皇帝、有贵族。凡有皇帝、贵族的国家,必有集中财富。横竖你手上有极好的军队。打呗!抢呗!朝廷成了如今这模样,你抢到的任何东西都不用上缴天子,统统归你自己得了去!名利双收!顺带替百姓平除了倭寇,”他一击掌,“我们家还可以赚几个卖火器的钱,岂不四角俱全?”
霍晟道:“东瀛国看着小,兵力倒也有些,没那么好打。”
贾琮道:“又没让你将他们国土占了!倭寇怎么干你也怎么干。”
霍晟眉头一皱。
“我朝历来与外族交战,多半是把人家国都打下来,让人家皇帝写了降书顺表,然后退兵回朝。把疆土白白送还人家不说,连战争赔款都不用。故此我朝打仗花的钱皆是平白花出去、有赔无赚的,还美其名曰仁义。其实打仗最好来钱了。咱们不要面子要里子,抢之乎也即可。你只挑皇宫贵族的大库房搬去,管保一仗打下来赚个盆满钵满。”贾琮斜睨着他道,“想动手快些!晚了保不齐就让旁人占了。”
霍晟才听了他的话还点头呢,闻言忙问:“什么意思?”
贾琮道:“天子爱颜面、诸侯爱实惠。我预备将诸王一并挑唆了。你们得外族的皇家金库,我赚贩卖西洋火器的钱。小霍,他们可比你更需要钱些。而且越是皇帝家的越不在意什么阴司报应,你看挖坟掘墓取前朝君主陪葬品的都是皇帝家的,劫掠外族算什么。”
霍晟笑了:“说的也是,天家既无情义,自然也不在乎这些。”他思忖了会子,忽然问道,“上回我托王大人向令姐求亲,却不知你何故不肯答应。”
贾赦本来在旁闲闲的吃茶听着,闻言猛的坐直了:“什么?你向我们家哪个丫头求亲了?”
霍晟道:“年岁相仿的唯有三姑娘。”
贾赦立时瞪着贾琮:“我怎么不知道?”
贾琮忙道:“爹,这事儿是他不靠谱!”因扭头向霍晟道,“纵然我大姐姐没上你们家的名牌,曾入府为令尊姬妾之事总是板上钉钉、没法子抹掉的。她与我三姐姐是亲姐俩!你这个儿子向她求亲算什么事儿啊。”
霍晟奇道:“怎么你会在意这个?你不是平素从不在意的么?”
贾琮道:“我自然不在意这个,我姐姐在意。”
霍晟面露迟疑。贾赦却嚷嚷:“这有什么?大丫头连你老子的面都没见过两回,根本算不得他的人。”贾琮赶忙从桌子下头踢了他老子一脚。霍晟自然察觉了,有几分好笑。
旁边吴小溪忽然笑着说:“听着仿佛霍王爷极清楚我家主公为人似的。你二人交情这么好么?还是他肆意妄为已经尽人皆知了?”
霍晟随口道:“水家叔父说的。”
贾琮与吴小溪对视一眼,保不齐这个馊主意本身也是水溶出的。贾琮便说:“水溶大叔有几分呆了。结亲并非最好的同盟手段,结利才是。”
霍晟笑道:“他还想把他家一位女孩儿嫁给你们京中那大侄儿呢。”
贾琮一愣:“兰儿?他开玩笑!坚决不要!”
霍晟奇道:“他女儿并无不妥,我瞧着这门亲倒是不错。”
贾琮伸出一根手指头来:“第一,我二叔是个无能、肤浅且爱狐假虎威的人。与王爷、哪怕是异姓王爷挨边儿,他都会兴得平地无风三尺浪。我们家好容易消停了些,我可不想引得他奇怪的野心起来,又惹是生非。环哥哥已经够辛苦的了。第二,我们家兰儿是个老实孩子,断乎不能娶什么公主郡主,会吃亏的。我们家结亲,以人为本。有喜欢的都结喜欢的,没有喜欢的,男的低娶女的低嫁。”
霍晟闻言抬目看了他一阵子,笑道:“你有喜欢的么?”
贾琮只觉后脊梁一寒,正色道:“别打我主意,打不着的。”
霍晟叹道:“我知道打不着,不过白说一句罢了。”
贾琮哼道:“知道就好。”
霍晟又叹一声:“我家还有个小姑母没成亲呢,祖母日日来信催促我帮着找合适的人家。”
贾琮已得了京中来信,知道他祖母相中的女婿要娶薛宝钗,忍不住笑道:“横竖你家有钱有名,招赘一个聪明些的书生便是。明年的科举大约要延了,大不了后年榜下捉婿么。”
霍晟摇了摇头:“拖到后年她年岁就大了。”
贾琮却忽然想起什么来,“哎”了一声:“我记得早年听谁说过,理国公柳家的两个姑爷皆是榜下捉婿。”
霍晟道:“是啊!”
贾琮道:“四王八公皆先帝老臣,皆有钱。当日方雄在京中的时候抄了不少公侯府邸,偏没动四王。八公当中除了我们家是没钱的、东府是无能有好亲戚的,余下六家抄了五家,只剩下理国公柳家没动。缮国府出了个贵人,偏那贵人只养了个公主,竟是也没留下。”
霍晟道:“大约柳家有什么人与方雄有往来。”
贾琮道:“柳家早已败落,姓柳的没一个得用的,唯余两个女婿撑门面。”他皱眉道,“方雄在那阵子,京都豪门便是一座座的金库,他随便搬。他既是诸位王爷寻来的,这柳家必然投靠了哪位王爷的。不然,覆巢之下无完卵,人家凭什么放过他们家?”
霍晟笑道:“若依着这话,宁国府大约也不是因为有个好亲戚。贾珍与六王爷往来多年,京里头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贾琮怔了怔,撇嘴道:“你说的是。”
霍晟道:“方雄倒还算好的了,只劫了财,不曾动人。”
贾琮嗤道:“这些人家有几个可用之才?哎,对了……”他看着霍晟,“他不动你们家,是你手中有兵;不动其他三位王爷什么缘故?”
霍晟淡然道:“这个我却不知。只略猜猜,大约与理国府也差不多。”
贾琮奇道:“人都说四王八公四王八公,怎么四王勾搭王爷的多、八公少呢?”
霍晟道:“异性王也是王,比公碍眼多了。八公还能盼着司徒硠念在先帝份上高抬贵手,四王却是分毫没有生路的。”
贾琮略思忖片刻,点头道:“有理。小霍,我怎么觉得你比当年在京中能耐长进许多了?”
霍晟淡然道:“京中无人教养罢了。”
贾琮眨了眨眼,溜一眼吴小溪,二人眼中皆有罕色。可见霍晟之祖父何等英明!他们家的底子只怕尽在南边,京中除了产业、连人才都只是空壳子。霍晟一时半刻当是不会回京的。
他们遂罢了闲扯,贾琮与霍晟说了会子东瀛国如今的德川幕府大将军制度,并他听说的哪些城市大些、有钱的贵族多些。霍晟也在水军呆了这么些日子,东瀛之事亦曾听说些。而后贾琮撤退,吴小溪出面与霍晟商议买卖。
从酒楼出来,贾赦与吴小溪同时低声说:“兰儿那事儿他是故意说的!”“水溶那事儿他是故意说的!”
贾琮这回反倒没明白过来,一怔。
贾赦哼道:“他想娶三丫头,咱们明着拒了,且意思清楚、缘故明白,这门亲必是成不了的。这小子还将水溶拖下水。水溶那小狐狸,既知道你的性子、又将主意打到兰儿头上,显见是吃准了老二的性子。他这是故意漏口风给咱们、让咱们好有些防备呢。”
第 3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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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4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46 章
贾琮“嗷”了一声:“那得快些给环哥哥传信儿!”幸而他们就在广州,借王子腾的军报传私信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一时又道,“水溶挺照看他的,他倒是转手坏水溶的事。”
吴小溪道:“这才不是坏水溶的事呢。你们且想想,依着三少将军与环三爷的性子,若是兰小爷的大事上被水溶算计了这么一回,岂能不埋怨他?”
贾琮道:“不是埋怨,我会给他搅掉。只是颜面上难免不好看。”
小溪点头道:“依我看,霍晟比水溶还清楚咱们这些人的性情。水溶么,大约是小瞧了环三爷。也难怪,他平素看着确不打眼。”
三个人随口商议着,出来上了马,往两广总督府上去了。
王子腾这会子一心以为元春要出嫁,欢欢喜喜的命人替她预备各色嫁妆。贾赦也揣着明白装糊涂,假意与他一道商议。贾琮瞧这俩老头那兴头,告诉他们实话吧又有几分不忍心。也难怪,元春如今的年岁早已是高龄剩女,本是他二人的一块心病,忽闻捡到一个还不错的女婿,是家长都得欢喜。
他思来想去,终是趁了个空子将贾赦请到僻静无人之处,埋怨道:“爹拿翼之碰瓷儿呢!捆绑不成夫妻、强扭的瓜不甜。”
贾赦立时道:“你懂什么?他不是不愿意,是没想过。龚三亦早说过,他从前念着一个姑娘,因为没娶上,人家嫁给了旁人,他憋屈的再不曾沾女色。待与你大姐姐成了亲,依着她的人物品格性情容貌,我保他们和和美美!”
贾琮撇嘴道:“果然嘴是两块皮!他这么一说也没错,只全不在点子上。”便将真正龚鲲不娶之因从头说了一回。
贾赦听罢思忖了会子,问道:“那女子如今模样如何?”
贾琮道:“这个我倒是没问。”
贾赦瞪他道:“该问的不问!蓝翔跟着来了不是?喊来问问。”
遂将蓝翔喊来一问那女子容貌,蓝翔道:“我瞧着颇无精神。模样么,依着她的年岁倒是不赖。”
贾赦问道:“你瞧的可仔细?比恋耽美如何?”
蓝翔撇嘴道:“比恋耽美姐姐差的远了去了!腰可粗呢,奶.子倒是大,眉眼儿我瞧着也只平平,给大姑娘提鞋也不配。”
贾赦乃回头向贾琮道:“不必说,龚鲲与她再成不了了。”
贾琮道:“未必,保不齐他不在意容貌呢?”
贾赦嗤道:“不在意容貌?当年那女子在他们那儿必然是个容貌出挑的,不然龚翼之决计瞧不上。只是再出挑也不过尔尔。若当真极美,名声不好都必有好些的男子肯娶她,不至于嫁给一个鳏夫——真美人在眼前,名声算个什么?后来翼之心中再三回忆那女子只一直在花枝子一般年岁,纵然比不得咱们家这些女孩儿貌美,也必有可人之处。你又数回告诉他你大姐姐与他有意。他见了那女子,难免会在心中拿你大姐姐跟那她比。我才说什么来着?元丫头的人物品格性情容貌哪一样不出挑?高下立见。”
贾琮才想说什么,又闭了嘴。
贾赦乃叮嘱道:“你当日那番话极好!什么两个人都变了,只怕再难贴合云云。龚鲲回来必然会说,他与那女子沧海桑田,不复从前。你只陪着嗟叹几声便是。”
贾琮道:“翼之的为人,当不会撒这种谎儿。”
贾赦道:“哪里是撒谎?他心里头是愿意他自己嫌弃那女子容貌才放弃她的,还是愿意二人皆已变化、再难相处才撂开手的?”
贾琮“嗷”了一声,奉承道:“爹!你是个心理学家啊!”
贾赦哼道:“什么心理学家?你老子当年也是个风流人物,什么没见过。”遂得意洋洋的又寻王子腾商议元春的婚事去了。
正文 第219章
话说龚鲲回家去了,许久不曾有音讯;倒是龚三亦自京中来信,拿着长辈的身份替他将他与元春的事儿定了。元春知道龚鲲心里有人,起初惴惴了数日,后也想开了,只作诸事不知,每日该做什么做什么。贾琮听了他爹的“容貌说”,心中迟疑要不要告诉元春。想了许久,悄悄说与探春商议。
探春闻言立时摆手:“万不可告诉大姐姐!免得平白心生芥蒂。”
贾琮道:“只是大姐姐迟早也要老的。”
探春瞥了他一眼:“二姐姐出阁的时候你怎么说的?”
贾琮托着腮帮子道:“翼之是自己人,我不愿意以势相压。”
探春戳了他一手指头:“当清楚的时候糊涂。你只想想,大姐姐但凡没入宫当是个什么身份?”
贾琮辩道:“义忠亲王若没倒台,翼之身份也不低啊。”
“假使义忠亲王这会子在位,他也不过是先太子太保的侄孙。”探春道,“他两位叔公皆没有爵位,假的那位詹峰还有自己嫡亲的孙儿,他只能算个外八路的亲眷子侄。纵然龚三亦比他更有才些、保不齐还更有功些、并与翼之更亲近,议婚之时却不看这些的。再说,大姐姐若非受家族所累,也是当娘娘的坯子。”
贾琮不禁点头,嘟囔道:“这倒是真的。”况荣国府这等人家养的女孩儿,自小金尊玉贵,纵然上了年岁也决计不会忘记保养容貌,落不到黄脸婆那份上。他遂不再纠结此事,看着探春道,“等大姐姐出阁,挡在三姐姐跟前的挡箭牌便没了。我爹就该盯着三姐姐了。”
探春端着茶盅子施施然道:“你替我顶着。这会子我没功夫也没心思,等哪一日我遇上可心的人想嫁再说。”
贾琮一躬到地:“遵命!尚书大人。”探春莞尔。
另一头,贾环收到王子腾的军报,水溶恐怕在打贾兰的主意,吓了一跳,忙袖着那信去寻龚三亦商议。龚三亦扫了一眼道:“这般小事也来问我?自己对付去。”回头只命石秋生背书。
贾环可怜兮兮趴在石秋生案头:“秋生,我失宠了~~”弄得石秋生心神不宁。龚三亦一怒之下将他轰了出去。
石秋生待背完了书,小心翼翼向龚三亦道:“先生,不如帮帮环三爷……”
龚三亦道:“你莫管他,连这么点子事儿都抹不平我也白了教导他这么些年。”老头儿说着嘴角悄然翘了起来。
石秋生垂头应“是”,仍悄悄瞟了几眼门外。
龚三亦瞧了他会子,正色道:“秋生,来日你离贾琮远些。”
石秋生一愣。
龚三亦叹道:“早年环儿也是你这个性子……你瞧他如今那德行!常言道,近墨者黑,贾琮就是那块墨!”乃咳嗽几下,命他接着背下一节书。
石秋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老老实实背书。
贾环遂又撤身去了柳氏木材行。朱桐算是秦可卿带的学徒,暂住在此处。柳湘莲已将盘龙山交给葛樵,自己在木材行管管账,没事围着媳妇儿乐呵呵转圈子。秦钟因他姐姐有了身子,也时常跑过来。故此贾环来的时候他们四个都在。
虽然都与秦可卿时常见面,贾环与秦钟两个这些年却极少得遇,乍一相见还有几分客气。贾环瞧秦钟个子也高了、眉眼也俊朗了,慨然道:“啧啧,当年那个秦小官人简直是另一个人!”
秦可卿拉着秦钟的手道:“自打我与二郎成了亲,二郎见他身子弱,时常逼他绕着宅子跑,还逼着他吃饭……”
说的秦钟臊了,晃了晃秦可卿的手:“姐姐别说了!”贾环与柳湘莲齐声大笑。
秦可卿又道:“他也大了。眼看就是过年,转过年关去也该替他访一门好亲事了。”
第 3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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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4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47 章
秦钟愈发涨红了脸,跺脚喊:“姐姐!”
柳湘莲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么。”
秦钟愈发臊的扭过脸去。
贾环忽然“哎呀”了一声,众人都看着他。他道:“方才你们说秦钟哥哥当娶亲了,我便盘算了一下四亲八邻可有什么合适的女子没有。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年岁大略也相仿。”
秦可卿大喜:“是谁?!”
贾环笑道:“你们可别说我拉郎配啊!就是薛大哥的堂妹,薛家的小姐姐,不知你们见过没有。家里也算可靠,模样极俊,又有才学,听说诗写的极好。”
贾环一壁说,秦钟一壁想挣脱秦可卿跑出去;秦可卿死死捏着他的手不给跑,思忖道:“前两年见过一回,那会子虽稚嫩,委实是个好模样儿。她多大了?”
贾环道:“我只记得比我姐姐小,我姐姐今年十六来着。”
秦可卿点头:“年岁倒是相当。环儿,你说她诗写的极好,替我弄首来瞧瞧?”说着扭头看了秦钟一眼。秦钟憋红着脸低喊了一声“姐姐!”
贾环道:“此事只是我突发奇想,回头得去跟刘大哥商议。还不知这会子她议亲了没。”
柳湘莲插话道:“从前你们都说薛大傻子与刘霭云热乎不了两年,这都几年了?我瞧着他二人竟有几分老夫老妻的意思。”说的众人都笑。柳湘莲自己也撑不住笑了,口里还说,“你们别笑,薛大姑娘眼看明天开春就要出阁,薛家那些事儿谁管?”
贾环道:“我已问过了,刘大哥说还是薛大姐姐管着。”
柳湘莲惊道:“莫非要拿薛家那么些产业给她当嫁妆不成?”
贾环道:“如今暂没人好接她那摊子事物。从前她没干过不知道;自打她接手薛家以来,陈年旧账清理一空不说,硬生生将薛蟠那坐吃山空的产业扭亏为盈了,人手安置也极妥当,下头的人都服她。另换个掌柜一时访不着。再有,我瞧薛大哥哥对蒋子宣那满意劲儿,保不齐他们几个都商议妥当了,来日要从薛大姐姐家过继个儿子。上回我去他们家吃酒,刘大哥与薛大哥一道迎出来,那架势跟主子似的。”
柳湘莲笑道:“他可不就是薛家的主子么?”
贾环道:“刘大哥是个极妥帖的人,心思又细、行事又稳。若非已得了什么底细,他不会在薛家那般模样。从前他极少去薛家的。”
秦可卿道:“只是薛大爷他母亲肯答应么?”
贾环哼道:“如今的薛大哥,他母亲管的了么?再说,且不论刘大哥掌着薛家海货产业这些年,单是他那群票友薛家都惹不起。”
秦钟本在旁垂头装死,闻言忍不住说:“我有同窗便是刘大家票友,怎么跟疯了似的!凡有谁说半句刘大家不好他便跳起来与人争执。”
贾环道:“不止于此。他可是救了许多朝臣及亲眷的。若没有他,兵困皇陵时那些小官并诰命们保不齐都能饿死一群。亏得他是个戏子,不然,不论贤王还是小圣人都断乎留他不得。且不说薛姨妈,纵是薛大哥自己都未必有他本事强。”
朱桐一直默默听他们说话,这会子也插道:“刘大家领票友送饭那事儿实在闻所未闻。但凡身份高些,哪怕是个土财主,这事儿也必不能成。唯有他是下九流的戏子,那曹大通才敢放他进去。却不知他从何处想来的?该不会是旁人的主意吧。”说着瞥了一眼贾环。
贾环笑道:“这个却是我的主意,然曹大通放他进去倒不是因为他是个戏子。”遂将当日他与曹大通交涉并后来出点子让他独携天子一人突围细细说了。
朱桐恍然:“原来太上皇被掳是你的主意。”
贾环道:“不过是为了我老子早日脱身罢了。再说,那会子还有旁的法子么?纵没有我,最终仍是那般。”
朱桐眼神动了动:“我与太上皇有家仇也罢了,怎么你和琮三爷从来都是一副不把天家放在眼里的模样?”
贾环忙说:“哪里不放天家在眼里?姓司徒的我们都从没藐视过一个好么?只是他与我爹相比,纵然我爹有种种不是也终归是我爹,司徒家跟我们家非亲非故。”
秦可卿顺着话接道:“朱先生之意乃是,世人皆天地君亲师,君在亲前头。”
贾环拍掌道:“我堂堂一个知道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演化过程的聪慧少年,若还天地君亲师,岂非太对不起马克思先生?又不是愚民。”
朱桐怔了怔,苦笑道:“依着这话,我若一心忠于义忠亲王岂非就是愚民了?”
贾环道:“那倒不是。你这是惯性,就是牛顿先生所说的那种惯性。”他遂念到,“惯性,是物质固有的力,是一种抵抗的现象,它存在于每一物体当中,大小与该物体相当,并尽量使其保持现有的状态,不论是静止状态,或是匀速直线运动状态。”又望着朱桐道,“由物及人,理儿是一样的。你父是义忠亲王的人,依着家族惯性,你自然也是义忠亲王的人。除非有外力加于你、改变你的心思、状态。”
秦可卿微笑说:“你与琮儿便是外力么?”
贾环摆手道:“非也非也。既是心念之变,也当以心念之力。牛先生马先生才是外力。我与琮儿并柳二嫂子皆是媒介。至于能不能改变朱先生所思所想,就看能量了。看看是天地君亲师的惯性更强些,还是牛先生马先生的变力更强些。”
朱桐面色有了几分纠结,呆了半日,撂下手中的册子道:“我出去走走。”
贾环笑嘻嘻挥手:“祝你溜达愉快。”
朱桐的背影才刚转出外头的大屏风,贾环伸了个巴掌到秦可卿眼前,秦可卿与他“啪”的一击掌,贾环欢快的说:“配合默契!耶!”
秦钟道:“你二人方才说的话仿佛极有道理,我只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秦可卿笑道:“我们暗暗捆绑了概念,将义忠亲王与天地君亲师捆在一处,将咱们与牛先生马先生捆在了一处。你自己回头细细想想,当能想明白些。”
贾环道:“亏的义忠亲王已输已死且无男丁存世,故而没有什么真龙天子、天命所归,他的人比旁人好拐些。”乃又一拍脑袋,“险些忘了,我今儿是有事同你们商议的。”便将贾赦来信拿给秦可卿柳湘莲两口子瞧了,愁眉道,“如今我们家的女孩儿都在南边,男丁也唯有兰儿可以算计。我有许多法子可对方水溶那厮,只是无法去根,对付了他还有旁人。我爹又是那么个性子,还不算老祖宗、二太太。”
秦可卿含笑道:“既已先知道了,便容易的紧。政公的病还没好吧。”
贾环揉太阳穴吐气道:“岂止他,老祖宗二太太都病的动不得。我就奇了怪了,平白做了一个白日梦,清醒了就该明白才是,怎么他们都跟塌了天似的。”
秦可卿思忖了会子道:“既这么着,不如再送他们一个白日梦,让他们再做一回,总能撑几年。再醒的时候总该明白了。”
贾环眨眨眼:“未必。”
秦可卿道:“再不明白可以再送一个,横竖白日梦不花钱,一直做无妨。你照着大姑娘那个如法炮制试试,保不齐有用。总比一直病着强些,也好不让旁人有机可乘。纵哄他们一辈子何妨?你们家也不用他们做什么,不惹事即可。”
贾环默然半日,强笑道:“嫂子说的是,哄他们一辈子何妨,又不指望他们做什么。”遂又磨蹭了会子,告辞回府。
贾环立在荣禧堂门口踌躇许久,终是闭目低声长叹,往贾政屋里去了。一进门,两个新鲜姨娘并周姨娘都在,唯独没有赵姨娘,不禁好笑。乃咳嗽一声,金钏儿忙起身笑招待他坐。贾环先给贾政请安,又问了问金钏儿他今日如何,最后方拱手道:“各位姨娘,我有些要紧话要回老爷,还望暂避一时。”三位姨娘立时鱼贯而出;贾政本来闭目躺在炕上,闻言也睁开了。
贾环坐到炕沿上向他老子低语道:“从好几处得了信儿,来源皆十分可靠。许多人家——各色都有——俱在盘算谋兰儿为婿。”
贾政双眼“铮”的亮了:“什么人家?!”
贾环道:“几乎各家王爷都有这个盘算;异性王里头,南安北静两家已确实了。他们不姓司徒,倒是比旁的王爷安全些。”
贾政一骨碌坐了起来,捋着胡须道:“虽不姓司徒,谁知道他们可投靠了哪家不成?万一不靠谱呢?兰儿还小,不着急,等他大了再说。”
贾环只垂着头,眼睛盯着炕沿:“老爷说的是,还是老爷通明事理,我竟不曾想到这一节。”
第 3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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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4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48 章
贾政笑了起来,晃了晃脑袋:“你才多大点子,何尝经历过这些。你老子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些。”
贾环又堆笑着奉承了几句,告辞出来。
不过两三天功夫,贾母贾政王夫人皆病好了,一个个喊贾兰去关怀夸奖了半日;贾母王夫人还将他搂在怀里摩挲许久,赏了不少好东西,又再三叮嘱他好生念书。贾兰迷迷糊糊的全然不知出了何事。
回到院中问她母亲,李纨道:“既然赏了你你便好生收着,老太太老爷太太疼你也是好事。”
贾兰哼道:“前阵子给宝二叔买通房的事儿平白的骂了你几回,膝盖跪青了一片,娘忘了我可没忘。”
李纨闻言低眉一笑,并没劝他不要同长辈计较,只喊素月拿点心来。
正文 第220章
却说贾环突发奇想,将秦钟与薛宝琴拉到一处去,便寻了个空闲日子去同刘霭云商议。刘霭云与秦可卿往来颇密,听闻是她弟弟立时答应了。贾环又去示意薛姨妈,她却不愿意。因薛宝钗的女婿蒋子容原是平原侯府的公子,秦钟之父不过是个小小的工部营缮郎,她恐怕旁人说闲话、重亲女轻侄女。可巧这两日有人上门暗示,理国府的一位外甥、高翰林之子正在择妇。薛姨妈心想,去了梅翰林家的亲事另许一位还是翰林家,岂不打梅家的脸?便有几分动心。
贾环去刘霭云那儿打探薛家之意,听说了哈哈大笑,道:“那个高翰林的儿子可不就是在当年在翰林院抛给琮儿一对大白眼子的?”便说了从前他们去翰林院整书之时贾琮与高翰林之子的笑话儿。刘霭云听罢愈发不喜此人。因薛蟠往平安州查看海货街去了,他便写信让薛蟠快些回来,另一头借着生意上的往来将此事做个笑话细说给蒋子容听。
蒋子容立明其意,当日又去给薛姨妈送点心。往日他与薛宝钗曾多次碰面,偏薛姨妈礼数多,自打定了亲事再不许他两个相见,只是她也许宝钗在纱屏后头闪个影子。蒋子容一眼觑见莺儿的脑袋在屏风侧面晃了晃,便知道宝钗来了,假意问起宝琴的亲事来。薛姨妈趁机将高家说了。
蒋子容大笑起来:“莫非就是白眼小郎君么?”
薛姨妈忙问:“什么白眼小郎君?”
蒋子容道:“那高家小爷早年出过一个笑话,我们笑了好些年,只是早已过去,保不齐人家也变了,不必再提。只是岳母还须细查查此人性情如何。”言罢便岔开话题。
他这么没头没脑的几句话,薛姨妈岂能放过去?忙正色道:“子容,宝琴是你妻妹,她的终身不可含糊。你知道什么快些说来。”
蒋子容道:“陈年旧事,也不知值得不值一提。”遂将贾环所言翰林院之事转述一遍,又说,“那会子他太过得意了些,许多人瞧他不顺眼,送了他一个外号‘白眼小郎君’。只是当日贾家三位小爷皆穿着寻常布衣,旁人以为是寒门子弟;时隔多年方知道他们是荣国府的。再翻回头来看此事,他那对大白眼子抛得有点子好笑。且不说他们家与荣国府哪个富贵,高翰林比赦公哪里比的了。京中大乱之前赦公掐着点儿将儿孙侄女一并带离京城,何其智也。”见薛姨妈面色踌躇,他又道,“俗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保不齐那高家小爷后来又长进了呢?”
薛姨妈问道:“你可知道他平素为人如何?”
蒋子容哂笑道:“从不曾往来。我虽也生在大户人家,早年颇为纨绔,如今已是一介商贾,人家翰林公子哪里瞧得上我这等俗人。”
薛姨妈立时想起荣国府那几个人瞧不上她女儿的出身来,不喜道:“商贾又如何?他们家只得了个高门媳妇儿罢了,从前也不过是户穷书生。”便将他们家撂下了。
薛宝钗在屏风后头听罢回头说给她妹子听,道:“这般人家,脸面上看着光彩,纵嫁了过去也难得有好日子过,与梅家一般无二,仗着与理国府有亲只怕还高傲些。”
宝琴抿了抿嘴低头道:“姐姐说的是。”
一时薛蝌回来了,乃与宝钗商议道:“今儿我见了刘大家,他说秦家那位是独子,老父已七十多岁了,母亲早亡。”他伸头到宝钗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宝琴若进了这一家,必是掌家的。还不用服侍婆婆。”又正色道,“他姐姐嫁的就是木材行的柳湘莲柳二爷。”
薛蝌没见过秦可卿,宝钗却是认识的,初见柳二奶奶时也吓了一跳。问她这些年如何,她道,早已还俗,如今替荣国府大房管管私账。宝钗口里只说难得,心中是却骇然。荣国府大房与薛家有许多生意往来,虽大都在刘霭云那头,她多少知道些,实在是大买卖。也猜了个雅,薛宝琴明艳动人,二人心中皆十分满意。薛蟠大喜,拉着柳湘莲一通畅饮,这门亲便定下了,看通书择了明年三月送亲。
薛姨妈从前日日犯愁女儿侄女难找人家,忽然间两个都许出去了,喜得日日合不拢嘴。只是旋即又开始愁薛蟠薛蝌。偏薛蟠她管不着,薛蝌又拿薛蟠挡着,一点子法子都没有。
转眼就是过年。龚鲲仍在老家没回,只托马行送信回台湾,说要在家里过年。因他手中许多事物与林黛玉互为代理人,黛玉埋怨了半日,又把贾琮喊去数落一阵撒气。贾琮老老实实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她只觉没趣,便罢了。
第 3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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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4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49 章
田更子之父田矛两口子并他两个兄弟紧赶慢赶赶着年关口上到了台湾府,见儿媳妇俏丽乖巧,从前是贾琮身边的,如今在潇.湘馆办差,也十分满意,预备开春给他们办喜事。
贾惜春吴攸这回得在外头过年了。他二人来信说到了陈国,陈王即先头的二皇子颇有些手段,纵没有虎符也将陈国兵马收服了。惜春去卖方子的时候陈王还数次问了林家姑娘如今可好、有了人家没有,瞧那意思仿佛有些余情未了。为绝他的念头,贾四姑娘随身的吴管家悄悄告诉陈王下头的一位美貌的矮个子侍卫,林姑娘已择定了人家,正预备嫁妆呢。那侍卫闻言眼神一亮,再三谢过他,还赏了他一锭金子,足有五两!
京里头,北静王爷水溶偶遇荣国府的二老爷贾政,邀他到茶楼小饮,因随口提及自己有一女与贾政之孙贾兰年岁相仿,又听闻小兰大爷年幼才高,诗文高出寻常少年许多,有意结为婚姻。贾政只道贾兰年岁太小,还不到议亲的时候,婉拒了。水溶也没觉得落面子,便说过几年再议。贾政欢欢喜喜回府去,赏了贾兰一块上好的砚台。
林海因女儿不在身边,只得去苏铮家过年。看苏澄撒娇卖痴心中十分羡慕。大年三十一过,贾环来苏家给先生们拜年的时候,他乃长叹一声,问道:“你可是暂不往台湾去的?”
贾环道:“京中总得有人在。姑父如想去看看,且暂等一阵子。三月的时候琮儿便得过来。”
林海又叹一声:“委实有几分思念玉儿。罢了,明年我同琮儿一道过去。”
贾环笑拍手道:“还是想闺女了不是?嘿嘿嘿。”林海捋着胡须不语。贾环又道,“只是这一去,我又不得时常见先生了。”
林海扭头看苏铮道:“你且好生侍奉你苏先生,莫惹他生气。”
贾环撇嘴嘀咕:“我什么时候惹那老头生气过。”
腥风血雨的一年便悄然落下帷幕。天下分崩离析,天子无踪无影,再过新年,世人皆有几分不知今夕何夕。
直至二月龚鲲方回台湾来,人整瘦了一圈儿。元春闻讯只过来扫了他两眼,便假意有要事急急的走了。此事落在众人眼中皆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
贾琮贼兮兮的将龚鲲拽到一旁问:“初恋情人如何了?”
龚鲲苦笑道:“全然变了模样!不认得了似的。我已将她安置妥当了。”
贾琮也不细问,拍了拍他的肩道:“走过去,前面又是一个艳阳天。”并不提元春之事,推他去同黛玉交接事物。
龚鲲道:“只怕学生帮不了林姑娘。这都二月了,主公,咱们该预备回京了。”
正文 第221章
是年二月初,田更子与恋耽美大婚。因恋耽美全然不知自己姓氏,当日在京中的时候贾琮便自作主张给她写上了“贾氏”。田家自然是欢喜的,犹如同贾赦结亲了一般。成亲那日动静并不大,只在田家新宅子里庆贺一番罢了。
贾赦便向田矛道:“恋耽美这个丫头委实懂事。更子是不大爱热闹的,她却喜欢的紧。她这是体贴更子的性情呢。”
田矛连连点头:“三少将军教养的好人!”
此事既了,贾琮龚鲲贾维斯便预备快马回京,程驰领着一哨特种营人马护卫。贾琮遂将台湾府一切事物皆托给林黛玉,还当面称“辛苦相爷!”打这日起,众人皆呼黛玉为“林相”。黛玉打小听惯了此号,全然不在意。殊不知她这般安然态度落在众人眼中愈发显得沉稳、有底气。
一路奔驰,这日黄昏时分贾琮等回到京城,梨香院已收拾妥了。他们直从梨香院那个门进府,贾琮灰头土脸也不换衣裳先去拜见贾母。贾母本蓄了满腹训斥只待他来,瞧他那模样又没法子开口,只说“何不早些动身,不至于赶路成这样。”贾琮只唯唯诺诺几声便出来了。又去装模作样见了贾政。
及到邢夫人处,韩全上来拜见哥哥,好奇的看着他满面风尘的模样。贾琮笑道:“赶路太急了些,回头我沐浴一番又是一个帅哥哥了!”
韩全道:“听闻从岭南过来要三四个月呢。”
贾琮道:“我们是快马走的八百里加急官道,逢驿站换马。”
韩全眨眼道:“那个不是只有要紧的军务才能走吗?”
贾琮道:“从王子腾叔父那里拿了根鸡毛当令箭,冒充要紧军务。”
韩全皱起小眉头:“岂能这般胡来?天下岂非要乱?”
贾琮哂笑道:“难道天下没乱么?”
韩全一怔。
贾琮道:“假公济私寻常事。占用点子朝廷的马匹、道路算不得什么。那些占用朝廷的威仪给百姓摊派苛捐杂税以充自家的才是真蛀虫。可惜没人有本事拿他们怎样。”
韩全黯然道:“若太上皇还在,便没有这等事了。”
贾琮道:“哪个天子在位都有,千古明君底下也有。因天下非是法治,而是人治。最敢贪赃枉法的多半不是皇帝的舅子连襟姐夫妹夫、就是朝廷重臣的亲朋好友,御史台都察院谁敢惹?”
韩全又愣了。
邢夫人忙笑嘻嘻的打岔说:“别扯这些不相干的。薛家大姑娘前些日子出阁了,哎呦呦好热闹!真真十里红妆,整个京城都惊动了。”又一努嘴,“二太太也得了喜贴,却是称病没去,给嫡嫡亲亲的外甥女儿添妆的东西寒酸没眼瞧!”又低声道,“听说当日她当真病了,从早到晚三顿饭都没吃。”
贾琮忙问:“太太当日可去了?是个什么情形?”
邢夫人眉飞色舞道:“去了!体体面面去的!听说京中有脸面的商家全来了!还有许多朝廷要员、连北静王爷都来了。”说了半日。
贾琮听得津津有味,又摇头道:“来日史家姐姐的嫁妆断然没有薛家那么多,二太太到时候必然又是不高兴的。”遂闲话几句走了。
贾环可巧去镖局了,没在府中。
次日,这一行人睡到中午方醒,用罢午饭收拾了会子命人去请环三爷来。过了半日,那小子回来说,环三爷昨日去了太平镖局,还没回来呢。因他们住在镖局也是常事,并不曾在意。直到快要晚饭了贾环还没回来,贾维斯先说:“只怕镖局那头有什么不妥。”众人也歇足了,便一道动身过去。
一到镖局门口,有门子立时赶上前来低喊:“各位爷!你们可来了!”
贾琮道:“可出了什么事么?”
门子急道:“龚老爷子不见了!”
“嗯?”贾琮皱眉,“什么叫不见了?”
门子道:“平白的失踪了,也没留下话也没打招呼。前儿晚上都在,昨天一早便不见人影。从前他若有事出去,纵不说去哪儿也会说一声要出门的。前儿还给石相公留了功课,说要查验的。昨日石相公做完了捧来找不到先生!”
龚三亦功夫高,贾琮等人从不曾忧心过他,只是这番走的实在奇怪。众人忙里里外外查看一番,龚鲲道:“三叔公必是晚上出去的,夜行衣物行装皆不见了。”
贾维斯道:“这儿还有四个镖囊没带走,显见并不预备出远门。恐是有什么变故。”
贾琮思忖片刻向众人道:“先去他家中看看。”
他们忙飞驰去了城南龚三亦家,里头齐齐整整的,显见老头儿有日子没住过来了,愈发奇怪。龚鲲一眼看见书桌当中撂着一只青花瓷的镇纸,道:“三叔公平素规矩,不会平白将一只镇纸这般单撂着。只怕案头压了什么东西被人取走了。”众人忙又搜索一番,依然没有异样。
贾琮有几分沉不住气,背着胳膊在院中走来走去。龚鲲出门向左邻右舍打探一番,回来说:“真无庵的主持净元师太并一个带发修行的尼姑前夜也失踪了!”
“那不就是晋阳郡主和妙玉!”贾琮道,“龚先生失踪必与先义忠亲王的人有关。”
第 3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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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5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50 章
贾维斯道:“只是他们已经没什么事可做了,还想做什么?再说人都在岭南。”
贾琮挥了挥手:“走,去柳家!”
乃又赶去柳家。只见贾环、石秋生都在,贾环见了他们又惊又喜:“这么快就来了?!龚先生不见了,我寻了两日寻不着,你们来了这事儿都归你们了!”
龚鲲问道:“环三爷,可是你去了他家里取走案上的东西?”
贾环说:“是,我有钥匙来着。案头压着一张厚厚的糙纸,我取了来。”
龚鲲忙说:“给我看看!”
贾环道:“那上头用的是什么不寻常的墨水写了字,看着糙纸一张,须得以秘法处置过后方能显出字迹来。幸而朱桐知道,他拿去处置去了。”
龚鲲点头道:“我知道那是什么了。以浓米浆刷一遍,再小心烤干,字迹可现。”
贾琮道:“大约那墨水是什么化学品,加热后会跟淀粉发生化学反应,使得墨水的化学成分发生改变,从而变色。”
贾环忍不住抱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闲心思!我担心的紧。”
贾琮道:“他的功夫你还不知道?”
贾环道:“双拳难敌四手、猛虎也怕群狼。真无庵方丈室有打斗痕迹,恐怕龚先生是让人抓走了。”遂说了经过。
原来昨日一早石秋生去太平镖局念书,发觉龚三亦不在,便老老实实的坐在书房等。直等到中午人还没回来,有些担心,回荣国府欲告诉贾环。贾环一大早去的林府哄先生去了,陪老头儿用罢午饭才回来。听了笑道:“龚先生功夫高,不用忧心他。”
谁知话才刚出口便有罗泰娘那边的人来报,真无庵失踪了两个尼姑,恰是主持净元师太与妙玉!此事太巧了些,吓得贾环登时坐不住,忙往他家中去了一回。见书桌正中拿镇纸压着一张无字糙纸,觉得有些古怪。又见蜡烛旁有堆灰烬,残余的纸片角子也是那种糙纸,显见老头儿就着蜡烛烧了一张。因龚三亦平素行为谨慎,起居洁净,这堆灰烬与那纸片角子显见不寻常,他便将糙纸拿走了。
遂往真无庵去了一回,已有五城兵马司的人在。他只说妙玉师父乃是他姐姐托付照应的,从前还在他们家庙修行了数年,听闻无故失踪,特来问问。五城兵马司的人乃放他随处游走查看。妙玉的庵堂颇齐整,只有炕上乱堆着被褥。她若是被人夜间掳走,只怕来人功夫不低,她不曾反抗。净元师太的方丈室却凌乱一片,地下砸了茶具经书砚台种种,显见有人在里头打斗过,偏旁的姑子半分不察。只是此外不曾查到旁的。
贾环又往几处龚三亦可能去处寻访皆不得人影,昨晚他与石秋生便住在镖局。到了今天依然没有信儿,他便袖了那张糙纸来柳家欲与朱桐商议。谁知朱桐一看便说纸上有字!用的是先义忠亲王部属传信的秘法。他方才已拿着处置去了。
贾琮闻言松了口气,道:“既然留了信,想来没那么意外。却不知那字是不是蓝色或紫色?如果是则为碘。碘遇直链淀粉会便蓝,遇支链淀粉变紫色。只是犯不着加热,常温下即可反应。”
贾维斯忍不住接口道:“碘易挥发,大约那墨水中的碘须得加热分解才能出来。”
龚鲲只做不闻。
不一会子,朱桐拿着那糙纸过来,乍见多了好几个人只扫了几眼,过来打了个招呼。众人便看那糙纸上头的字果然是紫色的。
贾琮嘴快,立时说:“你用的是不是糯米浆?”
朱桐刚说了个“是”,贾环踢了贾琮一脚:“少打岔!”
遂取过那糙纸一看,上头写着:今得净元书,近日有人夜扰妙玉,装神弄鬼,恐有异样,故去查看。方才近真无庵偶感不详,特返留字。
众人登时默然。
良久,贾琮击掌道:“都安定些,先推测可能是什么状况。从头开始。”
龚鲲先说:“妙玉师父不过一女尼,与人无冤无仇,谁会去她庵堂装神弄鬼?是不是她从前有什么恩怨过往未曾说?”
贾琮摆手道:“不会。别问我为什么,我知道妙玉此人极干净的。”既然曹雪芹说她美玉无瑕,她品行上必然是美玉无瑕。
龚鲲道:“既然不是她的恩怨,装神弄鬼也不像是为了她的容貌。那只能是为了她的身份了。”
贾琮道:“她不过是先义忠王妃的一个亲戚罢了,这也能算身份?”
朱桐大惊:“那位妙玉师父是义忠亲王的人?”
贾琮道:“不是,是王妃的外甥女儿,跟义忠亲王一点瓜葛都没有。”
“哎呀!”龚鲲“腾”的站了起来,“不好!刘登喜!”
众人都眼角一跳!
龚鲲道:“刘登喜在找义忠亲王旧部。假如我是刘登喜……”他乃说了一回他的推测。
刘登喜四处寻访不得义忠亲王旧部下落。因知道诸王要会聚京城共议国事,而义忠亲王旧部给诸王送假虎符的时候曾云,望诸王替他们主公平反。如今诸王以虎符平定了各自的地盘,也当兑现当时所托了。故此他们必会来京城。刘登喜又没旁的事儿做,遂早早来到京城。细思去年京中诸事,除了虎符,玉玺也是司徒硠随身带着的。故此当日从诏狱劫走一干大臣的人也颇为可疑。虽然他们保护了司徒硠的心腹,那玉玺终究有些古怪。
大约他也寻两个忠心的老臣问,当是什么也没问出来,因为他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刘登喜只得先从诏狱到真无庵细查一回,看看可有线索。妙玉身为先义忠王妃的外甥女,长得与姨母极为相似。刘登喜必然是见过她姨母的,必大吃一惊。再细查真无庵,主持净元师太长得与先义忠亲王之女晋阳郡主那般相似。没有如此巧合的,显见这个真无庵与义忠亲王有关联。他只需藏于暗处等有人与晋阳郡主联络便是。
大约等了许久,净元师太当真是个姑子,等不到她与旁人联络,便出手打草惊蛇,装神弄鬼去吓唬妙玉一番,看净元可有什么举动。
他却不知道真无庵有地道。净元师太从地道去了龚三亦的宅子,而龚三亦近来皆住镖局不在家,她便留下了一张糙纸。龚三亦前天回家看见了,便欲夜访真无庵。因忽有不详之感,回头来给弟子们留了个字。又恐他们不认得此物,特将净元师太的那张烧得剩了个角子提示。既有朱桐在,弟子们当能看到。
只是他再往真无庵去,便遇上了麻烦。
一言既了,众人面面相觑。半晌,贾环道:“倘若龚先生与妙玉师父在刘登喜手中,一时半刻性命当是无碍的。只是他们在明我们在暗,怎么找呢?”
贾琮道:“找是没法子找的。司徒磐势力总比我们大些,他都找不到我们哪里找得到。只能引蛇出洞了。”
正文 第222章
话说京中有一闲人姓何名顺,三十多岁并无正经营生,每日讹老子娘几个钱去赌场花楼闲混。因他腿脚灵快,时常帮人放风,遇上不难对付的市井斗殴也去助拳,得了钱又回花楼风流快活。他老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全然无用,只得撂开手不管。偏他有一长姐嫁了户好人家,时常捎些银钱回来,并家里还有些根基,倒不至艰难。
这一日何顺与几位朋友在花楼饮酒,因喝高了点子,走路颠颠簸簸的。偏旁边另有一穿玄衣的醉汉也歪着过来,与他撞了个正着!何顺才要骂娘,抬头一看那人高他一截,撞上他的胳膊**的膈人,显见是个练家子,又把难听的话咽下去了。
在旁搀着那人的朋友道:“抱歉的紧,稍不留神。”
看此人也高大威武,何顺不敢说话,只打了个哈哈。他便立在那儿呆了片刻,想等他二人走了再骂两句出气。抬眼却见那醉汉袖子里漏出几个铜钱来!何顺眼睛一亮,忙跟了两步踩住铜钱,假意头晕蹲下去,顺带捡起铜钱来。他心道,虽没骂上贼汉子,能得几个好处也算他赔了自己那一撞。遂又跟了一小截路,那醉汉袖中又掉下铜钱来。他一路跟着走,少说捡了一百七八十铜钱。
不知不觉,那醉汉的朋友已扶着他进了一座小茶馆,进门就喊小二上茶来,还对那醉汉说喝点子茶解酒。何顺以为他今儿的财路到头了,正犹豫要不要走,那醉汉袖中竟“当”的一声掉下一小锭银子来!何顺心跳如鼓,慢慢走过去。偏在这当口,有几个人迈大步走了过来,恰穿过他与醉汉当中。何顺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幸好那些人皆不曾看他,自顾自走了过去。
他这会子酒已醒了大半,假意颠颠簸簸的蹭过去,一脚踩住那银子,又扶着额头蹲下,右手一捞,捏了银子在手心,摇摇晃晃站起来。一面站一面掂量,银子约莫有三四两!心花怒放,悄悄将银子塞进袖子里,又假意往前走几步,就在那人附近的桌子上坐了,也喊小二上茶解酒。
一时那醉汉要去茅房,他朋友要跟着,醉汉不让,非自己去不可。何顺岂能放过这机会?便假意出恭跟着醉汉往后头去。谁知醉汉虽脚下不稳,却走的极快,这茶楼的后院又养着许多扁豆架子颇为碍眼,何顺慢了些没跟上,眨眼人便没了!忙跑了几步。只见一个玄衣影子从前头闪过,何顺赶忙快跑过去,又只见到一个背影。何顺跟着那背影七拐八弯走了半日,忽觉自己到了一处不认得的巷子,有些懵。辨了会子方向,他垂头丧气摸索着欲回茶楼去——保不齐待会儿那醉汉走的时候还能掉两个钱呢。
路过巷口拐弯的时候,一眼瞄见有一叉冰糖葫芦斜靠在一个门墩子上,有个人状似卖糖葫芦的,鬼鬼祟祟东张西望,又蹑手蹑手的往巷子另一头走。何顺顿觉此人有事儿,保不齐是去私会姘头的,好奇心起,也蹑手蹑脚跟了上去。
第 3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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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5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51 章
那卖糖葫芦的转过一个花架子,何顺跟过去立在花架子后头,恰听见那头飘过来一句话,“七皇子在荣国府养的极好。”吓得他酒全醒了!再探头张望,那卖糖葫芦的跟一个穿玄衣的已走出去三四丈远了。
何顺心中顿时如掀开滔天巨浪似的。七皇子失踪已久毫无踪迹,原来竟是荣国府在偷养着?谁说荣国府与贤王早成一气来着?合着荣国府是在贤王眼皮子底下使阴谋啊!如今这天下早晚是贤王的。若去揭发他们家,必能得一大笔赏钱不说,还能在老子娘跟前扬眉吐气,省的他二人日日念叨自己无能!
打定主意,飞也似的才跑了几步路,忽然念头一闪,又转回方才那茶馆去。只见那醉汉已回去了,貌似酒也解了些,正与他朋友一道吃茶嗑瓜子儿。何顺安下心来,拔腿奔去了他姐姐家。
他姐夫不是别个,恰是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赵承。京中的掌权的换了好几个,他办事小心又会托上头的马屁,倒是一直留任。
赵承平素极不耐烦这个小舅子,奈何他有几分俱内,看着媳妇儿的份上,也只唠叨他几分还罢了。这天晚上赵承下了衙门,才刚进家门,门口的小子便说:“大人,何大爷来了!”
赵承皱眉:“他怎么又来了!”
小子道:“奴才瞧何大爷那模样,得意洋洋的,仿佛是有什么好事儿。”
赵承哼道:“他能有什么好事,无非是赌钱又赢了两把罢了。”遂迈着方步进去。
何顺正在赵承书房一壁喝茶一壁与侍立的丫头子调笑,赵承进来咳嗽一声,吓得那丫头滋溜一声蹿出去了。何顺忙站起来笑上眉头:“姐夫!我今与姐夫送一桩大大的功劳来了!”
赵承瞥了他一眼:“你只安生些、少赌钱吃酒,便是送我大大的功劳了。”
何顺几步蹿到他跟前道:“姐夫莫要瞧不起人,我本事大着呢!”
赵承冷笑一声:“哦?你考个秀才来我瞧瞧?”
何顺道:“考秀才算什么!我今日得了一桩好消息,管保你升官发财!”乃压低了嗓子将听来的那话说了一回。
赵承大惊!“不可能!”
何顺在旁坐下翘起腿哼道:“荣国府就是根墙头草!”
赵承背了手在屋中转来转去,口里道:“不可能。荣国府与贤王素来交好,岂能干这种事!”
何顺得意道:“若非今儿可巧让我撞上了,贤王还蒙在鼓里呢。”
赵承道:“可是有人故意引你过去的?你可莫当个棒槌,上了人家的当。”
何顺道:“我今儿可是财神爷相助、特送我一桩富贵的!况我还回去看了那人呢。”
赵承摇摇头:“那算个什么。”因思忖再三,向何顺道,“你在哪个茶馆喝茶的?速领我去。”
他二人便回到方才何顺喝茶的茶楼,老板小儿皆认得赵承,忙过来打躬作揖。
赵承道:“听闻你们今儿来了一个穿黑的醉汉。”又推何顺。
何顺忙指道:“就是下午那会子坐在那儿的。”又比比划划说了半日模样衣裳。
店小二道:“委实有这么个客人。”
赵承道:“他半路去了一趟茅房?”
小二道:“是!本来小的给他指了路。因茅房在小店后院里头,我们后头有几个扁豆架子,他一进去就晕了,立时回来让小人给领着去的茅房。”
何顺拍掌道:“如何!显见神仙指路,那财神爷只是来给何爷领路的!”
赵承仍然犹豫不决。
何顺将他拉到一旁撺掇道:“姐夫还等什么呢!拆穿了他们,贤王还能不奖赏你?高官厚禄滚滚而来!”
赵承思忖半日,摇头道:“荣国府素来不爱掺和天家之事,何必趟那趟浑水。”
何顺道:“念着有一日太上皇回来好封官呗。我瞧贤王大势已定,太上皇回来又何如。”
赵承只摆摆手。
打这一日起赵承便寝食难安。一头不肯信他小舅子听来的话,一头又放不下那般大功。他终究只是个六品小官,这等事一旦有误,荣国府碾死他只须一根手指头。置之不理吧又不甘心。万一是真的呢?自己都当多少年的小官了,朝中这般大变,许多七品九品芝麻官朱紫满身,他却不曾捞到半分好处。又细思一回。若当真七皇子在荣国府养着,唯有他们大太太养着的那个韩家的孩子了。只是当时太乱,这会子再想查清楚实在太难。
他遂打发了一个贴心的捕快往韩家宅子左近去打探。那边的邻居也搬走了大半,有个多舌的婆子听见他在打探韩家小哥儿,凑上来道:“那孩子实在命好!他本是韩大爷在外头同一个粉头养的,闹了数年没领进门。后韩太太终是养不出儿子来,没奈何,接了他进门。这命数好不是?一个粉头养的野种竟记在了正经太太名下!才养了不过个把月,韩大爷惹了祸,家都抄了!后来他一家子混到了城北牟尼院,韩家两个主子一个接一个死了,只留两个老妈子本是韩太太身边服侍的,哪里肯养着粉头的儿子!那野种眼见就是饿死的命,偏有位贵人的太太想养个儿子在身边,可巧那贵人在牟尼院有人认得,便荐了他。都说贵人有火眼金睛,竟看不出他是个野种、当真领回去了!听闻如今绫罗绸缎穿着、山珍海味吃着,比正经人家的孩子还享福些。”乃又指着他们家的院子咂嘴道,“连屋子都替他要回来了。只不知记在他自己名下还是那养他的贵人得了去。”
那捕快听她说的有板有眼便信了七会,出门赴宴去了。”
赵承暗叫不巧。只是他鼓了数日的劲儿才敢过了,让他回去等贾政在的一日再来只怕是等不了了。便说:“下官乃是五城兵马司的赵承,求见你们家两位三爷。”
那小子应了,撒腿跑了进去,又有人请他先到门房坐会子。
不多时方才那小子过来道:“赵大人,我们家环三琮三爷有请!”
赵承强笑着跟那小子往里头,心中如怀揣了二十五只小耗子,百爪挠心!遂到了从前宝玉的外书房绮霰斋,如今多半是石秋生在这儿呆着。小哥俩已来了。贾环换了见客的衣裳,贾琮却是一身家常打扮,都向赵承拱手道:“赵大人,好久不见。”赵承忙不迭的还礼。有丫头送上茶水点心来,他们又寒暄了几句闲话。
过了会子,贾环问道:“赵大人今日此来想是有什么事儿么?”
赵承遂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来:“有件事儿颇为棘手,想来讨贵府示下。”
那哥俩互视了一眼,贾琮道:“与咱们家有什么关联不成?莫非又有奴才在外头为非作歹?大人不必遮掩,只管说来,我们必不庇护,大人请依法处置。”
赵承忙道:“那倒不是。只是……”他又做为难状。
贾琮道:“一个大男人蝎蝎螫螫的做什么?有事只管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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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5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52 章
赵承遂咬咬牙,道:“还望二位爷恕罪……下官因得了人报信,说贵府大太太养的那个儿子,乃是罪官之后。”
贾琮一怔,旋即好笑道:“莫非方雄定的罪便是罪、贤王平的反不算数不成?”
赵承忙说:“非是那个!报信的人说他非韩大人之子,乃是冒名顶替的!”
贾琮笑道:“这容易,喊他过来一问便知道了。只是先说好,他那么小,不许吓着他。”赵承连声称是。
贾琮当即命人去请小韩大爷过来,说是哥哥领他见个大官儿。又问:“报信的说他是什么罪官之子?谁定的罪?”
赵承谄笑道:“这个下官却不可说。”
贾环哼道:“全儿家遭难那阵子的罪官全是方雄定的罪,贤王竟诸事不管。”
贾琮瞥了他一眼:“人家兵马八万!贤王哥哥一个闲王,拿家丁护院去管么?”
贾环撇了撇嘴。
一时有个大丫头领了韩全过来,贾琮笑招手道:“全儿来见见!这位是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赵承大人。”
赵承忙举目去看那孩子,长得白白胖胖的,穿一身红扑扑像个年画娃娃,项子上挂了个金项圈垂着寄名锁,并叮叮当当栓了许多香囊荷包玉佩等物,袖子上还撇了一道墨条子。
贾环也瞧见那墨条子了,哈哈的笑了起来:“亏了在袖子上,若是在脸上可就成小花猫儿了。”
韩全“啊”了一声:“什么时候撇上的!我竟不知道!”
正文 第223章
话说韩全才进门,贾环先取笑他袖子上撇了道墨条子。
贾琮笑道:“别欺负小孩子!咱们那会子不也这样么?”遂指赵承命韩全行礼。
韩全端端正正的向客人并两位哥哥行了礼,贾琮点头道:“好正的小身板儿,有我小时候的气度。”得了贾环一个白眼子。
赵承笑得如一朵怒放的菊花:“这位小爷好模样,来日必是一位翩翩君子。”
贾琮摆手道:“罢了罢了,想当翩翩君子得多跟宝玉哥哥到一处去,全儿平素总跟着我们哥俩八成又得成一个小无赖。”
赵承道:“三爷说笑了。”乃问韩全,“小哥儿,你可还记得你爹什么模样么?”
韩全歪脑袋想了会子,摇摇头。
赵承又问:“你亲娘什么模样你记得么?”
不待韩全说话,贾琮先说了:“他纵记得,又不会画画,这么小也难说清楚。老赵,你这两个问题问四岁的小孩子都不便。”遂自己问道,“全儿平日最喜欢做什么呢?”
韩全脆声道:“我最喜欢写字!”
贾环忍俊不禁瞧了贾琮一眼,笑问:“那最不喜欢什么?”
韩全绷着小脸儿道:“最不喜欢调脂弄粉。”
话音未落,贾环贾琮齐声哈哈大笑,连一旁的丫头都抿嘴笑了。赵承也跟着笑了起来。
贾琮又问:“环儿长大以后想做什么?”
韩全大声道:“考状元!”
贾琮鼓掌:“好小子,有出息!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只想考探花来着,你比我志气大!”
韩全奇道:“三哥哥为何想考探花呢?”
贾琮道:“因为林姑父是探花。他长得帅,我颇为羡慕,想同他一样。”
韩全闪着大眼睛道:“我竟没见过林姑父呢。”
贾琮道:“说的是。改明儿请他来玩儿,或是咱们去他们家玩去。”因喊那带他进来的丫头,“鸳鸯姐姐先领他到院子里玩会子。”鸳鸯应了一声,领着韩全出去了。
贾琮遂看着赵承道:“已经很清楚了吧。问孩子这些话其实是问大人的,大人教他们说什么便说什么。调脂弄粉这个词儿寻常念书人家的孩子根本没处听说去。赵大人当没有疑虑了。”
赵承想了想,只怕是他起初从粉头母亲处学了些调脂弄粉,惹得父亲嫡母不快,才教了如今这番答案。不论是宫中还是荣国府大太太皆不能教他“调脂弄粉”这四个字。又想着他袖子上那一撇墨条子。宫中规矩森严,起居饮食皆有讲究,皇子仪态愈发严格,衫袖上决计不会弄上那个。唯有寻常人家养大的孩子才会颇为马虎大意。遂点头道:“委实如此。”又谄笑,“下官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恐怕贵府上被人糊弄。”
贾琮含笑道:“糊弄我们家却不大容易,须得有几分本事才行。”
赵承忙奉承他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贾琮便喊韩全进来,说是“一道送赵大人出府。”赵承只说“不敢当”,贾环笑道:“做个礼仪示范给小全儿看罢了,他还没学过往来迎送客人呢。”四个人遂到了荣国府大门口,贾琮贾环向赵承抱拳,韩全在旁跟着学样子。赵承拱拱手,又奉承几句,打马而去。
荣国府对面有个乞丐叉腿坐在路边,见出来了许多人,都穿着鲜亮衣裳,便抬目往这边看了过来。待看见一个三四岁的小胖娃娃,不禁多瞧了几眼。
那三个回到府里,喊鸳鸯送韩全回去。路上韩全问道:“鸳鸯姐姐,为何让我那般答话?不喜欢调脂弄粉……”
鸳鸯弯下腰身来道:“如今咱们府里便是这两位三爷说了算的。小韩大爷得了他们的喜欢,来日对你总有好处。偏你今儿穿了这么一身,恰是宝二爷小时候常穿的。他两个皆……不大喜欢宝二爷从前的模样。宝二爷小时候独爱调脂弄粉。小韩大爷说不喜欢调脂弄粉,便是将来不会像宝二爷那般的意思。”
韩全这才恍然,忙向鸳鸯作了个揖:“多谢鸳鸯姐姐提点,全来日必有报答。”
鸳鸯含笑摆手:“可折煞我了,我不过是个丫头,哪里当得起主子的礼。”遂将他送回邢夫人身边不提。
那一头赵承下了衙门回去向他媳妇道:“只怕顺儿听错了,我观那孩子决计不是宫里头出来的,他当真有个当粉头的亲娘。”
他媳妇撂下手里的针线道:“我就说顺儿没那个运道不是?再说,做机密事的人说话办事都极谨慎小心,哪有那么容易让他听了去、还只听见那么一耳朵?没头没脑的。保不齐是有人想对付老爷,挑你去惹荣国府。”
赵承又思忖道:“只是那孩子的年岁、并他们家大太太娘家侄女的婆家怎么就恰好是那一家呢?也太巧了些。”
他媳妇忙说:“哪里就巧了?定城侯府有许多亲眷,皆是这些公侯人家。必有哪个亲眷家有三四岁大的男孩子。可巧那个儿媳妇的娘家姑妈养了个干儿子,恰是那个年岁。人家不是从荣国府找来的,是从定城侯府找来的!定城侯府的亲眷,论起来不论哪家老爷也惹不起不是?如今只恰是荣国府罢了。你若冤枉了他们家,依着他们家的门第本事,你可不是鸡蛋往石头上碰么!”
赵承“哎呀”了一声:“对啊!”忙握住媳妇的手,“是了是了!哪有那般巧合的!保不齐那个吃醉酒掉钱的都是故意的,诚心拿钱引得顺儿跟他走!顺儿那性子,见了钱眼都直了,必然上钩。”
他媳妇接着说:“他穿黑、那个引顺儿去听机密的也穿黑,何以有那般巧的?必是诚心的。哎呀老爷,好险!你平素只说自己是六品芝麻官;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你好歹管着偌大一片京城,又时常与贵人搭上话、又能得许多下头孝敬的好处,实在好处多了去了!还不定多少人盯着呢。撸了你旁人好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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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5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53 章
赵承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亏得有了贤妻,下官竟不曾想清楚这一节。家有贤妻如得一宝!”又叹道,“只可惜我并非科举出身,入朝为官这么些年也没能让你当上诰命夫人。”
他媳妇拉着他的手道:“大人说什么话!那些念了四书五经的未必有大人的本事,不过会写几篇文章罢了。我还瞧不上呢。”
他夫妻两个愈发黏糊,遂一夜温存去了。殊不知他们家房梁上坐了个人听得清清楚楚,他们熄灯折腾半日只端坐屏气凝神,只待那二人睡熟了并方悄悄开了门溜出去。
过了两日,何顺在花楼被人灌了个酩酊大醉,推门出去走两步,忽然有一间屋子的门打开,人影闪动,何顺不见了!过了许久他朋友不见他回来,都取笑说“不是掉茅厕里了吧”,四处找他。终寻到他瘫醉在另一间屋子里头,那屋子却没有旁人。众人乃笑推他却推不醒,还打起了鼾声,只得暂撂下不管。待他自己睡醒了爬起来回家,全然记不得自己如何到了那屋子,也不记得可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
后他再去赵家问那桩大功劳,被他姐姐一顿好骂,又叮嘱道:“来日可莫要再这般轻易上旁人的当了。这回亏的你姐夫谨慎,不然他这点子官儿哪里保得住!纵不丢官也必丢位。他若不当这个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六品的俸禄才几个钱?且不说咱们家,你只休想还能像如今这般有钱使!”
吓得何顺忙说:“姐姐放心,我再不会了!”过了会子又得意道,“横竖姐夫也没丢什么,我白得了四两银子一百七十六个铜钱!”
他姐姐骂道:“要不是你眼皮子这般浅,哪里会上这个当!”又拎着他絮絮叨叨了半日。
何顺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还不敢走,只得硬着头皮听。
又过了几日,渐渐有诸王的人进京来,拜访亲友、会见名士。林海家的门槛都快被踩塌了,他只一个不见。贾琮贾维斯两个日日去跟他说台湾府诸事何等精彩有趣、林黛玉办事何等威风,惹得老头儿都有几分向往了。
这日春雨淅淅沥沥不住,从早到晚。贾琮回到梨香院,收拾妥当上了炕,不一会子便睡着了。迷迷糊糊间被人摇醒,睁开眼一看,帐子被撩了起来,有个人影立在他屋里。
贾琮坐起来揉了半日眼睛,边揉便顺口吟道:“暮雨萧萧夜半分,梁上君子夜知闻。他时还望通名姓,世上如今半是君。”
那人“扑哧”一声笑了。
贾琮一听还是个女的,忙道:“怪黑的,孤男寡女,要点根蜡烛么?”
那女子道:“很不必,你年岁太小,我不会下手的。”
贾琮听声音耳熟,想了想道:“知道了,平安州那位陈姑娘。好吧,倘若是你,我们家的这些护卫多半是摆设。有事么?”
陈氏道:“我奉命来告诉三爷一件事。”
“哈?”
“五城兵马司的赵大人前些日子上贵府来,是被人下了套子引来的。如今他已没了疑心,只是幕后之人我们没查到。”
贾琮怔了怔:“哈?幕后之人?什么人?说清楚些行么?话说老赵那天是来干什么的?”
陈氏道:“他是来试探贵府、求功的。”遂将何顺被一百多钱四两银子勾得听了一句话说了一遍。
贾琮登时吓醒了:“开玩笑!特么谁啊!胡说八道!我们家全儿好端端一个读书人家的孩子,何曾跟皇宫扯上关联了?还让人好好过日子不了?我们家跟皇帝也没交情、犯不上替他们家养儿子。不约不约姐姐我们不约!”
陈氏抿嘴笑道:“又没人说他是皇帝家的孩子,你着什么急呢。”
贾琮道:“哪个嘴上没装拉链的信口雌黄!没事专门挑事。我说陈大姐,你那个上司不是很厉害么?怎么查不出来?”
陈氏道:“我们查了这些日子,实在查不出来。况且……如今我们行事极不方便。”
贾琮坐在炕上喘了半日的气,黑暗中呼吸声又重又长,听得人心不定。他遂披了衣裳爬起来,靸着鞋在屋里转来转去。足有一炷香的功夫,颓然坐回炕上:“不怕那啥偷,只怕那啥惦记。”
陈氏道:“幕后的人必不敢真动干戈,方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不然,他直往司徒磐跟前说去岂不便宜?”
贾琮摆手道:“只怕他也是猜的。”他忽然“啊”了一声,击掌道,“可不是么?!他也是猜的!既是猜的,必不知道真假,方绕着弯子撺掇赵承来试探。如今试探完了,不是!想必他也打消念头了。”乃松了口气,“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我说陈大姐,没事别吓唬我玩儿,我这人胆小不经吓。”
陈氏摇了摇头:“横竖你们当心些便是。”
贾琮笑道:“无事无事。再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管他呢。天塌下来高个子顶着。”
陈氏道:“你既知道了,我走了。”言罢转身便走。
贾琮在炕上挥了挥爪子:“大姐好走不送!麻烦帮我关个门谢谢~~”
陈氏回头瞪了他一眼,可惜屋里太暗贾琮看不见。
次日贾琮如往常一般该干嘛干嘛,并不往韩全身边多加戒备,也不曾让荣国府多加戒备。
又隔了两日,贾琮又被从睡梦中摇醒。这晚上却是有月亮的,明晃晃透过开了的窗户映在屋里。贾琮揉着眼睛嘟囔道:“我说大姐,又有什么事儿啊,你就不能白天来么?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啊!生物钟都要紊乱了。”抬头一看,炕沿边上站着的不是陈氏,而是那个老太监;再细看了看,陈氏也来了,守卫在窗户旁边。遂吐了一口气,“那个……这位长官是不是姓刘?”
老太监点头:“我确是刘登喜。”
贾琮微笑道:“你如今挺有名的。”
刘登喜哼了一声:“司徒磐想拿我,没那么容易。”
贾琮瞧着他:“我说刘大人,这么晚来有事么?”
刘登喜道:“今儿我来不为别的,只想嘱咐你莫要太大意了。司徒磐是认得七皇子的,只要见了人他立时就能认出来。”
贾琮摆手道:“小孩子都长得挺像的。他又没证据认个头啊,我们抵死不认便是。”
刘登喜冷笑道:“他要证据做什么?他说是就是。”
贾琮怔了片刻,嘀咕道:“说的也是,赖皮只能跟权势不比自己高的人赖。”
刘登喜点点头:“不错,你区区一个白身,跟司徒磐那逆贼是没法子耍赖的。”
贾琮揉搓了几下鼻子眼睛:“真麻烦。横竖人养在我们府里,司徒磐无故也见不到。待长大了他也认不出来了。”
刘登喜道:“如今有人盯着你们府里,我还查不出是谁来,不知目的是什么,还是小心些好。万一他捅到逆贼跟前去呢?”
贾琮撇撇嘴,又叹了口气:“好吧……我知道了。”
刘登喜倒是颇为放心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撤身越过窗户匿于夜色中。陈氏跟了出去。
贾琮在盘腿在炕上坐着,凝神发愣。
才不过片刻功夫,外头不知何处忽然传来四声响声,在夜晚显得极为清晰吓人——砰!砰!砰!砰!
这声音贾琮熟悉的紧,正是西洋火.枪的声音。
第 3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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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5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54 章
正文 第224章
这一日贾琮起来听下头的人来报,说昨夜宁荣街口仿佛有一通乱子,只是夜深人静没人看见。贾琮“哦”了一声,命人取出门的衣裳来,胡乱吃了些早饭便往冯紫英家玩儿去了。
当天晚上陈氏又来了,这回来得比前两回早些,面色阴沉。贾琮翻身坐起来披衣裳问道:“昨晚你们走后外头响了四声是什么?跟爆竹似的。”
陈氏低声道:“刘公公被抓走了!”
贾琮大惊:“怎么会!他功夫那么高!我今天特去了冯家,瞧冯大哥那神情也不像是立了大功或抓到了大人物似的。”
陈氏便述说了一回经过。原来,昨晚刘登喜与陈氏离开贾琮屋中,越过梨香院的院墙落到宁荣街,贴着墙边快走。到了街口,乍闻四响如爆竹,不待她明白出了何事,刘登喜已扑倒在地!因他二人中间隔着一段路,陈氏才从天而降,将刘登喜罩住了。旋即四面飞来箭雨,陈氏拔出腰间佩剑拨开箭翎,听刘登喜在地上喊“快走”,而对手根本没露面。显见是个埋伏,且对方的人要多得多。她不敢恋战,飞身走瓦逃了。今日出来打探,没人知道那会子出了何事,左近连个打更的都没有。
贾琮一面听一面捏着被褥面子,听完“撕拉”一声将手中那一块揪下来了。遂下炕在屋里转圈子,转了会子,他自言自语道:“若是冯大哥已知道了,此事整个是他的圈套。连刘大人他都拿住了,怎么今儿跟我说话跟没事人似的?刘大人才是大鱼,我不过是只小虾米。大鱼在网兜里,还费力气哄小虾米做什么?若他还不知道,抓走刘大人的是谁?司徒磐手下还有旁人也管这个么?”
陈氏道:“只怕司徒磐手下不止一队人马在管此事。”
贾琮道:“不会吧。养探子得花很多钱的,司徒磐哪有那么多钱?旧年查抄大户的钱都让他的哥哥们分掉了。冯紫英大约还是亏本帮他干活的。”
陈氏道:“昨晚的箭是御林军的。”
贾琮道:“御林军的箭未必是御林军在用。”
陈氏道:“我以为,当先将七皇子送走。”
贾琮问道:“你有极妥帖安全的地方养他么?”
陈氏默然片刻道:“总比你们府里好些。”
贾琮摆手道:“我若已经暴露,府外必然早布置了司徒磐的人手,凭你我的本事是没法子将他平安带走的。我若还未暴露,没有哪里比荣国府更安全。”
陈氏又默然。
屋中寂静了许久,贾琮一咬牙,说:“要不这样。外头极不安全,你也暂留在我们府中。你功夫高,倘或有个不测,你抱全儿逃走容易些,我们只管喊冤叫屈、抵赖诸事不知。”
陈氏仍旧不语。
贾琮叹道:“我说陈大姐,你也说句话啊!我的本事只够当个谋士,打架逃跑皆平平,你比较有经验吧。”
陈氏问道:“你们府里可有逃生密道?”
贾琮忙说:“我不知道,你知道么?”
陈氏奇道:“你们府里的事儿我何尝知道?”
贾琮撇嘴道:“还以为你知道呢。那不用想这一条了。我爹若知道必会告诉我;他既没说,要么没有、要么没人知道。”
陈氏又不言语了。
过了会子,贾琮忽然问:“御林军里有谁跟冯大哥关系不好、妒忌他得司徒磐眼青的么?”
陈氏道:“这个我却不知。”
贾琮又想了半日,摇头道:“线索太少,猜不出来。估计晚上也没什么动静,明儿再说吧。”便问她,“你要不要留在我们府里?还是回去?”
陈氏才张了张嘴,忽听外头“嗖”的一声,贾琮蹦了起来:“什么声音?”乃命陈氏,“你呆着别动!”自己靸着鞋跑出去。
贾维斯等人也惊动了,有人说,“仿佛是军中用的响箭。”一群人遂打着灯笼到院中查看,不一会子便发觉石阶下躺着一支箭上勾着一封信。贾琮亲拾了起来拿进书房一看,上头端端正正的馆阁体写着,“一人换三人”。众人面面相觑,都问,“这是何意?”
贾琮皱了皱眉头,道:“虽不明所以,总有其意。明儿去问问林姑父。”
众人细细搜查一回,并无旁物,又商议了会子便各自歇着去了。
贾琮拿着那箭和字条回到屋中。陈氏问道:“听着仿佛有响箭射入?”贾琮不支声,将那字条递给她。陈氏看了面色一沉,又去要箭。贾琮把箭也给她,她看了道,“御林军的箭,与昨晚的一样。”
贾琮道:“你看得懂这话是何意么?”
陈氏又不语了。
贾琮无奈,只得在旁干巴巴坐着。
许久,陈氏问道:“还有么?”
贾琮摇头。
陈氏道:“那何时换、如何换?”
贾琮瞥着她道:“你们不会是绑架了什么人吧。”
陈氏道:“义忠亲王旧部。”
贾琮怔了怔,道:“义忠亲王都死了,他的人还值得绑架么?绑去干嘛?”
陈氏道:“圣人在他们手里。”
“额……”贾琮欲言又止,半日才说,“不可能吧。他们哪里来的本事?义忠亲王的人若有那么厉害,这会子他就是圣人了。我一直以为圣人在司徒磐手里来着。如果在他们手里,只怕早已驾崩。”
陈氏道:“圣人何等要紧,他们不会轻易动他的,总得换点子什么。”
贾琮道:“再要紧又如何?他们主子已死,又没少主——应该没有吧。除了能替主子报仇还能干嘛?想谋夺江山也得有主子啊!”
陈氏思忖半日,断然道:“没有。当年只逃了一个女孩,男丁俱已除尽了。”
贾琮眨眼道:“难道……他们想扶那个女孩当女帝?”
陈氏摇头:“绝无可能。”又思忖片刻,忽然说,“我先走了。”便将那箭与书握在手中转身便走。
贾琮在后头道:“路上仔细些。既要交换人质,刘公公当无碍。”
陈氏一径走出去不曾停步,一面点了点头。
第 3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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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5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55 章
次日一整天贾琮只做无事混了过去,也没去林海府上。
晚上陈氏果然又来了,道:“我先来你们府里住着,只看他们可还有音讯传来。”
贾琮点头道:“我白天想了许久大约也只能这样,横竖他们已经认得我这小院了。”便站起来道,“屋子收拾出来了,虽小些,好歹能住。我们这里都是男子,只能委屈大姐扮作丫鬟了。寻鸳鸯姐姐要了几套丫鬟的衣裳已放在炕上,也不知合身不,我对衣裳没什么概念。不知大姐尊名?或是用个化名?”
陈氏道:“既是你的丫鬟,你取个名儿便是。”
贾琮笑道:“我取的名儿都很古怪。”
陈氏道:“横竖用不了多久,古怪无妨。若你的丫头名字都古怪、独我的不古怪,恐怕旁人起疑心。”
贾琮想了想,既然是丫头的名字,得配套才行,便说:“既这么着,今儿起你便叫起.点吧。”
陈氏一怔:“这是什么古怪的名字。”
贾琮龇牙贼嘻嘻的笑道:“多朝气蓬勃啊!每天都是一个新的起.点,每天都有初升的太阳。”
陈氏方才已经说了让他取名字,这会子不便反悔,只得认了。遂跟着往隔壁去。那屋子原先是红.袖她们住的,一应物什俱全,连出梳妆台都有。陈氏环顾一圈,慨然道:“果然是大户人家,下人的屋子也这般齐整。”
贾琮“切”了一声,“寒碜我不是?你一个宫里头出来的还说什么大户人家。”
陈氏莞尔:“宫中全然不同。”因指着架子上一排布偶问道,“那是什么?”
贾琮笑道:“那是恋耽美姐姐做的,我们府里的女孩儿都极喜欢。”乃一样样告诉她,“米老鼠、hell ktty、喜羊羊、机器猫、维尼熊、小鹿斑比、兔身败名裂。”
贾琮顿时明白当年他们家送陈氏进宫必也有好大一盆狗血,啧啧道:“我每每不断的在感慨,生活常比评话更狗血,果然它不曾让我失望。”
陈氏叹道:“凡入宫的女子,只怕本朝连前朝一并算上也唯有贾元春的命独好,遇上你们这几个兄弟罢了。”
贾琮打了个冷颤:“好险!我家的姐姐们皆聪明,幸而不曾遇见过刘公公。不然,待我长大了她们苦也吃尽了。”话一出口,旋即发觉不妥当,遂讪讪的说,“那个……我的意思是……我家姐姐没有习武的天赋嘿嘿嘿……她们都是文人只会写写诗填填词……”
陈氏苦笑着摆了摆手:“你说的本是实话。”乃又扭头瞧了几眼架子上的布偶,“我该歇着了,三爷请回。”
贾琮忙说:“大姐自便,我走了。”便转身干净利落的回屋去,也没给她作一个揖。
陈氏见他没了影子,自己一人在炕沿上坐着不动。隔了足有一刻钟功夫,门开了,外头溜进来一个人。陈氏忙站了起来。
那人低声问道:“贾琮如何?”
陈氏道:“毫无可疑之处。”遂将方才的经过说了一遍。
那人听罢了奇道:“你如此容貌他竟不曾宽慰两句么?论起来他也不小了。”
陈氏道:“齐国府的事儿他也不好奇。如冯紫英所言,此子不爱管闲事,惯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且他天生没长怜香惜玉的心,也没长抱打不平的心。”
那人道:“既不爱管闲事,他们家藏着七皇子作甚?”
陈氏道:“我有一思,恐怕有几分异想。”
那人道:“你说。”
陈氏道:“当日司徒磐给他下的批语是聪慧绝伦、胆大心细,并说此子重情且不肯亏欠于人。这会子我瞧着简直条条中的。他胆儿大,才敢堂而皇之在府里养着七皇子;因重情,在我跟前都敢替冯紫英开脱;至于他们家养七皇子的缘故,恕属下直言,怕不是因为忠心圣上。”
“是因为什么?”
“他既替冯紫英开脱,显见对圣人并无忠心。如此唯有是为了旁人才养七皇子的。我猜是因为林大人。”
第 3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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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5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56 章
那人皱了皱眉,半晌才说:“倒也说的过去。”乃又道,“此人若咱们不用,留给司徒磐太可惜了。你可能拿下他不能?若不能,待七皇子大了须得除掉为上。”
陈氏道:“凭我怕是不能的。七皇子才四岁,等他大了,这么些年与贾家兄弟相处,殿下自己想来能拿下他们来。贾环贾琮性情形似,到时候这两位必会帮着七皇子,怕是轮不到司徒磐的。”
那人又想了会子,道:“有理。”乃叹道,“待圣人还驾,最该赏的是林如海!教的学生胜过满朝废物。”遂命陈氏就在荣国府仔细候着,转身出门,没入夜色之中。
正文 第225章
话说陈氏半夜进了荣国府,次日起来贾琮便向众人介绍道:“咱们院子里尽是爷们,没个丫头也不成。这是起.点,一位朋友给的,打今儿起当梨香院的大丫鬟,月钱依着恋耽美的来。”
旁人大约早得了他的话,竟一个个抱拳道:“起.点姑娘好。”
起.点忙翩然万福:“万万使得不,各位爷好。”
贾琮道:“梨香院平素没什么讲究,我们只念书习武,日常起居的事儿你看着办吧。”
起.点低头应了。
贾琮遂伸了个懒腰:“厨房还不送饭来,吃完了还得去请安。”
才说着,厨房来了四个婆子,提着食盒来送早饭;众人便在院中围着吃了。贾琮因往贾母等各处请安,顺带向邢夫人讨韩全回去玩会子。邢夫人乐得他喜欢韩全,自然应了,口里只嘱咐韩全听话,又让贾琮“莫带着他野去!”贾琮答应得极利索,抱了韩全一径往梨香院走去,路上还说,“别整日写字写字的,你才多大点子?骨头还没长硬呢。念书咱们不着急,过两年再念不迟。可以整天玩儿的日子可只有这会子。”一壁说一壁将他在怀里颠了几下,逗得韩全咯咯直笑。
一时到了梨香院,众兄弟见了他都笑:“哪里拐了个大胖小子来!”
贾琮道:“这是大太太养的儿子全儿,才四岁,瞧瞧,白白胖胖的像个小糯米丸子,可好玩了。”说着捏了人家孩子腮帮子一把。
起.点看见了立时从屋里出来,笑盈盈道:“好福相的小少爷。”
贾琮笑道:“什么福相,你直说好一个小胖子不就完了。”便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说,“这是我们院子的大丫头叫起.点,你喊她起.点姐姐就好了。”
韩全乖乖喊了一声,起.点忙不迭的应了。
贾琮又指着院子里的梅花桩问他道:“全儿玩不?”
小孩子哪有不喜欢爬些奇怪地形的?连连点头。
起.点赶忙说:“他太小,爬那个恐怕摔了!”
贾琮道:“我看着他,摔下来我接着!男孩子就是得野着养,不然成日读书写字的身子骨儿好不了,动不动就得生病。你看我家珠大哥哥才活了多少年岁?”一壁说一壁抱了韩全过去,扭头看着起.点道,“不知外头有没有粗麻绳编的大网子卖,买些来给这梅花桩四周安上,来日他自己爬着玩,纵掉下来也不会摔着。而且掉下来的时候会弹几下,可好玩了!”
韩全眼睛一亮:“有么?”
贾琮道:“没有就买麻绳来自己编。”遂将他放在梅花桩上立好,自己握着他的手,“来,走下一步!”起.点在旁瞪大了眼凝神看着。
韩全小爪子紧紧捏着贾琮的手小心翼翼抬腿迈向下一根桩子。桩子间的距离较之他的小短腿有点长,故而步子迈得颇大,若是他自己走非掉下去不可。如今贾琮在旁扶着,他只需把前脚踩过去,全从贾琮手上借力,后脚一蹬便过去了。贾琮赞道:“好棒!下一步!”
走了第一步,第二步就容易了,也快了些。梅花桩有高有低,不觉到了最高的那几根,贾琮将胳膊抬起来方能撑住他的手。韩全也察觉此处有些高,不大敢走了。贾琮笑道:“不敢了?不敢就下来。”
起.点在旁道:“既开了头就当走完才是。”
贾琮道:“一个小孩子哪里那么多啰嗦!踩这个本是玩的,不敢走不能硬走,会吓着的。他还小,等他长大了胆子也会跟着长大,那时候就能自己蹦来蹦去不用人扶了。”
韩全听了立时说:“三哥哥,我不敢走了!”
贾琮忙张开双臂:“跳下来,哥哥接着你。”
韩全抬目看看他又低头看看梅花桩,心里一怕、小腿儿一歪直掉了下来!贾琮像接个包袱似的将他抱了个正着,口里还笑,“抱个大枕头!”韩全方才惊了一下,霎那间安全了,心脏狂跳,只觉极为刺激有趣,不觉咯咯笑了起来。
贾琮将他抱正了道:“算你小子运气!萌儿在的时候我天天忙着念书,没工夫陪他玩儿。”
韩全脆生生道:“谢谢三哥哥!”
贾琮问道:“要歇着吃点心还是接着玩?那边还有横梯,可以爬着玩。”
韩全爽利喊道:“接着玩!”
贾琮转身抱他去横梯处道:“这个也好玩,而且安全,没事儿不会掉下来。”
韩全果然四肢并用开始爬,从这头爬到那头又爬回来,一直笑个不住,老半天不见累也爬不腻。贾琮命起.点搬了把椅子坐在下头,手里捧本西洋物理书在看,倒也惬意。一时韩全有几分累了,喊了声“三哥哥”,贾琮便接他下来命洗洗手吃些点心。起.点忙不迭的打水取点心去了。他玩的这功夫其他兄弟有看书的有打拳的,除了起.点没人看韩全。倒是茶水点心端上来的时候大家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说闲话儿。起.点不禁羡慕道:“你们简直比皇上还自在。”
贾琮道:“这话不对。皇上根本没的自在好么?宫中规矩森严,举手抬足要讲究什么礼仪,能自在才怪!”
起.点顿觉言语不妥,忙垂头道:“三爷说的是。”
倒是韩全忽然插话道:“三哥哥,你那日说假公济私寻常的紧。可有法子让大臣们不假公济私么?”
贾琮道:“极难。须得皇上无情、无理、有法才行。”
韩全一愣:“怎么皇上要无情无理?”
贾琮道:“若想治理好天下,有许多事儿都得做到。依我看最要紧的便是法度。此中有四条要诀: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听着简单,实在还没有哪朝哪代能做到。世人都爱将情理法并在一处说,然律法之事却是不能有情有理的。事先制定合情合理的国法之后,便只依法行事、不再依着情理了。上回我已告诉你,贪赃枉法的许多都是皇亲国戚。”
韩全“嗯”了一声;起.点在旁轻轻点头,误以为贾琮曾向韩全传授治国之念。
贾琮道:“律法有个极大的好处就是震慑违法之徒,让他们看到违法之后必有惩戒,使那些心中暗有违法之心却尚不曾来得及做者不敢轻易违法。今有十个人犯了同一条法,其中九个皆依法处置了,唯有一个法外开恩没有处置。那些有心违法的决计记不住那九个,而只会惦记那一个法外开恩的,琢磨他为何不受处置。”
韩全问:“那一个为何不受处置?”
贾琮道:“多半因为身为皇亲国戚,也有旁的缘故。故此世人便会想尽法子去当上皇亲国戚,以图可以违法。若有旁的缘故,世人便会往‘自己也有’的那一头想。例如法外开恩的那一位可巧会写几首诗,凡天下会写诗的都觉得自己违法了也必能得法外开恩。”
有位兄弟在旁嗤笑一声。
贾琮道:“别笑。这会子纵然有人提醒他,那位可以杀人不死乃因他是皇上的舅舅、与他会写诗毫不相干,那人也不会信的。唯有到他自己杀人却须得偿命的时候才会相信。可惜那被他杀的已经死了,他纵偿命人家也活不过来。故此,但凡有一例法外开恩,前头那九例依法处置皆起不到威慑之用。”
韩全皱眉道:“我曾听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怎么国舅违法不同罪呢?”
贾琮道:“因为那句话是说着玩的,实在皇子犯法不与庶民同罪,历来如此。来日你长大了去读史书便会知道了。”
韩全小眉头拧得愈发紧了:“既这么着,天子为何不严守律法呢?”
第 3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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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5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57 章
贾琮叹道:“因为皇上也是人,是人则有情。皇上也舍得不杀自己的亲舅舅啊!说不定他舅舅自小极疼爱他呢?故此我才说,想当明君便不能有情么。”
韩全似懂非懂。起.点却是明白的,不禁道:“倘若国舅严律己身自然无此事。”
贾琮道:“国舅那么多,有严律己身的自然也有惹是生非的。并非严律己身的就疼外甥、惹是生非的就不疼外甥,保不齐后头那一位还更疼外甥些。”
半晌,起.点轻叹一声,问道:“那为何天子也要无理呢?”
贾琮道:“世间许多事站在不同立场道理便不同。所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实在各有其理。皇帝也不过是一个人,也有自己的立场,一旦讲理、必然偏颇。一偏颇又回到前头去了。同法不同断,天下又得乱。”乃拍手道,“罢了罢了,本是来玩儿的,说这些不相干的做什么?横竖当皇帝极辛苦可怜就对了。”
起.点闻言慨然道:“人人都想当皇帝,你却说当皇帝极辛苦可怜。”
贾琮道:“权力越大责任越大。扛不住那么大的责任、就别去捞那么大的权力,强行爬上自己坐不住的高位早晚摔死。就如全儿这会子爬最高的梅花桩会害怕,就不必强行爬上去。”
起.点默然颔首,心中却隐约一动,这话仿佛说的是东狩的那一位似的。
偏这会子贾环来了,一进院子便笑:“好热闹!”
贾琮道:“你来迟了,我们都快吃完了。”
贾环蹿过来一把抓了两块核桃酥在手中:“分明还有!”
众人便岔开话题,扯些池子里的水变成蒸汽变成云朵然后又下雨落回池子里的事儿。这个本是小孩子感兴趣的,韩全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听着;起.点也觉得有趣,也在旁听得津津有味。
这晚上三更,昨夜那人又来寻起.点。起.点便将白天之事细说了一遍,道:“我竟不知他是有心教导七皇子为君还是不欲他为君。”
那人听罢连连点头:“好小子!依着他的话当是不欲七皇子为君的,只是教他明理重法罢了。按说前头有那些皇子在,今上已明言过数回要立二皇子,他这是早早教导七皇子莫向往太子之位呢。”乃捋着胡须叹道,“若是各位皇子王爷自小都得了这般教导,天下何至于此。扛不住那么大的责任、就别去捞那么大的权力,强行爬上自己坐不住的高位早晚摔死。好、好!此子好的很。七皇子由他教导极妥当,比老夫妥当多了。”遂又问了些荣国府之事,只是起.点才初来乍到,不甚熟悉。
忽然外头又是“嗖”的一声,那人浑身一震,抬步就要出去,让起.点拉住了。她摆了摆手,自己披衣跑出去。数位兄弟也惊动了,陆续出来,点着灯笼满院子找。不多时便在树根底下寻到了一支箭书。贾维斯先捡起来,转手直交给起.点。起.点捏着那个有几分犹豫,贾维斯道:“无事了,大伙儿回去睡吧。”众兄弟打哈欠的打哈欠、伸懒腰的伸懒腰,哗啦啦的全走了,只剩下起.点一人拿着箭书立在院中。眼见旁人都没了,她方急匆匆跑回自己屋里。
才进门,那人已燃起蜡烛,道:“贾琮没出来。”
起.点道:“我去瞧瞧!”遂将箭书交给他,转身去贾琮屋里一看——那小子睡得四仰 第226章
却说这一天正是约定交换人质的日子,起.点早上起来向贾琮告假,说是有事要出去。贾琮摆手道:“你随意!”她便穿着寻常丫头的衣裳出去了。
真无庵后山不过一个小土丘,只称作后山罢了。这日中午,半山腰一株大枫树上有人手持西洋千里镜观望,见远远的驶近一架马车来,缓缓靠近北边山脚,止于小道上。车夫率先跳下来,有人从里头推出三个人,恰是龚三亦、净元师太并妙玉,唯有龚三亦是被捆着的。又下来一人戴着斗笠,推搡着三人与车夫一道颠颠簸簸往山上走去。树上那人将望远镜转了转,往山顶看去。山顶有数十人藏于高树矮林,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来之前有人已持千里镜望见了他们、替他们让了路、自己散去外围罢了。
将近午时,另一头有脚步声传来。一队三百多人的大汉悉数全身黑衣、黑巾罩面,疾速上山来,中有两人抬着一架藤屉子的春凳、春凳上搁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不多时便到了山顶。
双方一照面,犹如艳阳天刮起北风一般霎那肃杀起来。那两个抬人的将春凳往地上一放,立在领头的黑衣人身后。其余三百余人个个背着弓.弩,哗啦啦散在四周,凡高树矮林藏有对方埋伏者之处,他们皆有六人合围以弓.弩指定埋伏者。
车夫不禁额头冒汗,道:“这是何意?”
对面那首领道:“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尔。”
车夫道:“来你们的地盘总得有点子防备。”
首领道:“彼此彼此。”乃抬头看了看三名人质,抱拳问道,“郡主可无恙?”
净元师太道:“贫尼尚好。”
首领又问:“妙玉师父可好?”
妙玉垂头道:“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
首领点点头,向车夫道:“刘公公被我们带回去的那日身上带了伤,时日太短未曾养好。我们委实无奈。此人武艺高强,不打伤他没法子抓到他。”
车夫冷笑道:“多说无益。”
首领道:“咱们两家恩怨已久,然皆已落到如此地步,也是人算不如天算。只是这回却是你们平白的动手绑架业已出家的姑子,何其下作!”
车夫道:“我只尊驾问一句,圣人可好。”
首领道:“不知。我们也查访过,并无音讯。”
车夫眉头一动道:“不在你们手里?”
首领道:“三王爷若有一日落到我们手里,必斩杀于主公灵前!”
车夫迟疑片刻,嗤道:“我主早已是真命天子,令主却不过是泉下亡魂。”
首领也嗤道:“真命天子?先帝把持朝纲十数年,三王爷在位不当权,不过是具傀儡罢了。好容易盼到他老人家驾崩,以为可以亲政,又让九王爷窃了国。如今看来,九王爷才是真命天子。”
第 3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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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5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58 章
车夫咬了咬牙:“无须逞口舌之能。我只问你,若圣人不在你手,玉玺、虎符尔等从何处得来?”
首领怔了怔:“玉玺?玉玺与我等何干?虎符是我制的。那个我极熟络,闭着眼也能画出来。”
车夫眉头动了动,问道:“从诏狱以伪诏劫走一干大人的不是你们?”
首领道:“我劫他们作甚?又不能为我所用。若劫了又岂能放回去。那些是一群山贼劫的。”
车夫一愣:“山贼?”
首领道:“说是有人花一千两白银雇他们做事,他们给了我五十两算作租金,租了我这后山存一日东西、晚上就取走。既得了人家的钱,我不曾过问查看是什么。横竖只来山上转了一圈便走了。”
车夫又愣了:“不是你们劫的?”
首领鄙然:“迷药之类的偷鸡摸狗勾当,我滴……我辈所不齿。”
车夫听他声音洪亮,昂首挺胸,又看他身材健壮,显见是个领兵打仗的;他身后这群人虽蒙了脸,其身姿显见也是精兵。他方才这句话又说得光明磊落,不觉便信了。心头不住的盘算先义忠亲王手下还有谁那般熟识虎符,竟有本事没有实物做模子便能仿制。那个“我滴”显见是差点失言通名报姓了。只想不起来这个“滴”本来当是哪个姓氏,他遂暗暗将御林军要紧的将领在心头过一遍,也不曾有可疑人选。这头领的气势,若在御林军中必不会泯然众人的。
首领又道:“既你们没伤郡主,送你们一个信儿算作答谢。劫狱山贼所制伪诏上的玉玺不是真的。”
车夫道:“我自然知道不是真的!”
首领道:“我朝天子玉玺印文为‘昊天之命皇帝寿昌’;伪诏上的印文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只怕是山贼们从戏文中听来的。故此他们不会是司徒硠的人。”
车夫双眼一亮!旋即又摇头,低声自言自语:“若天子能得自由,岂能坐视诸王成如今模样。”
首领道:“你主害了我主,血海深仇日夜不忘;我帮了诸王一手,替主公拆了你主江山,也算报了仇。如今咱们两家皆见不得人;我家早晚平反,倒是你们日子更艰难些。同是输家,何苦来苦苦争斗。各有把柄在彼手,就此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车夫思忖片刻,道:“若圣人不在你手,盯着你们也无用。也好。换人吧。”
首领击掌两下,他身后那两位黑衣人抬起春凳送到双方正当中的空地,如木头桩子一般直立在那儿等着。车夫示意身旁那戴斗笠的,那人遂向净元师太道:“郡主请。”净元师太哼了一声,妙玉搀着她,龚三亦在后头跟着走到当中。两位黑衣人护着他们三人缓缓往自己那方走。戴斗笠的弯下腰双手拢起刘登喜与春凳,轻松无碍的将春凳横举着扛在肩头,刘登喜便在春凳之上;他又迈大步走了回去。对面那首领不禁喝彩了一声“好汉子!”
一时净元师太等回到己方,那首领向她躬身行礼:“末将营救来迟,望郡主恕罪。”
净元师太念了一声佛道:“将军辛苦。”
首领又向妙玉抱了抱拳,妙玉也垂头念一声佛。这会子他下头的人已将龚三亦身上的绳索解开,首领乃向他也抱拳道:“承蒙好汉相助。”
龚三亦瞥了他一眼,不言语。
对面也替刘登喜解开绳索掏出口里塞的布巾子,刘登喜咳嗽几声,有人给他递上水壶。车夫忙问:“公公可好?伤在何处?”
刘登喜缓了缓,苦笑道:“打了一辈子雁,反被雁叨了眼睛。人家这套子下得周全,步步精细,杂家服了。”又道,“他们用的是火.枪,我四肢俱中了。且打得极准,必是练家子,只怕火器营有他们的人。也已替我医治过了,只是一时半刻难好。”
车夫点头:“末将知道了。他方才说的‘滴’只怕是姓氏未曾说完。”
刘登喜道:“我已大略有数。”
车夫又点头,问道:“公公看他们说的话可是真的?”
刘登喜道:“不知真假。须得先去查查那玉玺可当真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当日那狱卒虽一口咬定就是真玉玺,劫狱那晚上他极为仓促的只瞧了一眼,保不齐是他记错了。”
车夫躬身应“是”。
刘登喜道:“你扶我坐起来。”
那车夫便扶了他坐在春凳上。刘登喜嗓子虽尖,却能传出老远去。他道:“范先生好功夫,杂家佩服的紧。丁将军,今番算我栽了,咱们后会有期!”遂挥了挥手,那戴斗笠的又将他连春凳托起,车夫打了个呼哨,他们的人纷纷从高树矮林中出来,跟在后头一径下山去了。
眼瞧着他们一行人没在山间,这头的首领也挥了挥手,一队人马拥着净元师太往真无庵去了。
及进了庵门,因姑子们悉数在前头念经做功课,庵中四下里无人。那首领向净元师太抱了抱拳,领着人一径从地道走了。净元师太长叹一声,道:“都先歇着吧,有事过后再说。”龚三亦点点头,向她行了个礼,也从地道走了。
一时龚三亦打开自家的地道口推开水缸上的盖儿钻出去,一怔。只见龚鲲贾琮贾环贾维斯石秋生围成一个圈儿坐在四周,眼巴巴的盯着自己,不觉好笑,眼眶也有几分热。
贾琮先“嗷”了一声:“先生你回来了!”不待龚三亦说话,一个箭步冲上去箍住老头的脖项,“嗷嗷先生你回来啦~~”
龚三亦嘴角含笑:“好了快下来!我还带伤呢。”
“啊?”贾琮猛然跳开,“伤哪儿了?早知道不给那老太监治伤!”
龚三亦道:“并无大碍。”乃迈步从缸中出来,弟子侄孙们一拥而上纷纷喊“先生”、“三叔公”。他一瞧石秋生眼圈子黑乎乎、眼睛血红,便知道这些日子他皆没睡好,拍了拍他的肩头。
众人同到书房,贾维斯亲替龚三亦斟茶,老头喝了会子才说:“你们今儿喊我做‘好汉’极好。我亦扮作了与王爷无关之人。”
贾琮道:“因刘登喜的人还颇为信任我,我猜先生的身份当是没暴露的。你本来就鬼,在他们手上时日又短,他们未必能套出话来。先生是怎么说来着?该不会说你是去真无庵偷东西的吧。”
龚三亦微笑道:“我自称是晋阳郡主的姘头。”
贾琮怔了怔,脑中一个遥远熟悉的典故闪过:“那个……刘登喜喊的范先生是你么?”
“嗯。”
“您老不会是自称叫范遥吧。”
“嗯。”
屋中静默了两三秒钟,霎时贾琮贾环龚鲲齐声迸出一阵狂笑,伏案不起;贾维斯也笑得失了仪态。龚三亦自己也笑。唯有石秋生茫然不知出了何事。
好半日,贾琮望着老头捶桌笑喊:“范右使冤枉啊~~灭绝师太冤枉啊哈哈哈哈……”他又说,“那个妙玉师父你不会说是你俩的私养女儿吧哈哈哈哈……”
龚三亦瞪他道:“她多大了?我到京中才多久?哪里养得出那么大的私养女儿来。”
哥几个又是一阵大笑。
好半日笑完了,众人心情也好起来,贾琮问龚三亦:“老头你怎么回事啊,怎么会栽了的?”
龚三亦轻叹一声,慢慢说起来。
原来他那日得了净元师太留的密书夜行真无庵,才过庵墙便觉得有几分异样,只是四面看看又没什么不妥。便往方丈室去了。
第 3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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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5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59 章
幸而他平素皆称呼净元师太为“师太”,净元也称他“先生”,二人在方丈室说了半日妙玉之事。龚三亦便去妙玉庵堂四周查看却不曾察觉有异,回来后向净元道:“师太莫要忧心,我今晚只守在妙玉门外,且看看能出什么幺蛾子。”
净元才说一声“辛苦先生”,有人破窗而入,直袭向净元。龚三亦一步踏过去护在净元跟前拔剑相护。外头又“嗖嗖”蹿进来了五个人,六位俱是高手,龚三亦再有本事也敌不住,大腿肩膀都让人戳了口子。因显见不是对手,他便假意体力不支,让他们抓住了。
只见方丈室门大开,一个老头儿负手走了进来,先向净元师太躬身行礼:“郡主别来无恙。”
净元师太念了一声佛:“你是早年三叔身旁那个姓刘的太监不是?”
老头儿道:“多年不见郡主还认得杂家,杂家幸甚。”乃回头来看龚三亦,“这位先生好高的功夫,同时战我六名高手之人从未有过。”
龚三亦脑中早转了无数个圈子。心想,当年自己在朝为官时这老头还在深宫,从不曾见过面,他不认得自己。瞧他们前些日子装神弄鬼,当是为了引蛇出洞的,可见什么也不知道。不如设法哄他一哄,莫要暴露了自己与荣国府有牵连。这老太监功夫高,环儿在他跟前全然不够看。横竖台湾早有书信来,那几个孩子快到京城了,依着琮儿鲲儿之智并维斯等人之武当能设法救自己出去。思忖片刻,想起早年贾琮说的评话《倚天屠龙记》,那里头明教右使范遥因念及鹿杖客自身风流成性,为取信他,哄说自己与灭绝师太有私情,那鹿杖客果然信了。而晋阳郡主因与人私奔一事背了个淫.妇的名头,刘登喜但凡一看见她必能想起这段旧事来,也好取信于他。便说:“老夫与师太平素不过讲讲经说说法,并无苟且之事。”
此言一出宛如此地无银三百两,净元师太登时涨红了脸,指着他道:“你……你……你闭嘴!”
刘登喜怔了片刻,啼笑皆非,阴恻恻的讥道:“原来郡主还如当年一般不堪寂寞!”
龚三亦辩道:“我二人清清白白,这位先生何以空口白牙含血喷人?再说,我们们衣衫齐整,纵然到官府大堂上之上也无可污蔑。”
刘登喜嘿嘿的笑:“只怕到不了官府大堂了。”乃问他名字。
龚三亦顺口便说:“我叫范遥。”
刘登喜点点头:“倒是个好名儿。”遂负手走出去。
他下头的人将龚三亦与净元师太捆结实堵了嘴,其中两个扛了他们出门,眼见有人另扛着一人过来,三人扛着三人着飞奔于月下。后来他们被塞入路边一辆马车,颠颠簸簸的走了许久后,终被搬了出去。
龚三亦举目一看,是一座极寻常的小院子,院子里头放着石磨、簸箕等物,只怕平素住的不是达官贵人,而是市井小民。
正文 第227章
话说刘登喜把龚三亦等抓到一处小院,押送进三间屋子分开关着。不多时听见隔壁有响动,当是净元师太被带出去了。又过一时有人来替他敷上金创药,那人道:“刘公公瞧你是个人才方替命替你治伤的。”龚三亦忙低声谢过。那人搜走了龚三亦身上的镖囊、袖箭筒、百链飞爪等物。又过了许久,有人来将他领到一间大些的屋子里。
刘登喜坐在一土炕上,指旁边的竹椅子命他“坐”。龚三亦拱了拱手坐下。刘登喜乃问他:“范先生可知道你时常与她讲讲经说说法的那一位师太是何人么?”
龚三亦踌躇了半日才说:“知道身份高贵,想过许是贵人。”
刘登喜森森的瞧了他一眼:“哦?只是想过?那范先生可想过她父亲是何人?”
龚三亦这回踌躇愈发久了,期期艾艾的不肯说话。
刘登喜冷冷的道:“想必范先生也想过这位师太之父乃是先义忠亲王的?”
龚三亦扭头看房梁:“她已出家,她父是何人早已无干息。”
刘登喜哼道:“与姑子私通莫非就不是罪么?”
龚三亦理直气壮的说:“风流而已,横竖官家不管。再说,依着她的身份也没人敢管。”
刘登喜沉下脸来:“你分明知道她是罪王之后仍与她私通,显见是不怕被带累的了?”
龚三亦又踌躇了会子,低声道:“不过是个姑子,谁能知道?若非……坏了事,她这会子早已是公主了,哪里轮得到我这个小小的草民一亲芳泽……”
“噗哧!”刘登喜笑了起来,眯着眼盯着龚三亦看。直至龚三亦让他盯得发毛才说:“范先生,你可知道我是何人。”
龚三亦强打精神道:“起初以为你们是来抓……抓……”他面皮子有几分臊,连耳后根都红了。“瞧如今这情形,必然不是。只猜不出先生是何人。”
刘登喜道:“我是朝廷的人。”
龚三亦嘀咕道:“天下大乱,朝廷哪有闲工夫管这么点子风流韵事。”
“不错。”刘登喜大声道,“因天下大乱,我等须为天子效死。”
因细看龚三亦,见其满不在乎移目他处,只差没翻白眼了。龚三亦乃是个干了数十年的老探子,他既已掉以轻心,极难瞧出破绽来。而这老家伙身上穿的夜行衣并带着的镖囊、飞爪、箭袖筒等物俱是寻常绿林人士用的,刘登喜心中已大半将他断为飞贼。这般大的年岁还与姑子私通,并明知那姑子是罪王之后,足见目无国法、色胆包天。只是此人除去武功高强也必有旁的好处,不然晋阳公主也瞧不上他。遂假意道:“你既与罪王无干,我问你些话,说清楚了保不齐能放你走。”
龚三亦忙问:“她呢?”
刘登喜哼了一声。
龚三亦劝道:“这位大人,她不过一介女流,堂堂金枝玉叶沦落到淄衣佛前实在可怜,其父之过到不了她头上。再说那一位已死,纵有天大的罪也抵了。何苦来纠缠她不放?”
刘登喜冷笑道:“你怎知道她没有旁罪?”
龚三亦义正言辞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子还能怎样。”
刘登喜瞧他答得那么快便知他并非一无所知,遂盯着他道:“莫要小瞧姑子,传个信儿、藏个人总不难的。更遑论出个主意、办个事。”
龚三亦忙说:“妇人尔,头发长见识……咳咳,横竖没什么见识,要出主意也轮不到她。”
刘登喜便眯起眼来:“既轮不到她,想必是先生出主意了?”
龚三亦忙摆手:“我又不是他们的人……”旋即明白失口,忙闭上嘴。
刘登喜哈哈大笑,龚三亦便扭头看窗户。笑罢刘登喜道:“他们的人是谁?”
半晌,龚三亦道:“我当真不知道。只是曾窥见有一将军模样的来拜见她,那人毕恭毕敬,师太爱搭不理。”说着他不禁挺起胸来,嘴角含了一丝笑意捋着胡须。
“那人什么模样?多大年岁?”
“极年轻,只得二十多岁。身高八尺有余,方正脸儿黑乎乎的。”
刘登喜自然知道当年义忠亲王一系之武将大都除去,从头盘算一遍当无漏网之鱼在京中。只是不曾除根的还有不少,若那将军年轻倒是颇为可信。“穿什么盔甲?”
龚三亦摇头:“没穿盔甲,只寻常布衣幞头。只是那模样气势显见是位军爷,还带着四五个下人也显见是军爷。他与师太说话时下人都在外头站着跟放哨似的,故此我明白他纵不是将军也是少将军。”
刘登喜点头道:“范先生倒是有些眼力。那人叫什么你可知道?”
龚三亦道:“不知道。与贵人往来,‘不当问的莫问’这条规矩我还是知道的。大人想见那位将军只怕也不难。”
“哦?”
第 3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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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6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60 章
龚三亦道:“只需等便是。我瞧他对师太那狗腿子般的架势,师太既在你手,他早晚必来相救。师太不过一女流,还望大人莫要为难于她。”
刘登喜冷笑道:“你倒是怜香惜玉。既出卖了她的人,不怕她来日怪你?”
龚三亦含笑道:“师太又不爱见他,他总来纠缠,大人除去了他想必师太也不会见怪。师太自身于大人无害,留她何妨?玫瑰花儿又红又香只是刺扎手,把刺拔掉就好,花儿还是极美的。”
刘登喜怔了怔:“范先生好大的心思!”
龚三亦连连摆手:“一介草民,哪里来的大心思!只求寻常过日子、莫有些怪事惹上身便罢了。”
刘登喜瞧着他道:“先生自谦了。先生的功夫岂止一介草民,只怕早年也曾飞黄腾达吧。”
龚三亦又去捋胡须,一面得意晃了晃脑袋:“非也,当是叱咤风云。老夫也老了……”一面急切的瞥了刘登喜一眼,眼神中仿佛盼着刘登喜问他的功绩。
这会子他若自谦两句,刘登喜还能高看他几眼;偏他身为阶下囚还吹嘘自己曾叱咤风云。刘登喜干了许多年探子,凡朝堂上飞黄腾达的叱咤风云的皆了如指掌,不曾听闻有此一人;顿时反觉得他不过是一身手了得的草寇、绿林之中有几分本事罢了。心中暗笑晋阳郡主当真是饥不择食,什么男人都肯要,身份体面半分顾不得。又一想,她如今的情形,也唯有配这般有点子小聪明却没见过世面的绿林草寇了。
乃又问了龚三亦些话、只不曾问他风云叱咤的功绩。见此人当真诸事不查,还盼着独占晋阳郡主,便命人送他回屋去。
后来数日亦时常有人审问他,他皆扮得滴水不漏,倒是许多话引得刘登喜对他有了几分爱才之心。并时常听见净元师太与妙玉被带出屋子。幸而要紧的事儿净元并不知道、妙玉更是身在事外,刘登喜又信了龚三亦所言那位将军早晚来救她,心中隐约有守株待兔之心,并未逼迫她二人。又过了几日,龚三亦于梦中听见外头一片慌乱,不禁暗喜,便猜大约是弟子们出手了。再后头便是交换人质。
说完这些事儿,龚三亦含笑捋了捋胡须,颇为满意。
龚鲲便将他们如何定计、如何筛选出了何顺、如何抓住刘登喜细说了一回。龚三亦连连点头:“此计甚好!今咱们忌惮晋阳郡主,他们忌惮七皇子,倒能平安一时。”
贾琮摇头道:“旁人还罢了,刘登喜留不得。”
龚三亦道:“留着他可替司徒磐找些麻烦。”
贾琮道:“他功夫太高了,又是个老太监。人上了年岁本来就容易偏激,太监这种的残疾男人更甚。万一咱们不留神露了什么马脚,旁人还能等一等、让我想法子哄一哄,他却可能等不得。替司徒磐找麻烦的人多了去了,不少他一个。再说,纵没了他,不是还有那个车夫么?”
龚三亦道:“你有法子杀他么?”
贾琮挤眼道:“可以试试。”
龚三亦“嗯”了一声。他也懒得管了,心中已知这帮孩子如今青出于蓝,又问:“那个‘丁将军’是谁的主意?”
贾琮道:“显见是朱桐的主意么!我们哪里知道当日义忠亲王麾下有谁见过虎符。”
龚三亦哼道:“你倒是将他收服得妥妥帖帖的。编排得也圆满。”又悠悠长叹一声,“那孩子也不知如今流落在何处。罢了,”他遂扭头看石秋生,“功课做了没?”
石秋生忙说:“做了!”立时从怀中取出前些日子的功课来。他日日带在身上。
贾琮“哎呀”一声道:“各位,咱们几个当真是失宠了~~走走,别在这儿妨碍人家师徒亲热,煮面条去!我都饿死了。”
众人哈哈大笑;石秋生涨红了脸,手足无措;龚三亦只命别理他。
另一头,刘登喜等人回到住处,先有大夫来替他瞧伤,赞道:“处置极妥当,只待时日便可痊愈。”
那车夫思忖道:“他们这是不欲生事,只怕说的是实话。”
一时大夫下去,旁人先向刘登喜回明这几日之事。刘登喜听了贾琮教导七皇子之话连连点头,赞道:“不是个有野心的。”众人又问那位“丁将军。”刘登喜道,“义忠亲王坏事的时候,先帝将当时的京营节度使丁成武满门抄斩。他有一子丁滁,五岁时因过目不忘名满京城,恰逃了出去,一直不曾抓到。算算年岁也该二十六七了。”众人恍然,纷纷赞刘公公博闻广记、无所不知。
偏这会子外头传来一阵急急的犬吠,众人心中皆一惊,方那车夫忙跑了出去。
开门一看,只见一条大黄狗冲着他们大门汪汪直喊,旁有一农人模样的男子满面惊惶,在旁使劲儿喊:“旺财!不许吵!快过来!”见车夫出来忙谄笑道,“大叔,我也不知它为何这般。”
车夫皱眉道:“快些弄走!吵得老子睡不着觉!”
那农人连连称是,又喊旺财。旺财吠了半日,委屈的看着农人。农人跺脚道:“快些走!不然揍你!”旺财回头望门再吠两声,又看着农人颇有几分无奈,农人又喝了几声,它终勉勉强强抬起狗腿,磨蹭着走了。农人便向车夫再三谄笑赔不是,叫骂着旺财跟着走了。
车夫回到屋里说了一回方才之事,有人在旁笑道:“厨房在替刘公公炖鸡,狗鼻子灵光,人都没闻见它先闻见了。”刘登喜本有几分疑虑,闻言便也撂下了。
又命人去诏狱寻那狱卒查问当日那伪诏之印文,果然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他们便信了那“丁将军”七武双全,我恐怕七皇子不安全,有你在放心些。再有,这三贾之中贾琮乃是咱们眼下最有大用的,遇事也可与他商议、借他之智。”
陈氏应下。
车夫迟疑道:“公公,这般信任他了么?”
刘登喜叹道:“我纵不信他也信林海苏铮,冲着他敢养七皇子也须得信他。如今忠心之臣已极少了,遑论忠心还有本事的。若不信他,哪里能用他?人才难得啊。”
车夫俯首称“是”。陈氏过会子便回荣国府去了。
第 3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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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6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61 章
是夜三更,万籁俱寂。神武将军府有家丁正在巡逻,忽闻“嗖”的一声疾响,仿若军中响箭,忙喝问“是谁?”立时点起火把来往响声处搜查。不多时在花园子里头寻到一支箭书,忙喊醒了冯唐并冯紫英。
爷俩匆匆披衣起来一看,箭竟是御林军的!上头带的书信用工工整整的馆阁体留了一个地址,后头写着,“老贼刘登喜在此。”
正文 第228章
话说神武将军府夜半得箭书,有人揭发了老太监刘登喜的所在。
冯唐冯紫英父子面面相觑。半晌,冯紫英道:“依着细作从吴王晋王处套来的消息,此人先后给那六位王爷传过三回书。头一回是预言通政使司周延丢官,没给贤王;第二回预言先帝阳寿将尽而太上皇暂截多位将军兵饷,七王皆有。这两回皆是以自制木箭射来,而今番此箭却是御林军的。第三回便是压在那送虎符的箱子底下,自称义忠亲王余部,求诸王来日替他主公平反。”
冯唐问他儿子:“你信么?”
冯紫英道:“将信将疑。”
冯唐道:“王爷极忌惮刘登喜。既有此书,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事出紧急,你这会子便往贤王府里去回禀。”
冯紫英道:“父亲回禀王爷即可。事不迟疑,我这就领人过去,以免夜长梦多让那老匹夫跑了。”
冯唐思忖片刻:“也好。多带些人,恐怕他又有什么密道。只是那块儿皆是寻常民居,纵有密道也长不到哪儿去,你占尽方圆四条街足矣。”冯紫英应了声“是”。
冯唐遂换了衣裳,命人拉马出来,亲拿着那箭书往贤王府上去了。冯紫英也换好盔甲,手持贤王的令牌往营中调兵。
司徒磐这晚上恰睡在书房,小太监喊他说是冯唐将军有急事求见,登时醒了,命请冯将军进来。
冯唐进门先请罪道:“王爷恕罪,实是有要事惊扰王爷。”
司徒磐抬手道:“我自知道你有分寸。快说。”
“这是方才射入我家花园子的。”冯唐将箭与书信交予司徒磐。
司徒磐先瞧那箭,皱了皱眉头。又拿起书信,大惊:“可是真的?”
冯唐道:“小儿已领人过去了,末将特嘱他多带兵卒、恐有密道。”
司徒磐怔了半日,叹道:“老大手下竟有这等人物。罢了,若此事是真,待杀了老贼我必替他平反。他没有旁的后人罢。”
冯唐道:“小儿说,唯逃出去了一庶子之庶女。男丁全死了,连一个外室私养的儿子之子、还是嗷嗷待哺之婴儿也一并不曾留下。”这事儿司徒磐自己比冯唐清楚,不过借冯唐之口说一回给自己听罢了。
司徒磐摇头道:“三哥太忌惮他了些。老大委实是个人物,连根都没留下一条,下头的人还不忘替他报仇。却不知平反后这些人可能为我所用。”
冯唐道:“义忠亲王既死,他们便成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唯一心报仇、平反罢了。若此二事俱成,他们也没了执念。追随王爷不会屈才,想必可以试着招揽一番。”
司徒磐含笑道:“借将军吉言。”
他二人便坐在书房中摊开棋局等冯紫英的信儿。
冯紫英一气儿从御林军点了三千人,将箭书所留小院子从四面包围了五条街!每条街俱遣了一队人马散开守着,余下的黑压压一片往那小院子盖过去。
这动静寻常百姓尚且惊动,何况刘登喜那帮人?有人开门张望一眼便知中了十面埋伏,又登上屋顶瞧了瞧,急忙进来回道:“人马极多,约莫有数千,眼看就到门口了。”
刘登喜咬牙道:“亏得他们几个回去了。时至今日唯有一搏,突围!”
那车夫道:“公公的伤……”
刘登喜道:“不过皮肉之伤,还养了数日,不碍事。从前比这伤重时多了去了。”
车夫咬牙道:“也罢。大不了以死效君,杀一个不亏本,杀两个赚一个!”
刘登喜道:“地窖里头能藏一个人。”
众人皆说:“公公藏着!”
刘登喜摇头道:“我若不出去,他们必仔细搜查,必能发觉地窖,仍是死路一条。”他指车夫道,“你藏着。”
车夫大声道:“末将性命是公公给的,生死跟随公公!”
刘登喜叹道:“我都这把年岁了,纵逃出去能活几天?圣人指望你的日子长着呢。”
车夫只摇头不言语。刘登喜无奈,另指一人:“安子,你知道的多,你藏着。”
安子思忖了会子,含泪点头道:“好。”
刘登喜又看那大夫:“你本来就是大夫,他们若问时只说是被我们抓来替我瞧伤的。”
大夫亦含泪点头。
刘登喜四顾一番:“就这样吧。生死由天。”
众人齐声应了,收拾衣甲刀剑,车夫一脚踹开大门吼叫一声,犹如在夜空炸了个雷一般。恰遇上冯紫英领人围过来,大刀一指:“反贼休走!”
刘登喜哈哈大笑,负手而立:“冯紫英,竟有你指我为反贼的一日!”
他本是冯紫英多年的老上司,冯紫英脸上暗暗发热,答道:“天命已定,公公认命吧。”他自然知道刘登喜本事,一声令下,“射箭!”后头御林军纷纷弯弓搭箭射了过来。
那车夫一人在前,挥动长棍拨开箭矢,旁人也拔出兵刃拨开箭矢,一同往前冲杀过去。只是来人实在太多,又都是精兵,哪怕站着让他们砍也得累死。箭也多,四面皆有,防不胜防。没过多久便有中箭的,旋即一人倒地身亡。
刘登喜瞧着冯紫英心道:擒贼先擒王,杀了这个叛徒必能乱他们的人心,也好趁机逃走。遂双腿一蹬,飞身跳上车夫的肩膀又一踢,腾空而起往冯紫英马前飞去,手中挥动流星锤直砸向冯紫英的脑袋。冯紫英大惊,忙低身一躲,流星锤扫过他的头盔,响声震得他耳朵嗡嗡的闹。才刚来得及庆幸逃过一死,另一锤飞过来斜削他的脖子。冯紫英使劲儿往马下翻将将躲过这锤。第三锤又来了,这回直愣愣砸向胸口。冯紫英瞧那锤的速度架势,心中一凉:这回已无处可躲,怕是要交代在此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支箭不知从何处飞来,恰射在了流星锤铁链子的当中。铁链子仿佛从中折断一般,流星锤登时歪了方向,错开冯紫英滑在空中。
这会子刘登喜已中了好几箭;方才那三锤皆是拼尽全力所为,也算定了冯紫英会如何躲闪。第三锤落空,他也已从空中跌落,翻个身立于地上。众军兵士一拥而上,各持兵刃围攻,刘登喜那头又死了几个人。
刘登喜本事高强,浑不顾身上插着箭杆子,硬生生领着人冲杀出一条血路。奈何此处本是街道,又拥满了人,纵杀死对方兵士,尸首倒下也倒在他们身上。他们就如困在包子当中的肉馅儿一般无路可走。双拳难敌四手,渐渐体力不支。刘登喜一看,再不走谁也走不了,只得咬紧了牙,挥剑斩杀前头一个兵士,跳起身来蹬着他尚未倒下的肩膀纵身跃起,直往一旁的邻家院墙上飞去。
冯紫英大惊,一声“放箭”才刚出口,刘登喜已经踩在瓦上。众人尚不及叫喊,他竟不曾站稳,从空中跌落了下来!再看刘登喜,后心处稳稳当当插着一支箭杆子,箭头穿出了前胸。冯紫英竟愣了片刻,有几分恍惚。
御林军大喜,高呼“刘登喜死了——”“刘老贼死了——”
跟着他的人见了俱大惊,立时又有两个因分神被四周的兵士所杀。
第 3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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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6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62 章
那车夫因最为勇猛,本有一群兵士围着他,只是皆用的长.枪,不敢靠他太近。刘登喜一死他立时怔住了。旁的兵士还不敢近前,只死死盯着他。车夫忽然仰天狂吼一声,惊得老远处有鸟群扑棱棱飞起。旋即双膝跪地,放声大哭。
冯紫英与御林军兵士虽与他身处两营,皆敬重他是条汉子,纷纷只持兵刃围住,没人趁机抡枪射箭。许久,方才杀出来的人唯剩下三个还是活的,那两个俱已被擒。冯紫英跳下马走过来道:“这位英雄,虽你我各为其主,我佩服你的紧。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车夫只管哭,不搭理他。冯紫英挥了挥手,命人上前拿住他。他也不反抗,一心只顾着哭,就那般平白让人捆住了。
冯紫英四面环顾,血流满地,今儿折了不少袍泽,心中恻然。乃去看刘登喜的尸体,果然已经死透,安心了许多。又往他们出来的那小院中搜查一番,从西厢房炕上被褥中抓出了一人,浑身发颤,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兵士问了他半日才说是被抓来替人看伤的,诸事不知。冯紫英见那人屋中有药箱子,便命连药箱子一并带走。遂收兵回营,留下一队人马清理战场,自己领着几个人一径往贤王府而去。
司徒磐与冯唐明面上在下棋,心中多少有几分焦虑。忽闻小冯将军来了,二人都站了起来,司徒磐忙命“快请进来!”
不多时冯紫英大步走进来,身上还带着不少血迹,向司徒磐躬身抱拳道:“禀王爷,刘登喜已死。”
司徒磐大喜:“当真?!”
冯紫英道:“尸首已经带来。”
“抬到东北的小花厅去!”司徒磐袖子一甩走在前头。冯唐跟着他。冯紫英跑去外头命人抬尸首。
小花厅中顿时燃起十余架烛台,刘登喜被放在当中的大条案上。司徒磐便在蜡烛下凝神看了他半日,长叹一声:“这老东西也有死的一日。”遂淡然道,“三十年前,父皇命我们兄弟各写一篇‘粮赋’。我耗尽心力写的文章,虽不大好,总也是一番意思。谁知那文章忽然不见了!没奈何,我假托自己年幼、这般大题目暂不敢写,不如留待十年后再做。父皇允了。后来……他大赞三哥文章写的好。散学后我倾慕三哥得了父皇夸奖,他道,那文章不是他写的,是刘登喜不知从何处托人写了抄进宫来的。我忙求他借文章一观……果然是我的那篇。”
冯唐闻罢愕然,却不敢出声。冯紫英道:“王爷就不曾寻他要个说法么?”
司徒磐道:“问了。他说我写的好。这便是他将我的文章抄给三哥之缘故。他说,三哥是哥哥;母妃已死,我年纪太小,唯有靠着他才能活命。漫说是一篇文章,纵是军功政绩也当给三哥才是。”
冯紫英皱眉道:“这不是道理!”
司徒磐道:“他功夫高强。这便是道理。”
冯紫英道:“那也总得有个缘故吧。”
司徒磐道:“他的对食是三哥乳母,死前托他照看三哥。那会子还没我呢。”
好有道理的道理……冯家父子皆不吱声了。
司徒磐遂摆摆手,将刘登喜的身子翻了个个子,自己握住后头的箭杆子猛一用力——那箭被生生拔了出来!血溅上司徒磐的脸,他浑然不顾。遂抬起手来细看那箭。本来还含着微笑缓缓从箭尖一路扫视下来,看到一半忽然眉尖一动:“不对!”
冯紫英一惊:“什么?”
“这不是寻常用箭,这是手.弩的箭!”他抬起头来,“你带了手.弩去的?”
冯紫英怔了:“因为是短兵相接,又在晚上又在街面上,我不曾带弩兵。莫非是下头谁私自带的?”
司徒磐道:“岂有此理!你速将今日经过说来。”
冯紫英忙从头细细说了一回。待听到有支箭恰射在刘登喜流星锤的铁链上救了他一命,司徒磐道:“哪有那般巧的。那箭呢?”
冯紫英道:“坠在街面上了,有人手在清理。”
司徒磐道:“我疑心有什么高手暗中助你。让他们细查每一支箭,保不齐中有一支是手.弩的。”旋即他皱眉道,“只是手.弩难制且极贵,近些年军中用的极少,军器局已经多年没做这个了。十余年前做的多些。”
冯紫英思忖道:“会不会是义忠亲王的人?那会子国库充盈,只怕得去容易。”
司徒磐道:“我也疑心他们。也罢,你接着说。”
冯紫英便将方才之战讲完,叹道:“那位使长棍的好汉实在难得,只是恐怕难以收服。”又向司徒磐道,“王爷,刘登喜已死,属下斗胆求替他个厚葬,也算成全那位好汉。”
司徒磐道:“这个无碍,人都死了我也没那么小心眼。你先去审审看那三个活的,看能掏出多少来。”
冯紫英应了。
司徒磐又看了看刘登喜的尸身,掏出帕子来细细将自己的脸擦了一遍,帕子随手丢在刘登喜脸上。乃抬头道:“紫英,你辛苦了。明儿必好生赏你。”
冯紫英躬身抱拳:“折了许多兄弟,属下无能,求王爷恕罪。”
司徒磐摆摆手:“刘登喜是谁我知道。”一壁转身往外走,口里一壁说,“这会子已快天亮,你们爷俩劳顿一宿都累着了,回去好生歇着,旁的事,明儿歇足了再说。”
冯家父子冲他的背影躬身行礼,口称“多谢王爷。”
正文 第229章
这日一大早,京城哗然,街头巷尾俱传昨夜有御林军缉匪,杀得某处血流成河,遍地都是匪徒尸首。荣国府也得了信,贾母贾政等只做寻常故事罢了,横竖并不与府里相干。倒是那报信的小子来梨香院的时候贾琮细问了几句。偏他也不过在外头听的闲话,知道得并不真切。
待他走了,贾琮扭头一看起.点脸色苍白,便说:“采买处前日买的麻绳太粗了,你且出门子一趟,亲去挑选,买些精致舒服的麻绳来。不然万一全儿跌下来让粗网子蹭破皮,大太太非吼死我不可。”起.点忙应了一声,收拾衣裳急忙忙出去了。
冯紫英直至中午方醒,一问下头的人,果然从昨晚的箭矢当中清理出了另一支手.弩用的箭。可巧秦三姑与贾琮都过来打探情形;因冯紫英早将贾琮当作司徒磐的准幕僚,此事也不瞒他,乃将围杀刘登喜之事说了一回。
秦三姑闻听思忖许久,道:“传信之人前两回都用的自制木箭,怎么这回用了御林军的箭?还有手.弩。”
冯紫英道:“我也有些不明白。”
贾琮道:“从前义忠亲王余部皆是丧家之犬,朝廷缉捕得厉害,唯恐暴露身份,方用了查不出来的自制箭。如今天下分封,他们家主公平反已不是什么难事,便放肆了些,随手取箭便用。”
冯紫英摇头道:“不会。若如你所言随手取箭,不是放肆是散漫。他们只需散漫一回早都死了。”
贾琮道:“要不就是故意暗示什么?他们在御林军中有人?”
冯秦二人皆批“胡闹”。秦三姑望着他笑道:“琮儿最能想些旁人想不到的念头,不如你想想,是什么缘故?”
贾琮皱了皱鼻子,托着腮帮子想了半日,问道:“那个刘登喜是不是于细作一行很厉害?”
冯紫英道:“只怕满朝没第二个人比得上他了。”
贾琮瞧了他两个一眼道:“我有个奇怪的念头,冯大哥三姑姐姐听听就算了,别告诉旁人,我恐遭嘲笑。”
秦三姑含笑道:“你且说来听听。”
贾琮道:“模仿作案。”
冯秦二人对视一眼,冯紫英问:“什么意思?”
贾琮道:“首先咱们来看他们前头那三件事。头一件,那个谁会丢官。我若没记错,那个人当时已失踪,后来被匪人杀死于野外。故此‘丢官’这个信儿不对,殒命才对。可见义忠亲王余部弄情报的本事寻常。”
第 3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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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6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63 章
秦三姑与冯紫英又对视一眼。周延是太上皇命贤王杀的,故此那个信儿是对的。只是时过境迁,也懒得告诉贾琮了。
“至于先帝快要死了那事儿,倘若他们宫中有眼线,也并不难知道。哦对了,义忠亲王不是嫡子吗?怎么他死了太皇太后还无恙呢?”
秦三姑道:“如今这位太皇太后无子,是后立的。义忠亲王之母即那会子的皇后,儿子一死便自尽了。”
贾琮点点头:“原来如此。接着说。太上皇截留兵饷则愈发容易了,人多易查,也算不得秘密。”他摆了摆手指头,“刘登喜的藏身之处却不同。刘登喜如此厉害,连贤王使了那么大力气都没查到,他们怎么就查到了?他们若有那个本事早年怎么会输呢?除非……”他卖了个关子。
冯秦二人皆不给面子,没人催问他“除非什么”。
贾琮瘪了瘪嘴,晃着脑袋道:“除非是刘登喜自己的人告密。”
冯秦俱吸了一口气。冯紫英指着他道:“你说清楚!”
“我一直以为,这世上绝大部分人是利己的。跟随了谁便不论主公贤愚成败皆为那人效死,这样的人不是没有。比如冯大哥方才说的那位使棍的好汉、比如刘登喜、比如义忠亲王余部。但是,少。一千个里头有一个就不错了。余下那九百九十九个皆是寻常人。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人都有父母妻儿、师长朋友。遇见朝廷动荡的,放弃已经落败的旧主而转投新主,当是寻常人之举。刘登喜手上必有些人是贤王并冯大哥所不知道的,这些人是他的底牌。当年这些底牌肯当底牌,皇恩浩荡忠心耿耿的缘故自然有,然指望先帝驾崩主公上位自己跟着得富贵荣华的想必也不少。如今眼见太上皇东狩不知归期,小圣人又成新傀儡,保不齐就有人心思变。一百个里头有一个,已经足够卖掉刘登喜了。”
冯紫英神情一动。
贾琮缓了片刻,接着说:“今假设刘登喜有一要紧部下在御林军中,除了刘登喜没人知道他的底细。他已从刘登喜处知道有义忠亲王的人给诸王箭书传信,但知道得不真切细致,或是没见过实物仿制不出。他见太上皇夺回江山无望、朝廷缉拿日紧,心思变化,想脱掉太上皇密探这个随时会惹得抄家灭门的身份,遂仿做义忠亲王余部的套路将刘登喜卖了。又守在刘登喜藏身的小院外头候着。若冯大哥轻松灭掉他便罢了;若不容易,便暗中施以冷箭灭口,刘登喜防不胜防才中着的。”
冯紫英道:“他为何不自己来送信?还能得些封赏。”
贾琮横了他一眼:“赏完了之后贤王敢用他吗?”
秦三姑点点头:“只怕不敢,纵用也难得大用。”
“就他那射手.弩的本事,能中流星锤铁链的当中、能射穿刘登喜,不要此功劳也早晚能出头的。”贾琮道,“贤王哥哥素来爱才。但凡没了刘登喜,他便可以展现才华升官发财了。或是无忧无惧安度一生也是极好的。”他一击掌,“这本是我胡思乱想,有些离谱。嗯,倘若来日真有这么一个人在军中冒头,冯大哥,没事儿你就别查他了,就当不知道好了。给人家一个当正经人的机会嘛。”
冯紫英道:“这个我说了不算。若真是这般,好歹救过我性命,总要还人家一个人情。”又隔着茶几弹了他一手指头,“如此古怪的念头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贾琮摸了摸额头道:“我只是觉得找到刘登喜那事儿实在太难了,大海捞针似的。除非是他们里头的人,不然谁有那个本事?再说,那个射手.弩的那么厉害,若是义忠亲王余部要找刘登喜报仇,自己守在院门外、什么时候刘登喜出门下馆子他‘啾’的一箭出去不就成了?何必惊扰你。”
秦三姑冯紫英二人齐声说“哪有那般容易!”冯紫英道:“若没有我的人在前头打了那么许久并引走了他心神,寻常人决计杀不了刘登喜。”
贾琮撇嘴:“好吧好吧!”
冯紫英笑揉了揉他的脑袋:“只知道瞎猜!”乃命人去厨房看看奶油松瓤卷酥好了没,又坐在那儿看着贾琮直笑。
虽是他领人围杀了刘登喜,那老太监终归是他多年的老上司,冯紫英心中总有几分不畅快。贾琮方才那通话东拉西扯的,暗暗替冯紫英圆了“叛徒”之名,还多拉了一个子虚乌有的叛徒出来挡刀,仿佛刘登喜之死那个叛徒才是最要紧的,纵没有冯紫英他也一般落到如今下场。胸中烦闷一扫而空,冯大爷心情极好。
一时奶油松瓤卷酥端上来,贾琮“嗷”了一声笑嘻嘻的捧着吃。看他吃的香甜,冯紫英也舒心。因想着这两位皆是要紧同僚,他便低声说了昨晚司徒磐所言与刘登喜的旧事。
秦三姑淡然道:“抄来的本事难道是真本事?哄的过先帝、哄不过天下。”
贾琮长叹一声:“太上皇其实是被刘登喜害成如今这模样的。”
冯紫英这回给面子的问:“怎的呢?”
“太上皇并没有坐稳江山的本事,全靠贤王哥哥帮他。贤王虽只说了一篇文章,一叶知秋,这种事儿必然很多很多,比这过分的肯定还有。要说贤王哥哥一点都没有迁怒太上皇我是不信的,要说太上皇一点都不知道我也不信。就如我家老祖宗一心偏着宝玉哥哥,我与环哥哥多少有些迁怒,都不大喜欢他。太上皇既知道刘登喜为了帮着他时常委屈他弟弟,却并不阻止;这哥俩的感情再好也必有疙瘩。有了这个疙瘩,加上太上皇有自知本事平平,难免对贤王生疑。贤王又不是上辈子欠了他的!他都生疑了还为他卖命么?早几年我就听林姑父说贤王懒得管事、朝中一塌糊涂。”
秦三姑笑道:“林大人是知道王爷之能、太上皇之庸的。”
冯紫英也道:“王爷与林大人私交甚于太上皇。”
贾琮道:“他清楚着呢。儒生嘛,总有些迂腐。我前头话还没说完。皇陵那件事我都能想出许多法子来解决,贤王哥哥当日若非袖手旁观也必有法子,那样的话太上皇这会子只怕还是今上。”
秦三姑眼神一闪,问道:“皇陵那事你有许多法子?”
贾琮随口道:“一个莽夫,无非是违法的事儿做多了怕抄家灭门罢了。给他写一个特赦不就成了?每日都有和尚姑子去送饭,把头发剃光了扮作和尚逃走也成啊。评话《杨家将》里头开篇就是杨家将假扮宋太宗赴会,皇帝都不听评话的么?”
冯秦二人又摇头:“你当打仗是说评话么?曹大通认得圣上的。终究年岁小,见的事儿少些。”
贾琮不服气道:“他几年见圣人一回?哪里还能将模样记得那么清楚。或是在胸口藏两个馒头扮作尼姑更好混过去。”后世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秦三姑瞪着他批“胡说!”
一时又提起昨晚那位使棍的壮士。冯紫英惋惜道:“瞧那意思,贤王是没法子收用他的。若要杀他实在可惜。是条好汉子!”
贾琮道:“那可以不杀他么?”
冯紫英道:“恐怕养虎为患。”
贾琮皱了皱眉,嘟囔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又问,“他替刘登喜卖命是为了什么?”
冯紫英道:“还没审呢,回头问他。”
贾琮道:“贤王若想收他,须得实实在在弄清楚恩怨,看看有什么空子钻没有。光凭礼贤下士大约不成。”
秦三姑不禁伸手拧了一下他的腮帮子:“小崽子愈发鬼了。”又抬目瞧了冯紫英一眼,冯紫英含笑饮茶。
一时贾琮吃完点心回去了,秦三姑道:“琮儿猜的那个……我思忖着也有几分道理。”
冯紫英笑道:“我觉得极有道理。那小崽子绕着弯子奉承王爷,明知道这般好话我们八成会说给王爷听。”
秦三姑莞尔,也起身告辞了。
另一头,起.点自打上午出门买精致舒服的麻线,直买到晚上还没回来。贾琮等人只做不查,如平日一般无二。到了半夜,贾琮又让她摇醒了。
揉着眼睛从炕上坐起来,贾琮道:“还以为你今儿不回来呢。怎么不早点,那么多事儿要讲许久的。”
起.点看着他问:“什么事?”
贾琮道:“下午我去冯大哥家打探消息,都知道了。有三位活的,还有一个大夫。”
起.点脱口而出:“谁?”
贾琮道:“那会子他还没去审问,我也没问模样年岁。中有一位功夫高、使长棍的好汉他很敬重,盼着能替贤王收来用。只是贤王不曾亲见那位的本事,又知其忠心刘公公,没什么惜才的心思。”
起.点轻叹一声:“他不会改投贤王的。”
第 3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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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6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64 章
贾琮道:“我听冯大哥说了他的事迹,也觉得不能。”
起.点遂问昨夜经过,贾琮将冯紫英所述说了一回,并没提“箭书”与“手.弩”两样。终叹道:“那位长棍好汉当真厉害!只是难救。”
起.点忙问:“你有法子?”
贾琮摇头:“没有。然冯大哥敬其义爱其才,这便是机会。纵一时救不了,能让他不死也是好的。保不齐日后有法子呢?人才可惜。”
起.点默然半日,道:“刘公公才是功夫最强的。”
贾琮道:“三千个打十几个,能活三个不错了。刘公公已死,再惋惜无用。活人还能试试救出来。”
又过了许久,起.点轻叹一声:“虽无情,却是实话。”乃问道,“冯紫英是怎么知道那地方的?”
贾琮道:“没告诉我,我也没问。”屋中安静了片刻,他又道,“说句马后炮的话,你们不该来其刘公公不该来。天下何其大也,藏哪儿不好。纵有些要紧事,让下头的人去办不行吗?刘登喜那老头终究是个太监,没有魄力。”
起.点瞥了他一眼:“与太监何干?”
“太监因身体没了雄性激素,会少许多男人气度,任性、多疑、少断。”他啧啧了两声,“他功夫那么高,该不会练了葵花宝典吧。”
起.点冷冷的道:“刘公公忠义无双、足智多才、气度过人,非你这般等小儿可批贬。”
贾琮耸肩:“好吧,不说就不说。你还在我们家呆着么?还是有别的事儿?”
起.点迟疑了片刻道:“今外头不平顺,奴婢还望在贵府暂避一时。”
贾琮点头:“你自便,去来随意。今儿大约也累着了,你赶紧歇着去吧。”言罢伸手拍了拍枕头,一副赶客的架势。
只听窗外有人轻叹一声。贾琮吓得一哆嗦:“刘公公没死?!啊呀那个刚才我被下降头了,那话不是我说的!太监也有许多英明神武的!蔡伦、郑和、司马迁……”
起.点本来心情烦郁,闻言忍俊不禁。
外头那人也啼笑皆非的说:“怎见得就是刘公公?”旋即绕到门边推门而入。贾琮听他声音低沉显见不是太监,吐了口气抚了抚心口。那人遂走了进来,身形虎背熊腰,口里说,“琮三爷,可还认得末将?”
贾琮随口道:“屋里太暗月光不明看不太清楚……哦,从前我四处赴宴的时候咱们见过许多回。御林军总统领甘雷将军。原来你是刘登喜的人啊,真看不出来!你长得一点也不像细作!”
说话间甘雷走到他炕前,不待贾琮披衣爬起来便拱手道:“末将有意邀琮三爷加入我等。”
贾琮身子一僵:“哈?邀我入伙?”
正文 第230章
话说甘雷夜访荣国府,直言邀贾琮入伙。
贾琮怔了怔道:“不如我替你们帮忙吧。我这性子当探子不合适。当探子须得每时每刻小心谨慎,我行动容易忘乎所以;还得在家人朋友跟前严守机密,我往信任的人堆里一坐嘴上便没门把子。”遂披衣起来向他作了个揖,命起.点点灯。“在自己家里自己屋里,点个灯光明正大。”甘雷不禁笑起来。
蜡烛燃起,贾琮在茶几旁的椅子上坐了,又请甘雷坐,歉然道:“我半夜不喝茶,故此我们这院子晚上不预备茶,这会子要弄有些麻烦。”
甘雷摆摆手说“不妨事”,又瞧了他几眼道:“当日林大人苏大人被人从诏狱劫走,可是你做的。”
贾琮静了片刻装憨道:“我哪有那个本事!再说也没有兵马啊。”
甘雷含笑道:“花千把两银子雇些山贼不就成了?你伪造的圣旨连印文都错了。”
贾琮立时道:“谁伪造圣旨了?我可没胆子伪造圣旨!”
甘雷道:“不错,你委实不曾伪造圣旨。又没盖玉玺,也没告诉狱卒那是圣旨;是他自己以为那个是圣旨的。你虽无兵无势,以区区千两银子便救了十三位忠臣出来。贾琮,你能想到常人想不到的主意,从绝处逢生。如今我们最用得上的便是你这般人物。做主邀你的,便是那个任性、多疑、少断的太监刘公公。”
贾琮张了张嘴,半日才说:“他也太看得起我了……”哎呀,有一种对不住老太监的错觉是咋回事啊……
甘雷抱拳道:“今佞臣当道、天子无踪、山河大乱、正道艰难。还望琮三爷助我等一臂之力,早日救回圣人。”
贾琮吐了一口气,道:“纵然救回圣人又如何?没有兵权的皇帝就是个箭靶子,只怕他自己的儿子都未必肯留他性命。”
甘雷默然片刻道:“陈王乃圣人选中的太子。”
“若圣人去投陈王,陈王昭告天下圣人到了陈国,陈国必被诸王围攻;若不昭告天下,他已是一方诸侯了,还找个太上皇来管自己么?那陈国算他的算圣人的?要投唯有庐王,年岁小、还用得上爹的教导。”
甘雷又不言语了。许久才说:“还有民心。”
贾琮摆手道:“民心无用,有用的是将心、官心。你们总盼着圣人一出、群贼望风而降,根本就不可能好么?纵这会子救他出来也得藏着,不然死的比谁都快。”
甘雷忙问:“你可知道他在何处?”
“我哪里知道?”贾琮莫名道。
甘雷叹了一声,愁眉半晌才说:“也不知他老人家可还在人世。”
“大约在的。”贾琮道,“今日之前我也没念头,这会子倒能猜出点子来。”
甘雷大喜:“怎么猜出来的?”
贾琮便将刘登喜曾将司徒磐的文章抄给司徒硠一事说了。“类似于抄文章这种事想必不止一件。我猜圣人八成在司徒磐手里,因为他得的好处最大。司徒磐打小憋屈着长大,当会想让圣人看到他自己君临天下,以示自己才是有真本事、而非作弊得来的。故不会杀他。”
甘雷有几分尴尬,道:“那也不过是年少之事,况圣人并不知情……岂能因此造反?君便是君、臣只是臣。”
贾琮看了看他,也叹了一声:“其实我不比旁人强。总有人说我聪明,不过是因为我凡事皆不去想‘应该如何’,而去想‘事实如何’。为一个人无怨无悔卖命不求回报的只有两种人。他的父母、受了他大恩的人。一种是上辈子欠了他的,一种是这辈子欠了他的。司徒磐两种都不是。从前乃刘公公凭着武力逼他替圣人卖命,并非他心甘情愿的。如今连刘公公都不在了……甘将军,不要以为圣人还是圣人。他现在未必比得上一个寻常的王爷。”
甘雷闻言再默然,半日才说:“琮三爷看,圣人如今会在何处?”
贾琮摇头:“猜不出来。如今先试试能不能救出那三个人是正经。大夫是你们的人么?”
甘雷道:“是。”
贾琮愁道:“四个。除了那使棍的好汉,其余都不容易活命。”
甘雷道:“那大夫真是大夫。”
贾琮淡然道:“当权者皆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区区百姓谁管你冤不冤枉。”
第 3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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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6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65 章
甘雷嗐声跌足。
贾琮打了个哈欠道:“明儿再说吧,急也无用。尽人事而听天命。”
甘雷道:“那使棍的……”
“别告诉我。”贾琮道,“今日我给冯大哥下了一个套。他敬重那位好汉,一心盼着他能活下来,过些日子保不齐会找我去帮忙劝降,到时候我见机行事。若知道底细,我恐怕自己露馅。我装模作样的本事并不强。”
甘雷点点头,忽又笑道:“琮三爷事事帮着我们,却并无一句答应入伙。”
贾琮道:“我已经拒了好么?不是早告诉你了,我这性子当不成探子。”
甘雷叹道:“不是让你当探子……罢了,这般也好。横竖你也不会袖手旁观。”遂领着起.点告辞了。
二人出门进了起.点的屋子,不曾点灯。起.点问道:“将军,就这么算了?”
甘雷笑道:“他不想入伙,我却非要他入伙不可。”
起.点道:“只是几位兄弟还有疑虑。”
甘雷立在窗边抬头望月足有一炷香的功夫,方悠悠的道:“今咱们失了刘公公就如失了主心骨,人心惶惶。单凭一颗忠心是办不成事的。余下众人皆非洞明大势者,我也不是。贾琮此人极为务实。刘公公已死他再不多想,只盘算如何救余下的人。咱们实在太用得着他了。数年前他在二皇子府中赴宴时曾说,三国之时,吴国必死。出兵攻魏蜀是找死,因为他们实力弱些;严守不动是等死,仍是因为他们实力弱些。眼下咱们便是如此。我将知情的几个皆盘算了一遍,皆是可靠的,没有叛徒。可见司徒磐冯紫英的本事愈发强了。咱们太弱,不动也是等死。贾琮能在无路可走时想出法子来,让他引着大伙儿总比等死强。圣人还在虎狼之窝呢。”
起.点踌躇了片刻,张了张嘴,终垂头应“是”。
甘雷长叹一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转身便走。
他几步到了门口,起.点忽然喊道:“将军!”
甘雷止了步。
起.点道:“我疑心贾琮对天子忠心不足。”
甘雷大惊:“有证据么?”
起.点道:“没有,只是我的一个心思。这几日我与此人朝夕相对,偶有提起圣人之时,他皆是不以为然之态。我等凡提起圣人俱有敬意,贾琮没有。依我看……”她又犹豫片刻方说,“当日咱们猜贾琮护着七皇子未必是因为忠心而是因为林大人,只怕没有猜错。他教养七皇子也只是因为七皇子模样可爱又是他义弟、他喜欢罢了。将军若有心让此人为咱们的统领,来日……来日……来日保不齐在他心里随意一位他认识的兄弟都比圣人要紧。倘或遇上什么为难之处,他大约会舍弃救圣人。”
甘雷闻言如被施了定身法似的,伫立在门口许久,忽然推开门走出去。到了外头才说:“那般……也好。圣人如有个三长两短,兄弟们也有个出路。”
起.点立在屋里盯了那门好一会子,黑暗中微微一笑,低声道:“我猜到将军有此一言。”
后头数日皆平安无事。秦家薛家因秦钟宝琴婚事将近忙得飞起,请柬也送来了荣国府。贾母只说自己身子不妥,回头命大太太前去;邢夫人喜不自禁揣着请柬往王夫人跟前冷嘲热讽了一回,气得王夫人当日便病了。宝玉遂去榻前侍奉,又惹得贾母念骂王夫人“成日只知道作死、耽误宝玉念书”。倒是李纨,往日这等事皆劳顿她最甚,今贾兰得宠,她也少了些磋磨。赵姨娘更是称病不去,说是恐怕过了病气给王夫人。王夫人也拿她没法子,只将怒火撒在两位新姨娘身上。如此贾政又不答应了,随意寻了个借口命她二人不必去太太屋中伺候。王夫人登时心凉如冰。
偏这一日周姨娘搀着她出屋子走几步,随意往荣禧堂转转;恰逢两个丫头子领了韩全也来荣禧堂玩耍。王夫人一腔怒火迁怒到这个小小的孩子头上,他又不过是个养子、无权无势的,便指着他骂道:“哪里来的下三滥小娼妇养的贱种!荣禧堂何等地方,谁放他进来的?”
韩全恼了,几步蹿到她跟前大声道:“我才不是贱种!”
王夫人抡起巴掌就给了他两下。韩全从前虽吃过些苦,还没挨过打呢,被她打得站立不稳“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哇”的大哭起来。王夫人顿时有种凌虐快感,上来抬腿便想踢他。
跟着他的丫头俱得了贾琮吩咐,有一个赶忙挺身拦在前头:“二太太且住!小韩大爷是我们琮三爷的心尖子,琮三爷打小便不是个讲礼数的,奴才可保不齐琮三爷会做什么。”
王夫人一愣,硬生生将腿收了回去。韩全哭得愈发大声。王夫人厌烦道:“吵得我耳朵嗡嗡的闹。”转身快步走出去,也不要周姨娘搀着了。
那丫头忙韩全扶起来,哄他莫哭。另一个冷笑道:“怪道琮三爷说在府里头遇事报他的名头、莫要报大太太的。欺软怕硬,呸!”
哄韩全的那个道:“大太太自己在府里头也跟个玻璃人似的,才多大面子。再说,琮三爷行事狠厉。常言道软的怕硬的、硬得怕愣的……”
她二人本是随口闲话,听在韩全耳中如同在告诉他王夫人会怕贾琮一般,挣开丫头的手撒腿便跑。两个丫头也不知他要做什么,喊着在后头追跑。
韩全年幼腿短,跑起来却极快,远远的将丫头们甩在身后一径奔入梨香院。也算他运气,近来三贾多往外头访友,偏今日闲着晒太阳,起.点在旁侍奉茶点。忽见他闯了进来,满面泪痕,俱是一惊。尚不及问他,韩全眼睛一扫便看见贾琮坐在藤椅上,如一头小牛犊似的撞了过来。贾琮赶忙接住他顺手抱在怀里:“全儿怎么了?”韩全放声大哭。吓得起.点丢了茶壶跑过来一叠声的问。
过了会子两个丫头也赶了过来,贾琮劈头便问“小韩大爷这是怎么的了?”那两个丫头忙跪下将方才王夫人辱骂并打他之事说了。话音未落,起.点的脸已经黑成了墨汁子。
贾琮抚着韩全的小脸蛋冷森森的道:“她打了你两下是不是?”
韩全挂着眼泪点点头。
贾琮道:“起.点去打她二十下。”
起.点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那两个丫头不禁喊:“她是太太!”
贾琮嗤道:“太太又如何?王子腾不在京中、贾宝玉不成事、二叔竟舍不得两个小姨娘去给她侍病!她不夹着尾巴做人给自己留点颜面怪我咯?”
待他话说完,起.点已到了门口。两个丫头眼睁睁看着她一溜烟似的没了影子,面面相觑。贾琮抱着韩全站了起来说:“你们先在此处等着。”丫头们赶紧称“是”。
贾琮向贾环道:“环哥哥要不要与我一道去见二叔?”
贾环拿帕子擦了擦嘴站起来:“去。”
韩全鼓起小腮帮子,哥俩便抱着他一道往贾政书房去了。
贾政又在红.袖添香日读书,听人说他俩抱着小韩大爷来了有几分怪异,命让他们进来。
贾琮进门不曾行礼,只抱着韩全往他跟前一站道:“二叔,侄儿方才做了件不给二叔颜面的事儿,然我不是来告罪的。”
贾政皱眉问道:“何事?”
贾琮沉着脸慢悠悠的说:“侄儿命自己的大丫头去打二太太二十下,这会子保不齐已经打完了。”
贾政顿时站了起来,指着他喝道:“大胆!”
两个小姨娘并三个清客见状不好便要避出去,贾琮厉声喝道:“姨娘们先莫要出去,三位先生不如也一并留下来听听。”那几位吓得不敢走了。
恰在此时,玉钏儿哭着跑了进来,披头散发衣衫凌乱,望着贾政“扑通”一声跪倒,大哭磕头道:“老爷!琮三爷屋里那个起.点闯进我们太太的屋子,不由分说便打我们太太,打了好久!太太已经被她打晕过去了!宝二爷上前拦着让她推到地下跌了一跤,这会子已吓傻了!”
贾政喝道:“反了反了!”又命人“去请老太太来!”
贾琮淡然道:“嗯,看来打的还行。环哥哥你觉得如何?”
第 3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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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6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66 章
贾环抱着胳膊倚在书架子上含笑道:“起.点这丫头不错,颇有分寸。”
玉钏儿瞪着他脸都白了。
正文 第231章
话说贾琮命起.点打了王夫人二十下替韩全出气,赶在玉钏儿来告状之前先到了贾政跟前。贾政气得面色铁青浑身发颤。
贾琮乃命人去请周姨娘过来,方扭头道:“明人跟前不说暗话。二叔,咱们两房素来不睦,然阖上大门总是一家子。从前二叔在士林中颇有些礼贤下士、济弱扶危的名望,撑起了咱们荣国府的颜面。侄儿年幼时也沾了点子光,虽口里从来不说,心中洞明如镜。偏二叔后来……大伙儿都明白。”
贾政不禁想起前事,百感交集,将方才的怒气冲得没了影子,又怨恨那个粉头卉娘勾引了他、坏了他的名声。
贾琮接着说:“全儿之父乃是国子监学正韩赫大人,二甲进士,满腹经纶士林称颂,原本前程可待。不想其恩师、御史唐垌大人因痛斥贼子方雄而为国尽忠惨死贼手,可敬可叹。韩大人受了带累被贼人陷害,郁郁而终。咱们家在那个当口收养全儿,外头多少人竖大拇指赞扬?侄儿说句不好听的,荣国府让二叔扯下去的脸面竟是让全儿给捞了回来!人家外头的人哪里管什么大房二房?横竖是荣国府深明大义、不惧逆贼淫威收养忠良士子之后,这个名声是整个荣国府得了。就如早年二叔的名声与我也有好处一般,如今大太太养全儿的好处,宝玉哥哥、环哥哥也一并得了去。”说着他抚了抚韩全的小脑袋,韩全眼中趁势蓄出一片水光,瞧着极为委屈可怜。“方才二太太做了什么我就不说了。待会儿二叔可问问周姨娘,她在当场。”
旁人已猜出王夫人必是欺负了韩全。韩全才刚四岁、又生得玉雪可爱,欺负一个小儿当真不是什么有脸面的事儿。连贾政都不吭声了。
“眼看要到三月了,诸王纷纷进京共议国事,并四处求贤。再有,侄儿从贤王处得知,春闱大约会延至明年。由此可知,科举一事大体上还是不变的。宝玉哥哥学业愈精,天下又初定,他也差不多该下场求功名了吧。依着他的性子九成须得往国子监去两年、结交些士林知己。二太太今天这事儿传出去,别的就不提了,韩大人可是国子监的人,国子监满院都是他的学生。二叔自己想吧。”
还想什么呀?王夫人与贾宝玉乃是鸿毛与泰山之别,委屈王夫人吃天大的亏以成全宝玉半分也是应当的。贾政再看韩全,目中已带了几分怜爱。韩全委委屈屈的喊了一声“二老爷”。贾政忙说:“全儿既是兄长养子,只喊我‘二叔’便是。”
韩全便看贾琮,贾琮轻声道:“二叔说的不错,全儿当喊他‘二叔’才妥当。”
韩全乖乖喊了一声“二叔”,贾政捋着胡须点点头道:“听闻你是个好孩子,小小年纪便知道读书写字,极有你父遗风,好的紧。”遂赏了他一方砚台。贾琮将韩全放到地下,韩全上前端端正正向贾政作了个揖谢他。贾政招手让他过去抚了抚他的小脑袋。
偏这会子周姨娘来了,进门一看这架势——两位小姨娘并三位清客先生远远的站着恨不能藏起身来;玉钏儿泪痕还不曾拭去,目瞪口呆看着贾政;贾政揽着韩全问他念什么书,韩全乖乖答道:“环哥哥教我诵《三字经》,琮哥哥领我爬梯子玩儿。”众人都忍不住笑了。
贾政望着贾环满意道:“环儿很好。 ”
贾环笑道:“老爷教导的好。”
贾琮忍俊不禁:“臭小子!让你爬梯子玩是为了强身健体,将你的身子养好些。你瞧大太太都将你养成小胖墩子了。”
众人愈发大笑。贾环瞧着他笑道:“哎呀这屋里究竟谁是个胖墩子,别装的跟没事人似的。”
贾琮横了他一眼,接着说:“来日乡试会使皆要在格子间里头呆许多天的,每回都有体弱的考生晕倒在里头,十年寒窗白读了。再说我性子急躁,教小孩子念书我也没那个耐性。”又向贾政道,“宝玉哥哥也须得动一动才是,别每日白白将养着。从没听过坐着躺着能养好身子的!须得走路、跑步、骑射,活动筋骨。不然来日下场子他哪里扛得住!在那里头病了不是玩的。”
贾政连连点头:“你哥哥身子弱,是得练练,再补一补。”
贾琮又添了一句:“伺候病人不是有丫鬟婆子的?……犯得着让他天天守着么?他哪里有下人会伺候人。”
贾政一想也对,宝玉日日守在王夫人屋里并没多大用处。便命人去传话,让宝玉只管每日请安就好,好生念书、得空活动活动筋骨,他母亲屋里用不着他伺候。
待那小厮走了,贾琮方瞧着周姨娘假意惊讶道:“姨娘已来了么?”
周姨娘忙上前来向贾政行礼,陪笑道:“老爷与小爷们在说话,奴婢不敢打扰。”
贾政咳嗽一声,问她王夫人方才与韩全遇上是怎么个情形。周姨娘早得了贾环的眼色,又看见这屋中的情形,岂能不知该说什么?遂将王夫人所为细细说了,绝口不提韩全的丫头拿贾琮威胁她,只说“一个跟着小韩大爷的丫头拦在她主子前头,太太没踢上。”听起来仿佛是踢过却踢在了丫头身上似的。又说方才宝玉恰从厨房煮好了药来侍药,可巧遇上起.点进来,起.点并没推宝玉,他是自己吓得跌倒的,这会子已被麝月搀回房了;并绝口不提起.点揍王夫人详情。
贾政闻言骂道:“无知的泼妇!荒唐、荒唐!”乃又说,“日后煮药这等事也不用宝玉去做。”又抚了抚韩全的脑袋,“委屈你了。”
韩全眼泪又垂了下来,咬着嘴唇摇摇头不说话。
贾琮拍手道:“好了好了全儿不委屈了!哥哥不是替你出气了么?”
韩全瘪瘪嘴,拿帕子拭了泪,又点点头。
贾琮走过来蹲下身子道:“走走,咱们玩会子去!横竖今儿的书也背过了,对不对?他环哥哥?”
贾环笑道:“今儿的书委实背过了。”
贾琮便抱了韩全起来道:“二叔,余下的你与环哥哥商议吧。”又看着贾母给贾政的徐姨娘道,“烦劳徐姨娘将此事回给老祖宗,且看老祖宗如何断。”徐姨娘垂头应“是”。
贾环挥手道:“走吧走吧!先说好,荣国府的体面才是大体面,对外头没什么大房二房的。细论起来咱俩两个还小,宝玉哥哥的名声优先。”
贾琮道:“这个自然。”乃抱着韩全一径走了。
贾环目送他出去后扭头一看,贾政笑的胡子都撅起来了,望着自己连连点头。遂说:“老爷,不如对外头只说那个给全儿出气的丫头是老太太使去的,也好显得咱们府里识大义、不偏颇。”
其实这时候应当瞒着王夫人打人这事儿才对;偏贾政是个糊涂的,恨不得起.点是自己使去的,好让旁人都知道他待忠良之后如己出、连自家太太的颜面都不给。只是贾环先说了老太太,他也不便抢功。
直至这会子贾母才来。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贾政要她做主,她特换了身大衣裳过来。进门一看贾政贾环爷俩其乐融融,贾琮与韩全都走了,便问何事。贾政忙命鸳鸯搀着她坐了,嗐道:“老祖宗!那个愚妇险些要将咱们府里的名声败光了!”遂命周姨娘又说一遍,贾环乃将韩全与荣国府名声、贾宝玉前程之关联也说了一遍。
贾母听罢也骂:“愚妇、泼妇!哪里还是大家子有教养的太太!”
贾环道:“孙儿与老爷商议,只说琮儿那个丫头是老太太使去的呢。”
贾母想了片刻,竟与贾政想到一处去了,道:“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不如说是你们老爷使的。”
贾环应了一声,贾政心中暗自欢喜。
贾母又喊玉钏儿过来道:“你们太太也太不知事了些,纵不顾她自己的体面,也须顾及阖府的体面才是。”
玉钏儿只磕头称是,悄悄抬头觑了一眼她姐姐,金钏儿微微点了点头。
一时打发人过去看王夫人。贾琮命起.点打她二十下,又没说打哪儿!起.点这般高手打人能打得她浑身哪儿都疼、却半分看不出伤来。再说她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子,也没人觉得她有多大手劲儿、打太太敢打多重。王夫人有冤没处诉去,不论是前头晕了过去还是后头哼哼唧唧,贾政贾母都当她是被吓的。
另一头,贾琮抱着韩全回了梨香院,起.点也回来了,二人纷纷说起两头的事来,十分畅快。韩全的两个丫头可算知道琮三爷何等厉害了,都羡慕得了不得。过了会子鸳鸯亲过来替贾母赏了起.点两个“笔锭如意”的荷包并两盒子点心,还说也有韩全丫头的份儿,琥珀已送过去了,奖赏她们忠心护主。贾琮便让她两个回去领赏,并将韩全带回去;韩全不肯,非要留在梨香院玩儿,贾琮也由着他。
待那两个丫头走了,鸳鸯方将后来贾政贾母决定“起.点是贾政使去的”告诉了他们。起.点有几分啼笑皆非。
贾琮笑道:“于他二人,天下最要紧的头一件大事便是宝玉,次一件是我二叔,第三件是二房,第四件没了。”又啧啧两声,“怪道人家说金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二叔就是一条最标准的金鱼。听闻前些日子他与环哥哥翻脸,翻得一句话都不说,日日夜夜给脸子瞧。后不过是许诺给他十个铜板的好处,他立时便能父子和睦。今许诺上三十个,他就跟环哥哥相亲相爱。”他一壁说,鸳鸯早笑得东倒西歪、伏在小几上起不来。
谁知过了会子宝玉竟跑过来要替他母亲评理!贾琮望着他好笑道:“宝玉哥哥,你是男的女的?”
宝玉怔了怔道:“自然是男的。”
贾琮道:“女人才评理的。男人不用评理,只论本事。谁有本事谁有理。待宝玉哥哥当了一品大员再来跟小弟评理不迟。”
起.点在旁冷森森的道:“宝二爷要跟我们三爷评理,我们小韩大爷跟谁评理去?”
第 3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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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6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67 章
韩全这会子已玩累了,正坐在小几前吃点心,闻言满面委屈,大眼睛眨巴眨巴便蕴了一片水光。宝玉看那孩子十分可怜,也知道是他母亲先不对,无可分辨,只喃喃的说:“姐姐也打得太过了些。”
起.点垂目道:“奴婢知道轻重,并不曾使几分力气。”
宝玉没见过这般理直气壮打主子的丫头,不禁愕然。偏他说也说不过、打也不会打、进退无能又没人理他,只讪讪的站了会子,垂头丧气转身就走。
贾琮在旁瞧着简直要吐血!史湘云从前是个无能的,教养一番开导一番也开窍了。怎么这块石头当真是块石头?小爷还瞧上了他那点子聪明想用用好么?忍不住骂道:“连替你母亲骂两句人你也不会么?怎么说你是个爷们,起.点是个丫头。白白当了十 第232章
话说贾政不许宝玉去看他母亲,他万般无奈,最终竟又跑去梨香院求计。
贾琮望天无语,道:“环哥哥跟二叔翻脸也不止一回了,他还不如你得宠呢。怎么你竟不敢么?那等着给你母亲服丧吧。”
宝玉怔了许久,咬了咬牙:“也罢。”拿起脚来就走。
贾琮在后头大声道:“依我看,你母亲不死你也不会出息。阿米豆腐,可怜的二太太,竟要拿命来助他儿子长大些。”
宝玉不曾回头,面上早已垂下泪来,一径去了。
他遂将贾政的话置之不理,非但仍去照看王夫人,还去的多了些。玉钏儿又悄悄告了两回状;贾政喊宝玉去说了两回他不听,也懒得管了。宝玉本以为他老子少说要揍他一顿板子,不想就这般没事了!愕然半日,顿时明白过来:原来,不听他老子的也没什么大不了。次日精神抖擞捧着书去王夫人床前念,一日下来王夫人竟好了许多!
待王夫人睡了,玉钏儿忙给宝玉奉茶,满面心疼柔声劝道:“二爷劳顿这一日,嗓子都要哑了!明儿可别来了,我们照看太太是一样的。”
宝玉本来喝着茶,闻言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玉钏儿又说:“二爷这般辛苦,漫说老太太、老爷、太太心疼,就连我们看了,心里也疼。”
宝玉搁下茶盏子,抬头细细端详着玉钏儿。玉钏儿本来还想说话,见他模样不寻常,又咽下去了。宝玉“唰”的淌下泪来,指了她半日,忽然几步冲出屋子,“哈哈哈”狂笑起来。“我信了!我可算是信了!”
玉钏儿忙追了出去:“二爷这是怎么的了?”
麝月已上前扶住宝玉,扭头看了玉钏儿一眼。宝玉仍在狂笑,一面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回到院子,早有人瞧见宝二爷颠颠簸簸的,忙去回给贾母。贾母大惊,亲拄了拐杖赶去宝玉屋子。见麝月正在替他洗脸,劈头便问:“宝玉怎么了?”
不待麝月开口,宝玉先垂泪道:“孙儿无事。只是方才去看太太,让玉钏儿姐姐抢白了一顿。”
贾母大怒:“反了么!一个丫头敢抢白小爷?”当即命人将玉钏儿拖出去打死。
宝玉吓了一跳:“打发出去便是了!她姐姐还怀着胎,打死不吉利!”
贾母冷笑道:“一个下贱坯子,以为她姐姐沾上了半个主子她便也是主子了不成?”遂命在后角门打玉钏儿二十板子,撵出去再不许入府门半步。
玉钏儿见宝玉走的蹊跷,坐在廊下想事儿。忽然外头闯进来几个如狼似虎的婆子拖了她便走,她又嘶又喊没人理,后又让狠狠打了一顿,半中昏死过去竟泼冷水醒了才接着打。
金钏儿知道了忙找贾政哭闹。只是贾政眼里一个丫头跟贾宝玉哪里比得?反倒骂了金钏儿一顿。
王夫人听说了果然好了点子,拉着宝玉的手垂泪道:“宝玉,我如今唯剩下你了。”
宝玉怅然半日,强笑道:“太太快些好了才是。”
又过了两日,冯紫英终于使人来找贾琮了。瞧他那啼笑皆非的模样,贾琮便知道有好故事听。
原来那个使长棍的好汉竟是许多年前军中一员猛将,名叫钟威。他家中有个侄儿生得男生女相,少年时极为好看。谁知就那么倒霉,让当年的忠顺王府世子、如今的忠顺王爷看上了!想让他做契弟风流快活。他侄儿自然不肯,躲在家中闭门不出。当时那位忠顺王爷为了让儿子欢喜,设计陷害钟威兄长违法,全家拿下牢狱。不多时他兄长死在狱中、家眷发卖。钟威一早赶去发卖之处只卖回了嫂子,他侄儿压根没卖便不见了。不必说,让忠顺王府弄走了。
钟威还想着设法托人救侄儿出来,不过数日的功夫他自己竟也被诬下狱。原来忠顺世子命他侄儿侍寝,被刺成重伤,他侄儿还逃了!世子他爹一怒之下拿他泄愤,以莫须有定罪,阖府发配北疆。此事本已是灭顶之灾,谁知王爷还不解气,命人于半道上劫杀他全家。钟威眼睁睁看着妻女一个个死在眼前,肝胆俱裂!因敌手人数太多,他自知拼死也逃不脱,放声大骂天地不公。正以为就此冤死泉下,忽有一人如神佛般从天而降,杀入人群似猛虎荡羊群,拼死救得他一条性命。那人自然就是刘登喜。
刘登喜又夜入忠顺王府,将老王爷刺死替他报仇。因世子伤的本来厉害,刘登喜以为他熬不过去,便留了他一条性命。不想他竟然活到这会子还没死。钟威却早已视刘登喜为再生父母,从那时候起便替他效死。
贾琮听罢干瞪了半日的眼,又思忖半日问道:“冯大哥可知道他侄儿是死是活?叫什么?”
冯紫英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许多年也没人找过他。当年在京中颇有名声,母家还是个读书人家,唤做玉郎君钟珩。”
贾琮扯了扯嘴角,又翻了个大白眼子:“这外号一听就是个兔爷!”
冯紫英瞪了他一眼:“人家当年也是军中一头小老虎。”
贾琮哼了一声,心想:天下这么的大,姓钟的居然这么少。岁月是把杀猪刀,昔日玉郎君已变成了山贼钟珩那个糙爷们!难怪后世那么多小童星都长残了。又怨水溶无用,这么好的一个人才竟让刘登喜给捡走了。乃道:“像他这样的,立时就劝降不容易。然我能劝动他把刘登喜给放下,暂当个良民。多年后如有战事再哄他出来为国效力。”
冯紫英皱眉道:“怎的这般麻烦?”
贾琮“切”了一声:“天大的恩情能撇掉不报仇已经很不错了好吧!有本事你自己上。”
冯紫英忙笑道:“我没那个本事。好话歹话都尽说了,半分用处没有。好兄弟,还是你去吧。”
贾琮点点头道:“寻一处自由舒坦的地方,设座屏风让贤王哥哥悄悄在那头听着。我骂先帝他不能拦着我,听到该他过来说点子什么的时候他自然明白。”
第 3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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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6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68 章
“骂先帝倒是没什么……还要王爷出马?”
“人才难得。”贾琮正色道,“若没有贤王,单凭我是说服不了他放下刘登喜的。”
冯紫英见他说的严肃,便应了。又道:“若你只使‘骂先帝昏庸、请王爷起誓必清明吏治、再不让有人家如他们家这般受冤屈’的招数怕是没用的。我已使过了。”
贾琮瞥了他一眼晃悠着脑袋道:“我劝服人什么时候用过大义?”
冯紫英想了想:“委实没有。”过一时又说,“推断刘登喜早在一旁候着,直待他家人都死绝了才出来相救,为了他无牵无挂。这个我也使过了。”
贾琮满面生无可恋:“当面诋毁别人救命恩人这么愚蠢的举动,冯大哥您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别说你认识我,太丢人。”言罢转身就走。
冯紫英气的在后头磨牙。
转头他将此事回给司徒磐。司徒磐闻言挑了挑眉,心道,姑且不论人才不人才,单单劝服这等刘登喜死忠已是极难的,立时应了。他笑道:“刘登喜于此人恩重如山,我倒是想知道琮儿那一嘴的小钢牙预备如何说服他。”
冯紫英也笑道:“属下也想知道!”
另一头贾琮踌躇满志从冯府回家,才一入院门就有鸳鸯迎上来:“三爷!府里出事了!”
“哈?”贾琮一愣,“不是才消停没两天么?”
鸳鸯道:“宝二爷方才忽然就病了!老祖宗让我来梨香院候着三爷,只说三爷一回府快些过去。”
“怎么回事?”
鸳鸯道:“好端端的忽然喊头疼,将身一纵离地跳有三四尺高,口内乱嚷乱叫说胡话,待老太太过去了他竟拿刀弄杖寻死觅活的,闹得天翻地覆。”
如此熟悉的情节贾琮登时明白出了何事,勃然大怒:“好孽畜,当我是死的么?!”立时命鸳鸯道,“去细细搜查宝玉哥哥床铺下头,当有五个纸铰的青面白的鬼,并有个纸人上写了他的年庚八字。快去!”又抬头喊,“兄弟们,走!”
贾维斯问了一声:“做什么去?”
“杀人!”他转身就走,后头跟着一群兄弟。
起.点在旁尚不明所以,鸳鸯睁眼看他们没了影子,方浑身颤抖紧紧抓住了起.点的胳膊:“真的!是真的!”
“什么真的?”
“三爷当真是仙家下界!”
起.点眉头一动。
鸳鸯撒腿奔去贾母院中报信。这会子贾政也来了,并王夫人都扶病过来。贾母闻报立命翻开宝玉的铺盖,果真在下头寻到了五个纸铰的鬼并一个纸人。王夫人一看那纸人上确有宝玉的八字,放声大哭:“黑了心肝烂了肠子的要害我的宝玉啊……”
贾母气得浑身发抖:“报官!快报官!”
鸳鸯这会子已冷静了,忙上前扶住贾母说:“老太太,不必报官,琮三爷杀人去了。”
贾母也回过神来,再想方才鸳鸯说的话,顿时抽了口气指着她道:“鸳鸯,你再说一遍!方才琮儿一听完你的话,立时便说有这个东西么?”
鸳鸯点点头:“琮三爷一听完我说宝二爷的病状便大骂‘好孽畜,当我是死的么?’又立时说了有这些个东西,说完连气都没换,抬头便喊兄弟们出去杀人,这会子早走了。”又将方才贾琮言行神色细述了一回。
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贾环指着那些玩意道:“要么这个先别动,等琮儿回来问问他是要烧了还是要作法?”
王夫人忙说:“先别动!等琮儿回来!”
贾母也说:“等琮儿回来!”
贾政却慌道:“他若去杀人,该不会让官家拿了去吧!”
贾环摆手道:“老爷!如今京城是贤王的天下,谁敢抓他啊。”今天他去冯家就是要替贤王办事的好么?
马道婆这般危险人物贾琮早摸清了她的去处,领着人飞马奔到她庙里。马道婆正笑得满脸开菊花向一位太太劝说点大海灯呢,劈头见贾琮进来,登时话也不说了人也傻了,立着打抖跟打摆子似的。
贾琮慢慢走到她跟前,扯开嘴阴恻恻的笑道:“马道婆,你知道贾宝玉是我堂哥么?”
半晌,马道婆颤声道:“知……知道……”
“知道还敢给他作五鬼之法,你是有多瞧不起我贾琮啊!真的当我是红孩儿那小牛犊子么?”
马道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三爷饶命!三爷饶命!都是那个白姑娘撺掇我的!我是被她收买的!我是被她雇来的!”
贾琮怔了怔,半晌,忽然苦笑道:“贾宝玉这是命中注定要死在女人手上一次啊。”因扭头看了看一旁傻了的善男信女并她庙里的道士道姑,“诸位,此妖道作五鬼之法害我哥哥性命,我要与她算账,与旁人并不相干,你们走吧。”
众人见他们一群人杀气腾腾闯进来早吓蒙了,闻听此言又见了马道婆的模样,都怕遭池鱼之殃,“哗啦啦”全跑了个干净。
贾维斯过来一把拎起马道婆:“作了什么法?快些解了!”
马道婆忙说:“大爷放下贫道!这就去后头解法!”
贾维斯一松手,她“扑通”一声跌在地上。也不敢喊疼,挣扎着爬起来往后头走。
到了她屋里,拿着桃木剑对着三炷香乌拉乌拉念了一通,又烧了一道符,乃道:“宝二爷已经稳妥了。回去将那些个纸人纸鬼悉数烧了立时便好。”
贾琮点点头:“麻烦你了。”话音未落,拔剑往她心口一刺。
马道婆睁凸了眼,“啊啊”两声,倒在地下死了。
贾琮便在她尸体上拭去剑身血迹,冷笑道:“还脏了我的剑。”转身便往外走。一众兄弟紧紧跟着。
到了外头他们解开马缰绳欲走,有个胆子大的小道姑在一旁探头探脑,“滋溜”蹿了过来,忽闪着眼睛好奇道:“这位爷,你说你不是红孩儿,你是谁啊?”
贾琮自觉方才为民除了害,心中舒畅,又看她模样可爱,随口道:“我是三坛海会大神。”惊得那小道姑张大了嘴老半天合不拢。贾琮哈哈大笑,飞身上马走了。
回到荣国府,贾宝玉果然已安静了。贾琮忙吩咐烧掉纸人纸鬼。贾母等早预备下了火炉子、只是不得他的话不敢妄动,立时将那些个烧成了灰烬。再看贾宝玉,果然不一会子便睁开了眼睛。贾母等许多双眼皆深情款款盯着他。宝玉茫然了片刻说:“饿!”
贾母王夫人齐声念佛,又一叠声的喊人去拿吃的。贾琮忙说:“他方才劳了神,先喝点子糖水盐水,再熬白米粥来调理。”贾母王夫人又一叠声的喊人取糖水盐水熬白米粥,又是一大通鸡飞狗跳。
贾琮撤身出来将李纨喊道外头道:“给宝玉哥哥作法的是他那个寄名的干娘马道婆。”李纨吓得白了脸。他接着又说,“收买她的是玉钏儿。我不知她住在何处,烦劳嫂子使人将她拿来。好生生的拿来,她还有用的。”李纨连连点头,立时派人去玉钏儿家抓人不提。
第 3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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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6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69 章
再说马道婆庙里的人回去发觉她已死,忙去报官。五城兵马司的捕快匆匆赶到,问杀人的是谁,众人面面相觑。有个小道姑大声喊:“我知道是谁!”
捕快忙问:“是谁?”
“哪吒!”
正文 第233章
话说五城兵马司的捕快听马道婆庙里众人描绘一番,从“贾宝玉”三个字便知是荣国府的人了,当年这个贾二爷误杀南安郡王之事尽人皆知。遂赶忙请赵承过来。
赵承从头细问情形,知道马道婆亲口承认施法害贾宝玉,又听那小道姑说贾琮自称“三坛海会大神”,哪里还敢去荣国府?连他自己都嘀咕:“原来琮三爷不是善财童子啊!”
一旁有个天性武艺、卖与帝王家、得几个俸禄买米罢了。世上既无有公平,大家便都想求得一个能占便宜的位置。故此才有了主公、有了伯乐与千里马。伯乐若能成大业,千里马便能占便宜。比如别人家不敢替绿林盗贼销赃,我家就敢!旁人销赃要进班房,我爹就不用。”
司徒磐满面扭曲,紧咬着牙关忍了半日,终低声向冯紫英道:“待会儿我若忍不住想去掐死这小子你莫要拦我。”冯紫英强压着笑声称“是”。钟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仍闭目喝茶。
谁知贾琮接着说:“忠顺王爷强抢的民男民女多了去了。偏有回他瞧上了一位漂亮的姑子,我姐姐敬重那姑子、将她接入自家家庙护着,忠顺王爷竟不敢抢了!”
钟威浑身一颤!
贾琮抬目看着钟威:“早就听说忠顺王府养着许多绿林高手。他闲的没事养那么多江湖人作甚?又花钱、又不能替他管家理事。除非……”
钟威不禁倾身问:“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时常去刺杀他。一次不成两次、两次不成三次、三次不成四次五次六七八.九无数次!那人不死,忠顺王爷便不得安宁。”贾琮微笑道,“令侄必然活着,且还在孜孜不倦的行刺仇人——即当年的忠顺世子、如今的忠顺王爷。哦,他现在是鄂王了。想必既没有得手、也没有被忠顺王爷养的绿林高手杀掉。因为鄂王如今还养着那些绿林高手呢。至于下一次他什么时候动手、是会成功还是会被杀,小子就不知道了。”
此言既出,屏风内外皆寂然。司徒磐与冯紫英张着嘴对望了半日。冯紫英比出一个大拇指,司徒磐含笑点点头。
好半日,贾琮道:“刘登喜救了你,你也替他卖命许多年。如今他死了,却死得不冤。成王败寇,夺嫡这种事没什么好说的。义忠亲王一系当年也没少死人。小子以为,你已偿尽刘公公的恩情、对得起他了。只是你的侄儿钟珩,当年你们身为长辈却不曾好生护着他,你还欠了钟珩的。再说,他是你们钟家唯一的骨血吧。若是大仇未报,想必也不会成亲生子的吧。古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如……”
钟威长吸了一口气,屏息凝神听着。
第 3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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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7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70 章
贾琮倒了盏茶饮尽,舒了肩膀胳膊,含笑道:“不如钟将军去鄂州鄂王府左近开个茶楼,使个你与钟珩皆知道的词儿做招牌。例如他的字啊、你的字啊、你兄长的字啊……等他下一回去报仇的时候,看见招牌想必会觉得与这茶楼与钟家有缘,进去坐一坐……你功夫这么高,叔侄二人一道报仇,会不会容易些?大仇得报之后,你还可以替他娶一房媳妇儿,生个白白胖胖的大侄孙子。你们钟家也算有后了。”眼看钟威目中燃起了期待,贾琮扭头看屏风后头,“贤王哥哥,成么?”
司徒磐也深吸一口气,起身从后头走了出来,向钟威道:“将军若肯放下刘公公之恩怨,寻侄儿、报前仇,本王皆不拦着。”
不待钟威与司徒磐说上话,贾琮又道:“公是公、私是私。于公,你与你的同伴算是为刘登喜效力到死,不再亏欠。就如同他是一位东家,你是他的大掌柜。他的商铺因为经营不善关门大吉,你撑到最后一日,连薪水都没要。然而商铺还是关门了。这不关你的事,时也命也。总不能因为原先的商铺关门了你就喝西北风吧。倘若你觉得是对面商铺抢生意方使你们商铺关门了,不去对面商铺做事总可以吧,改行去当樵夫或是农人总可以吧。再说,你们商铺也不是没跟别人家抢过生意、逼得别人家关门破产过!在商言商、愿赌服输。一味的矫情未免有些不大丈夫。”一壁说,他一壁看着钟威。
钟威听在耳中,心中洞明方才这些话哪个词儿最是要紧的。“你的同伴”。他的呼吸不禁重起来。方才贾琮拿钟珩劝说他的时候他当真以为那是在劝他投降司徒磐,这会子他顿觉那番话不过是幌子、说给屏风后头的司徒磐听的。这个贾琮,不但想救他、还想救其余同伴!一时心中千头万绪翻滚,又念着同伴又念着侄儿,许久安定不下来。
他这幅模样司徒磐与冯紫英俱看在眼中,冯紫英乃道:“不如将军多想几日如何?”
钟威点点头。
冯紫英遂打了个手势,有守在桥头的兵士过来恭敬的请钟威移步。钟威抬目瞧了贾琮一眼。
贾琮微笑挥手,信口吐出心灵鸡汤:“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不管怎样,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人不应该活在过去,而应该活在当下;也不该为从前而活,而应该为未来而活。钟将军,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你很穷,但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钟珩。看——”他指着湖那头一片花架子,“新开的蔷薇花!”
钟威远眺着那蔷薇花架子呼吸得快了些,旋即转身随押送他的兵士走了。
他们渐渐过了桥上了岸,司徒磐忍不住问道:“琮儿,他会投我么?”
贾琮含笑道:“会。”
冯紫英捶了他一下:“好小子!能把死人说活啊!”
贾琮道:“只有失去自我的人才会为输家效死。钟威因为没了家业没了自己,便将整个人生送给刘登喜。但他还有个不一定死了的侄子。万一这侄子没死呢?这便是希望。他有了希望便自然而然想为自己而活。想找到侄子,首先就得贤王哥哥放他去鄂州。贤王哥哥总不能平白无故放他这么一头猛虎归山。他须得自己想法子证明他已经不惦记刘登喜了你才会放他走吧。”
司徒磐点头道:“这个自然。我却不知道如何才肯信他。”
贾琮道:“交给他自己去想。但凡有心去鄂州,他自会设法取信于你,不然他走不了。什么发毒誓啊之类的总不难吧。”
司徒磐道:“他若不肯呢?”
贾琮轻笑道:“他必肯的。没有哪个父亲叔伯会看着子侄涉险而不顾,何况那还是他们钟家唯一的骨血。钟威这会子还不定多着急呢,害怕自己去晚了片刻、万一钟珩让鄂王杀了呢?恨不能立时插翅飞到鄂州盯着他侄子才好。”
司徒磐又道:“你真觉得钟珩当在行刺鄂王么?若是他没去呢?”
“行刺鄂王那个分明是我信口雌黄的好不好!”贾琮撇嘴道:“瞎掰得那么明显,钟威是关心则乱,你俩也会信啊!只要钟威能像个寻常百姓一般生活,他就必然会与人交往。什么茶楼里的伙计啊、常来常往的茶客啊、隔壁酒楼的老板娘啊……保不齐他爱上一个寡妇想娶她呢?一个沧桑历尽的老男人,救了一个温柔苦命的小寡妇,哎呦呦,简直是天赐良缘嘛。钟威还没老,还能生儿子。”他挤挤眼,“擅长做生意的掌柜去种地,只怕不容易、赚不了几个钱。说起来,当年自己穷得叮当响,又不肯去对面商铺干活,还是对面那东家不计前嫌送了自己几个钱买地,终究欠着他的人情。哎呀,儿子还要娶媳妇呢!没钱可给不起聘礼、给不起聘礼就娶不回好媳妇,难道看着儿子娶个五大三粗的无盐女么?”
司徒磐怔了片刻,忽然抚掌大笑,又指着贾琮道:“你这小子究竟是怎么生出来的!好好好,他若来对面商铺当掌柜,那东家必给你包一个大大的红包!”
贾琮蹦起来喊:“一言为定!”又扭头看冯紫英,“冯大哥当证人!”
冯紫英也笑道:“好,我当证人!王爷不许抵赖!”
三人便在水榭齐声大笑起来,笑声逐水传出去好远。
正文 第234章
话说贾宝玉遭了马道婆五鬼之法,幸而时间极短,不到两个时辰,将养数日后早已无恙。贾琮便请李纨将玉钏儿带去见他,让他二人安安静静的单独说会子话。
宝玉见玉钏儿整个人都没了神采,如花朵儿蔫了一般,叹道:“何苦来……我可有对不住姐姐么?”
玉钏儿摇头:“不曾。二爷对奴才们皆好。”
“那为什么想害我。”
玉钏儿垂头道:“那会子我糊涂了。”
宝玉道:“你一心盼着我母亲身子好不了……我不得已才去告诉老太太的。”
玉钏儿道:“太太每日瞧着我也烦郁,后悔将我姐姐给了老爷。今我姐姐有了身子,她若好了,我姐姐的孩子必养不下来。”
宝玉道:“环儿也长了这么大。”
玉钏儿道:“赵姨娘与我姐姐哪里比得?若非遇上了琮三爷,环三爷能有什么出息。当年他就如撩了毛的小冻猫子一般。太太不会让我姐姐养下孩子的。”
宝玉道:“纵然如此,又何至于要我的命。”
玉钏儿道:“当日我糊涂了。”
宝玉摇头道:“你再糊涂也没到非要我死的份上。是金钏儿姐姐吧。我死了,太太必活不了。她若得了儿子,那儿子是老爷的老来得子;环儿又时常惹老爷生气。”
玉钏儿便垂了头。半晌,忽然惨笑一下:“是我的错。若非我一心以为宝二爷还如从前一样,就不至于被撵出去。”
宝玉也惨笑一下:“我从前是个傻子吧。”
玉钏儿摇了摇头:“二爷不傻。”遂闭嘴不言语。
良久,宝玉道:“再问姐姐一句。从前你们待我好,可是真的?”
玉钏儿道:“自然是真的。”
“从前你们待太太好,是真的么?”
“也是真的。”
宝玉端端正正的坐了,凝视着她,缓缓的问:“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是真的了?”
玉钏儿轻笑了一下,道:“我姐姐是从当姨娘开始,我是从她有孕开始。”
宝玉道:“从当上白姨娘,金钏儿姐姐便要同太太抢男人,这个我明白。偏那会子你也已经是姨娘的妹子了,怎么还待太太真的好呢?”
玉钏儿道:“姨娘也不过是奴才罢了,姨娘的妹子哪里比得了太太的心腹?然小爷的姨妈就不同了。小爷是主子。二爷看赵姨娘与周姨娘平素哪个为人周全妥当、招人喜欢?如今在府里哪个过得好?赵姨娘与主子已一般无二,周姨娘还是个奴才。就拿这回太太养病来说,她行动便磋磨周姨娘撒气,赵姨娘根本不来侍疾她竟没法子。”
宝玉点点头,又问:“万一你姐姐腹中是个女孩儿呢?”
玉钏儿道:“琮三爷环三爷皆珍视姐妹,纵是个女孩儿也必能替亲娘仗腰杆子。”
宝玉怔了片刻忽然说:“我最珍爱姐妹的!怎么不提我?”
第 3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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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7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71 章
玉钏儿笑了:“二爷可替诸位姑娘做过什么么?制胭脂?买小竹篮子?且不说两位三爷出马抢了大姑娘回府,只说当年那几件极难得的俄罗斯国的雪褂子,宝二爷可能弄来?听闻薛家大爷遍寻京城想替薛大姑娘弄一件却寻不着,又求王家舅老爷帮着寻。王家舅老爷使了许多法子也没弄到。宝二爷空有心却无力。况你的有心也未必是得用的心。”
“何为得用的心?”
“奴才若没记错,宝二爷从前曾说过,盼着姐妹们俱与你守在一处朝夕相处,永不出阁。”
宝玉叹道:“姐妹们总如从前般欢欢喜喜的聚在一处多好。”
玉钏儿冷笑道:“宝二爷好私心!姑娘们都守着你不出阁,哪里来的家业子嗣?都成了老姑娘被人骂做老姑婆么?”
宝玉连连摇头垂下泪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玉钏儿道:“我知道二爷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二爷此心只念着了你自己,竟没想过姑娘们自己可愿意?”
宝玉愈发哭的厉害:“我实在不是那个意思!只恨不能将心掏出来给你瞧!”
玉钏儿淡然道:“我纵瞧了你心中并无恶意又如何?宝二爷,你的心思只是你自己一个人的心思罢了,你可问过旁人的心思没有?”
宝玉默然拭泪,低头不语。
玉钏儿等了半日,道:“还有话么?没有我走了。”
宝玉抬头看了看她:“你……日后好生保重。”
玉钏儿诧异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宝玉道:“我会求老太太放过你性命。”
玉钏儿啼笑皆非:“这等事老太太会答应你?”言罢翩然走了出去。
宝玉又愣了半日,忽然起身跑去贾母屋里。
贾母见了他忙招手来身旁,叹了一声,抚其头颈道:“宝玉啊,你是个有福的,歹人皆害不了你。”
宝玉忙说:“老祖宗,玉钏儿只是一时糊涂,我也无恙,求老祖宗放她一条性命!”
贾母愕然:“那奴才给你灌了什么**汤不成?”
宝玉摇头:“不是。她当真只是一时糊涂。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贾母愈发恼了,咬牙道:“小娼妇,死到临头还糊弄爷们。”命人立时将玉钏儿拖出去打死。
宝玉愣了,忽又“扑通”跪下,一壁哭一壁使劲儿磕头:“老祖宗,求老祖宗,求老祖宗……”
他愈说贾母愈怒,一叠声的喊打死,又命鸳鸯琥珀快搀他起来。她二人使尽力气方半扶了宝玉起身,鸳鸯冲他使了个眼色。宝玉以为她有主意,直愣愣的看着她。鸳鸯琥珀两个一齐将他搀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宝玉还看着鸳鸯。鸳鸯无奈,假意替他拭泪向他耳中悄然说了一句“去寻琮三爷”。宝玉如得了大赦一般,顾不上贾母,跳起来就往外跑。贾母在后头一叠声喊,他只做没听见。
跑到梨香院,头发也散了衣裳也歪了。只见贾琮贾环等人正围一张案子说话,他冲上去抓了贾琮便喊:“琮儿!快!老祖宗要打死玉钏儿!”
贾琮怔了怔:“哈?”
贾环在旁道:“老祖宗要打死玉钏儿你急什么?”
宝玉道:“我方才对她说求老祖宗放过她性命的。”
贾环道:“你求了吗?”
“求了,她不答应。”
“那不就完了吗?横竖你也求过了。”贾环乃指着案子上的海图道,“你们太贪心了些。马六甲海峡太远,咱们纵拿了下来也没法子守住,供给线太长。”
宝玉见他们皆看海图去了,急的使劲儿拉贾琮的胳膊:“救救她!”
贾琮撇脱道:“不救。”不待宝玉问缘故,他自己接着说,“她不是人才。”
宝玉一怔:“什么?”
“玉钏儿不是人才,于我无用,我不想救她。纵然救下她只需一句话我也懒得说。”贾琮看着他道,“一个杀人未遂的犯人,若不能给我带来极大的好处,我是不会去救的。”
宝玉喊道:“她是一时糊涂!”
“哦,那又怎样。一时糊涂犯错的多了去了,她何德何能我要救她?”贾琮推了推贾环,“你们二房的,你上!”
贾环皱眉:“烦人!”乃扭过身子向宝玉道,“老太太事事依着你,不过是你求的与她愿意给的不悖罢了。你想要个好东西,她不吝给你,自然就给你了;你想吃点子什么,她没觉得不好,也给你了。今你想饶过玉钏儿性命,她却想要玉钏儿死,你二人意愿相悖。你与她谁说了算?你从前觉得自己挺能耐的。可那些能耐都是老太太、老爷看你念书甚好、让他们甚有面子、赏给你的,并非你自己的。她们不高兴赏给你你便一无所能。这回你救不下玉钏儿;什么时候你自己能说了算,下回还能救别人。好了就这样吧,我忙着呢。”遂回头又说海图去了。
旁人也都在看海图说事儿,宝玉被晾在一旁没人搭理。待大伙儿商议完事儿,他不知何时不见了。又过了会子,鸳鸯急匆匆跑来说贾母请贾琮过去。“二爷又傻了!老祖宗请三爷是施个法。”
贾琮好悬没崴了脚!他会施个头法!没奈何,硬着头皮跟去了宝玉屋子,只见贾母坐在炕沿上急的只管骂人。见他来了忙说:“琮儿快瞧瞧宝玉这是怎么的了?可是让那个小娼妇的魂儿缠上了?”
贾琮过去一看,宝玉直了眼躺着,脸上有未干的泪痕,问道:“他屋里的人呢?”
麝月忙上前来:“三爷。”
“他方才可说什么做什么了?”
麝月回道:“才二爷颠颠簸簸的回来,头发也散了,问我玉钏儿呢?我说才听说让外头打死了。他忽然垂下泪来,在那案前——”她指了指,“写了一篇子字,写完撂下笔便倒在炕上成了这模样。”
贾琮走过去一看,案上搁着一篇文章,题曰“碎玉女儿诔”,乃从头读起。贾琮好歹念了这么些年的书,文章好赖总能看出来。这文章满灌了贾宝玉之天灵地秀,可谓字字滴血、感天动地,连贾琮这样素来冷血的人读了都有泪意,乃是一篇不亚于古人的绝妙好文!不禁抚掌赞道:“好!我就说嘛,他的聪明不在人际往来上。”随即猜到贾宝玉是文人病犯了,还沉浸在方才写文章的情绪中没出来。乃转身对贾母道,“老太太无忧,宝玉哥哥无碍,暂请回避一时,我有话对他说。”
贾母只当他要施法,忙不跌的领着人避了出去。
贾琮遂来到宝玉床前长叹一声:“你若早拿出这本事来,玉钏儿也不会死。”
宝玉听见“玉钏儿”三个字立时醒了,哭喊:“玉钏儿姐姐!我对不住你!”
若是平时贾琮必骂他一顿圣父心泛滥,然这会子他已明白贾宝玉的定位了:作家、艺术家、活在现实生活以外为大众创造艺术的纯感性生物!故此也不要求他别的了,不是神经病就好。遂假意顺着他哄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吧。”
宝玉放声大哭。
知道他这会子哭是在发泄情绪,贾琮没拦着,让他慢慢哭,自己拿着《碎玉女儿诔》细细欣赏了许多回,越看越好,便伏在案头誊录了一遍。待宝玉终于哭累了,他方说:“宝玉哥哥这篇文章极好,待小弟拿出去刊印,必然震撼士林!”
第 3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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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7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72 章
宝玉忙说:“不行!这是给玉钏儿姐姐的!”
“你若拿这个出去刊印,小弟敢说,必有文名赫赫,顺带还有稿费银子。有了文名、有了自己赚来的银子,你便有了实力。有了实力,章《碎玉女儿诔》,贾琮撺掇他拿出去刊印卖钱。宝玉想了数日,命麝月去打探金钏儿可好。麝月含泪告诉他,那五鬼与写了他年庚会,问他可知道那古文。贾琮只说从来不知道贾环藏了什么古文,还信誓旦旦若真有此文贾环必会给他瞧。那长舌公便将文中几个句子写出来。
贾琮拿来一看,“啊”了一声:“什么古文啊……”旋即苦笑道,“别怨家兄不给兄台抄录,这个不是古文,是今人所写。人家写文的没答应他外传,他怎么好外传呢?”众人忙问是何人所写。贾琮轻叹一声,道,“虽只有几个句子,诸位难道没看出来这是写给年轻少女的祭文么?题目就叫《碎玉女儿诔》。”
好么!绝妙文章加上年轻少女,那少女还夭折了!不,那是我给人做的一篇祭文。”那两人对视一眼,精光顿射!忙夸赞仰慕了半日,问是替何人所作。宝玉说是位干净的女儿,再不多言。他二人苦求全文一观。因贾琮千万叮嘱近日不得将此文传出去,宝玉只说不便,不肯答应。二人一半是失望一半是满足的走了。
不过数日功夫,这哥俩俱是仙人下界之说便传遍京城,评话也新出炉了好几部,连戏文都在写了。司徒磐听了特喊贾琮去问,贾琮挤挤眼道:“请朋友帮忙瞎掰了几句话,谁知竟有许多长舌之子好事之徒添油加醋以讹传讹,便成了如今那些评话故事。王爷过几日便知道我为何要瞎掰了。”又拿宝玉的文章给他看,司徒磐连声赞好。
旋即有一家中华书局独家印售贾宝玉的《碎玉女儿诔》全文!分两种,有香墨配绘纹彩宣手抄的极贵、有一板一眼规矩印制的价钱平平。好家伙,买文章的人排起了长龙,有人一拿到便立在街边大声诵读,还有人捧着流泪,两种皆卖得极快。神瑛侍者贾宝玉之名顿时传遍京城。
司徒磐听说了放声大笑,向冯紫英道:“连卖文章都能让他玩出花儿来!当真是个哪吒!”
冯紫英啼笑皆非:“哪有他这般贪财的哪吒。”
司徒磐旋即问道:“那个马道婆给贾宝玉下五鬼之法他是怎么知道的?”
冯紫英道:“此事我问过他。他说那马道婆是贾宝玉的干娘,一直在荣国府出入。早年也曾试探过贾赦要不要给贾政作法,让贾赦一只茶盏子砸出去了。只是那会子他们两房跟冤家似的,贾赦懒得管二房的事。”
司徒磐有几分将信将疑。
宝玉声名鹊起,下请柬的来拜会的立时多了,门房每日收帖子收到手软。贾母大喜,贾政走路都带风,王夫人也好了许多。宝玉趁势问贾母可否放金钏儿出院子走动走动,吓得贾母立时命鸳鸯去喊贾琮来作法,非说他让白家姐俩给迷了。宝玉愁的直跺脚,不待鸳鸯出去,自己先抢着跑去梨香院了。
不想贾琮等皆不在家,起.点出来张罗他吃茶。宝玉见她模样俊俏言语温柔,不禁向她倾吐一番烦郁。起.点恨不能一脚将他踹出去!口中还假意出主意:“二爷不是得了稿酬么?买通白姨娘守门的婆子瞧瞧她去,也好安慰两句。”宝玉一听有理,竟向她作了一个揖,蹬蹬的跑了。
第 3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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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7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73 章
他依言送了金钏儿院门口的婆子些银钱进去,二人不知说了些什么话,出来的时候泪痕满面。过几日又来了。金钏儿本以为有死无生,因听了他的话又燃起一丝活命之念来。横竖宝玉来时婆子们并照料金钏儿的小丫头皆常有银子拿,没人去告诉贾母等人,恐怕宝玉不再来了她们也断了财路。只是另有谣言悄然传出——白姨娘腹内胎儿是宝二爷的。
世上最不缺的便是唯恐天下不乱者,此事没两日便有媳妇子添油加醋传到了王夫人耳朵里。王夫人勃然大怒,亲领着七 第236章
王夫人中风,贾母与贾政商议给宝玉娶亲冲喜。幸而贾母早便告诉李纨今年要预备宝玉大婚,府里各色物什俱已备齐,只匆匆收拾出一个小院子作喜房罢了。史家也早已将史湘云的嫁妆等物预备好。又有鲁王使者早已进京,听说贾宝玉之文名,临时添置了许多东西。荣国府拿到嫁妆单子小吃了一惊。
依着三媒六证急急忙忙过了一番,在通书上挑了最近的一个吉日,王夫人中风后第五日史湘云便要嫁过来了。
新婚前日,贾环信步去看宝玉,见他仍是浑浑噩噩的,乃命麝月出去,坐在他对面道:“二哥哥可是想不明白,区区小事何至于将太太活活气死。”
宝玉霎时抬起头来。
贾环道:“今有倭寇毁我城池、屠我百姓、掠我疆土。我朝水军倾满营之力活捉了几个,正欲当街斩首以震军威、以安民心。一众在他们刀下逃得残生、有儿孙妻女死在他们手中的百姓围着含泪咒骂,手捧祭文在菜市口等着开刀斩敌。忽有一书生冲进人群,向监斩官哭道:大人,这些倭寇也很苦的,他们家乡土地贫瘠、无粮充饥,万般无奈才来我朝杀人。”
宝玉前头还听得有几分莫名并几分愤慨,到最后方知其意,摇头道:“金钏儿与倭寇哪里比的!”
贾环道:“金钏儿与太太仇恨之深,犹如国仇家恨。太太整个世界只有两件事物。你,老爷。金钏儿夺走了老爷、又想害死你,便是毁灭了她的一切。二哥哥只想想当年霍煊险些打死大姐姐你是个什么感觉,那会子从你铺盖下头搜到五鬼时太太就是个什么感觉。”
宝玉默然。许久,喃喃的道:“杀人未遂也算不得杀人。”
贾环道:“那个被她带累丢了性命的小丫头子年方十岁,这个算她杀了人么?”
宝玉愕然。终咬了咬牙:“算!”言罢长出了一口气。
贾环抽了抽嘴角:“你明白就好。云姐姐姓史,只这一条便足够得罪太太了。今番她急忙忙嫁进来冲喜已受了不少委屈,来日太太也少不得会磋磨她泄愤,还望二哥哥看着打小长大的份上照看一二。”
宝玉怔了片刻,嗐道:“如何是好!”
贾环翻了个白眼子:“拜托,你亲娘有我亲娘难对付么?我母亲打小就让我与姐姐头疼欲裂。还有老爷,也是个从不帮忙专门扯后腿的。这几日你在外头声名鹊起,他又开始满京城招摇挑事儿了,还不是我收拾的首尾?你只对付太太一人便罢,我比你可辛苦得多了去了!早年你过得何等自在,难道不要还的么?”言罢再不看他一眼,起身走了。
宝玉在后头直愣愣的看着他背影走没了,又发了半日的呆。回想起王夫人从最初到如今琳琳种种,待自己如佛爷待旁人如厉鬼;金钏儿玉钏儿从前何等明媚可爱,如今一个等死一个已死;贾母眼中唯有自己与老爷两个,大太太二太太俱是可有可无之物,何等无情!果不其然,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不好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再老了,更变得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思及于此,百感交集,提起笔来写了一文,曰《珍珠鱼目说》。写罢掷笔于案,倒头便睡。
贾琮早吩咐过麝月,宝玉的案头不许少白纸黑墨、他什么时候写了许多字儿快些来报。麝月在外头窥见了,果然跑去梨香院回给贾琮。贾琮大喜,一溜烟儿赶过去他们屋里,拿起那文章一看,拍案叫绝:“好!又迷惘又文青还颇有几分道理,必能引得许多共鸣!太好了!”回头看着麝月说,“好生服侍你们二爷,有大出息!”当即赏了她十两银子。麝月喜之不尽,连声答应,跪下磕头道谢。贾琮遂就在人家案头将文章誊抄一遍,揣着跑了。
次日便是贾宝玉与史湘云大婚。虽行事匆忙,给面子添妆的倒是不少。席面办得井井有条,往来宾客俱暗挑大拇指:哪里像是临时冲喜的!李纨这个平素如槁木死灰一般的寡妇今番大放异彩。因诸王都已到京,宝玉又文名顿起,哗啦啦来了一院子的使者,贾政乐得胡子都撅起来了,满席与人觥筹交错瞎许诺。有人听了悄悄提醒贾环,贾环假笑两声道:“他老人家玩的开心就好。”那人心中暗笑,悄然将这话传了出去。旁人听见便知贾政在贾环跟前说了不算,又添油加醋再传一遍。
一时贾环离席走动会子,有个小丫头子溜过来偷偷向他道:“三爷,白姨娘想求三爷去见一面。”
贾环一怔:“谁?”
那丫头垂头道:“白……白姨娘。”
“她找我干嘛?”
那丫头道:“白姨娘说,有件事托三爷。”
贾环道:“我跟她不熟,没兴致帮她。”撤身便走。
那丫头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白姨娘想托三爷将她肚子里的孩子给周姨娘养着。”
贾环便知道周姨娘与自己亲近些,孩子若是周姨娘养,自己必然多照看些。想了想道:“就算她不说,那孩子八成也是周姨娘养。”
第 3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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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7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74 章
那丫头道:“若是位姑娘还罢了。若是位小爷,恐怕老太太会命徐姨娘养。徐姨娘保不齐日后自己能养下孩子来,便会对这孩子不好。倒不如周姨娘……”
贾环摆手道:“她知道的我们都知道。再说,这事还颇为要紧,咱们府里我比老太太说话算数些。”乃不管她,迈步回席上去了。那小丫头立着念了声佛。
抬头见贾政正在与人吹嘘,贾环忙走过去恭请他到一旁回给他听。贾政顿时如头顶浇下来一盆凉水似的,一腔欢喜给灭了个干干净净。叹了一声,道:“你看呢?”
贾环道:“儿子也觉得白姨娘言之有理。徐姨娘年少,且不说会不会照看幼儿,日后她自己多半能得子。有了亲的,不亲的便再难好生养着了。”
贾政捋着胡须道:“徐姨娘是个好的,往日与白姨娘也交好,必不会偏颇。”
贾环垂头道:“大姐姐待宝玉哥哥比待我好,三姐姐待我比待宝玉哥哥好。”
贾政一噎,旋即想起王夫人欺压庶子来,不禁满心恼怒。若不是她这会子还在炕上躺着动不了,保不齐就过去兴师问罪了。并想起金钏儿往日之娇俏动人来,乃又叹一声:“罢了,就依着她吧。”
热闹散去,新人洞房之中如何就没人知道了。
次日新妇上堂拜舅姑,王夫人早已醒了却口不能言,只在炕上受了他二人叩拜。宝玉湘云二人皆分明看见她目有怨忿。
冲喜当真有效,王夫人左半边身子渐渐能动了些,也能说几个字了。贾琮嗤道:“如今服侍她的皆是丫鬟婆子。她是一腔心思盼着能说话了,好命云姐姐、珠大嫂子并周姨娘服侍她呢。”
起.点因近日无事可做,颇闲,听了这话特寻个借口说给宝玉。宝玉愁眉不展,问道:“姐姐可有法子么。”
起.点道:“没有。婆婆想磋磨媳妇儿、大妇想磋磨小妾,皆是天生的。除非宝二爷自己想法子。或是任凭她磋磨而宝二奶奶几日,回来装病也成。”
他二人新婚燕尔,任凭王夫人磋磨他媳妇儿他也不大愿意,遂愁眉苦脸的走了。
另一头,也不知钟威与司徒磐如何商议的,司徒磐竟答应了他领着三个从前的旧友一道往鄂州去开茶楼。冯紫英特来告诉贾琮,还让他猜。
贾琮头也不抬道:“懒得猜,无非是来日帮他打仗什么的。鄂国又小又远、鄂王又没本事,连搜集情报都不划算。对了,钟威可算欠我一个人情?”
冯紫英瞪了他一眼:“鄂国虽小,四面群雄环抱,极为要紧的好么?钟威欠你人情怎么了?”
贾琮道:“他们茶楼可卖点心么?来日我去吃点心不用给钱吧。要不他给我写一张‘免单签子’成不?”
“你们家还缺点心么?”
贾琮嘻嘻笑道:“说了你不懂么!不花钱的点心吃来最香甜。瞧我每回在你们家都爱吃点心来着,回府反倒吃的少些。”
冯紫英啼笑皆非。
他回头将此事当做笑话说给司徒磐,司徒磐笑道:“既这么着,让钟威给他写一张什么签子。什么来着?”
冯紫英道:“我哪里知道?那小子古灵精怪的。”
司徒磐命让钟威明儿去一趟他们家,当面写给他。
钟威闻言口里说:“论理末将委实欠贾三爷一个人情,当面致谢总应当的。”心中只当甘雷那头有什么事儿寻他,让贾琮传话。
次日钟威单人匹马往梨香院而来。有个小厮听闻是“钟将军”忙说:“三爷说了,若是钟将军来只管进去便是。”钟威忙栓了马往里走。
只见院中有个大木头架子,上头悬着一张大海图,有群少年正围着那海图指指点点,陈氏也在其中。贾琮一眼瞄见他来了,忙说:“哎呦您老可来了!再不来西厢房那位脖子都要抽筋了!”遂伸手一指,“喏,就是那儿,自己去。”
钟威早预备好了一大通谢词并问题,才刚抱起拳来他劈头就是这么几句话,怔了怔。再看贾琮,从埋头到那一群少年当中去了。他立时想着西厢房想必是甘雷或旁的太上皇手下。
陈氏从人群中退出了,向他行了个万福,含泪道:“将军可好?”
钟威叹道:“阶下死囚能出来已是极好了。”
陈氏道:“如今我在这里扮作丫鬟,将军唤我起.点便是。”
钟威点点头,又指西厢房道,“可是甘将军在等着?”
起.点道:“不是。那人是个山贼,已在那儿住了七 第237章
话说钟家叔侄相见,涕泪横流,引得外头原本在议事的兄弟们皆没了心思,便说起他们家的事来。
贾维斯道:“钟珩这个名字倒不像是寻常武将子弟。”
起.点道:“他外祖曾任殿中御史,因刚直犯上被先帝杀了。后虽平反,终究家道中落,他母亲嫁与武夫。这名字大约是他母亲取的。”
第 3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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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7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75 章
贾琮嘘道:“果不其然。但凡天子是头猪,朝堂上不是猪的大臣不论文武皆会冤死或是丢官。”
众人也叹了几声,起.点遂问他们可知道这些年钟珩是如何过的;众人说了他们相识经过,都赞此人有真本事。
因钟珩是水溶的心腹山贼,贾家平素与他极少联络,而此事又不想告诉水溶,便托柳湘莲从贼道使法子单独见了钟珩。柳大王只拿些玄乎的话告诉他此事千万要紧、与北静王爷无干、让他自己速速悄然进京,方将他哄来了梨香院。
起.点听闻大惊:“北静王爷手下有山贼?”
贾琮道:“朝廷缴了人家的兵权又不收走王位,不就跟夺走人家的佩剑、让人家白手捧着一箱金子一样么?还不许人家偷藏一把匕首防身啊。”
起.点好笑道:“哪有这样的比喻。”
贾琮耸肩道:“与山贼水匪有勾搭的朝廷大员多了去了,水溶也算不得什么。”
起.点一想也是,便罢了。又轻叹一声:“朝廷竟成如此模样。”
直至午饭时分那叔侄俩还没从西厢房出来,起.点遂送了几个食盒子进去让他们边吃边聊。贾琮凑过去提醒了一句:“来日方长,许多话一日两日也说不完,你们捡要紧的先商议了。”
大伙儿歇过午觉,钟家爷俩便出来了。钟威道:“恐怕在荣国府呆得太久了,司徒磐生疑。”
贾琮笑道:“我最能胡说八道了,你呆一日也管保无事。”
钟威遂向他含泪下拜:“三爷,大恩不言谢。”
贾琮忙去搀他,却搀不动,钟威硬生生磕了三个头。贾琮叹道:“您年岁可比我大多了,我受不起。”又指着钟珩,“再说他已谢过了。”乃又道,“我想跟将军打听件事,查了许久没查到,你是武将又是刘登喜的人,保不齐听说过。”
钟威忙问何事。
贾琮道:“听闻京中不知何处藏有前朝留下来的极精密的火器图纸,工部让我翻了个底朝天也不曾寻到。将军可知道在哪儿?”
钟威与起.点俱是一震。钟威问道:“三爷要那个做什么?”
贾琮道:“过几日便是大朝会。贤王已答应我,诸王议事前先请兄弟侄子们吃一顿,让我在席上说些话。将军若有兴趣,问问贤王可能让你去听听。我欲撺掇他们去外洋打仗,省的内杠。西洋人有火器,咱们若是没有必打不过他们的,且前朝的火器比他们的好。我预备找到图纸照着样子做,做出来卖给王爷们,我赚钱他们打胜仗,皆大欢喜。”
钟威与起.点互视了几眼,又思忖片刻道:“实不相瞒,火器图纸早早让先帝收起来藏在大内,怕是不容易弄出来。”
贾琮道:“找谁做买卖能弄到手呢?太皇太后?”
钟威道:“先帝去时已经交给圣人了,如今大约唯有戴权公公知道。”
贾琮失望道 :“这个就难了。嗯,除非是司徒磐去要他必须得给,看样子大好的生意要分他一半。”
钟威问道:“怎么不与戴公公做生意?”
贾琮道:“太皇太后幽闭深宫多年,必有想要的东西,例如过继一个儿子。这个我能去撺掇司徒磐。戴公公想要的只怕是圣人还朝、或受司徒磐重用,皆是我做不到的。”
钟威道:“旁的法子呢?”
贾琮道:“一时想不出旁的法子。分司徒磐一半生意我也不乐意,总比没有好嘛。”
钟威道:“保不齐旁人有法子。”
“哈?”贾琮眼神一亮,“你有法子?”
钟威含笑摇头:“不是我。”
贾琮眨眨眼:“甘雷将军?”
钟威道:“你二人果然已见过了。”
贾琮忙问:“他有什么想要的么?除了把圣人找出来。”
钟威笑道:“我哪里知道,又不敢去见他。后头还跟着尾巴呢。”
贾琮撇嘴道:“都说好放你去鄂州了,还缀什么尾巴!无聊。”
钟威乃看了起.点一眼,起.点含笑道:“三爷想见甘将军,奴才设法告诉他。”
贾琮打了个哆嗦:“大姐,你还是别自称奴才的好,我听着瘆的慌。打起架来这一屋子都不是你对手。”
众人一笑,钟威便问他“免单签子”是什么。贾琮忙从怀里掏出一张厚厚的纸卡来,“将军在背面签个名即可。”
钟威一看,那纸卡不过巴掌大小,上头写着“免单卡”三个字。又翻过来,反面写的是:“持此卡者可在本店任意吃喝无须付账。店主签名——”
贾琮在旁指着那“店主签名”后头的空白处:“签在这儿。”
钟威只觉好笑,便转去书房提笔写下名字,道:“末将若当真能开成那茶楼,三爷过来自然不会收钱的。”
贾琮吹了两口墨迹笑道:“这张免单卡未必是我用,保不齐借给旁人用的。”
钟威一愣:“哪有这样的道理!”
贾琮指着那卡道:“又没说指定贾琮一人使用!”众人哄堂大笑,钟威连连摇头。
又说了会子话,钟威遂告辞要走。钟珩欲送他出去,让起.点一把拽住了:“外头还不定有什么人盯着呢,莫引得旁人起疑心。司徒磐肯放你叔父去鄂州便是打着找你的名号。”
钟珩轻叹一声,只得作罢,眼中十分不舍。
钟威抚了抚他的头:“不急,不愁没有相见的日子。”
钟珩含泪跪下与他磕了三个头,钟威拉了他起来又细瞧了半日,终咬牙去了。
两日后,司徒磐私宴诸王,众人俱有沧海桑田之感。旧年离京之时司徒磐乃是将将获释的阶下囚,如今已成手握一方兵马之豪雄。诸王便在贤王府正厅依辈份年庚坐下,也有许多要紧的大臣在座,寒暄的套话的打哑谜的,好不热闹。
忽然有个小子进来笑嘻嘻回道:“王爷,荣国府的琮三爷来了。”
司徒磐问道:“你笑什么?他可说什么笑话了么?”
那下人道:“倒是不曾,只他后头的小子抬了个好大的木架子,上头悬着许多布幕,说是利国利民安天下的绝妙好计,待会儿要吓诸位王爷一跳,还让小的得空也来听听。”
第 3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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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7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76 章
诸王听到他的名头皆眼神一动,这会子都说:“快些让他进来,我们好听听什么绝妙好计。”
司徒磐笑道:“偏是他人小鬼大。”乃命让他进来。众人都扭头看朝门口张望。庐王年岁虽小,也伸长了脖子。
不多时,贾琮鼓着胖脸蛋子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进来,跟着的小厮果然抬了个极大的木架子。下头有人在悄声议论“可沉么”,让贾琮听见了,笑道:“杉木的,可不沉了!”又有人说“杉木顶什么用”,他便道,“轻,便是杉木的好处。又不拿来做家具,弄个紫檀的扛着走不得累死人么。”旋即有许多附和声。
乃命小厮们将那个杉木架子在当中放好,自己作了个团揖道:“诸位王爷今日相聚,小子才薄,本想吟诗一首以贺,偏只想到了两句。”他伸手一拽架子上的绳头子,那是个活结,立时打开了。卷在上头的布幕便滚落下来,最外头那张上的恰写了两句诗:“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方才他说只得两句,下头还有人小声尖嗓子笑话“连四句都凑不齐也妄称才子”;得见这诗顿时鸦雀无声了。蜀王先大声颂了出来,抚掌道:“好!”众人跟着一片叫好。司徒磐笑得眉眼儿都舒开了,自觉颇有面子。
贾琮抄鲁迅先生的诗也抄惯了,腆着脸四面拱手,只当是自己写的。过了会子,他扭头问司徒磐:“贤王哥哥,我要说好多话,有茶水点心么?”
司徒磐笑道:“自然有。”遂命人在他的木架子旁摆了张小几,几上搁着茶水点心。
贾琮喝了盏茶,又作了个团揖,咳嗽一声,大声道:“诸位王爷都听讲评话的说过,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换而言之就是,这世间过些了年月,少则一两百年、多则四五百年,便要打一次大仗。”
听他开口便是大事,诸王方才都还笑盈盈的,这下子皆正坐了,一个个屏气凝神。
“常言道,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可见打仗何等惨烈。学生想了许久,可有不打仗的法子?遂请教了些有学问的先生。中有一位先生对学生说了一个故事。”他乃将木架子两旁垂着的两个小钩子勾住布幕底下的两个圈子,钩子上带着两根绳子搭过架子顶上的圆轴绕到后头,贾琮拉住后头的两根绳子一拽,头一张布幕便被翻了过去,露出底下一张来。像是一只毛边、绣纹奇怪的鞋底子。
贾琮道:“这玩意叫做草履虫,极小,生于池塘中,小至人眼所不能见,唯有置于显微镜下才能看见。那位先生说,他将此物养在一个小皿中,投以食物,它便渐渐繁衍起来,且越来越繁盛。起初还罢了,过了些日子,皿中渐渐布满此物之后,食物渐渐不足,便有大虫吃小虫了。”抬目扫了一眼,一些小国之主面色有几分难看,他接着说,“先生说,任何物种,种群密度大到一定程度,必然会互相残杀。种群密度指的就是……额,这么说吧,方圆一千亩地当中人越多,咱们人的种群密度越大。”
诸王皆不大听得懂,然大略意思能猜出来,愈发肃然起来,都知道他下头必然有话。
贾琮又翻了一张,是一张大大的地图。“诸位王爷请看,这个便是我朝疆土。北有大漠草原、极寒之地,东南为海,西边是高原。人有繁衍。祖生父、父生子、子生孙,而地有限。饶是我朝地大物博,若是不打仗、无有大的瘟疫,总有被人口填满的一日。且不提什么明主庸君、良民逆臣。纵然天下永远都是太平盛世、四海升平,然物产有限,也会有土地所出养不活四周人口的时候。届时饥饿会令人忘却一切礼义廉耻,抢夺旁人的食物。便必然会有战争。”
诸王连司徒磐在内俱深呼吸起来,厅中静悄悄的,连咳嗽都没有一声。
他又翻了一张:“这是欧罗巴洲、即西洋诸国的地图。请看,大都是小国。其国土大小不过如我朝一两个寻常省份罢了。从前数千年开始,这些国家也没停过打仗,也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只是最近他们彼此之间打的少了。不是他们学会了礼义廉耻,而是——”又翻一张,这回是画的是一艘大船,船头树着西洋火炮,并一个西洋兵士手持西洋火.枪。“他们现在有了可以去任何地方的大海船、有了火.枪火炮。”再翻一张。
这回又是一张地图。他指着地图道:“这是两百多年前的世界地图。此处为阿兹特克国、玛雅国、印第安国、瓦肯国、塔图因国,还有许多小国。此处为埃及国、苏丹国、津巴布韦国、哥斯拉国、瑞文戴尔国,也有许多小国。此处有毛利国、柯南国、基德国,并其他小国。”他只管在地图上信手指指点点,口里胡说 第238章
却说贾琮预备了一套布幕PPT在贤王府演示,撺掇诸王去外洋抢钱抢地盘;诸王俱大震,议论纷纷。
司徒磐先问:“我朝在何处?”
贾琮指着一处画圈儿:“这里便是我朝。”
众人皆惊:“我朝如此小么?”
贾琮道:“小么?很大啊,除去北边的俄罗斯国,二百年前还有哪国比我们大?”
司徒磐皱眉道:“依着你方才所指,西洋诸国已占了我朝左近么?”
贾琮点头指道:“这一块都让他们得了去。这是天竺,已经让英吉利占了些。眼下他们正在备战想将整个天竺都占了去。啧啧,可惜了那些黄金佛像宝器。”
下头有人喊:“连天竺都占,不怕佛祖震怒么?”
贾琮耸肩道:“英吉利已从天竺抢了许多钱财走,也杀了许多天竺人,并抢走许多天竺良民僧侣为奴,佛祖他老人家并未震怒。佛祖只能管信佛之人,管不了信刀枪之人。”
诸王脸色异彩纷呈,有信的有不信的。信的只说佛祖早晚报应他们,不信的野心如长草般生了起来。
贾琮又道:“只是若没有火器,咱们单凭弓箭刀枪是打他们不过的。我朝这些东西极少,眼下也没有他们做的好。唯有先买,然后照样子学,师夷长技以制夷。”
齐王不禁击掌:“好一个师夷长技以制夷!”
贾琮笑道:“既然要打仗,总不能妄自尊大嘛。承认人家比咱们强又没什么。西洋与我朝之间隔着一个巨大的俄罗斯国,俄国既大、暂且还不强;西洋人才刚占了那么些地方,没空来打我们。不趁这会子赶紧学了来,难道等他们将天竺占稳了来打我们么?”
诸王顿时哗然:“什么?”
贾琮假笑道:“国有贪念,谁见过能吃而不吃的?秦何故要灭六国?才不是为了天下苍生好么?分明是因为六国皆打不过秦国。再说,我朝地大物博,钱财众多,能抢干嘛不抢。人家已经把阿兹特克国的大金庙里头数千年积攒的黄金悉数搬回西洋了,凭什么放过我朝皇宫内库?若是他们打过来的时候咱们可巧在内杠,那可就死定了。五胡乱华之因不就是三国时候人口内耗干净了、外族入侵无人打仗么?”他遂又作了一个团揖,“小子话已说完,诸位王爷自想。不日朝会,还望诸王多多顾全大局。眼下我朝危机四伏,一兴俱兴、一亡俱亡。我不犯人,人会犯我,不要指望豺狼讲道理。”言罢,负手大踏步离去,只留下一个杉木架子立在当中不曾带走。
是夜三更,贾琮又被从梦中喊起来。睁眼一看,甘雷又来了,起.点倒是没跟来。乃揉了揉眼睛:“您老就不能白天来么?随便寻个借口都成。”
甘雷苦笑道:“你往贤王府中响了一通锣就走,也不管后头了么?”
贾琮不满道:“只是锣么?当是颗炸弹吧。”
甘雷道:“那会子我在。”
“我瞧见了。”贾琮打了个哈欠,“冯紫英钟威都在。可惜我林先生苏先生都不在,明儿还得再说一遍给他们听,可累了。”
甘雷瞧了瞧他:“你倒是不像做成了极难得之事似的。”
贾琮又打了个哈欠:“我说的是事实,我知道诸王都不是傻子,还忧心什么?”
甘雷低声厉喝:“你可是不愿意圣人还朝?”
贾琮撇嘴道:“这种事是根本不是我能做主的、也不是我能左右的好么?没用的事儿我从来不想。”
甘雷怔了怔,轻叹一声:“若是他并未东狩呢?”
“那我会烦劳林姑父搭线,将今日在贤王府的那一通演示给他看。嗯,大约会选在林府。”
甘雷盯着他道:“你全然不管谁是天子。”
第 3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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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7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77 章
贾琮道:“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我深以为然。谁是天子、怎么得来的帝位,我皆不介意。李世民是抢来的,司徒硠是捡来的,但凡能利国利民,我管他们皇位是怎么得来的!皇帝家的私事我不关心。皇帝是一个职业,如同农人、木匠、私塾先生。能种好粮食的农人便是好农人,不论他平素可有小偷小摸;能打好家具的木匠是好木匠,不管他是否同村口王寡妇私通;能教好学生的私塾先生便是好先生,哪怕他一辈子没考取秀才。同样,能治理好天下的皇帝就是好皇帝,哪怕他杀兄囚父、哪怕他是因为他老子不高兴将帝位传给有本事的儿子而特挑选了个颇为平庸的。”
甘雷道:“你瞧不上圣人资质平庸。”
贾琮轻轻摇头:“刘邦曰: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三者皆人杰,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为君者,资质如何不要紧,擅用人才便好。他肯用我林先生,说明还是有眼光的。然而如今他丢了帝位,我也不会一心一意只惦记他。我要辅佐的乃是国,而非君。”
甘雷击掌而叹:“当真是三坛海会大神下界!”
“额,那个……”贾琮僵笑了一下,“那是我信口胡说的……”瞧老甘那模样一点都没信。
甘雷又端详了他会子,道:“听闻你在寻火器图纸?”
贾琮登时抓住他的胳膊:“对啊对啊!将军能弄来么?我想琢磨做出来,卖给王爷们去打西洋人!”
甘雷微笑道:“这个倒是不难。”
贾琮两眼冒光:“哇哦哇哦~~甘将军你太牛了!帮个忙呗~~”
“只是我一人做不得主。”甘雷道,“须得与旁人商议会子。”
贾琮连连点头:“好好!万事好商量!”
甘雷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他:“当真好商量?”
贾琮伸出一个巴掌来:“好商量!”
甘雷微笑了下,一击掌,转身走了。贾琮在后头眨了眨眼,有种奇怪的预感。
次日一早便有人来荣国府下帖子请贾琮赴宴,偏兄弟几个皆不在家,往林海苏铮府上细说昨日经过去了。直至晚饭时分他们回来,有人来回,说是有位卢家小少爷与他舅父已经等了大半日。贾环随口问那小少爷年岁,那人道,约莫七八岁。谁家小少爷会等这么久跟刘备等诸葛亮似的!哥几个顿时眼冒八卦。
贾琮拿胳膊捅了捅贾环:“喂,环三爷,你小舅子来了!”
贾环忙指着他们:“都老实呆着!别去!我自己去!不准带坏我小舅子!”
众人哄堂大笑!都说他脸皮厚比城墙。贾琮大声命起.点去领韩全过来玩儿,“有小舅子很了不起么?”起.点虽猜到外头那孩子的姐姐大约是贾环意中人,并不曾猜到那是庐王,便往邢夫人处请人去了。
贾环也不换衣裳,自己一人领着两个小厮往前头待客的向南大厅而去。
乍一见那孩子便知道是建安公主的弟弟,姐弟俩长得极像。贾环笑呵呵看着他道:“小公子如此年幼,定性难得。”
庐王听见外头有人来回说“环三爷来了”便站了起来,端端正正的施礼:“见过贾先生。”
贾环摆手道:“不必拘束。这儿太空旷无聊了些,咱们往外书房去说话,再吃些茶水点心。”
庐王大眼睛登时明亮起来!贾环半分没客气,上前牵住他的小手就往里带,庐王也乖乖跟着,他舅舅欣喜若狂走在后头,三人一同进了绮霰斋。
因石秋生今儿与他们一道去见了林海苏铮,这会子还在梨香院呢,此处无人。一时有小丫头捧了茶上来。贾环含笑问那孩子:“你爱吃什么?”
庐王绷着小脸叹道:“天下崩乱,无心这些子小吃食。”
“噗哈哈哈……”贾环笑得喷了口茶,半日方指着他舅舅,“曾大人么?”
他舅舅赶忙上前拱手:“不错,下官曾椟。”
贾环连连摇头:“别教他这些虚假无用的官话套话,哄不了人的,谁都不是傻子。纵然能哄一个两个的必是腐儒,腐儒有用么?白白的让人误以为这孩子虚伪。”
吓得曾椟面红耳赤,连连称是。
贾环摸了摸庐王的小脑袋:“纵然不是小孩子也有爱吃的东西,孔圣人爱吃肉嘛。”庐王看了曾椟一眼,贾琮又笑,“莫非你只爱吃你舅舅爱吃的东西?”
曾椟忙说:“你实说就是。”
庐王乃道:“我爱吃糖蒸酥酪。”
贾环击掌道:“巧了!我也爱吃这个。”扭头便命人做去,又命做些松穰鹅油卷。在旁服侍的小丫头才见贾环牵着这位小爷的手进来就知道这不是个寻常的客,闻言立时应声而去。贾环又问,“还有么?”
庐王胆儿大了些,道:“还有核桃酥和菱粉糕。”
贾环又击掌:“我最爱吃这个!”
早有人预备了他平素爱吃的几样点心在外头,闻言立时捧了进来。贾环先捻了块核桃酥在口中美美的吃起来,笑得嘴角上翘:“吃点心乃人生一大幸事!”
庐王见他吃了,自己也捻了块吃起来。曾椟不敢乱动。
一块点心下肚,又喝了两口茶,贾环笑眯眯道:“庐王今儿来可有什么事么?”
曾椟忙问:“先生如何知道王爷身份的?”
贾环道:“除了庐王,哪有七八岁的孩子会在我们府里等大半天的!小圣人又出不得宫门。况你们还直说姓卢。”
曾椟拱手道:“先生高智。我家王爷前来贵府,欲向先生求教。”
贾环看了他一眼:“当真是求教?”
曾椟乃作揖道:“求先生不吝赐教!”
贾环看看他又看看庐王,道:“我若教了,你肯听么?”
庐王立时站了起来躬身行礼:“求先生赐教!”
贾环指着他道:“你看看,这般毕恭毕敬的,哪里是个七岁的孩子?你是七岁吧。”
庐王点点头。
贾环道:“且我看你面色并不红润,显见身子也偏弱。”
曾椟道:“王爷日夜读书,委实有几分熬身子。”
贾环道:“他一不当太子二不考状元,念书何用?”
第 3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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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7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78 章
曾椟一愣。
贾环轻叹一声:“曾大人,爱玩的年岁不好生玩,性子都拘呆了,像个老夫子似的并不好。当什么年岁做什么事。点儿大的孩子当先将身子骨儿养的棒棒的,爬山上树怎么都行。念书也不过才刚启蒙,学些浅显的自然而然的大道理即可。忧国忧民他来日有的是时间,不急在这几年,万勿揠苗助长。”
庐王眼巴巴的道:“先生,我惦记我父皇生死未卜。”
贾环道:“惦记归惦记,王爷无须替他想他当想之事。”
曾椟低头思忖片刻问道:“依着先生的意思,我家王爷是毫无盼头了?”
贾环皱眉道:“家姐有书信来,说是她已向建安公主言明了局势,曾大人是不信还是依然抱有一丝侥幸之心?”
曾椟苦笑道:“本已淡了那心思。昨日琮三爷在贤王府上一席话……”
贾环眉头一挑:“你又想着,哇哦,贾琮这般人才若能辅佐庐王,保不齐能得天下。”
曾椟摇头自嘲:“下官痴心妄想了。”
贾环道:“没有谁得个一个人才便可得天下的。刘备纵得卧龙凤雏不也输了?凡得天下的人皆有许多许多良将谋臣,此皆非三年五载可成。而那人能得这些人才必有许多缘故,其中一条必是本人胸怀宽广。曾大人,你让庐王只管念书,文武两班多少有些不对付。来日他长大了,能指望几位将军信服投靠与他?没有将军便无人领兵,没有兵马在如今之世还想做什么?”
曾椟大惊,“啊”了一声。
贾环又道:“如今之世,能收服人心的并非仁义道德,我们家琮儿昨日在贤王府也说过。曾大人当真是被什么人哄骗了么?我记得见过令尊老曾大人一回,也是只老狐狸一般的人物儿,怎么你们竟预备将庐王教成小书呆?”
曾椟苦笑道:“庐王年幼,庐国又小,除了仁心也别无他物可为人敌。况且,对外敌不仁,对贤臣良民仍须仁义的。”
贾环抽了抽嘴角:“人才跟着你哪里是看仁心的。要么庐王自己天真可爱招人喜欢,要么目光远大来日可以让人施展抱负,要么有金钱要么有美女。又不是你们家亲戚,总得有好处才能招来人才吧。”
曾椟蓦然眼睛一亮!
正文 第239章
话说庐王与其舅父来荣国府拜访,贾环趁机拿话撩拨人家。分明见曾椟眼神闪动,贾环只做无事,看着庐王笑道:“庐王且安下心来,如寻常孩童一般便好。无事即好事。你年岁还小,来日方长。等你长大了,你的哥哥叔叔们都老了。”
庐王拧起小眉头犹豫了会子,问道:“贾先生,我父皇还活着么?”
贾环思忖片刻道:“我猜大约是活着的,只是不得自由。纵然自由了,也当不了皇帝了。”
“皇帝是五哥还是九叔?”
“明面上是你五哥,实际上没有。”
“那九叔呢?”
贾环抚了抚他的头:“他是燕王。你父皇虽失了皇位,与你皆未必是坏事。”
庐王咬着嘴唇仰面看着贾环。
贾环轻叹一声:“庐王可知道你九叔为何要反?”
庐王抿了抿嘴道:“他是逆贼,包藏祸心夺我父皇的皇位。”
贾环摇头道:“不是。因为你父皇觉得他很聪明,而自己不如他聪明。你父皇便想,若有一日老九忽然想造反可如何是好?故此想先杀掉他省事儿。你九叔不想被杀,故此反了。”
庐王与曾椟俱一震。
“庐王千岁,你自幼有人告诉你的话未必是对的。‘君要臣死不得不死’乃是君王的一厢情愿。那些肯被君冤死的臣都不会造反,根本没必要去杀。而另外一些人则是,君要冤死臣、则臣必反。就如你的诸位皇叔。”
庐王辩道:“父皇何尝想杀他们了?难道不是他们心生不服、有意谋反么?”
贾环微笑道:“诸王本事俱不弱与你父皇,他们凭什么服?”
庐王道:“是皇祖父传位与我父皇的。”
贾环道:“那又如何?古往今来皇位之争从来不讲道理。故此我才说,做庐王比做六皇子更好。若无旧年之变故,你还是六皇子,而你父皇已意属二皇子为太子。你们一家子七个兄弟,除了大皇子、即今之鲁王占了嫡长的名分之外,唯有六皇子你因聪慧仁德最惹眼,也最容易被其他兄弟下手。而如今,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庐王,人家犯不着盯着你。小有小的好处。”
庐王垂头思忖许久,低声问道:“敢问先生,我今该当如何?”
贾环道:“横竖庐州小。你将诸事交给长辈,自己该玩玩、该吃吃、该习武习武,念书么不用那么着急。”他笑道,“可惜留不得你在我们家,不然,许多好玩的我可以带你去玩。”
曾椟顿时笑开了花,忙说:“如蒙先生不弃,庐王愿拜先生为师,纵分隔两处,也可书信往来,稍加指点。”
贾环摇头道:“你是他舅舅,又不是他本人。莫要事事替他做主。”乃看着庐王道,“小王爷,我也不大,当不了你先生。你若有空,这几日我带你玩儿去正经!那什么朝会你一个孩子去听来也无用。”
庐王又看曾椟。
曾椟道:“贾先生之意乃是示弱与人,使诸王少有防备。”
贾环瞧了他一眼:“你高兴就好。”
这会子有下人送了糖蒸酥酪与松穰鹅油卷进来,贾环忙说:“旁的皆不要紧,咱们吃点心先!”遂张罗庐王与曾椟一道吃了起来。后再也不提正经事了,只说京中许多热闹好玩之处,惹得庐王一双眼睛越睁越大,恨不能这会子就去逛逛!曾椟还只当贾环为了的替他外甥扮作贪玩模样,也不拦着。庐王与贾环吃了满满一肚子点子,二人皆吃不下晚饭了,都摸着肚子你瞧着我我瞧着你呵呵直笑。
次日,曾椟依约将庐王送来荣国府。贾环早早预备好了,抱了他上马,挥手向曾椟道:“没你的事儿了,歇着去吧。”曾椟喜不自禁向他一躬到地。
贾环打马跑出宁荣街口拐了个弯子,笑向庐王道:“好了!你舅舅看不见你了,不必装样子给人瞧了。”
庐王咧开小嘴笑道:“我才没有装样子。”
贾环哼道:“你性子如何我有点子耳闻。”吴攸信中说了,这个小庐王有点子小八卦。“你想吃什么玩什么只管说,这几日不看书不写字,咱们玩去!”
庐王口中说“我不知道”,脸上却笑得极灿烂。
贾环遂领着庐王整整玩了四日。京中各处庙会、街市、市井小摊乱转,正经饭一顿没吃,专门吃些小吃小点,还往城北牟尼院吃了回斋饭,顺带去她们后山爬了回山。小王爷立时被他带野了。走路晃悠起来,小曲儿会哼好几首,连市井俗话也学了满口,惹得曾椟又头疼又不敢将他扯回去。
后头一日连贾琮也跟着一道玩儿。贾琮比贾环胆子更大些,直把人孩子往带!只是没告诉人家那是花楼。他们三个便听了会子唱曲儿看了会子舞,贾琮嫌烦,便命人取扑克牌上来斗地主。玩了将近一个时辰,三个人脸上都贴满了纸条子,笑得滚了一地。
眼看将到做常规生意的时辰,贾琮还躺在地下装死,贾环踢了他一脚:“该走了!去外头用晚饭。”
庐王躺在地毯上笑道:“何不就在这茶楼子吃了?”
第 37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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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7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79 章
贾琮笑道:“我倒是无所谓的,只恐环哥哥要挨你舅舅背后抱怨。这儿是花楼。”
庐王“啊”了一声,一骨碌爬了起来,满眼兴奋:“这儿是花楼?”
贾琮指着他笑道:“瞧瞧,这孩子当真是个男人!你从前没来过花楼么?”
庐王嘟嘴道:“我打小不曾出宫,后去了庐州又让外祖舅父姐姐管束,连府门都少出去。”
贾环含笑道:“你外祖舅父管你还罢了,你姐姐也管你啊。”
庐王“咚”的倒回地毯,叹道:“我姐姐管的比先生、舅父还多些,母妃倒是不怎么管我。”
贾琮道:“我四姐见过你姐姐,说她是个极难得的明眼人,比你舅父眼睛亮。”
“当真?”庐王又爬了起来,“便是旧年来卖西洋马铃薯的那位四姑娘么?”
贾琮笑眯眯的问:“你瞧她如何?”
庐王道这会子早与他们熟识了,也不避讳,歪着小脑袋说:“我舅母说她是个泼妇。”
贾环与贾琮齐声大笑。贾环问道:“你看她像泼妇么?”
庐王道:“只见过一回瞧不出来,横竖不是那种娴淑女子。”
贾琮点头道:“委实不是。我家四姐姐有真本事的,犯不上贤淑给人瞧。”贾环忍不住拿手肘暗暗拱了他一下。贾琮立时拐了个弯子,“不像你姐姐,又得替你琢磨庐州大事、又得防着你外祖舅父犯糊涂。”
“啊?”
贾环道:“你那舅父野心甚大,不安于庐州;偏能耐有限,极为固执盲目,爱做白日梦。你们来京之前我四姐已告诉过他‘吹嘘仁心无用’,前几日他领你来我们家还是这一套。可见此人是言语说不通的。”他乃指向门外道,“方才来唱曲儿的那个女子,你还记得么?”
庐王点点头。
“你猜她是个什么身份?”
庐王道:“此处既是花楼,她自然是个粉头了。”
贾环道:“她虽是个粉头,却不是卖身给我们楼子里的粉头,是她自己想来做粉头赚钱的。”
庐王怔了:“哈?自己想做粉头?”
贾环道:“她男人是个布店的伙计,常年跟着东家在外头做买卖,极少回家。她又无子,平素在家中寂寞,生计也不富裕。故此来花楼挂单当粉头,卖唱卖身赚钱,又消遣了寂寞、又能得些银钱贴补家用、买脂粉首饰。”
庐王张了半日的嘴才说:“那不是淫.妇么?”
“是啊。”贾环微笑道,“依着世人所言,她委实就是淫.妇没错。只是,那又如何?既不是她男人,谁又管的着呢?”
庐王傻了。
贾环接着说:“你是不是以为世人应当唾骂她甚至当街打死这个不守妇道的淫.妇?”
庐王点点头。
贾环耸肩道:“可惜,世人没有。世人却依然来听她唱曲儿,给她赏钱让她买脂粉首饰。你舅父始终念着有一日你父皇从天而降、群臣拜服、百姓拥戴、诸王立地投降,便与你方才的念头是一样的。”
庐王道:“那淫.妇不是错的么?怎么世人不骂她呢?”
贾琮道:“嗯,站在她丈夫的立场,她是错的。然而那些听她唱曲儿的都不是她丈夫,所以此女是不是淫.妇与他们无干。肯平白替她丈夫抱打不平的人也不是没有,只是一千个里头难得一个,还有九百九十九个是会听曲儿的。倘若那一个不知道她是有妇之夫,便连这一个也会听曲儿了。而世间最恨淫.妇的不是男人,却是良家女子。偏她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拦不住男人给这粉头赏钱,甚至拦不住她们自己的男人给这粉头赏钱。世事本来便是如此,不会因为你看不惯而改变。一如你父皇纵然这会子现身也夺不回皇位。小王爷,别再陪着你舅舅做梦了。不如脚踏实地经营好庐州。”
贾环瞧他眼神茫然,便道:“横竖你姐姐比你舅舅有眼光就对了。”
庐王浑浑噩噩半日,仍想不明白为何许多人都肯给淫.妇赏钱听她唱曲儿,却记住了贾环最后那句话,姐姐比舅舅有眼光。
他们玩儿的这几日,朝中日日在开大朝会,大明宫吵得跟菜市场似的。贾环每日堂而皇之领着庐王四处逛,凡有眼睛的都看见了。起初一两日还有人疑心荣国府这是瞧好了庐王,后来见庐王也不去朝会、贾环也只领着他玩儿,又以为他是诚心引得这孩子玩物丧志。
司徒磐闻报也让冯紫英去问,可巧秦三姑在旁听见了,大笑。旁人等了半日她才笑完,道:“不必去问,我猜的着。”司徒磐忙问她是什么缘故。秦三姑笑让众人猜。一时有猜他让庐王藏拙的、有猜他见庐王聪慧仁义想替王爷扫平一个未来之敌的,秦三姑愈听愈笑。最后她方道:“你们等着瞧,环儿不是瞧上了曾家的女孩儿、便是瞧上了建安公主。”
司徒磐大惊:“什么?”
秦三姑乃道:“前儿他领着庐王来我一处古董铺子闲逛,我在旁觑着,他看人家庐王那神情如同看弟弟似的,举手抬足也带了三分关爱、两分殷勤。王爷只想想他们早年对着二皇子是一副什么模样,恨不能有多远闪多远。若非想做人家姐夫,谁见过环三爷对人献殷勤来着。”
司徒磐想了会子,点头道:“也委实没有旁的缘故了。罢了,琮儿是个有主见的,贾环纵娶了曾家的女子也不过那般,建安也是个知道事的。”
秦三姑道:“他若能得偿所愿,庐王必是王爷盟友。庐州虽小,位置却妙。”
“很是。”司徒磐笑道,“曾家与庐王并无钳制三贾的本事,终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遂将此事撂开不管。
当日贾环贾琮送了庐王回馆驿跑马回梨香院,开门便是起.点愁眉苦脸的迎了出来:“二位爷可回来了。”
贾琮瞧了她一眼:“府里谁又闹幺蛾子了?老太太?二叔?”
起.点叹道:“二太太这几日好了些,昨儿将宝二奶奶喊去使唤了整整一日一夜,这会子人已病倒了。”
“那不正好么?趁势病他个三五个月再说。”
起.点僵着脸道:“先前他们院子里来了个叫紫烟的小丫头子,是宝二奶奶的陪房,哭着向我述说此事。哭的好惨,仿佛三爷不去抱打不平便对不住天地良心。”
贾琮嗤道:“这么点子事儿也让你愁眉苦脸的,我何时搭理过这种人了?”
起.点道:“那个小丫头不寻常。”
贾琮贾环俱挑起来眉头。
“她长得比她看起来好看得多。”起.点道,“那张嘴也极厉害,不是个寻常女子。若单单只是一张嘴厉害也罢了。会诚心把自己画丑还不让寻常人瞧出来的,必是得过不寻常教养的。”
贾琮贾环互视了一眼:“难道是个探子?”
起.点瞥着他二人道:“我是干什么的?此女必是个探子无疑。只是我方才因为不放心,去了宝二爷院中一趟。已是迟了。”
“迟了是何意?”
第 37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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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8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80 章
起.点叹道:“二奶奶进门才多少日子?宝二爷已让那个叫紫烟的丫头拴的死死的,言听计从。”
正文 第240章
起.点告诉贾琮宝二奶奶陪嫁进来了一个探子,还将贾宝玉拴死了。贾琮与贾环互视了一眼,齐声笑道:“该来的终究会来。”
起.点一怔。
贾环道:“早八百年前我俩就觉得贾宝玉总有一天会将女探子引进家门,这一天终于来了。”
贾琮道:“也好,省的咱们侥幸,如同掉下了第二只靴子似的。云姐姐什么意思?”
起.点道:“那个紫烟模样平平,宝二奶奶尚未察觉,倒是颇为庆幸陪嫁里头有个极聪明的。”
贾琮思忖了会子道:“我平素做事惯常能直着就不弯着,况贾宝玉不过是块石头,跟他绕着弯子他也听不明白。烦劳你一趟,只说我们听说了云姐姐的事儿,让他们院子打发个口齿清楚的过来同我说说经过。”
起.点道:“你想审审她?”
贾琮摆手:“没空。”乃向她低声说了些话,起.点不禁笑起来,贾环翻了个大白眼子。贾琮挤挤眼,一径到里头换衣裳去了。起.点遂起身往宝玉院中扯了几句,果然宝玉湘云两个皆命紫烟跟她过来。见他们两个人四只眼睛殷切望着紫烟如同望着一把开山巨斧,起.点心中隐约有几分幸灾乐祸。
那紫烟进了梨香院厅堂,低眉顺眼的往贾琮贾环哥俩跟前一跪:“见过二位爷。”
贾琮摆了摆手:“拿下。”
紫烟一怔。起.点早觑见案头撂着绳子,伸手取过来将那紫烟往地下一按,利索的捆起了她四肢。紫烟惊惶大哭,使劲儿喊冤枉。
贾琮烦道:“本来还想审审,这么吵不审了,拉出去勒死。”
紫烟顿时哭道:“爷凭什么勒死我!”
贾琮道:“凭你是奴才我是爷们,我看你不顺眼。行了行了,累了一天我实在懒得审她,就这样吧。”
紫烟喊道:“我是宝二奶奶的人。”
贾琮淡然道:“你是老祖宗的人我也照杀。一个丫头子罢了。只说她口没遮拦辱及大老爷,让我一怒之下杀了。或是你们随意帮我编排一个由头,横竖贾宝玉最好哄了。我回屋歇会子。”说着站起就走。
贾环见状也说:“那我更懒得审了,还得陪我姨娘用晚饭呢。”也拿起脚来出去了。
起.点看爷们都走了,只得道:“还想看他怎么审人的,竟这般惫懒。”遂寻过绳子便往紫烟脖子上套。
直到绳子上了脖子,那紫烟方明白死定了,眼睛都直了。起.点遂问:“有什么话么?没有我就动手了。”紫烟摇摇头。
起.点手一紧,紫烟忽然喊起来,“我有话说我有话说!”
起.点道:“快说,说完好上路。”
紫烟喘了会子气,又瞪了她半日,问道:“敢问起.点姐姐,我是哪里不妥三爷要杀我?死也做个明白鬼!”
起.点道:“脸黑脖子白。”
紫烟一怔。
起.点道:“你的妆容。你诚心把自己涂抹得难看,且你太聪明。其实我们爷拿不准你是不是探子。偏他性子惫懒,宁可错杀不肯放过。你若不是探子,算你倒霉,来世投胎投个主子的肚子吧。”
紫烟扑棱棱垂下泪来:“只因为这个?”
起.点道:“我替他加一条,你哭起来很好看。我是女人见了都生怜,何况男子?说你没练过我是不信的。还有什么话么?”一壁说,手里一壁捏了捏绳子,仿佛性子急切、只等她说两句话便要动手。
紫烟顿了顿,敛起哀婉之色淡然道:“起.点姐姐不问问我是谁派来的?说不定是贤王呢?”
起.点道:“我才是贤王派来的。”话才出口,她心中暗笑。信口雌黄的本事自己这么快便学会了。
紫烟又怔了,半晌才苦笑道:“我就说么。姐姐品貌不俗,乃是主子一流的人物,又是琮三爷朋友送的。琮三爷哪里会随意收下朋友送的大丫头。”
起.点眼睛往天上扫了一眼道:“行了,你还有话没?我还有许多事儿没做呢。”
紫烟凄然笑道:“你们一样身份,何必如此相逼。”
起.点瞥了他一眼道:“一样身份?贤王嫌荣国府没有像样的护卫,特遣我来保护几位爷们的。没见他们日日对我作揖抱拳?”
紫烟叹道:“我才来府中几天?梨香院又难得进来,当真没见过。起.点姐姐,虽你我各为其主,看在我也是一条性命的份上,能否让我见见琮三爷。”
起.点皱眉道:“你主子是谁?”
紫烟道:“轮起来与贤王也无仇怨。诸王都在四处求才,不过贤王得了先手罢了。我主乃是鲁王。我纵死了,主子却有些话须得托给琮三爷。”
起.点思忖了会子道:“琮三爷行事素无章节,我去问问,他未必有兴致。”
紫烟轻叹一声:“多谢姐姐。我纵是死了,总死的有点子响动。”
起.点遂出去了。紫烟一人被撂在厅中没人搭理,耳听外头有人走动、有厨房的来送食盒、有兄弟们在外头打拳。也不知过了多久,起.点走进来道:“琮三爷吃饱饭舒服了些,肯见你了,走吧。”遂解开她腿上的绳子,扶她站起来。
紫烟低眉道:“姐姐不用防备我,我不曾习武。”
起.点道:“琮三爷没让我解开你。”
紫烟乃颠颠簸簸的跟着她一路走到书房,贾琮与数名兄弟都在说话儿,见她二人进来方住了口。紫烟扑通一声跪下,贾琮瞧了瞧她,随口问道:“鲁王的人?”
紫烟垂头应“是”。
“鲁王安插人在宝二嫂子身边是个什么意思?他觉得宝玉哥哥才是人才么?”
紫烟道:“三爷,荣国府实在不容易混进来。再说,宝二爷总归是个爷们,神瑛侍者已震惊士林。”
贾琮道:“若只是挑人搜集消息,当挑个样貌平平的方不惹眼。你既是个模样儿出挑的,想来鲁王是命你给宝二哥哥做小老婆的?”
紫烟轻声道:“是。”
贾琮道:“大约还得设法让云姐姐不孕吧。”
第 38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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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8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81 章
紫烟道:“听闻琮三爷有送子之能,不曾有此念头。横竖琮三爷环三爷皆是庶出,不会瞧不上庶出的侄儿。”
贾琮道:“我件事儿我实在不明白。纵然你能替我们家养下侄儿,左不过是个姨娘,在我们家根本说不上话,能有什么用?难道一个姨娘还能做主荣国府帮着哪路王爷么?”
紫烟道:“听闻琮三爷颇看得上聪慧女子,紫烟自觉不笨。”
贾琮点头道:“当真不笨,很能看人下菜碟儿。你跟宝二哥哥说话想必不是这样的。”
紫烟莞尔一笑:“自然。琮三爷生平最烦腻绕弯子,有话直言便好。宝二爷是个痴人,跟痴人说话须得顺着他的痴念。”
贾琮“哦”了一声:“我明白了。鲁王使人预先打探了许多他的呆话,你都学了去,再绕个圈子说出来,仿佛你的心与他的心是一样的,他便信任你了。再过两年,你将脸上的丑妆去了便是个美女,他愈发会怜爱于你。到时候再给云姐姐下个套儿,诬陷她妒忌你残害你,她失宠你得宠极容易。”
紫烟怔了一瞬,苦笑道:“琮三爷连女子的手段也熟知么。”
贾琮嘻嘻笑道:“是我家开的,女子对付男人的那一套我比旁人更清楚。罢了,我这会子瞧你顺眼了些。鲁王早年在太原府命手下扮作地痞流氓横行敛财,还险些要了我与一众兄弟性命,我是不会帮他的,他有什么话托你捎给我你也不必说了。而且鲁国之兵皆握在刘侗那老贼手里,我与刘侗有私仇,早晚收拾他。不如你改投了我如何?我一直恐怕宝二哥哥不靠谱,不知不觉着了人家的道,有你这明白套路的人在身旁他能好些。”
紫烟奇道:“刘大人何尝得罪过三爷?”
贾琮道:“他占据京师那阵子将我两位先生都拿下了诏狱,弄得两个老头吃牢饭睡草炕,还满肚子不高兴。这笔帐我还没跟他算呢。”
“这这……”紫烟啼笑皆非,柔声道,“那两位大人皆是太上皇心腹,刘大人当时不得不拿他们做筏子,岂能算作私仇?”
贾琮道:“我素无公心,伤及我师长亲友便是私仇。行了,你只说你要不要改投于我吧。先细说说鲁王在荣国府之计是如何的?史家与他们勾结到哪一步了?可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里?”
紫烟轻咬了咬唇:“谢三爷抬举,只是我全家都在鲁国。”
贾琮撇嘴道:“说的也是。那只得杀了你了。”紫烟一怔。贾琮接着说,“既是探子,又无用,你还知道了我府中不少要紧事,不杀了留着做什么?宝哥哥云姐姐你们看呢?她是打着陪嫁的旗号进府的。不必说,史侯已跟了鲁王。”
紫烟一惊,抬眼望去,史湘云贾宝玉彼此搀扶着颤颤巍巍从外头走了进来,二人俱面色苍白如死人一般。史湘云愤然攥着拳头,宝玉则惊惧多些。
起.点在旁道:“前些日子我听珠大奶奶屋里的碧月说,宝二奶奶的嫁妆比咱们府里料想的添了许多。保不齐便有鲁王手笔。”
紫烟垂头道:“从前到后,奶奶的嫁妆鲁王出了少说有一半。”
贾琮冷哼道:“算他运气。不然,冲着往咱们家送细作这事儿我便不能轻饶了他。既这么着,那些嫁妆算是他给云姐姐赔礼了。”
宝玉含泪指着紫烟嘶声道:“你……你竟是个细作……”
紫烟将头勾得愈发低了:“荣国府南边连着王子腾、西边搭着高历,商贾有薛蟠、士林有苏铮、太上皇心腹有林海。三贾名扬天下,宝二爷近日又有谪仙一般的文章。”
贾琮得意洋洋向宝玉道:“听见没?此话何等直白实在。平素对你说话不是这样的吧?她这般说话我听着舒服。她这是讨好我呢,显见咱们两个我说了算。”紫烟抿了抿嘴唇。
宝玉问道:“可能留她性命?”
贾琮道:“不能。跟她费了这许多话就是给你们俩看的。干她们这一行随时都是个死,早死早投胎。况她已知道我们府里许多事了。”
宝玉道:“一个弱女子若非迫不得,哪里会来当细作。”
贾琮道:“说的也是。倭寇若非在家中没饭吃,哪里会不远千里来我朝劫掠杀人。”
宝玉顿时垂头无语。
贾琮又看史湘云:“云姐姐的意思呢?”
史湘云咬牙道:“不留。”宝玉不觉一震,方想起贾琮前头说“再给云姐姐下个套”,紫烟不曾否认,遂不敢吱声了,只是心中隐隐觉得她太狠厉了些。
贾琮点头问道:“哪位兄弟帮个忙处置了她?”
立时有个小伙子上来拖着紫烟出去。紫烟忙喊:“三爷!我愿意投靠三爷!”
贾琮嗤道:“对不住了,我也不是什么人才都要的。”
紫烟声嘶力竭的喊:“宝二爷救我!宝二爷救我!……”宝玉看了看贾琮又看了看湘云,不敢发话。
只是拖着她的那位毫不怜香惜玉,才出去一会子外头便没了声音。那小伙子进来抱拳道:“已处置了。”
贾琮拍了拍他的肩膀。遂看了看贾宝玉,皱眉道:“别一副我欺负了你的模样,如今是你上了旁人的当、好悬将咱们阖府搭进去了。下个药听个机密……”话说一半咽了下去,乃不搭理他,扭头看史湘云,“云姐姐,史侯若是知道她死了……”
史湘云黑着脸咬牙道:“我自有法子应付。”
“好。姐姐也不必伤心,各为其主,这等事极寻常。”
贾宝玉这会子方想起这个细作乃是史家安排进史湘云陪嫁当中的,她既死了,史湘云便已站在娘家对面了,颇有些怜爱她。遂握住他媳妇的手:“你既嫁了我,已是贾家的人了。我虽无能,总能护着你周全。”
史湘云打自方才起便如在油锅里炸着似的。又恨叔父婶母此事下作阴狠,又惧自此没了娘家依靠,更惶恐将细作带入了荣国府还让贾琮抓住了。忽闻这话,“哇”的哭了出来。宝玉半搂着她拍了拍她的后背。贾琮见状赶忙吹了一声口哨,自己领头溜了出去,起.点并屋里的兄弟也一个个跟着溜走了,单留他二人说些体己话。
及到了外头,贾琮吐了口长气,又揉了揉太阳穴。起.点在旁笑道:“经此一事,宝二爷大约不会再轻易上女人的当了。”
贾琮抽了抽嘴角道:“不好说。”
正文 第241章
却说贾琮杀了鲁王派入荣国府的探子紫烟,把贾宝玉史湘云都惊了个地陷天塌。待他二人说了半日体己话,贾琮遂回到屋里商议道:“不知可还有旁的探子,只怕云姐姐的陪嫁须得使人过一遍才好。”
史湘云道:“全凭琮兄弟做主。”
贾琮点点头:“也不必惊动他们,咱们悄悄查查。姐姐回头莫要跟史侯撕破脸,只说紫烟得罪了我,让我杀了便是。”
湘云低头想了片刻道:“平白无故的,她又机灵,纵想得罪你也不容易。”
起.点在旁道:“宝二奶奶装不知道缘故便好,若有人问时只随意扯一个显见是假的借口。”
湘云犹豫片刻,应下了。他两个遂回自己院子去,前脚才出梨香院,贾琮立时命起.点暗中跟着他们。起.点一壁往里走口里一壁道:“还用你说?我得换身夜行衣不是?”贾琮耸耸肩。
起.点遂尾随跟着宝玉两口子回去,越过院墙贴耳在他们窗外听丫鬟们替他二人换衣裳、收拾洗漱。麝月翠缕两个出来取水的时候悄悄说了几句“怎了两个人眼睛都成那模样了?做什么哭的?”偏都不大敢问。
有个媳妇子在门前探头探脑,过了会子忍不住进去道:“二奶奶,怎么紫烟没回来呢?”
湘云冷着脸将手中的茶盏子一撂:“只当没有这个人。”
第 3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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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8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82 章
那媳妇子一愣。
翠缕在旁低声道:“刘婶子是紫烟的干娘。”
湘云盯了那刘婶子一眼,吓得她一哆嗦。湘云淡然道:“紫烟已死了,莫要再提她。”
那刘婶子大惊:“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
湘云道:“琮儿杀的,她口出狂言辱及了大老爷。”
刘婶子脱口而出:“不可能!”
湘云厉声喝到:“横竖人已经死了!今后咱们院子里没有这个人!”
刘婶子登时垂下泪来,半日方哽咽着问道:“那……尸首呢?”
湘云摇头,过了片刻向她道:“你下去吧。”
刘婶子还欲说话,让麝月翠缕一个扯一个推撵出去了。起.点便撇了那两个主子转头盯着刘婶子,见她出了院门慌慌张张一路小跑,直回了内子墙她的住处。起.点遂戳破窗户纸往里瞧,只见她在屋里转来转去,显见心神不宁。
一时她男人回来了,刘婶子一把扯住低声喊:“紫烟死了!”
她男人怔了怔:“谁死了?”
“紫烟姑娘!”刘婶子道,“不知怎么的让琮三爷杀了。”
她男人腿肚子已颤了起来:“什么缘故?”
刘婶子道:“二奶奶说她口出狂言骂了这府里的大老爷,我瞧着这个由头是瞎掰的,紫烟那般伶俐的人何尝糊涂过?老爷叮咛万嘱咐,让咱们照看好她、万事俱听她的,我便觉奇怪。这个琮三爷人都说是哪吒下界,紫烟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不妥之事让他发觉了?”
她男人跺脚道:“紫烟姑娘显见不是个寻常的,老爷必有要紧话吩咐她。可有人疑心你不曾?”
刘婶子道:“不曾。我本是紫烟的干娘,问两声倒寻常。”
她男人想了会子道:“此事要紧,你明儿寻二奶奶求个假,只说你爹寿辰,回咱们家去问问老爷太太。”刘婶子连连点头。
次日一大早麝月便来了梨香院。贾琮等满心以为是紫烟那儿有了什么信儿,谁知竟是宝玉昨儿睡不着觉,半夜爬起来写了一篇《陷泥赋》。说的是一块无暇美玉,因不甚陷于淤泥,被人当作顽石摔打,终于玉碎。最后一节,撕心裂肺恨天地不仁、指神明不公,闭着眼都知道必能引得无数怀才不遇、命运不济者的嚎哭共鸣。贾琮笑得嘴角都咧到腮帮子上去了!“好、好、好!麝月,你只等着跟你家二爷发财吧!”
麝月忙跪下叩谢。旋即迟疑了片刻,问道:“三爷……奴婢问句不当问的话……”
贾琮登时撂下脸子来:“既知道是不当问的话就别问。”
麝月吓得打了个冷战,不敢再问,急匆匆磕了个头逃也似的走了。
另一头,刘婶子告假回了史家,直至午后才回来。不想贾琮特特使人将她男人使唤出去办事了,过了晚饭时分才干完。起.点得了信儿先去他们家外头候着。不多时她男人回来,让刘婶子一把拽住了拉到门里头去。她道:“我今儿回去见了老爷太太,他二人俱吓得不轻,让咱们先莫要轻举妄动,设法从梨香院套出紫烟何故被杀、可说了什么没有。”
她男人愁道:“梨香院本来人少,住着的皆是琮三爷的心腹半主子,三四个丫头小子又听不着主子说话,那个起.点姑娘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我都不敢去跟她说话……如何打探得着。”
刘婶子也愁:“可不是么?今儿我寻翠缕姑娘套话儿,她说麝月早上去了梨香院,还没开口琮三爷便黑了脸。”两口子唉声叹气的不知从何处下手。
起.点在外头暗笑。贾琮这两日颇无聊,保不齐会耍她们一耍。
果然,贾琮听说了立时兴致勃勃的拉了一群兄弟商议如何糊弄史家玩儿。众人七嘴八舌掰了好几出评话,越掰越离谱。有说紫烟趁人不备一头勾搭贾环一头勾搭贾维斯、惹得他们兄弟翻脸的,还有人说她是西游记中那老鼠精变的、让哪吒一乾坤圈打出了原型!
贾环在旁听不下去了:“随便编排点子便得了,别扯得那么离谱。”
贾琮笑道:“不可随便!大伙儿说的都极好,都可以外传!他们不是想打听么?给他们六七十来样缘故,随便猜去。就史家那两位老爷的智商,管保他们什么都信、唯独不信他们自己的人出了岔子让咱们识破了。”众人哄笑。
偏这会子外头有小厮进来说,门口来了几个花子要饭。贾琮皱眉道:“花子怎么不去大门口跑到我梨香院来要饭?不会是有人捣鬼儿吧。”遂亲去瞧瞧。兄弟们也跟了出来。
出来一看,仿佛是一家子三口人,一个老头儿病怏怏的,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子。小厮上前问了话过来回到,他们家走了水,那少年的母亲烧死了,今衣食无着,听闻荣国府乐善好施,想来求碗剩饭。贾琮让他去问何以不走大门,过会子小厮来回说,大门太齐整阔气了,他们不敢上前。贾琮点点头,命领他们进来。
一时将那三个花子领进院子,贾琮喊大伙儿自己搬些椅子出来坐下,眨眼间哗啦啦乱糟糟坐满了,跟晒太阳似的。又命起.点替那老头儿也搬一张。老头儿不敢坐,说是恐怕弄脏了贵人的椅子。贾琮笑道:“您的年岁也当坐着才是。哪有我坐着您站在的理儿。”他方再三掸了衣裳坐了。
又命上茶,那老头只使劲儿摇头再不敢吃茶。贾琮遂自己喝了两口问道:“老人家,敢问什么来头?今儿预备来试探我什么呢?”
老头儿一愣。
贾琮道:“荣国府在外头有许多好名头,说我老子怀才藏拙啊、我们兄弟几个聪慧难得啊,却从来没有过乐善好施的名头。纵然早年我祖母曾使人去外头散铜钱给宝玉哥哥祈福,也从不曾在家门口施粥撒钱。来我们府里要饭的,被那些狗腿子打出去的怕是更多。我虽不才,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再说,纵然不敢往我们府正门去,也当去角门才是,哪有特特寻了我梨香院这个门头子的?这个门头并不好寻,要论巧也巧不到这份上。”
老头儿身上那股子病气立时没了,背也直了精神也足了,上一眼下一眼瞧了他半日,瞪眼道:“你纵然猜着了,顺着老夫玩会子何妨!年岁轻轻如此无趣!”
贾琮撇嘴道:“我玩人家挺有趣的,人家玩我自然无趣。”
老头儿无奈,四面张望了会子,起.点立在贾琮身后望着他直笑。忽长叹一声:“小子,你认得我么?”
贾琮摇头:“不认得。”
老头儿道:“你们家荣禧堂还挂着我父亲写的对联呢。”
贾琮想了想,荣禧堂的对联不就是“座上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焕烟霞”么?那玩意是他曾祖那辈的东平郡王穆莳所梦》里头写的是“东安郡王”,引得后世许多索引派浮想联翩。贾琮来到这个时空特去荣禧堂瞧过,那上头的落款却是“东平”,想来老曹手误了。只是东平王爷他见过啊!他们离京南下前才刚做的五十大寿,不是这个老头。他赶忙站了起来行礼道:“老人家是穆王爷之叔父么?”
老头儿点点头:“穆竺那小子是我侄儿。”
贾琮眼睛眨了眨:“那个……敢问老人家尊名里头可是带了木字边的?”
老头儿瞧了他一眼:“不错。”
贾琮咧嘴道:“令尊大人取名带草头、令侄带竹头,合着你们家就跟植物结下了不解之缘了。”
老头儿定定了看了他会子,扭头问起.点:“陈家丫头,他平素皆是这般着三不着两的么?”
起.点笑道:“是,素来如此。”
贾琮见他二人熟络,便知道东平王府大约是司徒硠的人,甘雷说要与人商议大约也是他了。口里辩道:“怎么就着三不着两了?”
贾环探头道:“就是你自己时常说的‘做抓不住重点’。”
贾琮嘟囔道:“不过是乍一见面寒暄几句,没话找话么……”他又看了看那位大叔并小子,摆了摆手指头道,“其实你们还有一个破绽。”
第 38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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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8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83 章
“嗯?”
贾琮看着那小子道:“这位兄弟长得太精致圆润,抹了一脸的灰土依然看得出来。纵然小户人家娇生惯养也能养出宝贝孩子,那般小户人家多少藏了些银两铜钱,不至于走水之后衣食无着到这份上。看我们秋生也是贫苦人家的孩子,也是家中珍爱的,便长成虎头虎脑的模样。”那少年闻言莞尔,穆老头嘴角抽了抽,那汉子偷笑。
起.点抿嘴一笑,上前向那穆老头行礼:“见过老将军。”
穆老头指着贾琮道:“这个莽莽撞撞的小子你们就信了?”
贾琮腻味的说:“好好好~~您说莽撞就莽撞吧。”惹得众人忍俊不禁。
穆老头瞪了他一眼,又道:“小子我问你,当真遇上我们这样的花子,你会如何。”
贾琮道:“命厨房送一顿饭,帮那位大叔指路往几个大点子的庙该怎么走、建议他暂时安置老小,再告诉他卖力气的多半在哪里找活干。”
穆老头道:“不给钱么?”
贾琮道:“且不论给完了之后落不落个好字,给钱有用么?”
穆老头奇道:“你小小年纪怎么会知道这些事?跟个经历许多世态的老人家似的。”
贾琮道:“我早就知道世间事用‘想’、‘盼’、‘求’是无用的。一如我小时候没人搭理,乳母成日念叨若是我托生在太太肚子里,也能像宝玉哥哥那般吃香的喝辣的。她念叨了数万次又怎样?念佛求菩萨又怎样?我根本没有托生在太太肚子里。”
穆老头眯了眯眼问道:“你乳母呢?”
贾琮道:“早送出府了。给了她一份产业安置下来,她两个儿子也有各自营生。”
穆老头道:“她打小待你极好,你只这般报答么?”
贾琮道:“那依着老人家,我是应当让她仍旧在我们家当奴才呢,还是送他们家许多钱财、并给她儿子撑腰、任他们仰仗我们府里的名牌骑在寻常百姓头上作威作福?”
“胡扯!哪里有那么离谱了?”穆老头道,“你们家产业多,你乳母的儿子只开了两个寻常的杂货铺子糊口度日。”
贾琮耸肩道:“您老连这个都查了?她儿子不过寻常的庸人且不大上进,开杂货铺子不用太多本事,他们能做得来。俗话说,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有多少肚量吃多少饭。我能给她老人家的唯有良民身份、得空去瞧瞧她并来日供她孙子念私塾。若给得太多,要么她会因为钱财让贼人盯上、要么她儿子会因为无能却占了高位带累我家的铺子。”
穆老头梗着脖子道:“你家铺子多了去了,给他们带累一两间何妨。”
贾琮道:“他们手下那些有本事伙计岂非要被他活活气死?铺子不是东家一人的,也不是掌柜一人的,从东家到掌柜到小伙计皆出了心力。”
穆老头又盯着他瞧。
贾琮道:“老爷子且看江南甄家。”
半晌,穆老头长叹一声:“你若早生五十年辅佐先帝,天下何至与此!”
贾琮击掌道:“老爷子也觉得天下至此是先帝之过么?”
穆老头怔了怔,向那汉子:“这小子岂止胆大!得逢明主还罢了,若遇上昏君还不定怎么死的。”
贾琮撇嘴道:“今先帝已崩我才说的好么?不然我才不敢。我最怕死了。”
穆老头又瞧了他半日,贾琮干脆坐正了任由他瞧,还站起来转了个圈儿。足足有半炷香的功夫,穆老头叹道:“甘雷说的是。唯有他这般性子,才能给大伙儿一条出路。”
贾琮眨了眨眼:“哈?甘将军还想拉我入伙么?”
穆老头正色道:“不是入伙。是悉数交给你。”
贾琮呆了三秒钟:“……交给我?”
穆老头缓缓点了点头道:“不错。刘登喜留下的这点底子,就交给你了。”
这便宜占的!贾琮仰起头望天——掉馅饼了么?
正文 第242章
东平郡王之叔父穆老头忽然告诉贾琮,他们欲将刘登喜留下的底子交给他。
贾琮挑了挑眉头:“甘将军同老爷子说清楚了么?我无意如刘公公那般专心专意找到太上皇、救他出来、扶他回皇位上去,恐怕与诸位道不同不相为谋。”
穆老头叹道:“无非是为了一个前程罢了。”
贾琮默然片刻道:“依着老爷子与甘将军的本事,并刘公公挑人的眼光,不愁没有前程。今天下分封,诸王都缺人才。”
穆老头道:“哪里能说一句就抽身的。当细作,你以为真是商铺的掌柜伙计么。彼此多年情谊、彼此知根知底,冯紫英又不肯松手。”
贾琮道:“何不顺势投了司徒磐?”
穆老头道:“其一,我等不愿。其二,他是为人主的,若一直不能成事还罢了,若能成事则必生疑心。别看他现在对你放心的很,等他得了天下,头一个疑心的大约就是你。”
贾琮撇嘴道:“这个我知道,先帝早先也是一代明主,老了以后才贪恋权秉、疑心日重的。太上皇在先帝诸子当中毫不惹眼,老爷子看中他,莫非是看中了刘登喜?”
穆老头点头道:“不止,还有九王爷甘居他身后。”
贾琮龇牙假笑了一下。
穆老头道:“我早年并不知他是真的还是装的,此人真伪实难分辨。只是既有刘登喜在,他纵是装的也得装到刘登喜死;刘登喜死前必然会替圣人铺好路。”
贾琮怔了怔,叹道:“圣人的乳母也是个奇女子,能收服刘登喜这样的人。太监又何妨?只是她干嘛不让刘登喜去帮自己的亲生儿子?”
穆老头微笑道:“圣人乳母无子,独有一女,便是慧妃。”
贾琮又怔了三秒钟,忽然笑道:“那其他皇子还争个头太子之位啊!有刘登喜在,那位置必然是二皇子的好么?”又啧啧两声,“只是慧妃之母不明白,高处不胜寒。蜘蛛侠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穆老头连连点头:“不错,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蜘蛛侠是何人?”
贾琮道:“是个西洋侠客,好抱打不平。因恐遭歹人报复殃及家小,他平素皆以蜘蛛面罩遮脸,没人知道他是谁。”
穆老头奇道:“西洋也有侠客?”
贾琮笑道:“有人的地方就有不平,有不平就有侠客,我朝、西洋皆是一样的。”他心头一动,“老爷子!如今大伙儿都还没有被司徒磐发觉吧。”
第 38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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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8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84 章
穆老头横了他一眼:“若被他发觉了老夫还能坐在这里?”
贾琮道:“我有了个念头,老人家听听。”
穆老头点点头。
“我若没猜错,你们现在虽然不曾暴露,蛛丝马迹也有不少落在冯大哥手里了。想要抹平几乎不可能,除非移花接木。”
穆老头问:“如何移花接木?”
贾琮道:“冯大哥依着他手里的线索查下去,查到的不是刘登喜的人。”
穆老头皱眉道:“这是何意?”
贾琮道:“您瞧。如今咱们手上的优势是,有许多情报,旁人不知道的情报。可对?”穆老头点头。“劣势是司徒磐冯紫英等忌惮刘登喜,不预备放过一丝一毫线索。而另一个优势是刘登喜已死。他既然死了,大伙儿就可以整个改头换面、另起炉灶了。”
见穆老头等人仍旧不明白,贾琮遂拿起几上的茶壶问道:“各位,这里头是什么?”
贾环说:“自然是茶了。”
贾琮乃将壶中的茶筛出,在盏中碧盈盈的一泓,击了击茶盏子道:“此茶色与酒色相近。倘若我把里头的茶倒进酒坛子了,只看过颜色没尝过味道的人见我从酒坛子里将此茶水倒进酒杯中,他会以为那是茶还是酒呢?”
贾环道:“自然会以为是酒了。”
那个汉子击掌道:“我明白了!只是他肯信么?”
贾琮道:“爬山的人,一旦爬过一个山峰便会渐渐淡化其间的艰难险阻,而将眼睛盯住新的一座山峰。一如人都会渐渐低估已经被打败的对手。从前刘登喜是压在司徒磐头上最大的一块石头。他始终不肯放松搜拿刘登喜旧部,便是因为他怕刘登喜怕惯了。然而现在刘登喜已死。一个死人,再可怕也有限。故此,司徒磐会渐渐越来越不看重刘登喜、而将心思移到其他王爷头上去。这会子若有人告诉他,原来刘登喜也不是那么厉害的、不过是借助了旁人之力,他会极易相信的。毕竟上一回他突袭刘登喜家差点就得手了。”
穆老头思忖了会子,问道:“你的意思我大略明白了些,只是如何下手。”
贾琮道:“趁他们还没查到里头来,改制、现在。将大伙儿改成一个绿林情报组织。”
穆老头皱了皱眉:“绿林?”
贾琮道:“不用绿林的名头,难道用旁的王爷或是东平王府?老爷子莫瞧不起绿林。越是乱世,绿林越有用。且皇帝家的人多半瞧不上绿林。倘若司徒磐查了半日,刘登喜乃是借用了绿林之力,多少会轻视些他的余部些。再有,如今与绿林有牵扯的王爷、将军、朝臣实在太多,极易将水搅浑。”
穆老头扭头看那汉子:“你看呢?”
那汉子道:“我寻思着可以一试。”
贾琮趁机问道:“这位大叔怎么称呼?”
那汉子微笑道:“我叫安子。”
贾琮眨了眨眼:“哦,安子叔。”
“你知道我姓什么么?”
贾琮摇头。
安子叔道:“你方才说你小时候也吃了不少苦,那会子你可有怨恨么?”
贾琮想了想道:“没有吧。因为那时候太小,不太明白怨恨是一种什么情绪。而且我出世起便是个无人问津的庶子。所谓习惯成自然,那时候我和环哥哥都觉得,没有托生在太太肚子里,遭人冷落白眼是天经地义的。固然也羡慕宝玉哥哥,倒还没想着去怨恨。”
安子叔问:“前些年贾宝玉忽然从凤凰蛋变得连一个下等的寻常仆妇也能给他脸子瞧,他可怨恨你父亲了?”
贾琮撇嘴:“可能么?贾宝玉就是开天辟地地蕴天生的一颗自带圣光的圣父,只会自怨自艾、或是替旁人悲悯可怜。再说,他很明是非的。我虽看不起他清高,但不得不承认,他很干净。灵魂里头的干净。只是他这般干净极易给我添麻烦、我嫌弃他罢了。”
安子叔道:“倘若你父亲不曾还了那八十万的库银、天子不曾被逆贼劫走,荣国府这会子大约已经抄家了。”
贾琮点点头:“必须的。”
“若是那样,贾宝玉会如何?”
“大概会潦倒一生、当个贫苦文人,像杜甫那样穷困而死。”范例就是曹雪芹。“或是出家为僧。”范例就是原著。“他的性子就是那样。”
安子叔挑了挑眉:“不会造反么?”
贾琮与贾环对视了一眼,贾环道:“造反这种事可以指望我们哥俩,贾宝玉就算了吧。”
安子叔道:“若是你二人遭了抄家,会造反么?”
贾环捅了捅贾琮:“你说。”
贾琮踢了他一脚,乃道:“我肯定会在出事之前察觉出不妥来,溜去当山贼水匪,也算一种造反吧。且不论家族朝廷这些扯不清的,人生于天地之间,无罪无过遭遇灭顶之灾却直着脖子等死,与家畜何异?”
安子叔抬目看了他半日。贾琮被人看惯了,笑眯眯任由他看。安子叔轻叹一声,道:“我原先的名字是全子。后来七皇子出生取名为峑,我因避嫌改叫了安子。”
贾琮嘴角抽了抽:“这就是以毫无道理的规则来强行凸显出皇家的尊贵,使人在无形间认可他们的地位,失去反抗的意识。全子叔你不是第一个、也可能不是最后一个受害者。”
全子叔又看了他半日,贾琮依然端坐着随他看。贾环在旁笑道:“穆老爷子全子叔每人看了你半日,还是一张胖脸。”
贾琮道:“都看我不看你,显见胖子比半胖子好看。”跟着来的那少年忍不住笑了。
全子叔又道:“其实我真名也不是全子。当年我在纸上写我的名儿,那誊录的小太监看错了字,将我的名字写成了“全”字。”
显见他有话说,贾琮顺杆儿爬道:“那您原本是名字是什么?”
全子叔便拿手指在贾琮方才倒来打比方的茶盏子里头蘸水,于小几案上写了一个字。“余”。
贾琮看着这个字有些奇怪。全子叔方才扯了半日的不着边际的话,本以为他跟荣国府有点子瓜葛,从这个字上也看不出什么来。忽然,有个诡异的念头从他脑中“砰”的蹿了出来,一股寒意劈头盖下,从头顶直贯脚底心。贾琮张口结舌怔怔的立了半日,穆老头与全子叔惊诧对望了一眼。
贾环围着那字看了半日,捅了捅贾琮:“喂,看出什么来了?”偏这会子贾琮满脑子都是狗血,没搭理他。乃又问起.点,“大姐,怎么回事?”
起.点摇头:“我也不知道。”
又过了半晌,贾琮小心翼翼的抬头对那安子叔说:“那个……对不起啊……我虽讨厌老祖宗、极其讨厌,她终究是我亲生祖母,我不会让你杀她报仇的。叔父见谅。”遂一躬到地。“再说,报复的最高境界就是过得极好极好、过好日子给她瞧,气死她。嗯,你想气死她我不管。”
全子叔连连点头,惊诧道:“好快的脑瓜子!难怪刘公公将你与司徒磐搁在一处比。你竟能猜到?”
第 38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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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8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85 章
贾琮道:“老祖宗是个什么德行我能不清楚么?她压在我爹头上就如刘登喜压在贤王头上似的。另有,刘登喜既然抢了一个起.点,保不齐从前也抢过旁人。我看过族谱。”
寂然片刻,贾环猛的“嗷”了一声,指着全子叔:“他他他是五叔?”
贾琮拍了拍他的肩膀:“环哥哥,你虽不及我聪明,也不算太笨。”
贾家家谱上头,上一辈除了贾赦贾政,还有三个夭折的庶子。其中有一位是贾代善老来得子名叫贾敘,听府里的老人说极得贾代善喜爱,八岁上在街头被花子拐走撕票、尸骨无存。如今看来,显见便是这位全子叔了……贾琮心中暗想,难怪刘登喜那么容易就相信了自己。除去七皇子,大约自己死认亲缘这一节尽人皆知,有了贾敘在手不怕他不帮忙。
贾环也瞠目结舌了半日,忽然喊道:“那三叔四叔还活着么?”
贾敘冷冷的道:“他二人一个周岁、一个三岁上便没了。父亲肯给他两个取名字已是难得。”
贾环打了个冷颤:“那我俩能活到现在算命大了?”
贾琮瘪了瘪嘴:“待会儿咱俩去两位太太屋里请个安,谢谢她们不杀之恩吧。”
贾环拉着贾琮道:“有件事我怎么都想不明白。祖父那般英明神武的一个人,怎么会娶了老祖宗的?”
贾琮白了他一眼:“谁娶媳妇的时候看媳妇来着?你只想想云姐姐的爹是个什么人物。再说也怨不得她,哪个大老婆不想弄死小老婆的儿子?小老婆若有了本事不也想弄死大老婆的儿子么,你看霍晟是如何长大的。”
贾敘又瞧了贾琮半日,贾琮莫名的问穆老头:“我方才说错什么了么?”
穆老头苦笑道:“不曾。只是你五叔多年从未想过这些。”
贾琮道:“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么?”
穆老头看着他:“嫡妻想弄死庶子是天经地义么?”
贾琮耸肩:“哦,不是天经地义,是自然而然。哎,这话我都跟多少人说了多少遍了。世间的事不是你们告诉别人应该怎样、他们就会怎样的。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为母则强。后院如前朝,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不死不休。我爹是她亲儿子,瞧瞧这些年被她压成什么了。我都疑心唯有二叔是她亲生的,该不会我爹是抱养的吧。”
贾敘淡然道:“你爹是她亲生的。”贾琮“切”了一声。
贾环道:“我爹眼里仿佛唯有宝玉哥哥是亲生的,我就跟不是人似的。漫说我了,他如今只得兰儿一个亲孙子,总是嫡长子嫡长孙吧,不也那样。”
贾敘左一眼右一眼看了他二人会子:“依着你们的意思,我是活该倒霉了?”
“自然不是!”贾环贾琮同时喊。
贾环道:“你只倒霉不活该。”
贾琮踹了他一脚:“横竖你还活着。比起三叔四叔……嗷!!”他忽然跳起来吼了一声,吓了众人一跳!贾琮脑洞大开,指着贾维斯,“他他他……五叔你知道贾四么?!”贾维斯面色一变。
贾敘道:“是父亲在西边救下的孤儿。”
“哦。”贾琮泄了气,讪讪的假笑,“嘿嘿嘿……”
贾环抚了抚心口:“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哎呀要是四叔是咱们亲四叔多好啊……非把老祖宗气死不可。”
贾维斯微微一笑,沉声道:“将军待我父亲极好,如亲兄弟一般。”
贾琮做了个鬼脸儿:“比亲兄弟好得多好么?你瞧他打正眼看过我二叔没。”
贾环举手道:“没有!”
跟着他们来的那少年仿佛忍了许久,啼笑皆非向起.点道:“陈姐姐,他们平日也这样么?”
起.点含笑道:“素来如此,我已惯了。”她乃望着贾敘行了个礼。
贾敘问道:“这是何意?”
起.点道:“同是天涯沦落人。”
贾敘叹道:“论起来,你是被我害的。我委实是让花子拐了,只是那花子却是得了史氏的银钱特盯着我的。本当杀我灭口,可巧被刘公公救下。我比他养的寻常小子聪慧些,他方想着往大户人家去挑不得宠的孩子来教导。”
起.点凄然一笑,才要说话,贾琮又跳起脚来“嗷”了一声。众人齐刷刷扭头去看他。贾琮又张了半日的嘴指着贾敘:“五叔五叔你你你是不是太监?!”
气的贾敘抬手就打。
贾琮不敢还手,抱头躲闪。贾敘的功夫可不是贾赦那般三脚猫,追得他满院子跑。贾琮一壁跑口里一壁喊:“是不是啊!哎呦!是就是嘛!我又不歧视太监!太监也有英明神武的!蔡伦、郑和、司马迁……哎呦五叔你手下留情点啊我是你亲侄子……”
众人袖手旁观哈哈大笑,穆老爷子笑得胡子都撅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节了给胖子开个外挂。亲们节日快乐。
正文 第243章
话说荣国公贾代善之幼子贾敘被史太君买通花子拐走,幸得刘登喜救下,如今与穆老头一起跑来梨香院试探贾琮。贾琮使尽法子插科打诨套近乎,逗得稍稍他开心了点子。爷俩活动了一通筋骨回到众人当中坐下,贾琮乃向他们同来的那少年道:“兄弟,你是什么来头?干脆一并说了得了。纵是圣人的儿子我也不吃惊。”
那少年含笑道:“我叫施黎,不过是穆将军的弟子罢了。”
贾琮与贾环互视了一眼,都扭头去看穆老头:“辈份还是依着年岁算吧。”
施黎哈哈大笑。
贾琮撇撇嘴,又拉着贾敘道:“五叔,你方才问了我半日‘可会造反’是什么意思?你想引着宝玉哥哥造反么?”
贾敘默然片刻,道:“是。”
贾琮贾环同时耷拉下嘴角:“真没眼光。”
穆老头叹道:“这小子谋划引着荣国府造反已经谋划十余年了。”
贾敘道:“二十余年。”
贾琮道:“该不会东府的珍大哥哥认得六王爷也是你从中出力的吧。”
贾敘点头道:“不错,是我设法劝说的。不然六王爷哪里看得上贾珍。”
贾琮略想了想。若是没有自己,贾珍必会将荣国府勾上六王爷的船;没有林黛玉的合纵之计,诸王不会有如今之势;若非他们早年再三提醒诸王离间太上皇与贤王,他二人也不会这么快有隙。宁荣二府必以造反入罪,保不齐就是个满门抄斩。这个五叔当真是又狠厉、算得又长远。遂强笑了两声:“二十余年谋算既不成,五叔想必有点子不痛快。”岂止不痛快,应该是非常挫败的。“不痛快几天就算了呗,再打别的主意。”
第 38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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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8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86 章
贾敘叹道:“自打三贾出头后,刘登喜便不允我再打别的主意了。他想留你们给圣人用。”
“哦。”贾琮嘿嘿笑道:“其实我们哥仨出息,五叔多少也有那么一点点高兴是不是?总有一点点吧,不会一点点都没有吧。”见贾敘面色缓了缓,又道,“只是五叔你报仇的线路是不是有点窄?这府里与你有仇的唯老祖宗一人尔,你功夫想来不差,从前怎么没想到翻墙越户送她一刀?”
贾敘淡然道:“我母亲生病不给医治,小病成大病活生生拖死了。”
贾琮贾环对视了一眼,贾环道:“祖父呢?”
“去军营了。”
寂然半晌,贾琮道:“她一生爱权,如今这般困在内院成了个老太婆、万事皆说了不算,也是个极好的报复。”
贾敘不言语。
贾环道:“你去当个大官娶个高门的媳妇儿,生个好儿子气死她。”
贾敘仍不言语。
贾琮叹道:“五叔,我知道二三十年的执念不可能几句话就放下,何况里头还夹着血海深仇。只是冤有头债有主,一刀杀了她你又觉得不解气……大家都是祖父的子孙,何必非拉上一大家子呢?祖父当年也很疼你不是?他一个战场上长大的将军,对后院之事一无所知,也不能全怪他。你若想报复到宝玉哥哥头上,他虽行动气得人吐血,心地纯善是真的。再说他还长得像祖父呢。”他忽然一击掌,“五叔,宝玉哥哥性子干净,不如你将老祖宗从前所为告诉他,让她失了往日慈爱模样,岂非是更好的报复?”
贾敘瞧了他二人一眼:“我已知道有你们在是动不得他们的。”
贾琮脸皮极厚,上前抱住他的胳膊,贾敘一僵。贾琮硬拽着人家胳膊晃了两晃:“这不是盼着您老高兴点子么?五叔啊,既然你不是太监,娶个五婶子吧。”又朝贾环使了个眼色,贾环干脆搂上人家的脖子!
贾敘啼笑皆非,无奈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说些正经事。”
贾琮道:“好吧正经事。五叔要回家么?”
贾敘摇头道:“不必了。”
贾琮道:“那总得恢复真名吧,好歹是祖父给你取的名儿。”
贾敘思忖片刻,仍摇头:“过些日子再说。”
贾琮耸耸肩,看着穆老头抱怨道:“您老都知道了,竟不告诉我祖父!”
穆老头道:“我知道的时候你祖父已去了。”
“那也可以告诉我爹啊!”
穆老头瞥了他一眼:“且不说你爹早年一副混蛋模样,纵然我知道他在藏拙,敢往刘登喜的釜底抽薪么?”
贾琮一想也对,轻叹一声:“时也命也。楚香帅说的对,人不定胜天。”
起.点适时给众人添茶,大伙儿都安静的坐了会子。
穆老头遂提起方才贾琮所言“移花接木”来。
贾琮道:“我是个赵括,只会纸上谈兵。出主意我行,真让我去办事我就懵了。”
穆老头含笑道:“便是指望你出主意的,旁的事物你五叔皆比你强。”
贾琮做了个鬼脸儿,问道:“老爷子也不必瞒我。五叔已牵扯在其中,我们哥几个必然会尽力的。如今是个什么情形?”
穆老头思忖片刻,缓缓说了起来。
原来最早司徒硠手上的细作极少,是刘登喜与司徒磐两个合力经营的。因刘登喜始终不曾全然信任司徒磐,后悄悄留了一手。有那么些隐藏极深的人手乃是刘登喜一人独掌的,司徒磐全然不知。因这些人皆是跟从刘登喜的,他一死,顿时没了主心骨儿。如今里头渐渐分成三派。一派义愤填膺,欲行刺司徒磐报仇;一派心思动摇,想着树倒猢狲散;另一派便是穆老头、甘雷等有家有业的,寻思将这帮人收拢了另谋出路。寻司徒磐报仇极难,一旦被擒,恐怕会供出同伙来;散伙也是一样,恐怕有人将旁人供出去。故此他们聚拢着这些人,在他们内部打着荣国府必为忠良的旗号,转手出来拖贾琮下水。
贾琮皱眉道:“旁的还罢了,一心想报仇的多么?”
穆老头道:“不多。刘登喜虽极有本事,也救了些人,只是平素行为狠厉,对旁人算不得好。”
贾琮点点道:“只怕他的情都给慧妃她娘了。旁人都好办,这些一心想报仇的务必设法开导或哄骗了去。”
穆老头与贾敘互视了一眼,贾敘道:“此事我来处置。”
贾琮眉头一动,心有所思只做不察,接着说:“余下的人好办些。头一件,最要紧的证据悉数毁了,不能留任何能证明你们与刘登喜有关的物品。什么信件啊、账册子啊、密令啊、令牌、刘登喜随身带过的有特殊用处的东西啊,一件别留,要紧、要紧!千万不要舍不得。不要抱着侥幸之思,以为藏在什么地方极为稳妥,没有人会查到。真的要查就不会查不到。”他见穆老头等人眉眼中皆有几分踌躇,便说,“不斩断过去,就没有未来。隐患留不得。实不相瞒,七皇子之母在隐秘之处藏了块帕子,上头写明了他的身份,轻而易举被我搜了出来。”
穆老头大惊:“旁人知道么?”
贾琮道:“我直接烧了个干净!谁想说我家全儿是七皇子拿出证据来啊。”
穆老头皱眉道:“若有一日他想恢复身份呢?”
贾琮道:“到那一日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家养全儿之事做得极周密,偏还是让人察觉了,五城兵马司的赵承来过一回。幸而他不大敢惹荣国府,让我们哥俩哄过去了。”
穆老头叹道:“那是先义忠亲王余部之计……此事一言难尽,日后再说吧。”
贾琮道:“看,他们都能知道。我将那帕子毁了,至少可以有死不承认这一招。当断之时,决计不可想着留退路。你们手里这种东西必然不少,快些悉数毁尽了,半样也留不得。老爷子,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穆老头仍旧犹豫。
贾琮道:“不过是些关联之物,何故舍不得?”
穆老头叹道:“机密消息极多,是我等多年收集的,一气儿毁掉颇为可惜。”
贾琮道:“那些文案皆是刘登喜亲笔么?”
穆老头道:“倒是不曾。”
“有什么证据能证明那是他的东西么?”
“许多事除了他没人知道。例如早年他与司徒磐一起做的事儿。”
那就是档案资料了,委实不怨老头舍不得。贾琮思忖片刻道:“如有闲人闲工夫的话,最要紧的那些可以用隐语誊抄一回么?”
穆老头问:“什么隐语?”
贾琮道:“将每个字都往《说文解字》上往前移动三十七个字。”
第 38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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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8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87 章
穆老头与贾敘互视了一眼,好一会子才惊道:“从何处想来!”
贾琮摆手道:“西洋人想出来的,我不过是师夷之长技罢了。”乃忽然想起一事,“对了,老爷子、五叔,能帮我查件事么?”
贾敘问何事。
“早年义忠亲王曾留下一个外室子所生的孙儿,未及周岁便被杀了。当时养着那孩子之人其实不是他下属,他下属特寻了个与他有点子私交但不相干的人养着,不想还是被刘登喜寻到。”
穆老头道:“那事儿我知道。你大约想着太狠厉了些,殊不知这等事务必斩草除根的,不然难保会春风吹又生,倒是没做错。”
贾琮道:“说白了还是圣人不自信,害怕。他若有真本事,会觉得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孩子有威胁?”
穆老头摇头:“你不知君王之心。”
贾琮撇撇嘴:“好吧,算我不知道。老爷子能否帮我查查杀那孩子并那个不相干的人是谁干的。”
穆老头挑了挑眉头。
贾琮道:“那不相干的人有个儿子,极聪慧,与义忠亲王余部无干,想独自一人查出他爹是怎么死的,让我遇上哄骗到手下来了,只是不曾收服。”他咧嘴一笑,“我想收服此人。”
穆老头道:“若要查出来倒也不难,左不过是位杀手。”
“呼~~”贾琮长出了一口气,“不是五叔就好,不然可就为难了。”
贾敘斜睨了他一眼:“区区一个文弱书生哪里用得着我。”
“是是是!”贾琮谄笑道,“五叔威武。”
贾维斯忽然在旁插话:“那位杀手既是明着替圣人办事,想必不会动用刘登喜暗部。”
“不错。”贾敘点头道,“如今已被司徒磐收了,这会子是冯紫英的手下。”
“额……不是冯大哥自己就好。”
贾敘道:“除去一些要紧的册子,其余毁掉倒是不难。只是如今外头的许多人皆因未曾联络,不知如何了。”
贾琮问道:“他们想必是拿暗语来跟刘登喜的人接头的?”
“不错。”
贾琮思忖片刻道:“依着我的意思,这些人纵然难得,也不要了。毁掉他们的档案及密语,只当刘登喜没找过这些探子,让他们安生过一辈子就好。”
贾敘道:“太可惜。”
贾琮道:“刘登喜不是替自己招募探子,他是替圣人招募探子。这些探子难保有死忠于圣人的。倘若拿不准人心,不如干脆不要了。今司徒磐势大,保全眼下的人才是最要紧的。不用舍不得,不能冒险。今天丢掉多少,来日还能再赚回来多少。”
穆老头击掌道:“好魄力。罢了,当舍则舍吧。”
贾敘又思忖片刻,叹道:“也罢。”乃又问,“只是将这些人改做什么样的绿林帮派呢?”
贾琮笑道:“早年我与小伙伴们一起玩耍,给我们的小团体起了个名字叫做神盾局。本想着来日好生发扬光大,后来大伙儿长大了,再顾不上这个,都快忘了。这名头就送你吧。还请五叔将神盾局做成绿林一大帮派哦。”说着,自己跑到书房里取来了文房四宝,画了一个后世电影里的神盾局标志。因恐怕有人将此物与嗨爪搭起来,特特没在外头加圆框儿,并延伸成了长方形。“如何?有趣么?”
贾敘看了看:“仿佛是头鹰。”
贾琮竖起大拇指:“五叔好眼光!”乃又道,“要紧的人物还可以取些代号,不用名字,愈发可以糊弄过冯大哥去。各色称呼、级别我有现成的。”
贾敘瞧了他一眼。
他笑道:“原本就打算在诸王朝会之事了却之后将心思花在绿林之中,弄个帮派来玩玩,也好搜集各国消息、知道各处动向。”
贾敘低头看看他画的画儿,轻叹一声:“罢了,且试试吧。”
此事便暂定了。
贾环见他们要紧的都说完了,在旁眨了眨眼,拽着贾敘的衣襟道:“那个……五叔,你的事儿可能告诉我爹么?侄儿没别的意思,只想吓唬他一下。白姨娘身怀六甲,她自己是活不了的,她腹中孩子已定了给周姨娘养着。周姨娘自小便待我极好。二太太不是个有眼色的人。她来日若是好了些,暗暗寻那个孩子的麻烦……小孩子太弱,禁不得伤禁不得冷热,保不齐等我知道都晚了。我老子实在不是个靠得住的,然他过问一声总比不过问好些。”
贾敘皱了皱眉,许久不言。贾环在旁眼巴巴等着。终于等到一声长叹:“随便你。”
贾环一躬到地:“多谢五叔!”
贾琮忙得意拍胸脯道:“我老子比他老子靠得住些!五叔,我能写信告诉他么?顺带告诉贾宝玉,也吓唬他一下子。”
贾敘瞪了他一眼:“随便你!”
他嘻嘻一笑,也行了个礼:“多谢五叔!”
正文 第244章
且说王夫人中风,因宝玉成亲冲喜,激起了她磋磨史湘云的**,竟好了几分,能说些话了。她迫不及待将湘云劳顿了一日一夜,湘云趁势装病。王夫人愤然道:“半点子用处没有,要这般媳妇何用!岂能服侍宝玉起居!”遂拿眼睛往几个丫头身上瞄。丫头们登时明白她有心给宝玉塞屋里人,个个心中如小鹿乱撞!
她身边的大丫头彩云是个老实心细的,也不傻。府里如今是什么情形、二太太是个什么情形,她心中如同有杆子称似的。鸳鸯去绮霰斋的事儿阖府丫头媳妇子早知道了,也猜到鸳鸯改投了贾琮贾环哥俩,唯有贾政贾母等没人敢告诉他们罢了。这般好事儿谁心中不羡慕?况彩云年岁着实不小了,王夫人一直没放她出去配人,内里早急起来。而自打当年贾迎春忽然开始教导史湘云,府中便有人传言两位三爷暗地里与史大姑娘交好。且不论此事真假,环三爷显见与王夫人是对头,王夫人高兴的事儿他大约都不大高兴。彩云遂只管垂头屏息,暗暗有了打算。
王夫人也不曾留意她,她年岁大了,本不在王夫人眼中。
后来王夫人睡了,彩云吩咐下头的小丫头几声,自己只说逛逛去,起身出了院子,回头张望几眼,悄悄闪去赵姨娘院中。先是假意同赵姨娘说了些奉承话哄她开心,坐了半日,贾环回来了。彩云便拿眼睛溜了他一眼。贾环知道有事,两人合力哄了赵姨娘会子,便一前一后往贾环自己屋中去了。
彩云面上如烧起了火一般,仍跪在地上,硬着头皮将王夫人之意说了。贾环闻言嗤笑两声,问道:“她可择定了人?”
彩云将头垂得愈发低了些:“不曾。”
贾环点头:“我知道了,多谢你。”
彩云乃磕了一个头,不待贾环将赏钱拿出来,逃也似的跑了。贾环又去赵姨娘处撒了会子娇,抽身出来命丫头小鹊儿往梨香院去告诉贾琮“我先手你后手”,遂一径往贾宝玉院中走去。
宝玉如今除去念,好在湘云腹中亦有文章,两口子倒也和乐。见他来了,都以为是前两日紫烟的事儿有了底,忙站起来,又命麝月翠缕都出去。贾环也不跟他两个见礼,趁麝月出门的时候叮嘱一句“守在外头”。麝月轻轻点头。宝玉湘云二人登时呼吸都沉了。
贾环凑到他二人跟前道:“昨日我们刚知道了一件大事,特来说给二哥哥二嫂子听,咱们商议会子可要告诉老爷。”
宝玉忙问何事。
第 38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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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8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88 章
贾环叹道:“我与琮儿都特往两位太太屋里去请安,谢谢她们不杀之恩了。”
宝玉与湘云互视了一眼,心中惴惴。
“二哥哥可知道,祖父从前也有三个庶子,皆夭折了?”
宝玉茫然道:“不曾听说。”
贾环道:“族谱上都有。三叔周岁上便去了,四叔去的时候三岁,唯有五叔是祖父老来得子、极得宠爱、不易下手。到了八岁头上,眼见这孩子越来越聪慧、身子骨儿越来越好、越来越得祖父喜欢,实在等不得了,趁祖父回军营去,与一个拍小孩的花子合谋,在他下学的时候从街口拐走撕票、尸骨无存。”
他虽不曾说是谁,宝玉湘云纵然是傻子也知道说的是谁,双双膛目结舌。半晌,宝玉大喊道:“含血喷人!可有证据么?!”
贾环道:“五叔却没死,被人救了。他便是活证据。”
宝玉又惊傻了。
贾环接着说:“他乃是东平郡王之叔父穆栩老爷子养大的。没见东平王府这些年看咱们府里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皆因为他。如今文武双全,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本事极大。他母亲何姨娘是被老祖宗生生作践死的,我与琮儿这几日皆在费尽心思防着他来寻老祖宗报仇呢。”
史湘云颤声道:“这可如何是好!”
贾环道:“外头的事儿我二人会想法子。只是可要告诉老爷?若告诉他,恐怕他心里不痛快;若不告诉,他近日在外头应酬多,毫不防备倘或不留神着了五叔的道,咱们未必救的及。”
再看宝玉,整个人已痴了。贾环鄙视了一眼,抽了抽嘴角。湘云忙说:“好兄弟,你知道你哥哥的,平素没受过这么大的惊吓,这是吓着了。”
贾环嘟囔道:“还有功夫惊吓!五叔那个姓施的小师弟一个打十个,我只怕他半夜蹿上房梁把老祖宗一刀砍了。”
湘云想了想道:“他若有这本事早来了,或是东平王府拦着他不许乱来也未可知。”
贾环心中暗赞一声。贾琮说的没错,贾家的女人皆是聪明的,连同嫁进来的在内。乃瞥了宝玉一眼,大声道:“要不我还是跟嫂子商议吧。”
湘云苦笑道:“老祖宗素来爱他如珍宝,一时难以回神也是有的。”
贾环道:“有什么奇怪的,我与琮儿早猜道那三位叔叔是老祖宗弄死的了。庶子一个都没活下来,庶女全都活了下来,拿算盘珠子打也没有这么准的。说不是她干的你信么?如今要紧的是五叔想报复。”
宝玉忽然凄声说:“既保全不了,祖父当日就不该纳小生庶子。”史湘云脸色阴晴不定。
忽听外头麝月大声喊:“琮三爷来了!三爷好!”
贾环便跑去开门,笑道:“来得挺快。”
贾琮笑眯眯向麝月道:“麝月极好。”
麝月垂头万福。
贾琮进来问道:“你们说道哪儿了?”
“宝玉哥哥说祖父既保全不了就不该纳小。”
贾琮道:“不奇怪,祖父以为谎言说了一万次之后会变成真理,可惜事实并非如此,说十万次它还是谎言。”
贾环踢了他一脚:“说人话!”
贾琮大刺吧啦在宝玉跟前坐下,看着他肃然道:“男人与女人是全然不同的。与家事上头,男人想要娇妻美妾多子多孙。这是雄性动物的本能,多多的占有配偶多多的繁衍后代,将自己的基因传下去。虽说人比旁的动物高级些,这一节却是骨子里的,再进化十亿年也改变不了。女人重情,想要的却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老祖宗初嫁入咱们家的时候,哪怕她娘家有人给她念叨了十万次百万次贤良淑德,她心底仍是盼着祖父一心独敬她爱她一个。他们成亲早些年祖父想必也委实敬爱她。可惜,祖父从没有过‘弱水三千独取一瓢’之念,天下没有几个男子是这样的,祖父便是那众多想‘有几瓢取几瓢’的男子之一。偏老祖宗误会了。在祖父早年敬爱她的时候,她误以为祖父独取一瓢。那会子纵有十万个人在她耳边说十亿遍,纵然她口里说她贤良大度,心里仍是狂喜庆幸自己何其好命!可没过几年她就发现,此事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误会!祖父从来不曾独爱她一人过,也从不曾打算独爱她一人。当年有多狂喜、那会子就有多怨恨。她怨祖父欺哄了她的一颗真心去、又不还她一颗真心。其实祖父从没欺哄过她,不过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罢了。然而她终究对祖父有情,故此她不会先恨祖父,而是先恨了诸位老姨奶奶。她觉得不是祖父移情,而是那些老姨奶奶皆是狐狸精、勾引祖父、哄得祖父移情。故此她便一心对付老姨奶奶们,一如二太太一心对付诸位姨娘一般。而庶子便是祖父移情的人证、是仇敌的心尖子,不弄死不足以平愤。老祖宗所为,纵不是天经地义,也是自然而然。而祖父,一心以为老祖宗是女子,凡女子皆贤淑大度,不可能嫉妒他的姨娘对付他的庶子,自然不会去防的。他既不防,老祖宗以正妻之身弄死几个庶子还不容易!”
一口气说完,他便坐在旁转着眼珠子瞧。宝玉面上似悲似叹,湘云垂头恨不能钻进地缝去,贾环翻了好几个大白眼子。
许久,宝玉低低的说:“如此说来,竟是老祖宗的之过了?”
贾琮点头道:“老祖宗错了大头。自作多情在先,迁怒旁人在后。早年她还在闺中时那些个哄她说保不齐祖父会一心待她的丫头婆子或是闲书评话也有错,勾起了她本不该有的心思。至于祖父,我瞧着半分错没有。男儿胸中有朝堂、有战场、有家族,开枝散叶天经地义,哪有闲工夫去顾念老婆的心思。情之一物,不过是茶余饭后消遣罢了。”
宝玉断然拍案:“胡言乱语!人间自有情痴,可华耀天地!”
“哦。”贾琮闲闲的道,“那你痴一个我看?信不信用不了几日二太太就给你送姨娘了?”
史湘云倒吸一口冷气!
“对了,婆婆与媳妇也是天敌。但凡能给媳妇找麻烦的事儿,婆婆都会乐于去做。云姐姐病了不去给她磋磨取乐,何等不孝!世间哪里有这般不孝的儿媳妇!难道就任由她这般舒坦歇着不成?世上还有没有孝道了?”
贾宝玉哑然!湘云顿时泪涌而出,泣道:“我这就去给婆母侍病……”
宝玉急道:“可有旁的法子没有?”
贾琮道:“没有。除非你敢不收你母亲送的姨娘。不过我劝你还是收下吧,早晚要收的。”
史湘云摇晃着站起来往外走去。宝玉一把拉住她:“做什么去!”
“去侍奉婆母。”
“使不得!你身子弱……”
“使不得也使得。”
贾琮贾环两个滋溜一声滑出门外,把门阖住了,向麝月道:“莫要打扰。”麝月抿嘴一笑。
出了院门,贾琮仰天长叹一声:“做到这一步,实在是对得起史大将军了,后头如何就看她自己,咱们也帮不上了。”
贾环笑道:“我却不是为了她老子,只是不想二太太得逞罢了。凡能给她添堵,我都乐意。”
哥俩勾肩搭背乐呵呵溜达回梨香院。起.点见了笑道:“有什么可乐的事儿?说来大伙儿也乐乐。”
贾环指着贾琮道:“他方才又踩了贾宝玉一回,把他踩懵了。”
贾琮咧着嘴道:“环哥哥告诉了他老祖宗害死祖父庶子之事,他吓着了。我趁势毁了他的常识。”遂往椅子上倒坐下翘起二郎腿,得意洋洋又说了一回。“宝玉哥哥整个人都听傻了哈哈哈……”
整个院子唯有起.点一人是女子,旁人皆笑,唯有她不笑。半晌才说:“三爷这话虽是诚心踩他,实在也有几分道理。”
贾琮道:“岂止几分!全部是事实好么?只有一个女人的男子,大略分五种。头一种,天生地长的痴情种,极少极少,少得跟大浪淘金似的。现成的范例就是薛蟠——额,不对,是刘登喜!”
众人想笑又笑不起来。起.点摇头叹道:“一个是断袖,一个是太监。”
第 38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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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8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89 章
贾琮耸耸肩,接着说:“第二种,胸中皆是事业,对女人兴趣平平,娶个老婆生了儿子继承香火便拉倒。第三种,如我、环哥哥、霍晟这般在内院纷争中长大,知道女子的厉害,为子嗣计不肯替孩子添危险。并非不多情,是孩子比女人要紧。第四种,女子手握钱财,或是女子家中势大,迫得男子不敢纳小。这种就多了。然而最多的是第五种,世间不偷腥的男人几乎全是这种。”
起.点问:“是怎样的?”
贾琮笑眯眯伸出一根手指头:“既穷、娶不起第二个女人;”他又伸出第二根,“模样又长得寻常、没有女人肯不要钱跟他好。上中下各种窑子,便是替后头三种男人预备的。实在连下等窑子都逛不起的,还有春宫图呢。”
起.点默然。
贾维斯在旁道:“头一种也是有的。”
贾琮贾环指着他齐声笑道:“你!”满院子兄弟轰然大笑。臊得贾维斯面红耳赤,扭头外书房去了;他们还在后头笑。
一时贾琮道:“二叔那儿你去说?”
贾环捻起一块绿豆糕来:“既然宝玉哥哥知道了,让他说去。老祖宗那儿让我爹说去。”乃将点心搁在嘴里。“咱俩快点出门,让他们自己玩会子。我去接我小舅子逛街,你不许跟着!”
贾琮横了他一眼,扭头朝书房大声喊:“我去看林姑父。幺儿哥哥你去不去!”
“去!”
他们猜的不错。贾宝玉胆子小,深恐贾母遭人报复,当日便战战兢兢的回给贾政了。贾政吓瘫在椅子上半日爬不起来。立命人去喊贾环,过了会子那人回来说环三爷访庐王去了、琮三爷看林大人去了。贾政跌足道:“用的着他们的时候个个不在家。”思忖再三,亲跑去贾母院中告诉了她。
贾母吓得白了脸,一叠声的喊人守着大门守着院子,又让寻几条大看家犬来,不到半个时辰便吓病了。一时又是请医延药、又是求神拜佛,阖府乱成一锅粥。
宝玉看在眼里,通透明白。他在贾母院中呆愣愣的瞧里这些仆妇们进进出出许久,转身回到自己院中,却见史湘云独坐在廊下惶然垂泪,心中凄然。乃缓步上前握了她的手道,恳切道:“弱水三千,独取一瓢。”
正文 第245章
听宝玉说贾敘没死且被东平王府收养,贾母登时吓病了。贾琮贾环诚心在外头耗过了晚饭才回府,直让人从府门口拉去贾母院子。这哥俩半真半假的掰扯,说贾敘武艺通天、踏墙头树梢如履平地,吓得贾母愈发下不来炕,一声接一声命守着房梁屋顶。众人只口里应着,实在不知道房梁屋顶当如何守。
贾政急道:“不如去东平王府谢罪去!”
贾琮思忖片刻道:“人家既没明言,便是有心给咱们府里留一个面子。明儿我二人去探探口风,谢罪就免了,承认此事对阖府名声不好。各位姐姐都还不曾出嫁呢。”
贾政连说“很是很是”。
次日他两个当真跑去了东平王府。自然不是谢罪的,是邀功的,告诉穆老头贾母被吓得如何如何了。穆老头叹道:“正经这般才是报复呢,你们五叔过些日子自然能想通的。”他们都说“老爷子英明”,遂陪他玩了一整日,回去只说穆家言语模糊,拿不准是何意。
贾母心中那一丝侥幸也没了,日夜胆战心惊,凡有一丝响动皆觉得有刺客进了屋子。后竟是史湘云出了个主意,在房梁上栓许多铃铛,但有人从上头穿过必然碰响铃铛。贾母立时命人将梁上像挂蜘蛛网似的挂满了铃铛。铃铛不响,贾母便安神些。但凡不留神进了点子风丝儿,铃铛一响,她立时惊坐而起、寝食难安,区区三五日的功夫已老了十岁,依着后世的话便是神经衰弱。贾琮听了鸳鸯之报,长叹一声:“这才是活受罪呢。要我说倒不如早死了事,偏她老人家身子骨儿素来好,这罪还不定受到什么时候。”
贾母一病,王夫人精神头儿立时好了,连说话都顺畅许多。这一日宝玉前来请安,王夫人趁势说:“你媳妇身子弱,也不便服侍你。我这里有两个好丫头,让她们跟了你去,早晚也好照看你些子,我也放心。”四周的几个年轻的丫头齐刷刷吸了一口冷气,暗暗互相张望。彩云垂着头如木头人一般。
宝玉道:“老祖宗才刚病着,孙儿身边添人算怎么回事?我屋里的人足够使了,太太不必挂念。倒是太太病着,最当有人好生伺候着才是。”
王夫人笑道:“我这一屋子的丫头媳妇子还不够使么?宝玉,她两个皆是老实的,你须得好生待她们。”这便是硬塞了。
宝玉想了想道:“若是给我,便算是我的人么?我说了算么?”
王夫人笑得慈眉善目,道:“既给了你自然是你的人,你想怎样你说了就算。”
宝玉点点头:“既这么着,儿子多谢太太赏赐。”
王夫人喜不自禁的喊:“春兰,秋兰!”两个十五六岁、模样白净水灵的丫头惊喜满面,急忙上前跪下叩头。“你们就跟着二爷去吧。今后他就是你们主子,我只把他交给你们,好生照看着。”
两个丫头齐声称是,喜得眼泪都出来了。
宝玉面色无波,向王夫人深施一礼:“谢太太赏赐!还望太太好生保养。”
王夫人笑道:“快回去吧,我这里有的是人伺候,不用你了。”
宝玉再行一礼,当真领着两个丫头便走,只是不曾细看她们一眼。
那两个丫头心中狂喜,又有几分惴惴的,紧紧跟着宝玉。谁知才走了不一会子,便觉得道路不对。她两个互视了好几眼,秋兰胆子大些,上前道:“二爷,可是走错路了?”
宝玉低眉道:“没错。”
秋兰小心翼翼道:“奴才瞧着……这个仿佛不是回咱们院子的路?”
宝玉瞥了她一眼:“咱们院子?”
秋兰见他面色清冷,吃了一惊,道:“不……不像是回二爷院子的路。”
宝玉“嗯”了一声:“这是去珠大嫂子院中。”
她二人又互视几眼,猛然一喜!是了,太太只随口将她们给了二爷,还不曾告诉旁人呢。珠大奶奶如今管家,月钱份例皆须得她过手才是。遂愈发欢喜。
一时到了李纨院子,李纨亲从里屋迎了出来,笑道:“怎么宝兄弟今儿得空来我们家逛来了?”
宝玉向她一躬到地,正色道:“大嫂子,这两位姑娘是太太刚才赏给我的。因我那院子小,住不下这么多人,又不忍心拒了太太一片慈心。特来求大嫂子,放她们两位出去嫁人便是。”
两个丫鬟大惊,齐声喊:“二爷!”
宝玉目不斜视再行一礼,不待李纨与两个丫头有举动,连屋子都不曾进去,竟拿起脚来走了!余下一院子丫头婆子目瞪口呆。
李纨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见那两个丫头要追,急忙命人拦住她们。眼见宝玉没了影子,两个丫头惊惶不已,放声大哭。
李纨瞧了她们几眼,道:“哭什么?出去嫁人不比留在府里当丫头好么?你们模样都好,还怕不得丈夫喜欢?”又叹了一声,“你们且瞧瞧,彩云都二十了,还没放出去呢。”
秋兰哽咽委屈道:“太太允了我二人姨娘的。”
李纨冷笑一声:“白姨娘还没死呢。”
两个丫鬟齐齐打了个冷颤。半晌,春兰喏喏的说:“有太太呢……”
李纨瞧着她道:“太太活的久还是宝二奶奶活的久?太太还下不来床呢,谁知道来日能不能替谁做主。你们可知道老祖宗是因为什么缘故病的?宝玉是为了你们好。不然,他犯得着管你们死活么?”
荣国府的闲话从来传得快。老太太早年害死老姨奶奶并先前国公爷庶子之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两个丫鬟面面相觑,许久,扑通跪倒在地,不再多言了。
那头宝玉一径回了自己院子,只做无事,不曾跟湘云提起半句。
第 3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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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9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90 章
又过了两日,起.点传信来,贾敘已经查出了当年的案底。那杀朱桐之父并义忠亲王小世子的竟是个和尚,法号归明,平素便在京城西门外的天齐庙住着。那庙乃前朝所修,近年已渐渐残破荒凉。贾琮倒是知道这个庙的,原著中有个专做虚假广告的道士“王一贴”便在那儿混。只是他们庙里招牌挂着“庙”,实在和尚道士都有,颇为混杂。
贾维斯平素不爱说话,闻信先叹了一声:“竟是出家人。”
贾琮道:“保不齐人家是先当的杀手后出的家。”
贾维斯摇头道:“既是佛家子弟,岂能杀生。”
贾环道:“他到当真应了那句话。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主。”
遂喊来众人聚齐在柳氏木材行,将此事说了。
朱桐惊愕了半日:“出家人?!”他咬牙道,“枉我有时还想着终究各为其主。若不杀了此人对不住佛祖。”
“哈?”贾琮诧道,“你还想过各为其主?哎呀朱桐你真是好人!从前我以为你和龚鲲差不多都是无赖,是我错了。”
近些日子龚鲲一直住在龚三亦那里照看老头的伤势,今儿商议要事特将他喊了过来,闻言苦笑道:“朱先生,龚某原本也是谦谦君子,因臣肖其主,渐成如今这般性子。”
贾环也说:“从前我也是石秋生那般性子。”
贾琮横了他一眼:“从前你的性子与幺儿哥哥相近,只不过你年幼些没他沉稳罢了。这么多年,你早就跟我差不多皮了,怎么他还如当日一般?”
贾环张嘴才要反驳,秦可卿咳嗽一声,贾环不敢说了。柳湘莲在旁呵呵直笑。
贾琮道:“我五叔那头得来的消息,此僧功夫极高,不是寻常人能对付的,朱桐这样的书生想都不用想。且天齐庙是个混杂所在,保不齐还有什么旁的人物儿。”
龚鲲问道:“罗泰娘那儿可查过?”
贾琮道:“查过,旁的都寻常,唯有一条古怪。此僧安于贫困却好茶。茶之一物本是烧钱的。这个归明虽佛法平平,却总有施主送他好茶。”众人皆轻轻一笑。他接着说,“天齐寺本身倒查不出什么来。越平凡的地方越安全,人家是朝廷的要紧杀手,大而化之便好。”
龚鲲问:“依着五老爷所言,那个归明功夫究竟如何?可有个比喻?”
贾琮道:“横竖十个我们也不是对手。”乃看着朱桐,“你是非要亲手复仇还是宰了他就算?”
朱桐道:“杀父之仇,我必亲自下手。”
贾琮拍掌道:“那就是你和龚鲲的事了。此人厉害,除非等龚老头痊愈,不然咱们余下这群大虾米小虾米皆不是对手。”柳湘莲咳嗽两声,贾琮只做没听见。
龚鲲道:“他的仇人,自然他去想主意。想不出来我再想。”
朱桐淡然道:“既知道是谁便不难。”
龚鲲含笑道:“坐等先生高谋。”
贾琮贾环柳湘莲三只手同时伸向最后一块核桃酥。
数日后,天齐庙来了一位香客童秀才,说是来还愿的。这庙虽破,仍是每日预备停妥了许多纸马钱粮供过往香客使。那童秀才是位进京游学的外地书生,烧罢香后便在庙中稍逛了逛。虽其泥像神鬼狰狞,此人并不惧怯,慢悠悠观赏了一回。后退至道院歇息,遇上了这里当家的老王道士,便是贾琮曾提过的“王一贴”。此人本是个江湖术士,惯常与各色人等说话,见了这位童秀才也说了两句子曰诗云,哄得了几个香火钱。
童秀才道:“听闻王道长的膏药包治百病,可有一贴能治惧内么?”
王一帖上下打量着他道:“秀才惧内?倒是瞧不出来。”
童秀才摆手道:“不是晚生。晚生游学京中,家里带来的盘缠渐渐花尽,囊中羞涩,如今在一个铺子当帐房维持生计。东家为人豪爽大方,凡与他一道出门子,些许小钱他皆替我们付了,平素在外头吃饭喝酒也是他付账。唯有一样。东家惧内,从不肯去花楼,每回我与伙计们去花楼逛逛皆得自己掏银子。倘或东家能不那么怕媳妇儿就好了。”
在旁伺候茶水的小道士面上露出鄙夷来,那王一帖却半分不显,拍手道:“这个容易。用极好的秋梨一个,二钱冰糖、一钱陈皮、水三碗,梨熟为度。每日清早吃这么一个梨,吃来吃去就好了。”
童秀才指着他道:“好个老道士,又来哄人。这不过是寻常的冰糖梨子,清热止渴,解肺热咳嗽、喉痒痰多,与惧内何干。”
王一帖笑道:“原来秀才知道这个!那我再换个旁的养生方子如何?甜滋滋好吃不伤人,吃过一百岁人横竖是要死的,死了还惧什么内!那时就见效了。”
童秀才摇头道:“怪道人说你是个油嘴的牛头。”
正说着,门帘子一掀,从里面出来一位极美貌的女子,童秀才不禁拿眼睛一路跟着人家瞧。那女子向王一帖微微颔首便走了,王一帖倒是站起来打了个稽首。那女子才刚出门,童秀才扭头望着王一帖贼兮兮贱兮兮的晃着脑袋道:“你这道士好不老实,屋里还藏着个这般娇媚俊俏的小娘子~~”
话音刚落,只听“当”的一声,童秀才尚未来得及动弹,便觉有什么东西压着头皮飞了过去落在地上。待他不觉伸手一抹,额前的头发被压着根儿削断了一小片!不禁张着嘴悚然看王一贴。王一帖伸手指了指地下,只见一个四面溜光的铜钱滴溜溜的在青砖上转动,还没停下。
童秀才大惊!“这这这……这女子是什么人?”
王一帖“嘘”了一声,摆摆手道:“你这秀才好大胆子!那女子便是城西一霸秦大掌柜秦三姑。虽是个寡妇,她男人当年可了不得,是响当当的一条好汉!这女人一身功夫皆是跟他学的,还将她丈夫留下的事业愈发做大了。你敢调笑与她?可不是寻死么?”
童秀才恍然:“原来她就是秦三姑!闻名已久,我们家老板娘甚是瞧得上她。”
王一帖道:“你们老板娘想必也厉害的紧。”
“可不是么!”童秀才兴致盎然,方才之惊吓早都丢去九霄云外了,“我们老板娘也标致的紧,无怪乎老板将她看得跟宝贝似的。”
王一帖击案道:“我就说么,惧内的男人,老婆要么是个泼妇,要么是个美人!”
他两个又说了好半日的市井闲话,童秀才终于想起自己的头发来:“哎呀!待长出来又得许久!难看的紧,如何是好。”
王一帖瞧着他道:“秀才倒是不见愁苦。”
童秀才嘿嘿笑道:“横竖我明年也不科考,不碍事,无非让下头的伙计笑话几声罢了,随意寻个借口便是。这位秦掌柜当真是个美人儿,漫说是几根头发,纵让她捅了一刀我也乐意。”
王一帖只笑说他“色胆包天”。又扯了几句,童秀才便告辞走了。
谁知他刚走了不过小半个时辰,外头马蹄声得得响起,竟是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赵承亲自领着人来了!原来,方才有捕快在衙门的茅厕里发现了一张黄纸,上头用血写着:“天齐寺恶僧归明杀我,此仇不报不回地府。”并有一个婴儿的血手印。赵承大惊,当即命仵作查看,确是人血。因恐是冤魂告状,赵承急忙过来天齐寺查看究竟。
正文 第246章
话说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赵承亲来了天齐寺,王一帖吓得不轻,再三说归明师父是个慈悲和尚,决计不会干杀生之事。赵承自然不听,一头命人拿归明来问话,一头将天齐寺上下细细搜查。
归明旋即被带来前头。此僧四十来岁,长得老老实实,一身粗布僧衣上还打了两个补丁,实在不像是会杀人的。归明口宣佛号双手合十,安然自若。见了那黄纸连连念佛称罪过,面上毫无惊惧心虚,只淡然说:“贫僧一无所知。”赵承皱了皱眉,隐约觉得这和尚过于镇定了些。他若修为极高,方才那王一帖又说他佛学平平;若修为平平,寻常人见此血书多少该有几分惊讶才是。遂与这僧人问答一番,见其滴水不漏,心下反倒愈发疑心。
不多时,捕快们竟在金刚像后头、供桌底下、香炉灰中等好几处皆发现了与衙门茅厕里一样的黄纸,上头写了一样的话并印着一样的婴儿手印!
赵承愈发心惊,道:“不论如何,今儿须得烦劳大师父同下官走一遭了。”
归明何合十道:“贫僧清白自有佛祖知道。也罢,只当入狱是修行便是。”遂老老实实让捕快锁拿。赵承命人再细搜一遍天齐寺,又寻出了两张黄纸,一并拿着回衙门去了。
第 39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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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9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91 章
此事惹了许多闲人围观看热闹,眨眼传遍京城。有机灵的说书先生连夜编好了评话,什么恶和尚人面兽心、苦婴孩冤魂不散,预备次日便在茶楼酒馆说开去。待冯紫英知道此事,早已传得家喻户晓,无声无息把人弄出来已是不成了。显见是有人在寻归明的晦气,却不知他何故惹祸。幸而人在五城兵马司,总不至遇险。遂于半夜亲往狱中去见。
狱卒见了贤王的令牌,吓得脸都白了。冯紫英笑道:“不妨事,不过是有些话问问那个和尚。你只做不知便好。”狱卒使劲儿点头,前头带路。冯紫英领着两个人跟了他来到归明牢房前,命狱卒开锁进去。归明于牢房内打坐,闻声念了一声佛。
冯紫英道:“大师父好心境。”
归明道:“当念身中四大,各自有名,都无我者,我既都无。其如幻耳。”
幸而赵承自觉此僧不寻常,将他一人关着。冯紫英乃打发狱卒走了,命跟着的人守在外头,问道:“可知道是何人么?”
归明道:“贫僧一世杀人无数,猜不出是何人。”
冯紫英道:“婴孩呢?”
“十几个。”
“可有不曾斩草除根的?”
“大略都除根了。”归明思忖了会子道,“不曾净根的,唯有义忠亲王家逃走了一个小女孩,这会子大约也十五六岁了。”
冯紫英心中一沉:“若是他们就不好办了。他们颇有些本事,若盯上了你只怕不肯轻易放手。”
归明阖目念了一声佛。
冯紫英道:“旁的人家你可还记得?”
“记得。”
归明乃将他杀死的婴孩一一说了。冯紫英皆记下来,几乎全是先头义忠亲王的手下,遂道:“我去查查这些人家。此处倒比天齐寺安全,你暂待会子。”归明念佛。冯紫英撤身出来,叮嘱狱卒此事不得告诉旁人,便走了。
到了次日,事情愈发闹大了。京城四处皆有血书血印的黄纸乱贴,要命的是连诸位王爷的府邸馆驿门口亦有。这些日子各位王爷只差没在朝会上打起架来,如今愈发了不得,都拿着这个去轰司徒磐,闹得他头疼欲裂,命冯紫英快些查明谁在后头捣鬼儿。
冯紫英忙的脚不沾地。只是这般无头无脑的,哪里说查就能查出来?他灵光一闪,想起这等鬼神之事想必贾琮那哪吒能知道些,横竖无望作有望,竟跑去梨香院问计。
贾琮正领着韩全玩儿呢,见冯紫英进来乐呵呵道:“冯大哥好闲。”乃指着他向韩全道,“全儿,这是冯大哥,他家里有个厨子煮面手艺极好,改明儿咱们去他们家吃面去。”
韩全喊了一声“韩大哥”,又撅嘴道:“我不爱吃面。”
贾琮道:“你就爱吃点心!越来越胖。”说着捏了人家孩子腮帮子一把。
冯紫英瞧了瞧韩全道:“这是你家大太太养的那个孩子?”
贾琮道:“嗯。早先认生,还挺乖的。如今愈发皮了。”乃一把搂紧那孩子,韩全咯咯直笑。贾琮摸着他的小脑袋叹道,“我们家太太命不好,嫁给了我爹。我爹是个老风流,从没把她放在眼里,更别说给她留个子嗣了,倒是活得连二太太都不如。有了这孩子也算后半辈子有了靠。这会子瞧着挺机灵的,愿意念书,来日得个功名应该没什么问题。”
冯紫英道:“也是他们娘儿俩的缘分。”遂给了韩全一个小荷包,寻了把椅子坐下,起.点过来上茶。
贾琮问道:“外头那乱糟糟的冤魂是怎么回事啊?整个京城的好奇心都吊起来了,打鸣公鸡似的,个个盼着瞧热闹。”
冯紫英一听就是知道他以为不是鬼神所为,苦笑道:“那和尚如今是我的人。”
贾琮撇了撇嘴:“那……从前造过什么孽么?”
“多了去了。”冯紫英道,“他也是奉命行事。”
贾琮道:“做事忒不干净,他这个显见是让人家仇家寻到了。要么使个金蝉脱壳,只说被冤鬼报应,七窍流血死了得了,换个道号换个庙去当道士去。”
冯紫英道:“只是没查出后头是谁在捣鬼儿。我疑心会不会是义忠亲王余部。”
贾琮道:“不会。义忠亲王的人有些本事,能直接下手杀他报仇,何必搅和得满城风雨。有这精神头儿,不如去闹诸王帮他们主子平反。”
冯紫英思忖道:“平反这回是必然要平的……余下那些人家多半也是义忠亲王从前的下属。”
贾琮道:“既这么着,会不会是自己报仇的?义忠亲王死了那么多年,他下头的人固然有聚在一处的,多数当已树倒猢狲散才是。这等零散人家想报仇,也寻不着人帮忙,偏又没本事杀那个和尚,才弄了这么一出吓唬人。”
冯紫英道:“这才是我想不明白的。且不论他是怎么查到那和尚头上去的,横竖蛇有蛇道鼠有鼠道。这般闹腾,难道指望闹得官府出手替他报仇?可此事本来便是太上皇做的。”
贾琮道:“会不会是单纯善良不通人情的主儿?跟我宝玉哥哥似的,以为天下人皆惧鬼神,吓唬那和尚。”
冯紫英摇头:“不会。但凡知道那和尚所为,便不会指望他吓着。”
“那……”他想了会子,“盼着贤王帮他清算太上皇之罪?”
冯紫英眼前一亮,击掌道:“保不齐是。借王爷的东风平他家的冤。”
贾琮耸肩道:“那就改行当道士糊弄过去吧。改行前先把事情闹大些,比如五城兵马司找不到证据差点要放他走,忽然七窍流血而亡。老百姓爱信这个。”
冯紫英笑道:“实在无法,这也是个法子。”便起身告辞了。
他走了半日韩全仍然张望他的去向,忽然小声问道:“三哥哥,太上皇做过什么坏事么?”
贾琮道:“多了去了。当皇帝的还想不干坏事?他们九个兄弟抢一个皇位,个个都恨不得将另外八个悉数杀死,顺带将跟着他们的人家也一并全部杀死。”
韩全犹豫了会子道:“……干嘛非得杀死不可?一个为君,其余八个为王,皆享尊荣,不好么?”
贾琮道:“世代先帝都是这么想的,一厢情愿罢了。为君便是为主,为王便是为奴。都是一个爹的儿子,搏上去了是主子,没博上去是奴才,主子可随意定奴才生死荣辱,且奴才都有机会当主子,谁肯为奴呢?纵然有些王爷自称不想夺位、只想做佐君贤王,那皇帝也未必肯信。”低头一看韩全面色茫然,显见没听懂,笑道,“你还小,这会子说了你也不明白。横竖皇帝家的孩子都很可怜就对了。”
“可怜?”
“嗯。”贾琮道,“他们家的孩子好可怜的。规矩比衣裳都多,不许那个不许这个,连玩儿都不许,哪有寻常人家的孩子过的好。”韩全不禁点头。贾琮瞧着好笑,道,“好了好了,横竖不干咱们的事。全儿,哥哥带你上街可好?”
韩全眼睛登时亮了,脆生生的喊:“好~~”
起.点忙说:“小韩大爷须得换身出门的衣裳,我去太太那儿取去。”
贾琮道:“你得空帮他做两身就搁在咱们院子里,省的偶尔想出门逛会子还得跑那么远。”
起.点笑应了。
次日,五城兵马司传出信儿来,说是赵大人提审了那个叫归明的和尚两回,他使劲儿喊冤。偏赵大人寻不到证据、也找不到疑点、又没有原告,颇为头疼。京城街头巷尾男女老少议论纷纷,都义愤填膺说冤魂岂能算不得原告?再过两日,有些捕快回去向街坊邻居说,赵大人实在没法子,预备将那和尚放了。这下子可开了锅了,无数闲人哭天抢地指天骂地,有打上天齐庙的、还有张罗万民书的,横竖不让放人。
第 39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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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9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92 章
可惜他们说了不算。赵承依法办事,在平白拿住归明和尚、一没证据二没原告之后第五日,将他当庭释放。归明泰然自若,向赵承合十致礼,转身便往外走。外头无数百姓呼喊着不能放走凶手,归明只做不闻不见。
忽然,归明脚步一顿,旋即浑身抽筋般颤抖起来。外头围观的百姓都静了下来,紧紧盯着他。归明“啊啊”喊着跪倒在地下,四肢抽动扭曲,又抱头蜷成一团。猛的大叫一声,口吐鼻流黑血,不动弹了。在旁瞧了半晌,有个胆子大的捕快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大声喊道:“他死了!”
人群“哄”的闹开了,纷纷跪地磕头,喊道:“皇天有眼!冤魂大仇得报!”涕泪横流,比他们自己申了冤报了仇还痛快些。
贾家哥几个也躲在后头瞧热闹,半晌,贾环膛目结舌的说:“他们是真傻还是装傻……”
贾琮随口道:“真傻。”
旋即官府有榜文贴出,只说那归明和尚因冤魂缠身,被索命而死。满街闲人如过年般欢喜,只差没张灯结彩敲锣打鼓了,茶楼酒馆的评话更是新出了好些。
不想第二天那黄纸又出现了。非但贴满了每张榜文,还贴的满街都是。上头依然有那个婴孩血手印,字迹除去原来的“天齐寺恶僧归明杀我,此仇不报不回地府”外,还多加了一句,“私放恶人天地难容”。
京中闲汉过年也没这么畅快过!有几个市井无赖领了头,吆喝着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汉子婆娘涌去五城兵马司衙门,举着香烛向赵承讨个说法。赵承亲出来说那归明和尚已死的真真切切,下头的百姓嚷嚷着要他交出尸首。他自然交不出来,只说昨日便已火化。旁人岂肯相信?一片的叫骂“黑了心肝的贪官,与恶僧勾结害人。”各色不着边际的罪名使劲儿往赵承头上砸,赵承进退不是,干着急没有法子。
另一头,大明宫依然在开朝会。诸王纷纷以此事去呛司徒磐,呛的他灰头土脸束手无策,回到府里召集幕僚商议。有的说,只怕当真有冤魂在,欺哄不了;有的说,只怕是义忠亲王余部想向朝廷讨个公道,纷纷不一。秦三姑因事发当日去过天齐寺,不禁疑心起那个童秀才来。只是京城极大,除了知道他东家惧内也没有旁的线索,实在难寻到此人。
司徒磐烦心不已。有个幕僚火上浇油,上前道:“王爷,此事若不尽早了却,王爷颜面有失不说,还恐引起民变。”
冯紫英道:“我瞧还是义忠亲王的人。归明当年杀了他一个外室子生的孙儿,断了义忠亲王的根。王爷,不如快些替他平反,也算给他余部一个好处,让他们散了去便是。”
方才那个幕僚道:“只怕他们不止想要平反,还想报仇,单单是平反他们未必肯收手,眼下局势却是不等人的。”
冯紫英道:“他们连主子都没了还想怎样?平了反、了结心愿即可。”
那人道:“故此他们才愈发怨恨那个归明。若非此僧杀了他们小主子,好歹能继承王位得块地盘不是?王爷,依属下看,这个归明不死,义忠亲王余部不会罢休。此僧心黑手狠、丧尽天良、连区区婴孩都能下得去手,不如就依顺民心了吧。”
正文 第247章
冤魂向归明和尚索命一事闹得整个京城跟过节似的,而“童秀才”因头发少了一小片儿,不肯出门见人,日日缩在柳氏木材行,恨不能拔苗助长几下。贾琮贾环每见他一回笑一回,笑得柳湘莲都烦了,骂道:“再笑踢你们出去!那点子出息。”他二人方忍了忍。
朱桐乃问道:“倘若诸位是贤王之幕僚,请教此事当如何处置?”
龚鲲道:“随意弄几个风流故事出来便是。花魁嫁了卖油郎、少奶奶与马夫私奔、鲁王陈王为争一个粉头大打出手……管保京中众人眨眼便忘了什么和尚。”
贾维斯道:“出计并非我所长,我只管听几位先生的。”
柳湘莲道:“出计并非我所长,我只管听几位先生与我媳妇儿的。”
贾环道:“撂在那儿不管。横竖此事闹的不过是几个市井闲人,借他们个胆子也不敢跟五城兵马司作对,漫说贤王。”
贾琮道:“此事显见是有人挑唆的,将挑事儿的查出来。横竖不是我去查,龚翼之去查。”
最后大伙儿都看着秦可卿。秦可卿伸手向柳湘莲要茶来喝了两口,淡淡的说:“我是孕妇,纵是贤王也不能命孕妇想主意。”众人顿觉无趣。
柳湘莲道:“朱先生,这么看,司徒磐未必会杀归明。”
朱桐道:“若是太上皇还在,他必会力谏不杀归明,另想他法。诸位方才说的这些,冯紫英等人皆能想出来,司徒磐自己亦能。然后今时不同往日。他必杀归明。”
贾环问:“为什么?”
朱桐淡然一笑:“因为诸王在京、因为司徒磐已为人主。人主的颜面,比一个寻常下属的性命要紧。”
贾琮道:“杀了归明难道能有颜面?被一群市井闲人逼迫杀了自己的下属有颜面?”
朱桐挑眉道:“谁告诉你归明是贤王的下属了?归明是个连婴孩都杀的恶僧!君不见曹操斩王垕乎?”
话音未落,外头有人进来回道:“各位爷!街面上传了信儿过来,有两个捕快不留神漏了口风,因归明死得蹊跷,五城兵马司恐怕有异,为了不让人去扰他的尸身,假意说已焚化。实则归明之棺木早已送回天齐寺。”
朱桐冷笑道:“我才说什么来着?”
贾琮怔片刻,站起来道:“冯大哥这会子想必不大痛快,我去瞧瞧他。”
柳湘莲道:“我也去。”
贾环也站起来,让贾维斯一把拉住:“咱们两个别去。归明一死,三贾全往冯紫英府上跑算怎么回事?柳二哥也迟会子再去的好,你得安顿下铺子里,岂能如琮儿一般急性子、听见热闹就跑?”
众人都称是,贾琮遂率先出门上马走了。
到了冯府,冯紫英正在后头射箭。贾琮并不打扰,只立在他身边静静瞧着他。过了许久,柳湘莲也来了,与贾琮两个一并立着瞧他射箭。直射到精疲力尽,冯紫英放下弓抹了把汗:“喝酒!”三人便在花园里一通狂饮,还唱小曲儿。贾琮扯着嗓子吼了一首陈淑桦的笑红尘,又来一首刘欢的好汉歌,最后是沧海一声笑。三人都酩酊大醉,柳湘莲贾琮被搬到冯家客房睡得呼噜声震天,直至两家派人来寻,又运上马车拖回去了。
另一头,朱桐换了身伙计的衣裳戴上斗笠预备出门,临走前往秦可卿处说一声。
秦可卿可巧扶着丫头在院中兜圈子,见了皱眉道:“干什么去?”
朱桐捏着拳头道:“那几个挑事儿的闲汉头子约莫该往天齐寺开棺验尸了,我想去看看那和尚的死状。”
秦可卿道:“穿你上回去的那身衣裳,戴个软帽。”
朱桐一愣。
秦可卿道:“秦三姑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必疑心你。要么你别去,要去就去得不遮不掩,脸上留神莫要露出破绽。”
朱桐忙应了,一溜烟儿跑回去换衣裳。
待他赶到天齐寺门口,果然闹哄哄的全是人。他只做个看热闹的,凑在人群里头探头探脑。因实在挤不进去,干脆猫腰从下头硬钻进去。
只见王一帖立在庙门口拱手道:“诸位,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纵是归明生前曾有罪过,他也以死抵消了,何必扰死人清静。”
几个闲汉头子皆挥拳道:“谁知道是不是那个狗官弄具假尸首来糊弄百姓的?”众人齐声应和。王一帖再三行礼请他们莫要胡来,谁听他的?起哄声一拨高似一拨,终有人等不得,推开王一帖就往里冲。
过了山门,就见天王殿中设着一具棺木,旁有十几名和尚在念经做法事。闲汉们冲上前撞开拦阻的和尚围住棺木,有人在后头喊,“开棺验尸——”众人乱糟糟跟着喊,“开棺验尸……”领头的闲汉眼睛锃亮胆儿大,撸起袖子嚎叫一声,上前双手去掀棺材盖子。那棺材不过是匆忙买的薄板棺材,轻得很,闲汉随意使了点劲儿便掀开了。众人哗啦啦围上去一看——果然是归明躺在里头,面色青黑,依然穿着他那身打了补丁的僧袍。看热闹的犹如自己在赌桌上赢了一把大钱似的,扯着嗓子嚎道,“恶僧死了!恶僧死了!冤魂报仇了!”比过年还欢快些。
朱桐本来一直混在人堆里头扮作赶热闹的,乍见仇人面容,心中千头万绪涌起,思及父亲惨死,好悬落下泪来。怔怔的瞧了半日,他低头闭目片刻,转身使劲儿从里头挤了出去。
才出了殿门,有两个伙计模样的人上前拦了他问:“可是童秀才么?”
朱桐心中暗叫“不好”,面上只做懵懂状拱手:“正是学生。敢问二位兄台有事么?”
第 39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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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9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93 章
那两人道:“我们东家有请秀才。”言罢一左一右夹着他便往走。
朱桐忙喊:“干什么干什么!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们要抢人么!”人家闲汉正围着归明的棺材欢呼庆贺呢,响动极大,将他的声音盖了个囫囵,没人听见。朱桐一路走一路挣扎,奈何一介书生压根不是人家对手,被挟得死死的。
走入前头的山门殿,迎面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负手走了过来,看衣裳像是富贵人家,足下的靴子乃是战靴,身材高大虎背熊腰,双目炯炯有神,显见是个练家子。朱桐眼睛一亮,愈发大声喊了起来。
那人果然几步走上前来拦住他们的去路问道:“何事?”
朱桐喊道:“将军救命!这两个歹人想绑架晚生!”
那人问两个伙计:“尔等何人?”
伙计喝到:“少管闲事!这个书生欠着我们东家的债,拖了大半年不肯还!好容易才抓到,决计不可让他跑了。”
朱桐呼天抢地的喊起来:“我根本不认识他们!何尝欠过他们东家债了!读书人勤俭为本,从不借人钱财!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
那人摆手道:“莫掉书袋子,我听着烦心。”
朱桐立时闭嘴。
那人乃向伙计道:“纵然有什么钱财纠葛,当往官府打官司去,岂能在佛祖跟前强抓了人走?”
伙计道:“这位相公,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免得惹麻烦。”乃不搭理他,挟了朱桐欲绕开他走过去。朱桐又嚷嚷了起来。
那人冷笑一声:“偏我就爱多管闲事呢?”话音未落,出手如闪电,只听“哎呦”两声,两个伙计皆倒在了地上。
朱桐立时蹿到那人身后拱手:“多谢将军相救!小生来日金榜题名,必然报答。”
那人扭头扫了他一眼:“年岁轻轻,既念了,少扯些不着三两的。”言罢低头瞧了瞧那两个伙计,口中念了声“扫兴”,转身便走。
朱桐赶忙黏上去:“将军哪里去?得将军相救之恩,晚生请将军饮酒如何?”
那人摆手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晚生虽贫困些,酒钱还是有两个的。”
他二人一壁说一壁走,冷不丁“呼”的一声,一条人影从后头掠过来,飞起一脚踢向那人后脑。那人口中与朱桐说话,身形一闪躲了过去。只见身后立着一位美貌女子,青衣木簪,爽利威风。
朱桐失声喊道:“秦大掌柜!”
那人眉间一动:“你认识她?”
朱桐忙说:“前些日子来这庙里还愿偶遇过一回,此女便是城西一霸秦三姑,是个小寡妇~~”
那人愈发皱眉:“寡妇竟成了一霸,还在庙宇中抢男人。”
秦三姑抱拳道:“这位将军,小女子有要事寻这书生,还望将军莫要插手。”
那人冷笑道:“我偏要管呢?”
朱桐早藏到他身后去了,挥了挥胳膊:“将军是位好汉子!”
秦三姑见那人的神情便知道,今儿不打是不成的。遂不再多费口舌,再施一礼。那人往旁边一指,朱桐赶忙闪到柱子后头去了。他才抱了柱子扭过头来,那两位已经斗在了一处。耳听风声响起,眼花缭乱,混不知谁占了上风。
此处已是山门,外头便可出寺,然朱桐并不敢乱跑,恐怕秦三姑手下还有旁人在外守着,故此躲在柱子后头使劲儿喊“将军打的好将军打的好!”其实他压根儿看不清人家是怎么打的。
忽听门外有人在唱小曲儿,声音古怪极为难听:“我爱你,爱着你,好像老鼠爱大米……”朱桐好悬没笑出声来!这不是贾琮平素胡乱哼的曲儿么?登时猜到这位将军是自己人,也顾不得颜面了,趁那两位将要打到自己跟前来,转身往下一根柱子跑去,抱了那柱子再瞧两眼,门口近在咫尺,遂撒腿奔了出去。
只见一位伙计打扮的矮子牵着两匹马候在寺外。那伙计虽贴了两撇胡子,近看能看出来是个女子,只是眉毛粗眼角耷拉,有点丑。她轻喝一声“快走”,率先翻身上马。朱桐忙跟着上了自己的马,眼睛顺便往那女子手上溜了一眼:手和脸、脖子一样黝黑。
他二人拍马才走几步,有四五个人已经从四面围了上来。那女子从马上腾空跃起,耳听“咚咚”数声,不待朱桐看清楚出了何事,那些人已东倒西歪横在地上了。那女子跳回马上又低喝“快走”,自己撒马在前飞奔,朱桐赶忙催马跟了上去。
一溜烟儿跑了很远,那女子的马渐渐慢了些,朱桐也喘了口气,回头望望没有追兵,庆幸道:“脱身了!”便在马上问,“多谢这位大姐相救,后面那位将军不知如何了。”
那女子道:“凭秦三姑的本事还留不住他。”朱桐还欲多问,那女子道,“秦三姑自持眼力过人。你乃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她早看出来了,故此不会过多防备。前头的岔路我二人分道扬镳,你自回你铺子去。”不待朱桐答话,打马先行。朱桐赶忙跟在后头,到了岔路口那女子果然往另一条道上去了,朱桐不敢过问,急急的依着原路回去。
回到柳氏木材行,秦可卿见了忙问:“可出事了不曾?”
朱桐长出一口气,抚了抚胸口喝了盏茶,方将在庙里经过说了一回,又道:“也不知道那位将军可好。”
秦可卿微笑道:“那姑娘既说了他有本事,想来无碍。”
朱桐问道:“他两个是谁?好厉害的功夫。”
秦可卿道:“明儿你去梨香院谢谢人家去。”旋即摆手,“罢了,你还是老实在家待会子。”朱桐撇了撇嘴。
原来,朱桐今儿走了不一会子,秦可卿想着,那归明乃是他的杀父仇人,他又追查此人若许年,如今又是他亲设计弄死的,想在归明棺材前丝毫不露破绽只怕极难,八成瞒不过秦三姑的眼睛。柳湘莲去宽慰冯紫英了;因知道梨香院有许多武艺高强的少年,她便命人去贾家告诉了一声。
贾环闻听连连跺脚:“咱们这里的人皆不是三姑姐姐对手,幺儿哥哥能跟她干几下子,偏她认得。”
起.点在旁道:“这便是琮三爷想收服的那位?”
“可不是么。”
起.点道:“秦三姑武艺高强,寻常人不是对手。只是她也有几分傲气,对付区区一个书生不会带许多人手。寻位高手过去,当能杀她一个措手不及。”
贾环愁道:“哪儿找高手去?龚先生伤还没全好,余下几个有本事的她纵不认识也见过。”
起.点莞尔一笑:“眼前放着一位高手她不认得。”
“谁?”
“你五叔。”
贾环“嗷”了一声:“快去快去!”起.点当即出门找人去了。
朱桐听完瞠目结舌:“不会吧!那将军是荣国府的五爷?东平王府养大的那一位?跟他们那两位老爷也差的太远了!”又啧啧两声,“这位才不愧是荣国公之子呢。”
正文 第248章
第 39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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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9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94 章
有人从眼皮子底下救走了童秀才,秦三姑的手下冲进山门殿回报。那将军自然也听见了,眉头皱了皱,撤身跳出战圈向秦三姑一躬到地,口称:“仿佛误了姑娘的事,在下实在抱歉。”秦三姑才欲讽他几句自作聪明,他竟疾速掠出门,眨眼上了马飞驰而去。秦三姑先前见童秀才神情并他二人言语不似作伪,一直当作那将军多管闲事,不想他们竟是一伙的!心中十分烦郁。
遂四处查访形似童秀才等三人者。忽有伙计来报信,方才他路过一处酒楼,两个人正好进去,仿佛就是那黑瘦的矮伙计并那将军,忙飞马过去。及问店小二,果然有此二人,在一间雅室。秦三姑赶到雅室门口贴耳听了片刻,毫无声音,推门一看,空荡荡的没有人,只怕是方才觉察出异样逃了。她乃细细搜查这雅室,寻到一块帕子。帕子本寻常,一角绣着个奇怪的方形图案。
秦三姑拿着那帕子琢磨了两日,实在看不出那是什么。因想起贾琮知道许多奇怪的事,遂袖着来了梨香院。
贾琮可巧预备去看两位先生,正换衣裳呢。听说她来了忙跑出来笑嘻嘻道:“姐姐来的好巧,慢一步我就走了。”又命起.点看茶上点心。
秦三姑道:“不搁误你许久。琮儿,你瞧瞧可知道这是个什么?”乃将帕子递过去。
贾琮拿了来一瞧,脱口而出:“神盾局!”
秦三姑忙问:“什么神盾局?”
贾琮道:“三姑姐姐哪里得来的这个?你认识神盾局的人么?怎么联系他们?买一次消息多少钱?”
秦三姑瞪了他一眼:“好生说话。这是个什么?我有大用。”
贾琮想了想道:“早年听我一位师父说,绿林中有个极神秘的门派——也不能叫门派,就是个搜罗消息的组织,叫做神盾局,标志就是这个。喏,这个图是只鹰,就是哨鹰,探消息的那种。他们专门以卖消息为生计,也做些保镖、报仇、救人的生意。我先生还在绿林中的时候神盾局是不做杀人生意的;后来他归隐了,偶有旧识来访,说是只要价钱合适,他们也杀人了,仍旧是贩卖消息为主。很贵,但很准。”
秦三姑道:“何以叫神盾局?”
贾琮道:“听说起初他们是一伙寻常的绿林盗贼,犯下一桩夺财大案,类似水浒里头生辰纲案的那种,官府追拿得紧。中有一位极聪慧的史大爷,将同伙散居于各处,并弄出了一套隐秘的法子互通消息,终于将官府糊弄过去了。因这帮人原本皆是小贼,发财后有些大手大脚,坐吃山空,没几年便将得来的财物挥霍将尽,都去求史大爷领着他们再干一票。史大爷恐他们惫懒这些年手脚不灵便,便创立了神盾局,专门贩卖消息与绿林大盗小贼,他们自己从不出手犯案。‘神盾’就是他们最初躲过官府搜拿的一个暗语。我师父提起此事的时候说案子已经七十多年了,现在大约快八十年了吧。”
秦三姑皱眉道:“我竟从来不曾听说。”
贾琮瞧了她一眼:“您老哪里用得着买消息,自己都已经四通八达了。”
秦三姑道:“你这位师父是何方高人?”
贾琮怔了怔,旋即嘿嘿傻笑两声:“什么师父?我没说过什么师父啊!”
秦三姑好笑道:“横竖他已退隐江湖,纵然从前曾犯下什么,王爷也可赦免了去。”
贾琮谄笑道:“横竖他都已隐江湖了,朝廷也别管了。”
秦三姑戳了他一手指头,思忖片刻问道:“你师父可知道如何联络他们?”
贾琮摇头:“他要是知道早告诉我了,我可想跟他们做生意呢。三姑姐姐是从何处得来的这帕子?”
秦三姑叹道:“莫提,让人坑了一把。”因回头将当日之事细想一回,忆及那童秀才的言语神情,委实不像是认识那将军的。莫非唯有他是那个寻归明报仇的,将军并那伙计皆是请去救他的?
偏这会子起.点过来添茶,瞄了一眼,赞道:“好妙的针法!”
秦三姑眼神一亮!她素来女工平平,也不大认得针法,忙问道:“好姑娘,你瞧瞧,这绣工可能瞧出什么来?”
起.点红了脸,垂头道:“奴才不过多一句嘴。”
秦三姑将那帕子递给她,笑道:“我不擅长这个,你帮我认认。”
起.点遂拿起来细细瞧了瞧,道:“不是京里头常用的针法,我竟从不曾想过套针还可以这样走的!怕是外头的法子。”又笑道,“改明儿我也试试。”
秦三姑道:“我拿去绣庄里头寻个老匠人瞧瞧去。”
贾琮道:“姐姐若得了与神盾局联络的法子可要告诉我!”
秦三姑哼道:“告诉你?我预备剿了他们呢。”
贾琮奇道:“剿他们作甚?又不碍你事。”
秦三姑淡然道:“莫忘了我是朝廷鹰犬。”
贾琮道:“从前还罢了,如今愈发别剿。绿林有一个好处,便是不参与诸王纷争。吴王可用,燕王亦可用。保不齐来日还有生意做呢。如今王多国多事儿也越来越多,与其自己出钱出力养探子还不如买消息划算。只是不知他们的消息是否真实可靠。”
秦三姑默然片刻道:“再说吧。”便起身走了。
她拿着那帕子往两个大绣庄问了问,老师傅皆一眼认出来,那个是湘绣。秦三姑暗惊:湘绣,莫非他们老巢在楚国?遂往贤王府去禀告给了司徒磐。
可巧冯紫英也在,顺势要了那帕子过来一瞧,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图!原来完整是这样的!”忙向司徒磐道,“查刘登喜余部也查到了这个。”
原来冯紫英追查刘登喜,寻到一处没人的院子,从柜子底下一个角落搜到半张不曾烧尽的纸,上头以蝇头小楷罗列了御林军几位要紧将军之家眷,背面画了个图案,却少了一半,瞧不出完整的当是何模样。因他反复揣摩那图许久,记得清清楚楚。故此一看见秦三姑拿来的帕子便认出来,他手边那半张图便是帕子上绣的这个。
司徒磐皱眉道:“刘登喜是这个神盾局的?还是神盾局是刘登喜的?还是刘登喜寻神盾局买消息?”
秦三姑道:“我不会看错的,姓童的秀才并不认得救他的将军。那伙计在外头唱了两声小曲儿,难听的紧,听不出词儿来。童秀才起初还候在山门殿里等那将军与我交手,听了那曲儿才出去的。后来我去城门查问,那日进城的人多,守门兵卒虽记不得那秀才,倒是记得那个将军与黑瘦的伙计,他二人一道进的城。如此看来,这两个才是一伙的,那小曲儿怕是个暗号,琮儿的绿林师父也说这个神盾局行事隐秘。只是我怎么从来不曾听说?”
司徒磐道:“既是贼寇出身,俗话说做贼心虚,行事隐秘倒不奇怪。你素在京中,难往别处去。琮儿的师父既号江南七怪,必是在江南呆了许多年头,南边的事儿熟识些。”因问道,“那两个人功夫如何?”
秦三姑道:“那伙计我没见着,听下头的人说出手快如闪电,年岁倒是不大。那将军,虽与我打了个平手,我心知他不曾使出本事来。当真对阵我不是对手。”
司徒磐叹道:“可惜入了贼道。”言下有几分爱才之意。
冯秦二人听了,回去愈发下功夫搜查寻常,只是皆不曾查出什么来。秦三姑惋惜道:“保不齐那日让我打草惊蛇了。”乃使了人往楚国打探去,并往刑部去查八十年前左右的失财大案。
这一日钟威预备离京赴鄂州,往荣国府来辞别。因他上回来时忙着同侄儿说话没顾得上旁的,这回特与起.点两个说了半日的机密话。梨香院众人皆作不知。待他二人说完了,钟威出来又向贾琮致谢。贾琮扬了扬免单卡道:“将军已谢过了。”钟威无语,只得抱拳。二人都没想到那卡立时就能用上。
钟威忽然想起一事,道:“诸王在大明宫扯皮已经扯了近一个月,少有成效,司徒磐颇为头疼。三爷若有法子,可替国立下一功。”
贾琮耷拉下嘴角:“枉我做了那么大的PPT给他们说西洋之事,指望他们能团结些。”
钟威道:“团结并非让利。”
贾琮一叹,道:“这等大事我不能毛遂自荐,只能等着或是引着他来问我。”遂摇了摇头,“不管那个。钟将军你加入神盾局么?如今是我五叔在主持。”
钟威微笑道:“我不加入神盾局。然当日与神盾局联络的便是我。”
“哈?你已告诉司徒磐了么?”
“不曾。”钟威道,“他没问过我这个。”
第 39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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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9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95 章
贾琮愣了愣:“他手上刘登喜余部的活人只有你们几个,他竟不问你们?”
钟威道:“因他问过旁人,都说我是个打手,不知道机密,机密在一个从前叫全子、数年前不知何故改名安子的人手里。”
贾琮翻了个白眼:“那是我五叔!”
钟威笑道:“横竖贾五爷已复还本名,谁还知道他叫过什么安子全子?”
贾琮吐了口气,又道:“对了,那个大夫,你们是如何救出来的?”
钟威道:“我说他是我们绑来的,与他无干;只是司徒磐下头有人说他知道的太多,纵然不杀也不能放了。我遂道,上天有好生之德,终究他是被我们连累的,既这么着,就让他与我们一道去好了。冯紫英趁势威逼利诱他给司徒磐当探子。”
贾琮咧了咧嘴:“冯大哥此人样样皆好,唯有一件事致命——太自信了些,从不疑心自己的消息或推测有没有可能弄错了。”
众人又说了会子话,钟威欲告辞,又抱了抱拳才要道谢,贾琮先将免单卡掏了出来。钟威笑摇了摇头,辞去了。
次日一大早钟威便领着三个旧友南下鄂州,冯紫英特拉了贾琮一道相送出城外。因他们走的南门,回城后贾琮便说他要去城南大宅那头转转,看看他的亲兵叔叔们。因知道这些人乃是贾赦心腹,冯紫英不便参合,先回去了。
贾琮去城南大宅左近转了转,各位叔叔婶婶家四处串个门子卖个乖,倒也挺累,连午饭都是在幺儿他大哥家吃的。直至吃饭时听说旧事他才知道,这些当王爷的都够狠厉的。
早年 第249章
话说妙玉从地道口仓皇钻了出来,看见贾琮也小吃一惊,喊了一声“贾三爷”。
贾琮往她身后看了看,问道:“就你一个?”
妙玉点点头,仍有几分惊惶:“主持大师曾领着我走过一回。”
贾琮皱眉道:“怎么你这般逃命模样?出了何事?”
妙玉镇定了片刻,就立在地道门口说了一遍。
自打上回她与净元师太遭了绑架,平素愈发谨慎起来,凡有风吹草动皆小心查看。前日有香客来庵中还愿,乃是一位富家太太,敬完香烛随意游玩时巧遇妙玉领着人修剪花木,大惊,特向领着她的姑子打探。那姑子是个乖觉的,说妙玉平素只在自己的庵堂修行、不与人往来,她竟不知道此尼法号。那位太太却一直朝妙玉张望,走了老远依然频频回头。净元听闻比往日更警觉了三分。
偏方才那位奶奶又来了,还领着她婆母一道。净元一看那老太太之仪态便知道绝非寻常女子,只怕又是从妙玉容貌上窥出了端倪,忙自己设法绊住了她们,以目暗示一个知事的姑子往妙玉处报信。趁着她们尚在路上磨磨蹭蹭,妙玉独自一人悄然从地道溜走了。
贾琮闻言不禁犯愁。如今京中各色人等俱有,义忠亲王余部又极为惹眼。妙玉若是引得了谁家兴趣,想要一个安生日子怕是难了。再寻个庵堂搬家龚三亦与净元想必皆不放心。他想了想道:“为今之计,唯有你暂且避开几日,寻个与你身量相近的女子充做你混掉这些日子了。”不由得又烦诸王怎么还不走,都折腾到四月份了,再折腾会子迎春要生宝宝了。
妙玉念了一声佛,全无主意。贾琮遂将她领回院子命人暂且寻间屋子安置,自己跑去龚三亦家商议。
龚三亦龚鲲听说了都叫“不好。”埋怨净元做事草率不稳妥,“不该让她躲开的,岂非显得心虚了?人家愈发要起疑。”
贾琮道:“横竖几个女子,有些好奇看个热闹罢了。寻个替身去挡一挡如何?”
龚三亦摇头道:“今时不同往日,只怕妙玉再没的安生日子过了。她已二十多岁,正是先王妃在京中大放异彩的年龄,容貌也愈发像她姨母,但凡当年见过王妃的皆能认出来。”
龚鲲道:“显见那太太年幼时见过先义忠王妃的。女子本来难以忍住口舌,可巧京中这一个来月女眷往来最多。如今两天过去,还不定多少人家的女眷知道了。女眷既知,男子也知。义忠亲王余部本事不小且没有主子,平反之后那点子执念也该散了。他们就是一块肥津津的大肥肉,那些个在大明宫扯皮的个个指望将这些人收归自己手下。妙玉她虽是个姑子,却是带发修行,眨眼便能还俗。”
贾琮道:“万一不是呢?万一只是偶然相似呢?”
“那也不过强娶了一个美貌姑子罢了,又不失什么。万一与义忠亲王余部相干呢?”
贾琮皱眉道:“能糊弄过去么?”旋即摆手,“纵糊弄一时,总有人不断来探看,还是没的安宁。”
龚三亦道:“岂止探看。换做我是哪家王爷的幕僚便会向主公荐计,在家中寻个年岁相当的男子设法将她娶走。一个无亲无故的姑子,纵得不来好处,她美貌总是真的。若娶了不好,过两年休掉便是。”
贾琮一想也是。对这些王爷而言,娶走妙玉的负面风险和付出代价几乎为零,却保不齐可以得一个巨大的好处,谁会不做?因思忖片刻道:“既这么着,人家有心查的,眨眼就能查出来她曾在我们家水月庵住过两年,回水月庵去也不大安全。要不……三十六计走为上?”
龚三亦一怔:“走?去台湾府千里迢迢,我不放心路上。”
贾琮道:“那就不去台湾,去别处。只等躲过这阵子风头,要回京要回南边她老家都行。”
龚三亦道:“盘龙山我也不放心,那是兵营,柳湘莲如今根本不去山上。”
贾琮翻了个白眼子:“那您老说去哪儿。这可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儿,保不齐就得一年半载。也不能藏在我们府里啊。”
龚鲲道:“能藏人之处实在不少,三叔公,只要她不出门子,纵藏在你这宅子里亦可。”
龚三亦连连摇头:“不成,咱们这里也未必安全。她这一躲,显见就是心中有鬼了。诸王跟狼寻兔子似的。这里时常没有人,万一让他们察觉出蛛丝马迹来,咱俩爷俩不在,只怕就让人抓走了。”
龚鲲道:“若只是藏人好办,若还要有极其厉害的防卫就难了。已经有了一个朱桐,再藏她去柳家柳湘莲死都不会答应的。”遂一筹莫展,三个人好半日没想出法子来。
贾琮只得先回自家大宅去,随口安慰了妙玉几句,见她已镇定下来也放心了。才欲回家,有个小子从外头跑进来回到:“街面上多了许多闲人,修鞋的卖茶水的打把势卖艺的干什么的都有。我方才问了问,真无庵最多,昨日就多起来了。”贾琮这才发觉龚三亦所言并不夸张,诸王怕是都将妙玉当成了大便宜,都想占了去。因思忖片刻,又回龚三亦家去了。
老头看他进来便说:“是不是真无庵很热闹?”
贾琮道:“是,门口多了许多探子,街面上也不少,真有点群狼捕兔之意。果然人民战争才是汪洋大海。”
龚三亦叹道:“单单哪一家盯着她不怕,就怕这般被许多人一道盯着,哄住了这家防不住那家。”
贾琮愁道:“偏她最惹眼的是那张脸……京中人多眼杂,只怕非出京不可了。”他眼睛忽然一亮,“先生!我有个馊主意。”
龚三亦横了他一说!”
“钟威将军人品可靠。他带了三个伙伴去鄂州,今天早上刚刚上路,四个人至少有三个武艺高强,当中有一个是女的。”贾琮道,“刘登喜旧部如今是我五叔在统领着,极为可靠。他们还拿了司徒磐的令牌。”
龚三亦皱眉道:“鄂州那么远。”
贾琮道:“故此鄂州没人见过先义忠王妃,连鄂王自己都没见过,不然当日他就认出来了。再说,钟威他们去鄂州就是为了杀他报仇的。”
龚三亦摆手:“离谱。”
第 3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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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9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96 章
贾琮耸肩道:“好吧,其实只是……刚才我终于正眼仔细看了看妙玉。真的很漂亮。”
“嗯?”
贾琮道:“美女当尼姑太可惜。她若当真四大皆空就不会带发修行,不肯剃光头显见是爱美的。”曹先生原著里头,妙玉尘心未泯、待贾宝玉比旁人更好些,足见并未修行到可以抗拒异性相吸的地步。“当年她出家也是迫不得已,受了姨父的牵连,什么身子不好非要出家显见是借口。眼看她姨父要平反,差不多也可以还俗了吧。打小在庵堂长大,不通人情世故,将来出嫁是要吃亏的。若是先生寻人教导她,她那个骄傲的性子未必听得进去。现实生活才是最好的老师。让她跟着钟将军一路惊恐颠簸,既安全、又长见识。再说,”他正色道,“钟将军虽为武夫,我敢说他是个铮铮君子。”
龚三亦皱着眉头瞧了他半日:“你不会打了什么主意吧。”
贾琮抽了抽嘴角:“钟威那么大岁数了,又是个历尽沧桑的人。说句不好听的,他根本瞧不上妙玉。除了长得漂亮,连女工都不会。钟威又不是有钱人,他娶老婆肯定是要持家的。先生,人呢,不出去走走岂能知道天高地厚?不论来日她嫁人不嫁,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龚三亦思忖了半日,道:“当日她与晋阳郡主一道被刘登喜绑架,刘登喜的人见过她。”
贾琮道:“那又怎样?已经相逢一笑泯恩仇了。”
龚三亦仍是犹豫。
贾琮伸了个懒腰:“您老慢慢想吧。”
龚鲲在旁说:“只是钟将军已经走了大半天,再磨蹭就赶不上了。”
龚三亦道:“你也觉得去鄂州合适?”
龚鲲道:“如今也实在寻不出人手来护送她到台湾或是岭南去,留在京中防不胜防。”
龚三亦眉头愈发紧了。这老头平素极为稳重清楚,只是如今上了年岁,多少有些信赖小辈。贾琮与龚鲲是他最信赖的两个小辈。依着他自己的念头,妙玉去鄂州简直是胡闹;偏贾琮龚鲲都赞成,老头也有几分迷糊了。
龚鲲又道:“琮儿快些回去,只怕这会子已有人去你们家问她了。”
贾琮道:“没那么快。再说环哥哥在家呢,问他比问我清楚。”话虽如此,因想着贾环尚不知妙玉让人盯上了的事儿,他赶忙站起来道,“我回去吧,跟环哥哥通个气儿。”遂走了。
回到荣国府,他先跟贾环将那事儿说了,又道:“看龚先生的意思,就是寻个隐秘之处将妙玉师父藏起来再说。”
贾环道:“去鄂州是个什么馊主意?”
贾琮嘿嘿一笑:“跟钟威一道去的那三个人,一位是大妈,另外两位年岁都不算大,模样也不差。我素来主张唯有真心向佛的人才应该当和尚尼姑。妙玉连头发都舍不得剪掉的,还是嫁人算了。开茶楼也能遇到各式各样的人。再说,不是还有钟珩么。”
贾环道:“留在京中龚先生替她找人家不好么?”
贾琮道:“依着牛顿爵士的惯性定律,若没什么大的变故,她纵然有怀春之心,并不会平白无故打破吃斋念佛的日子。”
贾环摇了摇头:“闲的!”
谁知才过了一个时辰,龚鲲便跑进梨香院笑嘻嘻的道:“我三叔公答应了。”
“哈?”
“让妙玉去鄂州。”
起.点在旁上茶,闻言立时扭了头过来。
贾琮本来就盼着找个机会戳破龚三亦的“范遥”,便说:“早年我大姐姐也曾出家一阵子。西门外牟尼院有个带发修行的美貌姑子被忠顺王爷骚扰,可巧邢家大舅爷也在那儿住着,邢姐姐便求到我大姐姐跟前,大姐姐将她接来家庙庇护了两年。谁知大姐姐前脚刚离京,忠顺王爷后脚就把人弄走了。还是环哥哥设计吓唬他,吓得他把人放了,只是不能再送去家庙。”
起.点是知道“妙玉”这个名字的,面色有点古怪,道:“何故不能送回去了?”
贾琮笑道:“他哄人家说那姑子是替贵人养的,还暗示那个贵人就是贤王。忠顺王爷哪里敢跟贤王抢女人!”起.点顿觉好笑。“可巧我的武师父龚先生,喏,就是这厮的叔公,与真无庵的主持师父熟识,就送过去了。”
起.点抬目去看龚鲲,龚鲲忙着喝茶吃点心没留神。
“本来也无事。今儿听说她知不知怎的又让什么富贵人家看上了!啧啧,美女也是不容易,当个姑子都这么难。不是有那么些粉头么?非得抢个姑子。”
龚鲲抬起头来:“粉头与姑子的滋味哪里比得。”
贾琮笑道:“少扯不相干的。姑子多了去了,究其根本还是漂亮。那位妙玉师父真是长得漂亮!偏生她还不剃头,就愈发.漂亮了。”乃又说,“今儿我跟龚先生说,钟威还欠着我一个人情呢。不如就让这个妙玉到他那里暂避一时。”
起.点面色古怪:“怎么会想到他头上去。”
贾琮贼笑了两声:“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听大姐姐说过,这姑子极擅茶道,可巧钟将军是要开茶楼的。再有,你没见过她,长的是真漂亮!当姑子太可惜了!年岁也只得二十三四,钟威钟珩不都是光棍一根么?嘿嘿嘿……”
起.点啼笑皆非,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龚鲲,问道:“三爷,你可认识一个叫范遥的么?”
“范右使!”贾琮龚鲲齐声说。“明教的光明右使范遥么?”
“他是何人?”
贾琮道:“容貌风华绝代、武功潇洒高超,是明教数一数二的高手。你也看过《倚天屠龙记》?”
“倚天屠龙记是什么?”
“评话。”龚鲲说。
“极好看的评话。”贾琮说,“说的是元朝末年许多绿林好汉的故事。”
起.点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龚鲲道:“我早猜到你提议去鄂州打的是什么主意,方才可费了半日力气劝说那老头。”
贾琮嘿嘿一笑,伸出手来与他一击掌,转身往书房去给钟威写了一封信,连同钟威的“免单卡”一道交给龚鲲,“告诉妙玉师父,拿着这卡在钟威的茶楼吃饭喝茶皆不要钱。”
龚鲲含笑收在怀内,一径走了,不曾多看起.点一眼。
妙玉立时被从地道送出了京城,暂藏进贾家在城外安置的一处小宅子,扮装成一个民妇。太平镖局这头派了数位镖师往那小宅子去接她,快马加鞭的追钟威去了。
起.点也寻个借口出去,此事回给贾敘等人。贾敘使人一查,果然妙玉起先是住在牟尼院的,前后经过全如贾琮所言,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叹了一声“造物弄人”。放在从前贾敘非查个透彻不可。偏如今他与贾琮贾环相认,两个孩子又都敬重他,人心向亲,竟一点疑心也没有了。
起.点问道:“可要告诉两位三爷?”
贾敘想了想道:“显见晋阳郡主并不知道钟威是谁。”他忽然咧嘴笑了,“咱们先什么都别说,必有热闹瞧。琮儿说的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那个范遥?”
第 39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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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9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97 章
“这会子拆穿了无趣,先不拆穿。”
起.点看了他一眼:“五爷,你果然是贾琮贾环的亲叔叔。”
贾敘摸了摸才蓄起来不久的胡须含笑道:“这个自然。”
作者有话要说: 哦,新年快乐
正文 第250章
数名镖师护送妙玉沿着官道赶路,一路打听钟威等人的模样跟着走,终于两天后中午赶上了。
恰逢钟威他们在一处小镇打尖,忽闻小店外头有人喊“可有京中来的钟大官人?”忙站了起来:“正是在下。”
只见来人又黑又壮,笑呵呵的拱手说:“在下姓熊,是太平镖局的镖师。钟大官人走的好快!我们辛苦赶到这会子才赶上。”
钟威也拱手问道:“莫非京中出了什么事么?”
熊镖师道:“我们小东家让送了位小师父过来,烦劳大官人带着一道走。”
钟威闻言一怔,与几个同伴互视了一溜,问道:“什么小师父?”
熊镖师道:“我等也不清楚,只是受命去接了她送来。”乃从怀内掏出一封信来。
钟威接过来拆开一看,是贾琮所写。信中大略说是有一美貌女尼早年被忠顺王爷所扰、邢岫烟求元春庇护、元春离京后她又被抓走、贾环烦劳龚三亦从王府中抢了她出来送去另一处庵堂。他诚心没写那庵堂之名,也没提妙玉法号。后头说,偏这些日子又有权贵人家来扰她,那庵堂主持不敢留,便想送她出京。因听闻此尼极擅茶道,兼之是忠顺王爷惦记了许久、抢到手又被救走的人,特送来烦劳钟威照看一二,等那权贵死心后再使人接回京来。
钟威不禁笑了,向同伴道:“琮三爷恐怕咱们不懂茶楼行情,送来了一位茶艺师父。”又将那信给他们传看。旁人看了皆以为贾琮有心让他们此女为饵诱鄂王出府,纷纷会心一笑。
钟威乃向熊镖师拱手道:“烦劳熊镖师一路护送,这位师父现在何处?法号是什么?”
熊镖师道:“在镇口呢,我领着她过来。”
钟威道:“我与镖师同去。”他二人遂一道走去镇口。
镖师中有一位去采买干粮了,旁的将妙玉围在当中像护着唐僧似的,见他们来了都笑道:“这趟差事已成了。”
钟威走过来一眼就瞧到有位女子,抱拳道:“小师父,敢问法号。”
妙玉抬起头来念了一声佛,才欲说话,蓦然看见他的容貌,大惊,浑身发颤说不出话来。钟威镇定些,皱起眉头看了妙玉几眼,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唯有熊镖师憨憨的说:“这位师父法号妙玉。”又向妙玉道,“这便是钟大官人。”
有镖师在旁说:“差事完了,咱们可以回京去了。”旁的几位也跟着嚷嚷回去吃顿好的、回去睡个大觉、回去给儿子买灯笼,没人留意他二人神色不妥。
钟威心中奇怪。且不论此尼何故与荣国府搭上了,依着义忠亲王余部的本事,岂能护不住一个小小的姑子?也不知道贾琮在其中捣什么鬼儿。才欲再问话,买干粮的已回来了。熊镖师抱拳道:“人已送到,我们就回京复命去了。”几个人闹哄哄的吼了几句,飞身上马走了!只余下妙玉一人背着个小包袱立在街头瑟瑟发抖。
钟威想拦住他们又寻不出借口,只得瞧了妙玉会子,将她引到僻静处盘问。妙玉实在茫然,只知有许多人想抓她,净元与龚三亦商议着送她出京避祸,旁的没了!让倒是让钟威猜出了“范遥”就是太平镖局的龚三亦,能将此事从头捋过一回。当时钟威听过旁人审妙玉,知道此尼除了身为义忠亲王的亲戚,旁的皆不相干。遂猜了半日,猜不出什么祸事逼得她非要离京不可。只是贾琮送她过来实在尴尬,不禁踌躇起来。
妙玉也瞧出他并无恶意,遂合十道:“既是官人不便,贫尼随意去一处庵堂修行即可。”乃颂了一声佛转身就走。
她走的决绝,钟威反倒不好意思,上前道:“沧海换做桑田,今时不同往日。我们两家从前那些误会早已解开,师父不必顾忌。只是此去鄂州千里迢迢,且万事皆须白手起家,有些艰难。”
妙玉垂目道:“贫尼一生不曾为恶,偏总不得安生。今番本为避祸,得片瓦遮身即可。或是路上得遇庵堂,贫尼寄往可也。”
钟威道:“虽不明所以,想必来者汹汹,非寻常庵堂可挡。”
妙玉淡然道:“我佛慈悲,若是在劫难逃,亦不必牵连旁人。”遂从怀中取出一物交予钟威,“听闻此乃官人之物,今且奉还。”
钟威接了一瞧,却是他自己亲笔签名的“免单卡”,顿觉颜面难存。忙说:“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曾欠了荣国府琮三爷一个人情,定保师父平安无恙。再说,他信中有言,只待京中事了便来接师父回去。”
妙玉道:“何必勉为其难。”
钟威苦笑道:“倒是不为难,只有些不知所措罢了。”遂向她抱拳行礼道,“方才有些失礼,师父勿怪。”
妙玉念了一声佛:“烦劳官人。”
他二人遂硬着头皮往钟威来的那小店而去。半道上妙玉忽然问道:“不知官人与同行的施主可用过午饭不曾。”
钟威道:“才刚吃完。”
妙玉乃停下脚步在路边小铺子买了两个馒头,回身道:“如此便无须耽误诸位功夫。”
钟威才欲说话又咽下了,皱了皱眉头。
另一头,冯紫英从外头回来,下人回道,荣国府来了位小厮送口信,说是贾琮邀他明日去薛家走走。冯紫英心下有几分奇怪,仍是打发了人去荣国府,应下了。
次日,冯紫英策马去了薛家。薛蟠两个妹子都嫁了,心中舒畅无比,加之京中热闹,故此多呆了会子。闻报冯紫英来了,与刘霭云两个亲接了出来。贾琮已到,在花厅里头候着。
薛蟠如今是大财主,家里却并不俗气。冯紫英不禁赞道:“有日子没往你这里来,收拾得雅致了许多。”
薛蟠笑指着刘霭云道:“皆是他的主意,我从不管。”
冯紫英慨然道:“你两个竟当真在一处这么些年了……”刘霭云轻轻一笑,薛蟠得意洋洋。
一时到了花厅,摆上席面来闲聊了会子,冯紫英以目视贾琮。贾琮乃道:“说起来,薛大哥哥,你们家的生意这么大,许多事还是薛大姐姐在管着,日后如何可有想头么?”
薛蟠一愣:“日后如何?什么日后如何?”
贾琮道:“四十年以后,你老了,刘兄也老了,薛大姐姐并蒋子宣都老了。你们是预备过继他们家的孩子吧。”
薛蟠点头:“不错。”
“所谓时过境迁,一代新人胜旧人,到时候必然与这会子不同,孙子辈皆已长大。你们家的生意也更大,事情也更多。到时候,你们所想所定未必就是对的,儿孙又各持己见。”贾琮看着他道,“你预备如何呢?”
薛蟠愣了,半日才说:“哈?”
贾琮道:“就是将来你二人已不是薛家最明白的人之时,薛家的大事谁所了算。”
薛蟠道:“那么远的事儿我不曾想。”刘霭云踢了他一脚。薛蟠忙说,“蔼云说了算!”
刘霭云啼笑皆非,脸向着贾琮,眼睛看着冯紫英:“琮儿可有主意没有?”
第 39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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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9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98 章
薛蟠道:“自然是我儿子说……”又挨了一脚,并让刘霭云瞪了一眼,不敢说话了。
贾琮也脸向这刘霭云,眼睛瞟着冯紫英:“西洋商铺有‘股份制’一法,你们倒是可以试试。”
刘霭云接口道:“何谓股份制?”
“极简单。例如咱们在座这些人预备合伙开一家新铺子,每个人出钱来凑本金。最后依着每人出钱的多少来算股份。钱多股份多。这个很明白吧。”
薛蟠道:“我朝许多铺子本是这样的。”
贾琮道:“然而许多铺子开到后来就开不成了,因为合伙人会吵架。”
“不错。”
“依着规矩,应该是谁股份多听谁的。而事实上多半并非如此,通常都是谁能说服旁人听谁的、若是有人没被说服就接着说,可对?”他脸向着薛蟠眼睛看着冯紫英。冯紫英点头。
薛蟠道:“这个我倒是不曾听说。”又挨了刘霭云一脚。
刘霭云道:“那是咱们家不曾与人合伙开铺子。旁人家委实如此,时常扯皮个把月没个说法。”冯紫英一壁听一壁点头,又想笑。
贾琮道:“这个问题特别好解决。”冯紫英眼睛一亮!“依着规矩便是。”他乃饮了口茶道,“谁股份多谁说了算,谁出钱多谁说了算。一件事不用大鱼小虾米都同意,大鱼同意了就行。”
冯紫英道:“小虾米若是不同意,议定的事儿到了他们头上他们会不肯照做。”
贾琮道:“故此先把规矩定下来。小虾米在这个铺子是虾米,另一个铺子保不齐就是大鱼呢?”
冯紫英仍是拧着眉头。
贾琮道:“外洋有个叫组织叫做‘联合国’,并非一个国家,而是一个类似于商会的组织,由许多国家各派代表常年聚集于某处,几乎每天都开会,商议这些国家的大事小情。起初为的是彼此不打仗,后来许多事情都去商议了。议事的时候,每个国家都可以提议。然而此提议成不成要看是个什么提议,分作三种。头一种是与打仗有关的大事。他们选出了五个大国,叫做‘常任理事国’,于大事上有否决权。即,有一个大国不同意某件大事,那事儿就不成。例如,打仗。”
冯紫英点头道:“大国于打仗上委实有分量些。”
“第二种,鸡毛蒜皮的事。此事由全部国家投票。哪边得票多哪边说了算。比如,哪国的衣裳不好看,大家骂骂他……”冯紫英等人皆一笑。“其实最多的是第三种,就是和钱有关的事儿。例如六部、赈灾等等。”
冯紫英眼睛都亮了:“这种是如何的?”
贾琮笑道:“股份制。”见冯紫英一愣,他解释道,“谁出的钱多谁说了算。哪国给工部的钱多,工部就他们说了算;哪国给刑部的钱多,刑部就他们说了算;谁也别想平时不给钱灾时有人帮。自己股份不够又想说了算,就去拉人合伙。只要加起来股份过半,也可以说了算。”
冯紫英道:“有些小国穷困些,若是遭灾了呢?”
贾琮道:“让他们国主自己设法向邻国求救,或是干脆自愿并入邻国。国与国之间是没有情谊的。”
冯紫英摇头道:“那不得乱套了么?旁的还罢了,倘或刑部也玩股份制,大国有人在小国杀了人,难道可以不偿命么?”
贾琮瞧了他一眼道:“若是王爷自己醉酒之下心情不好杀了百姓取乐,会偿命么?”
冯紫英一噎,半晌才说:“那是王爷。”
贾琮道:“我只是在提醒冯大哥,律法只能管住最弱的弱者。”后世有许多某大国国民在小国犯罪平安无事的。“咱们要商议的不是公正,而是可行。这就是我说过许多回的,别盼着世道成为应该的模样,而是要弄明白它事实是什么模样。冯大哥,不论你我或是贤王,在天地之间不过一蝼蚁。如今诸王议事经月不决,便是他们都在自己的弱处盼着旁人讲道理,在自己的强处并不讲道理。若想让他们快些有决断,只能斩断那些‘盼望’,即让他们不再盼着旁人讲道理、事事皆不讲道理只讲实力。”冯紫英愈发蹙起眉头。
薛蟠道:“就不能让他们都讲道理么?”
贾琮摇头:“不能。倘若我朝一统,天子讲道理,是可以举国大都讲道理的。薛大哥,如同水往低处流一般,这世上绝大部分人不是圣人,能霸道的时候他们是不会讲道理的。”
刘霭云叹道:“如此说来,还是有天子的好。”
贾琮道:“但是,万一运气不好,天子不讲道理,那就连争辩努力的机会也没有了。例如先帝老的时候。”他也叹道,“只是运气这玩意不怎么靠的住。我看贤王是个讲道理的,却并不知道他儿子孙子讲不讲道理。还有。”他压低了声音道,“等他到了先帝那个年岁,会不会忽然变得不那么讲道理了?”
冯紫英蓦的睁大眼看着他,倒吸了一口气。
贾琮浑然不查,拍了拍手看着薛蟠:“酒都冷了。薛大哥,使人温酒吧。”薛蟠忙喊人去温酒。冯紫英瞧了贾琮半日,贾琮笑嘻嘻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冯紫英闭口不言,只管吃酒。
正文 第251章
司徒磐终究是个有本事的。既得了提醒,不多时便联络他的兄长们一道议事,说是要商议朝会之规矩。一时蜀王使人回信说,若单单是他们哥几个,可去聚仙楼一会。司徒磐使人查了查这酒楼,是他六哥开的,以为蜀王有心做东,便应了。一时蜀王府的人又来了,说是蜀王叮嘱他,“穿寻常百姓的衣裳、驾寻常百姓的马车。”虽不明所以,他也应了。
次日,司徒磐使人驾了辆寻常的青布马车驶到聚仙楼门口,只见此楼照常营业,有寻常酒客进出。蜀王府上的下人引着他到了一间包厢。才入门,眼前有座紫檀木的大屏风,绕过方见里面。屋子极其大,主位上七把椅子一字排开,其中六把上都坐了人,正是他的六位兄长。
司徒磐笑道:“哥哥们来的好早。”他话音未落,六王齐声大笑。司徒磐茫然道,“小弟身上有何不妥么?”
蜀王先指着末尾那椅子道:“老九,你最小,最末那椅子给你。”
司徒磐道:“这个自然。”遂走到最末的椅子上坐了。
六王都抚掌大笑:“时隔多年,这把椅子终是替你加上了!”
司徒磐猛然道:“莫非哥哥们早年曾在此处议事?”
“不错。”吴王捋着胡须道,“还商议着什么时候给你加把椅子。整整八年,这椅子才添上。”
司徒磐不禁抽了口冷气:“那会子你们竟已经聚齐了?!”见六王个个面带笑容,良久,长叹一声道,“三哥输得不冤,我也输的不冤。”
晋王道:“你何尝输了?”
司徒磐苦笑道:“依着我当初之算,自以为是可以得天下的……”他乃张望了两眼道,“我知道三哥疑心我是诸位哥哥的手笔,也细细查过。因误以为是某一位所为,不曾查出根源来。若早知道诸位哥哥已联手,便不难查明白了。”
楚王道:“老九,哥哥们救了你一命。老三那性子早晚要疑你。他但凡疑了你,必留不得你性命。若是等他将天下都捏稳了再疑你,你必死无疑。”
司徒磐点头道:“时至今日,我已明白了。”说着,站起来作了个团揖,“多谢诸位兄长救命之恩。”
六王纷纷抚掌,互视而笑。
蜀王遂问他:“你说要商议朝会规矩?可有章程?”
司徒磐便将贾琮所说“联合国”之法说了一回。他倒是没客气,直言这主意是他幕僚所出。因他与诸位幕僚商议之时,都觉得“联合国”这个词儿古怪且从没人听说过,冯紫英便猜主意是贾琮自己出的,随意编排了个名头;秦三姑也觉得有理。今日说给六王听,司徒磐便将这个词儿拿来用了。“谁出钱谁说了算、谁出的钱多谁所了算。”司徒磐道,“若非如此,咱们一辈子也商议不完朝议上的那点子事儿。”
在场这些皆是有钱有人的大财主,司徒磐才说的皆是于他们有好处的。才一听完,心中便赞成了一大半。吴王最有钱,先击掌道:“老九说的很是!又想得好处、又不肯出钱,世间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第 39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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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9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399 章
司徒磐道:“只是也须得给他们些好处。”
晋王是个思虑重的,想了片刻道:“老九这主意我也赞成,只是若其余那帮人联手呢?”
蜀王哂笑道:“那么多人想联手?咱们哥几个当年能联手是因为不联手则死。再说,一群无能之辈,纵联手又如何?”
司徒磐摆手道:“他们联手不成的。人多,性子能耐家底各不相同。纵有明白的,抵不住不明白的更多。”他忽想起贾琮所言他师父的一句话,含笑道,“曾听人说,世间明白人至多不过十之一二,余下那十之八.九皆是不明白的。且这十之八.九之八.九,或是不肯相信自己不明白、或是不肯承认自己不明白。故此,许多事不用顾及那一二,只哄过那八.九之八.九即可。横竖那一二纵跳起脚来说上一万遍,那八.九之八.九也听不进去的。”
六王都笑道:“此人是个明白人。”
他们便不再顾忌,当真商议起来,一气儿说到掌灯时分方散,还约定明日每家各遣一名幕僚再聚于此,详尽商议。自然,这七位并他们要紧的下属皆大半夜没睡觉。三天后朝会,七王联手推了一份朝议章程出来,满朝哗然。诸位小国之主自然是不肯的。虽胳膊拧不过大腿,总得闹腾一二,讨价还价。
贾琮闻讯安下心来,道:“总比扯皮强些。”
因这会子离迎春预产期只剩一个月了,贾琮收拾了许多礼物药材预备看姐姐去。因要向贾敘辞行,偏他又不知道贾敘住处,乃跟起.点打听。
起.点好笑道:“我只等着看你什么时候问这事儿呢。”
贾琮道:“我没事不必去找他,又怕他有什么机密事要处置,懒得问。”
起.点遂领着他与贾琮二人一并出去,走了约莫有二里远近,眼前便是小花枝巷。贾琮不禁哈哈笑起来。贾环捅了捅他问“笑什么”,他直摆手,一面说“没什么”一面接着笑。他早年曾来此处踩点儿,原著里头贾琏偷娶妻尤二姐便在藏在此处,不想贾敘一个大老爷们也往这儿藏,还真是藏人的好地方。
及到了里头一个小院儿,便是当日来的那个少年施黎开的门,而贾敘居然在睡觉!
贾琮领头儿将他闹醒,埋怨道:“都快吃午饭了,您老还没醒。”
贾敘打着哈欠道:“昨晚做事呢。”
“咦?干什么呢?”
“做生意。”贾敘道,“跟蜀王搭上了,卖司徒磐的消息给他。”
“额……”贾琮僵了僵,“五叔,您老真是天才!”
贾敘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张小纸条子递给他,道:“钟威送来的。”
贾琮接了打开瞄了一眼道:“啊?这么小的纸条子?钟威能写蝇头小楷吗?”
“另有人写的。”贾敘道:“司徒磐给了他两只信鸽让他带着,并使了人偷偷跟着他。他将其中一只换成了我们的。这是他给我的飞鸽传书。”
贾环在旁凑脑袋道:“那司徒磐的人岂非看见了他放鸽子?”
“嗯。”
“鸽子却飞到五叔这儿来了,不会引得司徒磐疑心么?”
贾敘道:“鸽子是飞去阿黎那儿的,他拿来给我。司徒磐又没有千里眼,能跟着鸽子飞,岂知鸽子飞去哪儿了?”
贾环道:“只是他的人看见鸽子飞走了,他却不曾收到信儿,岂能不起疑?”
贾敘一本正经道:“保不齐是路上让猎人射死了或是让鹞子吃了。”
贾环贾琮齐声笑了起来,贾琮扑上去抱着他的胳膊道:“五叔,你果然是我亲叔叔!”贾敘本想绷着脸,还是跟着笑了。
因将那纸条儿打开一瞧,说的是妙玉之事。贾敘指着那条子问:“此女是何人?”
贾琮贾环你一言我一语将妙玉的故事说了。此事贾敘早听起.点说过,不过是让他二人再说一回罢了。听罢他道:“钟威之意,只是问问他方不方便以她做饵。”
贾琮笑道:“我打发那姑子去鄂州本来就有此意的。他们不是要报仇么?鄂王一辈子不知抢了多少男女,抢不到手的大约只有这一个。他府里高手多,诱出来下手更容易些。”
贾敘见他言语坦然,并无偏袒那姑子之意,点点头:“既这么着,我回信给他。”
贾环道:“你一回信,鸽子不就露馅了么?”
贾敘道:“横竖他走的不快,我使人快马回信便好。”
他们又说了半日朝局,贾琮道:“我再懒得关心王爷们那些无赖泥腿市俗专会打细算盘分斤拨两的事儿,姐姐要生了,我过几日就动身去平安州。”
贾敘皱了皱眉头:“京里头这般多事你竟要走?”
贾琮道:“能做的都做了,余下也管不了。我姐姐打小被乳母等欺负,后来我替她出头教训了那些下人,她日子方好过起来。我才是姐姐的依靠。这年头女人生孩子极惊险,我在那儿姐姐能安心些。”
贾敘怔了怔,半晌,忽然道:“我那些个姐姐一个个早都走了。”
贾环道:“姑妈们出嫁后大都与咱们家没有往来。”
贾敘冷笑了一声:“连命都没了,拿什么往来。史老婆子心狠手毒,除了四姐姐,那三位嫁的都是什么人家!唯有一个留下了孩子,那孩子还不成器。我也懒得管他。”
贾琮忙问:“还有的救么?好生管教一番呢?”
贾敘摆手:“你也不用去打听,横竖无用。”
贾琮缩了缩脖子:“好吧。”看贾敘仿佛不大高兴,又说,“五叔要不要去看看老太太吓唬她一下?”
贾敘凝了凝神,只做不闻,又问贾环:“那个白姨娘如何?”
贾环道:“横竖活不了,她如今放下了似的,胎儿倒是挺好。”乃摇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还搭上了她妹子一条命。”
贾敘叹道:“那孩子是个好命的,有你们两个哥哥在……”乃怔怔的出了会子神。旁人皆不敢打扰。半晌才说,“你们可还有事?”
贾琮道:“没什么要紧的,只是来告诉五叔一声。”他忽然一拍脑袋,扭头道,“环哥哥,那个彩云算是投诚了,依着她的年岁大约想放出去,给她寻个好男人再送份嫁妆吧。她倒老实。”也算成全你俩原著里头好了一回。
贾环“哎呀”了一声:“我忘了!”跌足道,“回府就跟大嫂子说去。”
贾敘点点头:“你们俩多少有都点子疏忽。”乃看着起.点,“他们终究是爷们。遇上这等事儿,陈丫头提点他二人一番。”
起.点忙答应了。
叔侄几个又说了会子话,小哥俩留下蹭了顿午饭方回府去。临走时贾琮出了门又回来,向贾敘道:“五叔,当日你怎么得罪三姑姐姐了么?”
第 39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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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0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00 章
贾敘一怔,想了会子:“不曾。同她交手我并未使全力,也不曾说什么不好听的。何事?”
贾琮撇嘴道:“她仿佛有几分跟你杠上了,还在四处查访你。起.点是化了妆的,而且她还没见过;你倒是得当心点。”
贾敘淡然笑道:“她没那个本事。”挥手赶他们走了。
小哥俩回府,贾环先去李纨院中托她放彩云出去配个好小子。
李纨道:“只恐太太不乐意。”
贾环扯了扯嘴角:“她说了不算。嫂子,你每日忙着管家已经够辛苦的,不用在她那屋里日日蘑菇着。她屋里的丫鬟婆子不少,伺候她怎么算都足够了。”
李纨轻笑道:“好兄弟,我心中有数。”
当天晚上,贾母院子一宿没的安宁,通宵明着蜡烛。也不知怎么回事,悬在房梁上的铃铛过一时响几声、过一时响几声,偏上头分明没有人!贾母才欲睡着又惊醒了,大吼大叫直闹到天明。
贾琮等人听说了,倒在炕上大笑不止。起.点在旁笑道:“那点子铃铛岂能防得安子大人。”
两位三爷齐声喊:“是贾五爷!”
两日后,李纨做主将府里头年岁大的丫头一并放了出去,只除去鸳鸯琥珀。王夫人身边的彩云彩霞连同她自己身边的素云碧月皆不曾留下。王夫人听说了便不肯答应,非要留着她二人。李纨只做不闻,自顾自的命人给她们赏了不少嫁妆,又问是愿意在府里还是出去。四个人都不肯出去,李纨便命靠得住的人打听着,给她们寻了几个可靠的小子婚配。
直至彩云彩霞要出去了、东西早已送回了家、临走时给主子磕头,王夫人才知道李纨将她的话充作耳边风,大怒,嘶声吼叫让喊李纨过来。李纨那会子正忙着,便说过一时再去。彩云彩霞磕完头也溜走了。王夫人在炕上嗓子都吼哑了。等李纨终于忙完了过来,她已说不出话来。既然婆母没什么吩咐,李纨叮嘱了照看的丫头媳妇子一通,回自己院子歇着去了。
眼看四月过了一半,再等不得了,贾琮收拾了车马,拉着给外甥或甥女的礼物浩浩荡荡出了京,手边还带着贾敘给他的两只鸽子。贾琮骑在马上得意洋洋:新技能飞鸽传书,get!
正文 第252章
话说贾琮赶着去平安州,一路无话,这日进了城,直奔节度使府。
高厉亲领着高芒迎了出来,笑道:“还当你这个急性子早些日子就得过来。”
贾琮叹道:“别提了!那帮王爷跟小商贩似的,白白扯了一个多月的皮。我拐着弯子给贤王出主意,才算有了些进展。”
高历点头道:“原来是你的主意。”
贾琮问道:“我姐姐可好?”
高芒含笑道:“每日嫌弃她自己胖。”
贾琮瞥着他道:“姐夫你不嫌弃吧。”
高芒道:“我倒是没觉得,二嫂子如今也有孕,比你姐姐胖的多。”贾琮咧嘴一笑。
几个人一路走进去,高历道:“你先去瞧老三家的去,这会子让你说京中之事想来你也没心神。”贾琮使劲儿点头,遂跟高芒往他们院子去;不待他问,高芒自己滔滔不绝说起迎春之事来。
进屋子一瞧,迎春正在歇觉,果然胖了许多,脸色倒是不错,便放下心来。遂与高芒两个小心翼翼坐在一旁候着。过了会子迎春醒了,睁眼一看,迷糊着喊:“琮儿!你来了?”
贾琮忙上前拉了她的手笑道:“姐姐,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孕妇!”
迎春嗔道:“你见过几个孕妇。”
贾琮道:“好几个。横竖比柳二嫂子漂亮,柳二嫂子太凶了,没我姐姐慈祥。”
迎春笑道:“胡说!”心中竟信了!立时欢喜起来。这会子方想起来问他路上如何、京中如何、南边如何。贾琮只管捡好听的哄她,高芒拙嘴笨舌的在旁捧哏,没多久便哄得她眉开眼笑。见弟弟人已来了,迎春心下大定,也放宽松了些。
一时迎春倦了,留下高芒守着,贾琮往御医的院子去送礼致谢,又带了他们家人的信函。虽说离家许久、甚至过年也在平安州,两位御医这一趟差事银钱实在赚够了,也颇为划算。最后他方跑去见高历,将京中诸事说了一回,又问了问海货街之事。最后他随口提了一声:“朱桐的仇报了。”
高历一惊:“报了?”
“嗯。”贾琮道,“我机缘巧合认得了神盾局里头一位要紧的人物,查出那杀手来,朱桐自己亲设计报的仇。”
“神盾局?”
“起初是八十几年前绿林中的一群贼人,以买消息为生,如今早已通透八方了。”贾琮趁机替贾敘吹牛,把神盾局说得无所不知,高历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打探如何联络这个神盾局。贾琮道,“都是用暗语联络的,每个月都会变。此事我回京再细细打听。有了他们,可以省掉许多养探子的钱。”高历不禁点头。
因早知道他会来,客院也收拾好了,贾琮便回去歇息。才坐下,外头有小子进来回说,有个华二爷院中颇为得脸的丫头求见。高英高华皆出去办事了,贾琮以为他们留下了什么事儿嘱咐,便让领那丫头进来。
来的是个十五六岁的俏丽丫头,虽满头大汗,很有几分动人颜色,叩首道:“奴是周姨娘身边伺候的。”
贾琮吓了一跳:“周姨娘的丫头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们府里的么?环哥哥使你来的?”
那丫头一怔,旁有小厮道:“是我们二爷的姨娘。”
贾琮顿时明白大约是高华有个姨娘也姓周,不觉好笑,说:“是我糊涂了,我们府里也有个周姨娘。二表哥使你来有什么事?”
那丫头眼泪刷的流了下来,又磕头道:“贾三爷,我们姨娘这会子要发动了,稳婆说不大好,求三爷大慈大悲,烦劳御医去看看吧。”
贾琮一愣:“哈?”
小厮道:“听闻二房的周姨娘早起跌了一跤,要早产。”
贾琮皱眉道:“你说了半天没提到二表哥。”
那丫头道:“二爷在外头没回来。”
贾琮道:“那谁让你来找我的?”
丫头垂头道:“奴才……奴才着急……”说着偷偷觑了贾琮一眼,立即复垂了下去。
贾琮扯了扯嘴角:“你可以回去了。念着我在高家是客,就不处置你了。”
小厮在旁道:“黄鹂姐姐,说句不好听的,贾三爷是客,哪有一个姨娘求上来做客的亲戚爷们的。姐姐还是去请二爷来的妥当。”又向贾环说,“小的听说,大人小孩只能保一个。”
贾琮道:“既然小的能保不就没事了吗?别去打扰二表哥了,他还有正经事呢。”
小厮使了个眼色道:“这位周姨娘平素颇得二爷喜欢。”
贾琮摆手道:“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美女,回头再给他找两个更漂亮的,管保不出一个月他就将这个忘了。”
第 40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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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0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01 章
那丫头泪如雨下,苦苦哀求:“求三爷了,我们姨娘也是一条命。只稍稍劳顿御医片刻。”
贾琮道:“平安州又不缺大夫,外头请一个便是。我姐姐这儿每时每刻都要御医守着,不然你当费那么些银钱颜面请他们到这儿七八个月是闲得无聊么?”
那丫头哭道:“三爷也是姨娘养的……我们姨娘的孩子若是生来没了亲娘,日子还不定怎么过呢。”
贾琮瞧了她一眼:“你是谁家安插.进来的探子?”
那丫头一愣。
贾琮道:“我分辨不出女探子,然而我家曾搜出过一个。后来有人告诉我,一个丫头若是没事找事往不相干的主子跟前凑,七成是探子。”
那丫头大哭冤枉,恰如梨花带雨。贾琮听了烦心,吩咐道:“轰出去。”自己站起来往里头去了。
在旁的特种营兄弟也跟着走,向高家的小厮道:“三爷最讨厌听女人的哭声。”
那丫头立时止了声,依然扑簌簌的垂泪。待她再抬起头来,贾琮等人早没了影子。那小厮颇为怜惜她,道:“贾三爷既没命人去喊二爷来,大约并不疑心姑娘。”
那丫头啜泣道:“只是我们姨娘……”
小厮摇头道:“哪有表哥的姨娘生孩子找表弟的。”
那丫头哽咽道:“我也是过来试一试。昨儿我们姨娘求过二爷,二爷不肯答应还说我们姨娘胡闹,二奶奶又扮作身子不爽利不肯做主。”又往后头瞧了几眼,半个人没有,只得哭哭啼啼走了。
一时那小厮到了后头,有个好事的兄弟拉着他问那丫头后来还说什么没有,小厮遂一句句细说了。末了道:“你们三爷当真是个不近女色的,这位黄鹂姑娘在我们家丫头里头颜色可是个拔尖儿的。”
那兄弟哼道:“这也算拔尖儿?你是没见过恋耽美姑娘,那是我们三爷小时候的贴身丫头。”那小厮恍然。
直至临近晚饭时分高英高华才从外头回来,贾琮赶着出去相见。说了些要紧的话之后,贾琮便提起那丫头的事儿。
高华一惊:“绿梅发动了?”拔腿就要走。
贾琮忙拦着他:“二表哥你不是稳婆帮不上忙!我要紧的话还没说呢。”高华只得回来。
贾琮拉着他近前来与高英凑到一处,低声道:“我疑心那个叫黄鹂的丫头是细作。”
高家哥俩大惊!
贾琮遂说了一回她今日所言所行,自然免去了“回头给他找两个更漂亮的”那一节。乃道:“且不论她跑来找我何等没规矩,那丫头看面相就是个机灵的,说的话一句比一句蠢,一壁哭一壁勾搭我,每个动作都惹人生怜。我是的少东家,这套本是我们那窑子里训粉头的。寻常好人家的丫头都是家生子,上哪儿学这个去。”
高华怔了怔:“黄鹂仿佛不是家生子。”
高华立使人喊一个管家媳妇来问,那媳妇说:“她是旧年外头买来的,说原本是京中大户人家的丫头,那家败落了,她方被卖出来。”
高英道:“既这么着,快些拿来审审。”
贾琮瞧了一眼高华道:“上回鲁王送进我们家的探子叫紫烟,跟她的名字倒是一套儿。那个紫烟受命离间宝二哥哥并宝二嫂子,然后她自己设法当上姨娘邀宠。当时她是宝二嫂子的心腹。那个叫黄鹂的平素勾搭二表哥没有?可是想做你姨娘?”
高华想了想:“倒是不曾,她是绿梅的丫头。”
贾琮撇嘴道:“她长得那么漂亮,不勾搭你居然勾搭我!要说此女没问题你信么?”
高华顿觉那黄鹂不妥,命快将她拿了他要亲审。不多时有人跑着来回道:“周姨娘生下一子,因为先头难产,这会子已快不成了。”高华“哎呀”一声便跑,高英问可拿下了那个黄鹂,那小子道,“拿在后头的,小的先来报信儿。”
高英无奈道:“既这么着,我先审审。”
贾琮点头道:“还是大表哥审吧。二表哥容易入美色的套儿。”他自然不便参合,撤身走了。
不多时有人送信来,高华那个周姨娘已死。到了二更时分,高英使人来请贾琮。贾琮背着胳膊往他院子去,那来请的小子在后头赶着喊,“贾三爷,我们大爷在内房,见里头除了高英之外还有一个未及三十岁管事模样的男子,并那黄鹂侍立一旁。高英见了他歉然陪笑喊了声“琮表弟”,贾琮便知道自己猜错了,上下打量了那管事并黄鹂几眼道:“这位先生是?”
高英道:“是赵先生的侄子。”
贾琮道:“瞧大表哥这模样,今儿黄鹂是小赵先生使来试探我的。试探什么?近不近女色?还是爱不爱管闲事?”
高英一噎,倒是那小赵先生躬身行礼道:“贾三爷息怒,是小人的不是。”
贾琮道:“我并没怒,只是觉得奇怪。方才想了想,仿佛唯有试探这两样。只是这两样有什么好试探的?”
小赵先生微微一笑:“贾三爷天资过人,仿佛无懈可击。而世人皆难逃‘酒色财气’四个字,故有此一试。”
贾琮皱了皱眉头:“我怎么不大信这话呢?你不知道我家是开窑子的么?”
小赵先生道:“那个无用,开酒馆的还嗜酒如命呢。后听说三爷幼年时的贴身丫鬟便是个难得的绝色,若是如此,三爷瞧不上黄鹂之貌也是有的。”
贾琮翻了个大白眼子:“这话太假了,我不信。”
小赵先生道:“贾三爷是个哄不过的。实在想试探贾三爷可曾在意自己是庶子。”
贾琮扭头去看高英:“这托词你信么?”高英满面尴尬。
小赵先生苦笑道:“贾三爷身为庶出,幼年时亦曾吃过不少苦,在贵府交好的环三爷也是庶子。”
贾琮道:“但是你身为高家最要紧幕僚赵先生的侄子,试探我可在意自己是庶子有什么用呢?全然搭不上好么?”
小赵先生依然苦笑,向贾琮深施一礼:“实在是……是……”
高英长叹一声:“罢了,我说吧。三叔嫡出的幼女比你小一岁,我家三婶娘瞧上了你。小赵先生前些日子回了一趟长安,三婶娘托他试探你可会因为自己是姨娘养的分外怜惜姨娘。”
贾琮怔了三秒钟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高英歉然道:“我三叔全然不知,那三婶娘有几分不着三两……”乃抱拳道,“委实有些对不住表弟。”
贾琮摆手道:“此事我全然不曾往心里去,只是仍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偏一时抓不住。表哥,待我想想。”
高英道:“你们聪明人就是想的多,不过是个后宅妇人偶然犯蠢罢了。”
贾琮撇嘴道:“若只这么简单就最好了。”只是一时也琢磨不出来。他平素强势惯了,惯于帮他查漏补缺的贾环贾维斯都不在,只得暂且撂下。
次日去看迎春,姐弟俩正闲聊呢,外头有迎春的陪嫁潘又安家的进来回道:“二房那头周姨娘昨儿没了,生了一个儿子暂养在二奶奶那儿,说是替二奶奶招儿子也好。”
第 40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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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0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02 章
贾琮嗤道:“扯淡。”乃忽然想起昨日的事,说道,“姐姐,有件事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我说来你听听,保不齐你能察觉出我忽视的。”遂命潘又安家的去门外守着,将那黄鹂之事细说了一遍。“我昨晚上已想了数不清回。那个黄鹂说她从前在京里头服侍的主子是扬州瘦马,会花楼那一套说的过去。她又说爱慕小赵先生,也知道小赵先生瞧不上她,故此肯替他办事。”
迎春听罢思忖道:“黄鹂我是知道的,比周姨娘聪明漂亮,我也以为她早晚要做华二爷的姨娘。那小赵先生既是府里要紧幕僚的侄儿,又生得不错,她爱上了倒是可能的。只是有一句话不对。”
贾琮眼睛一亮:“哪一句?”
迎春道:“她后来对你们院子里那小厮说,‘二奶奶又扮作身子不爽利不肯做主。’显见这话是诋毁二嫂子的。她既无意做二哥的姨娘,诋毁二嫂子作甚?”
贾琮道:“她是那个周姨娘的丫头,与二表嫂是死敌,这一节没问题。”
迎春摇头道:“黄鹂论人物儿比周姨娘出挑许多,且那个周姨娘并非良善之辈。她若是借周姨娘得宠、自己在她屋里勾上二哥,是说得通的。若是有多忠心于周姨娘,我瞧着未必。”
贾琮猛然站了起来:“我知道了!”
迎春忙问:“知道什么了?”
“小赵先生!”贾琮道,“依着大表哥所言,那个三表婶颇为不着三两,且既姐姐已嫁入高家家大房,我与三房结亲的可能性一点都没有。那小赵先生虽穿着管事的衣裳,浑身透着一股深藏不露的气质。他既是个明白人,岂能帮着三表婶做这等二百五的事儿?”贾琮磨了磨牙,“他在撒谎!”
迎春闻言思忖片刻道:“倘若他在撒谎,此事原本与他无关,他是在救黄鹂。”
贾琮点头:“不错,他两个是一伙的。咱们先假设姐姐平素所想是对的,黄鹂想做二表哥的姨娘。哎呀!”他一拍案头,“姐姐,可有法子查查那个周姨娘之死有没有问题?当真是难产而死?我听闻在女人生产的时候下手最容易。”
迎春道:“那周姨娘不过一寻常女子,谁会去弄死她?”
贾琮龇了龇牙道:“不好说,保不齐有人在下很大一盘棋。来人!”
潘又安家的忙跑了进来。“三爷!”
“请姐夫来,我有话说。”
正文 第253章 二百五十二章
话说贾琮使人去外头喊他姐夫,高芒匆匆而入,见他姐弟二人安然无恙,松了口气。
迎春先请他坐下,乃道:“昨日琮儿遇上一件事,仿佛不大对似的,故此寻三爷来商议琢磨。”
贾琮遂将黄鹂并小赵先生之事细细说了。高芒起初听见黄鹂要替周姨娘请御医紧皱眉头,听到小赵先生也吃了一惊。说完后,贾琮道:“姐姐姐夫俱是不善言辞之人,小弟领头梳理此事可好?”迎春高芒都点头。
贾琮道:“我的性子与寻常人不大相同。咱们先假设黄鹂去找的不是我,是环哥哥,会如何。”
迎春高芒互视一眼,迎春道:“环儿也一般会将那个黄鹂轰出去,只不若你似的撂得下脸去。”
贾琮道:“不错。环哥哥不会当她的面说,‘你可是谁家派来的探子’。这还是环哥哥,打小跟我一道长大。若是换了旁人,例如姐夫在旁人家做客之时遇到此事,纵然心下起疑,因没有证据,只怕不会去跟人家主人说,‘喂,你家那个丫头保不齐是个细作。’”
高芒道:“我不会。”
迎春道:“寻常人皆不会。”
贾琮道:“那咱们假设我与寻常人一般,后头会如何。若我不曾受她美色.诱惑,不答应御医去看周姨娘。后周姨娘死了,留下了一子,二表嫂暂养着。二表哥是个多情的,黄鹂模样儿又出众,又会对付男人,趁二表哥哀痛周姨娘之死将他拿下分分钟的事,那个初生儿最终九成归她养的。周姨娘若当真是难产而死,我是何等无情、坐视他的爱妾不管这些话,就会日日如念经一般念叨无数遍。积毁销骨,很久很久以后,纵然二表哥能置若罔闻,这个小表侄也必然对我、对贾家有所不满。小孩子心智不齐全,是最好利用的。”
“若周姨娘之死并非难产,而是旁的缘故……那这个黑锅二表嫂背定了。孩子如今她养。谁都知道她想要个儿子,而她腹中未必是儿子。她就变成了杀母谋子。”贾琮假笑了一下,“再翻回头去说,万一,我见那黄鹂哭的可怜,请了御医过去……这个黑锅就归我背。”
迎春道:“那又怎样。”
高芒道:“我不会坐视不管。”
贾琮道:“你们与表叔表哥们俱不会防着小孩子。他若趁人不备对姐姐做了什么,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高芒倒吸一口冷气,迎春捏紧了被褥。
贾琮道:“姐姐,如今外头若想对付咱们当真不容易,怕的就是意想之外。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过了会子,迎春含笑道:“你放心,纵是为了天下人安危,姐姐必然平安无恙。”高芒只抓了抓她的手。
贾琮也笑了,又问道:“姐夫,这个小赵先生是个什么人物?”
高芒道:“他并非赵先生的亲侄儿,乃是他哥哥的养子,名叫赵涂。”遂提起案上的笔来写了赵涂的名字。“此人天性内敛、惯于韬光养晦。心中分明有主意,一问摇头三不知,聪明外露之事从来不做。从前不甚得我父亲眼青,自打前年开始渐渐崭露头角,如今已是父亲心腹了。本与我们兄弟三人皆不甚往来,近年倒是有几分暗暗接近我之意。”
“真有当下属的智慧。”贾琮撇嘴道:“自从你认识他就这样?”
“不错。”
“他被赵先生的哥哥收养时几岁?是个什么情形?你们家查过么?”
高芒道:“从不曾疑心他,故此不曾查过。那会子他仿佛是七八岁,现已二十七了。”
贾琮忽然想起一件事,忙问:“姐夫能弄到他的字迹么?”
高芒道:“这个容易。”他遂命人去帐房某处取某个册子。不多时取了来,高芒翻开指了一页给贾琮:“这批注便是。”
贾琮拿了一看,果然就是上回他来平安州时刘登喜给他的那个纸卷儿上的字迹。那个自称“晚生”的蝇头小楷、推测出贾家私藏了七皇子之人。不由得松了口气:可这算将这个人寻出来了。因问高芒:“他眼下是个什么功名?”
高芒道:“他父亲让他念了几年私塾,却不曾考过功名,说是学问平平。”
贾琮道:“这么有风骨的字,措辞也言简意赅,语言表达能力极强,怎么可能学问平平。他平素没穿过儒生袍么?”
高芒摇头:“从来没有。”
贾琮扯了扯嘴角,幽幽的说:“此事不好玩了。”
显见赵涂在高历跟前以儒生自居,而高历却不曾告诉高芒。高历不可能不放心他自己的儿子,故此只能是赵涂因故叮嘱高历、让他莫要告诉高芒甚至与贾琮交好的高英高华。而高历听了他的话。
且贾敘除了交给他两只鸽子,还有信筒。贾琮曾取薄签子试着塞过,塞完后取出的模样便是当日刘登喜给他的那个纸卷儿的模样。可知那会子赵涂是与高历飞鸽传书的。他既是赵先生的侄子,又早得了高历信任,何故飞鸽传书而不当面言说?
贾琮指着账册子说,“这些字挺小的,不大好写。他竟写得这么好!我小时候为了练字,光字架子就搭了好几年!最后还是林姑父盯了我一阵子才搭得勉勉强强。字是越小越难写好的。”
高芒立时道:“我见过他在另一处的批注更小,简直就是迎春说的蝇头小楷。”
贾琮与迎春互视一眼,迎春道:“非寻常笔力可为。”
第 40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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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0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03 章
三个人面面相觑了会子,贾琮又问:“去年我过来的时候仿佛没见过他,他去外地公干了么?”
高芒道:“那会子他在郊外忙一处仓库,极少来府里,故此你没见着。”
贾琮撇了撇嘴:那也不至于要跟高历飞鸽传书吧……除非是怕偶尔遇见小爷。小爷又没见过他,犯得着如此谨慎不见小爷么?
高芒又道:“对了,小赵先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贾琮闻言怔了怔,“腾”的站起来低喊:“你说什么!”
高芒又说:“他前年冒头之时便是现演了一出过目不忘,可巧在商会上,我爹好生长面子。”
贾琮脑中如同打了个陀螺一般转起来,各色念头飞来飞去排列组合,唬得迎春高芒两口子大气也不敢喘。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他森然道:“我不信过目不忘的人一抓一大把……”年岁还一样、名字也相近。他又跺脚道,“可惜四姐姐还在晋国闲逛。”
迎春问道:“与四丫头何干?”
贾琮道:“四姐姐擅画。”他忽然眼神一亮,“姐夫,你手边有什么擅画又极信得过的体己人么?连表叔都不会说的那种。”
高芒老实道:“没有。”
“没劲。”贾琮撇嘴。
迎春道:“请个画师也不难。你想做什么?”
贾琮道:“给小赵先生画像,悄悄的画。须得画出来像他,不能如官府画影图形那般画得亲妈都认不出来。”
高芒道:“这等人倒是有。”
迎春思忖会子道:“只使人请画师看看他,说自家女儿得了相思病便好。”
贾琮“嗷”了一声,击掌道:“姐姐!你当真是个女诸葛!”迎春嫣然一笑,他又说,“姐姐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孕妇!”高芒在旁连连点头。
迎春嗔道:“莫要胡扯。”乃问他,“这个小赵先生,你有想头么?”
贾琮苦笑道:“若我这个念头是真,事儿就不简单了。只怕……”只怕龚三亦那个老头要伤心了。
当日听朱桐说,先京营节度使丁成武之子丁滁自小聪慧绝伦、过目不忘。他们家满门抄斩时丁滁逃了出去,今年正当二十七岁。丁家遭难也正是十九年前,那会子丁滁八岁。滁者,滁水也,旧称涂水。这个赵涂是丁滁的概率很大。
高家为一方豪雄。高历才能、为人并前途都不错,待下属又好、又信任赵先生,对赵涂而言是个极好的主公。而如今显见此人背后另有其主。寻常人极难打动他;他又低调不出挑,旁的王爷也极难发现他是个人才。除非是先义忠亲王的人。龚三亦是个重旧情的,对从前之同僚颇为惦记,知道丁家之后有了消息必极高兴。而白家两年前就找到了他,却没告诉龚三亦。再有,朱桐是被刘登喜引到平安州来的,也没人告诉他此处已经埋着一只自家的钉子。白家弄出了这么多花招,野心只怕不小。
还有一个黄鹂,不知她昨儿那番试探究竟是何意。“姐姐姐夫,依着人之常情,大表哥与表叔皆不会去向三表婶核实吧。她托小赵先生试探我那事儿。”
他两个同时说:“自然不会!”
半晌,迎春道:“你是说,保不齐此事与她并不相干?”
“嗯。”贾琮吐了口气,“三表婶若是有几分不着三两,可能是被他临时拖出来挡刀的。压根儿没有这事,小赵先生信口雌黄。”
高芒一面思忖一面点头,道:“三婶子再糊涂也不至于打那个主意。”
贾琮拍手道:“咱们再理顺一遍。黄鹂与赵涂或是一伙的、或是因故结成联盟。黄鹂有可能单纯想掀翻二表嫂上位,而赵涂必定背后有主。我这么肯定是因为赵涂为了救黄鹂而暴露自己给我看,他原本是想躲着不见我的,与我相见便毁了他们之前的计划。”
高芒问道:“为何不想见你?”
贾琮道:“我若没猜错,他想以真实身世来见我,隐瞒下‘赵涂’这个身份。他的真实身世还是等画像让人辨认了再说吧,万一是我想错了呢?”
迎春道:“你不必要紧关头如此谨慎,万一你想错了你姐夫也可替你纠正。”
贾琮遂老实道:“此人周身的气质、本事、他写出来的字并他韬光养晦的性子,显见从前是高官人家的孩子,家中遭了难。反推到他被收养的年岁,恰是太上皇清算义忠亲王人马之时,那几年许多钟鸣鼎食的人家忽然就满门抄斩。”
高芒怔了怔:“依你之见,他是白家的人?”
贾琮点头道:“八成是了。赵涂显见不是白家安插过来的探子,而是多年后被找到的同僚遗孤。偏他养父的兄弟竟是平安州节度使最信任的幕僚!这身份太好利用了,不用是傻子。只是此人才华出众,一辈子当个细作实在浪费人才,早晚要回岭南去的。因为香港之事,白家与贾家往来极多,他们家要紧的人早晚会与我相见。我疑心赵涂诚心不见我,是因为上回我离开平安州之前,赵先生亲来试探过一回我的心性。”
迎春高芒对视一眼。
“赵涂的本事只在他叔父之上,而且以他的年岁辈份,他来试探我比赵先生自己亲来合适。”贾琮道,“我可不信一个仓库能有多要紧,要紧到他连开商业街这种事都不露面。”
高芒不禁点头:“那会子你开经济发展研讨会,使人去喊过他,他道那头的活计要紧,不肯进城来。”
贾琮笑道:“其实他纵来了,若没有人认真介绍他,我便看过他也记不住他的脸。”
迎春道:“世人皆说你聪明。他自己过目不忘,也恐怕旁人过目不忘。可知行事谨慎之极。”
贾琮点头称是。“再有,因为帮着朱桐报仇,他虽不曾明言,基本也大半是我的人了,算是我挖了白家的墙角。然而他跟着我去京中是他自己提出来的,白家也没反对,只能说是他们把墙角送到我锄头底下任由我挖,我不挖岂非是傻子么?”
迎春笑嗔道:“莫扯皮。”
贾琮做了个鬼脸儿:“朱桐不知道有赵涂这号人物。”
高芒道:“如此看来白家并不很看重朱桐。”
贾琮道:“或者赵涂这条线是单独的。只是我想不出来他为何要救黄鹂。不论黄鹂是他们自己人或盟友,都不过是个有些姿色的女子,不值得他损毁计划。若说原本想利用黄鹂进入高家内部……”他摇了摇头,“我都已告诉二表哥她勾搭我了,爬上姨娘之位生个姓高的孩子这个计划已破。将她当作弃子暗杀掉是最妥当的法子。”
迎春忽然说:“黄鹂仿佛是去年才买进府的。”
三个人互视了片刻,高芒道:“这么说她倒可能是白家给赵涂送来的。”
贾琮皱眉道:“白家与高家本是寻常的生意往来,往高家内院塞人是个什么意思?根本不值得吧。而且他们家与我们贾家也是联手发财的,没有理由离间咱们两家。”
迎春眉头一动:“我仿佛想到什么了,只是抓不住。”
贾琮忙说:“您老悠着点儿!日子快到了,思虑过重我外甥生出来是个小老头可咋办。”
迎春柳眉倒竖:“闭嘴!”
“是!”
迎春笑道:“养胎的这些日子我都快闲死了,这两日忽然有事儿可想,跟下棋似的,颇为有趣。”
第 40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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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0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04 章
贾琮扭头去看高芒:“听见没?我姐姐喜欢下棋!想哄她开心得陪她下棋。”
迎春立时哼道:“他一个臭棋篓子,谁同他下!”
高芒嘿嘿两声摸了摸头,贾琮哈哈大笑。
因费了这半日的神,他两个便让迎春歇息会子,撤身出来。贾琮扭头看了高芒几眼,恳切道:“姐夫,这会子我才真真发觉我爹是有眼光的。”
高芒问:“何事?”
贾琮歉然道:“从前我一心以为姐姐是个才女又擅棋,须得找个文才惊人棋艺通天的书生才是良配。我虽喜欢芒表哥,却总觉得你是个武将,配姐姐有几分文武不搭。今儿才发觉,什么写诗下棋皆不是个事儿,姐夫眼里有她才是要紧的。”乃掸了掸衣襟,向高芒一躬到地,“多谢姐夫。”
高芒摆手道:“你低看你姐姐了。凡擅棋者,胸中必有大丘壑。高家许多事虽是我说出来的、实在却是她的主意。你们平素总说林家表妹聪明,她虽博闻广见,却未必有你姐姐看的深远。赶上如此乱世,留名青史还不定谁高呢。”
贾琮愣了愣,抓着高芒的胳膊大笑。高芒也跟着笑起来。
正文 第254章
话说高华爱妾周姨娘已死,因诞下一子有功,丧事办得颇为体面,请了些和尚道士来念经,他自己坐在灵堂有些伤感。一时高芒走来劝慰几句,扯他去外头散散心。
到了花园里头,哥俩凭栏立于水榭,高华道:“老三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说。”
高芒红了脸:“有件事不知该如何同二哥说。”
高华道:“你我亲兄弟,有什么不好说的。黄鹂之事么?大哥早上已告诉我了。琮儿以为仍有不妥之处。”
高芒点点头,绝口不提赵涂,只将“假如琮儿性子寻常”说了一回,道:“小赵先生恰在生龙活虎的年岁,琮儿疑心他被黄鹂诱住了,帮她脱身。不如请个好大夫或是仵作来验验周姨娘死因,将昨日的稳婆也找来问问,再使人快马回长安去与三婶娘核对一番。我瞧着三婶娘没糊涂到那份上。”
高华对周姨娘颇为宠爱,闻言思忖片刻道:“也好,让她走得明白些。去长安就不必了。”
他遂打发心腹去请了一位有本事的老大夫。因黄鹂这会子仍回来当差,又使人暗暗盯住她。不多时仵作大夫俱来了,查验半日,看了各色药渣子并所用之物,都说那妇人的药不对,有两味药极不利母体!黄鹂立时被抓住关押了起来。又将稳婆并昨日请的大夫抓来审问。稳婆使劲儿喊冤枉说那周姨娘委实难产;大夫也一口否认那两味药是他开的。与药方子一对,抓来的药皆不错,不知怎的从药罐子倒出来时多了两味。高华又惊又惧又恨,咬牙道:“果然最毒妇人心!”因细访全城的药材铺子,查到那两位药是一年轻的女孩儿在一处偏僻的药材铺子买的,因脸上遮了纱帽,瞧不见容貌,只知道她穿了一身水红的罗衣。
贾琮因关心此事,跑到高华那儿去凑热闹,恰听闻此报,冷笑道:“二表哥去问问表嫂的丫头,必有人有水红罗衣。显见是栽赃。”
高华想半日,忽然说:“我知道她跟前一个丫头前月新得了件水红罗衣。只是怎见得就不是她?”
贾琮斜睨了他一眼:“你要去做一件机密之事,会穿水红罗衣那么惹眼的衣裳么?”
高华一想也对,叹道:“果真是栽赃。”
贾琮撇了撇嘴:“完全经不得推敲,这个黄鹂可真看不起你。”
高华苦笑道:“我哪里想得到后院女子能玩出这么多花样来。”
贾琮哼道:“进一步半主子退一步奴才呢。”心中暗自纳罕,这个黄鹂的本事显见与赵涂不在一个级别,只是个有几分心计的寻常女子,赵涂当真没必要为了救她暴露自己。
高华乃亲自审问黄鹂,审了半日,她只哭哭啼啼,并茫然喊冤,娇媚之态高华简直要相信了。他忙将高英找来,惭愧道:“大哥,我禁不住那女子。粉头里头有比她颜色好的,都没她那么挠心。”高英大笑。高英也寻赵涂问过,赵涂说不知华二爷内院之事,独有试探贾琮对姨娘之意一件是他的意思。
黄鹂遂换到高英之手。贾琮笑嘻嘻拽了高华一道摩拳擦掌的欲围观下高英怎么审人,忽外头来了个高历身边的心腹随从。此人先向三位爷们磕头,道:“老爷命小人来将这个叫黄鹂的丫头带走,他自有用处。”哥仨一愣。
高英问道:“他可说了缘故?”
那人道:“不曾,只说立时提人走。”
高家两个儿子面面相觑了会子,都不自禁的去瞧贾琮,贾琮皱眉道:“表叔呢?”
那人道:“在外书房。”
贾琮道:“这样可好?我们哥仨一道与你押送黄鹂去见表叔。”
那人垂头道:“老爷只命将黄鹂姑娘好生带过去。”
贾琮嘴角一抽:“他没说不许两位表哥与我同去吧。”
“没有。”
“不禁止就是允许。”贾琮道,“二位表哥,咱们一道过去。”
高英瞧了瞧他:“父亲许有旁的缘故也未可知。”
贾琮道:“怕只怕他有旁的缘故,却不跟二表哥说清楚。二表哥虽不会介意,多少有伤父子信任。爷俩之间,‘我为你好却不告诉你缘故’是很可怕的,更可怕的是‘你会忍不住瞎猜’,最可怕的却是‘瞎猜之后猜错了’。”
高英默然片刻,拍了拍高华的肩头:“一起去见见爹。”
他们三个乃亲押着黄鹂去了外书房,将黄鹂送入隔壁厢房,又命旁人都在外头候着。高历见了立时虎起脸来:“做什么呢?”
贾琮嘻嘻笑道:“闲逛玩儿呢。二位表哥也都笑笑,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咱们都笑着表叔不好意思发脾气。”
高历啼笑皆非,一张脸也板不起来了,只得瞪眼:“你小子,莫要将我儿子带皮了。”
贾琮做了个鬼脸儿:“就跟我不带他们就不皮似的。姑祖母早跟我兜底了,连表叔小时候都是个皮猴,又生了三个小皮猴。”高历实在忍不住笑了。
贾琮遂问道:“表叔,是不是你想将这个黄鹂收服后送人?这么会勾搭男人,二表哥才刚让她害死了一个姨娘都下不来手去审她,人才难得,可以拿来用的。”
高历一张笑脸登时定住了,愣了片刻才说:“横竖你们不用管缘故。一个女人罢了。”
贾琮道:“女人不要紧,表叔收服不了侄儿我帮你收服。要紧的是她背后之主要问出来。”见高历眼神动了动,他接着说,“还是有人看上了这女人向你讨要?”他一壁说一壁瞧着高历。高历这会子在儿子表侄跟前颇无戒备,瞧他脸上的神情显见是说中了。贾琮撇嘴道,“二表哥,我说什么来着?我就猜小赵先生是被她诱住了特帮她圆场的嘛!今后请叫我神算贾胖子。”
高历叹道:“小赵先生是个极难得的人才,他不过想要一个女人,给他就是。他要我十个也给。”
高华才要说话,贾琮忙摆了摆手,向高历道:“表叔,二表哥不是非要这黄鹂的性命不可,只是须得问出背后之主来。”明明看见高历张嘴想说话,贾琮特不让他说,连口气都不断的顺溜吐话。“小赵先生我不信他问的出来。明知道她有心勾搭二表哥还来勾搭我,依然喜欢她!连二表哥刚被她害死一个爱妾都下不去狠心审她,足见此女当真是个人才。我所言‘人才’没有贬义、不是讽刺、不是反话。我当真觉得她是人才,能收服最好,杀掉可惜。表叔表哥请看我诚实的双眼!”
高英忍不住笑了。
“大表哥你别笑!”贾琮喊道,“我是认真的!”
高历喝到:“胡闹!这样的女子要多少有多少。”
贾琮嗐声跌足道:“表叔你……我怎么跟你说呢?!这个黄鹂是个极其难得的女细作,作为美色系间谍,她魅惑能力很强,想教养出一个她这水平的来是很难的,绝非要多有多少。我是很恳切的在告诉你们人才难得,你们只不信!这样的人才咱们应该先试着收服。她想要什么条件让她开出来,咱们试着满足她;她有家人在她主子手上当人质,咱们救出来。”
第 40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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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0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05 章
高历摇头道:“此女并非背后有主,不过是个寻常有心思的丫头、想往上爬罢了。华儿死了一个姨娘,明儿替你添两个便是。”
贾琮扯了扯嘴角道:“这话是小赵先生告诉你的吧。表叔,小赵先生说的什么你都可以相信,唯独与这个黄鹂相干的千万别信。他已经被诱住了,就如同被狐狸精迷了似的。”
高历道:“我已答应他了。赵涂是个人才,比他叔叔还强些。”
高华急的又要开口,高英忙抢着说:“没说不给他,晚两天给行么?横竖我们都不会沾这个女子。”
贾琮接口道:“也不刑讯逼供,只审审她吓唬吓唬她。要不装神弄鬼吧,评话包青天里头就有扮作冤魂向贪官索命、诈唬得贪官招供的。”
高历闻言有几分犹豫。
高英道:“爹,她是个寻常丫头也罢、是谁家派来的也罢,害死一条人命总错不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能有多大胆儿?冤魂索命必会招供的。”
贾琮皱了皱鼻子:“奇怪。依着小赵先生的人物品格,要个好得多的女子极容易。他究竟看上黄鹂什么?”
高历轻叹道:“他委实喜欢这女子。说来话长,我也答应他不告诉旁人。”过了会子又说,“是男人都难免有重情之时。”
高英道:“只是他实在降服不了这女子。儿子扮神弄鬼吓唬两日就给他,爹看如何?”
话音刚落,贾琮嘟囔道:“这个黄鹂真的是人才啊真的真的,你们真的不考虑收服吗?大表哥,要不你试试?”
高历喝到:“胡闹!我已‘答应’将她给人了。”贾琮撇了撇嘴,颇有些不大甘心的瞧着高英。高历又瞪高英。
高英忙说:“既然爹已给出去了,自然不能派出去作探子使。”高历哼了一声,贾琮颇为失望。
贾琮乃道:“翻回头来说,表叔方才使人来带她走又不说明白,可是自觉对二表哥不大好意思、又搁不下当爹面子来跟他解释?”
高历板起脸来:“些许小事解释什么?”
话音未落,贾琮扑哧笑起来,指着他道:“跟我爹死要面子的时候一模一样。”
高英立时哈哈的笑,贾琮跟着大笑,高华也不禁笑了。高历撑不住了,指着他们喝到:“臭小子反了你们!扯你们老子的臊,都皮痒么!欠揍么!”臭小子们笑得愈发大声。
黄鹂遂又被带回了高英处;高华贾琮已没了看热闹的兴致,没跟着去。半道上高华叹了一声,埋怨道:“爹竟那般看重赵涂。”
贾琮道:“二表哥院子里两只猫儿打架,一只咬死了另一只。因为二表哥喜欢死的那只,想宰了凶手猫出气。偏有个客人看上了那只凶手猫,觉得那猫儿漂亮可爱,想要去玩儿。表叔遂将那凶手猫拿去送给了客人。”
高华怔了怔:“人又不是猫!”
贾琮道:“姨娘丫鬟皆是奴才,奴才与猫狗何异?”
高华一时语塞。
哥俩到前头路口分手,贾琮往迎春院子去了。他乃将这些事儿一一说给迎春高芒两口子听。
高芒道:“我爹极信小赵先生,坐实他禁不得美色也好。”
贾琮笑道:“大表哥必会试着招降黄鹂,且看他手段如何。表叔肯让他将人带走就是默许。”又说,“为了转移表叔和表哥的关注点,我特夸大了黄鹂的本事。只依然想不明白赵涂为何非要救黄鹂不可,显见灭口更妥当。”
迎春道:“会不会是当真看上她了?”
贾琮翻了个大白眼子,脸上写着“姐姐是笨蛋”,挨了他姐姐一记飞刀眼。
迎春道:“你只盘算妥当不妥当,殊不知情之一物全无妥当之说,无则无有则有。万事非独有一理,横看成岭侧成峰……”她忽有所思,捏紧了被褥。贾琮才要开口,高芒赶紧“嘘”了一声。贾琮立时闭嘴。
足足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贾迎春缓缓的道:“我有点子知道岭南白家之意了。”
高芒贾琮齐声问:“什么?!”
迎春道:“时过境迁、世易时移。白家从前只是义忠亲王的下属。而义忠亲王早死,并无男丁存世,白家之愿也不过是寻机会替主报仇平反而已。如今仇人也栽了、平反也快了、天下也拆散了。前儿你说诸王都想寻出义忠亲王余部来收归手下,而他们却未必肯归附哪一方。他们有钱、有兵、有人才。诸王纷立,不归朝廷不归诸王的将领豪强也不在少数,例如平安州高历、江西谢鲸、两广王子腾。”她嫣然一笑,“朝廷替他们从前的主子平反后,白家自然跟着平反。故此,白家不是无主的义忠亲王余部、不是一心做生意的码头商贾。芒三爷,琮儿,白令仪白令恩这两兄弟怕是野心大了。他们若有大野心,离间高家贾家就寻常的紧了。不将水搅浑,哪儿有鱼捞?”
半晌,与高芒对视几眼,贾琮龇了龇牙:“不会吧,乱世来得这么快?”
正文 第255章
人各有才。平安州节度使高历嫡长子高英极擅审讯之事,高历知道而并不重视。只是他不曾想到,高英审问黄鹂如此之快,一夜即成。
黄鹂与岭南白家无干。正如贾琮随口比喻的那般,黄鹂紫烟是一套儿。此女正是鲁王送进高家的细作,受命获得多情的高二爷宠爱、纵不诞下儿子也须养个儿子,以滋后用。害死周姨娘、嫁祸二奶奶古氏,皆是她自己的手段。
本来没贾家什么事儿,偏前几日贾琮赶来看他姐姐,黄鹂就在当日新得了急命,让她立时伺机设法博得贾琮好感。凑巧她一大早刚刚设计害得周姨娘跌了一跤以至早产,自己是贴身大丫头,连个去三爷院子的借口都寻不到,漫说去见与她主子全无瓜葛的贾琮。上头下令又急,她心念一闪,临时想了个求御医的借口。做梦也没想到贾琮竟当场指她是个细作!黄鹂心中惶恐,连院子都没回赶着跑去向赵涂求助。
赵涂不过是黄鹂无意间随手下的一步闲棋,被她吃的死死的。非但不嫌弃她勾搭贾三爷,还替她出主意、甚至帮她圆谎,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而传命与她的竟是在高家家学授课的一位李先生!高英当即命人连夜捉拿,还是迟了一步,那李先生被人毒杀于寓馆。天明后仵作查验,毒.药便是寻常的砒.霜,下在李先生晚上吃的茶水当中。李先生乃一落榜秀才,独居高府后街一处僻静院子,平素只与些读书人往来。衙门虽寻了几个李先生之友去问话,一时也难以找出嫌犯。
高芒听闻此事,赶回去细细报予他媳妇儿与小舅子。话才说完,可巧赶上孩子踢了一脚迎春的肚子,三人乐呵呵围着肚子热闹了一回方琢磨正事。
思忖片刻,贾琮先说:“倒推回去。不久前鲁王在我们家那步棋废了,后他们欲查出缘故,我特使人露了些乱七八糟的给他,纵没吓着也必迷糊了。故此,他们这会子不大可能专来撩拨我。黄鹂收到的那个试探我的急命,九成是李先生自己下的,而非鲁王。”
高芒道:“鲁王也不能掐算到你这个点儿来平安州。”
贾琮道:“赵涂八成是白家的人。因为黄鹂勾搭他,他特去留神了黄鹂。黄鹂的本事哪里比得上他?他又察觉出李先生与黄鹂关系不一般。依着他的文才,以书生身份勾搭上李先生这个落难秀才极容易。他连高表叔都能哄,哄个李先生大约不难。李先生既是黄鹂上司,权限当大些,遂拉拢赵涂入伙。想来,急匆匆逼迫黄鹂来勾搭我、乃是他替李先生出的主意,李先生采纳了。姐姐姐夫且想,周姨娘已发动早产,他们逼着她的丫头勾搭我,除了请御医、黄鹂一介丫鬟还能有别的主意么?她自己说是灵光一闪,实在这是个最容易想到的借口。赵涂才是灵光一闪,想借用周姨娘难产替咱们两家不合种下种子。万万没想到,世上竟有贾琮这种人!身为客人大刺吧啦的对主人说,‘你家那个丫头可能是探子’!人家小赵先生出身大户人家,没想过同为大户人家的荣国府也能出贾琮这般愣头青。”
迎春高芒都笑起来。迎春道:“这愣头青还颇有些诗才文名。”话音刚落,腹中孩儿又踢了她一脚。迎春喊道,“孩子也赞成!”三人顿时哄堂大笑。
笑了半日,贾琮接着说:“因我对黄鹂起了疑心,赵涂忙跑去找大表哥替她圆场。谁知咱们还肯不罢手,他不得不去哄高表叔、编排了个唯美浪漫的爱情故事、只做深陷情网、求高表叔救下黄鹂。他若连表叔的性子都算了进去,保不齐还可替表叔与二表哥埋下父子不合的种子。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最终黄鹂依然让大表哥带去审问了。赵涂恐怕图穷匕见,抢先一步杀了李先生。李先生本为细作,行事必然谨慎,不会留下什么线索给高家,他与李先生的关联便没了。”
高芒点点头:“大略如此。”
贾琮道:“旁的还罢了,我实在想不明白赵涂何故不杀黄鹂了事。一枚废子有何用?纵有用也是与鲁王有用,赵涂不过能借用她得些后院消息,那些消息他想谋来也不难,重新勾搭一个丫鬟便是。”
迎春微笑道:“岂能无用?黄鹂有大用,比李先生用处大。”
高芒问道:“三奶奶有何高见?”
迎春瞧了他二人一眼,朝高芒要茶。高芒赶忙捧了过去。迎春饮了茶,将茶盅子交给高芒捧着,方慢慢的说:“岭南是王子腾的地盘。白家既没有地盘、手中兵将也不多,唯有一座收金港口罢了;那港口还是贾家送他们的。赵涂有才而身份低微,爱上了鲁王的女探子,跟着黄鹂回鲁国可得重用。在鲁国,鲁王并不曾掌权,掌权的是山东都指挥使司刘侗,而刘侗营中也有内斗。乱象最易使外人得手,赵涂仗着才能越爬越高并不难。他又有个明晃晃的弱点——耽迷女色。山东自古出美女,不怕没人拉拢他,换掉黄鹂娶刘侗的侄女或是鲁王的表姐妹皆容易。真到了鲁王与刘侗决裂的时候,引岭南之兵入青州可也。”她又伸手要了茶施施然饮一口捧在手中,“白家想要的是鲁国。”
高芒与贾琮互视两眼,齐刷刷鼓起掌来。贾琮笑道:“姐姐高瞻远瞩,小弟心服口服!”迎春笑靥嫣然。
第 40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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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0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06 章
贾琮又皱眉道:“只是表叔极信任他,戳破他恐怕会引得老爷子心里头失落难受,咱们有点子投鼠忌器。”
高芒想了会子道:“我才想着,干脆不要戳破他,咱们开渠引水就很好。”
贾琮问:“何谓开渠引水?”
“只做不知。”高芒道,“既然赵涂有心跟着黄鹂去鲁国,黄鹂的探子身份又败露,让他走吧。他受女色所迷,枉置我爹一片爱才之心,我爹待他的心意也会渐渐冷却,赵先生亦然。只恐他不走。”
迎春道:“他必会走。于白家而言,谋夺山东之地比窃取平安州的消息要紧,放着小赵先生这般人物只在平安州耗着也有几分屈才。一如棋局,当弃则弃。”
贾琮道:“倘若他哄骗表叔说他去帮表叔谋取山东呢?”
高芒道:“山东于我爹何用?恐他巧舌如簧,我待会儿借着黄鹂之事同我爹深谈一次,告诉他暂且莫要报复鲁王,彻底歇了他的心。横竖赵涂想要离我平安州,借口只能是受女色所惑。”
贾琮挤了挤眼道:“等我们查清楚了他的实在身份,再设法丢些线头子给表叔,让他自己起疑心、自己弄明白。纵依然会因看错了人不痛快,既是老头儿自己纠正错误,又没造成极大损失,心下里会好受些。”
高芒赞道:“莫说琮儿是愣头青,有时想得比旁人更细。”
贾琮得意道:“这个叫做以人为本。”
迎春嗔道:“罢、罢!捧他的人不少了,三爷莫再捧着他,明儿愈发不知道天高地厚。”贾琮做了个鬼脸儿。
高芒愈发笑了:“真真是个长姐如母。”
三人又笑了一回,便商议着高芒待会儿去说服高历的说辞。迎春道:“赵涂行事稳妥,既知黄鹂身份败露,不会着急来向老爷请罪、开脱,然也不会太迟。三爷这会子就去吧,赶在他前头。”高芒点点头,又与贾琮二人理了理思路,起身出了院子,一径往高历外书房去了。
见他走了,贾琮扭头跟迎春咬耳朵说:“这个小赵先生从前少与三位表哥来往,偏后来暗暗接近姐夫,可见他眼中姐夫比那两位强些。”
迎春笑向他低声道:“那是你姐姐替你姐夫出了些好主意。”贾琮贼兮兮的笑,向他姐姐竖了竖大拇指。迎春心下愈发畅快。
另一头,高历这会子正烦闷着呢。一头怨恨鲁王往自家埋细作,一头又着急赵涂中了黄鹂的魅惑、陷了心进去。听下头的人喊“芒三爷”来了,心中便舒缓了些。高芒虽然不大会说话,自打成亲这一两年长进了许多,出的主意竟比他哥哥还明白些。老三家的实在是个带福的。
高芒上前来行了个礼,高历问道:“你媳妇儿如何?”
高芒含笑道:“好的很,琮儿守着呢。方才孩子踢了他娘好几脚,比往日活泼了些。亏得琮儿这几日才来,来早了似这般日日去三奶奶身边闹着,若是引得孩儿性子像他舅舅,只怕我要劳神。”
高历笑道:“你小时候也一般是个皮猴子,莫推到旁人头上。”乃问他过来何事。
高芒道:“因想起黄鹂之事,恐怕爹想报复鲁王。”
高历哼了一声:“他塞了个探子进我家,我岂能不报复。”
高芒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眼下还不是我平安州率先出头与姓司徒的王爷大动干戈之时。咱们阖府皆是武将,回头逼着琮儿出个奇怪的馊主意暂时先报复一下得了。”
高历啼笑皆非:“什么奇怪的馊主意?”
高芒笑道:“待会儿我就命他想去。今诸王还在京中,鲁王也在,待他想出来立时快马传信进京让环儿办。”
高历道:“也不知此事是鲁王的主意还是刘侗的。”
高芒道:“若是刘侗就愈发不着急了。琮儿恨刘侗恨的牙根子痒痒,早晚必要报复他。”
高历奇道:“刘侗何尝惹过他?”
高芒拍手道:“爹忘了?刘侗将他两位先生拿下诏狱吃了不少苦,还险些丢了性命。这小崽子心眼子小,一直记着呢,只碍于大局暂且不动他,总有一日借齐王之手收拾他。”
高历道:“怎么是借齐王之手?”
高芒笑道:“这是您三媳妇儿推算出来的。琮儿性子急,忍到能下手的时候必一刻忍不了立时下手。偏鲁国的位置,对平安州高大人和岭南王大人皆无用,没必要去谋他们的地盘或是旁物。齐国大、齐王兵强马壮财力雄厚且临近鲁国。”
高历思忖道:“既然鲁国离我平安州远,何故惹我?”
高芒道:“人家哪里惹你了?不过是往二哥后院塞了个女细作罢了。没听那黄鹂说么?以滋后用。平安州有两条商业街,银钱总是实在的。”
高历哼了一声:“刘侗堂堂武将只会些后院的手段,没的令人耻笑。”
高芒怔了怔,猛然抓了高历的手:“爹!”
高历瞧了他一眼:“做什么?”
“你方才说什么?”
高历道:“说刘侗堂堂武将只会使这般小手段,令人嗤笑。”
高芒摇头:“不是这个。爹漏了最要紧的。”
“嗯?”
高芒思忖着缓缓的道:“刘侗堂堂武将,只会些后院的手段。刘侗是个武将,怎么只会后院手段?刘侗一个武将,岂能想得出后院手段?后院手段当是女子所想。莫非鲁国如今是竟是女子当政么?”
高历略想了会子,点头到:“未必当政,至少说得上话。回头咱们也打发个探子去探探。芒儿,自打你成亲以来倒是愈发长进了。”高芒腼腆一笑。
爷俩又说了些旁的话,高芒便走了。
及到下午赵涂才进府求见高历,在外书房说了个把时辰,也不知说了些什么,高家兄弟三个皆不去打探。高历命将黄鹂送给赵涂,又说:“既然她家人俱在鲁国为质,咱们来日想个法子救出来便是。”赵涂连连作揖致谢。
高芒又使了心腹请得有本事的画师,假意说自家女孩儿貌丑偏爱上小赵先生、爱得发狂,故多使银钱烦劳他悄悄替小赵先生画幅画像。为了女孩儿名声,求画师千万保密。那画师信以为真,偷偷窥了赵涂容貌,替他好生画了出来。
贾琮将此画像与密信一封使人飞马传回京中给了龚鲲。另飞鸽传书给贾敘,告诉他鲁国的掌事人当中必有一女子。因忽然想起早年他们曾推断出刘侗身边必有说得上话的人是司徒磐手下,也顺手写了上去。
数日后,赵涂想娶黄鹂为妻,他父亲与叔父皆不肯答应;倒是他家中女眷都喜欢黄鹂,纷纷相劝。高芒闻信后,命人悄然将黄鹂的细作身份并曾受命勾搭高华贾琮悉数漏给了赵先生的儿媳妇。此女是个长舌妇,偷听得如此大消息还了得?不过半日功夫,赵家上下的女眷全知道了,到了晚上,男丁也全知道了。赵涂再想娶黄鹂,门儿都没有。
进进出出的大妯娌小姑子皆向这黄鹂冷嘲热讽,性子歹些的更是唾骂不止,还有出手打她的。黄鹂短短数日受尽委屈,日夜啼哭,又被赵涂之母骂做“作死的嚎哭鬼,只盼着败尽了赵家的运数,好回鲁国去向你主子复命去!”黄鹂如吃了满腹黄莲苦胆一般,偷偷寻了个没人之时悬梁自尽!亏得那日赵涂铺子里事儿少些,早回了会子家,将将把她救了下来。二人在屋里抱头痛哭,哭得风云色变,赵涂之母在外头指着院子里养的母鸡破口大骂,满口的污言秽语,声音之大直盖过了他两人的哭声。
终有一日,赵涂悄然收拾了几件行李,留书曰“有负大人隆恩,难违妻子情重”,走了。
高芒得报抚掌笑道:“好一尊瘟神,可算是送走了!”
正文 第256章
第 40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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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0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07 章
赵涂因耽迷女色,被一个鲁国女细作拐走了,高历伤心不已,赵先生更是愧疚万分。贾琮听说了,扯上高华去给高历插科打诨说笑话。
高历摆手道:“罢了,与你二人无干。”
贾琮道:“表叔,小侄觉得这是好事。小赵先生越是有本事,他来日就会越得表叔器重,知道平安州的机密也越多。偏他有这么个风流毛病,纵不被这个女子迷了、也会被那个女子勾了。那时候更麻烦。”
高历叹道:“可惜杀李先生之人查不出来。”
贾琮闻听心中一动,道:“怎么会查不出来?要不请大表哥查去,旧年他清查各处探子不是很厉害么。”
高历怅然道:“那回便有赵涂帮着他。”
贾琮“啊”了一声:“终究是赵先生教的好。要不烦劳赵先生一次?有个探子查不出来总是别扭。”
高历摇头道:“赵涂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叔父终究念的书少些。”
贾琮撇嘴道:“他念的书多也没见考个秀才,还不如那个李先生呢。”
高历又叹息不语。
贾琮拉着高华大声道:“看吧,这个就叫做别人家的孩子。”
高华忍笑接话道:“什么是别人家的孩子?”
“总有些爹妈看不见自家孩子之长而只见其短,看不见隔壁邻居家孩子之短而之见其长。我家老太太也是这样。”说得高历一皱眉,他熟视无睹。“我祖父分明是一员大将,老太太偏生重文不重武,对旁人家里会念书的孩子羡慕得要死。可怜的二表哥,在表叔眼里还不如一个考不上秀才、比你更贪恋美色的别人家的孩子。”
高历有些好笑,道:“小赵先生并非贪恋美色,不过是被她迷住了。”
贾琮扯了扯嘴角:“二表哥与我俱没被迷住。”
高历哼道:“你还小。”又看着高华,“起初黄鹂尚未在他身上下功夫,才下了一回功夫他便撑不住。”
高华辩道:“横竖我不会抛家弃主跟那女人私奔。”
贾琮忍不住望天:“表叔,您得多瞎才会喜欢一个跟细作私奔的……快醒醒,那不是你儿子哎~~那是赵先生家生的……额,还不是亲生的。哎呀!”贾琮跳了起来,“该不会那个赵涂是你私养的儿子吧!”
“胡说!”高历吹胡子瞪眼睛,“臭小子,不许瞎猜。赵涂虽糊涂,一心向学却是真的,可惜了。”
贾琮撇撇嘴,低声嘟囔道:“他若有心向学,必认得许多秀才,不然闭门造车必造不出来。不如去向其他秀才打探一番,此人学问如何?鬼才信有人考得取功名不去考!”
高华乃道:“倒是不必去打探他,可使人向他们打探一番李秀才。他既是个读书人,想必认识的读书人也多,保不齐能探出蛛丝马迹来。秀才见衙役难免有几分发怵,未必肯说实话。”
高历想了想道:“也好。”又说,“我亲自使人打探去,你忙你的。”
贾琮拿胳膊肘捅了捅高华:“啧啧,亲爹!”高华咧嘴直笑,高历又骂一声“臭小子。”
另一头,鸽子比人快,贾敘先收到了信儿,乃招了贾环过来笑道:“山东那位太后身边的素霓姑姑本是二十年前刘登喜帮着慧太妃埋下的钉子,为的是暗暗教导大皇子即今之鲁王,使他染上些太上皇不喜的性子,好帮着二皇子夺太子之位。”
贾环咂舌:“好家伙!若非山河大乱,大皇子这个嫡长子简直有死无生!”
可巧司徒磐近日都在使人打探“神盾局”,中有一人是先前刘登喜安插.进吴王下头的探子,贾敘知道、而司徒磐不知贾敘知道。贾敘遂与那人联络,转手将贾琮传来的两条消息卖给他假装是卖给吴王,并直言素霓姑姑背后之主为身在陈国的慧太妃。
此信自然是先到的贤王府。司徒磐大惊,不想区区绿林贼寇竟知道刘侗得力的部属里头有他的人!亏的他们不知名姓。因早知那素霓姑姑极得刘侗信任,他便信了这个“神盾局”七分。遂立时传信山东,使人暗查素霓之主是否真为慧太妃。次日吴王得报,只有“素霓”一条。
不久之后,龚鲲收到平安州来信,略惊了惊,先去寻朱桐打探赵涂之事。
朱桐一听便笑,问道:“这个赵涂是谁家在平安州收服的细作不是?”
龚鲲道:“何以见得?”
朱桐道:“谨言慎行,在老爷少爷跟前不肯掐尖露头还罢了,甚至在寻常管事跟前亦是一问三不知。依着他叔父的地位他哪里犯得着?”
龚鲲道:“他是养子,只怕不敢张扬。”
朱桐道:“他父无子,他叔父亦爱他若珍宝。谨慎过了便不实在,还日日扮出本分的模样来。我瞧着便不对。”
龚鲲叹道:“他倒不是谁收服的,乃是寻到的。”言罢将平安州来信递给朱桐。
朱桐接过来才看两眼便拧起眉。直看到后头,偏贾琮有那么两句话,“告诉龚老头的时候留神些,我恐他伤心,上年岁了禁不得这个。还有朱桐,当日白家不曾露给他半分口风,怕也会失落,说给他听时也巧妙些。”
龚鲲见他看完了有几分发愣,便道:“我这法子可巧妙?他们不曾露口风与你,你自己瞧出端倪来了。”
朱桐强笑道:“巧的紧。”旋即苦笑,“此人不曾露半分信儿给我。”
龚鲲道:“也未必是丁滁。”
朱桐摇了摇头,站起身来。龚鲲低头一笑,二人遂一道往龚三亦宅子去了。
龚老头自持伤势已好,偏龚鲲事事管着他,正烦闷呢,见了他二人没好气的先发一通脾气。他两个老老实实立在跟前听着,不敢吭声。龚三亦瞧着他们道:“怎么跟一对褪了毛的鸡似的?出什么事儿了?”二人互视几眼,朱桐推了推龚鲲。龚鲲不吭声,上前一步将信递了过去。
龚三亦接信从头细看,看完伸手向龚鲲要画像,展在案头辨认了半日,道:“虽长大许多,眉眼儿仍有几分当日丁滁的意思。”因思忖良久,两个晚辈不敢打扰。
龚三亦本是先义忠亲王的细作头子,他不察白家兄弟之意不过是信任他们罢了。今得了此讯,诸事一件件想来,漏洞百出。想了半日,抬头见龚鲲朱桐两个直勾勾盯着自己,问道:“还有何事?”
龚鲲含笑道:“您老没有气伤肝火吧。”
龚三亦哼道:“琮儿才多大点子?我老人家活了这么大岁数,走过的桥比你俩走过的路加起来都多。早先王爷坏事那几年,倒戈的投降的不在少数,这点子事儿算什么?”
龚鲲低头笑道:“在您老眼皮子底下弄鬼儿您老不是没察觉么……也算不得丢人,总归他们在岭南您老在京城,一时不查也是难免。”
龚三亦摆手道:“不查就是不查。我这么大年岁,近年又被你们养得懈怠了些,偶尔一个纰漏也是有的。”
龚鲲向朱桐一摊手:“瞧瞧!又变成我们的不是了。”
龚三亦哼道:“白令仪那老小子,想要个地盘并非什么坏事,他若来与我商议我保不齐还帮着他。既瞒着我悄悄动手也罢了,还巧言哄我。我老人家倒是时常哄人,极少被人哄的。”
龚鲲忙给他送茶道:“是是,您老消消气。他不过是想独占先义忠亲王留下的人物儿罢了。”
龚三亦接了茶道:“他占的还少么?我与他谁手上人多还两说呢。”
第 40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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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0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08 章
龚鲲道:“郡主是他养着,也算立了大功一件。”
龚三亦道:“平反之事全是琮儿的出力,他做了什么?”
龚鲲道:“您老先喝茶,过会子不得凉了么?”
龚三亦抬手饮尽了盏中的茶,再想白家那头的疏漏,有些事儿极为显而易见,越想越觉得丢人恼火。加之近日被龚鲲关得颇不痛快,一腔怒气悉数倾到白家哥俩头上去了。将茶盏子往案头一撂,扯开嗓子开始骂人,将白令仪从头到脚痛骂一遍,又骂了白令恩一个灰头土脸,足足骂了小半个时辰。
朱桐在旁使劲儿忍着笑,龚鲲扯了他一下低声道:“想笑就笑,三叔公一腔心思都在骂人上,听不见咱们笑。”
龚三亦当即瞪着他:“我听见了!”
朱桐当真笑了起来,龚鲲也笑,最末龚三亦也撑不住笑了。
龚鲲遂提笔给贾琮回信,告诉他老头儿虽觉得有几分挫颜面,心情尚好;并说赵涂委实有几分丁滁的模子,只是确定不得。
贾琮收信后忙与高芒商议,暗暗做些手段引高历自己去察觉赵涂与丁滁本是同一人。又立时放了第二只鸽子回京,贾敘得信大惊,旋即向施黎叹道:“纵然义忠亲王即位,白令恩可为大将,白令仪难及一品。兄弟二人皆非可成一方霸主之人,守着一个收金港聚宝盆何等自在!真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今番愈发不客气了,旋即卖给司徒磐的探子一条极贵的消息:先义忠亲王余部以岭南白家兄弟为首,依着香港发了大财,心思生变,想要块地盘,今盯上了山东。已派先京营节度使丁成武之子丁滁化名赵涂,假意扮作为刘侗营中女细作黄鹂美色所诱,投入鲁王帐下。此子奇才也。
司徒磐得信大笑,向幕僚道:“好极!这帮乱臣贼子若是不动,本王还不好动手。既这么着,我明儿去催他们快些替大哥平反。”
自打以先帝七子为首的七王暂且结盟,大明宫朝议好办了许多,这会子大半事物已然议定。今后每国都在京城安置使馆,有特使常驻京城议事,依着“谁出钱多谁决议权大”为本。各地官员俸禄由各国自出,也由各国自命。春闱延至明年,请几位大儒命题,殿试则由小圣人并两位王爷主持。两位王爷当中一位由秦吴楚蜀齐晋燕七王依着年庚轮流,另一位则是其余小国之主轮流。进士及第后,有心往各地做官的自去各国求职,有心做京官的则自往各部求职。六部等要紧的京官由诸国举荐、诸王特使商议。如有争执不下的,谁主公在这衙门出的钱多谁说了算。
三日后,小圣人下旨,替他的大伯父、先义忠亲王平反。义忠亲王余部也渐渐平反,里头就有白家、詹家与丁家。朝野震动、议论纷纷。反对的老儒生自然少不了,只是没人搭理。龚三亦闻报笑道:“好慢!果然朝中无人不好办事。”龚鲲便陪着他大醉了一回。
转眼间进了四月底,平安州的贾迎春要生产了。贾琮高芒二人在院子里头急的团团转。迎春正疼的了不得,忽听外头有打斗之声,忙命人出去查看。不一会子潘又安家的哭笑不得进来回道:“芒三爷与琮三爷耐不住性子,说是活动活动筋骨,正在院中打斗耍子呢。”
迎春平素性情安静;因有了身孕,脾气大了些;她弟弟亲过来撑腰,脾气又大了些。不禁骂道:“安安静静的岂不好?打什么呢?没的带坏了孩子!一个爹爹一个舅舅皆不知事!让他们老实坐着!”话音刚落,又发动了。她借着怒气一使劲儿,稳婆在旁帮着喊了几声——孩子出来了!
那不知事的一个爹爹一个舅舅耳朵都挂在产房里,听见婴孩啼哭声响亮,登时撇下对手奔向门口,齐声大喊“生了么?”
稳婆在里头喊道:“恭喜三爷贺喜三爷!三奶奶生了一位胖乎乎的小少爷!”
“嗷——”“嗷——”门口传来两声狼嚎。贾琮高芒吼完了都想往里冲,让门口守着的婆子媳妇死死拦住。他二人冲了几回冲不进去,急的跳脚。贾琮向高芒使了个眼色,二人转身撤回院中接着交手。
里头迎春因身子骨儿极好,虽累的紧,见孩子生了且是个儿子,心下大定。稳婆刚替她收拾停妥,潘又安家的又笑着近前来道:“奶奶,两位三爷又打上了!”迎春立起眉眼来正要撒火,只听房门口一阵大乱,那两位不知事的三爷竟趁人不备冲进来了!可巧撞在迎春的气头上,顾不得才刚生完孩子,哑着嗓子便骂。
谁还听她说了什么?一个傻爹爹一个傻舅舅,围着新出世的孩子傻笑。趁潘又安家的送上补汤堵住迎春嘴的空当儿,贾琮愣头青的冒出来一句:“姐姐竟还有力气骂人!可见外甥 第257章
平安州节度使高历喜获孙儿,取名高祈。他舅舅贾琮见外甥胖乎乎的,送了个乳名团团。转眼到了洗三,众人都知道此子乃是高家与荣国府联姻之果,庆贺者踏破门槛。
不曾想京中的司徒磐也送了份厚礼来。来使跟贾琮闲聊会子,贾琮方知,贤王府十几日前已经正式换了匾额,改做燕王府了。贾琮忙就在案头取了茶来道:“以茶代酒,恭喜王爷。”使者笑道:“同喜同喜。”
因两条商业街都刚开始营业不久,这会子聚集来平安州查看的各色商贾极多。高家也趁小少爷洗三的热闹场子暗暗传出消息去,平安州不查私盐!商贾们当面皆打躬作揖的神色不显,心底早如一锅锅的滚油炸开了,忙不跌四处寻人核实可是真的。与高家沾边的各色人物都说是真的。高大人因找到了极大的私盐源头,高家预备亲做私盐生意。非但不查,凡是私盐一律发正经的盐引子。不止是盐,连他们海货街陆货街的货品也一样。说着还使了个眼色。谁都不是傻子,这意思显见就是平安州的那两条街虽是贩货的,也可帮人将黑货洗白。此信传出可了不得了,一夜之间跑出去许多快马、飞出去许多鸽子。
燕王来使也特寻贾琮打探,贾琮笑道:“这两招都是我出的。”
那使者道:“三爷何故出这般招数?”
贾琮道:“我老子在南边呢,我哥哥寻到了一个老盐工,有极妙的晒盐方子可出好盐,预备送来平安州售卖。再有,销赃这种事,大家一起干比几家单干要好些,所谓法不责众,理也不责众的。”
使者苦笑道:“你们家还不够钱使么?这些年海货也赚够了。”
贾琮哼道:“交给国库八十万两呢,哪里是三年五年能赚回来的。”
使者无奈摇头。
贾琮道:“这是个好事。我家能卖的,燕王也能卖不是?”
使者笑道:“三爷打的便是这个算盘么?燕王齐王蜀王诸位都能卖。”
贾琮道:“天下已乱,官道如匪道;而盗亦有道,虽乱有治。与其四处开着销赃洗钱的小铺子,不如就将平安州当作一只洗白池。肉在锅里,大家都有汤喝。离京城还近,诸事方便。”
这话本是“运货方便”的意思,听在那使者耳中便另有其意。平安州离京城近,且三面皆是燕王的地盘,来日收归燕国治下极方便。乃连连捻须点头,道:“三爷自有道理。”
贾琮在高家直混到团团满月,看迎春与外甥诸事皆好,又恳请御医并四位医女再多留两个月。那两位御医横竖已经在平安州呆了许久,又知道贾三爷出手大方、深得燕王宠信,都应了。唯有接生婆再用不着,贾琮领着她们慢悠悠的回京去了。
回到荣国府门口才刚下马,有小子上前来打千儿笑道:“恭喜三爷当了舅舅!”
贾琮笑眯眯赏了他十辆银子,又问:“环三爷可在府里不曾?”
那小子道:“环三爷本不曾出府,午饭前得了一个信儿急忙忙走了,说是看热闹去,小的也不知去哪儿了。”
贾琮奇道:“看什么热闹?”乃回到梨香院。
起.点迎了出来道:“三爷可见过老太太了不曾?”
贾琮道:“没来得及。幺儿哥哥呢?”
起.点道:“才柳家来送信说柳二奶奶生了位小姐,他们都过去凑热闹了。”
贾琮击掌道:“是了!柳二嫂子也差不离这些日子生产。我也瞧瞧去。”转身就走。
起.点一把拽住:“梳洗阵子换件衣裳再去!才生的孩子娇贵,你这一身尘土的怎好过去。”
贾琮无奈,只得回来急忙忙洗把脸换件干净衣裳,拍马一径往柳家去,给贾母贾政请安的事儿早忘了。
柳湘莲喜得千金,自然是欢喜无比。那孩子因在母亲腹内养的好,又晚产了几日,才生下来便白白胖胖的极好看。这会子刚吃饱了在睡觉,她爹抱在手里怎么瞧都好,瞧着瞧着又有几分舍不得,向他小舅子道:“这么乖巧的女儿早晚要嫁给旁人去,可如何是好。”秦钟登时笑喷了茶。
一时贾琮赶过来,哥几个来不及说起两边之事,都围着柳湘莲瞧他的傻样。柳湘莲哼道:“你们一个个都等着瞧!早晚有和我一般的时候!”
贾琮因问:“二嫂子可好?柳二哥去瞧了不曾?”
柳湘莲道:“那些产婆媳妇子说是男人不许进产房,堵在门口我进不去!”
贾琮道:“听她们鬼扯!不知哪里来的奇怪规矩,都是些三姑六婆瞎掰的。上个月我姐姐生孩子,我与姐夫都进去了。我不过随口说了声小外甥哭声大、来日保不齐是个小霸王,我姐姐刚生产完都还有力气骂我。”
第 40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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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0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09 章
朱桐看着他啼笑皆非:“哪有跟孩子娘说这个的!”
贾琮做了个鬼脸儿,又说:“女子生产极艰难、又危险,跟咱们男人打仗似的。柳二哥若去看二嫂子,她心里必安定舒服些。秦钟你也去。”
秦钟犹豫道:“只怕我爹不肯……”
贾琮横了他一眼:“哪儿二货会告诉你爹?要不引着你爹看外孙女去,包管他没功夫留神你上哪儿去了。”
秦钟听了觉得可行,果然引着他老子瞧孩子去了,自己跟着柳湘莲。柳湘莲直扒拉开几个守门的媳妇子撞进屋里。
秦可卿自打昨儿半夜便发动,直至今天早上才生产,实在累的紧,这会子已睡着了。他两个便在旁瞧了半日,又问了问守着的稳婆大夫,都说无碍,只歇足几日便好。秦钟恐怕他老子察觉,先出去了;柳湘莲便握着他媳妇儿的手直守到她醒来。秦可卿虽醒了,仍没多少力气,见丈夫在身边,只轻轻一笑。虽较之往日胖了许多,仍是个绝色胖美人。柳湘莲仿佛瞧见了多年前太平镖局那位美丽婀娜的秦娘子,一颗心顿时填的满满的,喃喃道:“我柳湘莲何德何能得此佳妇……”一壁说着,眼中不觉垂下泪来。
次日贾琮等人先去见龚三亦。因他在平安州时朝廷已替詹家已平反,遂问他们可要改回本姓。龚三亦摆手道:“无须惹事,家里头知道就好。”乃又道,“白令仪你不用管他。”
贾琮道:“我才不管他呢。我们家还得从香港做海货,与他闹翻作甚?”
龚三亦道:“横竖那头的事儿我处置。”
“是是,您老说了算。”
龚三亦又看朱桐:“你可还回岭南去不回?”
朱桐道:“柳二奶奶养完了孩子怕是要接回我手上那些事,我可还有事儿做么?”
龚三亦道:“事儿多了去了,你给我打下手。”
“是是,您老说了算。”
贾琮笑道:“我还恐怕您老人家伤心,合着您比往日更精神了些。”
龚鲲道:“与人斗其乐无穷。他这几年闲了,故此没精神。如今又有事儿做,岂能不来力气?”众人都笑起来。至此算是将朱桐彻底搞到手了。
遂又细问京中之事。王爷们朝议已毕,已有数位离京回国了。如今最不满的便是旧年让方雄抄了家那些公侯。家中被劫掠一空,虽发还了些产业,根本撑不住他们平素的日子。有爵位的人家,朝廷每年都有岁银俸禄。如今朝廷只剩下一个空壳子,没人肯平白发他们银钱。司徒磐府门口已改作燕王,自然不会给的;小圣人不过傀儡罢了,连内库都说了不算。有几家急了眼,联手上礼部去闹。礼部尚书两手一摊:“上头不给我银子,我上哪里变去?各位纵将我礼部大堂拆了也没用。不如去宫门,王爷们不是正议事的么?”真有几个愣头青去宫门闹事,非但没人搭理,还悉数让御林军拿下大狱。爵位一物,已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
他们乃商议了整整一日各色事物,直至晚上方得空赶到小花枝巷见贾敘。进去一瞧,贾敘胳膊上竟然挂了彩,贾琮大奇:“五叔这是怎么了?”
贾环在旁哈哈大笑:“翻船了!”
贾敘哼道:“不留神罢了。”贾环又笑。贾敘乃指着屋里一个柜子向贾琮道,“喏,你要的东西,替你弄来了。”
贾琮怔了怔:“什么?”
“自己看。”
贾琮打开柜子一瞧,里头放着数个木头匣子。将匣子取出来搁在案上打开,匣中藏着许多册子。他随手翻开一本,惊喜喊道:“图纸!火器图纸!”
贾敘道:“戴权也知道太上皇大势已去,只说请你照看些他的儿子。”
贾琮道:“我家全儿我自会好生养活,庐王那是环哥哥的小舅子他会照看,小圣人只怕谁都没法子。其余几位大些的,各有本事,轮不到我来照看。”
半晌,贾敘叹了一声:“你照看好七皇子便已对得住太上皇了。”
贾琮顾不上留神他老人家慨叹万分,拿着那些图册子喜之不尽:“有了这些,再等杨将军劫了西洋的人过来,与大姐姐学院里的一道研究。多下些功夫,争取走在世界前列才好。”
贾敘问道:“什么劫西洋人?”
贾琮嘿嘿一笑:“西洋人也擅造火器,台湾府有位将军已去西洋了,他是专门去请火器人才的,若不肯来便馄饨板刀面伺候。”
贾敘怔了片刻,指着他忍俊不禁道:“哪有这般无赖的。”
贾琮道:“五叔,你少说了半句话。”
“什么?”
“不过我喜欢!”
贾敘立明其意,道:“哪有这般无赖的,不过我喜欢。”叔侄三人放声大笑。
贾敘忽然对台湾府之事有了兴致,问他们那边如何。贾琮道:“实在难说明白,五叔若没要紧事,同我去一回便是。这次我还要带林姑父过去,有你在安全许多。”
贾敘道:“我这里事儿极多,你忧心路上安危,让陈丫头同你去,她功夫了得。”贾琮应了一声,他又皱眉道,“你想带林如海去台湾?”
“嗯。”贾琮道,“旧年说好了,等科举的事儿尘埃落定他就去。林姐姐还在那边呢,他只得那一个女儿,不跟着她跟着谁去?”
贾敘道:“你还罢了,林海未必走的了。”
“嗯?”
贾敘冷冷的说:“司徒磐我是知道的。林海府里自打二月份就日日有人求见,虽都见不着,司徒磐必忧心万一他被谁说动、往别处去。尤其陈王锲而不舍,这会子人还没离京呢。人才与颜面他皆失不得。林府外头必有人盯着,不信你让陈丫头去走一遭查看一番。”
贾琮闻听皱了皱眉头:“哄司徒磐让我带他走倒是不难,只是他心里未必痛快、日后甚至会起疑心。这会子我还不想惹他。”
贾环在旁道:“不哄他带林姑父走也不难。”
贾敘翘起腿来:“横竖你们这几个小子多的是鬼主意,我老人家也懒得管。”
他们又说了半日京中与平安州之事,过了三更两个侄儿才告辞。
才一出门,贾琮便问:“五叔脸上是怎么回事?”
贾环低声笑道:“前儿个五叔亲出门做生意……”只听里头一声断喝“环哥儿闭嘴!”吓得贾环不敢说了。
后头数日贾琮拜会京中各色人等,林海苏铮自不必说,还有冯紫英薛蟠等人也一一相见。
及去见秦三姑的时候,她乃得意道:“那个神盾局中人本事不过尔尔。”贾琮“咦”了一声。秦三姑道,“这些日子诸王都在京中,他们竟赶集似的!忙不迭的做生意。起初还谨慎些,后来愈发随意起来。前几日晋王寻他们买消息,当我逮了个正着!”
贾琮猛然想起贾敘胳膊上的伤来,兴致勃勃问道:“三姑姐姐可是拿住他们了?”
秦三姑叹道:“倒是不曾拿住,只搅了他们的局,将晋王的探子拿住问了些话,并伤了一个神盾局的人。”
第 40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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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1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10 章
贾琮道:“晋王岂不要寻你麻烦么?”
秦三姑含笑道:“他们知道我是谁?只做市井械斗罢了。”
贾琮撇嘴道:“那有何用,改明儿他们换个人换个地方照样做生意……你还那么高兴。”
秦三姑神采奕奕道:“你懂得什么?那人功夫比我强些,让我施计围得无处可逃,唯有从屋顶强行撤走。”说着她又笑起来,“功夫高又如何?还不是关门打狗。”
她统共只见过神盾局一个人,便是贾敘。那关门打的狗不是他是谁?贾琮忍不住哈哈大笑。秦三姑以为他是替自己爽快,也笑起来。
正文 第258章
京中诸事已定,贾琮走街串巷跟许多王爷混了个脸熟之后,预备同龚鲲等人一道回南,林海府中也在预备着行李。因林府闭门谢客已久,虽日日有人凑上来打扰,里头的信儿并无传出。
这一日,林海在书房喝茶,门子进来回道:“有人送来一封信,只说悄悄交给老爷,要紧要紧。”林海拆信一瞧,思忖片刻,便命人换衣裳出门去。偏他一个人没带,自己骑着马走了。过了晚饭时分有个小子来送信,说他是苏铮大人家使来的,林大人吃醉了,要与他们老爷秉烛夜谈,明儿一早送回来。
次日直至下午也不见林海回来,亦不得报信,便往苏铮府上去问问。谁知苏家的人说林大人不曾来过!林家的小子大惊,忙求见苏大人。因贾琮贾维斯快要离京了,哥仨都在苏家哄老头,闻报大惊,都问:“他昨日可说过见谁去了?”那小子只说不知。
苏铮立时说:“如今打他主意的不少,有讲理的有不讲理的,快些去找!”
三贾急忙赶去林府,在书房寻到了那封信。上头写着:“有私事一言难尽,恳乞先生独身来翰林院藏书阁一会。”
贾琮皱眉道:“翰林院藏书阁?哪有约会选那儿的。”因问林府的人。
杨嵩悔断了肠子。昨日他可巧有点子事儿出去了,特叮嘱过众人小心照看门户,谁想到他们大人竟让人哄出门去了。立时奔往翰林院而去。
到了翰林院,门子说林大人昨日上午去过,却不曾见他出去,他还纳闷儿呢。众人吓得脸都变色了,立时往藏书阁细细搜查,皆寻不着人。
贾琮拍了拍胸口颤声道:“这会子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翰林院的人很多,总有哪位大人看见过姑父。他这会子的官衔是翰林学士不是?”
陪着他们一道进来的门子道:“这位爷不知道,翰林院今非昔比。自打方雄之乱以来,这衙门常空荡荡没有人的,诸位大人多半在家里度日,不来翰林院了。”
“那可有时常来的?”
门子道:“极少,多半是去藏。”
杨嵩道:“我这就挨家挨户查问去。”
贾琮又将那信细端详了半日,收入怀中:“我回苏先生家问问他可认得这字迹不曾。”
乃袖了那书信回到苏府,苏铮见那字乃是端端正正的魏隶,皱眉道:“字儿倒是不认得。想来是如海认识的人。”
贾琮道:“您老好生想想?”苏铮又瞧了半日,仍说不认得。
无奈,贾琮等人挨个儿砸开翰林院诸位学士的大门去问,特详问了当日来过翰林院的那几位,比对人家翰林大人的笔迹。偏他们也不是什么笔迹鉴定专家,那字又是魏隶,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昨日到过翰林院的有九位,进过藏书阁的有七位,连藏书阁看门的老头儿算在内个个细查,都与林海不相干。众人急的了不得。
此事旋即惊动了司徒磐,立命冯紫英去荣国府问问。直到天黑尽了他们哥几个才回来,一看冯紫英便拿着那信问他可认得。冯紫英瞧了也说辨不出来。因恐有旁的王爷将林海劫走,他忙赶去向燕王回报了。
司徒磐遂命下头全力查找,扭头一看秦三姑闲的很,问道:“依着三姑看是谁弄走的林海?”
秦三姑道:“不知,诸王有一多半想请林大人回国的。只是琮儿那小子机灵。除了他老子,最敬重的便是林大人,林大人丢了他必能想法子找回来。”连进了诏狱他都能弄出来。“王爷不必着急,咱们坐着等便是。”
司徒磐不觉笑道:“说的也对,横竖他比咱们急。”
果然,第二天他们又重新搜罗了一遍翰林院藏书阁,在房梁上发现了许多脚印子并衣衫擦过的痕迹,又在一个书架子底下寻到了一小片仿佛是什么点心的碎片。因拿着那碎片寻人辨认,有个做炊饼的大爷认出来了,说是山东煎饼,山东人的寻常干粮,那边谁都吃。
贾琮当即跑去冯紫英家求他相助,查查看这几日可有可疑的人或车马往山东去。不多时有守着南边城门的来报,说林海不见的第二天一大早,有人驾着马车在城门口候着开门,门一开就走了。那车夫说是来京中采买老太君寿礼,今已迟了两日,再不赶着送回去怕是要耽误日子。几个人是山东口音。
贾琮跌足道:“那贼人根本不是当日去过翰林院的学士!必定是个绿林贼子。横竖如今翰林院没什么人,他趁夜设法躲进去,在里头过夜!我姑父到了之后八成被他迷昏或是打倒。他一整日仍是躲藏在里头,吃煎饼充饥。我姑父怕是饿了一整日!晚上又设法带那老头儿离开。他的同伙冒充苏家的人哄过了林家一夜。因恐怕事情败露,次日一早等着开城门就走。”
忙细问那车夫是何等模样,守城门的也记不大清,只将记得的告诉他了。贾琮贾维斯二人当即回府,带上一群兄弟出南门拍马追去。
足有大半个月的功夫,荣国府收到马行传来的信儿,林海找到了。贾环苏铮等人长出了一口气。
又等了三四天方有详尽的长信寄回来。原来贾琮他们刚出京时还向官道上卖茶水干粮的打探到了那马车,不久便失了音讯,遂愈发肯定林海在他们手上,只是换了车马行装。因实在找不到人,猜测他们恐有追兵,先藏匿起来了,以待追兵松懈或是追过去再走。便拍马先行,守在由京城入山东的关口沧州。果然,十几天后,沧州来了一群木材贩子,被贾维斯看出破绽,救回林海。
原来那给林海写信的乃是他从前在苏州认得的一位故交,投了山东都指挥使刘侗。刘侗有心请林海去鲁国任职,林海岂能过去?使人上门无数次皆见不到人,送的礼也没收。那故交便出了这么个诱他离府的主意,以模糊之意寄书。林海恐他有难言之隐,果真一个人去了翰林院藏书阁。
其余多半如贾琮所猜。在藏书阁等林海的根本不是那故交,而是刘侗请来的两个绿林高手。林海到了藏书阁后因不见那故人,以为他还没到,自己先取了本书瞧着。旋即被一个绿林贼人以手刀打晕藏于梁上。后来一整日,藏书阁先后有数名翰林大人进来,没一个抬头往上看的,他们平安无恙。入夜后那绿林贼人方将他背在背上带走,塞在马车之中。才出京不久,他们改扮作木材贩子,将林海软禁于一处农家小院子,对老头倒是伺候得颇为周到。十日后从新上路,让贾琮贾维斯哥俩在沧州截住了。两伙人打斗了半日,从客栈打到街面上。刘侗的人本不是对手,因有一个无耻之徒将林海拿住为质,两拨人移步城外。终是贾琮跟他们谈判,答应放他们走、留下林海,方将人救出。
师徒三人回到沧州城休整了两日。林海心下烦闷不想回京,那哥俩问他想去哪儿,林海道想回苏州瞧瞧。故此他们暂且不回京了,陪着老头儿往苏州溜溜。
京中众人也便安心了,杨嵩得信立时命人预备好快马,他要赶往苏州。
贾环道:“倘是幺儿哥哥并琮儿去苏州必然走的极快。如今要陪着林姑父,他们想必是慢慢悠悠的闲逛。杨大哥若快马过去,还不定在苏州等多久呢。横竖他们又不是贼人,不会藏匿行迹,杨大哥不如先去沧州,向人打探着他们走哪条路,跟着追过去也便宜。”
杨嵩一想也对,乃背了个包袱星夜飞马赶往沧州去了。
沧州离京城不远。贾琮他们守株待兔之事,司徒磐早得了下头的人传信,还笑说这两个小子果然不笨。后他们在街头械斗也有详报,只是烦闷林海竟要往苏州去!本想着朝中诸事都已大略有了出路,科举也延至明年,还盘算请他出题呢。事已至此也没法子,只盼着他在苏州略逛逛便回来,想来吴王他也看不上。也不知能赶上春闱不能。
又过了些时日,有探子送信过来,贾琮贾维斯跟着林海到了苏州,杨嵩亦在进城之列,一行人已住进了林家老宅。不久后贾环收到书信,他们不回京了,预备直去台湾府瞧林黛玉去,林海命他上林府拿些东西。贾环遂明目张胆的从林府运送林海的早已打点好的行装,托贾氏马行一径送走了。
台湾本来就远,还有个林海的独养女儿,一年半载哪里回的来?春闱不必说是指望不上了。司徒磐心中一腔不痛快多半丢去刘侗头上,另有小半丢给了陈王。当日若非他想强娶林海之女,那女孩儿何至于躲到海角天边去!她在京中,便可从自家儿孙亲眷里头挑个好个与林海结亲,万事皆好。又一想,好歹台湾府是贾家的地盘,总比让旁人弄去了好些,心下畅快了几分。
秦三姑听说了,过来向他含笑道:“王爷不必烦闷,林大人这趟去未必是坏事。”
司徒磐道:“三姑有何高见?”
秦三姑道:“林大人之女不小了。算起来,该有十七了吧。”
司徒磐一怔:“林海要嫁女?”
秦三姑点头道:“怕是去同贾赦商议去了。虽不知会择定何人,横竖不会是陈王。林海亦可随心择婿。”
司徒磐思忖半日,问道:“你觉得他会择什么样的女婿。”
秦三姑道:“必不是天家之子。台湾甚至岭南那边皆为蛮荒之地,纵有人才也多为武将,林大人这大儒难以择婿。且看明年春闱有什么好人物没有,我若是林大人会将女儿带回京中来。”
司徒磐大喜:“春闱拔尖儿的人物都留在京中任他挑!”乃放下心来。
第 4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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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1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11 章
给林海写信的自然不是什么苏州故交,而是盘龙山绿林贼首葛樵。林海教过葛樵一阵子,认得他的字,以为他是太平镖局的年轻镖师。他见了那书信后,颇为诧异葛樵怎么与翰林院扯上关联。因他深信此子淳善好学,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翰林院在林海心中又安全的紧,便依言只身过去了,不想遭了人暗算。
苏铮也认得葛樵的字,只是贾琮将信放入怀中再拿出来的时候已换了一封旁人写的。
在沧州唱了一出救人大戏后,贾琮便撺掇林老头儿领他们去苏州玩会子,只说是京中烦闷、横竖天下大事已有眉目、不如四处走走散散心。林海当时尚且不明白葛樵的信怎么会落到绑匪手中,贾琮说葛樵出门去西北保镖去了,又哄他大约是仿写的。林海将信将疑。
离开沧州两日后,这群人宿在一处小镇上,晚饭吃了当地颇有名的菜品且味道不错。贾琮瞧林海心情颇好,方笑嘻嘻的凑上前说了实话:“姑父,把你绑票这事儿是我们干的。”
林海瞧着他淡淡的说:“我早有疑心。依着你的性子岂能白白放那群人走?”
贾琮做了个鬼脸儿道:“先瞒过自己人,才能瞒过旁人。因恐怕您老人家露馅,回沧州城时被燕王的探子瞧出破绽来,故此这会子才告诉您。”
林海怔了怔。
贾琮道:“燕王实在看得起您老人家,林府正门外头有七 第259章
话说林海领着两个弟子回到苏州老宅,逛逛街市、走走园林,颇为自在。奈何才自在数日,便有人上门骚扰。吴王派了个幕僚过来探口风。龚鲲快马回台湾送火器图纸去了,贾维斯程驰皆不擅交往这些狐狸,林海在后头耍脾气玩儿,贾琮只得自己出来应付那幕僚。
他瞧着那人抿嘴道:“我姑父只是来回忆下从前住过的地方,抒发情怀忆苦思甜,这会子并无跟哪位王爷混的意思,吴王还是别来打扰他的好。若委实想使人过来套近乎,也莫要直勾勾的派个幕僚过来。有性子模样才学对我姑父脾气的书生,偶尔在街头遇上了,讲个诗说个文还好些。”
那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多谢指教!”乃立时走了。回去喜滋滋向吴王回道:“贾家这个琮三爷倒是有向着王爷的意思。”吴王大喜。
三日后,林海领着几个京中来的土豹子去逛狮子林,偶遇一位青衣秀才,可巧是京城人氏,特往南边来游历的。儒雅谦恭、腹有经纶,与林海闲谈得颇为投机。自打他与林海凑成一路,同行的一位小厮便神情肃然。
贾琮见了有些奇怪,悄悄拉了拉扮作男装的起.点:“喂,你认识那人?”
起.点眉头动了动。
贾琮指着她的脸道:“绷的太紧,一副‘姑奶奶不认识他’的架势。实在是因为认识吧。”
起.点强勾起嘴角,实在没有半分笑意,道:“果真瞒不过三爷的眼。不过他倒是不认识我。”
“哈?”
“此人姓陈名瑞文。”
“这个名字好耳熟。”贾琮皱了皱眉头,忽想起来了,大惊:“齐国府!齐国公陈翼之孙、世袭三品威震将军陈瑞文!他是你堂兄?怎么不是个将军是个书生?”
起.点道:“将军不过是世袭的头衔罢了。陈瑞文自幼饱读诗书,学问非凡,比贵府政老爷强的多。这个秀才是他自己考来的,若想中举也不在话下。”贾琮嘿嘿一笑。她顿了顿,轻轻的说,“他是我亲哥哥。”
“哦。”贾琮瞧了她一眼,“你也是姨娘养的。”
“我是太太养的。”
“……不会吧!你是齐国府的嫡小姐!而且是长房嫡小姐!”贾琮张大了嘴,半日才说,“我明白了,你母亲大约是继室,陈瑞文的后妈。”
起.点淡然道:“非也。我们同父同母,不过他大了我十四岁罢了。”
“…………”贾琮忽觉没话可说了。又捱了半晌,嘀咕道,“怎么可能……他想气死亲娘么?不对,他只大你十几岁,你被刘登喜拐走的时候他至多刚弱冠吧,说了不算。喂,我说陈大小姐,你这笔帐不该算到他头上才是。做主的是令尊吧,还是令祖父?”
“家兄自幼天赋秉异,那会子已能做主了。”过了片刻,她又道,“我进宫的时候,祖母、父亲、母亲、兄弟姐妹,齐国府阖府上下一片欢畅,日夜盼着我好生服侍慧妃娘娘,没有功劳也必有苦劳。来日二皇子被立为太子,我纵得不了一个皇后,少说也得是一个宠妃。”又顿了顿,“只是我那乳母背着人偷偷哭了几声,竟被撵了出去。”
贾琮打了个冷颤,实在寻不出安慰之词来。二人便冷了场。
静了许久,起.点幽幽道:“究其根本,不过我是个女孩儿罢了。纵然在府里养大,来日出嫁还不是替兄弟们拉拢婆家或人才使的,如今这般还好些。”
贾琮拍了拍她的肩膀:“其实我家大姐姐也是一样的,老祖宗、二叔二婶当年送她进宫也是为了这个。只不过她比你稍稍强些,几个兄弟皆重手足。投胎是一门技术活。有人遇到将孩子爱若掌珠的爹——你看林姑父,就会有人遇到你爹与我二叔那样的爹。亏的你聪明,没走后宫那条路。不然,纵然仗着容貌与聪慧得了陈王的宠,也是一衣一食全托在他身上,日子得过得多憋屈。故此你瞧,自己努力些总比认命强。”
起.点轻叹一声,喃喃道:“是了,靠自己总比靠旁人好些。”
“偏心眼的父母古而有之,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贾琮抬头往南边瞧,“我都疑心我爹不是老太太亲生的呢。重男轻女也是个历史惯性,数十年甚至数百年都没法子解决,谁让一家子的男人遗传同一条Y染色体呢。”
起.点笑道:“三爷又拿些听不懂的词儿来糊弄我。”
贾琮讪讪的道:“不用戳破吧,我这也是好心不是?其实你不用费心力去报复陈瑞文,只别管他,当作不相干的人,保不齐天报应比人报应周全。你看我家老祖宗,如今这般日夜担惊受怕的何等折磨,五叔当年若仗剑入府只怕她还痛快些。”
起.点垂头道:“我也不稀罕报复他。如今那府里也败落了,他不过一介书生,拿什么本事养活那一大家子?不然,何须跑到南边讨生活。”
贾琮眨眨眼:“要不,你揍他一顿出气?”
起.点摇了摇头:“他经不得我一招。”
贾琮呵呵直笑。过了会子又问:“说起来,陈大姐你叫什么?”
“从前叫做陈瑞锦。”
贾琮撇嘴道:“好大众化的名儿,叫这个的满大街都是。”过了会子,实在忍不住低声嘀咕,“这名字真的好土……”
起.点略勾了勾嘴角。抬眼看林海陈瑞文等人已转过假山后头去了,他两个赶忙紧走几步跟上。
这一日林海颇为尽兴,游玩之后又邀陈瑞文一道饮酒论诗,还请他得空来林府坐坐。
第 4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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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1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12 章
陈瑞文倒不着急,三日后才来了,还捧了坛好酒。一老一少坐在花园临水的小亭中谈天说地,陈瑞文使尽了浑身解数哄得林海哈哈大笑。
起.点悄悄向贾琮道:“失宠了,你可妒忌?”
贾琮贼兮兮道:“本来就是我给吴王出的主意,让他挑个人来哄哄老爷子。这一路上老头儿可难伺候了,陈先生既来了,烦劳他先替我们干几天。林姑父再喜欢他,能喜欢过我们去?林姐姐还在台湾呢。”
起.点啼笑皆非。
一时陈瑞文离席说要小解,林海命人领着他去,他摆手道:“何必多事,小哥儿指点个方位便是。”
在旁伺候的小厮便指给他如何如何寻到茅房,陈瑞文挽了挽袖子依言走了。转过假山石头堆子,却不曾去茅厕,而是顺着回廊快步走到骑楼下头。
起.点正坐在这儿发愣,见了他忙起身垂头道:“这位大爷可是走错路了?”
陈瑞文红了眼圈儿,颤声喊道:“四妹妹!”
起.点一怔。
陈瑞文便去拉她的手,起.点身子一闪躲过了:“大爷请自重。”
陈瑞文急道:“四妹妹不认得我了?我是你大哥!这些年我们使了许多法子去慧妃那儿打探皆求不到你的信儿。近日亦往陈国去查访,也是音讯皆无。不想你竟跟了林大人。”
起.点茫然道:“我不认得大爷。”
陈瑞文直跺脚:“你可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起.点道:“我叫瑞锦。”
“正是!”陈瑞文使劲儿点头,“姓什么可还记得么?”
起.点摇了摇头:“打记事起我便唯有名字,没有姓氏。”
陈瑞文又急了:“岂能不记得!你姓陈的。”
起.点仍是茫然:“不记得。”
陈瑞文嗐道:“怪道呢,始终寻不着你,竟是忘记了!”又问,“你不是跟着慧太妃的么?如何不在陈国却到了林大人家中?”
起.点垂头道:“还望大爷休要胡乱打探我林府家事。”
陈瑞文急的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儿,口里念到:“如何是好!三日前在狮子林我便认出你来,可好生欢喜了一阵子的,想着天下竟有如此巧事!可是天助我也不是?只是那会子寻不着机会同你说体己话罢了。你三姐姐还惦念你呢。”
起.点扭头去看亭子里的林海,陈瑞文方想起来他是扮作小解过来的,忙说:“我先回林大人那儿去,四妹妹,你好生想想,好生回忆回忆!当日府里送你到那天下最尊贵之处去可没少打点的。我来见你的事儿暂且莫要告诉林大人!”言罢急匆匆往林海那儿回去,起.点向他翩然行了个万福。
过了几日,陈瑞文又来了。这回先是哄了林海半日,将老头儿哄倦歇午觉去了,方溜过去找起.点。起.点在花墙下头拿针线穿蔷薇花儿,见他来了便敛了敛衣襟站起来。这回陈瑞文有功夫了,往起.点跟前一坐,先将齐国府众人从上到下细细描绘了一回,又说了起.点左肩上的一颗红痣,并后颈的一块小胎记。起.点便假意惊诧了一阵子,还摸了摸肩头。
陈瑞文恳且道:“四妹妹,我实在是你亲哥哥!你还不信么?”见她依然踌躇,又道,“父亲母亲皆想念你的紧,我已快马传信回去了。”
起.点低声道:“我实在不记得。”
陈瑞文道:“小时候你爬上撷露阁门前那株桃树折花枝子,好悬摔下来,还是你乳母几步蹿上去接住了你,可还记得么?”
起.点恍了恍神,喃喃道:“仿佛有这么一桩事儿。”
“你想起来了!可好了!”陈瑞文欢喜道,“家里人都还记得么?你三姐姐还记得么?”
起.点又迷糊了:“三姐姐……三姐姐……”
陈瑞文拍掌笑道:“从前阖府都当你最是个有福的,如今看来,她才是个有福的。三丫头已入了吴王府中。”
起.点一惊:“吴王?”
“正是。”陈瑞文笑开了眉眼,“甚是得吴王宠爱,早晚能得个妃位。”
起.点眨眨眼:“吴王不是儿子都成亲了么!那得多大岁数!”
陈瑞文摆手道:“男人么,岁数算什么。吴王贤明仁义,占尽江南富庶之地,乃是诸王当中最富庶的一个。”
起.点垂头不语。
陈瑞文凑上前来:“四妹妹,你若能帮着将林大人留下来投靠吴王,三妹妹必然能得宠。”说着双目放光,“来日诞下儿子来,咱们家便能兴旺了!”旋即又叹道,“京里头那一大家子极艰难。”
起.点又发愣,陈瑞文期待的望着她。半晌,起.点道:“我们大人说了,他只来苏州逛逛的。”
陈瑞文低声道:“他人既来了,必喜欢这儿。过些日子我劝劝他,妹妹也适时进言,咱们兄妹二人联手,何愁此事不成?”
起.点又默然。
陈瑞文问道:“四妹妹怎的到了林大人府中?”
起.点道:“旧年宫中大乱,我胡乱跑着竟跑出了宫,因不敢回去,又无户籍路引,在路边坐着。有位老人家看我可怜,便送入了荣国府中。”
陈瑞文怔了怔:“荣国府?他们府里不在外头采买人的。那老人家是谁?”
起.点道:“是琮三爷的乳母。”
“原来如此!”陈瑞文点点头。“实在是难得的巧事。”
“后来我就跟琮三爷来了苏州。”
陈瑞文长叹一声:“你本是齐国府的嫡小姐,竟沦落到与荣国府庶子为婢!四妹妹,你暂忍一时。待大功告成,我必告诉林大人与荣国府你的身份。”
起.点摇头不语。
忽见远远的有人走过来,陈瑞文赶忙道:“我与你说话不便让人看见。大哥先走了,回头得空再告诉你如何劝说林大人。”遂一溜烟儿从贴着花墙根子跑了。
眼见他没了影子,贾琮喘着大气从花墙后头蹿出来,直往扶椅上一瘫:“我都快听吐了!这个人真的是你哥哥?亲生的?同父同母的?”
起.点淡然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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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1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13 章
“跟你完全不是一个智商级别的好么?”贾琮捂脸,“他到底哪里来的自信?你信了他是你哥哥就会帮他?”
起.点道:“他平素不这样,精明的很。”
贾琮摇头:“我不信。”
起.点道:“不过是自打他出世以来,阖府都围着他转,他早已习惯罢了。所谓习惯成自然。”
贾琮仍摇头:“简直扯淡!我不信!他居然还说在狮子林就认出你了?当日都不曾来认你、过了三天才跟做贼似的来认,还以为你会欢欢喜喜的帮他欺哄林姑父?”
起.点道:“他自小习惯了。在不姓陈的人跟前他决计不是这样的。”
贾琮撇了撇嘴,忽然想起一个情节来,击掌道:“是了、是了是了!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也不多陈瑞文一个。”他乃笑道,“杨铁心丘处机那些人不是也觉得杨康但凡听说自己是汉人就当立时扭头杀了完颜洪烈么。嗯嗯,他们委实是就那样以为的。看,这就是我时常说的,总有人只盼着世道应当是什么样儿,不去看它实在是什么样儿。”
起.点抬眉瞧了他一眼。
贾琮嘻嘻一笑:“是部绿林评话,颇为有趣,来日得空说给你听。对了,你的三姐姐好像是被送给了吴王?可要设法救她出来?想来年岁不大,红颜枯骨,可惜了。”
“她今年十想了想道:“这群镖师皆是京城人士,不善水性。万一湖上有个闪失,他们只怕护不住林大人,在船上干着急。”起.点只应兄长说的是。陈瑞文便命她去打探那些镖师可会水。
过了两日,一行人赶了个大早同往无锡游玩。这回杨嵩倒是跟着,镖师依然只带了两个,便是当日带上船的那两个。
陈瑞文问起.点镖师水性,起.点道:“我问了三位,两位说不会,一位拍胸脯说他极善水。”
陈瑞文问道:“那个善水想必今儿来了,是哪位?”
起.点道:“没来,他留下看宅子呢。”
陈瑞文笑道:“大约不过是丢在水中不会淹死罢了,吹嘘的。”便放心往林海跟前去了。
不多时到了无锡,先寻了个客栈住下。贾琮着急吃点心,急忙忙领着两个人跑了;陈瑞文陪林海在客栈暂歇一时,聊会子天。一时贾琮大包小包的回来,林海假意训斥了几句,就见贾维斯走进来向林海回道:“先生,明儿的船并已定下,并请了几个水性好的护卫。”林海不管这些事,只随他们便。陈瑞文面色稍稍沉了沉,笑说贾爷好快的手脚。贾维斯点点头不则声,他想套近乎也套不下去,只得作罢。随后访了几处名胜古迹,吃了些点心菜品,当晚便留宿无锡。
晚饭后,外头传来几声猫叫,陈瑞文便出去小解。乃在茅厕旁见到一人,低声道:“陈先生!询遍了整个无锡城的大船小船,皆没有被贾维斯这般客人定下的,亦没有人被他雇佣做护卫。”
陈瑞文皱眉道:“怪了,贾维斯做事极稳,不可能出纰漏。又不是本地人。”
那人道:“会不会是向哪个大户人家借的私船?”
陈瑞文“哎呀”了一声:“无锡乃是富庶之地,贾氏马行有分号,大约有船!你快去问问。”那人应声而去。
到了晚上,那人又来寻陈瑞文:“我们在贾氏马行左近打探了,没有形似贾维斯的人去过,且他们马行的皆是货船,并无可载人游玩的。”
陈瑞文百思不得其解,终道:“幸而他们上不上咱们的船也不要紧,横竖后头计划周详。”乃跌足叹息。
那人也道:“实在可惜。咱们选的人、船都是依着林大人眼缘选的。”
陈瑞文道:“杨嵩贾维斯皆是不声不响的精细人,贾琮看似莽撞,被他瞧出破绽必不给人留颜面,让他明儿留神些。”那人赶忙应“是”。
次日一早,众人跟着贾维斯来到太湖码头,只见一位师爷模样的人向他拱手口称贾二爷。贾维斯微笑抱拳:“有劳胡师爷。”乃向众人道,“这位是无锡县令张大人的师爷,昨日便是烦劳张大人帮忙,才这么快预备好船。”
林海皱眉道:“怎的惊动了地方?”
贾琮笑道:“不过拿荣国府的名头使使罢了,并不很麻烦这位大人的。再说,咱们又不是不给钱。”乃伸手抓着林海的手捏了两下,咬耳朵道,“他不知道林尚书也来了。”又眨了眨眼。
林海一瞧那船委实顺眼,又猜里头有什么缘故,便罢了。
陈瑞文这才知道贾维斯昨儿去找无锡县令张源了。自己竟没想到这一节!林海固然是个不爱张扬的,拦不得荣国府的这两位小爷素来拿地方官员当下人。不禁低叹了一声,深悔昨日不曾与张源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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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1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14 章
众人遂往太湖上游览起来。见水光山色风景宜人,点心也香,都极为舒心。陈瑞文乃道:“真正好景,须得再往湖上去些,四面茫茫不闻笙歌才好。”林海听了便吩咐船家将船摇入湖里头去。
中午便在湖上吃了船菜,林海负手立于船头,不再有商女的琵琶声,也不见商贾画舫,除去水天便是芦苇莲叶,偶有渔船远远划过,果然一派天然风光,连声称赞。他与陈瑞文便唱和了两首诗,一时食困上来,入舱歇息去了。
陈瑞文就坐在窗边与贾琮闲聊了会子京中好吃的好玩的,眼神偶尔往外瞄。忽然他眼神动了动,贾琮便伸了个懒腰,哼了几句古怪的小曲儿,什么“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陈瑞文听得直皱眉。贾琮硬拉了他起来,道:“别老是坐着,会坐成胖子的。且站一站。”
起.点低眉顺眼过来上茶,贾琮忽然蹿到她跟前“嗷乌”了一声,吓得她一颤,好悬跌了茶盅子,贾琮哈哈大笑。恰在此时,船身一晃,起.点因手里捧着托盘,才又受了惊吓,脚下站立不稳,急切中将托盘朝小几子上一丢便往下摔,可巧摔在陈瑞文身上,将他撞倒了。她一面倒一面大喊“哎呀”,胳膊肘儿往陈瑞文后脑一撞,竟生生将陈瑞文撞晕过去了!
贾琮拍手大笑:“果然禁不得你一招!”
起.点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埋怨道:“三爷莽撞了些,这会子还不知道他们使了什么招呢。”
贾琮晃了晃手指头:“凭他们使了什么招呢,见招拆招便是。”乃命两个人上来将陈瑞文拖走。
起.点看着上来的那位兄弟道:“你不是留在苏州么?”
贾琮笑道:“他们比咱们后出门,却是快马先到无锡。这船就是他们预备的,只打了个无锡县令的招牌罢了。”起.点瞧了他一眼,贾琮乃道,“无锡县令张源大人本来是镇江县令,最初他父亲进京替他捐官便是我爹帮的忙,后来他调任无锡县令也是我爹托人办的。论起来他父亲张友士先生也算救了林姑父一命。若非张先生医术高超,林姑父的身子未必能有如今这么硬朗。”
众人凭窗望去,有条大渔船正悄悄的往这边靠来,这船便转了个弯子,朝不远处的芦苇荡划去。不多时,大渔船也划到芦苇荡不远处停了下来。贾琮道:“兄弟们该下水了。”程驰点点头,领着十来个兄弟换好特种营的水师衣靠悄然从与那大渔船相背的那面船舷潜入湖下。船上的人屏气凝神,没等多久,陆续有人翻上船来。
程驰领着人抓回了四个水鬼,皆鼓着腮帮子,满面惊色,倒是并不惶恐。贾琮命让他们站着,自己绕圈子观察了一圈儿,道:“瞧着不像是朝廷的兵士,莫非你是水匪?”
当中有一个尖嘴猴腮的道:“谁是兵匪子?我等俱为绿林好汉。”
贾琮嗤道:“得了得了,吹牛虽不上税也不能瞎吹。你们这些与吴王勾结的只能叫绿林贼子,称不得好汉。”
那四人大惊:“谁与那老贼勾结了!”
贾琮道:“你们不是吴王派来的么?”
那尖嘴猴腮的喊道:“我等不认识那老贼,只来捉拿贪官的。”
贾琮登时沉下脸去:“谁是贪官?我先生一世清廉,两袖清风,谁敢污蔑他是贪官?”
四个水鬼闻言都怔了怔,面面相觑了会子,另一个中等身材的问道:“敢问这船上是谁?”
贾琮奇了:“你们连船上是谁都没弄明白就来打劫?你们看看这船,像有钱人坐的么?听闻太湖里头有位王五爷颇有些本事,怎么他下头的喽啰皆是糊涂蛋?”
另一个水鬼惊道:“这位少爷知道王五爷?”
贾琮立起大拇指来:“我极为敬仰一位沧州豪侠王正谊先生,江湖人称大刀王五!你们这位倒不太熟悉,只偶有耳闻罢了。”
几个人互视了几眼道:“沧州离太湖甚远,我等倒是不曾听说。”
贾琮咳嗽一声道:“罢了,看在你们仿佛认识太湖王五、太湖王五与沧州王五同名的份上,我提醒你们一声。今日之事我已大略猜着了。”又咳嗽一声,正襟危坐道,“你们若不是吴王的人,你们里头七成有他的奸细,剩下三成是中了他的计。谁告诉你们这船里头坐着贪官的?那人保不齐是吴王手下的细作。这船里乃是一位享誉天下的大儒,吴王想尽了法子欲求他到吴国做官。不是为了别的,只为了颜面。我家先生不肯,他便设了个套子,撺掇你们抓了他,吴王自己再大动干戈救他老人家出去,将你们一群水匪杀尽了替他出气,以救命之恩来逼迫他在吴国为官。吴王只没算到,我家先生请了识水性的镖师罢了。”
贾维斯在旁道:“他要的是活的先生。”
贾琮击掌道:“不错!而且不能受重伤。我方才看他们那船有些不大对,还以为是吴王水军假扮的。眼见这几位皆没有水军气质,想来便是寻常水匪了。先生若被水匪抓了去,万一他们撕票呢?水匪内部必然有吴王的奸细,而且一定是说了算的那种,能保证在吴王攻打水寨期间他们不会伤害先生。”
话音未落,那个尖嘴猴腮的吼了起来:“那个姓徐的!我瞧他就不是好人!他必是吴王派来的奸细!”
贾琮撇嘴道:“能让你们一眼看出来是奸细的 第261章
话说四个水鬼的渔船渐渐向林海等人游湖的船靠拢,甲板上立着几个人,当中一位显见是个首领,身后还跟着几个人,皆是渔民打扮。
杨嵩瞧了一眼便说:“这位首领显见是个将军。”
“哈?”众人都扭头去看他,贾琮喊:“不会吧!”
杨嵩道:“未必水军皆长得像兵士,许多探哨的模样举动与寻常百姓一般无二,甚至还有官兵扮作强盗的。”
贾琮一哆嗦:“我说杨大哥!那四个人究竟是水军还是水匪。”
杨嵩道:“方才瞧不出来,这会子看,少说有七成是水军。”
贾琮低喊:“方才干嘛不提醒我!”
“看你吹牛挺利索的,懒得打扰你。”杨嵩道,“都说琮三爷嘴皮子能通神,将黑的说成白的不在话下。你方才说了吴王坏话,看你怎么圆回来。”
贾琮满面生无可恋:“杨大哥不是老实人吗……什么时候学坏的。”
杨嵩道:“你们在京中将我哄出门去趁机劫走大人之时。”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话间那船已靠近,有人喊道:“船上是哪家的先生?我们首领求见。”
贾琮上前一步喊:“我家先生在歇午觉,就不必见了。”
那首领抱拳道:“这位小兄弟,听闻你才智过人,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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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1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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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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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1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16 章
陈瑞文摸了摸茶壶还是温热的,又朝窗外张望了几眼道:“林先生还没醒么。”
贾琮道:“他才睡没多久。老头儿中午挺能睡的,少说能睡到四刻。这会子在水上又舒服。”尤其小爷还特给他点了一支迷香。
陈瑞文点点头:“让他老人家多睡会子也好,养养精神。”因见起.点担忧的望着自己,心下泰然,笑道,“起.点姑娘无须挂心,晚生无恙。”
贾琮挥手道:“好了好了,拿点心去。”起.点又磕了一个头才下去。
贾琮便拉着陈瑞文继续扯京中趣事,陈瑞文不住的朝窗外瞧,船渐渐划离芦苇荡,在太湖中徐徐掠过。林海果然近未时四刻才醒,起身到前头来,陈瑞文方摆脱了贾琮这个话痨。起.点搬出来两把椅子一个小茶几,林海陈瑞文坐在甲板上喝茶谈诗。自然,清洗甲板的水渍早就干了。直到日头渐渐往下坠,林海命将船摇回码头,又立在船头迎风颂诗,十分洒脱。
不多时,众人弃舟登岸,寻了间无锡城最大的馆子用晚饭。晚饭间陈瑞文又小解去了,很久才回来。贾琮嘴快,直喊了声“还以为你掉进茅坑了!”惹得林海喝骂了几声“斯文些。”
陈瑞文踌躇了半日,得空悄悄问林海道:“林先生,京中翰林院可有位周杰伦学士没有?”
林海思忖许久,摇头道:“不曾听说。”又问贾维斯。
贾维斯道:“我没听过这个名儿。翰林院学士实在多,弟子未必都记得周全。”
陈瑞文道:“我在京中多年,亦不曾听过此人。”
林海叹道:“京中不得志的文人多了去了,你没听过也不奇怪。”陈瑞文点头称是。
回到客栈,陈瑞文悄悄拉着贾琮道:“三爷,京里头有个太平镖局可是你们家开的?”
贾琮得意道:“没错,我们家开的。”
陈瑞文问道:“听闻有位少年镖师功夫极高?”
贾琮怔了怔,旋即指着鼻子说:“说我么?我是少东家,算不得镖师。功夫也算不得极高,陈先生这般恭维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不是,是一位只有十五六岁的小镖师,长得虽黑,容貌颇为秀气。”
“那不就是我和环哥哥?”贾琮道,“整个镖局唯我们两个是小的,除了我们便是幺儿哥哥小。当年我们三个虽小,却最是得宠,镖局的叔叔伯伯都说我们吉祥三宝。”他仰起头来,“对吧幺儿哥哥!”贾维斯轻轻一笑。
陈瑞文瞧了他二人几眼,又问:“还有位昆镖师?”
贾琮眨了眨眼:“谁?”
“昆镖师。”陈瑞文道,“我听人闲聊时候提起过。”
贾琮道:“我们镖局没有什么昆镖师啊!哪个昆字?世间还有人姓昆的么?”
陈瑞文一怔:“没有?那可有蔡镖师候镖师?”
贾琮想了想:“蔡老头么?这老头功夫平平,连我都打不过,早都不走镖了。姓候的……”扭头问贾维斯,“咱们镖局有姓候的么?”
贾维斯微笑道:“有,只是你记错了人家的姓。”
“哈?!”
“就是那位高高胖胖、四十余岁的,和熊镖师差不多黑,擅使一条长棍。”贾维斯忍笑道,“你喊了人家好几回孙镖师。”
“啊啊啊不是吧……”贾琮抱头哀嚎,“你们怎么都不提醒我!”
“我们都觉得颇为有趣。”
“有趣个头啊太失礼了我的天!”
正文 第262章
林海领着弟子并新近结交的陈瑞文秀才在无锡游玩了两日,到了第三日头上,陈瑞文家中忽然有人来寻他,过了会子他便向林海辞行,说是家有要事须得先回苏州去。林海不便挽留,亦不多问,寒暄几句就此别过。
陈瑞文离了客栈,一径往无锡县衙而去。他到县衙时,昨日湖上那水匪首领已候着了,县令张源并一位年轻的白衣文士坐在左右,首位上坐的竟是吴王。陈瑞文忙上前行礼。
吴王眯着眼道:“陈先生,本王依你之计连夜赶来无锡,仿佛是白来一趟了。”
陈瑞文躬身道:“不想徐将军竟没找到我与林大人所乘之船。”
那水匪首领徐将军忙上前道:“末将因听信陈先生之情报并卫先生之计策,致使过于轻敌战败,亦有末将的不是。”
吴王下手那年轻人站起来拱手道:“让徐将军莫要带弓箭委实是学生失策,起初乃是恐怕误射林大人之意,学生亦不曾想到太平镖局那群京城痞子竟然识得水性。”
徐将军眦目握拳道:“卫先生轻轻松松两个字‘失策’,可知我手下死了多少袍泽?”
“只是依着徐将军所言,林大人船上的人个个皆有为大将的本事,还用的是手.弩、中有一高人使的毒镖、并有许多前朝火器生铁雷。那船简直不是游船,仿佛是战舰了。想来纵带了弓箭也不易攻下。”
徐将军怒道:“难道兄弟们中的箭不是手.弩的箭么?”
陈瑞文忙说:“徐将军,学生一直在船上,若当真曾有一场交战,学生岂能不知?再有,依着将军所言,你们两船未时三刻前后开战,直打到未时六刻才休兵。未时刚过林大人进舱歇息,贾琮一直在与学生闲聊京中趣事;直至近未时四刻林大人起来,我二人遂去船头抚今追古、谈诗论文。敢问徐将军,未时三刻贾琮如何一头与学生闲聊、一头与将军舌辩?纵是学生耳聋听不见打斗声,莫非他会分.身术不成?后来你们在甲板交战之时竟没看见学生与林大人么?难道学生与林大人会隐身术?”
徐将军道:“末将从头至尾没见过陈先生与林大人,然昨晚末将与几个兄弟跟随张大人去看过那艘船,委实就是与末将交战的,亦是陈先生手下所指的那艘。”
陈瑞文道:“显见与徐将军交战的是另一条船,只不知那个周杰伦是谁罢了,王爷须得留神些。学生昨晚已探过林大人与贾琮的口风。”遂说了一回。
吴王不禁笑了:“他管候镖师叫孙镖师!莫非是想起了孙大圣?”
陈瑞文笑道:“贾琮终究年少,偶有迷糊之态。显见他们镖局并无一位昆镖师,蔡镖师早已不走镖,候镖师亦非徐将军所说的年岁模样。且我们自苏州出来总共八人,林大人、学生、贾琮、贾维斯、林大人的护卫杨嵩、舍妹瑞锦并两个年轻会水的镖师。贾琮若喊了三个镖师的名头,数目不够。”
徐将军冷笑道:“陈先生之意是说末将扯谎了?”
陈瑞文忙拱手说:“徐将军过虑了,将军船上的破洞并小腿上的铁钉都是实在证据。”
徐将军怒道:“若非你信誓旦旦说那船上唯有一个杨嵩有些本事还不擅水,末将何至轻敌至此!”
那卫先生忙说:“徐将军息怒,只怕那船上不是林大人。”
徐将军愈发怒了:“我与许多兄弟皆去看过船了!就是那艘!除非陈先生指错了船!”
吴王思忖道:“我也没听说过翰林院有叫周杰伦的学士。再有,徐将军说那个擅使毒镖的少年武艺极高且出手狠厉,荣国府养不了这等人物,倒有几分大内高手的意思。”众人皆是一惊。他又道,“大内高手有些被刘登喜弄走,有些被燕王收服。燕王派人护着林海也不是不可能的。”
第 4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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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1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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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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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1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18 章
那人喊道:“非也,除了林大人唯有三爷值钱。”
贾琮怔了怔:“你们这是绑票?”
“是!”干脆利落。
贾琮啼笑皆非,道:“要多少钱?奴家可以自己赎身么?”
那人道:“不可以。”
“你们是谁呀?”
“不可说。”
贾琮无奈,扭头看林海已从马车里出来了,苦笑道:“姑父,瞧这架势没的反抗,咱们爷俩要被绑票了,这回可真不是我干的。”
林海也知道此事不好办,笑捋了捋胡须道:“罢了,既然人家是绑票,想必不会伤我们性命。”
贾琮撇嘴道:“你老倒是开明的很。”扭头可怜兮兮的向贾维斯道,“大师兄,你可得来救我。”贾维斯沉着脸点点头。
贾琮遂搀扶着林海向对面绑票的人群走去。到了,起.点忽然哭着跑了过去:“三爷,奴才誓死同三爷在一处!”
贾琮扭头瞧着她跌跌撞撞的一路过来,问道:“带个丫鬟行么?我与先生皆是娇生惯养的,没人服侍太痛苦了。先生还好些,有我服侍;我可咋办啊。”
那汉子笑道:“人都说贾三爷是个赖皮,果不其然。”又看起.点渐渐跑近前来,泪光盈盈如梨花带雨,不禁心软,道,“我们山上苦的紧,一个姑娘家怕过不惯。”
贾琮满不在乎道:“哪有主子吃得苦奴才吃不得的道理。”
说话间起.点已跑了过来,跪扑在贾琮脚下抱住他的腿,含泪道向那汉子道:“求求大爷!我们家爷们离了奴才连衣裳都不会穿的,让他孤身一人可如何是好。”贾琮低喊了一声“喂!”四面响起暧昧的笑声。
那汉子哼道:“纨绔少爷!”低头看起.点哀婉可怜,心下恻然,道,“罢了,一个丫头片子。我们也没人伺候他们。”遂打了个唿哨,他下头的人将林海贾琮起.点三人围了起来。
贾琮笑眯眯抬手向杨嵩贾维斯等人挥了挥:“不要着急,吉人自有天相,我们只当去绿林游玩几天。”他们几个啼笑皆非。
贼人便过去几个人将杨嵩等结结实实困了起来撂在马车旁,想来待他们自己挣脱得好一阵子功夫,绑匪必已走远。不多时,群贼撤走,三个人质被拎上了马,颠颠簸簸走了许多路,贾琮忍不住喊:“头都晕了,究竟去哪儿?”没人搭理他。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他们来到山下一处小小的水湾上了船,又乘船走了不知多久,终于仍驶入太湖。贾琮肚子早饿的前心贴后背,口里不住的念念叨叨。直至申时左右方到了一座水寨。
一路走进水寨,贾琮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这水寨不大,然仅仅有条,且有九宫八卦之势,显见是高人修的。及到里头,三人被丢进一处小院子,贾琮又喊:“人质活着才值钱!饿死了就不值钱了~~”过了会子,有人送了烧饼与水过来。三人早已饥肠辘辘,顾不得好不好吃,先填饱肚子再说。吃完后院门便锁上了,再没人搭理他们。
贾琮等了许久十分无聊,便在院子大声唱曲儿,专挑后世武侠黑帮影视剧的主题曲,什么沧海一声笑、上海滩、楚留香、铁血丹心,跟开演唱会似的。
听他唱了半日,起.点道:“外头这些人只怕听不懂。”
贾琮道:“不过唱着玩罢了,没指望有用。”
晚上又有人来送烧饼,贾琮道:“兄弟,打个商量。我年轻还罢了,我先生上了岁数,这玩意不好消化。可有粥没有?可有点子绿叶蔬菜没有?他可值老钱了!病了不划算。一点子粥菜花不了几个铜板。”
那人见他神情夸张,忍不住笑了笑,道:“我与二头领商议会子去。”
贾琮道:“你们大头领是不是太湖上著名的王五?”
那人眼神动了动,有话几乎脱口而出,旋即咽下了,道:“三爷就莫打探了。”遂转身出院锁了门。
贾琮回头去看起.点,起.点微微颔首:“八成是了。”贾琮“嗷”了一声。
直至深夜,万籁俱寂,起.点悄然爬出院子往四周探了一番,回来赞道:“好寨子!这个岛虽不算极大,却易守难攻。果然循的是九宫八卦建的,寻常官兵破不了。山上有四千多人,看似水匪,实在不比精兵差。这个寨主若非将门之后,必有个通晓兵法的先生。”
贾琮问道:“探出了寨主的名字不曾?”
起.点道:“不知,有个年轻貌美的媳妇儿,连丈母娘都养着。”
贾琮啧啧了两声:“见过抢压寨夫人的,还没见过连丈母娘一道抢的。”
起.点笑道:“那媳妇儿还有两个丫鬟伺候着,锦衣玉食,想来乐不思蜀。”
贾琮打了个哈欠:“先歇着吧,看明儿有事做不。”
次日依然只有来送饭的,贾琮起.点仍是烧饼白水,林海果然有了粥与小炒的素菜,贾琮向送饭的小哥一躬到地:“多谢!”
又过了一日方有旁人来瞧他们。来者是位年轻渔民,只是神采风姿显见不寻常,双目炯炯有神、腰背极直。贾琮抱拳道:“王寨主。”
那渔民稍怔了怔:“琮三爷果然能通神么?”
贾琮摆手道:“那都是闲人胡扯的,哪有什么鬼神。太湖上最有名的水匪就是王五。我是个识货的。前日一路走一路看,你们这寨子若非水匪中最拔尖儿的,吴王可以退位让贤了。”
那渔民叹道:“是不是我们的人漏了破绽?”
贾琮笑道:“其实我是瞎猜的。太湖水匪我只知道王五,信口试探试探,见你的神情便知道猜才对了。”
那渔民一怔,旋即大笑:“贾三爷实在有趣。”乃抱拳道,“在下王五,冒昧请林大人与贾三爷到此,还望海涵。”
林海也在院中竹椅子上坐着,不曾看他一眼。贾琮撇撇嘴,也抱拳道:“王寨主,真人跟前不说假话,寨主请我们师徒来所为何事?”
王五叹道:“吴王贪婪,我们太湖的生意愈发不好做了,最近手头有些紧,方想着请二位暂住一时。”
贾琮道:“向吴王勒索赎金?不如我自己出如何?”
王五道:“你一家能出几个钱?天下王爷皆有心求贤,谁出的价高让谁赎二位出去。”
贾琮翻了个大白眼子:“喂喂,不带这样的,讲点道理好不好。”
王五微笑道:“我等草寇,不与尔等士子讲道理。”
贾琮大笑:“哈哈哈这话我常常与人说,不想竟有一日旁人跟我说!”
王五不禁赞道:“三爷好气度,哪位王爷得了你去必能成大事。”
贾琮问道:“你已经给吴王下了绑票单子么?”
王五摇头道:“杨护卫贾先生正四处寻查二位,已惊动无锡苏州两处县衙与吴王。先让他们寻些日子再说。”
第 4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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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1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19 章
贾琮道:“何须这么麻烦?横竖你是要钱的么。”
王五道:“不急。天下之大,行程不便,且待二位之事渐渐传遍九州、诸王都派人来查访再说。”
贾琮瞧他模样不似作伪,讨价还价道:“那我们爷俩还得在你们这儿呆一阵子了?太无聊了,给点子玩的呗。正经书也行话本子也行,棋也行啊。”
王五提醒道:“三爷,你是阶下囚!”言罢转身就走。
贾琮在后头喊:“喂,你会耍大刀不会?”
王五回头瞧了他一眼,轻笑道:“不会。”
“你这个人太无趣了啊啊啊啊——”眼见王五大摇大摆走了出去,贾琮在后头扯着嗓子唱开了,“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他唱完最炫民族风,院子门也锁上了,又接着唱,“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也不嫌多……”才唱到一半,外头有人喊道,“太难听了!”贾琮唱得愈发大声。
这日晚上起.点便往那压寨夫人处听了半宿的壁角,回来道:“此人当真是王五,他媳妇儿喊他五爷。”
贾琮问道:“他二人相处如何?”
起.点道:“那压寨夫人不单模样儿好,性子也温婉体贴,还有一手好针线活;王五待她极好。”说着又笑道,“我瞧她竟有几分柳二奶奶的品格儿。”
贾琮怔了怔,忽一哆嗦,“腾”的站了起来。红楼梦里面有容貌几分秦可卿品格儿的,可不就是那位么?因深吸了几口气小心翼翼的问:“喂,这夫人容貌上还有什么特点没有?”
起.点道:“眉心有米粒大小的一点胭脂记。”
“啊呀呀呀天无绝人之路!”贾琮激动得在院中连连转圈儿,“是了是了!当年王家叔父是将她们娘儿俩送回了原籍的!她是苏州人!苏州在太湖边上!做了好事总有回报,编剧诚不我欺!”
起.点忙问:“三爷认得那夫人?”
贾琮道:“不认得,然而我救了她一命。”乃喘了几下,道,“你可知道贾雨村么?”
起.点含笑道:“知道。三爷小时候说他是白眼狼,让王子腾大人设计从马上跌下来摔死了。那犀角杯慧妃娘娘极珍惜,我还细细赏玩过的,如今已随她入了陈国。”
贾琮道:“此女姓甄名英莲,四岁上被拐子拐了,后卖与薛家,薛大哥便是为了她在金陵打的人命官司。”遂将往事从头说了一回,道,“你瞧,我可是救了她一命不是?纵不是救了她一命,若非有我,她这会子必是薛蟠的通房丫头,死活还不知呢,哪里有王五什么事儿?”
起.点听罢思忖半日道:“只不知人家认不认这恩。”
贾琮道:“甄英莲的心思必然是纯善的,我知道,别问原委。”曹雪芹说的。“横竖也没别的法子了,死马当活马医,总不能真让这个王五把我们爷俩当两头猪卖了吧。”
起.点道:“只是如何与她说呢?”
贾琮笑道:“鬼神之物最好用。你说这王五唯有一个压寨夫人一个压寨丈母娘?可有儿女没有?”
起.点道:“方才那夫人还说成亲这些年竟不得一男半女呢。”
贾琮击掌道:“算起来甄英莲少说也有二十了!既他们没孩子,咱们就有了算盘。”乃挤了挤眼,“我可是送子的善财童子。”起.点低头暗笑。
次日,压寨夫人起来服侍王五穿戴,猛然见自己梳妆台上撂着一张笺子。她奇道:“这是什么?”走过去取在手中。偏她不认得字,遂拿去递给王五。王五随意瞧了一眼,怔了。
那笺子便是他书房案头的,上头写着:恩人遭囚,夫人大恩未报难有子。王五皱了皱眉头,宽慰道:“无事,我去去就回。”遂袖了那笺子往贾琮他们的院子走去。
起.点正替林海梳头,见他来了吓得往林海身后缩。林海只做没看见他。王五因身为草莽,平素不怎么瞧得起女人,往他们屋中扫了一眼便走了。转到隔壁,贾琮还在乎乎大睡。他遂踢了两脚,贾琮迷迷瞪瞪醒了,口中喊着:“起.点,倒茶来。”王五又踢了他一脚。又过了会子贾琮才醒,吓得“腾”的坐了起来,“哥们!干嘛!”
王五哼道:“三爷好本事!”将那笺子掷在他眼前。
贾琮揉了揉眼睛,拿起来瞧了瞧,抬头问道:“什么意思?”
王五冷笑道:“三爷不知道么?”
贾琮道:“没头没脑的,你给点提示好不好?”
王五道:“此物撂在我媳妇儿梳妆台上。”
“哈?”贾琮兴致盎然凑进前去,“你有媳妇儿?那不就是压寨夫人?抢来的么?”
王五道:“不与三爷相干。”
贾琮撇了撇嘴,又闪着眼睛问:“漂亮不?”
王五淡然道:“三爷可见过?”
贾琮道:“你带来我见见?我与她有恩么?她叫什么?”
王五道:“明人跟前不说暗话,三爷这是何意。”
贾琮正色道:“真不是我干的,不过我猜有人暗中帮我。”
王五乃收起那笺子:“既然不知道便罢了。”撤身走了。
贾琮在后头喊:“喂喂,没有这样玩的,撩完了人就跑!”
过了会子,起.点进来问道:“如何?”
贾琮笑道:“不急。他若肯纳小妾生孩子早生了,既没有便是真心喜欢甄英莲。鬼神之事,纵然他从前不信,这般撩拨一下他心中多少会有些疙瘩。便是舍得不卖猪钱放了我们,讨价还价的机会总是有的。”
正文 第264章
诚如贾琮所猜,王五这般草寇多少有几分信鬼神。贾琮虽说恐怕有人暗中帮他,若果真如此,帮他之人想必也知道些什么。遂回到内院问道:“英莲,除了那个王之同大人,你可有别的恩人没有?”
那压寨夫人确是甄英莲,闻言思忖半日说:“要不就是我们娘儿俩才回苏州那阵子的何大娘?”
王五摇头道:“不对。可有姓贾的?”
甄英莲又想了想,道:“没有。当日我被那恶少硬夺了去,惊惶不定随他们进京。谁知半道上他舅父王大人派了人来,说我爹是他故人,生生的将我救出来使人送回苏州,房子、地皆是他买的,我家最初那几个仆妇也是他买的,银钱也是他给的,可叹连面都不曾露过,想寻他谢恩却不知上哪儿谢去。”因掩口而笑,“当日就是听说五爷与恩人同姓,才帮你藏身的。”
王五想起往事也笑了起来,向她深施一礼:“多谢夫人救命之恩。”甄英莲莞尔。他又道,“我使人在京中打探许久,不曾打探到这位王之同大人。”又思忖道,“那恶少叫什么你还记得么?”
甄英莲道:“姓薛,他母亲叫他蟠儿。”
王五怔了怔:“薛蟠?”
第 4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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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2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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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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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2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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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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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2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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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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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2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23 章
水匪委实熟悉水势,尽管前头那船划得很快,却绕了个圈子,二头领花了些功夫仍是追上了。他一看那船便有几分愣:这船头尾皆竖着许多草垛子。有个年轻人立在船头抱拳道:“这位好汉,三更半夜不睡觉,追我们的船做什么呢?”
二头领好悬让他气乐了,道:“小伙子,瞧你岁数不大,莫要在我老人家跟前打马虎眼子。好生将人交出来,放你们一条生路。”
那小伙子摊手道:“我们船上并没有姑娘,您老人家让交谁?”
“我老人家并不要姑娘,只要那个老头并那个小胖子。”
那小伙子一缩脖子:“您老人家口味好独特。”
二头领虽不大明白他的意思,也听出这不是什么好话,冷笑道:“既然不肯交人,兄弟们去夺回来!”
有两个性子急的水匪已跳上了对面那船。小伙子不曾拦阻,还伸臂引了引。两个水匪进船舱找了一圈儿,里头有三十来个精壮的小伙子,没找到林海贾琮并那个漂亮丫头,出来说:“二头领,没有啊!”
二头领奇道:“怎么会没有?”忙自己跳上来也细查了一番,依然没有。
小伙子道:“我们船只这么大。”
二头领再寻一番,依然没有。遂将船头船尾的草垛子一一拆开查看,皆是寻常草垛子。他因问道:“这些草垛子是做什么的?”
小伙子道:“戏里头有一部《草船借箭》。因知道这左近有水匪,天色又暗,万一你们懒得上船只射箭过来,我们还可捡点子便宜。”
二头领嗤笑道:“这话显见是胡扯。”
小伙子耸肩道:“显见是实话您老人家只不信,我也没法子。”
二头领哼道:“既然找不到人,就先拿你们去回去也好。”
小伙子缩脖子道:“不会吧,我可害怕了,还是别去的好。”
二头领打了个唿哨,四周围上来六艘船将这艘困在里头,后头还有没围过来的。那小伙道:“你们以多打少算什么好汉!有种一对一!”
二头领笑道:“我们是水匪,谁同你一对一!”
“不公平!”
二头领愈发笑了:“绿林中还有公平的么?”
“哦,原来绿林中没有公平。”他道,“既这么着,我们也不同你们公平了。”因也打了个唿哨。
水寨的船上都带了火把,映得湖面一片火光。再一张望,旁边有个芦苇荡,里头渐渐驶出许多船围拢过来、密密麻麻不计其数。那小伙子笑道,“我们军师这连环计有好几环,调虎离山、浑水摸鱼、引蛇出洞、十面埋伏。这位头领,你们人没我们多、兵刃没我们的好、盔甲仿佛也没几个人穿着。还打么?林大人可早就送回去了。”
二头领迟疑了片刻,问道:“林先生何以不在你们船上?”
小伙子道:“本来就不在。你们去灭火之时便从那烧草棚子之处上了另一条船,就在你们寨外隐蔽处藏着。待诸位过来追我们了他们的船方划走。”见他仍旧犹豫,小伙子又问,“诸位可带了弩.机么?带了几架?”说话间,船上三十来人悉数不知从何处掏出了手.弩,神情霎时肃杀。
二头领冷笑道:“当我怕死么?”
小伙子道:“无所谓怕不怕死。死有轻如鸿毛、死有重如泰山。二头领若就这么死了,你自己想想可划算?你本意是找林大人的,他又不在我们船上。头领若不是好奇心重、将我们这些草垛子一个个拆开白白耗了许多功夫,而是立时调转船头去追,保不齐还能追上。这会子你已追不上了。”
二头领猛然抬起头来,咬牙道:“谁说我追不上?”
小伙子笑吟吟道:“轻舟已过万重山。”
二头领立时转身跳回自己的船上,跟着他的两个水匪也跳回去。他又打了个唿哨,四面水匪的船登时如箭一般撤走。这小伙子也打了个唿哨,他这头的船亦齐刷刷的划走了。
在这些船当中一艘的舱里,林海贾琮起.点三人围坐。林海捻着胡须赞道:“这个军师当真有本事。”
贾琮竖起大拇指道:“所谓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方是上策。先生,其实这军师总共出了六计。”
林海笑指船舱道:“莫不是暗渡陈仓、激将法?”
贾琮也笑道:“确有暗渡陈仓与激将法。只是没有十面埋伏,而是虚张声势。这些船虽然多,唯有他看过的那艘里头坐满了人。”
林海怔了片刻,旋即抚掌笑道:“果然好计!这军师高谋,数计并出,真乃奇才也。”又叹道,“不想吴王有此人才。”
贾琮撇嘴道:“不是吴王的人。”
“哦?”林海抬目看了看外头那驾船的小伙子,“不是吴王的人么?此处乃是吴王之地,那岂不是还得加一计?”
“啊?”
“假道伐虢。”
贾琮击掌,师徒俩相视而笑。
林海因问道:“既非吴王的人,是哪里请来的人马?司徒磐的?”
贾琮眨眨眼:“姑父莫要着急,待会儿就知道了。”
因王五的水寨藏于太湖深处,船划了许久才依稀见岸。岸上忽然有十几个火把亮起,因船在暗处,可辨出这乃是苏州城的一处僻静码头,有位少年披着鲜亮的红斗篷等在岸上。贾琮已搀着林海来到船头,指着那少年道:“她就是出此七星连环计的军师大人。”
虽离得太远分辨不出容貌,依着身形装束大约可知那军师极为年轻,林海慨然道:“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这孩子多大?”
贾琮道:“比我大,今年十七。”
林海稍吃了一惊:“这般年少?竟与玉儿一般大,岂非是天才么?”
贾琮笑道:“大约是天人下界渡劫的。这位军师大人还文才过人、精通机关与营造之术、会算九宫八卦,我极为敬重。先生,你必然会喜欢的。”
说话间船已靠了码头,贾琮先跳上去,再搀林海登岸。那少年军师已快步走了过来。
林海匆匆整了整衣襟,向那军师抱拳道:“多谢军师搭……”话没说话,他已怔住了。那泪眼盈盈的不正是自己的女儿林黛玉么?两年不见,眉眼儿又长开了许多,身量更是蹿高了,浑身竟透出一股英气来。
黛玉含泪拉住父亲,喊了一声“爹爹”。林海蒙了:“玉儿?这是怎么回事?”
贾琮在旁笑嘻嘻道:“如何?姑父,我说了你会喜欢我们军师的吧。”
黛玉抹了抹泪道:“爹,此处并非说话之所,咱们快些回家去。”说着,解下自己的披风给林海披上,又朝湖面瞧了一眼,“有人跟着你们呢。”
第 4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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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2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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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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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2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28 章
“好啊。”
二人遂离了寒山寺,随意在外头寻处酒馆喝酒。卫先生喝了个酩酊大醉,吼道:“我娘不进他们家祠堂!”贾琮鼓掌叫好。
正文 第269章
话说贾琮把卫先生哄了一顿,醉醺醺回府,当此事大致了结,遂略写了封信给贾敘放鸽子飞走。两天后,卫先生上门拜访。
那会子几个小辈都在林海书房里众星捧月似的哄老头开心。林海当日在水寨从不曾正眼细看过王五,卫先生前几日又一副文人模样,老头没认出来。听闻他来找贾琮,皱了皱眉头道:“终究是吴王之心腹幕僚,莫与他太亲近。”
贾琮道:“姑父放心,我二人不熟,这两回往来俱是与吴王无关之事。”遂命人请卫先生去自己屋里相见。
不多时卫先生过来,手里亲捧着一个木头匣子,贾琮笑道:“是给我送礼来的?”
卫先生将匣子搁在案头,向他作了个揖:“想烦劳三爷一件事。”
“哈?”
他指着那匣子道:“烦劳三爷将这个匣子送回京中,交给卫若兰。”
贾琮眨眨眼:“这个是啥?该不会是他母亲的罪状吧。”
卫先生摇头道:“不过是当年祖父给我的罢了,今还给京城卫家。”
贾琮盯着他瞧了会子,道:“既是卫老爷子给你的,你留个念想也好。”
卫先生道:“不必,本来便是他们家的东西。”乃又一揖到地,转身走了。
贾琮在后头喊:“喂,要不要那么洒脱啊!”他分毫不理。
眼见人没了影子,贾琮轻叹一声,捧起那匣子掂了掂,不算很沉。随手试着打开——竟然就那么开了!里面搁着的是书。贾琮忙取出来一瞧,总共六卷皆是兵书,从排兵布阵到安营扎寨乃至押送粮草,结结实实的都是智慧。看来人家卫先生当真是信得过自己啊。只是……没听过雁过拔毛么?
可巧起.点进门来,他遂道:“这活计不能劳动外人,烦你抄一份吧。”
起.点吃了一惊:“这个当是卫家传家之兵法。”
贾琮道:“想必卫老将军知道长孙聪慧,恐怕他因母亲被弃之事怨恨卫家或是消沉下去,才将祖传兵书传给他,大约也没少说激励他来日振兴卫家的话,哄了单纯孩童卫若蘅半辈子。你猜吴王知道他真实身份不知?”
起.点道:“吴王都不肯告诉你们他的名字,只说了个卫先生,显见是知道的。他做什么给你这个?”
“让我还给卫若兰。”贾琮道,“一心与京城卫家恩断义绝了。”
起.点踌躇道:“他倒是信的过你。私自抄录,可妥当么?”
贾琮道:“并不妥当,十分无耻。然而我们需要。时至今日我们还没打过一次真正的硬仗,不过是凭着林姐姐天资过人并一些巧合罢了。”
起.点又犹豫了会子,问道:“抄完之后,你预备给谁?”
“贾维斯。”
起.点叹了一声:“也罢。”
打这日起,起.点遂抛下一切杂物专心抄录那六册兵书。她抄的倒快,每天一本,六天完工。贾琮笑嘻嘻拿起来眨眼道:“可有错别字没有?”得了一个大白眼子。
贾琮遂将原著放回匣子贴上封条,命人送去苏州的贾氏马行,让他们仔细些派人往京城送给卫若兰;自己揣着手抄本给了贾维斯,道:“好不容易弄来的。这份幺儿哥哥自己留着,和林姐姐一道看看,回台湾府之后咱们印个三四十本出来内部使用。”
贾维斯也不过问他哪儿弄来的,道:“眼下倒是给军师先看为上。”
贾琮道:“横竖你二人先看。林姐姐天资过人,记忆力好,先给她看也行。”自己拍拍手走了。贾维斯便捧着兵书去找林黛玉。领军这种事是会上瘾的,何况黛玉这般天赋秉异之人;故见之大喜,当即翻开研读起来。
因这会子天气渐冷,城外还驻扎着近千人马,贾琮遂与林海商议启程。老头想了想,如今也委实唯有暂且先往南边去了,便应了。
陈瑞文仍在苏州,见劝说不动林海,他们这两天就要走了,乃悄悄寻起.点说话。他挤眉弄眼道:“妹妹的心思我已知道了。既这么着,我想着,暂且不提你的身份可好?”起.点先略怔了怔,旋即明白他想岔了,垂头不语。陈瑞文愈发笑上眉梢,又说,“只是你在宫中多年,家中寻你不着,实在挂念。今你随着林大人南下,千万记得托人寄信来,说说那边的人物情形。贾家不是开了送信的马行么?传信快的很。”起.点咬着嘴唇捏着帕子点点头。陈瑞文喜的无可无不可,又说了半日的好话才去。
后起.点说与贾琮听,贾琮嘴角抽了抽:“你还说他精明?怎么也该给你送些银两吧!”
起.点叹道:“他真的挺精明,我是干哪行的?如三爷所言,人有盲区。姓陈的便是陈瑞文的盲区。”贾琮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两日后,林海一行人动身南下。陈瑞文送出苏州城门外十里亭,半道上居然借机塞给了起.点一卷银票子!足足有五千两。
贾琮悄悄拉了拉起.点:“陈家不是已经穷了吗?给这么多钱?”
起.点瞧了他一眼道:“还用问?必是吴王给的。”
“哦,不要白不要。”
遂上纷纷马去营中与程驰会合,程驰也早已领着兄弟们拔营起寨了。林海因问道:“你们这些人也不少了,不会有四周乡民问起么?”
程驰道:“我们只说是吴王的兵马,没人敢起疑。”林海笑指着他点了点。
贾琮拿地图过来瞧了瞧道:“姑父,横竖路也顺,我想去一趟南昌府。”
“嗯?”
贾琮眨眨眼:“江西总兵谢鲸与我也算熟络,我想去拜访他一下。”
谢鲸是谢贵人的哥哥,林海登时想到七皇子头上了,以为他们要说七皇子之事,便捋了捋胡须说:“你瞧着办吧。”
杨嵩听说了,悄悄向贾琮说了声“多谢”,贾琮愣了愣:“谢我干嘛?”杨嵩含笑而去。待他走没影儿了贾琮才想起来,杨嵩本是南昌府人氏,还是绿林世家,号称豫章杨家,最擅暗器,不禁兴致盎然、遐想联翩。
众人遂一路往江西而去。自打入了江西境内他们便打起了两广总督王子腾的旗号,说是王大人往京中接家眷的。这一日进了南昌城,见街市繁华、人烟阜盛,林海赞了几句,乃道:“我就不去见谢总兵了,寻个客栈歇息。”贾琮“哦”了一声,待大伙儿挑好了客栈安顿下来,自己领着几个人走了。
早有人报给谢鲸,来了上千兵卒在城外安营扎寨,只有二十几人进城了,便坐在府中等信儿。不多时外头有人递了帖子进来,竟是荣国府贾琮!忙欢喜不迭的亲迎出大门外,笑道:“怪道昨夜灯花儿爆了又爆,原来预兆在贤弟这里!”
听他叫得这么亲密,贾琮简直想拉着他的手晃三下高呼知音——终于有了个跟爷一样没皮没脸的!以前在京里头他不这样啊……口里还说:“许久不见谢大哥,今儿路过南昌,便想着来瞧瞧。”二人寒暄了几句,谢鲸乃携了贾琮的手一路进去,吩咐下人大摆宴席。
先到了外书房,说起这些年京中与举国之变化,感慨万千。又问城外人马可是他的。贾琮道:“我因京中事了要回台湾府去。前些日子在苏州逛的时候被水匪绑架了,有几分胆怯,不敢贸然上路,特向岭南王子腾叔父借了一千人马。”谢鲸大惊。他遂轻描淡写的胡扯了一番,谢鲸击掌赞他运气好。
他又道:“因为这次来的是官兵,先跟谢大哥打个招呼,我让他们在城外扎营、进城来逛逛如何?”谢鲸自然应了。贾琮立时派了个人回营去,让兄弟们留下些守营的,其余可以进城玩会子。
第 4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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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2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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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3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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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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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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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3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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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3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34 章
杨二伯瓮声道:“她敢!”
贾琮抽了抽嘴角:“奸.情是靠武功拦不住的,不然他继母也就不会红杏出墙了。杨大哥还是得学会当个正常男人才行,要会哄女人。”
杨二伯远远的瞥了一眼杨嵩:“他哄女人?比母猪上树还难些。”
贾琮搔了搔头:“我爹与我哥哥都是风流群里行家。杨二伯,我哥哥是台湾知府贾琏,我爹也跟随他在台湾府住着。这一趟我也是护着姑父回去的。您老看这样可好?回头您给杨大哥下个命令,让他到了台湾府之后,跟着我爹我哥哥学泡妞哄女人。”
杨二伯闻言思忖了片刻,迟疑道:“这能行么?”
贾琮道:“纵不能学成个风流高手,好歹知道哄自己的媳妇。”
杨二伯又瞧了他几眼:“大狗子跟他爹一样,就是个天生的木头疙瘩。”
贾琮道:“没有天生的木头疙瘩,虚竹小和尚不都让人家梦姑圈牢了么?他那个继母漂亮么?”
“漂亮个头!”杨二伯骂道,“长得像个癞蛤.蟆!那般模样的也有人偷!”
贾琮顿觉自己说了句蠢话。他能说漂亮么?只得道:“我起先想着,若他继母漂亮,他只怕忌惮漂亮女人,给他找个不太漂亮的媳妇也许他会容易接受些……”
杨二伯立时道:“不行!大狗子的功夫是这一辈儿里头最高的,媳妇岂能不漂亮!”
“那真的只能让他拜我爹为师了。”贾琮竖起一个大拇指晃了晃脑袋得意道,“我爹年轻的时候是京师最有名的风流公子,后来是京师最有名的风流老头!从五十到十五的女人他都能手到擒来!”
杨二伯半信半疑的瞧着他:“是么?”
贾琮指着林海道:“不信你问我姑父!他是个谦谦君子,决计不撒谎的。”
杨二伯闻言果真走过去,指着贾琮向林海道:“林老弟,这小伙子的爹可是当真很会哄女人?”
林海啼笑皆非,立时猜到贾琮耍什么花招,瞪了他一眼道:“他父亲……委实是个烟花楼里的高手。”
杨二伯忙向杨嵩道:“你要去他爹那儿不是?”
杨嵩瞧了瞧贾琮,也猜出来了,面色尴尬道:“是……”
“去拜他爹为师学哄女人!”杨二伯下令道,“好生学着、拿出你小时候学武的精神头学去!不可马虎大意!”
杨嵩眼角抽了抽:“这……岂有此理!”
杨二伯一瞪眼:“我的话你敢不听?”
若换了贾琮,指定张嘴就答应敷衍过去;偏杨嵩是个孝顺侄子,哄他伯父他还做不出来,僵了半日不肯说话。杨二伯又说了一遍,硬逼着要他答应。杨嵩怎么也答应不下来。
最后杨二伯急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老三啊,哥哥对不起你,你儿子都快四十了,连个媳妇都没替他娶上……老三啊,你怎么就走了呢?你儿子不听他二伯的话……老三啊,当年我跟你起誓必然照看好两个侄儿,眼见就要失言……”哭着哭着扑通一声面朝西边跪下,便在地上磕头,“老三我对不起你老三对不起你老三我对不起你……”磕头声一响一响的,与老头的哭声融在一块,并有秋风落叶、夕阳西下、无限凄凉。
杨嵩也垂下泪来,几步跪在他二伯身边哭道:“二伯,我答应你、答应你还不成么……”
杨二伯扭头盯着他:“你答应了?”
“答应了。”
“嗯,这才是乖孩子。”说着,一骨碌爬起来,拿袖子擦擦眼泪,没事儿了!
贾琮林海在旁看得目瞪口呆!半晌,贾琮跑过去向杨二伯伸出两个大拇指:“杨二伯!高!实在的是高!”
杨二伯得意洋洋:“这小子想跟我横,还早的很呢!”
林海撑不住头一个哈哈笑了起来,旁人也跟着笑,最后连杨嵩都忍不住笑了。
杨二伯因看着贾琮:“你这孩子不错,心肠热,还机灵。”贾琮嘻嘻一笑。他眼珠子转了转,“小子你过来,我老人家有话说。”因又将他往一旁拽。
贾琮满心以为老头要赐他什么《九阳真经》、《大力金刚爪》之类的武功秘籍,不想老头贼兮兮的问:“可有媳妇没有?”
贾琮扯了扯嘴角,生怕他乱点鸳鸯谱,忙说:“我还小呢,我爹说过两年再替我打探。”
“哦。”杨二伯点点头。又四面张望了一眼低声道,“对面那屋顶上藏了个有功夫的,不知是敌是友。”
贾琮皱眉道:“这个道观里头若没什么旁的什么值钱的人,大概就是我姑父最值钱了。要不您老帮着我们送他回客栈行么?”
杨二伯道:“不利索!”乃喊道,“对面那位朋友,不如出来一见?”
众人齐刷刷往那头看去,只见一条人影轻飘飘的落地,跟羽毛似的。贾琮只觉身边刮了阵风,杨二伯不见了!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人什么模样,杨二伯的背影已撞了过去,二人立时斗在了一处。
贾琮也瞧过不少高手打架,都是起初能看个热闹、后头看不清。似这般从一开始就看不清的还是头一回。瞪了半日的眼越来越花;再看其他人,杨嵩与那老道士都聚精会神的看着,林海显见也看花了眼,揉了揉太阳穴。
贾琮伸了个懒腰,百无聊赖走到林海身边:“姑父,嘿嘿嘿,您气消了吧。”
林海不理他。
贾琮天生一种无赖的本事,凑在老头儿身边道:“您要是真想救环哥哥他岳父,咱们可以去试试。不然您老肯定憋屈半辈子。只是您别抱太大希望,可能没有、纵有也可能救不出来。万一救出来了,就送去庐王那儿吧。大概他也唯有在哪儿最安全了。”
林海长叹一声,扭头看了他会子,道:“若能救出他来,辅佐他回京不成么?”
贾琮摇头道:“一则我眼下并没有那个本事……”
林海打断他道:“你若想挟天子以令诸侯也得有个天子不是?”
“二则,纵然来日有了,我也不敢。先生只将史书从头细想,以一己之力挽狂澜于危难的功臣,哪一个有好结果的?”
林海先是愕然,而后默然。
贾琮恳切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天下是兼、济、的。一大家子人呢,先生,这个大功我不敢立,太冒险了。恕弟子不敢拿全家老幼并九族、朋友的性命去冒这么大的险。弟子实在信不过那一位。”说着,垂下泪来,向着林海双膝跪下。
正文 第273章
却说贾琮垂泪向林海诉说不敢救驾,林海不知如何应答,许久,叹了一声:“都是瞎猜。我知道你必有本事自保。”
贾琮道:“为了自保而自污,太憋屈我不愿意。帮他夺回天下却要逃去外洋,我更不甘心。”
第 4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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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3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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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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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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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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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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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4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43 章
思忖片刻,贾维斯道:“万彰咱们就不审了,也别替他洗脸拔胡子眉毛,横竖咱们不想知道。他对司徒磐实在要紧,有了他在手,平安无碍走到广州总是可以的。”
众人面面相觑了会子,贾琮指着他道:“你们听听!这就是举世公认的老实人贾维斯!这馊主意比我还馊些!”遂哄堂大笑。
林黛玉传令下去,命兄弟们拔营起寨。那个扮作儒生的刺客,队里的军医替他简单收拾了伤口,五花大绑撂于一匹马上,走在最前头。贾琮在他头发上绑了一张大大的糙纸整个垂下去遮住脸,上头写了两个大字:人质。
收拾上路前,他拿炭笔赶着给京中的贾敘写了一封信,信中极尽无辜委屈之能事述说这几日的遭遇。因他们不预备审问万彰,也无法确定幕后之人是否为司徒岧,横竖有贾敘查去。
正文 第278章
自打将人质万彰置于马前开道,林海等人平安走了一整日皆无事。傍晚时分,林黛玉择地命众人安营扎寨。
贾琮四面张望了半日,忍不住嗤道:“他若出来跟我打个照面谈个判,我还瞧得上他些。”又凑到万彰跟前,“你挑主公的眼光真不太好。”
万彰苦笑道:“是我之过,我低估了诸位。”
贾琮摆手道:“与你无干。显见已经到了不得不正面相迎的时候,他连露脸都不敢,非但没魄力,而且没眼力。我没杀你不就是对他老子有所顾忌么?此子要么不敢直面彻底失败这个事实,要么死要面子不愿意在旁人跟前丢脸。告诉你吧,你这个主公看似聪慧,实在骨子里就是我二叔那样的人。”
万彰默然片刻,瞧着他道:“琮三爷不审我么?”
“不想知道。”
万彰奇道:“三爷这明哲保身的性子是谁教的?此乃朝堂之法,绝非你那些绿林师父能教你的。而林大人苏大人俱是君子,令尊只算得上装傻卖痴、自污避世。”
贾琮道:“天生的。”
万彰摇头道:“我才说错了。这不是性子,是习惯,没法子天生。”
贾琮耸肩道:“爱信不信。”转身就走。
万彰喊道:“三爷留步。”贾琮又回来了。万彰看着他道,“琮三爷,你虽不知我名姓,只怕咱们迟早要共事。想必三爷清楚,欲成大事,单单仰仗林大人那般谦谦君子是不成的,我这样的必不可少。三爷但有择定主公,还望告知一声。你跟着谁,我便跟着谁。”
贾琮眯着眼道:“万一我择的那个人你不喜欢呢?”
万彰道:“我当了这一日的人质算是想明白了。三爷言之有理。现在诸事不明,择主为时尚早。你眼光在我之上,我愿意跟着赢家。即使三爷所择并非我主,”他眨了眨眼,贾琮抽了一下嘴角。“只要三爷传信来,我便跟着你走。”
贾琮歪着脑袋看了他半日,道:“我瞧着你现在所择的那一位当真不是什么好的,你从前是怎么瞧上他的?”
万彰略笑了笑道:“狠厉果决、先下手为强。”
贾琮皱眉道:“难道不是鲁莽自大、不知分寸?”
万彰道:“果决与鲁莽有时难以分辨。直至遇上三爷之前,他都是果决而非鲁莽。刺杀三爷一事实为果决,纵然失手,此举依然是没错的。”他叹了一声,“只不过低估了三爷并贾大爷的本事罢了。”
贾琮摇头道:“此举在千年前百年前都是对的,到了现在就是错的了。你这主子必输无疑,决计赢不了。想听缘故吗?”
万彰含笑道:“想。”
“他老了。”万彰眉头一皱。贾琮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瞧着渐沉的夕阳怅然道,“他的年岁不老,心已老了。失了年轻人最重要的东西:接受新鲜信息的能力。”乃回头向万彰道,“有一人才,难为我用,则必杀之以免得旁人得了去来日与我为敌,这是内斗的法子。自从春秋以来,这念头皆没错。而数月前我在大明宫悬了世界地图;数日前我提醒了他的幕僚,世界很大、可以开疆拓土,他悉数没听进去。他失了一颗年轻人的蓬勃之心,对外面的新鲜世界没有兴趣。今时不同往日,只有放眼世界的人才能成功。”言罢干脆利落转身走了。
杨二伯在不远处抽旱烟,见他朝自己这头走,招他来身边低声问道:“你与那个老小子所言我听见了。你说的什么?我竟听不懂!”
贾琮探头凑到他耳边窃笑道:“您老不用听懂,他也听不懂的。我那是在装逼糊弄他呢。”
“我说么。”杨二伯嘀咕两声。“瞧你那脸就装模作样的。”贾琮嘻嘻一笑,撒腿跑了。
一夜无事。次日拔营起寨,人质依然戴着糙纸。直至前头要穿过个镇子,贾琮替他另换了一张,纸上改写了“奸夫”二字。如此一来,纵有认得字的在旁瞧见了,也以为万彰偷人被抓,不会管此闲事。
到了晚上,可算有客栈了,万彰因为功夫高、恐怕他被人救走,特带在客栈中住宿,有杨二伯守着。
万彰借机向贾琮道:“方才我听有闲人私语,你给我贴了什么签子?”
贾琮道:“奸夫。你是人家老子的手下,却勾搭儿子,说是奸夫也没错。”杨二伯在旁听了哈哈大笑,万彰面色古怪。
后头一路平安大吉。直至望见了广州城的城门,派去快马传信给王子腾的人也回来了,贾琮方摘下万彰脸上的“奸夫”,命人解开绳索,指着他的马道:“喏,帮你养了一路,来日记得给草料钱,还有你自己的饭钱。”万彰哭丧着脸活动活动筋骨——他脸上粘着的胡子已掉了些,只是没人帮他洗脸整理——又朝众人拱了拱手,顾不得四周闲汉妇女孩童指指点点,跳上马逃也似的走了。林海等人浑然不顾,自顾自往前走。
立在广州城门前,林海长叹一声:“可算到了。”遂一径进城,王子腾亲来府门相迎。
贾琮不管不顾上前给了王老头一个拥抱,假哭道:“王叔父啊,你可好悬看不见我了。”
王子腾挺喜欢这小子粘人的,乐呵呵道:“怎么了?”
“侄儿我差点让人杀了,好险的。”
王子腾一愣,侧头去望林海。林海摇摇头:“一言难尽。”
王子腾忙说:“既这么着,先进去再说。”乃引着大伙儿进去,才走了十几步他便向贾琮道,“你在京里头弄了什么事儿么?”
贾琮瘪瘪嘴:“叔父,我都离京多久了!跟着林姑父一路游山玩水过来才走的这么慢。京里头出了什么岔子可算不到我头上。”
王子腾道:“卫若兰来了。”
“啊?!”
“说是得了你的信儿,来找你的。”王子腾道,“我瞧他那模样,仿佛有什么要紧事。”
“哈?!”贾琮眨眨眼,“他是……收到我从苏州给他寄的东西,才来的?”
王子腾道:“他倒是没提缘故,只说问了环儿,环儿说你们会先来广州找我。这小子一路快马赶过来,来的时候灰头土脸的,七八日前就到了。往年我还说他有几分娇气,倒是看错了他。只是,这些日子瞧他心事沉沉的。”
“哦……”贾琮跟起.点交换个眼神道,“我们路上出了不少事,还打了好几仗,才这么慢的。”乃兴致勃勃道,“我们军师当真是个有本事的嘿嘿!”旋即想到他们林大军师正在看的兵书是人家卫家的传家之物,稍稍有点子心虚。
及到了厅上众人落座,贾琮站着道:“姑父王叔父,你们先说话儿,我去见卫兄。”王子腾点点头,喊了个小厮领着他去卫若兰的客院。
一进院门便见卫若兰正在院子里背着手踱步,显见急躁的很。贾琮忙吩咐那小子出去,自己朝卫若兰走去。卫若兰也瞧见他了,几步迎上来:“琮儿!”
贾琮“嘘”了一声,卫若兰一愣。贾琮盯着人家的脸看了半日,点点头,假意问到:“卫大哥怎么来岭南了?”
卫若兰急道:“你莫要同我打马虎眼子。我只问你,你让人给我送来的那匣子是怎么回事?”
第 4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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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4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44 章
贾琮道:“那是人家托我捎给你的。”
“什么人!”
贾琮撇嘴道:“卫大哥心里清楚。”
卫若兰怔了怔:“他……可好?”
“挺好。”贾琮耸肩道,“应该说是很好。媳妇儿极漂亮,又贤惠,大约也快有孩子了。他自己也有了不小的事业。”
卫若兰面色似喜似悲,默然不语。贾琮站累了,自己走到院中榕树下一张椅子上坐了。旁边有小几茶具,他便自斟自饮起来。喝了两盏茶,卫若兰终于走了过来,在他身旁坐下。贾琮替他斟了盏茶问道:“你这次来岭南,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卫伯父的?”
卫若兰叹道:“我爹让我来的。”
贾琮点点头:“那老头还没忘记自己有个大儿子。”
卫若兰道:“当年他没了踪迹,我们家曾使人去长兴县查访,只没有消息。我爹后来常说,大哥聪慧无双,当年家中又派了人暗中照看,断乎不会是出了意外或是让拍花子的拐了,必是他母亲家的人将他拐走的。”
贾琮皱眉道:“你这个‘拐’字用得极不恰当。他那会子已经九岁,以大家长子而言,很不小了。就不能是自己跑掉的?”
卫若兰断然道:“不会。他是卫家的孙儿。”
贾琮翻了个白眼子:“我若没记错的话,你在家中是大爷。我自打认得你便喊你做了卫大哥,不是卫二哥。”
卫若兰垂头道:“只因……实在寻不到他。我小时候是二爷的。恐怕有人问闲话。族谱上他仍是长子。”
贾琮冷笑道:“连家族排行都不给他,纵然族谱上还有名字,实际已是除名了。”卫若兰方要辩解,贾琮抢先说,“我素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别人家的事儿从来不多问。偏我这么淡漠的一个人都觉得令尊太过了。他休妻是没错的,让长子去守墓并派了人暗中照看也是没错的。然为了不知道会不会起的闲言碎语,连卫若蘅的家族排行都取消了,他有什么颜面自称是人家的爹?”
卫若兰登时面红耳赤,半晌才说:“我父亲胆儿委实小了些。”
贾琮抽了抽嘴角:“根本不是胆大胆小!一个男人,半分担当没有,连个娘们都不如,也够奇葩的。难怪卫若蘅会弄死你。”
卫若兰一愣:“什么?”
贾琮没好气道:“谢谢我吧。若非我劝住卫若蘅、替你改了命数,你成亲后第二年就会死。”
卫若兰大惊:“什么?!你说明白些!”
贾琮随口道:“别问那么清楚,我不知道你的命数,只瞧过你媳妇的。她本该在成亲一年后守寡……她也不会当你媳妇了。我恐怕她守寡,让她嫁给别人了。卫若蘅恨你母亲入骨,预备弄死你报复你母亲、替他母亲出气。还是几个月前我劝了他,说那件事令尊、令祖都没错,要说谁错了唯有先帝昏庸。当时我有几分怪异。卫若蘅实在是个少有的奇才,且眼界超群,现在过得又很好。多数能人爬到上头去了之后都不会想到回头去报复当年负过他们的人。不是因为宽宏大度,而是因为他们已经瞧不上那些人了,不稀罕报复他们。而以卫若蘅今日之能竟然还预备朝你下手,根本不符合他那个层次人物的整体共性。这会子我明白了。令祖临终前设法套住了他、使他无法彻底将京城卫家抛弃;而令尊大人又做的太离谱、竟然将他这个活生生的大爷取消了!我家大哥哥夭折,琏二哥哥一直都是二爷。又有他母亲多年如一日在他耳边发泄怨恨,他才想弄死你的。”
卫若兰呆若木鸡!贾琮又在旁喝茶等他回神。良久,卫若兰猛然道:“他已明白父亲当年休妻是迫不得已了?”
贾琮捂脸,过了片刻才说:“是!他明白了,故此他已不怨恨了。他放下了,所以将你祖父传给他的东西还回去,自此跟你们家没瓜葛。可听得懂么?卫!大!哥!”
卫若兰急道:“他既已明白,何故不回家?”
“我的天哪!”贾琮仰天长叹,“啊啊啊我受不了了!你究竟真傻还是装傻?简直是稍知世事的贾宝玉啊……明白是一回事,原谅是另一回事。许多事情咱们都能理解,但是刀子扎在谁身上谁疼。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再做什么也弥补不了,而且人家也不稀罕要你们家的弥补。能放过你就已经不错了,真的。卫若兰大哥,你不是他对手,他捏死你只要一个手指头。难道你老子当年将人家这个‘大爷’剔出去另换了一个‘大爷’,还指望人家长成之后回去么?那是个人,不是物品。人有七情六欲的……哎呀你再不明白我都要词穷了。”
卫若兰跌足道:“我实在不明白!当年他外家惹上了义忠亲王,那会子因为义忠亲王死了多少人家?不问青红皂白,尸山血海的。我父亲因避祸之故不得已休妻,为的是阖府的性命……如今义忠亲王已经平反,他也知道了父亲的苦衷,何不认祖归宗?”
“倘若义忠亲王还没有平反呢?”
卫若兰愣了,一时答不上来。
贾琮怔怔的看了他半日,看得卫若兰浑身不自在了,方缓缓的说:“我相信陈四姐的话了。”
“啊?”
贾琮轻叹一声。“我相信……了。”我相信陈瑞文不是个傻子、只不过死心塌地的认为凡姓陈的都会无怨无悔替他卖命了。“因为我认识你,我知道你决计不是个傻子。”乃摇了摇头,正色道,“卫大哥,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对吧。”
卫若兰莫名道:“对。”
“我记得卫大哥爱吃红烧肘子,我也挺爱吃的。只要厨子手艺高超,多数人都爱吃红烧肘子,对吧。”
“……对吧。”
贾琮耸肩道:“然而总会有人不爱吃这个,对吧。”
“对……”
“故此你瞧,多数人都极看重祖宗,甚至有外室子为了认祖归宗大动干戈;多数人在懂事以后知道亲爹当年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乃是迫不得已,都会深明大义痛哭涕零原谅他爹;一如多数人都爱吃红烧肘子。然而总有人不爱吃的。”贾琮盯着卫若兰肃然道,“算你们家运气不好。卫若蘅碰巧不怎么看重祖宗,他也碰巧不愿意原谅他爹。卫大哥,这十几年来你在京中舒舒服服当着小少爷,是不会理解他在外头风雨飘摇、还要安慰一个心碎的母亲,是何等辛劳、痛苦、怨恨的。而多年后他因祖父当年给他下了钩子、放不下卫家,使人进京查访——卫家大爷叫卫若兰!他卫若蘅没出生过似的。他心中是个什么滋味?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别想着天下的好事都让你们家占了去。你们兄弟二人没有关系就是最好的关系。”
贾琮站了起来,拍拍卫若兰的肩膀,撤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卫若兰呆愣愣的坐着,像尊木头菩萨。贾琮苦笑一下,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陈四姐早就被我方策反了。
正文 第279章
话说贾琮从卫若兰客院出来回到厅中,林海仍缓缓的述说一路经过,遂老实在旁等着。待林海说完,王子腾连连感慨他们这一路不易,乃道:“林大人,你委实是个唐僧。”众人都笑起来。王子腾又问贾琮:“卫家哥儿那头?”
贾琮道:“我砸了他一脑门子的残酷现实,让他自己想去了。”
王子腾皱眉道:“出了何事?眼看就是年关,他着急来岭南作甚?”
贾琮想了想道:“多年前,因为恐怕沾上义忠亲王,卫大人亲手丢掉了两件好东西,被人家捡走了。现在义忠亲王已经平反,前些日子人家便托我还了一件给他们。卫家想要回另一件,我告诉他人家必不肯给的。”
林海忙说:“他们既然肯还一件,为何不肯还另一件呢?”
贾琮撇嘴道:“当日是他们自家丢掉的,人家光明正大捡走,一件不还都没人能说出不是来。”
林海叹道:“卫家哥儿大过年的赶到岭南来,想必那东西极为要紧。你们年轻,没经历过不知道。那阵子朝廷上下行动便是满门抄斩,卫大人先前那位太太娘家还与义忠亲王有瓜葛,他们家担惊受怕也是有的。”
贾琮眨眨眼:“卫伯父前头还有个太太?什么样儿?好看么?”
林海苦笑道:“那时候哪里还管得了好看不好看,情分也不顾得、骨血也顾不得,随意寻了个借口休弃了事。”
贾琮皱眉道:“卫伯母多冤枉啊。”
王子腾也叹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那些年冤枉的人家海了去了,总比搭上阖府性命强。在朝堂立了两朝以上的人家,谁没个仇家呢。连老婆孩子都丢了,何况东西。”
第 4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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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4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45 章
林海道:“琮儿,那人既托了你,你可否劝劝他,另一件也还给卫家?多给些银钱卫家想来也肯的。”
贾琮苦笑道:“此事当真不是能劝得动的。实话说了吧,是一本碾玉的书并一块极好极好的玉料。人家已经将书还了;那玉料是卫家最好的一块料,故此想要回去。偏人家已花了十几年的功夫雕琢成器了。”
林海王子腾互视了一眼,都说:“既这么着,也难怪那人不肯还了。”
贾琮道:“那料若是没被识玉的捡走,却让不懂行的石匠砸了,不也就砸了么?或是埋没在土堆里头,不也就埋没了?哪里寻的回来。”
林海连连点头:“有理。玉料虽要紧,实在雕琢功夫才最要紧。”
王子腾道:“既然玉器已要不回来,回头我劝劝他。”
“烦劳叔父了。”贾琮咧嘴一笑,又道,“我才想起一件事来。王叔父可还记得甄英莲么?”
王子腾一愣:“谁?”
贾琮笑说了压寨夫人之事,拍手道:“多亏了她,不然咱爷俩就赶上王五爷的新春拍卖会了。”
林黛玉忙上前给王子腾行了个大礼:“多谢叔父。”
王子腾这才恍然:“对!她是叫甄英莲,我都忘了。可见做了好事总有好报。虽未必报在自己身上,却保不齐报在亲友晚辈身上。”林海连连点头附和,又站起来亲谢了王子腾。王子腾口里只说“随手为之罢了”,脸上早笑成了一朵花。
一时下头有人上来回说酒宴备齐,众人先去用饭。王子腾使人去请卫若兰,那小厮回来道卫大爷在发愣,说是不来了。王子腾皱眉道:“一块玉料罢了,何至如此。”
宴席散去,王子腾亲往卫若兰处劝导,贾琮瞄了他背影半日,低叹道:“王叔父竟也牵挂起这些小事来,当真是开始老了。”
次日一大早,卫若兰收拾行装要回京。王子腾乃道:“你纵会飞也赶不上年三十的,何不就在岭南过了年再走?”
卫若兰道:“早一日回去我父亲早一日心安。”
贾琮在旁插嘴道:“何必急于一时么,其实你父亲早能猜到的,不过是不死心罢了。”
王子腾摇头说:“你老子究竟怎么想的。依我说他就不该打发你来!大过年的只为了一块玉料从北跑到南从南跑到北。”卫若兰瞧了贾琮一眼,贾琮咧嘴无声笑了笑。王子腾遂命他不许走,年后再说。卫若兰无奈,只得暂将行李拆了。
过了会子,卫若兰往贾琮院子去。却见贾琮好整以暇坐在藤椅上,指着一旁的空椅子道:“就知道你会来。想来心里的话憋得慌,也没别人可说了。”
卫若兰苦笑道:“你当真是个哪吒。”乃过来坐下,却又发怔。
等了片刻,贾琮道:“你们哥俩小时候感情好么?”
卫若兰摇头道:“那时候我太小。恍惚记得有这么个人,却想不起容貌来。听乳母说,我们几乎不见面,他对我母亲极为怨恨。”
“对不起,我只是有点好奇。”贾琮侧头道,“你已经知道他母亲与你母亲势不两立了,还盼着他回家是做什么?不怕他报复你母亲么?”
卫若兰道:“我母亲终究是他继母。”
“他母亲若是还在世,想让你母亲让出主母之位,你肯么?”
卫若兰默然许久,咬牙道:“他若能光大卫家,让他一步何妨。”
贾琮细细盯了他半日,见其神情不似作伪,叹道:“你祖父是个了不起的老头。这种‘但能光大卫家,纵委屈了亲娘又何妨’的念头应当不是卫伯父说给你的吧。还是他老人家在离世之前就跟卫伯父决定了,来日你们兄弟谁本事强些谁的母亲就做太太?”卫若兰又怔了。贾琮乃发泄的凭空踢了几下,“我最讨厌你祖父这种人了。为了什么狗屁家族,逼着自家孩子一个个牺牲自己委屈自己,最终你们兄弟没一个过的开心的。回京后烦劳问卫函大人一句话。卫若蘅倘或因在外头无人管束荒废了,义忠亲王平反后,你们家还会还他母亲一个太太么?”
卫若兰立时道:“大约只带他回京去教导便罢了。”
贾琮耸肩道:“看吧,我就知道。既然情与利之间卫家始终都择了利,就不要怪别人也择利。认回卫若蘅你们家白得一个好儿子,他能得什么好处?别说什么嫡长子之位,那个东西太虚伪人家看不上。也别提家财,他现在比你们家有钱。我告诉你这个是因为我还相信卫若兰是个君子。你若反倒想为了他家的钱粘着他不放,我就白认得了你这么十来年。”
卫若兰摇头道:“我何尝在意过钱财……不过他始终是我卫家的人罢了。依你所言,卫家如今倒是委实给不了他什么他看得上的。”
贾琮举起茶盏子道:“这不就结了?想跟人家做生意也得有东西跟人家换不是?人家又不欠你家的,反倒是你们欠着人家的。如今人家平白的肯跟你们两讫,你们该烧高香才是。”乃扬脖子一饮而尽。
卫若兰又叹一声:“只是我父亲多年来一直惦念他。”
贾琮伸了个懒腰:“且不提你父亲祖父,你自己心里当真盼着他回家来、把你这个大爷挤下去?你没那么傻吧。”
卫若兰犹豫了片刻,老实道:“我自己心中自然是不愿的。再说,王叔父所言极是,既有那书,再寻块好料子便可。”卫若兰嘴角终于得了一丝笑意,“都是一个老子的种,难道我会差过他么?”
“却又来!”贾琮击掌道,“你也不愿意,卫若蘅也不愿意,正好一拍两散!横竖你爹让你来岭南找我问问,你大过年的跑马来了,此事便了了。”乃笑嘻嘻探头过去,“卫大哥,上街市逛逛?”
卫若兰苦笑道:“这些日子我想了许多情形,唯独没有眼下这种。”
贾琮觑了他一眼:“承认吧,其实你心里松了一口气。”
卫若兰四面张望了片刻,低声道:“不错。”
“鬼鬼祟祟的干嘛?你老子又不在这里。”贾琮站了起来:“你祖父已西归那么久,别惦记他了。走,看看海货去。”率先朝外走。
卫若兰伫立片刻,猛的吸了一口气,将心事搁下,浑身松快,也哈哈一笑。他两个并辔出门逛去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京中贾敘接到侄儿的飞鸽传书,打开一瞧,信的最前头写了两个字:告状!有种怪意袭上心头。展信看罢,心中暗怒,脸上却不显,只命人去查司徒磐的几个儿子谁不在京城。
施黎在旁问道:“有什么喜事么?”
贾敘瞧了他一眼:“怎见得是喜事?”
施黎道:“你很高兴。”
贾敘道:“我没高兴。不是喜事,是麻烦事。”遂将那书信递给他,“琮儿来信告状。”
施黎拿过来一瞧便笑,直笑着看完:“‘他爹比我爹有权,他就仗着爹欺负我,五叔啊,你侄儿好可怜见的。’这信写的跟说话似的活灵活现哈哈哈哈……”
贾敘含笑摇头念了一声“臭小子”。
施黎道:“他想让你帮他收拾那个燕王的儿子?”
贾敘哼道:“若只是收拾,他自己鬼主意比我多。他这意思是让我杀了那人。”
施黎道:“会不会惊扰了燕王?”
贾敘淡淡的道:“无碍。天家的男丁死起来要难也难,要容易也容易。”
第 4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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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4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46 章
不多时查了出来,燕王次子司徒岧离京已半年多,不知做什么去了,王妃说他年前必回府团聚。贾敘闻言思忖道:“且先试试司徒磐自己。”乃命人喊贾环过来。
一时贾环来了,贾敘先将书信递给他,问道:“可有信给你么?”
贾环一面瞄一面说:“纵然有,马跑比鸽子飞慢。而且这么长,他肯定没耐心再写一封。那……五叔可查出来了?”
贾敘道:“就是林海猜的那个。过些日子你往冯紫英府上告一状去。”
“嗯?”
贾敘道:“吃了这么大的亏却闷声不吭,是贾琮的性子么?把事儿往大了闹,越大越好。不让他把这口气撒足司徒岧却死了,司徒磐冯紫英秦三姑都会疑心到他头上去。”
贾环点点头:“五叔英明。”
过了些日子,贾环当真黑着脸去了冯府。因年关临近,各处都忙,冯紫英不在家。贾环倒有些耐性,就坐在冯紫英书房看了半日的书。待冯紫英回家来天色早已漆黑,听门子说罢便拧起眉头来:“环儿素来比琮儿懂事的。”遂赶到书房。
贾环见了他站起来道:“冯大哥,我有要紧事。”冯紫英忙下人守在外头。
贾环低声道:“井冈山是不是贤王……燕王占了?”
冯紫英一愣。
贾环道:“当年贤王在江西剿匪,京营游击将军谢鲸劳军后干脆留任江西总兵。那个位置往哪儿算都轮不到他吧。除非他是太上皇或贤王的人。太上皇东狩没了影子,他的官还没被撸掉,只能是贤王……燕王的人了。”
冯紫英含笑道:“与井冈山何干?”
贾环道:“琮儿他们路过南昌,谢鲸提起他围剿井冈山数回皆不成。一个总兵,连点子土匪都剿不动,你信么?除非那总兵和土匪是一伙的。”
冯紫英笑摇了摇头,心想,歪打正着。
“燕王可知道他儿子在井冈山下拦住了林姑父与琮儿,想将他们纳入自己门下?”
冯紫英失声低喊:“什么?!”
贾环道:“后来还派了个刺客好悬杀了琮儿那个二货。”
冯紫英惊得跳了起来:“说明白些!”
“我才得了岭南来的快马传书。”贾环遂黑着脸将林海等人在江西岭南所遇说了一回。“若非凑巧杨嵩大哥的伯父在,琮儿这会子已死了。”
冯紫英呆若木鸡回不过神来,好半日才咬着牙说:“还有么?”
贾环道:“依着琮儿的性子想宰了那个刺客撒气。幺儿哥哥见他功夫高强,恐怕来日有用,方拦住了。”
冯紫英点头:“维斯素来是个识大体的。”
贾环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只是燕窝才刚到手还没捂热乎,小雀儿便内斗起来,只怕就没什么事业好做了。”遂站起来向冯紫英一躬到地,扭头便走。
冯紫英怔了半日,狠狠一拳砸在案头,声音传出去老远。
正文 第280章
贾环前往冯紫英家告了一状后没有回府,就在冯家左近的铺子吃了些小点子,旋即赶往城西秦三姑家去了。
秦三姑正燃着蜡烛看账册子,见他进来头也不抬的问道:“黑灯瞎火的跑来做什么?”
贾环瘪了瘪嘴:“再告一状。”遂往她跟前一坐,“方才找冯大哥告过了。琮儿说,冯大哥是个识大体的,万一燕王的大老婆小老婆死活想护着儿子,冯大哥只会将怨气憋在肚子里,回头喝顿酒射会子箭撒气。故此他说须得找三姑姐姐再告一状。”
秦三姑挑了挑眉头,贾环遂将前事又说了一遍。方才同冯紫英所述颇为平淡,这回便添油加醋起来。秦三姑听罢沉思许久,只说:“我知道了,你不可胡来。”
贾环低头道:“不好说。三姑姐姐觉得,燕王会将他如何?”
秦三姑又想了半日,摇头道:“不知。”
贾环道:“勾搭老子的要紧下属,犹如偷了老子的要紧姬妾,王爷再如何喜欢那个儿子也不会轻易放过吧。”
秦三姑瞥了他一眼:“依着常理,应当是忍不了的。”恰在此时,外头有人敲门,原来是燕王府派来请秦三姑的。秦三姑站起来道:“显见就是此事了。”贾环点点头,先挥了挥手,又拱了拱手。秦三姑遂连夜赶往燕王府。
进了司徒磐的外书房看见冯紫英,挑了挑眉头道:“环儿刚才又上我那儿告状去了。”冯紫英摇头。
司徒磐揉着眉毛问道:“他跟你说了什么?”秦三姑遂将贾环的话复述一遍,连“偷了老子的姬妾”都说了。司徒磐前头还只是沉着一张脸,听罢这话竟冷笑道:“当真有种。”遂看着冯紫英。
冯紫英苦笑道:“都是属下不查。”
司徒磐道:“既知不查,就查清楚。唯有老二一个,或是人人有份;老二唯独勾搭了井冈山的,或是还有旁人。”甩袖子走了。
冯紫英乃瞧着秦三姑道:“环儿又去告诉你是做什么?”
“大约是琮儿在信里头叮嘱的。”秦三姑道,“恐怕王妃护子,你识大体些。”
冯紫英阖了阖眼道:“‘识大体’这三个字,琮儿从来都用来挖苦人的。”
他二人遂撂下旁的事物,一力查了查司徒磐的四个儿子。竟然没一个干净的,连司徒磐最小的八岁幼子在内。其中三个已经结交紫英自己的儿子了。
秦三姑瞧着那单子道:“幸而时日大都短,不过在这一两年。”
冯紫英哼道:“短?方雄的兵马撤出京城次日便悉数出来了。”
秦三姑叹道:“日久生情,这会子情分都还淡些。”因说,“倒是荣国府没人去沾。”
冯紫英默默递给她一张纸条子,上头写着,司徒岧每隔三五个月便在苏家花园上风处弹琴,且弹的是一首他自己做的曲子,已经快四年了。秦三姑大惊,瞧着他。冯紫英道:“也难怪能说动万彰那老东西,眼力比旁人远些。四年前王爷闲在府中避嫌,连世子都不敢出门见朋友,他怕是那会子便已猜出王爷要反了。”
秦三姑摇头道:“只看事不看人。苏家那丫头让琮儿环儿惯成什么了,敢算计那丫头不让他们几个弄死才怪!”
冯紫英道:“倘若苏丫头自己肯,怕打老鼠伤了玉瓶儿,旁人也没法子。”
秦三姑嗤道:“他以为自己是王爷的儿子,旁人皆爱慕此身份。琮儿没事曾说过,薛家那个二姑娘实在嫁得好。婆家简单,没有妯娌小姑子,连婆母都没有,老爷子也上了年岁,故此可以睡足懒觉。苏丫头也算他教大的,听见‘王府’二字就得逃得远远的——没那精神早起请安。”
冯紫英道:“非常之人多半有非常之愿。他以常人去推断非常人,栽了倒也不怪。”
第 4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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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4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47 章
遂硬着头皮去见司徒磐。司徒磐瞧他二人的模样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沉着脸道:“事已至此,说吧。”
冯紫英垂着头掏出册子来一条条念了,最先几条之后便是他自己的儿子,司徒磐含笑瞥了他一眼。而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偏冯紫英念了许久,听到他儿子竟结交将领不禁一脚踢翻了茶几子;冯紫英只管接着念。最终听罢,司徒磐森森的道:“倒是比他们老子还强些。”因打发人去问王妃娄氏老二什么时候回京。一时那人回来说是早先得了信儿,年前必赶回来。遂命冯紫英只做无事。冯紫英回去将儿子暴揍一顿老拳,勒令其再不许与姓司徒的往来。
眼看着就是年关,司徒磐也得了信儿,他家老二四五天前已在城外一处庄子歇着了,只不进京。显见此事古怪,便问冯紫英。冯紫英垂头道:“那日回去我将我家那臭小子打了。”司徒磐哼了一声“倒是警觉”,撤身走了。
到了大年二十九,司徒岧依然不见有要回来的意思,王妃早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日使人问十几回。司徒磐本想不管他,被王妃扰烦了,干脆亲自骑马出城,直奔司徒岧住的那个庄子而去。
到了那庄子一瞧,司徒岧的手下个个吓得就地跪下,噤若寒蝉,又不敢吭声。司徒磐问道:“你们主子呢?”有个小厮战战兢兢指了指主屋。司徒磐催马过去。
屋里人要多些,也是一见他就跪,垂头不语。司徒磐随意点了一个人让领路,那人浑身发颤爬起来,领着他到里头去了。
司徒磐一进屋子便皱起眉头。这屋子密不透风,窗帘挂了好几层,大白天的案头却燃着烛台,地下烧着碳盆,铜鼎中虽燃了百合香,仍有异味扑面而来。帐子是打起来的,司徒岧躺在炕上,一看他老子进门先怔了片刻,忽的拿被子将脑袋盖上。司徒磐不禁有几分好笑,走过去揭开他头上的被子。司徒岧立时又盖上了。司徒磐干脆一把将他身上的被子掀翻一看:司徒岧缩在土炕内侧,两手抱头蜷起来,简直是个球。
司徒磐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敢做如何不敢当?”
司徒岧默然不语,只抱着脑袋浑身发颤。
司徒磐越瞧他越烦,遂撤身走了出去。出门吸了两口气,抬腿踢了门口跪着的他儿子随从一脚,将那人踢出去老远。只听身后的屋子里猛然传来大大的哭声,撕心裂肺。司徒磐伫立着听了会子,骂道:“银样镴枪头!”拿起脚来走了。
回府后,王妃又打发人来问老二何时回来。司徒磐道:“已在城外多日了,只不肯回京,我也不知道缘故。”王妃听了便要他派人去接。司徒磐只说没空,要接让她自己接去。
有他身边的贴身随从道:“王妃见了二殿下那模样,怕是要心疼的。”
司徒磐道:“让她心疼去。老二今后便专管哄他母亲开心便好。”此言不曾避人,该听见的都听见了,眨眼传遍阖府。
不多时,王妃便驾了车马出城去,在那庄子里耗了半日,天黑前终于将司徒岧接了回来。当晚,司徒磐命人将另外三个儿子拿在堂前打了五十到二十板子不等,又命关在院中闭门思过不许过年,唯独没动司徒岧。府里的人都清楚,二殿下这回当真将他们王爷惹恼了。
眨眼到了大年初三,司徒磐在府中设宴招待些要紧的幕僚下属,秦三姑竟来迟了!她只请罪说出记错了时辰,然此人缜密周到司徒磐极清楚。口里道是无碍,心中难免生疑。又见她给冯紫英使了个眼色,愈发惦记了。待酒席散去,众人凑在一处说些闲话,果然见冯秦二人先后出去。司徒磐忙命下头一个心腹悄悄跟着。一时那他二人先后回来,没事人似的。
司徒磐便假意小解,到后头招那心腹问话。那心腹支支吾吾了半日。司徒磐知道他二人都与荣国府那两个小子极好,叹道:“可是贾环弄出什么事来了?”
那心腹连连摇头:“与他们府里并不相干。”欲言又止。司徒磐便盯着他。那心腹低头道,“秦三掌柜说,说……方才她下头的人得了个信儿。”
“嗯?”
那心腹愈发将头垂了垂:“秦三掌柜开了间酒楼,今儿有几个平素同二殿下交好的小爷在一处吃酒,说……说……”
司徒磐心中一沉:“说什么?”
“说二殿下了不得,捅了件大篓子被王爷发觉,急匆匆的竟想得到应对之策。有位小爷道,听说是使了苦肉计。另一个说,不是。看着像是苦肉计,实则乃是自污。横竖王爷这几年不会惦记他了,比其余兄弟还稳妥些,他更便宜暗中发力。再一个说,二殿下好生机智。前头那个道……他道……”那心腹偷偷瞄了司徒磐一眼,“他道,是跟王爷学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司徒磐随手抓起一个花瓶便往地上砸,瓷片飞溅。半晌,乃笑道:“合着他老子是螳螂,他是黄雀。”
次日便下令次子司徒岧移居城郊一处小院子闭门读书,使了兵卒日夜守着,不许出院墙一步。实在便是画地为牢了。
王妃大惊,求情无用、哭闹无用,急了,问道:“岧儿究竟做什么了?他也不说,王爷也不说!纵是做错了点子事,他终究是你亲生的儿子。”
司徒磐淡然道:“你儿子好本事,说是去江南游山玩水,实在连我的心腹之人也撬走了。他若不是我亲生的儿子,早已人头落地。”
王妃愣在当场回不过神来。
数日后,王妃只说想回趟娘家,司徒磐瞧了她一眼,答应了。王妃乃点起车驾回了娄府,才一进门,便看见他幼弟娄规匆匆从里头接出来。王妃急问:“你们都说做得机密,王爷是怎么知道的!”娄规长叹一声。
姐弟二人到了书房,外头使人守住了,娄规低声问道:“王爷可知道姐姐也在里头主事?”
王妃道:“他不知道,连岧儿自己都不知道。”
娄规道:“那保不齐过几年还有回天之力。”又摇头道,“二殿下这回急了些。本来无事的,我们低估了贾维斯与贾琮二人。在井冈山下一计不成,我苦劝他回京,他只不肯。终究是年轻气盛。”遂将前事细说了一回,末了道,“谁知道万彰竟是个废物,被行刺不成反他们抓了。”又不禁笑道,“那个贾琮实在有趣,给他头上贴了张签子,上头写了‘人质’二字开路,遇见人多之处竟换成了‘奸夫’。万彰是王爷的心腹,我们投鼠忌器,不敢再动,又因年关将近,便留下几个人一路跟着他们,其余的赶紧护着二殿下先行快马回京。在京郊遇上姐姐的人。”
王妃道:“冯紫英打儿子,显见是知道了。他都知道了,王爷能不知道么?往日他不查乃是不曾想过去查这个。都是年轻人,做事能缜密到哪儿去?一查便都明了。”
“多亏了姐姐之计,不然王爷还不定怎样呢。”娄规呼了口气,道,“前日得了飞鸽传书,万彰已被他们放了,且一个字没审过,连他脸上粘的假胡子并涂抹的粉掉了都没人去替他洗脸。”
王妃点头道:“林海贾琮是一对老狐狸小狐狸。贾琮小小年纪就知道明哲保身了。我多少年前就说过,这个贾琮亏得是投了王爷;若是投了旁人必早早杀之。岧儿倒是没做错。”又叹道,“既这么着,此人来日当是归了岳儿的。也罢,横竖也是我儿子。”
娄规急道:“世子宽厚木讷,并非贾琮喜欢的那种人。保不齐会投了那两位。”
王妃笑道:“他敬重贾维斯,贾维斯性子与岳儿有几分相似。”
娄规叹道:“贾维斯先生以从王子腾那儿借来的一千兵马破了我们三千步卒并两千骑兵,擅用水火山势并能掐会算,简直是武曲星下界!仰仗的乃是实打实的本事,并身为贾琮的大师兄。世子哪里比得了。若没有贾琮,世子可得贾维斯;有了他就不好说了。”
王妃思忖片刻道:“无妨,究竟还是看王爷择了谁。岳儿是嫡长子。”
娄规道:“先义忠亲王也是嫡长子。”王妃眉头一皱。他又问道,“初四那日出了何事,姐姐可知道?苦肉计本来已成了的,王爷之气也消了,怎么忽然就把二殿下关去城外了?”
王妃道:“此事我查了数日没查处端倪来。”又想了会子,道,“倒有一事可疑,只不知与岧儿可有关联没有。”
“何事?”
“琴思迟到了。”王妃道,“初三那日,王爷宴请些要紧的幕僚下属,她迟到了。琴思之细致缜密,在男人里头都是少见的。如此要紧场合她怎么会迟到呢?”
正文 第281章
话说燕王妃娄氏寻了个借口回娘家与她弟弟议事,疑心司徒岧被关与秦三姑有牵连。
娄规思忖半晌道:“她……该不会是跟了谁?”
“不会。”王妃道,“琴思虽躲了霍煊那些年,心里仍是有他的。她眼界也高,寻常人瞧不上。”
娄规道:“世上男人这么多,总有她瞧得上的。冯家大奶奶若是这会子死了……”
王妃摇头道:“他二人若有什么,冯大奶奶早死了。再说,她瞧得上的男子也瞧不上她。”
娄规挑眉笑道:“姐姐!她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又聪明又得王爷信任。”
王妃撇了他一眼:“你肯娶这样的女人?爹肯让你娶?”
娄规立时说:“爹非打断我的腿不可。正经男人岂能娶她?当个外室也罢了。”
第 4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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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4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48 章
王妃道:“她若是给人做外室,必不肯为他效命。不过闲暇游戏尔。”她捏着空茶盏子转了半日,道,“虽不明缘故,琴思仍是最可疑的。那两位里头若有谁得了她去,可了不得了。”
娄规仍是摇头道:“那两位眼下怕没这个本事。再者,她图什么呢。家里人不是早死干净了?”
王妃又想了半日:“先留神她些。若是她害了我儿,必不留她性命。”乃又道,“从今往后,你帮着岳儿。”
“姐姐!”娄规吓得跳起来,“二殿下呢?”
王妃叹道:“我瞧王爷并非一时不痛快稍作惩治,这孩子怕是难有出头之日了。王爷倘或关上他十年八年的,等他出来,外头还不定变成什么样。”
“那他不得毁了么!”
王妃木然道:“先过几年再说,我再设法求求王爷。如今保住他哥哥要紧,你暂且先帮着岳儿。依着三贾的年岁,早晚归入他下头。”
娄规苦笑道:“只怕世子不肯收我。”
王妃微笑道:“不会。岳儿很乖,我的话他会听。他资质虽不如岧儿,来日王爷老了,保不齐更喜欢这样的儿子些。你只全心替他办事便好,日子一长,渐渐的总能信任你。”
娄规垂头应“是”。过了会子他不甘道:“贾琮没审过万彰,不知道是哪一位。”
王妃道:“冯紫英秦三姑都知道,贾环也能猜出来。他们贾氏马行传信极快,一站传一站的,年后大约就能得消息了。”娄规无奈咬了咬嘴唇。王妃叹道,“我知道你跟了岧儿这些年情分不浅。当初让你跟着他也是瞧他比岳儿聪慧些,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总有算不到的。当断则断。我终究是个女流之辈,娄家还是得靠着你的。”娄规默然片刻,轻轻点头。
姐弟二人又说了些里里外外的要紧事,方出去见父母去了。
这会子司徒磐也得了万彰的飞鸽传书。此人狡猾,诸事半分不错的从头细述,独将调动兵马之事推到李国培头上。司徒磐将信将疑,喊了秦三姑过来问道:“当日李国培是你去收服的,你瞧呢?”
秦三姑断然道:“李将军掌兵多年不得重用,自打入了王爷麾下,日夜练兵不肯懈怠,将他手底下那些兵卒看得很重。五千人马,他必舍不得让万彰带走的。今折损将近一半,还不定怎么怨恨呢。”
司徒磐冷笑道:“那就是老二强行带走的了。”乃将那信随手丢在一旁。
秦三姑忍俊不禁笑了几声,司徒磐瞥了她一眼。秦三姑含笑道:“属下失礼了。只是想着琮儿给万彰贴了个‘奸夫’好笑。”
司徒磐也笑了几声,忽然想起这个‘奸夫’乃是他儿子偷了他的人,又笑不起来了。
转眼年节已过,各处仍有孩童打闹嬉戏,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都开始上学了。苏澄疯玩了一个年,也老老实实跟着各色先生琴棋书画的学起来。
这一日她去学琴,新近请来教琴的女先生在屋里奏了首曲子。苏澄觉得有趣,在外头听罢,笑嘻嘻进去道:“先生,这曲子没听你弹过。”
女先生笑道:“姑娘来了。这是旁人作的,我随手弹来。”
苏澄遂焚香落座,有丫鬟捧过水盆来洗手,口里道:“我曾听院子外头不知何人弹过。”
女先生摇头道:“胡言乱语。此曲为我一位朋友所作,你断乎不可能听过。那人岂能在外头弹琴的?”
苏澄好奇道:“谁啊?”
女先生黯然摇了摇头:“莫问了。”
苏澄眨了眨眼:“可是一个极有琴技的粉头?”
“胡说!”女先生恼了,站起来斥道,“大家小姐岂能满口这等话语。”
苏澄嘟嘴道:“人家随口一言罢了。不能在外头弹琴的除了宫妃便只有些不许胡乱出门的粉头了么。寻常人家的女孩儿皆能逛个园子、结交个朋友,断乎不是了;男子愈发想去哪儿去哪儿;宫妃弹琴我哪里听得到。”
女先生一时语塞,才要斥责,又知道这位大小姐在家里头素来娇惯,只得咽了下去。乃恳切道:“姑娘,身为女子万万不可信口开河,保不齐便得罪了人你还不察觉。今儿幸亏是我听了,倘若旁人听了去呢?”
苏澄笑道:“先生也太小心了些。在外人跟前装模作样我还是知道的。”
女先生连连摇头,叹道:“你年纪小不知事。罢了。”遂开始教琴。
过了几日,苏澄又听见她在弹那首曲子,不由得好奇了。一面乖乖焚香洗手学琴,一面拿话试探这女先生。
待后日贾环来看苏铮,苏澄便打发了个小丫头偷偷将他请到水榭里头。贾环一进水榭,见她鬼鬼祟祟的,笑问:“做什么呢?”
苏澄咕噜噜转着大眼睛,凑到他跟前悄悄的说:“师叔,帮我查个事儿好么?”
“何事?”
苏澄便将她教琴先生所为说了,又道:“我瞧她模样有些怪异,忧心忡忡的,仿佛极看重那个作曲儿的。”
贾环闻听便皱起眉头:“那曲子你听了好几年?”
“嗯。”苏澄伸出四个手指头,“四年了,隔几个月便能听到一回。虽时常听不完整,曲子倒是极好的。”
贾环虽没看过后世的电影小说,自小听贾琮说过数不清的故事,也听过他的“泡妞**总结篇”,心里登时鸣起警钟来。遂点头道:“我知道了,这就使人查去。”
苏澄嘻嘻笑道:“谢谢师叔!师叔最好了!万不可让我祖父知道——”
贾环笑挤挤眼:“那还用说?”乃又道,“你自己先猜猜,作曲的是个什么人?”
苏澄撇嘴道:“男人。”
贾环一激灵:“嗯?”
苏澄贼兮兮的道:“要不我怎么叮嘱你万万不可让祖父知道了?我这个先生舌头不短的。才来了没多久,却说过好多回外头的闲事给我听。”她乃笑道,“还跟我说了半日元宵灯会如何如何热闹,我假意羡慕不已,没让她察觉我也去了。”
贾环笑伸出大拇指来:“干的漂亮!”
“还说什么朱雀大街有家铺子开张,舞狮舞龙踩高跷哎呦呦好热闹!我也没告诉她我就在楼上瞧着!”苏澄拍手道,“她还说了半日那铺子里头的海货有趣,并不知道那铺子是我师叔家开的,我先捡喜欢的挑回家了。”
贾环也拍手道:“澄儿最机灵懂事。你若直说了,她必觉无趣。”心中愈发警觉起来,又暗自庆幸琮儿说的对,女孩儿务必要富养着,才不会被人几句话拐了去。
苏澄得意了会子又道:“且说那个作曲儿的。若是个不得出门的大家小姐,依着她的性子必然会告诉我的,她前儿还说了理国公府上那三个待嫁的姑娘又在预备榜下捉婿呢。可见不是个小姐。显见也不是粉头了。若是宫妃,四年前我便听过那曲子,那会子京中还没乱过,没有宫中女子能溜出来。琮师叔曾说过,一件谜题,排除了其余可能之后剩下的那个必是真相。既然不是女的,只能是男的了。”
贾环干脆利落的竖起两只大拇指:“我们家澄儿最聪明!简直是个女包公。”
苏澄撅嘴道:“才不要!包公那么黑。”又道,“故此我猜,会不会是她的相好,出了什么事故,暂见不着了?”
贾环点点头:“有可能。既这么着,我去查查。”
第 4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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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4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49 章
苏澄笑起两弯月牙儿来:“谢谢师叔!”
贾环忍不住抚了抚她的脑袋:“求人的时候就这么乖。”乃又说,“那曲儿你哼一遍我听。”
苏澄“嗯”了一声,便哼了一遍那曲儿。她一壁哼着,贾琮越听脸色越古怪。末了,咬牙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苏澄满面疑惑:“师叔听过么?”
贾环冷笑道:“这‘作曲子’的人,大约是我们找了好些年的一个人。你莫要惊动那个女先生。”苏澄眼睛愈发睁大了些。
贾环不禁背着胳膊在水榭里头走了几圈,越想越不对,转身叮嘱道:“澄儿,你只记得,切莫再打探那曲子。”
苏澄赶紧摇头:“我不曾打探过。那曲子虽好,我听过那么多好曲子呢,也不差那一首。”
贾环轻叹一声:“那不是你这个年岁小女孩听的。曲名叫做流光飞舞,真正作曲儿的那位先生姓黄名霑,是岭南广州人,断乎不会是你那个教琴的先生能认识的。”又摆了摆手,“罢了,你也该回院子去了。”转身要走。
苏澄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哪有把话说一半不说齐全的!您老这么说我愈发好奇了不是?”
贾环瞪了她一眼:“你说你这先生不过二十五六岁,京城人氏,从不曾出京一步。那黄先生已去世二十多年不说,乃是位世外高人,从未离过岭南。这两个人如何认识的?再说,此曲虽听过的人少,也悄然传了数十年,我六七岁时便听琮儿唱过,她竟说没人听过,显见并不知实情。”
苏澄闻言思忖片刻,道:“或是她以为我没听过。绿林中的曲子我上哪儿听去?”双眼顿时发光,“这么说,她是个女贼?”
贾环道:“保不齐。也或许是认识了一个南边来的绿林之人,欺负她没听过这曲子,假说是自己所作起哄她的。”乃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苏澄瞥了他一眼:“师叔还有话没告诉我。”
贾环想了想,道:“罢了,女孩儿不可当傻子养,有些事也该知道一二。实话告诉你,将这曲子当做是自己所做的,还有旁人。”
原来,四年前罗泰娘抱怨时兴的曲子不新鲜,贾琮便抄了后世黄霑先生大作《流光飞舞》给她,只说是岭南那头一位绿林老前辈所作,世人必没听过。罗泰娘见之大喜,交予中一位琴娘。那琴娘素来扮作才高恢恢疏而不漏,果然不错的。当日我曾疑心过那曲子,只没听别家奏过,便撂下了。”
贾环哼道:“那个教琴的女先生怕是没怀什么好心思,尽拿话些往外诱澄儿。若不是这个丫头打小时常被我们偷偷带出去玩儿,寻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家还不得羡慕得了不得么。”
罗泰娘笑道:“可不是?苏姑娘只除了我们楼里没来,京城好玩的地界都去过了。”旋即回想道,“当日我们实在将那人查的清清楚楚。”
贾环道:“再查一回。”
罗泰娘迟疑道,“三爷,属下有几分疑心。此事太巧,拿的曲子去惹苏姑娘,唯恐咱们察觉不了似的。”
贾环不禁一怔,想了会子说:“不错,巧合多半是人为。罢了,你先查着。”罗泰娘应“是”。
贾环便先回府去。不料只一顿午饭的功夫,罗泰娘便亲到荣国府来了。因她是扮作男装来的,只称“罗泰先生”,贾环遂知有急事。偏生赵姨娘与他唠唠叨叨该找媳妇了,扯着他不放,贾环忙向一旁的丫头小鹊打了个眼色。小鹊上前道:“姨娘,才周姨娘让你吃罢了午饭去看看四爷呢。”
原来金钏儿旧年深秋产下一子,当即难产而亡。那孩子如今正是周姨娘养着,贾政取名为玦。贾环心知其意为“如环缺而不连”,暗叹他老子唯在这些事上有心思。贾玦如今已三个多月了,让周姨娘养的白白胖胖,赵姨娘无事便过去瞧瞧。得了小鹊的提醒,赵姨娘想起咿咿呀呀的小胖娃娃来,当即将贾环撇下了。
贾环口里嘟囔:“那么胖,来日准保胖的跟琮儿似的。他两个才是贾氏合肥呢。”乃急忙出去见罗泰娘。
罗泰娘急道:“三爷,才得了信儿,那人旧年秋天得了急病心窝疼,没熬过冬天已是没了。”
贾环扯了扯嘴角:“他旧年冬天没的,今年开春澄儿便换了个先生,瞧瞧,又是一桩巧事。”
罗泰娘道:“显见是灭口了。”乃愁道,“四年了,该灭口的大约早已灭尽,蛛丝马迹想来也都收拾停妥。”
贾环道:“去查那人是怎么死的。只杀了一个花楼的琴娘也罢了,如今连个正经人家的少爷也杀了。有时为了掩盖住一件事,须得另做出好几件来。”他微微一笑,“我就不信好几件都能做的干干净净。”
罗泰娘思忖道:“四年前那事是我亲去查的……”
“想起什么可疑之事了么?”
罗泰娘犹豫到:“属下不知该不该说。”贾环瞥了她一眼。她乃道,“秦三姑下头有个叫丁明的,是她心腹。”贾琮眉头一挑。“丁明的姘头,本是那家的歌姬,当日她也在。”
贾环问道:“现在还活着么?”
罗泰娘道:“还没查明。”
“去查明白。在场听了曲子的有几个,活着的几个,都是谁。”贾环吩咐完,撤身走了。
遂命人去马房拉马,直奔小花枝巷。偏贾敘不在家,施黎出来开门。贾环笑道:“施哥哥,每回你都在呢。”
施黎含笑道:“五爷出门办事,这儿得有人。我最无用,只好守个屋子什么的。”
贾环瞥了他一眼:“显见你另有事做。”旋即摆手,“罢了罢了,我才懒得知道。跟你们打听个人。”
“嗯?”
“秦三姑下面有个叫丁明的。”他道,“三姑姐姐原先是刘登喜的人,她身边那两个人也当是在刘登喜下头登记在册的。”
施黎遂到里头去翻查了一阵子,出来丢给贾环厚厚的一本册子。贾环嘟囔:“这么多。”拿来一翻,惊得睁大了眼。那册子琳琳琅琅记录着秦三姑一举一动,还有每月大生意并每月的总账数目。乃道:“这是监视记录啊。按理说当是那个李升,怎么竟是丁明呢?”
施黎道:“秦三姑知道他们两个人当中必有一个是上头用来监视她的。殊不知,两个都是。”
贾环奇道:“她一介女子,哪有那么要紧。”
施黎道:“起初并不要紧,派她去也不过是城西那头的人被她后来的男人秦铁牛杀了,得另换一个。秦铁牛是个好人,秦三姑给了些证据并掰了些瞎话,他便相信秦三姑是他失散的小姑妈。”
“哈?”贾环忍俊不禁,“这个谎儿掰的有趣。”
第 4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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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5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50 章
施黎淡然道:“那会子为了给秦三姑‘避祸’,他假意娶了姑妈。秦三姑倒是当真感激他。后秦三姑帮着他做了许多事,刘登喜才察觉此女是个人才,悄悄设计弄死了秦铁牛。此事秦三姑倒是不知道。”
“这个不奇怪。”
“秦三姑渐渐成事后,刘登喜派去了李升丁明,说是帮着她做事。那会子秦三姑将将起步,是犯不着送她两个人的。秦三姑便知道这里头必有盯梢的,用一个来遮掩另一个。横竖没有私心,她并不在乎。”
贾环道:“为何两个?”
施黎道:“还是五爷有眼光,他说秦三姑身边早晚要派去第二个人,不如一次派足了。你可知道当年太上皇何故那么放心你们家?”
贾环道:“应当是琮儿颇早向贤王表了忠心、我们又都是林姑父弟子之故。还有大伯和我爹内杠。”
施黎道:“这些皆不是最要紧的。起初不动你们家是因为先帝还在,实则罪证早预备好了一柜子。后来,荣国府还了八十万的银子。那会子贾赦实在是太上皇最忠心的忠臣了。也不知背地里埋怨了多少回,贾赦何以那般无能、不然朕可以重用。”他含笑道,“太上皇那会子是真穷啊……秦三姑太会赚钱了。在你们那八十万的银子之前,她与林海便是太上皇的两个钱柜子。而她非但曾是霍煊的女人,且还是个女人。她身边岂能不多放两个人?”
贾环皱眉道:“非但曾是霍煊的女人,且还是女人。这话不通。”
“霍煊的女人,恐怕她心里偏着霍煊;女人,易藏私。”
贾环冷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施黎道:“干探子这一行的,没有君子。”贾环抿了抿嘴。他接着说,“这两个人里头,李升每隔些日子向上头传个消息,而丁明才是要紧的那一个。”
贾环想了想道:“好多年前,霍煊抓三姑姐姐回府。那会子林姑父正住在荔枝巷贤王的一处宅子里,可巧遇上了。那一日林姑父不在家,偏我与琮儿在。那回正是李升跟着她,我们都疑心此人。”
施黎含笑道:“那事说来也有趣,还是你们家那八十万银子勾出来的。”贾环随口喊了一声冤枉。“太上皇一夜暴富,便有心弄点子兵马捏在手里,瞄上了霍煊。刘登喜想让秦三姑回南安王府去当探子顺带给霍煊添麻烦引得他打败仗,好名正言顺夺了他手里的兵马。又恐怕秦三姑不愿意,特命李升设法将她送到霍煊跟前‘偶遇’。择了李升而非丁明,是因为刘登喜更看重丁明些子。秦三姑若回南安王府,外头的事业也要有人接手。秦三姑在她下头的人当中威信极高,李丁二人她说给谁接手另一个必接不了。而她心里并不愿意回去。又聪明,事后八成能猜点什么出来。谁诱她与霍煊相遇,那人必是她身边的探子。女人么,心情不好的好时候难免做些冲动的事,八成会将事业交给另一个。”
贾环点头道:“听琮儿说,三姑姐姐自打那事之后便有几分远着李升了。”
“李升么,大约是悄然爱慕秦三姑多时,不愿意她回南安王府去,便使了个小心眼子,将他二人碰面之处安排在荔枝巷左近。贾琮那性子,并她从前养的那条大黑狗……刘登喜之计便没成。”
贾环拍手笑道:“李升竟然还有那个心思!哈哈哈多亏了他!分毫瞧不出来!”
施黎道:“是我们猜的,不然还能有什么缘故?跟上头耍花枪简直是找死。况他本是刘登喜派去监视秦三姑的,纵有那心思也必死死藏着。五爷后来细细查了此事。在那之前数日霍煊要去见一位老友,可巧秦三姑也要出门办事、就在霍煊老友家左近,李升顺手为之让他二人遇上极容易。偏他却干站着没动。等了数日,自己设法引得秦三姑往荔枝巷那头去,并托冯紫英出头勾得霍煊也过去。可见是故意的。”
贾环闻言思忖道:“那倒未必是他的主意,保不齐是冯大哥的。冯大哥与三姑姐姐乃多年同僚好友,彼此惺惺相惜交情很深。”
“也有可能,横竖他二人都有份。”
贾环想了想问道:“既这么着,刘登喜很宽厚么?冯紫英身为冯唐之子他不便动,何故没杀了李升?”
施黎微笑道:“五爷查出此事后也没告诉刘登喜。”
“啊?”
施黎瞧了他一眼:“他虽怨恨史太君,倒是极喜欢你们两个,大约是史太君也不喜欢你们之故。他恐怕此事会提醒刘登喜你二人极好利用。”
贾环一怔,半晌才慨然道:“五叔果然是亲的。”
施黎轻叹一声,摇头道:“你瞧,刘登喜下令让秦三姑回南安王府。秦三姑、李升、冯紫英乃至贾敘皆有自己的小心思,此事哪里能成的了。”
贾环道:“依我看,这里头唯独我五叔是小心思。”乃拿手指头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因为,这些人都是刘登喜的下属。一个当上司的,半分不顾忌下属之心思意愿,还想指望下头的人有多为他卖命么?秦三姑回南安王府便是明珠暗投,这个决定是错的。李升未必爱慕三姑姐姐,横竖这些年我与琮儿皆没看出来。保不齐是敬重,或是物伤其类。”
施黎含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便是刘登喜身为太监的劣势了。宫中之人,封闭于幽暗之处,行动便是个死,诸事皆捏在旁人之手没有其余出路念头,最易成为傀儡。外头的岂能一样?他在宫中呆久了,将冯紫英秦三姑甚至李升等人俱作傀儡般对待。殊不知人心向己,何况这些皆是聪明人。他今天这样对秦三姑,明天便会这样对李升,后天也会这样对冯紫英。也难怪他们都竭力阻挠了。”
施黎听闻想了半日,点头道:“言之有理。”又道,“丁明的身份司徒磐不知道。”
贾环眨了眨眼:“那冯大哥也不知道了。他现在是你们的人?”
施黎道:“冯紫英知道李升,不知道丁明。丁明独有一个线人,乃是刘登喜死忠,一心盘算着寻司徒磐报仇,好悬让冯紫英拿住痕迹,故此我们已将他除掉了。五爷觉得丁明用处不大、才干也寻常,便没管他。现在么,他大约算是没有身份吧。”
贾环略皱了皱眉:“没有身份的意思就是,底子洗清了,可以随意换个身份吧。我可不觉得当惯了探子且不曾暴露的人闲的住。施哥哥,四年前刘登喜可曾命丁明杀我们的一个琴娘么?”
“不曾。”
贾环又问:“刘登喜可曾另使人监视他?例如,他的一个当歌姬的姘头。”
施黎道:“若是每个人都另派人监视得多少钱?刘登喜还没那么有钱。”
贾环托着腮帮子道:“哦。那丁明可以添在前头那些人当中了。”
“何意?”
“有小心思。虽还没查到是什么,此人断乎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贾环咧嘴假笑,“他的上司怕是不止刘登喜一个。只不知是旁人派到刘登喜下头的,还是趁刘登喜不查在别处兼了份差事。”
施黎摇头道:“旁人没本事派人到刘登喜下头。”
“这样啊。”贾环懒洋洋的道,“那就是觉得在刘登喜手下做事没什么出路了。你瞧,他本以为秦三姑要回南安王府去,自己可以顶替她的位置,保不齐都计划过秦三姑走后他自己如何变动人事、新开铺子。结果让我们一大群人并没有联手的搅掉了。事虽不成,诱惑已种下。又等了许多年,眼看秦三姑事业越做越稳、上头分毫没有要换掉她的意思,更没有调他自己去别处的念头,他呆不住了。他的上线是刘登喜心腹,刘登喜信任那心腹顺带信任他,故此没使人盯着他。他便宽松起来,做点别的什么小事也没人察觉。”
施黎听罢思忖片刻,缓缓的道:“言之有理。此人倒是值得一查。你才说的琴娘,便是四年前惊马死的那个?”
贾环点头道:“当日我们都以为是旁的花楼在捣鬼,如今看来另有别意。”
施黎道:“秦三姑手下事业很多,唯独没有花楼。”
“不错。”贾环遂那曲子之事说了一回,又道,“里头既然夹了丁明,他对我们哥俩也算熟络,知道我们的性子。谁敢惹到澄儿头上去,简直是找死啊。何况那曲子是花楼里唱的,男子听着没什么;谁要是拿那词儿拿去勾搭澄儿,便是自己将脖子伸进绳套子里头。”
施黎伸了个懒腰:“这个人倒是有趣,我起了兴致了。”
贾环忙拱手道:“既这么着,拜托了,咱们两下里一起查。”
施黎笑道:“何不三下里一起查?”
“嗯?”
“我觉得么,”施黎扭了扭脖子,“秦三掌柜大约也会有兴致的。”
贾环扑哧笑了:“施哥哥,言之有理!”
第 4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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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5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51 章
正文 第283章
旧案新翻,罗泰娘乃先查了查丁明。刘登喜选的人干干净净且无枝无蔓,一查就透底,实在无物可查。因四年前曾查过琴娘之死,她对此案极熟络,不多时便将在场之人现况查明。旁人皆无事,除那纨绔外唯有丁明当时的那个姘头没了。
那歌姬也是青楼出身,丁明本是她一个相好的恩客。有个富商为了讨好纨绔之父买了四个歌姬送去他们家,她便是其中之一。因为那家与秦三姑有生意往来,丁明时常过去,二人遂重修旧好。好了两三年,便在琴娘死后不足半年,她忽然冷了心思,遂与丁明断了情谊。可巧的是,纨绔死了半个月之后,那歌姬失足跌入井中淹死了。
贾环登时犯了愁:“如此一来,我竟不知道丁明是不是被人拖来做遮掩的了。”乃命罗泰娘接着查歌姬出身的青楼并送她入府的富商。
罗泰娘苦笑道:“四年前就查过的,并无可疑之处。且再查一回罢。”
贾环点点头,立时跑去寻秦三姑。
秦三姑正在铺子里跟下头的人说事,李升丁明都在。瞧贾环绷着一张脸,又听他说找了许多铺子方找来这里,诧异道:“何事这么着急?”
贾环使了个眼色:“有事,要紧。”
秦三姑知道他性子懒散、无故不动弹,便将手边诸事匆匆交代,引着他到了后头。贾环却摆手道:“寻个空旷之处。”秦三姑心中一动。二人旋即拉马出门,便在护城河岸上挑了个僻静所在。
贾环道:“我才跟神盾局做了笔生意,他们却只收了我一半的钱。眼下还在查,待查出另一半来他们再收满银钱。”
秦三姑问道:“可与我有什么干息么?”
贾环道:“查的便是你下头那个叫丁明的。”遂将琴娘之死、有人四年前便拿了那曲子在苏家外头弹奏、近日她们家新换的琴先生又奏琴诱惑苏澄说了。并没告诉她罗泰娘查来的那些因果,只说歌姬死了。秦三姑面色变来变去。贾环末了道,“因那纨绔并歌姬死的蹊跷,我又实在查不出来,便向神盾局买消息。他们却说眼下只有一半,另一半待查。”
秦三姑皱眉道:“一半是何意?”
贾环便从怀中掏出十几页纸来:“这是他们不知从何处偷来的。”一壁递给秦三姑。
秦三姑看了大惊:“这……这……”显见是丁明的字迹。又闭目不语,良久叹道:“我一直以为是李升。”
贾环道:“依着神盾局的消息,两个都是。李升在明,丁明在暗。九年前刘登喜曾有意调你去别处、将城西这些事交给丁明。后不知何故没调,丁明也一直没动地方。”
秦三姑掐指一算,九年前恰是刘登喜想让她回南安王府那一年,点点头:“我知道了。”又问,“我在替刘登喜做事,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贾环道:“那时候不知道什么刘登喜,只猜你是贤王的人、纵不是贤王的人也是朝廷的人。他老人家去江西办事、后来知道是刺探匪情,碰巧你也去江西查账;还有林姑父回扬州,也是贤王替他雇了你当保镖。巧一次还罢了,哪有巧两次的。”
秦三姑笑摇了摇头:“你们这几个小子。”又道,“另一半是何意?”
贾环道:“杀的琴娘不是刘登喜之命。”
秦三姑思忖片刻道:“在苏府上风处弹曲子之人,前些日子冯紫英查到过。”
贾环一惊:“他老人家前阵子显见在查燕王的儿子,该不会……吧。”
“老二。”
贾环吸了口气,攥拳咬牙道:“拿花楼的曲子弹给澄儿听!他要不是燕王的儿子,我必弄死他!”
秦三姑又想了想:“弹琴的既是二殿下,主使的大约不是他。他既有心引诱苏姑娘,再傻也不会拿的曲子,何况里头还搭着你们一条人命。再者,冯紫英下头的人查出来说,那曲子是二殿下自己所作。”
贾环哼道:“那个教琴的女先生也说是她一个朋友做的。”乃思忖道,“故此,四年前丁明的姘头记下了琴娘弹的曲子。不论此事是何人主使,除非琴娘一出门那人便与歌姬见了面,否则必来不及赶在琴娘回的路上杀人。杀琴娘夺曲子只能是临时起意了。”又想了半日,“夺那曲子干嘛?不过是一首花楼的曲子,夺去干嘛?而且那曲子乃是头一回弹奏给人听,之前没人知道的。”
秦三姑道:“二殿下盘算苏姑娘大约也不是一时半刻,只怕早想好了计策。只是好曲子不易得。”
贾环击掌道:“有理!那首曲子乃是一位绿林老前辈所作,委实好听。杀人者知道司徒岧在寻曲子,又刚得了首的新曲,便给他下了个套。先杀了琴娘,再设法将那曲子拿给司徒岧。司徒岧一听曲子极好,便将之充做是自己所作;献曲子的恐怕早让他杀了。”
“王爷将二殿下关去城外,偏丁明的另一主子尤不愿放过他。趁他这会子式微,送那教琴的女先生入苏府,正好惹恼你们兄弟。”秦三姑嫣然一笑,“他使人行刺琮儿,你小子必然气的了不得,三五个月不会息怒的。这个当口若再加上有心引诱苏大姑娘并的那条人命……”
贾环翻了个白眼子:“我保不齐就会报复司徒岧出气。纵我能忍,此信快马送去岭南也用不了多少时日,琮儿忍得了么?管保一乾坤圈把天砸个窟窿。”乃哼道,“想拿我当枪使,也得问问我可傻不傻。”
秦三姑道:“只是主使的八成也不是丁明。他与那歌姬的事知道的人多,你们家查琴娘之死也查了许久。但凡认出曲子,立时能扭头查回去。”
贾环愁道:“他那个姘头就是个节点,偏偏又死得那么干脆。”
一时也想不明白,此事要紧,二人当即拨马去了冯府。偏冯紫英不在家,在燕王府呢。秦三姑思忖片刻,打发贾环回家去,自己也往燕王府而去。
司徒磐冯紫英听闻皆大惊。司徒磐怒道:“查!我倒要看看哪个小子连亲兄弟都不肯放过。”冯秦二人立时应是。
秦三姑又道:“只是那个神盾局也不可小觑。刘登喜的机密册子,他们怎么得来的?”
冯紫英道:“他们与刘登喜做过生意。刘登喜余部如今看来已树倒猢狲散,想是看管不如从前严密了。”
司徒磐道:“既是一群小贼能得了去,怎么咱们不能呢?”
冯紫英垂头请罪:“属下无能。”
司徒磐撤身走了两步又回来道:“绿林多奇才。既然查不出来,寻他们买几个消息也好。”方去了。
另一头,贾环并未回府,撒马奔去小花枝巷,将罗泰娘新查出来的消息并“弹琴之人乃司徒岧”告诉了贾敘。乃揉着后脑勺道:“这些事千头万绪的实在头疼。五叔,我想不过来,你帮着想吧。好像越扯越大了。”
贾敘慢悠悠喝了半盏茶,道:“此事头绪并不算多。”
贾环撅了撅嘴。
贾敘道:“你只除去一条:丁明是刘登喜的探子。余下的便容易多了。”
贾环思忖道:“旁人并不知道你是我们五叔,也不知道他的刘登喜的人。故此,他便是秦三姑的人。”贾敘点了点头。贾环乃站起来在院子里一壁走一壁念,“丁明这样一个什么都没有人的,又背着一个探子的身份,而且他要盯梢的是最信任他的东家,实在是没人可以说心里话的。也不敢娶媳妇,只得去花楼了。他在花楼的相好必然不止一个。”
贾敘含笑道:“有点意思了。”
贾环得了夸奖,眼睛一亮,接着说:“身为城西秦三掌柜的两个心腹之一,且是最得信任的一个,丁明本身亦值得谋算。若幕后之人是司徒磐营中的,保不齐知道秦三姑的朝廷密探身份,则丁明就更值钱了。”
贾敘点头道:“须知,探子也分许多种。像丁明这样的,务必谨慎到骨子里并极为薄情方能成事。想挑一个女人去勾引他难上加难。”
贾环抢着说:“然而挑一个他喜欢的女人收买了去甚至收入手下,就容易多了。那歌姬是与他好上之后被人挑中的。”
贾敘道:“他喜欢的女人多半是粉头。干这一行的男人对粉头从不信任,尤其会疑心粉头背后的花楼。他那个姘头凑巧摆脱了花楼,才会从他的相好变成了姘头。然而也只是姘头罢了。她们府里与秦三姑有生意往来,也乐的有个歌姬挂上秦三姑的心腹。那歌姬自己却毫不知道丁明的心思,一心盼着丁明替她赎身出府,保不齐还做过当掌柜太太的美梦。”
贾环顿觉豁然开朗,坐回贾敘对面的椅子上:“相好两三年,丁明全无心意,那歌姬怕也知道自己一腔痴情付了东流。那会子若有旁人勾搭她、让她卖了丁明,大约也是肯的。”
第 45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5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52 章
贾敘道:“不错。女子痴情且极易因爱生恨。我们往年要收服些女子来用,都是掐在这个点子上,还没有一次失手的。”
贾环接着说:“幕后之人必与司徒岧有瓜葛,知道他在求好曲子。因那歌姬恰是个唱曲儿的,保不齐也向她打探过。我们那琴娘当日新奏了流光飞舞一曲,歌姬听着极好,便荐给了幕后之人。幕后之人必在他们家藏着。那人灵机一动,杀琴娘夺曲子,再设法献给司徒岧,简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嘛。”
“乱用典故。”贾敘瞥了他一眼。
贾环嘻嘻一笑,道:“后头就是为了找司徒岧麻烦,杀人灭口了。五叔,我说的如何?”
“大略还行。”贾敘道,“也有些不足。幕后之人未必藏在那一家。须知,像歌姬小妾这样的女子,寻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都有媳妇子老妈子之类的线人联络。也可能是那歌姬知道有贵人在求好曲子,你们那琴娘又说曲子是她自己所作、头一回奏,她自己又能记下曲谱来,便起了私心,寻了个缘故求外头的人帮着杀了那琴娘,自己献曲。”
贾环皱眉道:“不会吧,她一个小小的探子哪有这么大权力,能调动杀手。”
“杀一个弱女子并不难。”贾敘道,“听一遍就能记住曲谱,这个歌姬显见聪慧,也未必无能,保不齐能捞到些权柄。歌姬这个身份于探子而言可大可小。何况幕后之人本事不小,算得也远。”
贾环眨了眨眼:“何以见得?”
“那纨绔死在深秋,歌姬随后也死了,都在司徒岧离京南下游山玩水之后。”贾敘道,“那会子司徒岧尚未在井冈山下拦住林大人的去路,但计划大约是已经定下了,保不齐还排演了数回。”
贾环“哎呀”了一声,击掌道:“他在司徒岧身边有人!”
贾敘道:“且深知琮儿的性子,算定了司徒岧那番装模作样必成不了。再有,替苏姑娘换女先生也不是说换就能换的,前头少说得预备两三个月。那会子司徒岧还没回京,也还没有在岭南伏击林大人琮儿一行人。”
贾环又站了起来:“倘若司徒岧没有作死,只在井冈山下吃了闭门羹便灰溜溜回京过年,依着琮儿的性子也不会戳穿他。澄儿还小,并没到议亲的年岁。司徒岧定没打算眼下就让她察觉自己的身份。幕后之人赶在这个点儿抢着替他戳破,便是诚心惹怒我们哥俩。如今要查的是那个教琴的女先生。”
贾敘含笑摇头道:“那女先生明晃晃的,不过是颗棋子,未必查的出什么来。倒是那纨绔之死可以先查查。杀一个正经人家的爷们要费劲些,容易露出破绽。”
贾环皱了皱眉:“丁明呢?”
“未必干净。”贾敘道,“他与那歌姬掰得太快,有些不对。”
贾环点点头,又问:“这些推断我能告诉三姑姐姐多少?”
贾敘忙说:“切切不可告诉她!我回头再想想,细细挑拣。哪些消息给她、哪些不给她、哪些得掰慌。来日司徒岧死了,咱们还有一口锅要扣出去呢。”贾环扑哧笑了。
众人遂各自动手调查。因恐怕打草惊蛇,也不敢轻易审问谁。冯紫英先领着人将那纨绔开棺验尸,果然是被人下药毒死的;歌姬早已烧成了灰。只是在他家中查了半日并无结果,药方子也早没了。偏医治他大夫被人请去行医了。
耐着性子等到那大夫回来,他前脚才一进门,不待各方探子上前,后脚跟着来了一伙小混混闹事。贾敘得了消息,恐怕那大夫被人趁乱灭口,亲赶了过去。来到医馆门口一瞧,秦三姑正一个对一群,眨眼撂倒了七八个,不禁兴致盎然围观起来。正打的热闹,人群中忽然飞出一物直奔那大夫咽喉。贾敘上前一脚踢飞,叮叮当当落地,竟是一枚飞镖。大夫吓得变了颜色。来闹事的小混混也惊住了,秦三姑趁势又打倒几个,扭头一看,与贾敘对了个正着。
贾敘泰然微笑,略一颔首。秦三姑虽在他手上输过一回,后来又扳回来了,并司徒磐吩咐他们可寻神盾局买几个消息,遂也点了点头。
正文 第284章
话说贾敘与秦三姑二人救下了医治那纨绔的大夫,拿住来寻事的小混混带到医馆里头。贾敘便说:“这些人显见是幌子,没什么可问的。”秦三姑不搭理他,乃审了审。原来方才有人拿了五两银子去找他们,说是自己的儿子让这个大夫给治死了,心中怨恨,雇佣他们将大夫揍一顿出气。因那人容貌衣帽皆寻常,也委实没问出什么来。
大夫惊惶不定道:“我不曾医死过人的。”
贾敘“哦”了一声:“只毒死过人罢了。”
大夫登时变了脸,吓得扑通跪倒了:“我不知道那是毒.药……与我无干。”
瞧那架势贾敘就知他不是当探子的,乃问道:“收了多少钱?”
大夫涨红了脸,半晌喏喏的说:“三……三百两银子。”
“什么药?”
“人家给的,只不过是杀精的药罢了。”
“人家可给了缘故?”
“勾引他妹子,他妹子有了……”
贾敘挑眉道:“这个缘故,倒是与‘治死了他儿子’、‘揍一顿出气’异曲同工。”
秦三姑也听出来此人不过是雇来的,多半不知内情,不由得皱眉。
贾敘瞥了她一眼,站起来道:“这位大夫还活着,可见没人知道曲子是打哪儿来的,那歌姬有私心。送你一个消息。城外那一位,让你东家加强些戒备。”
秦三姑微微侧头:“有人想动他么?”
“只怕有人想杀他。”贾敘道,“缘故是他想勾搭人家侄女。虽还未曾勾搭到手,听闻那一位性子不好,跟哪吒似的,光勾搭便能惹得他燃起三味真火来。若是你东家中年丧子、一怒之下把木吒宰了,金吒哪吒定然改投西岐。”乃拿起脚来往外走。
秦三姑心中一惊,赶着问:“西岐在何处?”
贾敘头也不回道:“尚不知道。”
秦三姑追问:“何故如此大方送消息?”
贾敘已到门口,撂下一句话走了。“算你欠我一个人情,日后别老盯着我。麻烦。”
秦三姑想着那阵子使劲儿追查神盾局堵得他跳屋顶逃走,不禁莞尔。遂先打发人喊冯紫英去燕王府候着,自己接着审那大夫。
原来旧年秋天有个人找上门来,给了他三百两银子并一包药末子。说那纨绔每年到了这个时节都会偶感风寒,届时必要请大夫,让他设法将这个放到他的药里,乃是杀精的。这大夫本事平平,瞧不出来那是什么药,也没多想。并他自己因家贫一直娶不上好媳妇,尤其痛恨这些勾搭良家女儿的纨绔,便应了。
往年那一家寻的都是另两位大夫,偏那回他二人皆被人请走了,便请了这一位去。这大夫假意殷勤的亲去厨房瞧熬药,趁机将药末子搁在纨绔的药罐里头。谁知不过十来日的功夫,忽然听说纨绔死了,吓得他心惊肉跳。幸而唯有头一次是这大夫瞧病,后头又换回了原先的大夫;纨绔也只吃了一回他的药,药方子亦平平,没人疑心到他头上来。虽暗自疑心那药末子并非杀精的,因下药的本是他自己,也闷在心里不吭声。
秦三姑摇了摇头,命人将此人收押,自己拿着口供往燕王府而去。
冯紫英已等候多时,听罢拍案道:“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王爷,如此看来竟是外人干的。”
司徒磐一听不是自己的儿子,心下便舒服了许多,笑道:“我是那等迷糊人么?”乃又道,“那个神盾局的人说‘没人知道曲子是打哪儿来的、歌姬有私心’,是何意?”
秦三姑道:“那大夫是个寻常人,杀起来极容易,偏这会子还没死。依着那人的意思,幕后之人不曾疑心纨绔与歌姬之死会引得人起疑,遂并不曾杀大夫灭口。”
司徒磐仍不解。
冯紫英道:“以琮儿的护短性子,动了苏姑娘便足够惹得他火冒三丈,不论曲子如何。二殿下固然不知道曲子的来处,幕后之人亦不知道,否则必能推测出东窗事发后会查到这纨绔头上来,也定然会杀大夫灭口。这会子才匆匆杀人,只怕是我开棺验尸引得他们起疑了。那歌姬保不齐是二殿下的人,那琴娘当是她使人杀的,为的是夺她初奏之曲,再谎称是自己所作献上去。”
司徒磐哼道:“老二得了歌姬的曲子,又谎称是自己所作,拿去撩苏家那丫头。”
第 4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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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5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53 章
秦三姑忽然道:“不对。歌姬不是二殿下的人。”因思忖了一阵子,抬头道,“王爷,府中怕要细查一番。”
司徒磐举目瞧着她。
“四年前那歌姬使同党杀了琴娘夺曲子,又设法借由旁人之手转献给二殿下。二殿下金尊玉贵,想来不会要歌姬的曲子。再有,我听过那曲子。初听淡然,再听婉转,听久了则有沧桑飘渺之意,绝非寻常歌姬粉头能作的。琮儿说那是一位绿林老前辈所作,倒是正合了曲风。故此献曲子的另有其人。二殿下若知道是歌姬所做,也必早早灭口。”司徒磐冯紫英俱点了点头。她接着说,“四年之中幕后之人并未杀歌姬纨绔,我猜他原先是预备等二殿下宣称曲子是他自己所作之时,再让他二人出来揭穿,给二殿下一个没脸。”
司徒磐哼了一声。
“只是二殿下在苏家上风处已奏琴四年,这事大约在旧年秋天被幕后之人知道了,深觉此事可利用,遂改了计策。二殿下奏的曲子若是自己所作,较之是他从旁人处得来的,引诱之意便更明些。为了以防万一,先杀了听过曲子的纨绔,免得来日他或是偶然听得曲子,出来说那不是二殿下所作。而歌姬是他自己的人,犹豫半个月仍是杀了。可见那人极为谨慎。杀他二人不过是步闲棋,平白的不会有人将二殿下之事牵连到他二人头上去,故此那大夫就用不着杀了。他再设法送那女先生入苏府,在苏姑娘跟前遮遮掩掩的揭出二殿下来。环儿琮儿知道了必然起疑心。因为那是王爷之子,不敢明查,只能暗访。倘或二殿下当真遇刺,这黑锅他二人就背上了。纵然王爷肯信他们,王妃爱子如命,也必容他们不下。”
良久,司徒磐缓缓点头:“算计得倒是不错。”又问道,“苏家丫头的女先生是何时换的?”
秦三姑道:“旧年腊月,先前的女先生因母亲病重辞去,荐了如今这一位,那会子便已定下了。”顿了片刻又道,“他们杀那纨绔用的是下药;今儿欲杀大夫乃是乱中下暗器,可见他们手中没什么实在的武功高手,不然用不着雇那群市井无赖。没人知道二殿下会在南边胡来,也没人知道他会去城外。”
司徒磐又哼一声。
“他们倘若有心暗害二殿下栽给琮儿,须得早早的得在二殿下四周布置人手。故此,府内并二殿下身边的人须得查查。”
冯紫英瞧着她道:“还有么?”
“大略只想到了这些。”
冯紫英含笑道:“你差了我一着。他们若在二殿下身边埋了人手,必是跟着去了城外,并不在府内。”遂卖了个关子,悠悠的饮了半盏茶,方说,“莫忘了,女先生在苏姑娘跟前卖弄曲子是年后的事,二殿下已去城外了。他们埋的人若在府内,显见无法下手,定会更改计划、先命那女先生按兵不动。”
秦三姑点头道:“委实如此,这一节我没想到。”
冯紫英得意道:“他们唯独不知道曲子竟是出来的。亏得那歌姬一时私心,不然倒是不好对付。可见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乃向司徒磐抱拳道,“王爷,臣请细查二殿下带去城外的人。”
司徒磐这会子心情畅快,含笑道:“亏得有了二卿。”
秦三姑抢着说:“冯大人公务繁忙,我去查。”冯紫英乃问何故,她道,“倒没别的缘故,我想先查出来,不给神盾局赚环儿另外那一半的银钱罢了。”
司徒磐笑道:“倒是歪打正着将你那个伙计查了出来,也算他们有些本事。”
秦三姑哼道:“若非刘公公死了,他们也未必查的出来。”又叹道,“那事儿,知不知道也无碍。横竖他如今已没了上司,成了一枚废子,没什么用了。”
众人默然片刻,司徒磐摇头道:“老二若不是将旁人所作的曲子占为己有,哪有这事。”又问,“苏丫头那个女先生?”
秦三姑道:“环儿问过苏姑娘,两个女先生乃是故友,且新的这一位亦在大户人家教琴多年。只怕是被人哄了。既已惊动他们,倒是可以拿来审审了。”
司徒磐“嗯”了一声。因想着秦三姑仿佛有意同神盾局较劲儿,便成全她一回,让她去城外见司徒岧;并命冯紫英去审那女先生。
秦三姑站起来兴致盎然的要跑,恰在此时,有冯紫英的手下进来回道,苏澄那教琴的女先生方才乘马车去苏家上课,半道上惊马而死。司徒磐冷笑一声:“倒是与四年前那琴娘死的一模一样。”
冯紫英忙道:“这是要开始灭口了,城外的人须得快些拿住。”
司徒磐立命人快快去城外关司徒岧的院子,将他从府中带去的人不论男女老少一并抓来细审,又命多派些人马加强那头的戒备。
另一头,贾环得知女先生死了,赶忙跑去小花枝巷问贾敘可有什么消息没有。
贾敘与施黎正对着下棋,见他来了摆手道:“且等会子。”
贾环无奈,在旁傻愣的等着,口里嘀咕:“亏的我耐得住性子。若是琮儿,非把你们这棋局搅了不可。”
贾敘淡然道:“嗯,还是环儿性子好。”接着下棋。
贾环悻悻的道:“夸得一点诚意都没有。”贾敘只作没听见。
结结实实等他二人下完了,贾敘将棋子一掷,才说:“那女先生并不知道司徒岧在苏家外头弹了四年的琴。她从前也是殷实人家的女儿,因家道中落,定亲之人悔婚,后来便高不成低不就。她父亲死后,因为她琴弹的好,为了养家糊口,做了教琴的女先生。仍是在旧年秋天,因亡父忌日,她去烧纸时偶听有人奏琴,便是那首流光飞舞。”
贾环道:“奏琴的想必不是司徒岧。”
贾敘道:“奏琴的是位四十余岁的先生,儒雅不凡、新近丧妻。那曲子便是奏给他亡妻听的。”
贾环撇嘴道:“这男人简直是替她量身定做的。”
贾敘点头道:“那位齐先生遂与她勾搭上了,时常在偏僻之处相会。一来二去,齐先生渐渐有了娶她为妻的心思。”
贾环哼道:“老婆刚死就勾搭上旁的女人,这齐先生能是什么好东西?”
贾敘笑道:“她都二十六了,得了这么个男人已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哪里还顾得上旁的?反倒是那齐先生说他是读书人、又与亡妻情深,须得守一年的‘妻孝’。女先生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因齐先生自身亦贫寒,她遂依旧出门教琴挣钱。”
贾环眨眨眼:“那她奏流光飞舞给澄儿听只是随手为之?”
贾敘摇头道:“非也。自打入了旧年腊月齐先生便再没露面,女先生十分焦急。偏这会子有个齐先生的朋友忽然到他们常常相会之所去寻她,说齐先生亡妻家里察觉了他二人之事,大怒,已把他抓走关起来了。女先生遂赶往五城兵马司报案。这等破事他们哪里会管?况且也没头没脑、连个名姓住处都没有,人家怎么破案?遂骂了一顿将她打发走了。女先生实在寻齐先生并他亡妻家不着,急的了不得,可巧那朋友又来了。说是齐先生做的曲子好,他亡妻之弟听了想夺为自有,预备开春之后在一个什么要紧的游园花会上弹给贵人听。女先生无计可施,急的团团转。那朋友便给她出了一计。让她将那曲子奏给苏姑娘听,又拿外头有趣的事儿勾她。待到那小舅子奏琴给贵人的那一日,诱苏姑娘跟她一并溜出门去逛花会,当场揭穿那小舅子,并求贵人救出齐先生。”
贾环闻言怔了半日:“那……她就答应了?”
贾敘道:“答应了。”
“好蠢!”
贾敘道:“这女子显见是精心挑的,在许多教琴的女先生里头挑一个蠢的并不难。”
贾环想了想:“那幕后之人玩这个是为了什么?将澄儿诱出门去?”
贾敘道:“苏姑娘若是个傻的,诱出门去将事情闹大自然更好。若是个机灵的岂能不告诉你?但凡能惹得你起疑心、去查那曲子,人家自有法子让你知道曲子就是司徒岧奏的那首。”
“知道了又怎样。”贾环皱眉道,“冯大哥不是早知道了么。”
“他不是没告诉你么。再说人家定计之时乃是旧年秋日,那会子冯紫英还没查这些呢。”贾敘指了指自己空空的茶盏子,贾环忙讨好的替他添茶。贾敘饮了口茶接着说,“女先生、齐先生皆不要紧,要紧的是让你们几个知道司徒岧在打苏姑娘的主意。那会子司徒岧还没作死呢。”
贾环“哦”了一声:“如此说来,是司徒磐的其余三个儿子干的。”
贾敘点头:“如今看来,当是如此了。”
施黎也指了指自己的茶盏子道:“也替我倒一盏。”
贾环性子好,果然也帮他倒了一盏。施黎饮了口茶笑道:“不让你白白倒茶,这是你谢谢我的。若非我昨夜连夜审了这个女先生,她今儿就被灭口了。”
第 4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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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5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54 章
贾敘也笑道:“她一死,此事司徒磐就查不明白先后因果,咱们才好做手脚。”
贾环想了想,皱眉道:“不知缘故,横竖总觉得有什么我该想到的事儿没想到。”又想了半日,实在想不出来,叹道,“罢了,以后再说。”又说了些闲话走了。
他走了不多时,施黎凑到贾敘跟前含笑道:“五爷,那女先生是我杀的。”
贾敘随口道:“我知道。你不动手也有人动手的,何必着急。”
施黎道:“倘若他们慢了一步,让司徒磐抓走就不好了。他们杀那个大夫不是没杀成么?”
贾敘笑了笑:“你的性子还是急了些,须得再磨磨。”
正文 第285章
话说教苏澄弹琴的女先生惊马而死,苏铮自然不知真相,只命人给她家中送去些银两,又喊贾环来,让他帮着另请一位女先生。
贾环领命,又哄了老头几句,撤身出外书房。才拐个弯子,苏澄立时蹦了出来:“环师叔!”
贾环瞧了她一眼:“躲了多久?”
“自打你进去我就藏着了。”苏澄道。那女先生死了,她虽有些难受,岂能不好奇的?故此死死的守着贾环。“她怎的就没了?”
贾环叹道:“显见是让人灭了口。可惜也查不出她那个相好是谁了。”
苏澄想了想道:“她跟我说过好些那人的事。”
“嗯?”贾环打量了她会子,了然道,“就知道你不会安分。”
苏澄做了个鬼脸儿:“我问她那个作曲子的人是谁,她说——”乃伸手比划,“这么高,白白净净的,大方脸,还有胡子。”
贾环道:“这样的人全京城能找出上万来。”
苏澄嘟嘴道:“人家还没说完呢。那人是个秀才,才学极高,可惜阴差阳错一直没考上举人。”
贾环眼神一亮:“这个倒是有用。眼看春闱,天下举子都进京了,保不齐他借机结交些文友。”
苏澄忙说:“她还给我念了那人写的诗!”
贾环大喜:“抄来给我!”
苏澄得意道:“瞧瞧!还是我有本事!”
贾环笑夸道:“是是,澄儿最聪明!”心中暗想,这些事审问是审不出来的,倒是亏了这个丫头。
不多时苏澄将齐先生的诗抄来,贾环又夸了她几句。一看那诗乃是颂一位抚琴女子的,委实写的不错。既知这女先生教琴,显见是首情诗了。乃揣在怀中一径去了小花枝巷。谁知贾敘看了道:“拿着诗文找人非我所长,给那位罗掌柜去。”贾环遂转身去了,向罗泰娘转述苏澄所言并将那诗抄录给她。
如今贾环身边的智囊分散,他也跟个陀螺似的,又赶着跟龚三亦说了一回。可巧朱桐也在,听了半日,道:“显见已经打草惊蛇。他们如此谨慎,每每绕了偌大的圈子,怕是会就此龟缩起来不动了。”
贾环愁道:“可不是么……咦!”他忽然站起来,旋即跌足道,“闪了一下又不见了。”
“什么?”
贾环道:“前儿我仿佛觉得应该想到什么的,偏想不起来。方才闪了一下。”乃又想了半日,颓然道,“罢了,再说吧。”恹恹的托着腮帮子,“朱大哥,你可能想出什么来么?”
朱桐想了想道:“倘若此事后头是燕王另外那三个儿子所为,只能是世子。”
“啊?我怎么听说世子挺老实的?”
龚三亦道:“司徒岳的性子委实木讷,只是他下头的未必也老实。”
朱桐道:“如果是另外那两位,必然会先对付世子,怎么可能绕过世子去对付老二?”
贾环赞成道:“对啊!世子才是坐在位置上的那个。”旋即思忖道,“世子年岁不大,他下头的人竟有这么大本事?四年前司徒磐自己还夹着尾巴做人呢,身为儿子岂非更不方便?这些人应该不是他自己的吧,他外祖父送他的?”
龚三亦道:“他外家本事也不算大。当年司徒磐为了避嫌,特挑了这户人家的女儿。那会子娄大人不过区区四品,族里也单薄,更谈不上什么家底。王妃连模样都算不得极出挑的。”
贾环立马道:“那王妃必然极聪明。”旋即解释道,“司徒磐再如何避嫌,总是个皇子。皇子自己挑的媳妇,一没有显赫家世二没有万贯家财,三连出挑的模样都没有,王妃若不是聪慧难得,岂能连生两个儿子?”
龚三亦不禁点头:“倒也有理,我倒是不曾留神这女子。”又过了片刻,思忖说,“这几件事委实不像是娄家能做得了的,倒像是哪家王爷的手笔。”
“哎呀!”贾环跳起来喊道,“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朱大哥,你方才说每每绕了个偌大的圈子!”
“对啊。”
贾环拍打数下案头,欢喜道:“可算是想起来了。龚先生,会不会是八王爷,啊,晋王,暗中在帮着燕王世子?”
龚三亦皱了皱眉:“何以见得?”
贾环道:“多年前我们在太原那回,琮儿猜出当时的太原知府韩光是八王爷的人,缘故便是:八王爷行事低调隐蔽、爱绕圈子、不肯露头,那个韩光也是这般,有什么东家有什么伙计。再看看这些事,样样皆低调隐蔽绕了大圈子,与八王爷并韩光何等相似。”
朱桐道:“晋王何必帮着燕王之子?还指望人家报答么?”
龚三亦想了想道:“倒也有可能。老八生性狡黠、心思深沉,做事七拐八弯不留痕迹。那世子未必知道帮着他的是晋王。论起来,司徒磐四子当中委实这个最好哄。”
贾环前前后后想了半日,道:“我猜是这样。多年前,朝中局势还乱着,八王爷暗暗在许多人身边都放了探子,其中就有九王爷的两个嫡子。并在丁明的相好当中挑了那个歌姬收买,为的是打探丁明。后发觉那歌姬倒真有几分当探子的天赋,遂给了她些权柄。四年前,司徒岧已在暗暗打澄儿的主意了,偏他自己没本事写出好曲子来,遂命人去找曲子。八王爷安置在他身边的探子得了消息往上报,那歌姬大约也被上司问询过可有好曲子没有。她听了那琴娘一曲流光飞舞,又说是初次奏给人听,便起了心思。她本是半路出家的探子、心思简单些,当真信了琴娘所言‘没人听过’,又盼着讨好上司脱去歌姬身份,遂设法杀人夺曲。可惜献上曲子之后没人替她赎身。倒是八王爷设法将那曲子送了司徒岧,他听着极好,便收了充作自己所作。而后他们想着还是世子好哄,便欲帮他弄倒司徒岧。旧年秋日便开始动手了。说不得弄倒司徒岧之后,他们的人便愈发得燕王世子信任些。”
朱桐闻言思忖半日道:“理儿还算通顺,只是并无实证。”
贾环道:“纯属瞎猜,没有证据。将八王爷换成从二四五六皆可。”
朱桐道:“你所言极是。我方才却想着,既然他放了许多暗子,只怕荣国府也有。且他会在丁明身边挑个人收买,只怕荣国府也会挑个看似不相干、实则知道些事儿的。”
贾环皱眉道:“细数下来,这等人怕还不少。”
龚三亦道:“须得查一查。从小兰大爷身边查起。”
“啊?”
“他是荣国府里最不惹眼的正经主子。”龚三亦道,“他倘若有个什么心思,只怕保不齐没细查你们就成全了也未可知。”
第 4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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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5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55 章
贾环“哎呀”了一声:“不错。往日我们留神兰儿少些,他也不大做声。他若发个话要点什么我们必成全的。”
朱桐加了一句:“还有宝二爷。他文名极广,已算得上誉满天下了。进京赶考的这些举子时常拜访他,也恐有居心叵测的。”
贾环连连点头,又道:“他还好些。他往年不靠谱惯了,我们都极警惕他,将他身边看得很紧。并有宝二嫂子也帮忙盯着,稍稍要紧些的事儿我们皆不告诉他。仍是兰儿身边最懈怠。”
龚三亦道:“不错。我才将你们府里的人想了一遍,若是我想下手安插探子,最先会动的便是小兰大爷。你细查着,保不齐不止一个。”
贾环拍了拍额头:“是了。疏忽他这么些年,他才是我们府里最大的漏洞,聪明些的人都会寻他下手的。”一时又说,“大嫂子是个谨慎可靠,兰儿也老实不会整幺蛾子,这会子亡羊补牢当为时未晚。”朱桐瞧着他忽而欢喜忽而愁,有几分好笑。
是晚回府,贾环特将贾兰喊来,向他打探平素在学里如何、与什么人交好、可有什么看上的姑娘云云。
贾兰起初不明所以,乖乖的他叔叔问什么他答什么。听到最后方恍然,臊的满面通红:“三叔,我还小呢!”
贾环道:“我知道,不过白问你一声。”
贾兰嘟囔道:“您老自己还没成亲呢。”贾环给了他一下子,贾兰做了个鬼脸儿。他忽又说,“不是大姑姑定下亲事了么?怎么还没成亲呢?”
贾环道:“快了,那边早都预备好了,偏你那四姑姑玩野了心还不肯回去。”
贾兰“哦”了一声,叹道:“早年还以为她会嫁给学里的哪个先生。”
贾环笑道:“那会子你们学里的几个先生都暗暗爱慕大姐姐吧。”
“可不是。”贾兰道,“那个魏先生因知道她爱琴,特特日夜学琴,如今已学得极好了。他倒是痴情的紧,还没成亲呢。”
贾环皱了皱眉:“还没成亲?什么缘故?不会是为了大姐姐吧。”
贾兰道:“他从前没娶妻是因为家境贫寒,后在我们家学教书多年,我们给的束修极丰,倒是不穷了,仍没娶媳妇。给他说媒的不少,他都婉拒了。大伙儿都说他一颗心早寄给了大姑姑,平素无事皆抚琴解闷儿。”
贾环愈发拧起眉头:“胡闹。这事儿极易传闲话的,怎么不早告诉我。”
贾兰道:“这等事平白的怎么跟你说么。再说人家并没说过什么,都是旁人猜的。”
“市井闲言碎语最怕的就是瞎猜。”贾环道,“不行,此人我须得亲去见见,劝他讨个媳妇。”
贾兰不赞成道:“三叔,何必多人家这种事,跟咱们家没干息,人家不娶媳妇咱们管的了么。”
贾环道:“世上没干息却会惹到咱们家的事多了去了,倘若放置着不管还不定出多少麻烦。”
贾兰无奈,过了会子他道:“魏先生这两日心情不好,瞧着有些悲意,怕是他朋友有什么事。烦劳三叔留意些。”
贾环随口应了一声敷衍他,旋即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朋友有什么事?他平日可跟你说过什么?”
贾兰摇头道:“我猜的。他本孤身一人,连个亲眷都没有;既有悲意,自然是朋友出事了。”
“连个亲眷都没有?”贾环猛然警觉起来。没有亲眷、不肯娶妻,与丁明何其相似!忙问道,“这个魏先生多大年岁,什么模样?”
贾兰不明所以,仍说:“四十多岁吧,和老爷差不多高,脸儿是个方脸,挺白的,胡子比老爷稍稍短些。”
贾环好悬没蹦起来。咬了咬牙,从袖中取出齐先生的诗递给他:“你瞧瞧这诗,可有几分你们魏先生的意思没有?”
贾兰拿起来一瞧便说:“可不就是他的!这是他前年中秋做的,我们另外那位黄先生说,此诗乃是魏先生最得意之大作,来日拿这个去下场定然能中。”乃低声道,“学里有人说,这里头缱绻着一股相思之意,那位抚琴女子便是大姑姑。”
贾环不禁斥道:“放肆!”
吓得贾兰不敢吭声了。
贾环跌足指着他道:“如此大事怎么不早告诉我!大姐姐名声岂不是要折损在他手里?”
贾兰显见吓着了,咬了咬嘴唇,半日才垂头道:“我们学里爱慕她的多了去了……不多他一个的。”
贾环不禁怨自己疏忽大意,连连叹气。心中暗想,那个不知是不是 第286章
因已知贾氏家学的魏先生就是女先生的情人齐先生,贾环恐怕他被灭口,一刻不敢等策马赶往小花枝巷。偏生贾敘又出去了,他忙将此事匆忙告诉了施黎,道:“我想着,是不是今晚就将他抓来问问。”
施黎点头道:“易早不易迟,此事许多人在查呢。你可知道他住在何处?”
第 4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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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5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56 章
贾环道:“我问了跟着兰儿去家学的小子,偏在宁荣街那头。”忙告诉施黎地址。
施黎道:“倒是不远,你就在这儿等着。”乃自己拉马出门去了。贾环遂老实等在院中,自己寻茶炉子出来烧茶喝,又在屋里寻了两碟子点心。
不到半个时辰,施黎回来了,马鞍桥后头搭着个人,显见被打晕了。施黎指着那人道:“你瞧瞧容貌可对?”
贾环看了看,点头道:“早年我也去过家学见过他,只没记住他的模样。正是那魏先生没错。”
施黎挑眉笑道:“五爷今晚有事,没这么快回来。就咱们俩。”
贾环惋惜道:“可惜琮儿不在,他鬼主意多,准好玩。”
施黎道:“无事,上回我审那女先生极容易,吓唬一下全招供了。”
乃将魏先生搬到后头一间空屋子里。贾环一瞧,当真是空屋子,什么都没有。屋里上下连房梁都刷成了白色,窗帘子也是白的。并有一对极高的白椅子靠墙搁着。随手把魏先生便撂在地上,施黎道:“这会子春寒,不多时他便醒了。”
乃锁了门,拽贾环到自己屋里去,寻出一套白衣裳让他换上,自己换了身黑的,又递给他一个面具一顶帽子。
贾环一瞧便笑:“可是从戏班子里偷来的不是?”
施黎横了他一眼:“莫笑,你这会子是白无常谢爷。”自己也戴上面具帽子,他二人立时成了黑白无常。又问,“可会做戏么?”
贾环哼道:“我做戏的时候哄过了好大一拨山匪的。只是你这衣裳并不像。”
施黎道:“胆小的这就够了,胆大的扮得再像也吓不着。反倒是你太胖了些才不像呢。”贾环又哼一声。
施黎又不知从哪里拎过来一只小藤箱子,回到方才那屋子外头。乃开门进去,从窗台取下来一对白蜡烛,道:“还是上回没点完的。”因燃起那对白蜡烛来,并将箱子搁在蜡烛中间。又打开取里头的东西出来齐齐整整码在箱子上头,乃是四个金元宝四个银元宝。施黎自己先坐上一把椅子。因为椅子与墙色一般无二,不细看竟有几分像是悬空的。贾环伸了伸胳膊腿儿,也爬上椅子坐了。
坐了会子,魏先生果然醒了。摸了摸后脑勺张望几眼,猛然见他二人高高坐着,吓得啊啊直喊,使劲儿往墙角缩。他两个只不做声。等了半日,那魏先生仍抱着脑袋不动。施黎便问道:“下头那人,可是姓魏么?”
魏先生颤声道:“晚生姓魏。”
施黎道:“今有一冤死女鬼将你告下了,说你诱拐良家女子、并杀人灭口。”
魏先生忙喊:“冤枉!晚生不曾认得什么女子。”
施黎道:“魏生心怀异念,诱拐民女,计谋破败后买.凶杀人,当偿命也。”
魏先生跪近前来:“晚生冤枉,从未做过买.凶杀人之事。”
施黎道:“横竖先去地府再说。”蓦然一挥手,从袖子里甩出一条银链子,“啪”的绕上魏先生的脖项。他又一拽,魏先生登时透不过气来。
魏先生眼珠子一翻,嘶声喊:“我招……”
施黎又抖了抖手,银链子便收回了。
魏先生坐在地下喘了半日的气,乃道:“晚生实在不曾杀人。”
施黎不做声,只甩了甩银链子。
魏先生便垂下泪来:“那死的是晚生未婚妻。”
施黎遂将银链子划了几个圈子。
魏先生哽咽磕头道:“晚生未婚妻死的冤枉,还望二位上仙替她昭雪。”
施黎又甩了银链子过去绕住他的脖子,魏先生忙喊:“我招我招!”施黎停了手,银链子依然套在脖子上。他乃说,“正是燕王世子。”银链子登时紧了。他又嘶声喊招,他脖子上只稍稍松了一点子。
半晌,他苦笑道:“二位显见并非黑白无常,敢问是什么人。”
贾环随口道:“黑白双煞。”
魏先生又问:“敢问二位上头是哪位大人。”
施黎才要说话,贾环又抢着说:“乃是金元宝、银元宝两位大人。”魏先生哑然失笑。
见他眼珠子乱转,贾环跳下椅子去道:“显见不会说真话的,大晚上的白费力气抓来。杀了吧。”
银链子抽走,在元宝上晃了一圈,又绕回他的脖子。
魏先生忙说:“我说真话,我起誓……”却被银链子勒得说不完整,四肢胡乱挣扎,眼看越勒越紧,他双手使尽力气抓住项上的链子将之扯松了点子,喊出四个字来,“锦乡伯府。”
施黎便稍稍撤了点子力气,贾环竟返身又坐回椅子上。魏先生咳嗽了半日,摸摸脖子上的链子,又看看箱子上的八个耀眼的元宝,乃招了。
他到贾氏家学教书后约莫半年,有人以重金诱他打探宁荣二府的消息,他没答应,那人便走了。过了个把月他又来了,银钱翻了个个子,魏先生仍然不应。偏生没过多久,他有回出门喝高了,不甚推了旁人一把,那人竟从楼梯上摔下去死了。偌大的麻烦如何是好?他因心里念着元春,不敢让荣国府知道,遂应了替人打探他们府里零散不要紧的闲事,那人帮他打消官司。后元春南下,显见没了念想,这魏先生因爱生怨,遂一心投靠了那头,实在替他们打探消息了。京中大乱那阵子,他只说心里不安定,朝贾兰打探贾环脸色可好不好,若好他便放心。上头知道此事后顿觉此人想的奇妙,多给了赏钱。后他有一回在街头偶然瞧见他的线人,暗暗起了心思,跟着那人走了一路,却是进了锦乡伯府后角门。魏先生自以为心中有底,才欲往回走,便让人抓住了。
拖进锦乡伯府关了不多时,他的线人过来瞧了瞧他,连连摇头。又等了半日,线人回来了,道:“大爷觉得你是个人才。日后可记着,万万莫要如此好奇。”不多时他便升了职。直至旧年秋天,上头命他勾搭那个女先生。
听罢,贾环问道:“你方才何以诬陷燕王世子?”
魏先生道:“晚生说的是实话,锦乡伯府暗中入了世子门下。”
贾环冷笑道:“你逗我玩?韩老爷子连燕王都没瞧上。”
魏先生道:“燕王太聪明,且手下能人极多。不若世子,倒是个来日方长的。”
贾环与施黎互视了一眼,施黎问:“你奏给未婚妻听的曲子,是哪儿来的?”
“上头给的。”魏先生道,“好让荣国府的环三爷查去。”
“就是二殿下作的那首?”
魏先生道:“那曲子并非是二殿下所作,乃是一位歌姬做的。苏大人之女虽是个小姑娘,却厉害的紧。那年住在荣国府的时候,苏大人被困皇陵,她逼得环三爷团团转、非让救她祖父出来,可见是两位三爷的眼珠子。荣国府的姑娘们个个出挑兼眼界高,苏姑娘想必绝非好欺哄的。我那未婚妻颇傻,用不了几句话便能让苏姑娘警觉起来。这等事她岂敢告诉苏大人?指定先告诉环三爷的。环三爷是个四角俱全的,少不得会要了那曲子去,也少不得会去寻城西秦三掌柜帮忙。好巧不巧的,秦三掌柜手下有个得力的人,姓丁,恰是那歌姬的旧相好,多年前听过这曲子,且记性极佳。”
贾环在面具下头皱眉:“既这么着,为何要杀了歌姬并她家爷们?让他们作证岂不是更好么?”
魏先生说:“一个歌姬说曲子是她做的就是她做的么?倘或她是偶然听了二殿下奏琴学了去的?那曲子兼有洒脱并萧瑟之意,毫无风尘气,旁人怕是不会信她的。如今她与她家爷们都死了,显见是灭口。若非心虚,何必灭口?荣国府得了丁爷的信去查那歌姬,查出他二人死得极不寻常。那个当口再使人将二殿下捅出来,荣国府与二殿下的梁子算是结上了。偏他们府上最不惧捅娄子。不必说,此事指定会直摊到王爷跟前去,王爷岂能轻饶了他?再有,荣国府京中的这位三爷性子好些,南边那位三爷却不是肯吃亏的主。待他得了信儿,再命人回京来施计,怎么也得好几个月吧。那会子王爷早已冷落了二殿下,娄家也必会弃下他,那位极易得手。且不论结果如何,各色好处都是世子殿下得的。”
贾环点头道:“计策大略不错。只是如今事态变化,燕王大年初四命人送二殿下去了城外,画地为牢。你们何故不收手?”
第 4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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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5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57 章
魏先生道:“不过是得罪了林海贾琮并勾搭了几个人罢了,都是小事。他们是臣,王爷是君。不用多久,王妃一劝,他再写几首诗词文章哭一哭,自然能回府的。下回他必学乖,再想动他就难了。”
贾环奇道:“难道你们的计策比这个还有用的?连在苏家上风处弹琴燕王也知道了。”
魏先生道:“弹琴不要紧,要紧的是曲子。王爷打小被太上皇不知私占了多少诗词文章,得知二殿下偷歌姬的曲子充作自己的,触及他自己心中之怨恨,方会彻底冷了他。”
贾环点了点头:“你们恐怕节外生枝,方杀了你那个未婚妻。”
魏先生哀然道:“她委实不是我们杀的,我们还查呢。”
贾环道:“显见你是不会娶她的,就不怕她把你抖出来?”
魏先生苦笑道:“上头确有灭口的心思,只是有人抢在我们前头一步了。且她不该惊马而死,而当遇上市井械斗、被人乱中以飞镖射死。四年前有个琴娘便是惊马死的,她这一死,又要引得荣国府起疑了。”
贾环道:“那个琴娘是你们杀的。”
魏先生点头道:“她太聪明了,竟察觉了我们的一个探子,只得急匆匆处置了。”
“探子?”
魏先生道:“就是那个歌姬。”
贾环问:“你们将自己人作的曲子献给二殿下,何不早些灭口?”
魏先生道:“那会子我们不过是帮着二殿下找曲子罢了,不预备认回来。”过了片刻又说,“当日二殿下小聪明尽显,又贪心不足,比世子好控制。并有王妃帮着,比帮着世子容易些。谁知旧年秋天我们忽然得了信,这位竟是个愚莽的主,扶不起的阿斗。急忙转头改助世子。”
贾环摇头道:“原来你们在燕王两个儿子身边都有人。”
魏先生道:“实在不知哪位才是真龙。”
“依着你看,燕王是必能得天下的?”
魏先生道:“倒是未必,只怕天下须得割据些年头,诸位王爷皆不弱。”
贾环点点头:“你猜我们是谁的人。”
魏先生道:“不知哪路王爷的人。”
“何以见得?”
魏先生指着那 第287章
却说司徒磐命人将他家老二带去城外的人悉数拿了,交给秦三姑细细审问。因想着秦三姑往年皆干的是搜罗消息一类活计,乃命冯紫英帮着。二人审了数日,抓出了五六个探子,且是不同人送来的,皆没人受命要伤司徒岧性命。
这一日秦三姑才审完人回去,半道上蓦然见贾敘坐在路边一个小茶摊子上喝茶,还朝她招了招手。遂下马走过去:“巧的紧。”
贾敘道:“不是巧,我知道秦三掌柜早晚路过,已候了一个多时辰。”
秦三姑眉头一挑:“将军可有事?”
贾敘道:“有。在下与三掌柜正查同一件事,遇上了个关节。我遂想着,横竖我过不去,不如送给三掌柜。”
秦三姑奇道:“将军倒是大方。”
第 4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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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5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58 章
贾敘道:“三掌柜也未必有法子,只怕须得托冯将军出面。”秦三姑定定的瞧着他。贾敘道,“有一个人纵然不知情,只怕也有些消息。只是那人不是我能探得到的。听闻冯紫英将军与锦乡伯府的大爷韩奇交往颇深,可否请他托韩大爷打探一二?”
秦三姑皱眉:“韩奇?”
贾敘道:“韩奇之祖父。”
秦三姑大惊:“韩老太爷素来方正,竟也卷进这些事里头了?”
贾敘道:“不是韩老太爷,是他那个死了的儿子韩光。韩老太爷仿佛知道一二,早年韩二爷死的时候韩家细查了许久。”
秦三姑点头道:“我知道了。”
贾敘又道:“另有一事。荣国府家学中有位姓魏的先生,我前日才刚查到他头上,他竟已不见了!你们终究是公人,烦劳帮着留神些。”
“魏先生?”
“此人因爱慕他们府里的大小姐,悄然学琴多年,一副痴情模样。如今那大小姐已定下婚姻他也依然不曾成亲。”贾敘道,“实在他不娶妻大约并非为了贾大小姐。只盼着是他自己藏起来了、没有被灭口才好。另有,那府里的小兰大爷显见露给过他不少事,我说想问问,环三爷不肯答应。不如你们设法问问。”
秦三姑略吃了一惊,旋即道:“此事不难。”
贾敘苦笑道:“有些事三掌柜并冯将军办起来委实不难。”乃站起来抱拳,“烦劳了。”立时撤身疾走,眨眼不见了影子。
秦三姑当即调转马头奔去冯府告知此事。冯紫英大惊:“韩光乃是死在鲁王之手,我早知道的。只不曾想他也投了主家。”又摇头道,“贾兰委实没人留神,他们倒是无孔不入。”
秦三姑道:“天色尚早,我去荣国府,你去锦乡伯府。”冯紫英应了。
秦三姑赶到荣国府一打听,小兰大爷一大早被环三爷拎出去了,还没回来。因此事要紧且乱,她遂在此候着。幸而不久便是晚饭时分,他二人回来了。可惜贾兰实在已想不起来自己告诉过魏先生什么了,秦三姑问了半日,并没有多少有用的。
只得拽着贾环出府,命他领路去看了看魏先生的住处。因见他的院子干干净净的,连书上都少有批注,毫无蛛丝马迹,叹道:“怕是让人搜刮一回了。”
贾环道:“前日来的时候就这样,没动过的。”
“他可有什么亲眷么?”
贾环摇头:“无亲无故,连窑子都不去的,简直不像个男人。”秦三姑瞪了他一眼,又细细搜了一回,并无所获。
另一头,冯紫英告诉韩奇他家二叔当年恐怕暗中投了什么人,韩奇毫不吃惊,淡然道:“你竟也知道了?”又叹道,“我祖父说,人都死了,横竖是他自己作的,怨不得别人。”
冯紫英道:“我瞧着兄长并不是糊涂的。如今又有一桩事扯到他头上,不知兄长可有教我的?”
韩奇皱眉道:“我二叔去了多年,我们家也并未追究,怎的又有事了?”
冯紫英道:“实不相瞒,前些日子小弟查出有人想行刺二殿下,只不过未曾动手事已败露。小弟一路查下来,竟与令叔有几分瓜葛。”
韩奇大惊:“不可能!我二叔在太原为官多年,与燕王全无干息。”
冯紫英道:“只怕是令二叔身后之主。”
韩奇怔了怔,半晌,苦笑道:“我当真不知道。”
冯紫英道:“韩老爷子只怕知道。”
韩奇犹豫片刻,摇头道:“他老人家纵知道也不肯提的。实不相瞒,我二叔去了这些年,老爷子一直没消气。”
冯紫英拱手道:“拜托兄长了,此事要紧。”
韩奇苦笑道:“我可以一试,只是未必能成。老爷子倔的紧。”
冯紫英垂头道:“兄长只往小弟身上推便了。你只说,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韩奇大怒,拍案而起才要发火,却见冯紫英面上冷森森的望着自己、又躬身行了个礼,硬生生将怒火憋回去了。半晌,拂袖而去,撂下冯紫英自己在外书房中坐着。冯紫英并不介意,多喝了一盏茶才走。
次日一早,贾环才吃了饱点心陪着赵姨娘去了周姨娘屋里逗奶娃娃,外头有人来回道:“锦乡伯府的韩大爷来了。”贾环不舍的瞧了瞧小贾玦,换衣裳出去了。
到了外头见韩奇,笑道:“韩大哥,许久不见。”旋即奇道,“仿佛精神头儿不大好似的?”
韩奇叹道:“环哥儿,我寻你打探件事。”
“何事?”
“你可知道冯紫英近日才查什么?”
贾环一愣:“哈?冯大哥?”韩奇只盯着他瞧。贾环显见踌躇了老半日才说,“该不会是我们琴娘那件事吧。”
“什么琴娘?”
“四年前我们死了个琴娘,前些日子才查出来,有人杀了她是为了夺她的当年新作的一首曲子献给燕王的二儿子。”贾环道。
韩奇脸色变了:“你们琴娘的曲子?”
贾环点头道:“那曲子也不是琴娘所作,实在是首绿林中的曲子,我们也是欺负在京里头逛花楼的多半都是纨绔公子、没听过。因为此事与燕王之子相干,我不想沾惹上王爷家的事,尤其不想沾惹上他的儿子,便丢给冯大哥去了。他查了些日子,说是有人想行刺二殿下、栽赃给我们家。对方极厉害,每当他们查到什么人头上,那人便被灭口,已经灭了好几个了,中有一个还是我们家学里的先生。”
韩奇连连嗐声跌足,半晌,摇了摇头,乃告辞出去。及到无人之处,长叹一声。
他遂回到府里将贾环所言回禀了他祖父,叹道:“整个计策都乱了,并惹出了许多不相干之人,皆因那女人一念之私、想占的曲子。”
韩老太爷道:“如此说来,那个魏生是已死了?”
韩奇道:“依着贾环所言,已被灭口,只不知谁下的手。”
韩老太爷思忖半日,道:“如今看来,大约是另有其人想行刺司徒岧嫁祸给贾环,却因为误打误撞的与咱们的计策搅在一处,以致并未成事。遂将水搅浑,杀了咱们的两个**水东引。”过了会子又说,“怎么会查到你二叔头上去。”
韩奇道:“二叔常年在太原府为官,与京中并无瓜葛。倒是当年我们查他那个门子,竟凭空失踪了。”
韩老太爷道:“莫小瞧那门子,当年大皇子在太原的人里头,只怕此人最厉害,在那王家之上。王家不过是帮着他敛财的走狗罢了。”
韩奇想了想道:“祖父,孙儿瞧着当不是鲁王。鲁王与荣国府既无交情也无仇怨,况他自己也不过一个小小的鲁国。他杀燕王之子作甚?二殿下又不是世子,死了也得不着好处。嫁祸给荣国府就更犯不着了。”
韩老太爷也点头赞成,又琢磨了半日,委实想不出什么法子来,遂摇头道:“我老了,脑子已不好使了。你去荣国府问问,他们家可得罪过什么人没有。”
第 4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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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5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59 章
韩奇道:“我是看着他们长大的。他们府里便靠着三贾。贾维斯是个老实孩子;环儿虽这些年学坏了,倒还不至于得罪人;琮儿性子最躁,偏他无故不惹事,除非有人先惹了他。”
韩老太爷道:“贾琮人不在京城,倒也罢了。倒是贾环。他们计策若成,不论他多有才德,但凡燕王有一刻糊涂,他必人头落地。纵事后平反也是来不及的。”
“那琮儿非要燕王偿命不可……哎呀!”韩奇拍案道,“琮儿的性子!”
韩老太爷哼道:“他小小年岁就敢在南安王府门口当着霍晟并许多那府里兵卒的面打老太妃,这是个什么胆子?比斗还大些。倘若他们那计事成,贾琮又不在京中,来日拼尽一身本事必杀燕王报仇。那可是个哪吒!并司徒岧那头的人传信来,贾维斯年纪轻轻擅用兵法,当得武曲下界。你再瞧瞧贾宝玉的文章。”
韩奇击掌道:“倘若将贾宝玉算上,得了荣国府这几个姓贾的简直大事可成。”
“不错,他们府里有几分《隋唐演义》中瓦岗山的意思。莫忘了平安州高历与两广王子腾。再有,这些王爷里头,三贾虽与燕王往来不多,林海却同他有多年情谊。若算上冯紫英秦三姑……贾琮重情不重义,是个愣头青。”韩老太爷冷笑道,“虽不知谁家出了此计,实在是好计。”
韩奇又摇头:“都是那贱人起了私心……也是孙儿不查。当日我听那曲子便觉得不像是花楼女子能做的,竟信了她。”
韩老太爷又想了想:“倘若冯紫英来迫你,你便说你二叔当日是归了大皇子门下。”
“只怕他不信。”
韩老太爷笑道:“你二叔做事谨慎,咱们实在也没查出个什么来。你只想想,倘若他不是大皇子门下,如何忍得了他在自己治下胡作非为?你并告诉他,那个门子实在是大皇子派去的监视他的。他若不知道门子是谁你便细说给他听,他若不信让他去问贾环。”
韩奇道:“只是缘故呢?”
韩老太爷阖目道:“我老人家哪里知道什么缘故?横竖鲁国乱的紧,刘侗又莽,保不齐得了什么人的撺掇也未可知。至于是谁撺掇的,他冯紫英自有本事,让他查去,总能查出个什么人来。横竖大伙儿都祸水东引。”
韩奇低头轻笑,口里应“是”。
次日他黑着脸告诉冯紫英当年韩光暗投了大皇子,他被杀的缘故却是与太原王家积怨过深、内杠而死。因疑心他们恐是查到了太原知府衙门那门子,特提起那人。
冯紫英将信将疑,回头与秦三姑一商量,秦三姑道:“鲁国那头好撺掇倒是真的。只是鲁王与刘侗皆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事事赶在我们前头灭口。”
遂又去问贾环那个门子。贾环想了半日才想起那个门子来,道:“我只知道当日我们觉得他气度不凡却甘心当个门子,颇为怪异。”
冯紫英问道:“他是谁的人?”
贾环摇头:“因为与我们家无关,没查过。只是韩光大人死后韩大哥来我们家问过,琮儿提醒过他那个门子不大对。”
秦三姑思忖道:“既这么着,那个门子倒未必是鲁王的人。”
他们尚且没查出个二六五来,偏燕王妃又闹了起来。原来司徒岧带去城外的人里头有好几个高手皆是要紧的护卫,如今悉数让秦三姑带走了。司徒磐只说自己使了许多人防备,燕王妃皆不放心,只催着快些查明,将忠心的放回去仍护卫司徒岧。秦三姑哪里敢虽随意放人回去?不肯答应。
这一日王妃又去司徒磐处劝说了半日,说得司徒磐竟有几分活络了。恰在此时,有人急忙忙闯进来喊道:“王爷,二殿下遇刺受伤!”
王妃“哇”的一声哭了:“都是你那些一事无成的下属,白白查了这么许久半分用处皆无。”
正遇上冯紫英秦三姑二人赶了进来,可巧听了个正着。因他二人委实白忙了这么许久,俱愧然垂头不语。王妃一腔怨恨无处发,因冯紫英是个男子不便动他,便抬手打了秦三姑两个耳刮子。秦三姑不敢动弹,闭目受了。
正文 第288章
得知儿子遇刺,司徒磐当即领人亲往城外关他的院子。到了那儿一瞧,司徒岧腹部挨了一刀,面色苍白昏迷于炕上,很是可怜。御医已来了,说是并无大碍,只是须得仔细调养。司徒磐长叹一声,命接他回府。
原来,因司徒岧身边的人都被秦三姑带走审问了,王妃另选了些人过来服侍。偏这些当中有个小太监,趁人不备捅了司徒岧一刀,当场自尽。
秦冯二人对视一眼,愁上眉头。不必说,这个小太监必是个无牵无挂的。果然,他两个查了数日,不曾查出半点蛛丝马迹。秦三姑思来想去,终于去了荣国府,问贾环如何联络神盾局。贾环道:“只要在市井中打探他们,过些日子他们便会找上门来。”
秦三姑依言往茶楼酒肆寻访,不过两天功夫,傍晚时分,就见贾敘在一处路边的小烧饼摊子朝她招手。秦三姑无声一叹,飞身下马。
贾敘瞧着她道:“我倒是高估了三掌柜。”一壁递给她一个烧饼。
秦三姑苦笑道:“打探消息,委实你们强些。”倒也不嫌弃,当真咬起烧饼来。
贾敘一手拿烧饼一手牵马,与之并肩而行,口里道:“听闻近日你们在查行刺二殿下的人。敢问三掌柜,你们是心知肚明谁干的、只为了遮掩才查,还是根本没猜出来?”
秦三姑怔了怔,老实道:“根本没猜出来。我们实在想不明白,计策已破,他们为何仍要行刺二殿下。”
贾敘淡然道:“三掌柜身在局中,无法堪破。你只想着,今有蜀王之子因惹恼他父亲被发配成都城外,并得了消息说有人欲行刺与他。敌计已破,忙于杀人灭口;他却忽中一刀、并无大碍。蜀王旋即接他回府。”
秦三姑吸了口气。
“三日后便是春闱。”贾敘道,“与燕王之子而言,这个日子实在要紧。较之燕王,他们穷的紧,手里头没几个人才。”
半晌,秦三姑问道:“依着将军看,王妃可知道?”
贾敘瞥了她一眼:“你说呢?”
秦三姑不禁咬牙,冷笑道:“将军说的是。此事若在蜀国,我们早猜出来了。”
贾敘笑问:“三掌柜神色不善,可是王妃借机闹了一回,给你们没脸了。”
秦三姑默然片刻,强笑道:“闹了许多回。”过了片刻,又讽然道,“岂止没脸,已是打脸了。”
贾敘眼中蓦然一寒。他二人又走了片刻,贾敘道:“敢问,冯大人可从韩老爷子之处得了信儿么?”
秦三姑道:“说是鲁王。”
贾敘立时道:“不可能。纵然哪吒与燕王反目,岂能投靠了他?鲁王送入荣国府的探子是他杀的,埋在平安州高家的探子也是他拆穿的。”
秦三姑道:“鲁王不智,易被人撺掇。”
贾敘道:“四年前他还是大皇子,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哪有本事做这么远的计谋?除非是刘公公帮的他。那会子刘公公还犯不着对付燕王之子,他们尚是一伙的。”
秦三姑刚咬了口烧饼,闻言眼神一亮,急匆匆咽下去道:“是了!保不齐就是刘公公做的。只是并非为了大皇子,不过是预备下一步闲棋、来日好给燕王没脸罢了。”
贾敘忙将烧饼从口边移开,抢着说:“是了。听闻刘公公与慧太妃情同父女,此事慧太妃保不齐知道,也说不定接了刘公公手底下的一些人。刘侗身边有慧太妃的人。”
秦三姑皱眉道:“只是纵然琮儿与燕王反目,怎会去帮陈王呢?”
贾敘轻笑道:“林海。”
秦三姑摇头:“陈王当年曾将林大人之女逼出了京城,林大人满心怨愤。”
第 4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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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6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60 章
“那又如何。”贾敘含笑道,“林大人对太上皇亦有怨恨,还不是替他卖命?须知,倘若太上皇还是今上,陈王这会子已是太子了。怨归怨、恨归恨,忠还是忠。一如你们这些当官差的,纵使遭了燕王妃打脸,还不是得替主公干活。”
秦三姑拧紧了眉头,老半日,狠狠咬了一口烧饼。
贾敘几口吞了烧饼,飞身上马:“今日算是咱们互相帮助,两讫了。”拍马走了两步,又退回来,探身到秦三姑耳边悄声道,“三掌柜如有意,绿林实在是个潇洒好去处,不用看人眼色,也不会挨贱人的耳刮子。”旋即撤身而去。秦三姑瞧着他慢悠悠马踏夕阳余晖满肩,有几分啼笑皆非,亦有几分羡慕。
事无头绪则时常束手无策,若知道了答案反推回去便容易了。秦三姑只两日功夫便在一处庄子中寻出了那小太监的两弟一妹,旋即查出那庄子是王妃之弟娄规私买,一刻不等径直往燕王府上报予司徒磐。
司徒磐纵是个傻子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冷笑道:“前儿听闻他近日凑到老大身边去了,原来不过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既这么着……”他忽又摆手道,“罢了,我也不管了。”秦三姑皱了皱眉。偏司徒磐瞧见了,问道,“你觉得不妥?”
秦三姑道:“王爷家事属下不便过问。只是属下以为,王爷若是袖手不管,依着世子殿下的性子,恐怕不会以为王爷在试探他的性情,反倒会当王爷命他不论如何须得重用娄先生。”
司徒磐闻言也皱了皱眉,半日才说:“依你看,人主当是个什么性情?”
秦三姑道:“我并无此念。只是早年听琮儿说过他一位师父的话,为人主的性情本不要紧,各有好处。有本事的能决断、没本事的肯听劝,皆好。”
司徒磐叹道:“谁有天大的本事样样皆能的?”思忖一阵子,下令司徒岧在院中闭门养伤不得外出,并命娄规前去照看。
又说了些旁的要紧事,秦三姑告辞出来,穿过回廊,赫然见王妃娄氏独自一人凭栏而立,遂上前盈盈的行了个万福。
王妃笑打量了她半日,道:“琴思,我素来以为你是聪明人。”
秦三姑垂头道:“属下不敢。”
王妃冷冷的盯了她足有一盏茶的功夫,偏秦三姑泰然自若,乃道:“岧儿是王爷的亲子,也是你主。”
秦三姑道:“属下唯有一位主公,便是王爷。王爷命属下查什么,属下便查什么。”
王妃眯了眯眼:“想做孤臣并不容易,你是不是忘了岳儿也是我儿子?”
秦三姑道:“王爷家事绝非属下能过问的。”
王妃又瞧了她会子:“虽不过问,心里总该有个底。我在我儿子跟前还是说了算的。三掌柜虽难得,王爷手下并不缺人才。”
秦三姑道:“古往今来,后宫不得干政。”
王妃眉头一立,甩袖子走了。
秦三姑只做无事,出门上马,悠悠往家走。走到上回那个烧饼摊子,却见贾敘又牵着马候在那儿,不由得莞尔。“将军消息倒是快。”乃跳下马来。
贾敘又递给她一个烧饼,道:“三掌柜今儿挺高兴。”
秦三姑道:“办妥了一回差,心里安定些。”
贾敘道:“只是仍要提醒燕王加强他家老二的防护。”
秦三姑奇道:“他们仍不死心?”
“如今情势有变。”贾敘道,“燕王妃只有一个弟弟。如今她这个弟弟与二殿下拴到一起了,二殿下又眼看失宠、难有出头之日,王妃必然着急。她有两个儿子,从前她都挑了老二,如今更不会挑老大了。偏偏前些日子王妃刚命她弟弟帮着世子去。娄规一直是在老二身边,老大因明知母亲宠爱弟弟,多年以来也惯了。后老二自己作死,他舅舅改凑到他跟前来,显见是受了他母亲之命。世子也不过是个孩子,哪有得母亲关爱不开心的?可你瞧这才多少日子,娄规就被收回去了,连着他母亲的关怀一道收回去。他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总有些不快的。他又不是性情狡黠之人,这不快难以掩饰,多少会漏些给人瞧。”
秦三姑皱眉道:“将军之意,世子想杀他弟弟?依着他的性子,不会。”
贾敘道:“人的性情本来会变,何况生在天家。再者,他下面也有些狠厉角色。如今二殿下与娄家已经捆到一处了;我若是晋王吴王蜀王陈王等随意哪一家,只需杀了二殿下嫁祸给世子,管保引得燕王府内乱好一阵子。”
秦三姑思忖半日,又问:“将军知道是哪家么?”
贾敘道:“不过是白想着罢了。天下能者众多,我能想到的,旁人也能想到。纵然从前没想到,二殿下遇刺之事传到耳中,也容易想到。横竖增添些护卫总有备无患。”
秦三姑瞥了他一眼:“何故多事?”
贾敘笑道:“偶尔多事一回无碍。对了,敢问三掌柜与冯大人可得了证据?”
秦三姑只做茫然:“什么证据?”
“三掌柜是明白人,何必装糊涂。”贾敘抬目远眺,“要说冯大人在陈王身边没有人我是不信的。”
秦三姑含笑道:“这个我却不知道,冯紫英与我管的不是一档子事。”
贾敘轻叹一声,瘪了瘪嘴,竟有几分贾家那两个小子的味道。“三掌柜不厚道。我们也是小本营生,赚两个钱不容易的。”乃咬了一口烧饼,飞身上马,又顶着两肩落日悠悠的走了。
秦三姑立着瞧他没了影子,低头笑了笑,返身又买了一个烧饼,也在马上吃着回家。
次日便是会使,天下举子入院科考,赵承领着五城兵马司的人满大街巡逻。忽有人来报,贡院左近一处巷子里有个书生奄奄一息,忙亲自赶了过去。
只见那书生四十来岁,被人丢在巷中,身受重伤,已是有气出无气入了。赵承一看便知道回天无力,赶着问了声:“何人伤你?”
书生撑着说了四个字:“黑白双煞。”旋即咽气。
赵承执掌五城兵马司多年,深知绿林事,只是竟未曾听过有黑白双煞的名头,不禁犯愁。只得使人四处打探哪里有书生失了踪。因贡院才刚将满京城的书生关了一大半进去,实在也问不出来谁失踪了,只得暂且画影图形贴出去。
没过多久,秦三姑路过街头看了,顿觉眼熟,亲往他们衙门去瞧了瞧。虽人已死了,瞧那身量模样委实与贾兰所说的魏先生颇为相似,遂打发人去喊贾环。贾环听说了,亲领着贾兰过来辨认。
贾兰才看一眼便睡下泪来,道:“是我们魏先生。”
贾环奇道:“不是早灭口了么?可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赵承正陪在一旁,忙说:“他临终前说了,是什么黑白双煞。”
贾环皱眉道:“显见是绿林名号。怎么扯进绿林人去了?难道又有鄂王什么事?”
秦三姑问道:“与鄂王何干?”
贾环道:“鄂王府上养着许多绿林人。”
秦三姑道:“未必。今诸王割据,但凡有钱得,这等杀人之事绿林人都肯做的。只是我也不曾听说过什么黑白双煞。”
贾兰道:“黑白双煞不是浪里白条张顺与黑旋风李逵么?黑白水陆双煞。”让他叔叔敲了一个栗子。
秦三姑叹道:“显见不是京城里的了。”心中暗暗盘算着回头找神盾局打探一二。
第 4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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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6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61 章
此时,贾敘正从外头回到他小花枝巷的宅子。施黎双腿倒钩在树上练功呢,乃道:“五爷回来的正好。才有兄弟过来说了件事,正要讨五爷示下。”
“何事?”
“杀人的活计可接么?”
贾敘道:“当然接。只是须得查明白,谁,因为何故杀人。”
施黎仍倒着说:“主顾倒是个有钱人,只是人咱们怕杀不得。”
“何故杀不得?”贾敘自斟了一盏茶喝了一口道,“只看价钱罢了。他若要杀燕王自然贵些。”
施黎道:“环三爷非疯了不可。”乃一个跟头跳下来稳稳的立在地上,“主顾是是燕王妃,钱好商量。”
贾敘心中一动:“她想杀谁?”
“城西的秦三掌柜。这生意咱们接不接?……哎呦您老干嘛!”
只听“砰——哗啦啦”几声,一个茶盏子擦过施黎的脑门子摔在地下,碎片飞溅开了。贾敘阴沉着脸喝道:“接个头!”
正文 第289章
施黎告诉贾敘说燕王妃娄氏欲同神盾局做生意,要害秦三姑性命,好悬让贾敘砸一脑袋瓷器。他忙委屈道:“你老先别杀气腾腾的,听我说完啊。”
“还有什么?”
“依我说,这生意先接下来,跟她好生谈谈价钱。”施黎走过来凑到贾敘跟前低声道,“咱们若是不接,她说不得又寻别人去了。”
贾敘想了片刻,道:“也好。”旋即皱眉,“何至于到了这一步,三掌柜乃是她男人极得力之人。”
施黎道:“恨呗。毁了她弟弟与喜欢的儿子,另一个儿子她又恐怕斗不过其余两位。娘家儿子都不成事,她这个王妃能当多久?”
贾敘摇头道:“不对。司徒磐显见不是个会把心思花在后院的,连我都知道、她一个结发妻子岂能不知?”
施黎托着腮帮子道:“要不就是有人传了闲话,司徒磐要收秦三掌柜入后宫,她信了。”
贾敘微微侧头:“何以见得?”
“女人要杀女人,除了抢男人还能是因为什么?”施黎伸了伸胳膊,“秦三姑长得漂亮,又有本事,司徒磐极信任。与王妃而言,唯有燕王是涉及生死、非杀人不可的死穴。”
贾敘道:“娄氏没那么蠢。”
施黎道:“急了呗。人一着急就乱阵脚,尤其是女人。”
贾敘想了半日仍觉得古怪:“你细查查,此事不通,必有缘故。”施黎应了。
一时贾环来了,才进门未及说话,贾敘劈头问道:“环儿,有个并没有蠢到家的人,要杀一个颇为怨恨、尚不及生死的人,是为什么?”
贾环怔了怔道:“被人撺掇的?”
“谁会撺掇?”
“仇家想借刀杀人。”贾环取了块绿豆糕搁到嘴里,“或是那个人死了谁得好处就是谁。”
贾敘思忖半晌,问道:“秦三姑死了谁能得好处?”
贾环僵了。过了片刻强笑道:“想杀三姑姐姐的人多了去了,她哪有那么好杀,功夫可高了。”
贾敘道:“我能杀她。”
“哈?”
贾敘又想了想,摆手道:“罢了,我自己问她。”
贾环忙说:“是不是先查清楚再告诉她?何必惹的她忧心?”
贾敘随口道:“性命是她的,不告诉她难道还瞒着么?秦三掌柜不是纸糊的美人灯。”遂起身拉马出去了。
余下贾环跟施黎大眼瞪小眼瞪了老半天,忽然扭头喊道:“五叔,她去五城兵马司了——”贾敘早走没影了,没听见。
秦三姑在五城兵马司查了一日的卷宗,傍晚才离开。快到烧饼摊子左近时忍不住张望一眼,贾敘正在买烧饼,不禁过去笑道:“将军实在爱吃这家的烧饼。”
贾敘一面递烧饼给她一面说:“委实做的好。我吃遍了全京城的烧饼,这家最香。”
秦三姑随口道:“将军显见不是穷人家,怎么爱吃烧饼?”
贾敘道:“小时候时常听母亲提起,她小时候最盼着吃的就是烧饼。我因没吃过,一心以为烧饼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做梦都盼着吃烧饼。”
秦三姑含笑道:“想必将军如今时常孝敬令堂烧饼的?”
贾敘怅然道:“待我能买得到烧饼之时,她老人家早没了。”
秦三姑默然,半晌才说:“我母亲爱吃馒头,偏我年轻时不懂事,嫌弃馒头粗。待到我明白馒头好吃了,她也早没了。”
二人遂牵着马安安静静吃了净了手里的烧饼。贾敘乃道:“有件事想问问三掌柜。”
“何事。”
“谁知道我功夫比三掌柜强些?”
秦三姑侧脸瞧了他一眼:“何意?”
贾敘道:“有人来神盾局买.凶杀人。”
秦三姑顿了顿:“杀我么?”
“嗯。”贾敘道,“燕王妃娄氏。”
秦三姑大惊:“何至于此!”
第 4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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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6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62 章
贾敘道:“怕是被什么人撺掇了。三掌柜且想想,能将舌头根子嚼到燕王妃耳边去、且知道神盾局有人功夫强过你、且你死了之后能得好处的,会是哪些人。”
秦三姑静了许久,忽然问道:“我的命值多少钱?”
贾敘道:“还没来得及商议价钱,定了价再来告诉你。”
秦三姑忍俊不禁,过了会子才说:“我得回去细查。”贾敘点点头。她又问,“将军可知道黑白双煞么?”
贾敘道:“乃是两个绿林人,一文一武、一肥一瘦、一庄一谐,四海为家江湖流浪,爱扮作黑白无常吓唬人,没什么规矩,给钱就帮着做事。那个爱扮黑无常的功夫极高,扮白无常的聪慧过人。”
秦三姑叹道:“绿林人倒是麻烦。贾氏家学的魏先生便是他们杀了。”
贾敘道:“此二人不好找。”
秦三姑摇了摇头,执起马缰绳:“我去冯府商量会子。”贾敘略一颔首,她飞身上马。金乌将将坠下,暮色昏晦中仍余了几次光亮,贾敘便立在后头瞧她渐渐没入街巷。
秦三姑到了冯府,冯紫英正在书房恭候多时,笑道:“知道你会来。可查出了什么?”
秦三姑无声一叹:“查了许多案宗全无线索。”乃坐下,低声道,“依你看,若是有人要杀我,会是什么缘故?”
冯紫英道:“也不瞧瞧你生意做得多大,人家想杀你还能为了什么缘故?遇刺了?”
秦三姑摇头:“不是生意上的人。再者,如今许多人都知道,我在替朝廷做生意。”
冯紫英想了想道:“实在没别的缘故了。别个女子还有个争风吃醋,你的仇人唯有生意上的。万事归宗皆是钱。”
秦三姑思忖半日,道:“若是钱就不对了。我与想杀我的人是一边的,我在替她们家赚钱呢。”
冯紫英一惊:“王爷帐下的?”
“今天我得了信儿,王妃在打探神盾局、要买我的性命。”秦三姑苦笑道,“正要谈价钱呢,还不知道值多少。”
冯紫英“腾”的站了起来:“不可能!你是王爷的钱袋子!”
秦三姑垂目道:“我在神盾局那人手上打输过,此事王妃当不知道的。想必有人从中撺掇。”
冯紫英默然片刻,道:“既这么着,你先刺探丁明。这些年你与李升渐远,王爷帐下,你死了能得好处的就是他了。”
秦三姑想了会子,微笑道:“有理。人命关天,刺探就免了。”
她遂亲往丁明的宅院而去。到了那儿一瞧,丁明不在家,乃越墙而入。今晚月色尚明,她随意扫视了几眼屋子,只觉有几分眼熟,莫名有种拘谨之感。不多时便想起来,前些日子往那个魏先生家中瞧了瞧,也是如此。又想起丁明与魏先生何其相似;都无亲无友、亦无情无欲,活的不像个人。
直到二更天,外头响起了开门声,秦三姑飞身上了房梁。不多时,丁明走了进来。并不点灯,脚步轻轻行于暗中,仿是惯于谨慎、纵然在自己家中亦小心翼翼。进了屋子,先四处探视一番可有不妥。不见有人搜翻痕迹,方安下心去,在椅子上坐了会子。半晌,站起来洗漱了,将门窗悉数查验一番,方欲回屋睡去。
他才推开房门,秦三姑轻叹一声:“纵然做探子也无须过得如此拘束的。”
丁明登时如中了定身术似的。半晌,并未转过身来,只问道:“东家何以起了疑心?”
秦三姑道:“你这日子、性子与才刚死的魏先生极为相似。”
丁明怔了怔,苦笑道:“真真是天不容我了。”
秦三姑纵身跳了下来,道:“我只不明白,咱们也认得这许多年了,先不提交情,横竖并无仇怨,何须取我性命。”
丁明张嘴喊了声“冤枉”,旋即摇头道:“东家是精细人,想来也不是今天才起疑的。”
秦三姑道:“自打知道那曲子是的,便起疑了,今日才得了实证。”
丁明断然道:“不可能,东家莫要诈我,我并无半分证据留予人。”
秦三姑道:“你虽没有,却难保人家没有。”
丁明愕然。又呆了半日,长叹一声:“怪道琮三爷说,不怕狼一般的对手只怕猪一般的队友。”并咬牙道,“都是那贱人一刻私心。”过了片刻又说,“与东家无关。东家手底下的生意太大了,每日不知多少人眼馋的。”
秦三姑皱眉道:“你也知道咱们不过是下头做事的,终究王爷才是主家。这一摊子你纵接了去,也是替王爷管着罢了。”
丁明道:“于商道上,东家天赋秉异,属下哪里及得了?生意艰难、经营上比不得东家也是有的。王爷纵然不满,偏东家是他自己老婆杀的,也无可奈何。”
秦三姑冷笑道:“原来仍旧打的是偷油的主意。”又四顾一眼说,“你瞧瞧你这屋子,连个女人家没有不说,丫鬟婆子都没有一个。纵你从账目中得了些银钱去又不敢花,有何趣味?”
丁明道:“人各有志,属下以为颇有趣味。东家日日手中过数的银钱不计其数,不也清贫度日?东家曾说过,你心里知道街上的东西但凡你想买的都能买得起,顿时没了买东西的兴致。属下也是一样的。”
秦三姑略想了想,笑道:“倒也对。”
遂不再多言,随手从袖中取出绳索来将他捆了,拿上马背,直送往冯紫英下头一处专审要犯之处去了。撂给看守的一句话,“让你们冯大人来审”,她便走了。回头冯紫英给丁明下什么招数她就管不着了。
本以为丁明的嘴很硬,冯紫英好生预备了一大通诏狱里的手段,刑具堆了一屋子;不想他招供得极爽利,只求死个痛快。原来他并没有什么亲眷短处捏在旁人手里,手里的银钱都送回了老家族里,招了也无伤。只可惜知道得太少。冯紫英的人急忙忙赶到他线人之处,又迟了一步,那人刚刚被人一刀毙于家中。
丁明并不知道他新投的主家是谁,那人只给了他两个好处。一是出手大方,知道他羡慕富贵人家的孩子有书念,替他出了个主意:不如送钱回乡去,请先生来教导族中子弟。他自己纵然从不曾回去,他们族里头丁明却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男女老少皆念他的恩。二是应允他来日时机到了,设法替他另换个差使,独掌一处大生意。刘登喜早年曾暗许了他城西这一大片事业,可惜直至身死并未兑现,丁明心中颇为不痛快。另外这新主家还替他画了个大饼,说是来日成事必大大的升他的职,他倒不曾往心里去。他本是刘登喜的耳目,帮着那人做事不过是白得一份银钱罢了。
直至前几日他才从线人之处得了消息,原来四年前他那个做歌姬的姘头也是他们的人,并告诉了他《流光飞舞》那曲子引出的种种,丁明方知道自己怕是让这女子给卖了。偏他心中非但不怨恨,反倒深服上头做事严密、计谋巧妙,有了几分期盼他主家成事。只是终究棋差一招。
秦三姑之事却有几分麻烦。他们从旧年便开始盘算此事。纵然得不了多少好处,能断司徒磐一臂也是好的。遂想在燕王的儿子女人当中寻一个出来当枪使。另一头如何布局的丁明全然不知,只知道王妃会笃定秦三姑与世子有私。可巧近日秦三姑查司徒岧之苦肉计毫不留颜面,王妃愈发深信不疑。因心里着急,并有人拿话提醒一二,遂起了买.凶杀人之念。
秦三姑拿着口供诧异道:“如此匪夷所思之事,王妃竟信了?”
冯紫英哂笑道:“她多年溺爱二殿下、慢待世子,母子情分也薄些。如今显见她后半辈子都得托予世子了,自然惊慌。这会子有人把你拖下水,王妃便趁势将世子与她不亲推到你头上,她心里头舒坦些。她又自以为杀了你是替世子除去隐患、帮了世子一个大忙。日后世子懂事了,自会明白她一片苦心。”
秦三姑啼笑皆非:“如何是好?”
冯紫英随口道:“拿口供去见王爷呗,不然还能如何是好?难不成人家要你性命、你还替她留颜面么?”
秦三姑正色道:“冯大人言之有理。”
他两个立时往燕王府中禀告给了司徒磐,司徒磐大惊,不肯相信,亲去审了丁明。从牢房出来,一张脸忽青忽白忽黑忽紫煞是好看。半晌,摇头叹道:“我自与那愚妇说明白。”秦冯二人无声下拜。
一心以为此事已了,三日后秦三姑办事回去,路过烧饼摊子,又见贾敘在买烧饼,笑跳下马来:“想来将军丢了一大笔银钱。”
“什么银钱?”贾敘一壁问一壁给她烧饼。
第 4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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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6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63 章
秦三姑接了烧饼道:“上回说的那桩生意,你们雇主不是已经不做了?”
“哪有此事?”贾敘诧道,“我今儿就是来告诉三掌柜的。我们开价十万,王妃嫌贵不肯答应。我们又提价到十二万,她迟迟不答。昨晚与她的人议事,我们临时提价十五万,她竟一口答应了。三掌柜好生保重,十五万两白银呢。”乃咬了一口烧饼酸溜溜道,“我都不值这么些钱。”
正文 第290章
明知中计,燕王妃娄氏依然欲杀秦三姑而后快。秦三姑想不出缘故来,次日一早命人去荣国府将贾环拎了过去。
贾环前日晚上没睡足,迷迷瞪瞪打着哈欠听她说了半日,道:“要么是她死要面子、不愿意承认自己被人哄骗了,跟她儿子一样;要么就是她被骗得太厉害,不相信燕王的话;要么就是她心里不痛快,想杀你泄愤。”他又打了个哈欠,“我瞧着人士子,心下欢愉,忙向前日订好的雅间走去。不多时便来了新近认得的几个举子。他只说自己姓娄,还是个秀才,年岁又小,旁人俱喊他做娄老弟。酒席开筵,觥筹交错,并在席上新认得了些人。
正在高谈阔论之际,忽听隔壁有温声柔调传过来,颇为好听。有个多情好事的过去打探一回,说是隔壁那屋子坐着一位未及弱冠的少年,生的一副好容貌!请的却是的莺歌娘子在唱曲儿。
有个举子酒兴正酣,便嚷道:“不如请来咱们屋里一道喝酒,横竖娄老弟请客!”
另一个也嚷嚷:“很是!素闻莺歌娘子大名,难得有缘,也可见一见。”旁人亦围着起哄。
方才那个好事的便毛遂自荐,亲去请那少年过来。不一会子他回来,耷拉着眼道:“碰了一鼻子灰,那人正眼都没瞧我一眼,只挥了挥手命他手下的恶奴轰我出去。”
席上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便跳了起来:“好不晓事!娄老弟请他喝酒竟不来?可莫要给脸不要脸!”
司徒岧忙说:“他既不愿便罢了,何苦强求?兄长莫要生气,快喊店家加两壶酒。”
众人心下多少有些猜到司徒岧身世不凡,都劝那人罢了、只当那小子没福分,那人仍旧骂骂咧咧的。只是先前那个去请人的因被拒了个干净利落极扫颜面,心中有几分不痛快,总盼着能给隔壁添点子堵。过了会子,借口小解,他又溜到隔壁门外从门缝里张望一眼,忽然发现里头多了个人!且这人虽一身商贾打扮,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官气,怎么瞧都让人觉得该喊一声“大人”。遂回到自己屋子里向众人说了。
众人一听都起了好奇心,七嘴,捋胳膊挽袖子围着瞿申,操着各色方言破口大骂。屋里登时成了菜市场。
瞿申让他们骂得连连后退,眼看退到了墙根,只听“哐当哗啦啦——”一阵响,众人扭过头去,只见案头的青花茶壶砸在地上。那个穿鸦青色的小公子横眉立目站起来看了司徒岧一眼,看得司徒岧有几分脊背发凉;旋即甩袖子走了。
莺歌娘子忙抱着琵琶跟在后头,他带着的那个恶奴大步走到瞿申跟前道:“瞿大人,今儿大约是谈不成事的,咱们改日再议。”瞿申连连点头,口称晦气。那恶奴冷眼扫视了举子们一眼,杀气逼人,吓得举子们连连后退。他方引着瞿申走了。
待他二人都出了门,司徒岧趁着酒气未消,跟出来在后头大喊:“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
那小公子败了兴,正领着莺歌娘子往欲下楼去,闻言蓦然转过身来,冷森森盯着司徒岧。司徒岧本来还想接着喊,忽然打了个冷颤,硬是将后头的话噎在舌头根底下喊不出来。
转眼那四个人都走了,司徒岧因搅局事成、心下舒坦,招呼众人再喝三巡。众举子因不畏强权骂了当朝太妃的哥哥,都觉得自己刚直正义、好不畅快!又因司徒岧说了他请客,个个欢喜,又喝起酒来,并击筑而歌。
他们如此大闹,早惊动了得梦楼其余酒客。可巧世子司徒岳也在一间屋子会举子,听得外头有动静,便打发人出去瞧瞧。一时那小厮回来附在他耳边悄声道:“世子爷,是二殿下。”
司徒岳皱眉道:“他不是不得出院子么?”
他身边有个人冷笑一声:“他不是卧病在床么?如今看来并非是苦肉计,而是偷梁换柱了。主公,我说什么来着?但凡有二殿下在,王妃眼里是没有你的。”
司徒岳轻喝“胡说”,却蹙起眉头许久不展。
恰在此时,又听外头一阵大乱,有人大喊“杀人啦杀人啦——”并乒乒乓乓乱响。司徒岳又命人去打探。过了会子,那小厮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世子!快去瞧瞧!二殿下遇刺!”
第 4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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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6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64 章
正文 第291章
话说燕王世子司徒岳正在与举子酒宴,忽有人来报他弟弟遇刺,忙赶去隔壁。只见司徒岧带着的两个护卫正守在门口,见了他慌忙下跪。司徒岳抬步走了进去。屋里一片凌乱,十余名举子瘫倒在地瑟瑟发抖。司徒岳胸口中了一刀,倒在酒桌旁,已经毙命了。终究是亲生手足,司徒岳不禁潸然泪下。
乃问那两个护卫经过。原来司徒岧回到屋中才喝了两杯酒,忽有条黑影如闪电一般跳进来,不待旁人察觉便朝他当心一刀刺下,旋即飞身而走。因外头有个露台,护卫几步追出去,只见一条影子疾速坠落跟飞似的,忙跳了下去,现在还不知如何。又问刺客什么容貌,护卫说他拿黑帕子遮了脸,并穿着一身黑。
不多时跳下楼去的护卫回来,跪地哭喊:“我们上当了!楼下只是一件裹着杉木的黑衣裳。”
世子尚未说话,他身边那幕僚大喊:“只怕刺客还在!快些封住这酒楼,不得让人走!”世子立时命人守住大门不得出入。此事重大,又快马去报燕王府。
司徒磐正在府中与幕僚议事,闻言便懵了,亲自奔去关着司徒岧的院子。一把扯下帐子一瞧,床上躺着的根本不是他儿子!悲愤交加,将那个扮作司徒岧的小厮拎起来摔在地下,一脚踢出去,那小厮登时气绝身亡。这会子有人来回,王妃闻讯昏死过去了。司徒磐悲喊:“都是她!她害了我的岧儿!”
又快马奔去得梦楼。进屋一看,长子正抚着次子尸身痛哭,不由得悲从中来,泪如雨下。司徒岳见他爹来了,扑过去抱住司徒磐的腿。司徒磐双腿一软跌坐于地,父子二人抱头痛哭。
冯紫英恰跟了来,立时询问跟着司徒岧的几个护卫,听罢又命细搜酒楼。不过片刻功夫有人来回:“隔壁屋子有个穿小二衣裳的被人打昏在地。”冯紫英忙转去隔壁。
只见屋里整整齐齐,地下摔碎了一个茶壶乃是先前那小公子砸的,店小二身边搁着一只小木桶,木桶里头有几快碎瓷片,案头还有抹布,想是来收拾屋子的。这屋子的露台与司徒岧遇刺那屋子的露台极近,上头撂着一件粉红色的衣裳,正是得梦楼二楼露台帘子的颜色。
冯紫英登时想起多年前那桩旧案来。七年前正月末,先南安郡王霍煊就是在这得梦楼二楼遭人暗算,跌断了腿不说、还硬生生让人套牢了一个断袖的名声。事后查起来,暗算他之人便是穿了一身与露台帘子一般颜色的衣裳,先抛了一件惹眼的白衣下楼引得霍煊跳楼去追,护卫追上露台之时那人大约藏在帘子后头。待护卫都离了露台,那人脱下衣裳随手丢下从容逃脱。当日朝廷追查许久并未查出半分,司徒磐还赞了许多回,命查出此人好生重用。眼下二殿下遇刺之事简直与霍煊那事如出一辙。思及于此,冯紫英心下忐忑,有种不妙之感——恐怕此事又查不出来。
忙将那店小二弄醒盘问。原来他过来收拾屋子,忽然有人拍他的肩膀,他才一回头便晕了,晕前只看到一黑一白两条人影。冯紫英脱口而出:“黑白双煞!”心下大略知道,这两个人八成早已逃离这酒楼,只是仍需细细盘问旁人。
本想着,黑白双煞既然预备了衣裳,必然知道二殿下今晚回来,故此与他共饮的这群举子当中必有其同伙。遂先审了这些人。这帮举子中有几个猜出了司徒岧身世不俗,有的诚心四处招摇、有的帮他拉拢人一道来,又是前儿定下的日子,还不定多少人知道了。又问何以择了此处,却说是得梦楼今日有六道新菜出来,大伙儿为了赶新鲜都想来。本来他们订的迟没位置了,还是娄秀才出马才弄来一个。冯紫英不禁苦笑:这是自己上赶着找死的。
司徒磐哭了一阵子,亲手收敛了儿子的尸身送回府去。王妃见了如疯了一般。司徒磐当众命人细查二殿下是如何出门去的。能从府里将司徒岧放出去的,除了王妃还有谁?眨眼查出一大串,都是王妃心腹,司徒磐命人一个个就在堂前打死,他们嘶喊“皆是得了王妃之命”司徒磐也没让堵嘴。府里的女人个个心思雀跃:王妃完了。王妃自己早已昏死过去。
世子起初只跪着一言不发。眼见人已处置毕,他身边那个小厮扯了扯他的衣裳。世子心中暗叹一声。方才他的幕僚趁乱说,“王爷回府后定会处置王妃,看在世子份上当不会休妻,却少不得处置她身边要紧的人出气。世子须得静待王爷将气撒足了,千万千万记得替王妃求情。”故此他跪爬半步上前,垂头哽咽道:“父王,都是歹人的不是,母妃何尝知道?二弟性子活泼,在府中闷的难受、想出门逛逛……”
司徒磐冷笑道:“你是说,因为我不许他出门、他才偏想出去,才遭了人暗算的?”
“儿子不敢。父王自有道理。”
司徒磐道:“多少天以前秦三姑已提醒过,岧儿身边须得加强戒备,恐怕有人想害他嫁祸给你。”
世子一惊:“什么?!”
司徒磐哼道:“何其巧也,他遇刺了,你就在隔壁吃酒。”
“这……”世子有几分惊慌,“我并不知道!”
司徒磐厉声道:“你自然不知道。你能知道什么?”世子忙垂下头去。司徒磐滚落满脸的泪来,“我因想着,府中戒备森严,凭谁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伸手进来。你母亲倒好,唯恐人家无处下手,”抬手指着王妃,“特特将岧儿送出去给人家害!”
世子匍匐在地,再不敢开口。
司徒磐默然许久,冷森森的道:“查,查那个得梦楼。每家酒楼饭馆皆时常有新鲜菜品出来,怎么他们家出了几个新鲜菜你们哥俩都知道了?你去查。”
世子赶忙应“是”。
燕王嫡子遇刺身亡,自然不是小事。冯紫英赵承等连夜盘查。因隔壁那屋子有刺客的衣裳,并同司徒岧一道吃酒的举子说请瞿申的那个小公子方才看他目光不善,又忙着搜查这二人。偏司徒岧遇刺时他们才刚走,并未拿住。冯紫英一壁亲去寻访瞿申,一壁使人往而去。偏瞿申不在驿馆,莺歌娘子让人请走后不曾回来、也不知是谁请的,他愈发起了疑心。
次日一早,冯紫英红着眼上荣国府去寻贾环。贾环懵乎乎的听了半日,只说了一个字:“哈?”
冯紫英急了:“此事要紧,快将你们那个什么娘子找出来!”
贾环道:“在我们家一个别院。”
“什么?”冯紫英跳了起来,“你捣什么鬼!”
贾环委屈道:“我何尝捣鬼儿了?”又思忖片刻,问道,“你回禀给燕王了么?他对那个小公子起了疑心么?如果没有我就随便跟你说几句。”
“自然回了。”冯紫英道,“如今王爷最疑心的便是他。”
贾环乃站起来道:“冯大哥等我片刻,我去换身衣裳与你同去燕王府。那个小公子数月前做了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过些日子须得请王爷与礼部的诸位大人务必配合,说不得我朝百年安定皆有她的功劳。”
他面色严肃,反倒将冯紫英说得有几分懵。一时贾环换了衣裳出来,二人同去燕王府。
司徒磐昨日刚刚丧子,也是一夜没合眼,这会子正等着各处查案的消息。冯紫英先进去将贾环所言说了一回。司徒磐本是个大事为重的,听得“利国利民”与“百年安定”八个字,便将司徒岧暂且搁到一边去了,命快些请贾环进来。
人家死了儿子,贾环自然穿了一身素净的衫子,进门先向司徒磐行了个礼:“王爷节哀。”抬头看司徒磐一夜老了好几岁似的。
司徒磐摆了摆手,叹道:“也是命。你说那个小公子做了什么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贾环慨然道:“我当真没想到她会那么做。听着容易,与她而言实在不容易的。”乃低声道,“王爷,那个小公子不是男人,是我家四姐姐。”
司徒磐一怔:“你家姐姐不是都到南边去了?”
贾环道:“我四姐姐性子活泼,受不得拘束。那台湾不过是一座荒岛,没什么好玩的,她呆了一阵子便烦了。偏琏二哥哥寻到了一个极厉害的盐工,得了极好的晒盐方子。另有琮儿寻来了一种南美马铃薯,在寒地好种,可做粮食。台湾实在太穷了……便想着将这两个方子拿去北边卖钱。本来欲选个妥当的人,只是那边本是蛮荒之地,无人可用!四姐姐便主动请缨……这两年她皆在四处走动、卖方子。”
司徒磐与冯紫英互视了片刻,啼笑皆非道:“若是没人,来向我要两个何妨?哪里有让大家小姐出门卖东西的!”
贾环道:“谢王爷。只是当时哪里想得了那么许多?我大伯那人王爷也是知道的,素来没有规矩。她要去便让她去了。”
司徒磐摇头道:“胡闹。”
贾环苦笑道:“横竖胡闹惯了。前些日子,四姐姐在辽东那边遇上了俄罗斯国使派回去的人,打探他们国内情形。她犹豫了两日,终于做了一件事。”
“何事?”
贾环思忖片刻,道:“算是泄露天机吧。”
我朝大乱,大略安定之后,俄罗斯国使便派了人回国欲禀告他们国主,可巧与贾惜春与吴攸二人相遇。惜春因小时候听贾琮说过叶卡捷琳娜大帝的故事,极为好奇,向他们打探了许久。那俄国使者居于京城也已数年,知道荣国府这等人家是何等模样,亦好奇她怎么知道那么多自己国中之事。现如今俄罗斯国主还是伊丽莎白·彼得罗芙娜女帝,叶卡捷琳娜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儿媳妇。
惜春幼年听这故事之时尚且天真年幼,亦曾想着有朝一日当了我朝驻俄女使,与这位来日必将雄踞史册的奇女子把臂言欢。世易时移,如今她早已走过许多地方、见过世态炎凉,深知贾琮一位师父所言的森林法则乃是真理。国与国之间永远没有朋友,只有暂时的共同利益,可随时随地无理由翻脸。俄罗斯国与我朝毗邻,疆域之大如庞然大物。一旦昌盛,必与我朝开战。而眼下我朝四分五裂,不可能聚举国之力应战,怕是要如强秦灭六国一般了。
琮儿之先生显见有一位擅算天机,已算出俄国如今这位女帝功过参半、下一任君主乃是个无能的废物、而其妻将成为一代大帝。贾惜春暗暗仰慕叶卡捷琳娜女帝多年,与心中并不愿意改其命运。然彼国威胁过大。她前思后想了两日尤未下定决心。偏那俄国使者将要回国,临走前又来求见,仍想打探她从哪里得来的这许多自己国家之事。
惜春咬了咬牙,假意笑道:“因为好奇你们来日那位俄国则天大帝,我特打探了许多你们俄国的朝局故事。”
俄使奇道:“什么俄国则天大帝?”
第 4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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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6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65 章
惜春低声道:“我家琮儿的一位能卜会算的先生算出来的,你们如今那位太子妃乃是女主之命,早晚囚夫夺位。”
俄使大惊:“四小姐你乱说话!”
惜春撅嘴道:“我才没有乱说话!”遂将当年贾琮所言叶卡捷琳娜的故事挑挑拣拣说了一遍,着重于她如何不得丈夫喜欢、如何拉拢将军与教会、并再三说她因皇帝有心休弃了她另换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当皇后、她迫于无奈才反击的。自然,略去了此女雄才大略、文治武功、将开拓俄罗斯国一朝盛世。末了还道,“天命不可违,强违必遭天谴。她命中该为女帝,不过是你们太子碰巧娶了她罢了。若是别国太子娶了她,她的命数也是一样的,只换一国为女帝尔。”言罢,见那俄使面色难看,奇道,“你们现如今的国主不也是女帝么?”
俄使强笑道:“不错,我们国主也是女的。可她是先沙皇的亲生女儿。”
“那又如何。”惜春咬嘴唇道,“这位太子妃不也是你们女帝的亲儿媳妇么?”
俄使面色尴尬,心道,帝位传承,女儿和媳妇能一样么?乃慌忙寻了个借口走了。
贾惜春颓然一叹:也不知她说了半日的天命对洋人有用没有。只盼着她不会因此殒世,而是换去个不与我朝接壤之国、续命。
正文 第292章
贾环说罢贾惜春在辽东所为,司徒磐冯紫英俱大惊。司徒磐好一会子才问:“她说的可是真的?”
贾环道:“还是未来之事,谁知真假?皆是琮儿师父说的,听起来颇为有理。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的。只是俄罗斯国如今这位女帝也不是省油的灯,不会随便被我四姐姐几句话说服,早晚必派人来京打探此事。还望王爷与礼部的诸位大人帮忙,将此事描实在些。他们那位伊丽莎白女帝也渐渐老了,老人家易信神佛预言。但凡太子在登基前休了此女,彼国必将错过一代英主。琮儿的师父说,俄国有两位君主可称大帝。一位是百年前的彼得大帝,另一位就是如今的太子妃叶卡捷琳娜女帝。拿我朝来比,便是汉武帝与唐太宗。”
司徒磐惊道:“这太子妃不是女人么?”
贾环道:“岂止是女人,还是外族女人!她本德意志人,嫁去俄国的。西洋诸国女主众多,是男是女算不得什么,也多有皇后登基的。且她的帝位乃是从她丈夫手里夺的,而她丈夫是个庸主。王爷,他们就在咱们隔壁呢。”
司徒磐不禁缓缓点头:“若此女当真可成一代英主,务必让他们错过。”
贾环站起来一躬到地:“拜托王爷。”
司徒磐摆手道:“本是我分内之事。”思忖片刻又问,“昨日你姐姐同瞿申说什么呢?”
贾环道:“卖晒盐方子。为了瞿大人的颜面,莺歌娘子昨晚在我们家一处别院伺候他,故此他二人未曾回驿馆和。”
“原来如此。是谁订的席面?”
“不知道,回头我问问四姐姐。”贾环欲言又止,终于还是说了,“我四姐姐自幼崇敬俄罗斯国那位太子妃的。她刚刚毁了一位女帝的前途,心里颇不是滋味……二殿下将天下大乱的根由悉数推到慧太妃头上,故此她有些不大痛快。”
司徒磐怔了怔,苦笑道:“我不怪她。”乃又道,“你四姐姐也不小了吧,这性子,来日说人家可如何是好?”
贾环笑道:“多谢王爷挂心,她倒是不愁嫁。有人肯心甘情愿护着她走南闯北,时而扮作车夫、时而扮作保镖、时而扮作恶奴,虽经常拌嘴,倒也欢喜的紧。”
司徒磐兴致盎然:“是哪家将军之子么?”
“是我大伯一位亲兵之子。”
司徒磐皱眉道:“身份太低了些。”
贾环叹道:“她那个性子,有人肯娶就不错了。当年‘京都小泼妇’之名,如今因诸王女眷出京传遍九州。再说,她是个后院关不住的,旁的人家肯答应么?寻常女子若想出门立一番事业,除非像三姑姐姐那般是个寡妇,不然,连不嫁人只怕都不成的。”
司徒磐想了想,也唏嘘道:“还真是这个理儿。女子当中自有人才,埋没了倒是可惜。”
贾环道:“说起来,那个俄国太子妃才当真是个人才。我四姐姐想着,可否设法吓唬她婆母一吓,将此女改名换姓、送去别国?俄罗斯国是西洋最大的国家并与我朝接壤,送她去另一个西洋小国,纵依然成了一代英主,也不过是个小国而已。”
司徒磐皱眉道:“今日之西洋小国都已不小了。罢了,此事再议。”
贾环点点头。
默然片刻,司徒磐忽然问:“你才说的那个一路护卫你四姐姐之人,可就是昨晚上跟着她去得梦楼的?”
“正是。”
“身手如何?”
贾环道:“他们前年启程,天南海北走了这么久,路上也遇到无数山贼水匪皆无事,身手自然不差的。”
司徒磐顿时垂下泪来。乃摆了摆手,示意冯紫英领贾环出去。
一时冯紫英回来,司徒磐拭泪道:“他若不去惹那个瞿申,说不得就死不了……”
冯紫英默然。可不是么?刺客并不知道贾惜春那护卫是个高手,闯进隔壁屋子想打晕屋里的人遇上了根硬骨头,保不齐一打起来就乱套了。心下暗叹,忙又打岔说:“王爷,那个俄罗斯太子妃?”
司徒磐顿时面色一寒:“贾四姑娘终究是个小女孩子,贾环也还小。岂有任由他国得一英主的?她婆母若舍不得杀,咱们替她杀。礼部那边你亲去安排,必留不得此女性命。”冯紫英应“是”。
可巧这会子秦三姑来了,进来向司徒磐请安,又问可有进展,冯紫英将诸事细细说与她听。商议半日并无头绪,便去搬了当年的卷宗出来,拉上几个同僚一道参详。因疑心刺客就是黑白双煞,秦三姑命几个人去市井寻神盾局,自己留在燕王府议事。
不多时荣国府有人过来传信,昨晚是他们府里一位管事订的席面,盖因得梦楼新菜传的沸沸扬扬之故。世子的席面亦是管事订的,同样听说了新菜。得梦楼的老板早已关押在牢里,冯紫英审了半日,他一心以为自家的新菜满城皆知乃是自家菜品味道好,瞧着不似作伪。
到了下午,司徒岳的人查出端倪来了。原来有人出钱雇佣些市井闲人专门往各家大户并举子住的客栈左近去宣扬得梦楼的新菜极好、早早就被高门大户的爷们订空了席面,再想吃也只能日后、吃不着头一日的新鲜了。这等话若说给司徒磐等人听自然无用,然说给办事的管事并寻常举子听,他们立时上钩了。
冯紫英闻讯思忖半日道:“刺客时日并不充裕,此计有些匆忙,他们亦有几分躲懒,便拿了七年前的法子来用。不然,何必将人都引去得梦楼?”
秦三姑道:“二殿下此前一直被王爷拘在府内,昨日是他出门第六日。”
司徒岳的幕僚说:“正是从他出门次日开始,刺客便雇了人满大街说去。雇人的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白净面皮,自称是得梦楼的伙计,而得梦楼并没有这个人。”冯紫英立命画影图形,全城缉拿此人。
是日傍晚,秦三姑辞了几位同僚邀约一道用饭,骑着马悠悠往家走,果然在烧饼摊子前瞧见贾敘正与人家卖烧饼的老汉闲聊,含笑跳下马来。老汉乐呵呵递给她一个烧饼:“多谢姑娘时常照顾老汉买卖。”秦三姑接了,贾敘在旁给钱,他二人执辔而行。
秦三姑轻叹一声:“他也算是自找的。”
贾敘道:“古话说,神佛难救求死之人,阎王爷要谁三更死他便活不到四更天。”
秦三姑道:“惟愿今后王妃莫要再来与我添堵。”
贾敘瞧着她道:“王妃只怕与你不死不休了。”
秦三姑眉头一动:“嗯?”
“有其子必有其母,王妃娄氏实在与昨日刚死的这位有几分相似。从前日子皆平顺,平顺则不惯自省;接连数次挫败,或者因你而起、或者你对了她错了。她既不自省,唯有恨人了。又不敢去恨燕王,想恨刺客偏不知刺客在何处、无法报复。切记,她这会子丧子、失颜面、死心腹,早已不同往日,保不齐会发疯的。”
秦三姑想了半日,摇头道:“我分明与她半分干息也无。”乃笑道,“我秦三姑难道是吓大的?京城里头盼着我暴毙的人多了去了,早年还上过战场,我只活的好好的。”
第 4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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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6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66 章
贾敘轻轻一笑,又道:“万一她得了半次手,你不可期望燕王替你主持公道。世子无错,他不会平白废世子的,故此也不会休弃世子生母。”
秦三姑横了他一眼:“这些事我早知道的。”
贾敘含笑道:“我知道你知道,不过白嘱咐一句罢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秦三姑道:“我们疑心刺客就是黑白双煞。”
贾敘皱眉道:“如果是他们,敢做这么大的事,收的钱必然不少。依着他们的习惯,昨晚就当出京去了,他们翻城门趟护城河易如反掌,三年五载不会再来。”
秦三姑道:“七年前还有一桩旧案,手法极似。”贾敘忍不住扭头笑了几声,挨了秦三姑一眼,她又道,“我疑心会不会是同一个人雇的。这两位我在京中多年从未听说过,旁人又从哪里打探、雇佣他们做事?只是霍煊与二殿下风马牛不相及,不该有同一个仇人。”
贾敘道:“他二人俱是身份贵重之人。暗算了他们,必有人能得好处。有些好处是直愣愣的,有些好处是绕了圈子的。”他思忖片刻道,“当年霍煊跌断腿之后,他们府里有个当时朝廷安插的女探子趁机侍病得宠,养了个儿子。这算是一个得好处的。经由那事,霍煊身子败了许多,次年便死了,霍晟继位南安郡王,府中王妃掌了大权。他们母子是另一个得好处的。”
秦三姑哼道:“你们倒是一清二楚。”
贾敘正色道:“我们是吃这碗饭的,对这些事就如三掌柜对账册子一般。”
秦三姑嘴角带笑,又道:“霍晟与他母亲断乎不会替霍煊安上一个断袖的名头;太上皇东狩、不可能雇人杀燕王之子。”
贾敘想了想道:“听闻当年二皇子与霍晟交好。”
秦三姑道:“二皇子平素行事颇有贵气,并久居深宫,岂能想得出给人扣断袖之名这等市井之事?”
贾敘道:“为主的不用把主意出得太明白,告诉下头的人他要个什么目的就好。”
秦三姑道:“他下头的人也都是些读书的习武的,也想不出那样的主意。”
“那大皇子呢?”贾敘想了想,“大皇子在市井中有人,且他是个好撺掇的、身边有慧妃的人。”
秦三姑蹙眉道:“依你所言,当年是二皇子或慧妃的人撺掇了大皇子,借他之力暗算霍煊,以期霍晟能早日继位南安郡王?”
贾敘道:“没有好处的事,不会有人做的。黑白双煞佣金很贵。”
“那昨晚这件呢?”
贾敘微微一笑:“这件不是为了好处,是为了报复,或出气。”
秦三姑仍摇了摇头:“陈王虽年轻,并不冒失,没有这么大胆子。”
贾敘偏头想了想:“宫里的小圣人呢?”
“没这个本事。”秦三姑思来想去并无头绪,乃道,“太上皇之子委实怨恨王爷。罢了。”这会子她已吃净了烧饼,跳上马去,“说不得明日便有消息了。这家烧饼当真不错。”拍马走了。
贾敘便牵马立在街口看她渐渐走远,身影模糊,忽然一笑:“其实别处的烧饼也不错的,咱们一道尝尝去可好?”
贾敘果然将燕王妃娄氏猜了个分明。眼见秦三姑事事皆对、她自己事事皆错;秦三姑事事皆成、她自己事事皆败;偏秦三姑乃是个卑微下贱的家生子出身、如今也不过一市井寡妇,她自己贵为王妃。如今次子已死、长子不亲、丈夫当堂翻脸、弟弟事业无望,她已无路可走,遂心思愈发狭窄起来,暗暗起了执念。她竟使人去请司徒磐,说已知道刺客是何人买的。
司徒磐忙赶去她院中,王妃一把拉住他低声道:“岧儿是秦三姑杀的!”司徒磐拂袖便要走。王妃立时跪下死死抱着他的双腿,道,“她平白无故说有人要害岧儿嫁祸给岳儿,谁知岧儿当真被人害了!不是她做的却是谁?”
司徒磐低头瞧了她半日,指道:“你……何以变成如此模样!”长叹一声,甩开她的胳膊走了。
王妃见他不肯信,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不多时世子来瞧母亲,王妃忙又拉着他说了半日此事。世子心知荒唐,口里只假意哄了她几句,将她哄得上炕歇息去了。
一时出了门,世子长舒了一口气。忽然见前头人影一闪,喝问“是谁?”几步追了上去。原来是王妃身旁的一个丫鬟,跑了几步见跑不脱,转回身来战战兢兢跪地磕头。世子乃问道:“无缘无故的跑什么?”那丫鬟只浑身发抖。世子顿时起疑,厉声道,“显见做了见不得人的之事,还不快招!”
这丫鬟胆小不经吓,顿时涕泪齐下,哭道:“世子爷饶命!奴才什么都没做过。”世子肯信么?又追问了几句。
原来她当真什么都没做过,不过是知道些事罢了。例如,王妃曾出十五万两银子去买秦三姑性命,方才又在盘算着请人下咒咒死她,要这丫鬟出门去打探当年那个会作五鬼之法、叫马道婆的可有同门;这丫鬟不敢,趁世子进来赶忙溜了出去。这会子世子要走,她恐怕王妃再叫她去找法师,方才躲躲闪闪的。
世子奇道:“秦三掌柜乃是父亲心腹,与她毫无干息,何苦来?”思忖片刻,吩咐这丫鬟道,“她若再命你,你只口里应下来便是。”
丫鬟哭道:“奴才不敢!荣国府那位琮三爷是哪吒下界,他与秦三掌柜交情莫逆,奴才怕被他杀了。”
世子道:“只让你口里应下,又没让你当真去找人!哄她几句便罢了。”
丫鬟只管摇头:“奴才不敢欺哄王妃。”
世子喝到:“让你哄她便哄她。”丫鬟吓得不敢吱声,只嘤嘤的哭。世子道,“此事我自有安排。到时候你来找我便是。”丫鬟含泪应“是”。世子叹了口气,撤身走了。
回到他自己的院子,因这是他母亲之事,另一头又是他父亲极要紧的一位下属,不禁一筹莫展。他身边有个服侍的太监,虽不大聪明,却贴心的紧。见主子眉间愁云紧锁,上前小心问道:“世子,这是怎的了?”
世子长叹一声:“我母亲如今鬼迷心窍似的,非要弄死秦三掌柜不可,连巫蛊之术都欲使上。我竟不知如何是好。”
那太监思忖片刻道:“王妃这是心中有怨无处可发,悉数泄到秦三掌柜头上去了。秦三掌柜乃王爷要紧的下属,断乎不可因王妃之故使她生了怨言。不知可有法子让她离京城个一年半载的。”
“何意?”
那太监低声道:“女人的气,不发尽了是不会罢休的。王妃如今怨气只朝秦三掌柜一个人,偏秦三掌柜也要紧的很。她若避出去,王妃寻她不着,自然另有法子出气。等她老人家把气撒尽了……王妃并非不明事理之人。”
世子一想,仿佛也有几分道理,不由得点点头。
正文 第293章
话说燕王之子遇刺身亡,满城搜查。有人在城北一处小巷发现一具尸首,不多时送来五城兵马司。赵承一瞧便泄了气,忙喊了些人去认,果然就是那个假冒得梦楼伙计之人。足见那两位刺客做得何等干净。
冯紫英一筹莫展,叹道:“从刺客处入手已没了线索。”
秦三姑道:“往年咱们皆不大在意绿林中人,来日须得多多留神。”
冯紫英道:“陈王也委实嫌疑不小,我想着,颜面也顾不得了,先将瞿申拘来问问。”
“冯大人请便。”
遂暗暗拿了陈王舅父瞿申,冯紫英使各色法子审问。瞿申本不是个有骨气的,并不知道冯紫英抓他所为何事;才吓唬了几下,立时将肚子里有的悉数倒了出来,他外甥让他买了个干净!
司徒磐拿着口供冷笑道:“我素来以为自己并未低估此子,不想仍是低估了他。”
第 4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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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6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67 章
冯紫英道:“实在瞿申知道的虽多,皆算不得要紧,亦不知可与刺客相干。”
司徒磐思忖片刻道:“他既有口供在咱们手里就好办了。放他回去,教他如何向他外甥打探。再派个人与他同去,一头盯着他、一头教他如何说话。”冯紫英含笑应了。司徒磐又道,“说起来,南边的仗还没打完?霍晟究竟在那边做什么?”
冯紫英苦笑道:“贾赦上台湾含饴弄孙去了,贾维斯也不便自己去寻霍晟的。他二人终究不认识。”
司徒磐又想了想:“让秦三姑去一趟琼州,搞清楚那边战事如何。”
冯紫英忙说:“王爷,她的身份,去刺探霍晟怕是不好。霍晟小时候好悬死在她手许多回呢。”
司徒磐道:“她的身份正好。”乃摆手道,“你只管放心。霍晟这会子还不敢同我翻脸不说;纵然敢、秦三姑功夫强过霍晟;并有王子腾与贾琏一个在两广一个在台湾。琮儿既知道他二人之旧怨,说不定会担心、陪着一道去。那小子机灵,比你去都好。”言罢转身走了。
冯紫英锁紧了眉头,实在想不明白怎么是秦三姑去正好。
秦三姑得令有几分惊异:“刺客连影子都没拿到,怎么想着让我去琼州?”
冯紫英道:“我也不明白。琢磨了许久,会不会是疑心陈王与霍晟仍有往来?陈王倘若在南边得了兵马,燕国便不大方便了。”
秦三姑想了半日,叹道:“罢了,王爷自有缘故。既这么着,我去一趟便是。”因算了算路程,往来一趟琼州加上刺探霍晟,没有一年半载决计回不来京城,心中隐约有几分不舍。
另一头,贾惜春正日日跟贾环说这两年在外头游历见闻,忽有个东府的媳妇子过来,满面堆笑道:“恭喜姑娘贺喜姑娘!姑娘要大喜了!老爷就来接姑娘回府去,先使我来同姑娘说一声。”
惜春皱眉:“什么大喜?”
那媳妇子道:“有人来向姑娘提亲,老爷欢喜应下了。”
惜春勃然大怒,抬手砸了一个茶盏子哗啦啦直响,站起来冷笑道:“他凭什么应下?”
媳妇子一愣:“……姑娘,是老爷应下的。”
惜春又端正坐了,淡然道:“哦,原来是老爷应下的、既这么着,就请老爷跟那家结亲便是。”
媳妇子茫然无措,去看贾环。贾环鼓掌:“四姐姐威武!”惜春横了他一眼。他乃站起来道,“我去问问去。”
“不许去!”惜春恼道,“有你什么事?谁应下人家亲事谁去跟人家结亲。”
贾环谄笑道:“总得去见一见嘛,躲又躲不过。”
惜春执意不许他去,贾环打躬作揖说好话。姐弟二人扯了半日,外头又进来个丫头,说是贾政请他到荣禧堂去。贾环拍手道:“瞧瞧,不去还不成!姐姐放心,准保不给你丢脸。”惜春哼了一声。
贾环乃换衣裳出去。到了荣禧堂,只见贾珍舔着胸脯笑得满脸褶子正同贾政说话儿,贾政含笑捋须,叔侄二人正说的高兴。贾环上前来先见过他老子,又朝贾珍拱手:“珍大哥哥。”
贾珍笑容满面道:“环兄弟愈发出息了,听闻前儿你还往燕王府里去了。”
贾环道:“不过说几句话罢了。”乃含笑盯着贾珍问道,“珍大哥哥怎么今儿有空来呢?”
贾珍莫名背后一凉,道:“我来接你四姐姐回去。才有人来给她提亲,她年岁委实不小了。”
贾环登时皱起眉头:“那家没听过四姐姐的名头么?”
贾珍重重一叹:“你姐姐当年说错一句话,在京中的名声都坏了。难得有人竟不嫌弃她。”
贾环冷笑道:“四姐姐人物品格本事,不嫌弃旁人也罢了,谁那么大脸面嫌弃她?”
见他面色不善,贾政咳嗽了一声,斥道:“不许胡说!”
贾珍乃伸出大拇指来:“京里头有名的爷们,人物儿模样儿门第根基都好,也不知你姐姐哪世修来的福分,我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就是昭武将军卫府的大爷,卫若兰!”
“咳咳咳咳……”贾环平白的呛着了,从惜春屋里跟着过来的那媳妇子忙上前替他捶背。老半天,贾环啼笑皆非道,“卫若兰当真是运气好,琮儿可巧不在京中。那小子要是在,准保一群打一个把他揍成猪八戒!”
贾政又咳嗽一声:“胡闹!”
“卫家如今那位卫伯母,我们不知道也罢了……”一个极擅后院争斗的女子,替她挣得太太地位的儿子娶妻,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会如何待儿媳妇。贾环连连摆手,“珍大哥哥你别胡闹了,四姐姐不会瞧上他的。”
贾珍顿时撂下脸来:“卫大哥儿样样皆好,她上哪里求这么好的一个夫家去?她那名声,满京城怕是没第二家敢娶了。再说,妇道人家,在家从父、父死从兄,哪里轮的到她瞧得上瞧不上。”
贾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子:“那是寻常的女子,四姐姐可是个泼妇。我劝珍大哥哥莫要惹她。这些年她走南闯北的什么没见识过,数月前还做了一桩关乎社稷的大事,根本不是你这个只得了个三品威烈将军虚职的哥哥惹得起的。”
贾珍大惊:“什么走南闯北!她这几年不是在琏儿那里?”
“只呆了一阵子。”贾环道,“因四姐姐想出去游历天下,大伯便替她安排了车马保镖,护送她将九州踩了一圈儿,才兜到燕国,过几日还有陈国要去。”
贾珍跌足道:“赦伯父不是胡闹么!哪有女孩儿家游历天下的!琏儿怎么没拦着他!”
贾环撇嘴道:“大伯素来胡闹,又不是这两年才胡闹。琏二哥哥是儿子;老子要胡闹,儿子哪里拦得住。珍大哥哥胡闹也没见蓉哥儿拦住你。”
“……”贾珍一噎,半晌,恼羞成怒,“横竖婚姻大事父兄做主,由不得她的性子来。再说我已应下了。”
贾环耸肩道:“无所谓,横竖我已告诉过你了,你非要执迷不悟我也管不着。你若真把她惹火了,可别怪小弟我袖手旁观!我是不敢惹她的。”贾珍见他说的大方,心下便有几分虚,目光踌躇不定。贾环乃叹道,“珍大哥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小弟再告诉你一句话:四姐姐么,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旁人玩骨牌、玩围棋子儿、玩绣花绷子,她玩天下大局。你若不信她有这本事,只管去问燕王。”乃不再多言,站起来向贾政再行了个礼,拿起脚来走了。
贾政贾珍二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半日,贾政谨慎道:“要不,去问问燕王?”
贾珍白着一张脸苦笑道:“侄儿哪里敢……要不,叔父替侄儿去问问?”
贾政道:“哪里有我去过问这等事的,我若想问无非派环儿去。”
他叔侄二人推来推去,贾环却命人拉马出府。本来一径往卫家去的,他终究性子平顺些,才走过两条街,忽然自言自语道:“如此好的热闹怕是这辈子都再见不着了,我着什么急!”遂拨转马头回家,只做方才没出去过。
荣禧堂那二位扯了半日不曾扯出结果来,贾珍辞了贾政的饭回宁国府去了。待大伙儿都歇过午觉,尤氏又过来了。不敢就去找惜春,特去了邢夫人院子烦请她一道过去。邢夫人也得了信儿,思忖会子,先打发人赶着去告诉贾环。
贾环一听蹦了起来,笑着在屋里转了两圈,反倒问那个来的丫鬟:“你说我是悄悄看热闹去好、还是躲出去好?”
那丫鬟忙说:“好三爷,我们太太往年与四姑娘不大说话,有你在岂不是更方便些?”
贾环想了想,贼兮兮道:“周姨娘昨儿让我去看玦儿,我还没去呢。”乃挥了挥手,一溜烟儿跑出去,先打发了个人去吴家、告诉吴攸说有人来向他四姐姐求亲,而后方往周姨娘院子而去。
那丫鬟愁着眉回去禀告了邢夫人;邢夫人抬头瞧着尤氏满面殷勤,捏了捏衣角,命人领韩全来一道过去。
惜春听丫鬟说她二人来了,忙撂下手里的笔亲来门口迎进去,又命上茶,礼数周到严谨,使人挑不出一丝错儿来。她并不知道韩全身份,当日回府贾环也只说了是邢夫人养的,故此又给了韩全两个荷包,让他坐着吃果子。
第 4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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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6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68 章
邢夫人尤氏坐了片刻,尤氏咳嗽两声。邢夫人乃道:“四姑娘,你嫂子今儿来只为了一件好事。”
惜春扮作无事人一般:“什么好事?”
尤氏忙说:“想来四姑娘也听说了,今儿早上有昭武将军府托的官媒上门,想替他们家大爷求姑娘为妇呢。那可是堂堂将军府的大奶奶,好不威风体面!姑娘进门便可管家理事、执掌门庭,岂不是好事么?”
惜春微笑道:“是么?怎么我竟不知道的?他们家并没有人来见我啊。”
尤氏道:“姑娘说笑了,哪有媒人来见姑娘本人的?自然见的是父兄。”
惜春举起茶盅子来小饮一口,款款的道:“若是姑娘自己做不得主的,自然见的是父兄。若是姑娘自己做主的,见父兄何用?父兄说的话并不作数,不过白见一场、吃些茶水说些客套话罢了。”
尤氏才想笑,见她那模样又笑不出来,乃看着邢夫人。邢夫人忙说:“姑娘又说笑话儿。”
惜春端端正正坐着,脸上连个笑纹都不带,看着她道:“婶娘瞧我的神色,像是说笑话儿么?”
邢夫人强笑道:“自古以来,婚姻大事哪有女孩儿家自己做主的?”
“有啊!”惜春道,“司马道福。”
邢尤二人面面相觑:“这个司马道福是谁?”
惜春道:“是个晋朝女子。她先瞧上了一个叫桓济的,成亲后发觉这个桓济没什么本事,便与他和离了。后来又瞧上了一位擅书之才子王献之。王献之本与其妻伉俪情深,司马道福之父有些本事,强命他二人和离、替女儿抢了王献之做丈夫。”
尤氏忙说:“那是人家老子有本事!姑娘,咱们家老太爷却是早走了。”
惜春微笑道:“我虽没个有本事的老子,却有几个有本事的兄弟,兼我自己也是个有本事的。嫂子,你回去告诉哥哥,让他不必操这份闲心了,多养几个小老婆吃酒是正经。”
说的尤氏面红耳赤。半晌才说:“我知道姑娘瞧不上你哥哥……只是卫家那婚事实在是极难得的。”
惜春道:“嫂子说的难得,便是为一家的大奶奶?”
尤氏满面堆笑道:“可不是?来日那阖府上下不都是姑娘的?”
惜春瞧着她道:“既这么着,如今你们那府里阖府上下都已经是嫂子的了?嫂子怎么还不将我哥哥那些混账老婆撵出去?”
尤氏哑然!悲从中来,哭道:“姑娘何苦来挖苦我,你哥哥哪里是我能动的。”又瞧一眼邢夫人,“你伯父也不是你婶娘能动的不是?”
惜春道:“婶娘贵为荣国府大太太、嫂子乃是宁国府当家主母,并从前得了两府上下无人不赞的前头那位小蓉大奶奶秦氏,哪一个不是嫁的鲜亮气派?”屋里顿时寂然。半晌,惜春道,“我若只是个弱女子,说不定唯有听天由命一条路了。幸而如今我已有了些见识,又有几个好兄弟扶持。嫂子,你回去告诉珍大哥哥,他若是真心为我好的、还请他放心,我自己的事自己有盘算;他若想从我头上得什么好处,只管死了这条心,莫指望我给他留什么颜面。”
正文 第294章
却说吴攸自打去南边当了海盗便没回过京城,这次回来得空便围着爹妈转悠。他娘瞧着他便乐呵呵的,他爹吴豹子也干脆不去马行了、就在家陪儿子。
忽有荣国府之人过来传信,说有人向四姑娘提亲,惊得吴攸跳起来喊:“不可能!”过了片刻又问,“你们三爷还说了什么?”
那小子道:“没了,让我说完就回去。”
吴攸思忖片刻,笑道:“无事无事,你回去吧。”打发他走了。
他老子娘互视一眼,有些疑惑,吴豹子问道:“你不是护着四姑娘四处卖方子吗?”
“是啊。”吴攸伸了个懒腰,随口道,“四姑娘之事哪里是贾珍能做主的。”
吴豹子道:“你还是赶紧过去瞧瞧,环三爷不会平白的让人来告诉你一遭。”
吴攸哼道:“他就是想看热闹,我才懒得成全他。”
他母亲瞧他眼角眉梢皆是笑意,顿觉事情不对,试探道:“看什么热闹?”
吴攸摆手道:“没什么,您老别问了。”见他母亲依然目不转睛,有些无措,随意寻了个借口就想往外溜。
他母亲灵光一闪,立时明白了,喊道:“你快些上荣国府去!”
吴攸一面走一面说:“不去——”
他母亲急的跺脚:“快去!无论如何得去!不去不许回来!”
吴攸听了心中有些异样,嘴上仍逞强道:“我去作甚?平白多余!才告诉您老的,四姑娘哪里是贾珍拿捏得动的。”
“你懂什么!”他母亲摔了手里的针线笸箩,“你得着急!着急明不明白?看笑话也得让人看!快些去!”吴攸登时醍醐灌顶,“哎呀”一声拔腿就跑。
他老子不曾转过弯来,指着他的去处问道:“这是做什么呢?”他母亲笑而不答,从炕上拿回针线笸箩,命丫鬟穿针。
吴攸快马赶到荣国府,从梨香院进去。他对府里极熟,横竖如今姑娘们的院子唯有惜春住着,一不做二不休,来都来了还管别的么?遂翻墙而入,不一会子便循着人声摸到了惜春绣房窗外。窗户本是开的,帘子也拿钩子勾了,吴攸侧身窥视,里头坐着好几个人。他附耳贴上墙根,听见有女子啜泣声,仿佛在哭什么并无父兄扶持之类的。随即听见惜春的声音,不禁一笑。
却听她道:“我劝嫂子,只捡自己爱吃的命人做来吃、做些自己爱做之事,别再管他了。或琴或书或绣,抹骨牌得成一技也好,自己寻乐子去。”
另一个女声道:“你瞧瞧,我自打得了全儿,日子立时有了滋味,老爷在不在京城也顾不上了。”嘀嘀咕咕没完。
吴攸听了一阵子,觉得她们太絮叨,想来四姑娘也不爱听,乃学了一声猫叫。因瞧见里头贾惜春身子颤了颤,干脆坐到窗下仰起脸无声大笑。忽然,窗户上探出了一颗脑袋,吓了他一跳!定睛一看,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娃,胖乎乎的脸蛋子,头顶扎着总角,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吴攸忙伸手指压在唇上“嘘”了一声。那小男娃眨巴眨巴眼睛,也“嘘”了一声,又看了吴攸会子,缩回去了。
没过多久,就听见里头有人在告辞。吴攸偷瞄一眼,果然见惜春送人出去。一时她回来,命丫鬟将前儿从海货铺子里拿来的铜盆大的西洋雕花玻璃镜捧到桌案上,她自己把镜子转了转,恰照见窗外。吴攸便趁她的丫鬟出去剪花儿,悄悄从窗下探出头来,在镜子里对着惜春招了招手。惜春抿嘴一笑。吴攸不禁欢呼一声,立时捂住嘴。
乃撤身闪回墙后,蹑手蹑脚绕开外头的丫鬟婆子,翻墙走了。待他回到梨香院,长出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道:“幸而没让环哥儿看成笑话。”
这会子贾环还在周姨娘院中逗奶娃娃玩。一时贾政使人过来,让他往卫家去一趟,只说既然四姑娘不愿便罢了。贾环叹道:“到了最后又是我!”没奈何,回屋换衣裳去。
乃骑了马奔去卫家,来到他们府门口只说求见他们大爷。不多时卫若兰亲迎了出来,含笑道:“兄弟来得好急。”
贾环在外头终究斯文些,老老实实作揖道:“卫大哥,冒昧来访,实在有要事相商。”
卫若兰笑道:“为兄明白。”忙将他让到自己的书房,又命人上了茶水点心。
贾环也顾不得吃点心了,以目示意他将服侍的人都撤下去,低声道:“怎么好端端的,你们家会上我们东府里去求亲?卫大哥难道不知道四姐姐早已是我们府里的人了、他们说了不算么?”
卫若兰一怔,旋即拱手道:“实在抱歉的紧,我们府中绝无冒犯之意。虽早知道四姑娘是养在你们府里的,因想着终究是宁国府的人,三媒六聘之礼终究要从那府里走的。”
贾环叹道:“如此大事,也不事先同我说一声,不然何至于两家弄个尴尬别扭。”
第 4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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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6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69 章
卫若兰忙上前作揖:“委实不知此事如此要紧,还望恕罪。”
贾环摆手道:“倒不是别的;只因四姐姐是何等情形、他们那府里全然不知,我们府里却是知道的。”
卫若兰怔了片刻,问道:“敢问四姑娘是何等情形?”
贾环道:“不会让别人替自己做主的情形。”卫若兰眉头一蹙。贾环饮了口茶接着说,“她乃是侠女一般人物,后院困不住的。前日燕王还盛赞其才——不是吟诗作画的那种才,是真才实干,总有一日她会入朝为官。敢问卫大哥,你家可肯娶一个手捧笏板上朝堂的女大人么?”
“这……”卫若兰瞠目结舌了片刻,急道,“朝堂上哪里有女大人!”
“眼下暂且还没有。”贾环道,“大约过不了几年就能有了。西洋四处有女帝,我朝又已分作诸侯国,几个女宰相女尚书倒也不稀奇。”
卫若兰呆了。少说有一盏茶的功夫,他方摇头道:“如此奇女子我虽爱慕,家父家母想来未必肯答应。”
贾环拍手道:“正好,我四姐姐也 第295章
第 4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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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7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70 章
会试张榜,满京举子这会子都守在出榜处或狂喜或大悲;偏秦三姑择了今日离京,冯紫英贾环并她几个要紧的手下皆去送她。旁人还罢了,唯有贾环哭丧着一张脸,哀容满面。
冯紫英道:“环儿做什么呢?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贾环轻叹道:“看他人春.色满园,有些闲愁罢了。”冯紫英等人听了莫名其妙。贾环举目瞧秦三姑东张西望的,撇嘴望天。
众人说了几句临别之语,秦三姑又望了一眼,依然不见贾敘,心中有些失望。她要离京之事并未瞒着人,依着他们神盾局的本事,他该知道才对。乃向大伙儿拱手辞行,拍马而去。
冯紫英奇道:“怎么三姑像是在等什么人似的,有该来送她的没来么?”
贾环随口道:“没有,该来的都来了。”一壁拨马跑在前头。
秦三姑沿着官道往南走了不到半里地,远远的望见路旁有个茶水摊子,摊子上坐着一个人。虽容貌尚且看不清,单看身形她已认出来了,并他的那匹大黑马。合着那人这回不买烧饼了。不禁莞尔,催马上前。
待她到了跟前,贾敘站起来一本正经道:“我恰有些事要去琼州办,今儿出发。敢问三掌柜这是上哪儿去?”
秦三姑偏了偏头:“我也去琼州。”
“好巧。”贾敘道,“既这么着,你我二人不如结伴而行。琼州万里迢迢,如今世道又不太平,也好彼此有个照应。”
秦三姑也一本正经道:“只是我还要先去台湾府一趟。”
“好巧。”贾敘击掌道,“我也要先去台湾府一趟。”
秦三姑忍俊不禁,横了他一眼,提了提马缰绳:“走吧。”
贾敘从怀中掏出几个铜钱来搁在桌上,背起包袱飞身上马,二人并辔而去。
秦三姑本想着快马南行、早些忙完差使。贾敘哪里肯,三天两头的寻借口拽着她游山玩水。这一日他二人在沧州逛了两处古迹,又随意喝了两碗街头的羊肠汤。贾敘让秦三姑坐着歇会儿,自己跑去外头买了些当地人家自晒的干枣,回来笑道:“无事的时候也可吃着玩。”
秦三姑啼笑皆非道:“当我是小孩子么。”
贾敘道:“瞧瞧,就知道你不懂。干枣益气养肾、补血补肝,乃天灵地秀之宝也。”
秦三姑笑摇了摇头。过了会子,正色道:“我当真去琼州有要紧事,后头可不能这般闲逛了。”
贾敘道:“不过是出京躲避的,横竖不着急,在哪儿避不都一样么。”
秦三姑眉头动了动:“何意?”
贾敘便将王妃恨她成了执念、欲请人行巫蛊事、世子求司徒磐寻个借口调她离京个一年半载好让王妃将怨恨泄去别处说了。又道:“你若不信,咱们现在悄悄回京查一遍也无碍,横竖王妃以为你不在京中便是。”
秦三姑震惊!半日,她站了起来:“走。”
“回京?”
“嗯。”
“好。”
二人遂快马回京,乔装改扮进了城。待天色黄昏了,贾敘便拉着秦三姑一道去买烧饼。烧饼摊子旁边有个卖灯笼上来揽生意,趁人不备塞给贾敘一张纸条子,贾敘也塞了张给他。秦三姑忙着趁热吃烧饼呢,没留神。而后乃趁夜潜入燕王府。贾敘秦三姑俱本事高强,兼秦三姑熟悉道路,并王妃院子左近防备稍弱些,他二人不费力气觑了个空子溜进屋中,匿在房梁上。
等了许久,有个王妃的丫鬟进来,王妃将旁人打发出去问道:“法师仍没打探到么?”
那丫鬟低声道:“娘娘,如今外头才刚放榜没多少日子,佛道各家法师都忙着替秋闱施法祈福蟾宫折桂呢,咱们这样的生意暂且没人接。再说,那主儿不是已经去琼州了么?”
王妃咬牙道:“故此才要个有本事的法师。可恨那神盾局,听闻我们府里查了一通人,竟吓得不敢接生意了!”这会子秦三姑正坐在梁上,乃含笑瞥了身旁的贾敘一眼;贾敘眨眼一笑。又听王妃咬牙道,“她害死我儿,此仇不共戴天!”秦三姑蹙起眉头。
那丫鬟劝道:“娘娘,好歹是王爷要紧的心腹,替咱们王爷赚着许多银两呢。”
王妃哼道:“不过是仗着王爷的势力罢了。这会子她走了,她下头的人还不是一样替王爷赚钱?王爷哪里有离不得的人。”
丫鬟又为难道:“她人不在京中,一没有生辰八字、二没有头发衣裳之物,作法也难。”
王妃思忖半日道:“她的生辰八字我另使人设法去查。只是时日久了未必能查出来。”
丫鬟忙说:“是了是了!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纵是法师也没法子平白作法的不是?”
王妃又想了许久,道:“你先去寻着,实在寻不着再说。”丫鬟忙不跌应了。她又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回若弄她不死,还有下回。横竖我岳儿是世子。她这会子还年轻;等她老了些,年老体衰、生意上也比不如现在好,王爷想来也用不上她了。那会子再杀她,难道王爷岳儿还会为着一个无用的奴才跟我为难么?”那丫鬟忙顺着王妃的话往下说,哄得她眉开眼笑。
饶是知道她痴人说梦,秦三姑依然听得浑身一震!贾敘捏了捏她的手。一时王妃睡着了,他二人便悄然撤了出去。
燕王府晚上防备比白天强许多,二人费了些功夫才离开,坐到左近一户人家的屋顶上。
秦三姑诧道:“她竟以为我杀了她儿子?”
贾敘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必跟浑人讲道理?”
秦三姑苦笑:“说的也是。”
贾敘又道:“可要明儿再去世子之处听听?方才那丫鬟大约就是被世子收买的那个。”
秦三姑摇头道:“不用了,我这趟去琼州本来就古怪。”贾敘点点头。她又侧头瞧了他一眼,“你竟连世子收买了一个王妃的丫鬟都知道?”
贾敘道:“实不相瞒,我在世子身边有人。”乃又笑道,“你不用猜了。世子身边有的是探子,此子有些憨,安插人手极容易,收买也容易。纵然将他身边的人悉数换掉,不出半年便能重新插一个。”
默然片刻,秦三姑叹道:“王爷这几个儿子没一个比得上他的。如此看来,倒是琮儿说的不错。纵然主公是一世英主,却难免儿子是扶不起的阿斗。”
贾敘道:“愁那个作甚?横竖如今你也不用着急了,咱们一路慢悠悠逛到琼州去,如何?”
“也好。对了,你叫什么?”
“贾五叔。”
秦三姑顿时笑了:“莫要胡扯。”她只当他说姓“贾”是“假”之谐音。
贾敘正色道:“真的。”
反道挨了一记眼刀:“不说算了。”
第 4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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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7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71 章
贾敘低头一笑,又说:“对了,去不去陈国?”
“做什么?”
“我侄儿要去陈国办事,给我捎信说,倘若有空、可否也过去一趟,保不齐帮他一帮。”
秦三姑奇道:“你还有侄儿?”
贾敘道:“有啊,我又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只是家里知道我的事并不久。”
秦三姑怔了怔:“干了这一行,竟告诉家里了?”
贾敘笑道:“从前许多年皆瞒着的。实在我与家中有些恩怨,近来稍稍化解才好了些。也不是人人都知道,只告诉了哥哥并几个侄儿。终究是一家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秦三姑仰头看月,不做声。
“我这个侄儿极淘气,你可担待他些子。”
又默然许久,她随口道:“也只瞧的我高兴罢了。”
贾敘心中一喜,口里强做淡然:“嗯。”过了会子又说,“还不到三更天,还逛么?或是寻个地方歇着?我有处小宅子倒是不远,平素也有人打扫,只是须得自己烧热水。”
秦三姑不禁吸了口气。半晌,瞧着他道:“你倒有点子私产。”
贾敘顿时笑得灿烂如花:“其实往年并不赚钱的。如今诸王割据,我们生意一下子好了。”秦三姑横了他一眼。
他二人遂去了贾敘的一座私宅。当年刘登喜想着须得在离燕王府不远处留个小宅子以备不时之需,乃秘密买了此处,如今已被贾敘私吞。进门一瞧,显见今儿才刚打扫过,小院子干干净净的。
贾敘随手将包袱撂在厅中,自己去厨房一瞧,连连点头:那两个小子倒是有点子眼色。里头齐齐整整摆了四大筐上好的银霜碳,连水缸里的水都是新打满的。乃挽起袖子烧起火来。秦三姑已在厅中寻着了火折子点起烛台,四面打量一番。见此处虽小,竟布置得雅致大气,屋中陈设俱不俗,心中暗暗吃惊。
一时贾敘过来问道:“可要四处瞧瞧?”
秦三姑指着墙上一副字道:“这是米芾真迹?”
贾敘心中暗赞两个小兔崽子有眼色,道:“想来应当是。”秦三姑挑了挑眉头。他道,“是侄儿孝敬的,料他也不敢拿假的来糊弄他叔叔。”
这会子秦三姑方有几分相信他当真是姓贾了。因荣国府将五爷之事对外守得严密,兼之她与贾琮贾环多年交情,反倒不曾去打探他们府中之事,故此并不知道贾敘此人。京中姓贾的人家也委实不少,既然少爷手里有米芾真迹,显见不是寻常人家了。她遂在脑中过了个个子,疑心数家,只没想到最熟络的那一家。
贾敘乃自己执了烛台,领着秦三姑里里外外转悠了一圈儿,心下愈发满意两个小子来:才这么不到三个时辰的功夫,竟收拾得如此齐整大方——连摆阔都摆得雅致。这些年的书没白念,回头得夸夸他们。秦三姑早知道他有钱,也猜到他是将门之子,只是不曾想这般有钱。且不说屋中陈设的字画古董件件难得,单单那间小兵器房里收着好几件古时兵刃皆是罕见的,并四处的门帘窗纱也都是极好的上用纱罗。
待转悠到了库房,贾敘本有几分犹豫——贾环施黎都是男娃,收拾屋子还罢了,库房这等寻常不照看之处他们会不会忘了?只是“库房”实在太要紧;他既别有心思,不给人家瞧库房委实不大好。
秦三姑也有些迟疑:此人的心思她早知道了,只是正大光明看人家的库房,有些太急切。她迟疑着的功夫,那一位已推开了房门。
烛光之下,蓦然照见里头齐齐整整排着二十多口箱子。贾敘随手开了一口,只见白花花的一片、夺目耀眼。饶是秦三姑身为一方大掌柜,见此情形也有几分惊诧。
贾敘登时明白:贾琮已经回京了。贾环没有这么大胆子,敢替他搬一屋子银元宝来。心下熨贴,含笑道:“我还算有两个小钱。”秦三姑哼了一声,撤身出去。
她遂挑了间顺眼的客房,贾敘替她拎包袱进去,又取了洗漱的热水进来,并亲燃起一炉百合香。
收拾停妥了,二人各自回屋安歇。秦三姑在炕上躺了片刻,忽又坐了起来。她起身靸着鞋下地,燃起烛台来。这会子夜深人静,又细瞧了瞧这屋子。且不论桌椅床榻俱是上好的降香黄檀、多宝格中的汉唐古物;单看门上挂着的是鹅黄撒花绣锦软帘、窗子上糊的是这些年早已不见的雨过天青色的软烟罗。并这会子正青烟袅袅的宣德炉,墙上悬着的、贾敘淡然说是拿来镇邪的南梁照胆剑。她恍惚有几分回到了南安王府。如此富贵的屋子,已经许多年没住过了。
念及往事,忽有几分不安。只是抬头扫了一眼,却见桌案上搁着一个纸包。这桌上设了绿如蓝润如玉的洮河砚,一套时新景德镇的青花瓷文器,一架小巧的缠枝玫瑰玻璃桌屏显见是请海商去西洋定制的,碧峰翠色的汝窑大花瓶里头插了贾敘方才从外头剪来的数枝初开的桃花。一个寻常纸包搁在这些器物旁边,尤为突兀。
她乃走过去打开一瞧,里头竟是两个烧饼!
没见这烧饼还罢了,一见这个,顿觉腹中有几分饥饿。可巧一旁的茶炉子上还温着水呢。秦三姑遂自己泡了壶茶,就着茶水将两个烧饼吃了个干净,饱饱的回炕上睡觉去了。
这一觉睡的极安稳,直睡到了大天亮。
正文 第296章
话说贾敘秦三姑二人在京城歇了一日,稍作商议,往陈国而去。横竖如今并没有什么急事,他两个走的慢慢悠悠。
贾琮委实已回到京城。因不想惊动旁人,不曾回府,住在太平镖局。没过两日便得了贾敘急命收拾院子,他因想着此事干息重大,将贾惜春秦可卿悉数请出来赶着帮忙布置,方得那般雅致大方。回府路上,惜春在马车里抱怨他那二十几箱银子傻气,院子里哪一件东西不值钱?
贾琮笑道:“姐姐纵然走遍天下,并不知道世俗行情。想娶个好媳妇,有房有钱有心缺一不可,雅不雅倒在其次。不然人家凭什么嫁给他?”
惜春道:“你不是说他二人有情么?”
“单有情只能得个相好儿,得不了媳妇。”贾琮晃了晃脑袋,“知道为什么要那些实实在在的银子么?”
惜春随口道:“让那女子知道男方富庶呗。”
“当然不是,那院子无处不富庶,那块儿一砖一瓦都极贵的。”贾琮斜睨着她道,“四姐姐,咱们布置的这些,什么窗纱啊古董啊名剑啊都不过是铺垫,都可以拿银子去换的。实在最要紧的便是库房里那二十四箱傻不愣登的银锭子。那不是银子,是诚意。告诉那女子,‘我的钱都给你管’。”
惜春闻言莞尔,笑道:“倒也有些道理。这人是谁?如此着急。你倒是当真大方。可值得这么些钱么?”
贾琮想了想道:“此事并非有意瞒着姐姐,我们知道的时候你已出门云游去了。”遂将贾敘之来历说了一回。
惊得惜春忍不住念了声佛:“老祖宗竟干过这种事!”
贾琮哼道:“几家主母不干这事?故此她老人家现在吓出了老年痴呆。”
惜春叹道:“终究有报应。”
贾琮撇嘴道:“这是巧合,不是报应。若非五叔碰巧被刘登喜救走,这会子还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当奴仆呢。恶贯满盈者得善终多了去了,有报应子孙的、也有不报应子孙的。老天爷没那么可靠。”
惜春闭目摇了摇头。过了会子又问:“你忽然跑回京城做什么?”
“五叔虽然在台湾还没有鸽站,广州却是有的。”贾琮笑道,“故此我们及时得了信,说他们有意借谢家之手将司徒岧之死的黑锅扣到鲁王头上。龚翼之瞧了立时说,这黑锅鲁王背不住,早晚推到旁人头上去,陈王排头一个。我想了想。我朝之人性子惰、不肯冒险走先辈没走过的路,让他们打出去他们会犹豫不决。陈王年轻、骄傲、有些本事、对现状不满。不如趁机推他一把,让他当上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惜春思忖片刻道:“你想借司徒磐之手推陈王去海外?”
“嗯。”贾琮打了个哈欠,“他先得了好处给他的叔伯兄弟瞧,那些人才会跟上。等他们见识到什么叫‘手快有、手慢无’,他们才会争先恐后。对了,我怎么记得陈国那边你以前去过的?”
惜春道:“他只买了马铃薯没买盐,说是那会子太穷,陈国又不临海。实在恐怕不大信任咱们的方子。如今大约是听说鲁王已经晒成了好盐,又想买了。我还想着要不要坐地起价呢。”
贾琮皱眉道:“既然他们那个素霓姑姑极得刘侗信任,陈王可以从鲁国弄方子的,何须又找咱们买?”
第 4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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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7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72 章
“不知道,这回是瞿申上门来找我们的。算他们有诚意,去一趟看看。”
数日后,陈王舅父瞿申离京回国,惜春吴攸便预备隔两天再走。恰在此时,李纨得了消息,卫家向她堂妹李绮提亲了。
那会子众人正在梨香院议事,贾琮与惜春同时摇头。贾琮慨然道:“卫若兰还是比不上卫若蘅,李绮也不可能比甄英莲过的好。”
惜春哼道:“有那么一个婆母,能好到哪里去。”
贾琮道:“卫伯母不会对这个媳妇不好。只是……”他瞧了一眼吴攸,“女子婚后想过得好也分好几种。像是李家小姐姐、邢姐姐这样的,她们婆家娶她们本是对她们娘家有所图,自然会对她们好。那只是规规矩矩的好罢了。像柳二嫂子、薛大姐姐并咱们五婶娘,”贾环忍俊不禁。贾琮嘿嘿了两声,“她们丈夫乃是看上了她们自己、费力气求了她们做媳妇的,却会过得比李小姐姐邢姐姐幸福得多。再有咱们家二姐姐,本来也是前头那种。贾高两家联姻,看在咱们家兄弟几个的份上、娘家必然对她好。偏她自己渐渐的让二姐夫爱上她,就变成了后头那种。”
惜春道:“怎么你从前一直说女子一生所靠的唯有父兄呢?”
贾琮道:“因为第二种极难得遇上。那三位哪一个不是自己立了事业、可巧遇上有人爱上她们的?不然,如寻常女子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遇得上这几位夫婿?且这里头最要紧的一条是,她们个个都是极罕见的美人。给秦三姑换上厨房张婆子的脸,纵然她本事再大,咱们五叔只会同她交个朋友,决计不会这般费尽心思从司徒磐手里挖墙角想娶回家。姐姐,别以为天下女子个个都有那么漂亮。故此,与多半女子而言,父兄乃是最要紧的。”
惜春也轻叹一声,道:“你可要去见见卫若兰?”
贾琮耸肩道:“见他干嘛?我连司徒磐都没见。他要娶的不过是个亲戚家的女子,那女子我几乎没见过。”过了片刻,又撇嘴道,“瞧人家卫若蘅多有自信!也不知他媳妇这会子可怀上了儿子不曾,回头顺道瞧瞧他去。好歹我也是善财童子。”
吴攸乃道:“实在若想与荣国府扯上瓜葛,卫若兰与你这么多年的交情,倒是比那个李家的女儿有用些。”
贾琮击掌:“让你说着了!终究他还是信不过他自己。”
贾环道:“婚姻大事,只怕他也说不上话。”
贾琮哼道:“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说不上话,我还能指望他决断战场么?打仗是一门艺术,艺术家与匠人乃云泥之别。好了,别管他们了,咱们自己还忙着呢。”遂撂下卫若兰不提。
两日后,贾四姑娘启程赴陈,贾琮快马先走。颠颠簸簸一路赶到了陈国,贾敘秦三姑竟还没到!贾琮长长的“哎”了一声,“人谈起恋爱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便袖手在陈州转悠,见此处人烟繁盛、商物充实,陈王倒是个有本事的。后惜春来了,贾琮便大刺吧啦与她会合。惜春先去见陈王,把晒盐方子卖了再说。
一时她回来,望见贾琮便笑:“你猜的不错,实在他们已从鲁国得了方子。”
贾琮赶忙捧哏道:“四姐姐明察秋毫,敢问何以见得?”
惜春道:“这个陈王只说在别处得了旁人的方子,却打听着我们的更好些,方想着还是买我们的好。偏有些词儿显见已在用咱们的方子晒盐了。依我看,他上回没买就是听说鲁王已买了。鲁国不缺粮食、没买种马铃薯的方子,他才买的。”
贾琮奇道:“那他多买一次方子作甚?有钱多么?”
惜春道:“理他呢,横竖我已坐地起价。”贾琮吴攸齐声大笑。
还得讨价还价些日子,贾琮便日日在茶楼酒馆闲逛,等着陈王来与他偶遇。不料连逛了三四日都没等到陈王,倒是爱上了街头的胡辣汤,无事就去喝一碗。这日他又去喝胡辣汤,忽觉有什么人在瞧他,忙四面张望了阵子,并无异样,便接着喝了。
喝完撂下几个铜板,贾琮心满意足背着胳膊在城中胡乱走着。忽然有人从后头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猛然拽进一条小巷子。贾琮吓了一跳,捏了捏袖子里的西洋火.枪,抬头一看:一位胖乎乎的大婶左手正抓在他后脖领子上,赶忙喊:“女侠饶命!”
却见那胖大婶身边慢慢踱出了一位小公子,贾琮拿眼睛一瞄就知道是位姑娘。那小公子立着眉问道:“你方才在做什么?”
贾琮直愣愣道:“散步。”
“什么?”
“吃得太撑了,消食。”
那小公子冷笑道:“我早瞧你形迹可疑。你在我陈州四处张望,竟说是散步消食?”
贾琮苦着脸道:“大哥,你要是喝了三大碗胡辣汤也会撑得坐不住的。”
小公子从袖中取出把折扇来指着他道:“你一看就是……就是富贵人家的纨绔,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会无缘无故喝那么多街头小汤?”
贾琮撇嘴道:“山珍海味委实好吃,但胡辣汤也好喝啊!各有各的好么。总不能说因为西施很漂亮所以杨贵妃不漂亮吧。”
小公子愣了愣:“你……你在胡扯!”
“咱们俩谁在胡扯啊大哥!”贾琮翻了个白眼,“我好好走我的路,没招谁没惹谁,就被你手下这位大婶抓了。喂,大婶,再不放手我要报官了。”
那胖大婶登时笑了,瞧着小公子:“少爷?”
小公子冷笑道:“你倒是报官试试。”
贾琮立时扯开喉咙大喊:“来人啊——非礼啊——”
吓得那小公子直跺脚:“闭嘴闭嘴!”
“光天化日强抢民男——”
眼见果然有人往这边来了,小公子气急败坏:“你等着!”朝那胖大婶一挥手,贾琮的脖子立时松快了。她又喊了一句“你等着”,二人急忙忙跑了。
那胖大婶力气委实大,贾琮靠着墙喘了会子,有气无力朝过来瞧热闹的几个闲汉挥了挥手:“大家好~~哎呦!”扭头一看,“嗷呜”一声跳了起来,“三姑姐姐!”
秦三姑黑着脸道:“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贾琮举目一张望,贾敘果然含笑立在她身后,忙谄笑道:“嘿嘿嘿有事有事。”
贾敘道:“此处不是讲话之所。”
秦三姑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贾琮老老实实跟了上去。三人到了一处小酒楼,贾敘有钱,直将二楼包了,命小二送些酒水小菜来。
贾琮摸着肚子道:“好饱。你们在我这样一个吃饱的胖子面前吃好吃的,是对我人权的恶意践踏。”
秦三姑仍黑着脸:“你这个愣头青!可知道方才那女子是谁?”
贾琮随口道:“是个陈州官员家的小姐?要么干脆就是陈王的妹子?陈王好像没有妹子,那是他表妹?”
秦三姑道:“不是那个小姑娘,是那胖的。”
“哦,胖大婶啊。”贾琮道,“她力气很大,而且动作灵敏,想来功夫不错。啧啧,看吧,胖子也能武功高强嘛。”
贾敘道:“那胖的姓周名大梅,从前曾是大内女卫首领。”
“额……”贾琮只觉眼前飞过一行呱呱叫的乌鸦,“您说啥?”
贾敘接着说:“也是陈瑞锦的师父,受刘登喜之命专门保护慧太妃一人。二皇子封到陈国后,她便跟着来了。燕王知道此人,但不知她是个高手。”
第 4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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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7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73 章
贾琮只觉头顶直冒虚汗:“这个信息量有点大,您老让我缓缓……”半日才说,“她跟周茶花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碰巧都姓周。”
贾琮做了个鬼脸儿:“这么说刚才还有点子险。我喝胡辣汤的时候觉得有人在看我,是她们还是你们?”
贾敘道:“都不是,另有其人。”
“不是吧。”贾琮嘴角一耷拉,“这么点子大的陈州还挺复杂。”
秦三姑道:“你也收敛些!就这么一个人莽莽撞撞的跑来跑去。燕王使了人跟着瞿申回陈国来,方才那人看见了你,已认出来了。保不齐这两位是来试探你的。”
“有什么好试探的。”贾琮撇嘴道,“没见过人吃饱了撑的么?另一个是谁?”
贾敘道:“另一个是瞿申之次女,她长姐已与陈王成婚。”
“不对啊!”贾琮道,“既是燕王的人认出了我,怎么是陈王的人来试探呢?”
贾敘道:“他本孤身在此,手边也没带着合适的人,自然是告诉瞿申、让陈王派人出去了。”
“怎么会派来个妞呢?”贾琮挠头道,“我又不喜欢莽撞的傻妞。五叔,那个周大婶认识你么?”
贾敘微微一笑:“自然不认识。陈瑞锦后来才认识我的。”
秦三姑在旁瞧了他二人半日,顿觉有些怪异,半晌才说:“你喊他五叔,是你知道他行五、喊他五叔,还是他就是你五叔?”
贾敘含笑道:“那日不是告诉你的?我侄儿极淘气。”
贾琮托着腮帮子道:“喂喂,这个淘气的侄儿该不会是指的我吧。”
“不是指的你,总不能指的环儿吧。”
“五叔,您就不能透过我偶尔玩世不恭的外表,看到你侄儿一颗水晶般透明的心……”
“呯——”秦三姑一拍桌子,吓得贾琮一哆嗦,跳过去躲到贾敘身后:“哎呀她生气了!反正是生你的气不是生我的气,五叔啊您老自己保重,侄儿我帮不了你了!”
贾敘啼笑皆非瞪了他一眼,向秦三姑道:“我并非想瞒着你,横竖来陈州都要见面的。如此相见岂非有趣?”
秦三姑冷着脸:“无趣。怎么回事?说清楚!”
那叔侄俩对视了一眼,贾琮就在贾敘身后往下一缩:“不关我事!”
贾敘轻叹一声:“还真不知从何说起。”遂将幼年经历说了一回,只将“刘登喜”改作了“神盾局”。自然,讲述重点都在史太君身上。
正文 第297章
话说贾敘卖了半日的惨,说得自己颇为可怜。秦三姑听罢轻叹一声:“倒算命好的。”
贾琮忙说:“可不是么?我三叔四叔都夭折了。”
秦三姑再看贾敘,神情已软了下来:“怎么又想着认回家里的?”
贾敘瞧一眼贾琮,贾琮得意洋洋挺起胸膛:“因为他侄儿我给他老人家长脸,五叔嘴里不说心里喜欢。”
贾敘敲了他一下,扭头看着秦三姑道:“我岁数也不小了,总得娶媳妇不是?娶媳妇不得认祖归宗么?不然,户籍里头不便登记造册。”秦三姑登时脸红。
贾琮扑哧笑了:“三姑姐姐,你们要不要去台湾府一趟?我爹挺想见你们的。”
贾敘含笑道:“她本来就要去的。我那日说了可巧我也要先去一趟台湾府的不是?你只不信。”贾琮登时拍掌欢呼。
秦三姑哑然!她那会子想着先上台湾府拎了贾琮一道往琼州去、免得霍晟不好对付;谁知阴差阳错的这位竟是他叔叔!只是如今说不去也不成了。抬头瞥见他叔侄二人皆是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偏拿不出话来反驳,愈发涨红了脸。赶忙岔开话题,问道:“陈瑞锦是谁?”
贾琮乖乖接话:“也是个倒霉蛋。她本是齐国府长房嫡女,因为小时候聪明,被她们全家卖给太上皇当女卫,姓刘的那个老太监死后改投了神盾局。”
秦三姑思忖道:“就是那个旧年在岭南帮着杨护卫的伯父保了你一命的年轻女子?”
“嗯。”贾琮点头,“杨二伯倒是后来才赶过来的。那会子我半点没防备,好悬以为要将这条胖命交代了,就是她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救了我。”
贾敘道:“我见琮儿时常唐突冒险、功夫又弱,便命她去护着。怎么你又一个人在外头乱跑?陈丫头呢?”
贾琮道:“团团快要周岁了。恐怕陈国的事儿不顺利赶不上,我烦劳她先去平安州送礼,送完了她也会过来的。”
贾敘皱眉道:“送礼谁去不好。”
“送的礼里头有些是给团团的、有些是给姐姐的、还有些是给姐夫的。”贾琮含笑道,“给姐夫的是些西洋火器,那玩意颇为要紧。”
秦三姑瞥着贾敘问道:“你说你侄儿让你到陈国来有事,就是这小子有事?”
“嗯。”
她又问贾琮:“什么事?”
贾琮嘿嘿傻笑了几声:“这个,回头再说!”贾敘秦三姑互视一眼,有些不妙之感。
次日晚上,瞿申因心烦意乱,独自睡在书房。到了三更天,窗户忽然“吱呀”一声开了,又摇摇摆摆的发声。他这些日子皆睡不大好,立时惊醒,喝了声“谁?”一壁翻身坐起来。侧耳听了半日,唯有窗棱声。乃喊道:“来人!倒茶!”没人搭理。他心下愈发忐忑,拨开帐子才欲再喊,话都已到舌头底下,硬生生的堵回去了。
只见他屋里立着一人,在月光下清清楚楚。此人虽拿黑巾子遮了脸,穿的却是一套宫中太监的衣裳。瞿申便吓傻了,直愣愣的坐着,一手撩着帐子,张着嘴看着那太监。
那太监从袖中取出一剑,剑尖上戳着一张纸,“啪”的一甩。那纸从剑上无声飘落,剑尖子冷冰冰滑过瞿申的脖子却不曾割破。瞿申仍然像个木头人。那剑又“刷”的一挥,划破帐子。帐子飘落下来,将瞿申盖住。瞿申这才清醒过来,“啊啊啊”的大喊,“救命救命救命……”
守夜之人立时跑了进来,七手八脚替他将帐子掀开。瞿申看了看这些家仆,又四面张望片刻,嘶声喊:“有刺客——”旁人大惊,也跟着喊起来,“有刺客——”“有刺客——”府里登时鸣锣四起,到处搜拿刺客。他书房里本有两个丫头守夜服侍,门口还守着两个小厮,偏四人都睡死过去了。
瞿申命人燃起数座烛台,将书房照的明若白昼,寻找方才那太监撂下的纸片子。不过片刻功夫便在床边找到了,瞿申一看大惊。那是一张烧给死人的黄纸,上头写了八个字:磐贼疑尔等杀其子。那字迹瞿申认得,正是死了的刘登喜的字迹。只是刘登喜已死,千真万确。且方才那太监的身形显见比刘登喜高大许多。瞿申如同怀中揣了二十五只小耗子,百爪挠心。
他本也奇怪,自己与司徒岧之死无干,荣国府的四姑娘已作证;怎么燕王府后来又抓了他去?且自己把能说的都说了,怎么司徒磐还不放过?不想他竟疑心陈国这头杀了他儿子。偏瞿申也实在不知道外甥究竟杀了司徒岧没有。他一时拿不准这张黄纸究竟是刘登喜之魂遣人送的,还是刘登喜从前留下的手下,乃在屋中急的团团转。而外头又有人来报,忙了半宿,连根人毛都没抓到。
瞿申自然一夜未眠。司徒磐派来的人自然也惊动了,过来问他;他因心中极乱,只作吓着了,不肯多言。
次日打发人去衙门报信,让全城搜拿刺客。那报信的人不多时就回来,道:“老爷!刺客有了!”
第 4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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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7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74 章
瞿申登时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就有了?!”
报信的小子道:“刺客可巧去报案,就在衙门呢!让知府老爷逮了个正着!”
“报案?”瞿申顿觉古怪,“你说清楚!”
原来,今儿一早,有个姓赵的书生到衙门报案,说是家里遭了贼。衙门问他丢了什么,他说东西没丢,只是一大早他爬起来念房的地上多了一套衣裳!必是有什么与他结怨的人雇了贼人丢下的。知府刘大人笑道:“哪里有仇家给你送衣裳的!”才要打发他走。那书生气急败坏喊道:“晚生尚未婚配!那是一套太监的衣裳!”公堂上顿时哄堂大笑。可巧瞿申也打发人去报案。刘大人听见有个太监去瞿大人府中行刺,立命将赵书生当堂拿下。
此事显见蹊跷。那书生若是刺客,岂能自己跑去报案?瞿申问道:“刘大人呢?”
那小子道:“在审问那个姓赵的呢。”
瞿申立命换衣裳,也赶了过去。
到了知府衙门一瞧,那赵书生早吓得哭成了个泪人满口喊冤枉。瞿申见他身形委实像是昨夜那个太监,又问刘知府:“那衣裳呢?”
刘知府忙说:“他来报案时已带来了。”乃命人捧上来。
瞿申一看,果然就是昨晚那太监穿的,连遮脸的黑巾子都卷在其中。他问那赵书生:“你家中可有剑?”
赵房悬了一柄,乃是为着压邪,不曾开锋。”瞿申便命他带路。
一行人匆匆赶到赵房墙壁上取下了那柄剑。瞿申亲手拔.出来一瞧,剑锋上竟挂着两根葱绿色的丝线!他睡的帐子恰是葱绿色。此剑委实不曾开锋。回头再看那书生,摇摇晃晃哭哭啼啼,不像个学过武的。瞿申乃取了丝线回府,命刘知府细查查这个姓赵的。
回到府中,将两根丝线与帐子一对,显见就是帐子上扯下来的。宝剑断帛不沾丝头,若是未曾开锋之剑也说得过去。瞿申心下已明白了个大略:只怕是刘登喜之魂附了此人之身,前来警戒于他的。遂不敢再耽搁,袖了那黄纸,不搭理司徒磐的人在旁问东问西,一径往慧太妃处去了。
瞿申见了他妹子,双膝跪倒,涕泪齐下。
慧太妃忙问:“出了何事?听闻兄长昨夜遇刺。”
瞿申遂哭着将他在京城如何让人抓了、燕王的手下如何砸了他一屋子刑具、自己如何唬破了胆子悉数倒了出来。他倒是老实,又将司徒磐卖了个结实。并从袖中取出那张黄纸来,说了昨晚之事。
慧太妃也大惊,见字迹当真是刘登喜的,便也信了瞿申所言多半,不禁泪如雨下:“义父死了还惦记我与我儿。”又看了看她哥哥,见他匍匐在地上发抖,叹道,“我知道兄长的性子……罢了,横竖要紧的事你也并不知道。”乃命人去请她儿子。
一时刘知府使人送信来,那姓赵的委实就是个寻常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绝无翻墙越户的本事。
当日傍晚,贾琮终于在胡辣汤摊子上偶遇了陈王。乃一壁喝汤一壁说:“哎呦,瞿二哥可来了!我都等你好几天了,险些要以为自己自作多情呢。”
陈王一怔:“你在等我?”
“废话。”贾琮翻了个白眼子,“不然我大刺吧啦的跑到陈州来、日日满大街闲逛,真当我吃饱了撑的啊。”
陈王不禁莞尔:“抱歉抱歉,委实不明先生之意。”
贾琮扬脖子喝了一口汤,问道:“我问你,前两日那个很壮的大婶和那个女大哥可是你派来的?”
陈王道:“不错。有人认出了先生;小王因不明先生来意,方使了她二人去探探。”
“怎么派了两个女的来?”
陈王笑道:“下头的人来报信那会子,可巧我妻妹在左近,只听了只言片语,误以为有人来陈州刺探军情民情。她性子活泼顽皮,闹着要去。我想着,寻常人难以在三爷跟前遮掩住痕迹,她本天真烂漫、不会遮掩,保不齐更妥帖些。”
贾琮嘴角一抽:“你们这些人就爱多想,寻常事被你们胡思乱想一番还不定多离谱。”陈王连连拱手。贾琮摆手道,“罢了,不过小事。”又笑说,“那位大婶瞧着就是个高手,果然我们胖子也可以武功很高的。”
陈王忙说:“得空让她与先生过两招如何?”
“才不要!”贾琮道,“我根本白给好么?再说,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小时候总想着,我要好生学武、来日当个大大的高手。这会子我已明白了,纵有天下最好的师父我也成不了高手的。”
陈王含笑道:“先生何故这般自谦?”
贾琮道:“不是自谦,是自知。想当高手须得费极大的力气练功,严寒酷暑日日不断。像我这般懒惰性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我若能练成绝世武功,世间当真没有天理了。”
陈王忍俊不禁:“先生倒是实在。”见贾琮喝完了汤,乃问道,“不知先生今番来找小王所为何事?”
“谢谢你。”贾琮取帕子擦了擦嘴道,“杀了司徒岧。”
陈王一愣:“什么?!”
贾琮道:“司徒岧那小子旧年好悬杀了我!他是燕王的儿子,我不便报仇,心里可恨他了!谁知你竟杀了他!故此特来谢你。”
“这……”陈王大惊,“他哪里是我杀的?”
贾琮笑道:“别装了!我在京中有些人手,燕王那里已查了个八.九不离十,只暂且没有实证罢了。”
陈王急了:“当真不是我!必是有人诬陷于我!眼下他强我弱,我若无缘无故杀他儿子,可是拿鸡蛋往石头上碰么?”
贾琮瞧了他会子,嘀咕道:“瞧你这模样委实不像是装的。”
陈王跌足道:“本来不是装的!九叔怎会疑心到我头上来?”
贾琮道:“详情我也不知,只说环环相扣都扣上了,我还以为真是你干的呢!特特大老远的跑来陈州报信,告诉你露馅了,让你快些跑。”
陈王道:“他并没有证据。”
贾琮道:“他若当真信了,有无证据并不要紧,真想要点子证据也不是做不出来。且你纵这会子过去剖白起誓怕也无用。”
陈王急道:“如何是好!”
贾琮想了想道:“要不你还是跑吧。”
陈王道:“天下之人各有其主,跑到哪里去?”
贾琮微微一笑:“琼州。”
陈王一愣。
“南安郡王霍晟正在琼州,手下有善战水师十万余人。你不是与他交情挺好的?”贾琮道,“他正厉兵秣马呢。”
“他不是在南海平叛么?”
第 4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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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7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75 章
贾琮哼道:“平个头叛!那些蛮夷小国早让他打趴下了。他这是想趁着诸王尚未出兵海外抢先干一票。东瀛国离琼州不算远,国家又小且不算穷、国中混乱不堪、国主已沦为大将军之傀儡。霍晟只说替东瀛国主除奸夺.权,实在是惦记着彼国大将军府的库房。”
陈王闻言默然了会子,问道:“先生何以知之?”
贾琮笑道:“我卖了不少东西给他,还有些是赊账的。只盼着他快些将东瀛打下来,搬东瀛幕府大将军的库房银子回国来,好还我的债。”
陈王又思忖片刻:“先生以为他能赢?”
贾琮面上浮出一丝寒意来:“我朝兵士若连白抢外洋逆贼的库房这种仗都打不赢,可以举国等死了。”
陈王闻言不禁一颤,抬目深深的瞧了贾琮几眼。
正文 第298章
话说贾琮在胡辣汤摊子上撺掇了陈王一席话,便摸着肚子飘然而去。回到客栈向惜春道:“姐姐的坐地起价当没什么问题了。”
惜春正捧了本话本子瞧着,闻言抬目道:“嗯?你把价钱议定了?”
贾琮道:“我提醒他去琼州与霍晟联手、上东瀛国打劫去,论理说他当不至于计较买方子的这么点子小钱。”
惜春思忖会子道:“只是仍不明白为何多买一次方子。他真会去?”
“会。”贾琮笑嘻嘻道,“而且会急着去。临别之时我送了他两句话:与霍晟而言有没有姓天家姓的人掺和,他都要抢这一票。王爷这会子去找他合伙他会答应;再过些年他就未必答应了。”
惜春随口问道:“过些年为何不答应?”
吴攸在旁道:“天下才刚刚分封,霍晟对姓司徒的多少还余了些敬畏。过些年这点子敬畏便会淡去许多。”
惜春道:“嗯。而且他大概也缺钱。”
“没错!”贾琮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养兵、养幕僚、养小老婆,哪一个不花钱。姐姐我今晚不吃饭了,好撑。”乃回屋睡觉去了。
因这些日子闲逛惯了,一时没别的事好做,次日贾琮又去喝胡辣汤。头一碗都还没喝完,不想又遇上前几日的那位瞿二姑娘。这回胖大婶没跟着,只跟着一个扮作小子的丫鬟。贾琮笑眯眯向她招手:“这位大哥你好,你也来喝胡辣汤么?”
那瞿二姑娘当是知道些子事了,咬着唇往贾琮侧面的条凳上一坐:“喂。”
贾琮乃喊:“老板,再来三碗!”
卖胡辣汤的老汉道:“小爷,你喝完了我再给你打,这会子打出来待会儿都凉了。”
贾琮道:“只给我一碗,另两碗我请这两位兄台喝。”乃招呼那丫鬟,“小哥,坐下吧。”
那丫鬟瞧了瞧他,又瞧了瞧她主子,不敢坐。瞿二姑娘皱眉低声道:“她是下人。”
贾琮耸肩道:“四海之内皆兄弟。街头偶遇,大家喝上一碗胡辣汤也是缘分。”
偏这会子老汉已将胡辣汤送到桌上来了。瞿二姑娘无奈,向那丫鬟道:“既这么着,你也坐吧。”丫鬟犹豫片刻,低声应“是”,小心翼翼的在她对面坐了。
贾琮看她那坐姿绷的紧紧的,乃斜探出身子扫了那丫鬟一眼,道:“本来不过两拳宽的条凳,你还只坐一半,吃东西能舒服么?在外头讲那么些规矩作甚?还怕回府没机会规矩?”
瞿二姑娘皱眉道:“坐稳当。”那丫鬟方敢坐稳了。
贾琮素喜小摊上吃东西不用讲究那许多礼仪,犹如前世念书的时候与同学一道在学校后门喝啤酒吃烤串,肆意舒坦。遂不管她二人,悠悠的喝他自己的汤。
半晌,那瞿二姑娘道:“我……我听说,你想让我姐夫去南边打仗。”
贾琮道:“不是去南边打仗,是去东瀛国抢劫。”
瞿二姑娘皱眉道:“我姐夫堂堂王爷,你岂能劝他做这个?”
“嗯?”贾琮又喝了一大口,喊道,“老人家,太好喝了!”老汉呵呵直笑。贾琮才问那瞿二姑娘,“有什么不对吗?东瀛国乃是倭寇老窝。倭寇在我国抢劫三百年、杀人七百多万,其中多为老弱妇孺。现在你姐夫去将他们抢我们的东西抢回来,替先辈报仇雪恨、并替彼国国主铲除奸佞,实乃大英雄也。”
瞿二姑娘怔了,老半天答不上话。贾琮见噎死了她,心情舒服,喝汤愈发畅快。那瞿二姑娘又说:“那……他若去了南边,我姐姐怎么办?”
贾琮道:“高兴一起去就一起去,不高兴就在家帮她丈夫花钱嘛。”瞿二姑娘又怔了。贾琮摇头叹道,“这位大哥,你的母亲、姐姐和姑母当中必然有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女人。”看了看她无辜的小眼神,又叹一声,“你们从京城到徐州,少不了一路艰辛;你竟还是这幅无忧模样。既然令尊平平,必有旁人护着你;你回去好生谢谢她吧。”
那瞿二姑娘又噎了半日,才欲开口,忽然有个汉子嘶吼着冲了过来,抡起菜刀便往那瞿二姑娘身上砍。贾琮好歹学了这些年的武,那人又不是个练家子、动作也不快,忙拔出佩剑就要往上拦。
说时迟那时快,不知何处闪出一条人影,左手捏住贾琮的手腕子一扭,剑便改朝地下戳去;右手“当”的一弹菜刀,那菜刀顿时脱手掉在地下。贾琮定睛一看是起.点,大喜:“陈四姐你来啦!”
他们还来不及说话,那汉子又朝瞿二姑娘一拳砸了过去。贾琮本以为起.点会趁势踹他一脚,不想她竟抓起贾琮的胳膊往后退!眼看那汉子的拳头就要砸上瞿二姑娘的脑袋,瞿二姑娘早傻愣着了。只听一声轻叹,她身旁那个丫鬟飞起一脚,脚尖直踢上那汉子的拳头。汉子“哎呦”一声收回了手。那丫鬟趁势转身又是当胸一脚,那汉子便倒地不起、晕死过去。
贾琮“嗷”了一声,拍掌道:“干的漂亮!”乃问起.点,“我竟没瞧出来!你怎么知道她很厉害的?”
起.点淡然道:“因为我认识她。”
“额……”贾琮登时明白这丫鬟也是从前的大内女卫,“好吧……”
起.点上前向那丫鬟抱拳道:“小师叔,好久不见。”那丫鬟点了点头,退回瞿二姑娘身后。
贾琮凑了个脑袋过去:“她是女的,难道不应该喊师姑?”
起.点瞥了他一眼:“师姑是尼庵的姑子。”
“哦……”再看这丫鬟,整个人气场居然没变化!仍旧是一副小丫鬟模样。贾琮忍不住好奇,扯了扯起.点,“喂,你这个小师叔怎么还这么没气势?”
起.点道:“她非得换身衣裳才肯换个气势。”
“又是一个奇怪的天才!”贾琮嘀咕道。乃笑眯眯挥了挥手,“小师叔你好,我叫贾琮。”
那丫鬟才欲答话,只听“啊啊——”两声,瞿二姑娘喊了起来,指着丫鬟道,“你你……你会武的么?”
贾琮假装抹了一把汗:“这么长的反射弧也算一绝了。”起.点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瞿二姑娘跌足恼道:“姐姐是诚心让你同我出来的对不对?”
丫鬟垂头道:“王妃命奴才跟着二姑娘出来的。”
瞿二姑娘已跳脚了:“她就是故意的……”
第 4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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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7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76 章
贾琮忍不住插嘴:“人家刚救了你性命,难道不该先谢谢她吗?”
瞿二姑娘脱口而出:“那本是她分内之事。”
贾琮抽了抽嘴角:“道不同不相为谋。”扭头看着起.点低声道,“慧太妃那么聪明的女人,也不顺手教导一下侄女么?这年头想找一个如此傻白不甜的傻白不甜也不容易啊,去厉害点的后院只怕活不过周年,去后宫活不过十天。”
起.点含笑低声道:“你不觉得她挺漂亮?”
“拜托~~”贾琮挤了挤眼,“我可是看着金陵十二钗长大的!喂,他们这招什么意思?想把这个傻妞塞给我?陈王不像这么笨啊。”
“我也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起.点道,“应当不是想把这女子塞给你。”
贾琮抚了抚胸口:“不是就好。他若那么傻,我还怕他去了琼州会拖霍晟后腿呢。对了,这些天出了件要紧事,回头我告诉你。要不要先喝碗胡辣汤填肚子?”
“也好。”
贾琮见那瞿二姑娘还在向丫鬟抱怨她姐姐如何如何欺哄她,乃大声道:“对不起,我打扰一下。”她立时扭过头来。贾琮便朝丫鬟问道,“小师叔,再来一碗胡辣汤么?”
瞿二姑娘气哼哼道:“不喝了!气饱了!”
贾琮击掌道:“真巧啊!我恰好没打算请你。小师叔要么?”
瞿二姑娘登时气得立了眉眼,站起来道:“走!”转身就走。
丫鬟忙匆匆向贾琮行了个万福,一言不发跟着走了。
贾琮忙在后头喊:“小师叔,得空再来喝胡辣汤~~”那丫鬟回首稍稍点了点头,他又喊,“你这东家不仗义,要不要跳槽到本店来?”那丫鬟恍若没听见。贾琮又喊了两嗓子,“乱世出英雄——英雄不问出处——”见她二人浑然不理,贾琮干脆唱了起来,“说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哇~~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他本来胖,肺活量大,声音传出去老远。起.点忍不住伏案而笑。
待她二人走没了影子,贾琮方回身向摊主老汉道:“再来两碗胡辣汤。”
老汉早在旁惊吓了半日,闻言忙过来道:“小爷,那人?”他指了指地下那汉子。
贾琮瞧了瞧那人道:“老人家,惊动衙门他们会问东问西,又耽误功夫又扫兴。要不就把他搬远些、不妨碍你生意,你看行么?”老汉连说“行行行”。贾琮遂亲自动手将那汉子拎开远远的抛在路旁,拍拍手回来,胡辣汤已盛好了。
起.点喝了两口汤才说:“方才那扮作丫鬟的是我师父的妹子。”
贾琮道:“她是不是叫周小兰?”
起.点奇道:“三爷知道?”
贾琮哈哈笑道:“我知道你师父叫周大梅。你喊她师叔,保不齐是周大梅的妹子,顺口猜了这个名字。实在女子里头叫小兰的太多。”乃瞥了她一眼,“比你的名字还俗。”
起.点道:“她功夫极高,平素一直半藏着,连刘登喜都不知道她的实在本事。”
贾琮咂舌:“能瞒住那老妖怪可不容易。你觉得我能把她拐走么?”
起.点道:“不容易。我师父跟着慧太妃很久了。”
贾琮喝了口汤,眯着眼道:“你没一句话堵死,说明还是有机会的。不论是慧太妃、陈王、陈王妃,都不可能有我这么尊重人才。尤其是女卫,比寻常奴婢好不了多少。”他笑晃了晃手指头,“这件事上我有先天优势。”
起.点低头一笑,问道:“三爷才说有事要说?”
“啊对!”贾琮登时来了精神,“咱们离京这阵子京里出了件大喜事!简直如通关一般畅快!这趟回台湾可以好几件喜事同时办,啧啧要不让他们办集体婚礼吧。咱们喝完了汤寻个自在些的地方细说。”起.点点点头。
二人遂喝完汤,干脆出城在旷野上挑了两块石头坐着,贾琮细说贾敘拐到秦三姑之事,末了哼道:“五叔杀司徒岧只怕多半是替三姑姐姐出气的!”
起.点踌躇道:“只是秦三姑这会子还是司徒磐的人。”
“不必忧心。”贾琮笑道,“你真当我五叔拐她去台湾是见大伯子的?那边又没有贾家的宗祠,若要认祖归宗也得在京城好么?他自有法子。”
起.点点头:“既这么着,便不用管了。”
贾琮又说了陈州诸事,直说到方才同那个傻白不甜偶遇。乃问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今儿才来。”起.点道,“本是出门寻三爷的,因看见小师叔朝你走了过去,便先匿了。你倒是对她客气的紧。”
贾琮笑道:“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我那会子只想着,自在吃东西有人在旁看着多不舒服,不如多请一碗。实在没想到她是个人才。”顿了顿道,“你觉得今儿这是唱的哪出?”
“显见是想让三爷英雄救美了。”她忽然眼神一亮,“保不齐……”
“什么?”
起.点道:“只怕陈王委实在谋算三爷的婚姻。不是这一位,是她妹子。”她笑道,“瞿家大姑娘与三姑娘皆时常得慧妃教导;唯有这位二姑娘,因生母走的早,极得瞿大人宠爱,不爱去宫中受拘束。他们谋算的应当是三姑娘。”
贾琮愣了:“哈?不对吧,这什么逻辑?”
起.点道:“这二姑娘既心思简单,今儿三爷若是救了她,说不得她就得黏上三爷,黏了几日只怕三爷要厌恶的。”
贾琮摆手道:“不会。我平素不爱给人颜面。但凡我当真使本事噎她,这样的主儿准保吃不住。”
起.点含笑道:“待你恶了她,再让三姑娘出面调停。三姑娘是那种聪慧女子,三爷瞧着会顺眼许多。此乃慧太妃从前在宫中常用之计。三爷纵然打小在长大,终究年轻。对付男人的手段慧太妃有的是。”
贾琮皱眉道:“好生去东瀛国抢钱不行么?费这么多古怪心思。”
起.点道:“只是我瞎猜的罢了,保不齐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贾琮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随便他们!横竖不与我相干。”
乃起身回到客栈。因起.点曾在荣国府与秦三姑相见,那会子她还扮作了个丫鬟,贾琮有些担心到时候圆不过来。愁着愁着回到住的屋子,一愣。
案头有茶水写的两个字:快走!
正文 第299章
话说有人在贾琮客栈的桌案上以茶水写了两个字“快走”,吓得他“嗷”了一声跑出去。他们包了一个小院子,这会子惜春正在院中与起.点说话呢,见他冒冒失失的叹道:“又怎么了?”
“快来看你们快来看!”贾琮手舞足蹈喊道。
几个人忙跟着他进屋一瞧,字还在呢,乃围着琢磨了会子。惜春皱眉道:“这是谁?”
第 4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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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7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77 章
贾琮道:“管他是谁呢,我从来没有多余的好奇心。既然别人警示了让我们快走、我们就快走。搬客栈吧,搬去五叔那个客栈。人家的地盘、而且一副高手如云的架势,谨慎些总没有坏处。”
惜春点头道:“也好。”
他们平素利落惯了,登时收拾起东西,领着人直搬到贾敘秦三姑住的客栈去了!亏得那客栈也有个大些的院子,只是已有人占了;贾琮厚着脸皮出了三倍的价钱求人家让了出来。
安置停妥后众人聚到贾敘屋中,秦三姑先瞧着起.点似笑非笑道:“你是那个丫头不是?琮儿朋友送的。”
贾琮一手指贾敘道:“他朋友送来的!”起.点委实不是贾敘送进荣国府的,是甘雷。
贾敘笑道:“虽比我大些,他是我下属。”
他二人皆说的是实话,故此个个理直气壮。秦三姑也知道神盾局本为机密之所,只是想着当日起.点从她手上看神盾局的帕子好笑。这一节便混过去了。
贾琮遂说了今日又遇那个瞿二姑娘之事,叹道:“她是不是姨娘养的?父亲不懂养孩子,嫡母不管。”
起.点道:“他们三姑娘也是姨娘养的,慧太妃倒是喜欢三姑娘多些。”
贾琮耸肩道:“也对。横竖都是她侄女,哪个女人生的不要紧。”乃笑道,“我才跟瞿二说有人护着她她才得这般性子,眨眼就打了脸。”乃拍手道,“各位看她是唱的什么戏?”
惜春道:“显见她不是唱戏的,是被人推出来扮戏的。那个拿菜刀的你没问问?”
贾琮哼道:“问他作甚?人家指定能编排圆满。我就不问,让他们白白编排一回,憋死他们。”
秦三姑摇头道:“应当问问的,总有些痕迹。”
贾琮懒洋洋道:“但凡陈王不想跟我撕破脸,今儿这事他得有个交代,自然会说的。咱们当大戏听就好。”乃看着贾敘道,“五叔,今晚我跟你睡!”
贾敘与秦三姑互视一眼,道:“你不许乱滚乱爬。”
“睡着了我可不知道!”他遂跑去他自己的屋子,给门缝窗缝都塞上一根丝线。
这日傍晚便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如织了帘子一般,无端添上几缕春愁。三更天,贾惜春屋子的窗户悄然开了。有人如飞燕般飘了进来,轻轻拨开帐子,一愣。起.点盘膝坐在里头,淡然一笑:“小师叔。”进来的恰是周小兰。
周小兰瞧了她两眼,问道:“怎么你归了荣国府的?”
起.点道:“刘公公一死,树倒猢孙散,各寻门路。”
周小兰不禁细细打量了她会子,道:“你倒是变了许多。”
起.点勾了勾嘴角,道:“这是四姑娘的屋子,小师叔不是来找我的。”
周小兰道:“你们何故忽然换了客栈?”
起.点道:“琮三爷忽觉不自在,闹着换客栈。我们还猜先头那间客栈会不会半夜起火。”
周小兰抿嘴道:“他当真是个有来历的。想来也不在他自己屋中?”
起.点尚未答话,忽听隔壁屋子打斗声起,忙撇下周小兰踢门而出。却见那两人已打进了院子,正是周大梅与贾敘。贾琮已跟了出来,散着头发靸了鞋,身上披着薄被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念了两句:“五叔加油,快些打赢好睡觉。”
周小兰这会子也出来了,瞧了贾琮两眼,抖手甩出一枚飞镖。起.点当即挥剑去拨,飞镖却快些,没拨到。眼看那镖直奔贾琮咽喉,竟朝下拐了个弯射入被子,“当”的一声犹如撞上铁物。贾琮嘿嘿一笑:“小爷不是那么好暗算的。”周小兰眉头一皱,冷不防起.点一剑砍过来,忙闪身躲过,她二人战在一处。
本来秦三姑在护着惜春,吴攸非得跑去凑热闹;秦三姑便叮嘱了两句,自己撤身出来看着贾琮。贾琮见那四位打得极热闹,一时又分不出胜败,雨又没停有点春寒,百无聊赖扯开嗓子唱了起来:“外面下着雨,犹如我心血在滴……”
听了半日,秦三姑忍无可忍打断道:“难听之极!”
贾琮嘿嘿了两声,喊到:“喂——胖大婶——小师叔——打累了没有?横竖杀不了我,歇歇可好?春雨湿衫你们冷不冷?肚子饿不饿?让厨房下碗面给你们吃?”
周大梅闻言轻叹一声,虚晃一招跳出圈外;其余三人也住了手。
说时迟那时快,耳听“砰砰”的两响,周小兰喊了一声,捂着肚子蹲下;起.点的剑霎时便架在了她脖项上。她姐姐才欲过去相救,让贾敘拦住了。
周大梅冷笑一声:“暗施冷箭,琮三爷好本事!”
贾琮撇嘴道:“敢问暗施冷箭与夜半刺杀哪个更光明正大?”不待周大梅说话,他接着说,“陈四姐,你今儿说那个瞿三姑娘想嫁给我,却是猜错了。她是想杀了我。”又看着周家姐妹,“你们这个主子,永远成不了事。”
饶是周大梅有心装作镇定,面上仍忍不住漏了一丝讶异。半晌才说:“琮三爷果真能掐会算么?”
贾琮摆手道:“不会,我是推算出来的。陈州只有这么几个人有可能当上你们姐妹之主。陈王指望我帮他,不会杀我,尤其他还占着个太上皇授意太子之名;慧太妃指望我帮他儿子,不会杀我;陈王妃指望我帮她丈夫,不会杀我;瞿申就不提了;瞿二姑娘傻得那么明显,可知瞿太太也聪明不到哪儿去,不会杀我;瞿家若有厉害的男子,我来了这么些日子也当听说,偏我没听说,想来收服不了你们。只剩下慧太妃最喜欢的瞿三姑娘了。”
周大梅点了点头:“三姑娘胜过男子十倍。”
贾琮更正道:“寻常男子,谢谢;我这样的她还比不上。若没猜错,她已断定我不会投靠陈王,早晚必成心头之患,不如趁我尚未成势先杀之。”
周大梅问道:“三爷会么?”
“不知道。”贾琮道,“天下初乱,为时尚早。我还年轻,再过十几年看看。”
周大梅略怔了怔。
贾琮接着说:“陈王前年没有买我们的晒盐方子,这会子忽然想买了,就是她的主意吧。借口大约是钓我四姐姐过来、让她看看短短一两年陈州大变样之类的,实在她自己想绑架了我四姐姐、借机诱我来陈。”
周大梅赞道:“分毫不差,果然不俗。”
贾琮道:“不过是倒推回去比较容易罢了。既知她要杀我,陈王买方子又极突兀,不难推测出来。瞿二姑娘今儿只怕也是得了她的挑唆去胡辣汤摊子上堵我的,为的是试探我可重女色。一试之下,我全无怜香惜玉之心。瞿三姑娘便认为她自己仗着容貌勾搭我极难,方下的决心。”
周大梅点头道:“大略如此。”
贾琮冷笑了两声:“她身为女子,虽有才华野心,却只能居于幕后。故此,陈王妃早晚会死在她妹子手中。瞿三姑娘本庶出,陈王不可能一开始就娶她为正妃;不如让她姐姐先嫁,自己再慢慢勾搭姐夫。等陈王妃一死,呵呵,瞿二姑娘又是那样子,她总是慧太妃的亲侄女……”
周大梅这回已不掩惊意了:“琮三爷当真不是掐指算出来的?”
贾琮耸肩道:“瞿三姑娘与我无冤无仇,何故杀我?若只为了个‘姐夫’,实在没必要如此费事的。除非是为了丈夫。既然现在人家还不是她丈夫、她便已有了此举,显见是早将陈王算在自己囊中了。啧啧,陈王也可怜,跟块肉似的让她算计来算计去。”
周大梅道:“如此说来,倒是不难猜。”
“只是她依然成不了事。”贾琮摇头道,“一个将自己的事业寄托在男人身上的女人,是决计成不了事的。”
周大梅默然片刻,道:“如此世道女子岂能成事业?”
第 4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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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7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78 章
贾琮道:“京城秦三掌柜听说过没?”秦三姑在旁轻轻勾起嘴角。他又道,“我四姐姐足迹踏遍天下,难道不是她自己的、是旁人的?西洋英吉利国上一任君主便是安妮女帝,一朝盛世难道不是她自己创下的?”
周大梅道:“西洋女帝我并不知情;然秦三姑与令姐俱有九王爷与琮三爷撑着,你二人不是男人?”
贾琮击掌道:“胖子也要讲道理啊!支持与依附是两回事好么?纵然仗了朝廷之势,事业总是三姑姐姐自己做的。瞿三姑娘若是嫁给她姐夫、帮着她姐夫,凡有决断也须得相劝她姐夫而非自己下令,纵有了成就也是陈王的,根本不是她自己的事业好么?她这样的要是能成事,西洋诸国那些了不起的女帝都能飞天了。”
周大梅大半辈子都在宫中,何尝知道什么西洋诸国的女帝?闻言便有几分愣。
贾琮叹了一声:“胖大婶,看在你我同为胖子的份上,我多说几句。大约你从前在深宫多些、出宫少些。宫中之人多半没有朋友、只有敌人,你不死则我不活;宫外却有朋友、有敌人、有朋友兼敌人、有纯粹的合作伙伴、有路人甲乙丙丁、有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宫中之人多半没的岔路可走,往前是生往后是死、甚至前后都是死;宫外头条条大路通罗马,还没把小道算计去。横竖如今陈州已经没人能制约你们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不如走走看看去?”又看了看周小兰,“方才咱们两边打了个平手,如今你们已伤了一个,不用再打了吧。”
周大梅默然片刻,爽利道:“也罢,今儿我认栽。”
起.点闻言便放开了周小兰。周大梅过去搀扶妹子,起.点敛衽行了个礼。周大梅看了看她:“你倒是变了些。”
贾琮朗声道:“不做奴才总比做奴才舒服些。”
周大梅瞧了他一眼,又瞧了瞧四周这几个人,叹道:“你一个小小的少年,身边竟有这么多高手。”
贾琮嘻嘻笑道:“胖大婶,这个叫做市场选择。”等了片刻见她只查看妹子伤势不预备问,贾琮便自己说开了,“有个大酿酒作坊关门了,许多极好的酿酒师傅须得另谋生计,并有许多酿酒作坊都想从这里捡好师傅走。有一家说,我给的钱多;另一家说,相信我,来日我的作坊必能成天下第一酿酒作坊,可有面子了;还有一家说,我跟我家的酿酒师傅本是合伙的,你们若来了也一样合伙,我的作坊有你们的份。你猜猜,最好的师傅会去哪一家?会不会有别家酿酒师傅听说了,辞去东家改投他们家?”
周大梅点点头问道:“你使的是什么暗器?我竟没看清楚。”
贾琮笑道:“能看清楚你就不是凡人了,这是西洋火.枪。”
周大梅大惊:“西洋火.枪如此厉害?”
贾琮得意洋洋道:“我特特练习了好久的,不然哪里敢一个人从南边跑过来?”
周大梅又叹一声,乃抱起她妹子,纵身跃上屋顶,“我们并未投靠瞿三姑娘,不过是觉得她言之有理罢了。”遂穿雨而去。
贾琮“哦”了一声,在下面唱道:“胖子何苦为难胖子,我们一样拥有最踏实的吨位。世间瘦子已经太过伤人,你怎么忍心再给我伤痕……”
“行了行了!”秦三姑打断道,“人已走了。”
贾琮嘿嘿笑着撤开披着的薄被,却见他双手各持一把西洋火.枪,脚下还放着一块约莫有四拳大的石头,周小兰的飞镖就在上头。他指着那个道:“极纯粹难得的吸铁石,买来不容易。”乃扯下飞镖来瞧了一眼,跌足道:“哎呀不好!做了错事。”
贾敘问道:“什么错事?”
贾琮皱眉想了想,道:“那个瞿三是个善辩之人,还有慧太妃也心思不明。走,现在就去陈王府。”
正文 第300章
话说贾琮从磁石上取下周小兰的飞镖递给众人看,道:“这镖没开刃,纵戳中了脖子也不容易杀人。这个小师叔要么与报信人是一伙的,要么用此镖就是通知我们她没想着杀我。既不是敌人,就保不齐可成朋友。”乃跌足道,“哎呀,我还朝人家开了两枪。再有,先下手为强。不论这个瞿三是不是被她们姐妹俩顺水推舟卖的,不能便宜她。”又问起.点,“你觉得你师父知道多少?”
起.点笑道:“我正预备告诉三爷。她老人家乃深藏不露之人,亏得你方才扯的那一通还算不得离谱。”
贾琮道:“我胡扯素来往别人不懂之处扯,万一说错了人家也听不出来。”
秦三姑横了他一眼:“你就知道人家不懂?人家装的呢?”
贾琮耸肩道:“连火.枪的声音都听不出,显见是不怎么熟络外洋的。”
遂回屋换上干衣裳,披了蓑衣,贾琮与贾敘起.点同去陈王府。
秦三姑含笑问贾敘道:“人若问起来你叫什么呢?”
贾敘随口道:“贾五呗。贾维斯他爹不是叫贾四么。”众人不禁莞尔。
陈州不大,不一会子便到了陈王府,大半夜的上前砸门。一时有人到里头通报给了陈王,却说:“外头有京中荣国府的琮三爷来了,说是有要事告诉王妃,王爷最好也陪着。”
陈王于帐中坐起来,问王妃道:“有事告诉你?”
王妃道:“妾全然不知!”乃问了问时辰,道,“这会子才四更天呢,还下着雨,想来当真是要紧事?”
乃命请琮三爷去外书房。两口子赶忙换衣裳出来,又命将屏风摆开,王妃坐于屏风后头。
却看贾琮迎着陈王拱手道:“晚生来的冒昧,王爷恕罪。”
陈王问道:“先生何事如此惊忙?”
贾琮道:“方才晚生好悬让人刺杀。”
陈王大惊:“可拿住了刺客?”
“刺客太厉害,拿不住。”贾琮道,“只是那派刺客去的已让我猜着、刺客也承认了。我有些事搞不明白真假虚实,想问问王爷与王妃,顺带警示王妃留神那幕后之人。人家早已替王妃拟好了死期。”
王妃于屏风后惊立起:“我?”
贾琮点头道:“她未必一定要杀我,却一定要杀你。”
“为什么?”
“看上了你丈夫。”贾琮含笑道,“就是令三妹。”
陈王夫妇同时脱口而出:“不可能!”
贾琮闲闲的说:“万事皆有可能。”遂将方才之事从头说了一回。末了道,“此事乍一看倒还说得过去,再琢磨会子,漏洞不少。”
陈王早已惊呆了,哪里想得过来什么漏洞!贾琮瞧他那模样就知道,瞿三姑娘已同他勾搭上了。乃凉飕飕的说:“此女极为自负,偏偏她眼光并不够好:她对周氏姐妹说她算死了我不会投王爷,实在我压根儿没打算过早决断此事。又肆意妄为。这事不算小吧?她就敢绕过你自己做主。而且她竟没让周家姐妹乔装改扮,就那么顶着两张我认识的脸闯到我们客栈来了。这位瞿三姑娘是多瞧不起我啊!”
半晌,陈王仍摇头道:“我不信。 ”
贾琮便知道他二人不止勾搭而已,只怕床单已经滚了。乃轻笑道:“王爷,她如今这般对她姐姐,等她儿子长成了就会这般对你。可还记得唐中宗李显是怎么死的么?”陈王徒然打了个激灵,瞪大了眼。贾琮又道,“我素来敬重痴情的男子,只是痴情也得分人。有些女子值得痴情,有些却须得防备她来日咬你一口。有时候咬你一口无伤大雅颇有情趣,有时候立时毙命。”
陈王霎时只觉有毒蛇爬过身子一般、毛骨悚然,旋即怒火中烧,后又苦笑道:“这等红粉骷髅,防不胜防。”
贾琮便坐着等了他会子,问道:“可想明白了?我虽不知道屏风后的那位德才貌如何,横竖安全些。”
陈王叹道:“此事实在是本王不查,幸而尚未酿成大错。”
第 47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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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7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79 章
贾琮乃道:“好了,你已想明白就好。我还想求见慧太妃,问问她是怎么个意思。既然胖大婶说不曾投靠瞿三姑娘,言下之意她们还是慧太妃的人。那她们今晚之举是私自行动背主而为么?还是慧太妃知道她们今晚要来杀我、只故意没拦着?再有,她老人家可知道瞿三姑娘想弄死姐姐霸占姐夫……额,窃取姐夫?她若知道,可会有所举动,还是袖手旁观?”
陈王让这些话说懵了。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才苦笑道:“先生实在不给情面。只是这会子恰是深夜,母妃早睡下了。”
贾琮点头道:“说的也是,老人家休息要紧,是我急躁了些。既这么着,我明日再来求见。”遂起身告辞。
陈王亲送他到府门口,他又问了一句:“你那个小姨子几岁?”
陈王道:“未足十四。”
贾琮翻了个大白眼子:“还是个未成年青少女。瞿二哥,亏了你下得去嘴。难怪她这么大胆子,原来是你在撑腰。”
陈王苦笑道:“模样儿实在生的好。”又摇了摇头,拱拱手。贾琮嘿嘿奸笑几声走了。
回到客栈,秦三姑等人自然没睡。贾琮细说毕经过,贾敘道问:“你既然什么都告诉了陈王,怎么不提那个‘快走’?”
贾琮道:“既然此事破绽不少,‘快走’可能是慧太妃故意泄漏给我的;只是也委实可能有人想暗中帮我们。倘若人家背着主家偷偷警告我,便是救了我一命。若没有防备,我保不齐就死在胖大婶手上了。再说,这属于自我意识觉醒——违背奴性、依着自己的意愿行事。我最盼着这种事发生了。万分之一的可能也是可能,万一误伤友军呢?”
贾敘摇头道:“你这性子,罢了。”
贾琮又道:“瞿三姑娘才这么点子大,能经历多少事?再怎么天纵奇才,其思其想必有所限,哪里能收服得了胖大婶。今夜此事慧太妃必然是知道的。”
起.点思忖道:“慧太妃惯常顺势而为。依我看,两个侄女各有所长,她未必知道哪一个好些。越性袖手不管,随她们自己闹去。”
贾琮“切”了一声:“她儿子又不是皇帝,女人太多根本养不起。”忽打了个哈欠。
贾敘道:“如今只看瞿三的死活了。杀人不成罪小,勾引慧太妃的要紧下属罪大。她若活着,慧太妃反倒是主使,瞿三不过是她掌中玩物。”
贾琮一面点头一面又打了个哈欠。秦三姑等人见了,都说今晚累着了,赶着大伙儿回屋睡觉去。贾琮进屋一瞧,登时惊得睡意全无:门窗上的丝线都在。
另一头,陈王送了贾琮出去才刚踏入府门,有个太监已等着他了,垂头道:“王爷,太妃有请。”陈王登时明白,今晚之事她母亲是知道的。赶忙跟了太监往慧太妃院中而去。
到了屋中一看,慧太妃笑容满面喊他坐下喝茶吃点心,心下登时宽了许多。乃问道:“母妃,做什么刺杀贾琮?”
慧太妃笑道:“今晚此事做的不亏,有两件事弄清楚了。”
陈王挑了挑眉头:“请母妃赐教。”
慧太妃吩咐人将多宝格上那对岁寒三友的犀角杯取来,摆在陈王跟前道:“贾琮三岁那年,因饮了这杯中之水,将一个叫贾化的看作妖怪。”
陈王笑道:“我知道,他领着两个小厮浇了那人一身的污物。后来贾家疑心那人是白眼狼,王子腾查访后得知他果然就是个白眼狼,便设计杀了。”
慧太妃道:“打那时候起我便惦记着这个贾琮了,后来他年岁越大越有出息。他小时候,你九叔常说这孩子与他自己小时候差不多聪明。我瞧着,二人也委实不相上下。你九叔顾念大局、行事更谨慎些;细论起来贾琮比你九叔小时候还聪明,只是性情急躁、行为莽撞。然而他身边有一个贾维斯一个贾环,俱可以约束与他。后来,圣人下旨命林海离京回苏州,实在有几分以他为饵之意。贾琮竟胆大妄为、让他们家的镖师假冒匪人将林海劫了。虽是护师心切,实在有违圣意。那会子我曾疑心他会不会是个混世魔王、来搅乱江山的,有心除掉。只是人才可惜,踌躇不舍得动。又见他委实敬重林海,乃想着,林海之忠方是最可约束他的。那些年我再三叮嘱你,莫要去沾贾琮、招惹你父皇与兄弟的眼,你只不肯听。”
陈王讪讪的道:“人家后来不是听了么。”
慧太妃瞧了他一眼:“那是让你父皇吓的。”陈王吐了吐舌头。慧太妃道,“你只管着急、生怕落了旁人的后。须知立谁为太子乃是你父皇说了算的。有林海在,此人早晚是太子的人,只看谁是太子了。”
陈王乖乖点了点头。
“只是,仍旧放心不下他。林海年岁大了,苏铮也一样。若有一日林苏二人俱没了,谁还能约束于他?”慧太妃叹道,“三丫头说,此人决计不会归顺于你,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贾琮所重唯有情尔。且不提荣国府在京中那些人,单看冯紫英秦三姑,俱是他打小敬重之人。还有旧年大明宫中你九叔说的什么‘联合国’,那么古怪的主意九成就是他出的。而我忧心的另有其事。”
她忽然正坐,神情肃然:“今你父皇不知踪迹、天下分崩。时间一长,若无明主除乱一统,则必成乱世。贾琮之才尽人皆知;贾维斯是他师兄、贾宝玉是他堂兄。我已从京中得了消息,旧年贾维斯以从王子腾处借来的兵马一千,破了五千不知何处来的人马、步骑皆有,你九叔营中都说他是武曲星下界。贾宝玉虽有些痴傻,年岁轻轻文名遍天下。他若有一日忽然不痴傻了呢?”陈王便是一怔。慧太妃冷森森的道,“这保不齐就是文曲星、武曲星。那天子是谁?”
陈王浑身一颤,失口喊道:“不是吧!”
“故此,三丫头请大梅刺杀贾琮,我没拦着,只看他的造化了。只是她们这一去倒也好。”她便舒开眼眉来,“这个贾琮绝非真命天子,倒保不齐当真是哪吒或红孩儿下界、相助天子的。”
陈王忙问:“何以见得?”
慧妃道:“他毫无根基。一如三国之刘备,既无根基、就须得扮作贤德收买人心。此人在大梅跟前分毫不掩其庸俗狡黠的小人之性。不是诚心扮给大梅看的,他素来如此。虽是本性、难免有几分自污。这便是防患于未然、免得来日功高盖主之时其主起疑心。另有,他又极尽聪明外露之事,唯恐人不知道似的。并他方才不是将诸事悉数告诉你了?半分不留情面,你媳妇儿就在屏风后头坐着。末了还噎了你几句。”
陈王苦笑道:“儿子险些下不来台……儿子实在下不来台。”
慧妃笑道:“哪里有这样的开国之主?纵送他一把龙椅他又能容下多少人?倒是放诞之臣个个如此。”
陈王不禁点头:“不错,此人绝非人主的材料。”遂心下安定,又问,“方才母妃说弄清楚了两件事,另一件呢?”
慧妃道:“他自己说的,尚未择主,须得再等个十几年。可见帮着你九叔不过是顺手为之。”
陈王喜道:“十几年还不知是什么样呢。”过了会子又问,“只是周护卫何不掩藏行迹?就这么让他抓了个正着,儿子颜面上颇不好看。”
慧妃道:“大梅那身形,纵然遮了脸又如何?此事若成,他便死了,死人不会说话;若不成,有三丫头呢。”
陈王道:“他已疑心母妃默许此事。”
慧妃苦笑摇头道:“这是我失算了。这等事本当心照不宣的,他竟说开在明处。如今只得强扮作不知、只说是大梅让三丫头撺掇了。回头命人打周大梅一百棍子,当面打、打狠些,当是给他赔罪。”
陈王皱眉道:“他未必肯信,他身边那个陈瑞锦是周护卫的弟子。”
慧妃淡然道:“我是太妃,我说不知便是不知。”陈王张了张嘴,应了声“是”。她又道,“三丫头年轻不知轻重,然她终究聪明,来日能帮你。我会使人给她下药的。凡你的姬妾生了男孩俱离她远些,你就不必忧心她了。再有,她既不死,你媳妇必会防着她、给她苦头吃。她唯有一心帮着你方有好日子过。与女子而言,这等惩戒已是极大的了,贾琮也当能消气。”
陈王踌躇半日,道:“我颇有些不敢要她。”
慧妃叹道:“为人主的,岂能事事顺心?她容貌总是难得的,比她姐姐强些。我知道你一直惦记林海之女,只是那女子如今你断乎是娶不着了。三丫头容貌不弱与她,暖个床也是好的。”
陈王又想了想,仍是摇头:“母妃,儿子觉得寒碜。”
慧妃劝道:“当年你父皇不也是硬生生将先帝那些老臣家的女儿宠幸了个遍?他又何尝喜欢呢?”陈王不语。她又道,“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三丫头还小。你小时候不也犯过错么?”陈王垂头。慧妃又叹一声,“你手下实在没几个得用的人。来日你多招来些智囊,我便随你杀了她如何?”
半晌,陈王垂目道:“是。此事便由母妃做主。”慧妃点了点头。
正文 第301章
话说贾琮在客栈直睡到中午方醒,磨磨蹭蹭爬起来吃午饭,又歇了会子午觉,约莫申时方跑去陈王府讨说法。
陈王早预备妥当,形容憔悴、面色哀戚,拱手道:“贾先生,我那表妹年幼不知事……我母妃半分不知,已惩处她了。本王先替她向先生陪个不是。”
贾琮似笑非笑瞧着他道:“怎么惩处的?”
第 47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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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8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80 章
陈王便将慧太妃之意说了,末了叹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贾琮嘴角抽了抽,一壁摆手一壁低声打断道:“别扯这些虚的。瞿二哥的意思是,你知道她的野心狠心手段,还想跟她睡?你这小姨子到底多漂亮?你真的不寒碜啊!”
陈王脱口而出:“我才不想跟她睡!”
贾琮呆了呆,猛然打了个冷颤:“哎呀我的天!你母亲逼你跟她睡?你母亲也太离谱了,哪有连这个都管的……”
“我母亲……”陈王欲言又止,“我母妃自有道理。”
贾琮怜悯的看着陈王:“你真可怜。”
陈王跌足道:“横竖我会看着她,再不许她胡来。”
贾琮愈发怜悯了:“好可怜见的,连枕边人都得防着。”
陈王摇了摇头,又道:“昨晚行刺你的周护卫已让人拿下了。她实在从前护主有功,我母妃舍不得杀她,命打她一百棍,咱们这就去行刑如何。”
贾琮吓了一跳:“什么?打胖大婶?为什么?”
陈王奇道:“自然是因为行刺先生。”
贾琮拍案道:“讲点道理好不好!瞿二哥,你别跟我装了。虽不知缘故,显见慧太妃是知情的,岂能把黑锅塞给胖大婶!”
陈王让他噎得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才苦笑道:“实在有些误会。不过是想替先生出气罢了。”
贾琮哼道:“我是个胖子!物伤其类,你打胖子我能高兴么?”
陈王啼笑皆非:“既有这等道理。”
贾琮道:“再说,胖大婶是我们陈四姐的师父,陈四姐与我有救命之恩。若没她教导陈四姐,我早死了。还有,王爷若因为我打了胖大婶,陈四姐岂不是要颜面无光?万一她心情不好,回头给我脸子瞧,我岂不是亏大发了。瞿二哥,帮个忙,把胖大婶放了吧。”
陈王见他模样不似作伪,忙说:“既这么着,咱们同去后头将周护卫放了。”
“千万别!”贾琮摆手道,“那胖大婶多没面子啊。悄悄放了,别惊动那么多人。”
陈王立时命人快去将周大梅放了,乃赞道:“先生委实大度。”
贾琮道:“说起来,昨晚我把陈四姐的小师叔打伤了,回头让她看看去。一码归一码,终归那是她长辈。”
陈王连连称是,又问:“听闻先生用的便是西洋火.枪?”
“不错。”贾琮喜滋滋道,“厉害吧?我多大本事、人家多大本事?结果居然是我把她伤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了趁手的家伙,事半功倍。你若去东瀛抢钱,这玩意须得多备些。”
陈王点头道:“说的是。我亦曾打探过,岭南有个叫嗨爪的海商专买西洋火器,先生可认识?”
“认识。”贾琮道,“我们也在他手上买过不少火器。虽不便宜,倒是划算。东西好用。”他思忖片刻,低声道,“瞿二哥,小弟觉得,你纵无意去东瀛抢钱,也当出去走一走。”陈王抬目看着他。他歪了歪嘴角,“你母亲连你跟哪个女人睡都能说了算,可知她平素必然管得极宽。样样有她拿主意,你便没多少机会磨练了。许多事非得自己上手才能学会的。”
陈王轻叹一声,默然半日,道:“多谢了。”
“还有你那条美女蛇。”贾琮道,“显见是那种‘我得不到便要毁掉’之人。这等人过于极端,从不想跟人‘合作’。你留神你的子嗣。”
陈王倒抽一口冷气,好悬跳了起来,当即向他深施一礼道:“多谢先生。”
贾琮摆摆手,叹道:“不过是想起我们家的一些旧事罢了。我家本还有几个叔叔,都让我祖母给弄死了。”又长叹一声,摇摇头,神情哀然,“小孩子太过娇弱,稍稍动一动便没了。”愣了会子,便起身告辞。
陈王亲送他出了府门,立在门口发了半日的呆,返身去见慧太妃。乃将方才之事说了一回,只隐去了贾琮怜他母亲管的宽、劝他出去走走这些事。
慧太妃听罢笑道:“什么胖子瘦子,分明是看陈瑞锦的颜面。想来陈瑞锦也说了咱们不少好话,你回头悄悄给她送份礼去。”陈王应了。她又道,“三丫头你不必忧心,有我呢。”乃淡然一笑,“我从能宫中将你养成这么大,还能让她算计了我的孙儿去?”
陈王忙说:“有劳母妃。”心中仍惴惴不安,放心不下那蛇蝎女人。
不多时,起.点便来了陈王府后门,说是求见周小兰。候了会子,有个人走了过来。她抬头一瞧竟是她师父,忙行了个礼。周大梅叹道:“跟我走吧。”起.点遂跟着她一径到了她姐妹二人所居的小院子。
到了里头一瞧,周小兰伤的极轻,无甚大碍,心下便已明白了八分。趁她师父出去取药,向周小兰抱拳道:“多谢小师叔通风报信。”
周小兰挑了挑眉:“何意?”
起.点道:“小师叔知道我们有防备,故此穿了软甲。不然,被火.枪射中了,岂止这么点子伤?”
周小兰淡然道:“我知道你的本事,不敢小觑。”
起.点道:“师父也在。”
周小兰道:“贾琮素有哪吒之名,万一他取出个乾坤圈呢?”
起.点不禁笑了:“师叔,承认帮了我们一手何至于如此艰难。我们三爷打从昨晚开始便后悔不跌,一直念叨‘误伤友军、该死该死’。”
周小兰见实在瞒不住,轻叹一声:“我与你师父本是江苏那边人。因遭了倭寇,阖族皆没了。”
起.点也轻叹一声:“原来如此。师父知道么?”
“不知道。”
起.点想了想道:“你们族中可还有旁人没有?”
“使人去探过了,一个活口都没有。”
起.点道:“我因想起我们在台湾的一个绣娘来,她也是江苏人,名叫周茶花。”周小兰一怔。她又细看了看周小兰,道,“与小师叔并不像,倒是与师父的模子有几分相似。”
周小兰思忖片刻摇了摇头道:“当年委实查清楚了,并无侥幸得生的。”
起.点道:“嗯,大约是巧合罢了。”遂说起旁的。
过了会子,周小兰又问:“那个周茶花多大年岁?”
起.点道:“约莫二十来岁。因为我们一道念书,倒还熟络。”
“念书?”
第 48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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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8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81 章
起.点笑道:“琮三爷喜欢琢磨西洋学问,硬逼着我们都学去,学会了倒也有趣。什么一根圆柱体高二十米,直径零点四米。在离开底面十六点五米处从和地面呈六十度角方向朝下斜劈掉一截去,劈出来的椭圆柱面纵向中心线距顶端三分之一处距离地面是多少米?小师叔不如也算算。”
周小兰皱眉道:“什么乱七弱书生……额,寻常女子抓住。”乃头也不回的走了。瞿三姑娘哭倒在地,如软香柔玉一般,旁人皆怜惜不已。
不多时便有人过来搀扶她上了马车,马车吱呀呀的走了,一径入了陈王府后门。
到了里头,瞿三姑娘向慧太妃行大礼。慧太妃坐在贵妃榻慢悠悠喝完了一盅茶,方问:“如何?”瞿三姑娘遂将方才之事说了。慧太妃点头道,“下去吧。”瞿三姑娘再叩首,下去了。
慧太妃乃向一旁的周大梅道:“如此看来,贾琮并无挑拨我与我儿之意。”
周大梅道:“属下亦不曾看出来。”
慧太妃叹道:“前日他二人相见,贾琮说我管得太宽、连儿子跟女人睡觉都管,还劝他离了我出去走走。偏这些话那孩子后来没告诉我,匿下了;我便疑心这个贾琮可是要离间我们母子。倘若他有此心,横竖三丫头死不了,他今儿就当挑拨三丫头才是。”乃笑道,“此子一点都没变,还与他小时候一般小肚鸡肠、睚眦必报、半分忍不得。这等人是成不了大事的,不过仗着天资聪慧罢了。”
周大梅垂头应“是”。
“你那个弟子,可多多往来些。”慧太妃道,“贾琮很是器重她。”
周大梅又应“是”。
慧太妃叹道:“不是我非要管他睡女人的事。三丫头的容貌你也知道,杀了实在可惜。来日纵然他自己不要,用处多了去了。贾琮虽不为所惑,多半因贾赦风流成性、家里头还开了花楼之故。寻常男子哪里敌得过她?”
周大梅道:“只是王爷怕不愿意。”
慧太妃道:“一手后棋罢了,她那容貌也不能白白废了不是?”
周大梅应道:“娘娘说的是。”
慧太妃又叹一声:“陈国实在太小了。”不禁愁满眉头。
只是慧太妃与陈王都忘记了两件事:陈王府不是幽闭无门、行动约束的深宫,并府中还有陈王妃这个人。
正文 第302章
陈州事了,贾琮等人收拾行装结了账正欲离开客栈,外头忽有陈王府的人来,说是王爷替他们备了份薄礼。贾琮喜滋滋道:“咱们也没帮上什么忙,这怎么好意思呢。”一壁命人悉数收好了。因着急赶路,也没功夫验看,只瞧了瞧单子,大略还不错。遂赶往平安州去给团团贺周岁。
赶了一天的路,晚上宿于小镇,包下一间客栈,惜春让下头的人清点陈王之礼。过了会子,有个伙计面容古怪的来回道:“四姑娘,你瞧瞧去吧。”
惜春问道:“可是有什么差错?”
第 4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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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8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82 章
那伙计道:“礼单子上有一件东西,上头写的是一头整的腊香猪,却是拿一个大藤箱子装的。”
贾琮皱眉道:“咱们是要先去平安州的,怎么好带着一头腊猪到处跑!也不知这礼是谁预备的。”
伙计苦笑道:“哪里是猪,那是一个大活人!”
“什么!”贾琮蹦了起来,“男的女的?”
伙计道:“一个好漂亮的小姑娘,只是昏迷着,仿佛着了迷药。”
众人互视了几眼,惜春笑道:“我知道这礼是谁预备的了。”
遂赶到院子后头一瞧,果然藤箱里的腊香猪就是瞿三姑娘。此女只穿着里衣,裹了条薄被子,大约是睡着时被人迷昏了塞进箱子的,里头还撂着一张签子。取出来一瞧,竟是卖身契!卖家是她父亲瞿申,还留了手印。
起点皱眉道:“瞿申素来听慧太妃的,怎么会卖女?”
贾琮道:“此事做得不干不脆,保不齐是设法哄骗他按了个手印,且是否当真是瞿申按的也未可知。”乃笑道,“这个陈王妃倒是有趣。五叔,杀了她么?”
贾敘道:“杀了作甚?美人难得,有的是用处。”
贾琮道:“我们可不要这样的。而且她聪明漂亮狠毒加到一起,不好控制,万一玩脱了呢?还是杀了吧。”
贾敘道:“她那么点子小道行算什么?你实在不敢用,送给刘侗去。他们四处给人送美人,如今也送他们一个。总不能让他们吃亏嘛。”
贾琮撇嘴道:“那算谁送的?”
“岂能白送?”贾敘道,“好好的一头腊香猪,他不花钱就想拖走么?”
贾琮斜睨着他道:“那这事儿我不管了?交给您老!”
“你不必管了。”
贾琮巴不得一声,一溜烟儿跑回屋去。惜春等人也跟着跑了,只留秦三姑在他身边似笑非笑瞥了两眼:“好难得的美人。”
“嗯。”贾敘正色道,“美人虽多,这般绝色不好找。三姑,帮我去弄点东西。”
秦三姑本来要走,都已转过身了,见他说的一本正经,只好回来:“弄什么?”
“不少。走,回屋我列个单子给你,咱们俩只怕要暂撂下他们去许昌。”贾敘乃吩咐伙计将腊香猪放回藤箱,拉着秦三姑走了。
贾琮等人沿着官道走了数日,有人骑快马飞驰如电掠过他们的车马,猛然拨转马头。那马长嘶一声,哒哒哒的走了几步,立住了,恰挡在荣国府众人之前。荣国府的人忙也纷纷拉马,起点先喊了一声“小师叔”。
来者正是周小兰,迎着贾琮一抱拳:“琮三爷,敢问瞿家三姑娘可在你手里?”
贾琮一愣:“哈?谁?”
周小兰道:“今有人招供,将瞿家三姑娘迷昏后放入藤箱,充作礼物送给了琮三爷。”
“没有啊!”贾琮茫然道,“陈王送的礼我们当日就清点过了,都是货品,没有活人。”遂回头问道,“礼单子谁收着呢?”
起点:“我收着呢。”乃打开包袱将陈王的礼单子寻了出来,催马上前递给了周小兰,“这个便是,你瞧瞧。”
周小兰看了看,道:“有一整头腊香猪?”
贾琮忙说:“别的都在,唯有那腊香猪我们送给一家客栈折了些宿资。”又抱怨道,“那玩意我们带着多不方便。我虽爱吃,也不是什么都吃的。”
周小兰问道:“你们可还记得那客栈在哪儿?叫什么?”
起点道:“我记得。”遂将客栈所在说了。“那装腊香猪的藤箱子也送给客栈老板了。”
周小兰点点头:“我记下了。”乃轻笑道,“如今慧太妃查出是王妃与瞿太太合谋,以瞿三姑娘充做腊香猪送给琮三爷。”
贾琮道:“真是一头猪,不会说话不会动,腌得香喷喷的,可惜不合我口味。”
周小兰道:“王妃与瞿太太俱不认,王爷也替王妃出了佐证。只是瞿三姑娘委实不见了。”
贾琮假笑了一下:“什么不见了,就是逃跑了呗。她那容貌,在哪个男人身边不好混?慧太妃根本就是想整治一下儿媳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周小兰含笑道:“琮三爷如何知道瞿三姑娘必定不是王妃藏起来的?”
“我不知道。”贾琮道,“只是我与陈王妃都险些死在瞿三手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故此但凡得了机会,我都会说陈王妃的好话、并说瞿三的坏话。”
周小兰点头道:“琮三爷倒是实在。”因思忖片刻道,“我先去那客栈问问。”乃催马走了几步,回头打量这群人几眼,含笑而去。
她依着起点的话赶到那客栈一问,果然荣国府的人留下了腊香猪一头折价充作店资,只是两日后有个来住宿的过路客商爱吃那个,他下头的伙计在厨房看见了,便告诉东家。那商人过去闻了闻,连声叫好,立时买下来让厨房做给大伙儿吃,一顿就吃净了。那藤箱子因老板娘瞧着好,留下来没扔,如今装着些杂物。周小兰查验了藤箱,委实是陈王府常用的。不禁笑道:“做的好周密。”
她遂取了藤箱子带回陈州去给慧太妃,慧太妃冷笑道:“他们倒是当真弄了一头腊香猪去。”抬头瞧了瞧陈大梅,“你猜,她与贾琮什么时候搭上的?”
陈大梅道:“若有人搭上,除非是王爷。王妃与贾琮搭不上。”
慧太妃道:“怎么贾琮会将事情做的如此齐全?”
陈大梅道:“如贾琮所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此事无须商议,他一看见三姑娘便心照不宣。”
“倒也说得过去。”慧太妃摇了摇头,“她怎么就忍不得?不会下蛋的母鸡还能碍着她什么?”
陈大梅道:“王妃终究年轻。再有,王爷也不想留着三姑娘。”
慧太妃叹了一声:“如此看来,我倒是不能将她如何了。”
陈大梅问道:“娘娘不稍作惩治么?”
慧太妃道:“我若惩治她,他们两口子岂不是更亲密了?你设法告诉我那个糊涂儿子,他母亲如今只剩下一个可用的侄女了,纵出了如此大事也不敢动她。”
陈大梅应了,又道:“琮三爷来陈之事,燕王的人已知道了。”
慧太妃道:“三丫头之事不必瞒他,悉数依实漏给他知道。东瀛国与霍晟,半分莫提。”她思忖片刻道,“告诉司徒磐贾琮特特来陈是为了谢谢陈王杀了他儿子,可惜人不是我们杀的,他白来一趟、还好悬丧命。”
“属下知道分寸。”
第 48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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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8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83 章
却说另一头,瞿三姑娘醒来,惊觉自己被捆在一辆破旧的马车里,忙挣扎起来。只听前头有人说:“仿佛是醒了?”便掀帘子进来,乃是一对满脸褶子的老两口子,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老婆子道,“可算是醒了。”瞿三姑娘顿时明白不好,整个人都僵了。那老婆子捏了一把她的脸,惋惜道,“可惜了,是个哑巴。”又撤身出去。瞿三姑娘忙张嘴想说话,这才发觉,只能啊啊几声——她已不会说话了。又看自己身上穿着的乃是破旧的农家女衣衫,惊惧惶恐,瘫倒在马车内。
又不知走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仿佛老两口在吃午饭。等了许久,那老婆子进来解开她手上的绳子,丢给她一碗水一个馒头。瞿三姑娘又饿又渴,旁的也顾不得了,先吃喝了再论。待她吃完,老婆子又捆起她来,出去驾马车跑开了。当晚,马车仿佛是进了城,又驶入一座小院子。老婆子便赶着瞿三姑娘下马车,关入一间屋子。
瞿三姑娘心中洞若观火:她这是被灌了哑药、卖与了人伢子。是谁做下的亦不必问了。乃伏在茅草炕上无声饮泣,如芙蓉垂露、柳叶滴雨,惜之无人得见。
次日,老婆子领了个满口黄牙的瘦子进来指着瞿三姑娘道:“喏,就是这个。货是好货,只可惜是个哑巴,身子也破了。”乃低声道,“就是她亲哥哥做的。”
那瘦子笑道:“这般模样儿,又是哑巴,难怪亲哥哥也耐不住。”乃上来捏着瞿三姑娘的下巴细瞧了瞧,啧啧道,“可惜了。若是个完璧,价钱可了不得。”
老婆子又道:“这丫头还有一个好处。她与她哥哥那事儿让她嫂子知道了,乡下女人极泼辣,连夜跑去镇上买了包药下给她,故此她生不得孩子。她嫂子又将此事扯的十里 第303章
平安州节度使高历幼孙周岁,打从一大早开始便宾客如织络绎不绝,阖府上下喜气洋洋的。贾环也赶了过来。因恐怕贾政等人惹事,特托了施黎照看府里。荣国府众人并不出去陪着见客,只在高芒院中逗小外甥玩。
团团已长了三对小米牙,见什么咬什么,尤其爱咬大人的手指头。惜春便特特将手指头伸给他咬,横竖他力气小,咬一口跟挠痒痒似的。秦三姑在旁瞧着有趣,也伸手指头给他。团团压根儿不看人,见嘴边有东西便不放过,还磨了磨牙。秦三姑忍不住笑了起来。团团看她笑,也咧开小嘴笑。旁的大人见他笑都笑了起来,团团愈发笑的欢。
贾敘在旁瞧了会子,随口问秦三姑:“你原本姓什么?”
秦三姑怔了怔,轻叹一声:“都快忘了。”
“不会。”贾敘道,“本姓不会忘的。”
默然片刻,秦三姑道:“我本姓吕。”
“名字呢?”贾敘道,“你小时候,家里总有个名字。”
秦三姑摇头道:“哪里有名字,只叫三丫。”
贾敘点头道:“好。三丫。”
秦三姑忽然觉得好笑:“多少年没听过这名字了。”乃叹道,“三丫已成了三姑。”
贾敘瞧着团团道:“三丫,咱们快些成亲可好,我也想要个儿子。”
秦三姑懵了,赶忙做贼似的四面瞧了一眼:满屋子人迎春高芒惜春吴攸贾环贾琮起.点连团团都盯着他二人,大窘,瞪了贾敘一眼。
贾琮在旁催道:“三姑姐姐!快答应啊!”
贾敘道:“等我们去台湾府见了大哥就成亲吧。”
秦三姑急得跺脚:“哪里有那么容易!事儿多着呢。”
贾敘道:“横竖不用你操持,还怕咱们家没人么。”
贾琮拍手道:“三姑姐姐放心!我琏二嫂子最会操持婚礼了。”
秦三姑嗔道:“你分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贾敘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江湖儿女,莫要搭理那些琐事。你我皆是有许多牵连过往之人,若等样样皆弄平顺了再成亲,你都要成吕三婆了。”贾琮贾环齐声笑了起来。
秦三姑咬了咬牙,一时无措,起身就往外走。
贾琮赶忙催道:“五叔五叔快去追!”
贾敘淡然瞥了他一眼:“还用你说?”一壁站起来饮了口茶,撂下杯子追了出去,比刮风还快些。“哦~~”屋中一阵欢呼。
贾琮拍了拍胸口:“简直猝不及防!他老人家忽然就求婚了!”跳起来挥拳喊道,“嗷~~五叔威武~~”
高芒道:“只是燕王那头不好办。”
贾琮笑道:“天要下雨姑要嫁人,男婚女嫁的事连玉帝老儿都管不着,何况燕王?”
贾环“哎呀”一声,道:“琮儿,你们在陈州做了什么?都忘记问了。我离京前几日冯大哥过来寻我,让我问问你寻陈王做什么,说他才不信你这懒货会因着一个不知真假的传言特特跑去陈州谢谢陈王。”
贾琮奇道:“你不是知道么?撺掇他去打东瀛国抢钱啊!失忆了?”
贾环埋怨道:“你们来信又迟、我又不知出了何事,白眉赤眼的哪里就敢告诉他。今儿燕王派了人来贺喜,你待会儿自己跟人家说去。”
贾琮伸了个懒腰:“这会子没空。”
第 48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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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8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84 章
偏团团见大人方才还围着自己,忽然都去瞧舅舅去了,哇哇的喊起来。众人又笑。遂将什么王爷大人统统丢去一旁,围着团团稀罕,使尽法子逗他。一时外头让高芒抱团团出去见客,贾琮等人登时没了精神。等了半日,高芒回来笑吟吟向迎春道:“咱们这儿子了不得,人家给他礼他便笑,可发财了。”众人哄笑,围着团团夸。团团听不懂大人说什么,起先呆愣愣的,过了会子无端笑了起来,惹得大人又一阵喜欢。贾琮捏着他的小爪子愁眉道:“小肉团子,你舅舅这吉祥物的地位眼看就不保了。”
时辰到了,众人如众星捧月一般捧着团团出去抓周。团团在案上爬来爬去挑剔半日,最终竟然抓了个小小的金元宝!四周一片叫好:“小爷来日必然富贵!”团团一屁股坐下来咧嘴笑,忽将金元宝塞进口里咬,众人又笑。
高历心中极其满意,口里还笑骂:“竟是个小财迷!”
贾琮拍手道:“我们团团才是聪明宝宝!最实在不过。”乃伸手将他抱了起来,四顾一眼道,“今儿来的许多都是生意人,我最喜欢生意人了。生意人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喜欢钱。”
有个平安州的商贾在旁笑道:“三爷说笑了,谁不喜欢钱呢。”
“可不呢!”贾琮道,“人大都喜欢钱,只分承认不承认罢了。但凡有了钱,许多事就不是事了。”乃叹了一声,“今儿许多王爷家都来了人,晚生发个牢骚。旧年晚生这外甥出世前,晚生曾在燕王府上劝了诸位王爷去外洋抢钱去。如今宝宝都周岁了,还没人动手。诸位,你不抢别人就都抢光了。眼下这年头,谁动手慢谁穷光蛋,可别怪我没提醒。”
吴攸闪在人群中假意大声说:“单单一个钱字岂能成大事?有辱斯文!”
贾琮道:“然而没有钱则成不了事。子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有钱人家的老太太身旁从不缺丫鬟媳妇子,没钱的呢?有钱人家的孩子都去念书,没钱的呢?”
团团本来看舅舅抱他还挺欢喜,谁知舅舅只管跟旁人说话不理他,便“啊啊”了两声,贾琮凑在小胖脸上亲了一下,又道:“王爷们是不是发愁自己出去抢钱了、家中遭盗?那要不要组成联合军团?每家出些人,凑在一起打出去?抢东西谁抢到是谁的?”他“哎呀”了一声,“对啊!我怎么早没想到?八国联军嘛!”乃兴奋得将团团顶在肩头大声道,“各位王爷可以联手啊!”又沉声道,“西洋曾有八国组成联军,破了个好大的大国,抢空了那国的国库,卷走财宝无数!你们当真不试一试吗?”
宾客哗啦啦一阵议论。
贾琮笑眯眯道:“各家王爷如有人来,替晚生给你们主公捎去一句话。”厅中顿时静了下来。贾琮乃将团团攥着小金元宝的小爪子晃了晃,正色道,“钱呐!钱、你们要不要?”
言罢,张望一眼,他双手举着团团转身向高历走过去,低声道:“表叔,小侄失礼了。”
高历瞥了他一眼,接了团团抱在怀里,道:“今有西洋火器商号嗨爪,在海货街开了家铺子名叫红骨记,明日开张。诸位如有意,可去捧个场。”众人又一阵哗然。
次日,红骨记开门大吉,刘霭云亲自赶了过来唱了两出戏,薛蟠也陪着来了。到了晚上,红骨记的郭掌柜来回话,贾琮吓了一跳:合着他着了一年的急白急了。来寻郭掌柜打探买火器的,每位王爷的人都有,一个不少;连几处明面上还归着朝廷之处的官员大将也来了。他去年在大明宫那地图并未白贴,家家户户都惦记着呢。
惜春道:“打仗也没那么容易,前头要预备的太多了。预备个一年不算短。”
贾琮舒心道:“他们都没忘了就好。”
郭掌柜道:“有一家当场付了定金。”
贾琮忙问:“谁家?”
郭掌柜道:“陈王派来的。”
“哈哈!”贾琮拍掌笑道,“成了!”遂不再挂记这些,欢欢喜喜逗团团玩。
在平安州呆了半个来月,贾琮等人辞别高家启程回南。因想顺道去瞧瞧卫若蘅,特先往苏州走一趟。
他们不预备惊扰吴王,一行人扮作商贾包了间小客栈。次日一大早,在贾氏马行取了船,趁着夏日荷香直摇去了王五的水寨。一路上水光山色顺带瞧了瞧,比秋日来时更好看些。
他们走的正大光明,故此水寨的喽啰颇为有礼,远远的便抱拳喊道:“来者何人?”
贾琮道:“寒山寺故人。敢问五爷可在?”
喽啰道:“五爷出门去了。”
“敢问夫人在么?”那喽啰一愣。贾琮又道,“旧年贫道在寒山寺曾有求子方子授予五爷,不知有效否,特来售后调查。”
这会子船已离水寨码头颇近,那喽啰瞧贾琮只穿着寻常的儒生袍,奇道:“这位先生仿佛不是道长。”
贾琮道:“贫道衣裳非道,心中有道。”乃打了个稽首:“无量天尊。”
喽啰自然不敢当真让他们靠岸,喊道:“道长莫再近前,不然休怪我等放箭。”
贾琮道:“罢了,你去问问你家夫人便是。有位王子腾将军是我叔父,我还帮她抄录过一首诗,你问问她可记得?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横竖是不歹人,来都来了,让我们喝杯茶水如何?”
船舱里头秦三姑笑道:“这小子实在赖皮的紧。”
贾敘道:“若没这么点子赖皮,哪里得成大事?”
秦三姑乍一听尚未留神,过了片刻猛然一惊:“什么?什么大事?”
贾敘道:“就是你这会子疑心的那种‘大事’。”
秦三姑倒吸一口冷气,足足怔了半盏茶的功夫,才望着他:“他想反?”
贾敘道:“嗯。”
秦三姑忙去看船中众人,贾惜春等人个个两眼放光等着看戏的模样,一时不知该不该信。
贾敘道:“真的。”顿了顿又道,“我也是认了亲之后才知道的,之前我也未察觉。”
惜春忍不住插话道:“五叔,你当真没察觉么?”
“没有。”贾敘苦笑道,“自打这小子闹了那出‘白眼狼’我便留神他了,实在瞧不出有反意来。”又看着秦三姑,“环儿说,他倒不是早就想反的,从前也盼着偷个懒、寻个明主当个幕僚了事。三年前林姑娘让慧太妃与陈王逼得自毁名声离京避祸,他才决意造反。缘故,你是看着他长大的,大略能猜出来。”
秦三姑思忖了片刻,道:“他说过,纵然保了一代明主,也难保其后人是扶不起的阿斗。”
贾敘道:“不齐全。齐全的话是,纵然保了一代明主,难保他老来犯浑、难保他儿孙无能、难保他儿孙是昏君。”
秦三姑立时道:“他自己就能保儿孙不是昏君么?”
贾敘道:“那日他与环儿两个同我说了半日的君主立宪,我仍未曾明白。”
惜春道:“我明白,回头细细说与五婶子听。琮儿不是非要自己为君,实在旁人必然不肯弄这个君主立宪。”她五婶子三个字说的顺口,旁人皆不觉有何不妥,倒是把秦三姑臊了个满面通红。
贾敘道:“我想了想,当皇帝的叔叔总比当个小贼好。你说呢,他五婶子?”
惜春等人忍俊不禁,秦三姑一时有些乱,摇了摇头:“我得想想。”
起.点在旁道:“三掌柜实在好稳重性子。我听说三爷有心成大事立时就赞成了,你来日有个王妃当还犹豫什么?”
秦三姑向贾敘苦笑道:“你撺掇我夜探燕王府是诚心的。”
贾敘道:“是诚心的。不把你拉倒这条船上来,咱们如何成亲?我委实是迫不得已。”惜春等人又笑。
第 48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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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8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85 章
秦三姑瞧着他道:“你们两个果然是亲叔侄,一般儿脸皮厚。”
贾敘正色点头道:“不错,亲的。”
偏这会子贾琮从外头进来了,笑道:“压寨夫人说了,让咱们上岸喝杯茶!哈哈,他们准派人去寻王五去了,咱们先赖一阵子再说!咦?三姑姐姐脸色这么黑?五叔你又干什么错事了?”
贾敘道:“不过是告诉她你有反心罢了。”
贾琮怔了怔:“才告诉啊!我还以为早就告诉了。那个……”他回头张望了几眼,“先上岸再说?”
秦三姑没好气道:“都上了你家的贼船,怕是不好下了。”
贾琮捅了捅贾敘。贾敘含笑道:“上都上来了,还想下去?他五婶子,你认命吧。”
贾琮呵呵直笑,嚷道:“走走,王五的茶必然不差,不要钱的!”赶着众人下了船。
卫若蘅的那个二头领已在码头相迎,见了贾琮略吃了一惊:“贾三爷?”
贾琮笑拱手道:“绑匪兄,好久不见。”
二头领咬牙道:“你竟自己送上门来了,来了便别走。”
贾琮撇嘴道:“不用这样吧!输了一次记仇一辈子啊!再说,上回你输给的那一位本是我们军师大人,她乃天人下界,你输给她并不冤枉。”
二头领忙问:“敢问令军师尊姓大名?”
“姓林。”贾琮道,“名字暂且不便告诉你。”
正文 第304章
却说这一日卫若蘅正在纺纱机作坊巡视,忽闻哨声入耳,正是外头自家守卫的哨信,赶忙出去。原来是水寨来人报知急事,有个少年胖子自称寒山寺旧友来访,夫人已让他们上了岛。卫若蘅虽知贾琮对自家并无恶意,也算救了媳妇儿一命,终究不甚放心,急匆匆赶回水寨。
到了书房外头一瞧,房门大开,两个守在门口的兄弟正乐呵呵的往里头瞧,他便也在后头瞧了瞧。原来贾琮正与他们二头领争辩文与武哪个有用些。这般辩题本来无解,只是贾琮的舌头哪里是二头领能比的?行动便噎的二头领说不出话来。偏他们水寨的兄弟也并不相帮,个个在旁瞧热闹。卫若蘅笑摇了摇头,咳嗽一声。二头领见他来了,登时如得了大赦一般,喊道:“五爷!”
贾琮笑嘻嘻站起来拱手道:“五爷,别来无恙!听闻夫人已有喜了,贫道特来讨谢礼。”
卫若蘅登时喜不自禁:“好说好说!”一壁走了进来。
贾琮道:“我家大外甥将将满了周岁。我们带了小家伙的一个小肚兜儿来,方才我四姐姐去见夫人,已送过去了。”
卫若蘅大喜,一躬到地:“多谢三爷!”
“五爷客气了!”
众人遂重新落座。卫若蘅那点子忧心霎时被团团一个肚兜儿打散,笑命重新上好茶,问道:“三爷此来何事?”
贾琮道:“没事。给外甥贺完了周岁回南,路过苏州,想起你了便来瞧瞧。顺道告诉你,那书已给了卫若兰。对了我夸了你一番,他还挺有志气,说要好生研读、盼着来日不弱于你。”
卫若蘅哂笑道:“檐下燕雀尔。”
贾琮道:“在纨绔当中他倒算好的,箭射的不错。”
卫若蘅淡然道:“射靶子他是不错的,让他射个活物试试?”
贾琮撇嘴道:“五爷,讲点道理行么?人家一个少爷,平素不过打打猎罢了,哪里有机会真刀真枪练?纵然想习个兵法,手下也没人啊!”
卫若蘅瞧了他一眼:“三爷来太湖一趟,只为了说这个?”
“不止。”贾琮道,“我前些日子亲往陈州撺掇陈王南下琼州,与南安郡王霍晟合兵一处,攻打东瀛国。”
卫若蘅皱眉道:“倭寇之所?”
“正是。”
卫若蘅道:“陈王想占据东瀛么?”
贾琮道:“那倒不是。缺钱罢了,他们是去抢劫的。依着东瀛如今的国力,想来不难。等他们抢完了扛着银箱子回来,倘若吴王眼红,烦劳五爷帮着撺掇几句。可以抢的地方虽多,手快有、手慢无。”
卫若蘅思忖片刻道:“这倒是不难,吴王贪而爱财。还望你们陈先生也帮上一帮。”
“陈瑞文啊。”贾琮托着腮帮子想了想,“好办,他自己也缺钱呢。”
“再有,”卫若蘅道,“三爷看吴王打哪里好些?”
贾琮愁道:“本来倒是东瀛最近。要么去打高丽?不想让给鲁王。高丽本是辽王最近,只是我欲寻个机会撺掇他扮作贼寇抢俄罗斯的。”
卫若蘅道:“俄罗斯国太大,其民风亦强悍,以辽国一国之力难以匹敌。”
贾琮笑道:“你不知道。俄罗斯国下一任国主是个昏君,本该有个极厉害的女帝夺其位,已经让我家四姐姐给搅了。这个昏君若当政到老,彼国好对付的紧。”
卫若蘅早已认定他是天人下界玩耍,毫不惊诧,道:“你既说‘下一任国主’,这一任还是不差?等下一任国主继位、再糟蹋会子国家,少说得十年吧。辽国虽大,却也贫寒,并北拒外虏。辽王肯要了那一块地方去,我也有几分钦佩。”
“倒也有理,他比旁人都缺钱些。”贾琮道,“既这么着,高丽还是给他们吧。”
卫若蘅道:“与吴国而言委实是东瀛最近。东瀛也不小,想来依着陈王与南安王爷那点子人马,也抢不完的?”
贾琮一击掌:“说的也是!饼虽小,一两口也吃不完。”
卫若蘅笑拱手道:“南安郡王那头,还望三爷稍加调停,莫以为我们是去抢生意的。”
贾琮笑道:“人家已快动身了,你们只能拿第二波。”
卫若蘅道:“论起来我们离彼国近些。南洋小国也多,霍王爷何不就近取之?”
贾琮横了他一眼:“人家预备许久、也查了地势军防的。”
卫若蘅眉头动了动:“我看过三爷在燕王府悬的地图。霍晟好胃口,他这是想趁旁人尚未回过神来先上东瀛干一票。至于南洋小国,他既在琼州,还有谁比他方便?”
贾琮笑击掌道:“我说什么来着?手快有、手慢无。”
第 48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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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8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86 章
卫若蘅含笑看着他:“你们呢?”
贾琮道:“卖船、卖火器,做大家的坚实后盾。”
卫若蘅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贾琮又道:“现在说也许还早了些。北美的加利福尼亚省有个叫萨克拉门托的地方,有巨大金矿,而且易采,简直掀开地皮就是金子。”
卫若蘅想了想:“不算早。此事只悄悄漏给几家王爷,莫让寻常百姓知道就好。”
贾琮道:“我本欲等霍晟回来就宣扬出去的,还指着寻常百姓都过去淘金呢。”
卫若蘅瞧了他一眼:“没有兵马开道,手无寸铁的百姓岂非要被西洋人打死?”
贾琮道:“他们才移民过去不久,人数很少,大约只有两三百万。那边的当地百姓已经被他们杀干净、几乎绝种了,我朝人数有西洋人的百倍之多。金子,会使人发疯。没有这个诱惑,寻常百姓有几个愿意背井离乡的?”
卫若蘅道:“金子会让我朝之人发疯,也会让西洋人发疯。你只告诉王爷们何处有金子,王爷们先去将那地方打下来,寻常百姓再过去,岂不是妥当?三爷,何须着急?你旧年已撒下鱼饵,鱼儿也都看见了,只待它们渐渐游过去便好。”
贾琮怔了怔,苦笑道:“委实是我操之过急了。五爷言之有理,我们人数占了优势,只待改进火器、自己生产,就不怕区区数百万的西洋人。”乃站起来向卫若蘅作了个长揖,“多谢五爷提醒。”
卫若蘅含笑道:“三爷不必客气。”乃命寨中设宴款待。
虽是水匪之所,因太湖物产丰盛,席上菜肴皆美味,众人赞不绝口。卫若蘅也颇有颜面,趁着酒兴还赋诗一首,又催贾琮。贾琮摆手道:“实在不是文人,念书迫不得已,朋友跟前就不必了。”卫若蘅哈哈大笑。
一时酒空,有个水匪上来替贾琮斟酒,众人皆不曾留意。只听“当啷”的一声,有金器落地,再看贾敘已扭住那水匪跪扣在地上。贾琮蒙了,全然没看清楚刚才出了何事,半日才说:“哈?干嘛?”
贾敘哼了一声:“这小子想捅你一刀,刀路还颇准。”
贾琮又怔了怔,委屈道:“我最近招谁惹谁了?怎么老有人想杀我!还都是不认识的人。”
抬目去看卫若蘅,卫若蘅神情惊愕,显见也不知情,厉声问道:“刘哑巴,你做什么?
刘哑巴使尽力气挣扎,奈何贾敘手掌如铁钳子一般,半分动弹不得。
贾琮围着他转了几圈,又蹲下.身去打量他的脸道:“他这模样长得实在不像江苏人。”
卫若蘅见他并未责难己方,心下略宽,道:“他祖父父亲都是太湖边的寻常渔民,因小时候不会说话,人都叫他做哑巴。到七八岁上才学了说话。”
贾琮又细看了看此人:“不像。若蘅,你去问问他家长辈,我疑心此人是被收养的。”
他这个“若蘅”叫得自然,卫若蘅眉头稍稍动了动,只奇道:“三爷何以知之?”
贾琮道:“猜的。这眉眼、脸型,尤其是被人抓住后欲挣不能的狰狞之态,怎么看都像是日剧里头……额,像东瀛人的模样。可能是因为什么缘故流落来我朝的倭寇之后,故此他起初不会说我朝话,后来渐渐学的。”
旁有一个水匪道:“他委实与他老子长得不像。”
另一个道:“与他娘、他姐姐也不像。”
贾琮问道:“他们家还有儿子么?”
有人道:“没了,只此一子。他有三个姐姐。”
贾琮撇嘴道:“这就是了。连生了三个女儿,老刘盼着有个儿子,于是捡了一个。”遂坐回椅子上取隔壁座贾敘的酒饮了一口,笑盈盈瞧着刘哑巴,“我说的可对?”
刘哑巴半日才说:“我母国与你何冤何仇?”
贾琮“腾”的站了起来,冷森森的道:“那我母国又与你们何冤何仇,倭寇数百年杀我百姓掠我城池?百年后你们在金陵城四天四夜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三十多万,又何冤何仇?八年之战你们杀我百姓近三亿,何冤何仇!”
满座皆惊!卫若蘅急问:“三爷这是何意?”
贾琮乃向他抱拳道:“卫兄,本来我想着酒席散后再悄悄同你说的。你们若打别处还罢了;若去东瀛,恳请万万不可心慈手软,能杀多少杀多少,杀尽了最好!”
刘哑巴嘶声喊道:“你就不怕神佛报应么?”
贾琮冷笑道:“报应?你们怎么不怕神佛报应呢?西洋人为了夺取国土,杀尽美洲印第安人数千万,结结实实将数倍于我朝土地上的人口灭了族,何尝见过报应了?两百年后他们是世界第一强国!”他遂含笑看着卫若蘅道,“卫兄放心,杀异族决计不会有报应的。”
卫若蘅面色阴冷,沉声道:“三爷放心,纵有报应也只在我一身,我纵得了报应何妨。”
贾琮摆手道:“不会有报应的,你只信我。”
卫若蘅点点头:“我信你。”乃环顾道,“我欲向吴王请兵攻东瀛,兄弟们可有愿意跟着去的?”
四周水匪齐声道:“誓死追随五爷!”
“好!”贾琮大声道,“为了子孙后人,灭了这帮小鬼子!”
众人跟着大喊:“灭了这帮小鬼子!”
刘哑巴又挣扎喊道:“五爷不可信他妖言惑众!我母国不会的!”
贾琮叹了一声,看着卫若蘅道:“你知道他母国为何要来打我朝么?”
卫若蘅道:“为了劫掠?”
贾琮摇头:“非也,为了子孙能活命。”见众人疑惑,乃解释道,“彼国太小,又有许多火山冰川之类的地方,可耕种的土地少,物产自然也少。偏他们能生孩子,行动便有个什么十郎八郎的。人一多,东西就不够吃了。彼国本是数个大岛连成的。从前,人口多了东西少了他们便内部打仗,打死过半甚至更多人口,东西又够吃了。后来有了好船可以渡海,他们便来我朝劫掠,就成了倭寇。百年后的船比现在好多了,可以载上千战士渡海,并有极厉害的火器可以一炮轰塌城门。故此他们就用不着自己跟自己打了。他们可以一船船的将人运到我朝来。其国主对我朝有一策,叫做三光之策。烧光、杀光、抢光。指望如西洋人杀尽美洲人一般杀尽我朝百姓,占据我朝国土。”
满屋子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面沉似水,却个个捏紧了拳头。
贾琮略住了住,饮了口酒,接着说:“卫兄,我才说,唯有东瀛国之人务必尽力杀之,便是这个缘故。他们若想子孙有饭吃,务必向外侵占他国国土。而我朝离他们最近。你光是打服他们这一辈人是无用的。这一辈打服了,后人呢?莫说可以让他们世世代代记得你卫若蘅的厉害,你那时候早死了,记得也没用。人没饭吃的时候,不打仗是饿死、打仗保不齐有口粮吃,你说他们的百姓会不会来打来抢杀?百年后我们倘若恰逢昏君在位、民不聊生,打不过他们的后人怎么办?就算百年后赢了,两百年后呢?历朝历代总有昏君当政的,我朝也免不了。而海船只会越造越大、火器只会越造越好。卫兄,我朝与东瀛,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不死不休。”
卫若蘅足足默然了半盏茶的功夫,轻轻一笑:“那还用问?自然是他们死了。”
贾琮遂不再多言,弯腰向卫若蘅一躬到地:“贾琮替后世子孙谢过卫将军!”
一旁贾敘手起刀落,将刘哑巴当堂斩首,鲜血喷涌而出,顿时溅满半个屋子。
四周水匪齐声高喊:“替五爷效死!”
卫若蘅目若沉漆,宛如杀神下界,直着背向贾琮抱拳:“定不负先生所托。”
第 48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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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8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87 章
贾琮又一躬到地:“再谢将军。”
正文 第305章
话说卫若蘅有志荡平东瀛,贾琮便在水寨多呆了一日,细细与他讲述这些年得来的东瀛情报并前世知道的东瀛事,次日下午告辞而去。起.点已写好书信给陈瑞文,告诉他陈王与南安郡王正欲合兵去东瀛打劫,暗暗引着他羡慕此二人下属眼看就要发大财,到苏州可使贾氏马行的人送去。
众人乃悠悠哉哉乘船回苏州,才刚登岸,贾敘道:“明日去金陵一趟。”
贾琮一愣:“哈?干嘛?金陵绕路了。”
惜春机灵,立时猜着了,忙说:“五叔说去就去,你废什么话。”挤了挤眼。贾琮仍未明白,左右来回看了叔叔与姐姐好几回,老老实实“哦”了一声。
到了客栈才安排屋子,吴攸道:“我有点事儿先快马赶去金陵,你们明儿再来。”贾敘点了点头。唯有贾琮一头雾水不知他们作甚。
次日,大伙儿一道出发往金陵而去。六朝古都故事太多,贾琮最记得后世那个刻骨铭心的国耻,故此他心中是不大想去。入了城门,他问道:“五叔,去哪儿。”挨了惜春一记眼刀。贾敘一言不发,拍马走在前头领路。众人穿城而过,西门入南门出,却见吴攸驾了辆马车候在南门外头,贾敘赞许的瞧了他两眼,微微颔首。
直待跟着贾敘到了地方,贾琮才“哎呀”了一声。他已经把“十二钗”前头的“金陵”给忘了。贾家祖坟在金陵,他五叔这是来祭祖的。果然,吴攸马车上拉的都是祭祖用的香烛贡品等物。贾琮登时庆幸自己平素本不爱穿鲜亮颜色的衣裳,今日可巧穿的一身蟹壳青。在墓园子看着的是一对老仆夫妇,因惜春曾来过,认得她,忙过来见礼。惜春指着贾敘贾琮一一介绍。他二人听闻荣国府有个被拐子拐走的五爷找回来了,齐声念佛,说是国公爷保佑。
贾敘乃领着侄儿侄女拜祭列祖列宗并给贾代善上坟。贾琮虽跟着叔父行礼,心中默默祷告:贾老爷子,我这魂儿虽是后世来人,身子委实是你孙子。谢谢您老南征北战留下威名,孙儿必然不辱祖父荣光;谢谢您替我生下可爱的老爹和牛逼的五叔,我会好生孝敬他们的;谢谢您留下的兄弟姐妹个个聪慧有用,孙儿觉得生在贾家如同生在曹家——曹族和夏侯族已得了许多人才。对了,孙儿我是要造反的,来日如得登大宝,定然依着规矩封您一个帝号,您老千万保佑我、千万别让司徒家的祖宗知道这事儿。他胡思乱想的功夫,大礼也行完了。
贾敘又含笑拉秦三姑一道跪在坟前道:“爹,这是吕氏。儿子有心求她为妻,特来见过父亲。”一语未了,早滚下泪来。秦三姑心下恻然,偏有千言哽在咽喉说不出来,只依着新妇的规矩行了大礼。贾敘看在眼中暗暗欢喜。
贾琮虽知道仪式于古人极要紧,实在没想到这般要紧。祭完了贾代善之后,秦三姑整个人气质都变了。她前几日被贾敘强赖上了贾家的贼船,众人瞧得出来,此女忐忑不定,忧心忡忡。这会子却已散去眉间轻愁,淡定如山,又是京中那位城西一霸了。
乃又往宁国府祖坟去祭拜了惜春的祖父贾代化,顺带默许了吴攸装憨卖傻的跟在后头磕头。
后遂无事,一路赶回台湾府。
贾赦贾琏等人早得了信,亲往城外相迎。贾琏已知道五叔未过门的媳妇就是城西秦三姑,有点讪讪的。秦三姑只做不认得他。
老哥俩三十余年后相见,都不知心中是个什么滋味。贾赦叹道:“老五啊,我还记得你的模样。当年整个京城给翻了个个子愣是没寻着你,老爷子钢铸铁打一般的人立时就病了。”
贾敘默然片刻道:“往事就不提了。”
贾琏道:“五叔说的是。老爷,从前就不提了。五叔若一直在家也未必出息。”
贾赦叹道:“你五叔若一直在家,你祖父保不齐能多活两年。”说得贾敘眼中忍不住垂下泪来,贾赦眼眶子也红了。
贾琮忙说:“爹,我们路过金陵拜祭了祖父来着。”
贾赦点点头:“你五叔领去的吧。往年来回多少次从没见你记得祭祖。”贾琮瘪了瘪嘴。贾赦便领着大伙儿进城。
贾敘秦三姑一入城门便极为诧异。多年来京中之人都以为台湾府贫瘠,不曾想此处颇为繁盛。道路极宽,地面乃是一整块一整块极大极方正的石板铺下去的,贾敘不禁问道:“哪里弄来这么多齐整的石头?”
贾琮笑道:“这是水泥。”又指着路旁的房子道,“凡崭新的屋子多少都用了水泥砌在砖缝里。只是不敢用得太厉害,房梁这些不敢用。台湾是个岛,地震极多,还是木头房子可靠些。来日在别处建房子可以用钢筋混凝土。”
秦三姑瞧了他一眼:“你在此处怕是捣了不少鬼儿,只瞒着朝廷。”
贾琮眨眨眼:“并没有多少,不过弄了些初级工业罢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们是给旁人做器的。”
又见前头走过来一行兵士,穿着黄绿褐杂色古怪式样衣裳,却精神的紧。个个背着西洋火.枪、腰间悬着刀,立定在他们马前。领头的喊了一声“行礼!”兵士们齐刷刷举起右手比在眉间,齐声喊“将军好”。贾赦贾琮吴攸也回了个一模一样的礼,贾赦道:“兄弟们辛苦了。”兵士们齐喊“为人民服务!”领头的再喊“礼毕!”他们便又齐齐整整的走了。
贾赦得意道:“这是巡逻的武装警察。”
贾敘思忖道:“他们这衣裳,打起仗来却是极方便。”
贾赦指着贾琮道:“是他小时候从一位孙将军处学来的,我们思忖着,这孙将军大约是老爷子的下属。”乃忽然想起一事,“五弟可学过贾家拳不曾?”
贾敘一愣:“贾家拳?”
贾赦道:“琮儿四岁之时,这位孙将军悄悄传予他的。”乃将龚鲲早已润色得极圆满的“贾家拳”来历说了一遍。
听得贾敘心下着急,问道:“琮儿,是套什么拳法?怎么从没听你提起?”
贾琮“啊”了一声:“不能怪我!平素您老也没跟我提起拳脚功夫之事,白眉赤眼的我哪里想得起来?回去我亲演给您老瞧。”
“快些演来!”贾敘乃张望起知府衙门来。
过了会子路过一处极大的铺子,见出入客人多且杂,秦三姑不禁道:“这铺子好旺的生意,只是招牌太长了些。”
惜春笑道:“那是承天府第一百货商场,五婶子回头也逛逛去,什么都有。”
又见那铺子门口不远处有几个男女老幼提着大包小包立在一架极高的方棚子下头,张望着仿佛在候着什么人。旁边还竖了个牌子,上头有个钉子似的古怪的符号,并书“承天一百站”五个字。秦三姑又问:“那些人在等什么?”
惜春道:“等公交马车呢。承天府一路马车,每刻钟发一班,每班三辆车,依着固定线路走……哎呀一时说不清楚,明儿五婶子自己亲坐一回便知道了。”
贾琮道:“这马车是男女混坐的,车上有车婆子收钱。”
贾敘道:“男女大防也不顾了么?”
贾琮道:“不过是富贵人家成日念叨什么男女大防罢了,寻常百姓哪有那许多啰嗦。想要大妨的自家买马车呗。台湾府人少,不将这些狗屁大防给他灭了,哪能让女子出门做事?我们实在缺人力。如今出来做工的女子越来越多了,横竖给的钱不比男人少。”
贾敘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眼中从来没有规矩二字。”贾琮做了个鬼脸儿。
一时到了知府衙门,王熙凤领着儿女迎了出来,彼此相见。她与秦三姑都是大方会说话的主,倒也平顺。
贾敘心里着急,扯着贾琮上后头演“贾家拳”。贾琮连衣裳都没换,就在知府衙门的正厅打了一通后世的军体拳,道:“看似简单,很是实用,如今军中都在学呢。”
秦三姑瞥了他一眼:“瞧你这意思,台湾府兵马还不少。”
贾琮嘻嘻笑道:“并不多。人口本来少,若非这两年从两广福建诱了些来,还更荒芜。”
贾萌在旁喊:“三叔!我也会贾家拳的!”
贾琮拍手道:“哦,萌儿也会,萌儿也演一回给五爷爷瞧可好?”
贾萌立定行了个极标准的军礼:“遵命!”遂摆开架势蹭蹭的练了一通。贾敘看着连连点头:“下盘极稳,好的很。”
贾琮乃将贾敘等人交给他老子,欢欢喜喜跑去潇.湘馆看大伙儿,不想迎头便是杨嵩一顿臭骂。杨衡爷俩回来了,杨嵩自然已知道兄弟侄儿是让这小子拐去当了海盗。贾琮因心虚了好久,如今东窗事发他反倒长出了一口气。横竖他脸皮厚,不论杨嵩说什么都只垂头听着,一壁装可怜。杨嵩也不能拿他怎样,把气撒足了,挥手放他走。贾琮都已拐了个弯子,好死不死的又探头回来问一句:“杨大哥,媳妇找到没?”杨嵩大怒,又上前拎着他发了一通火。贾琮便知道这位还是光棍。
第 48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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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8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88 章
到了里头一瞧,林海也正烦闷呢。台湾府的一整套流程都是依着贾琮从后世带来的底子,年轻人摸着石头过河、且行且改,林海没法子适应。起初还说替黛玉管事,老爷子连一个上午都没撑下来。倒是他女儿往他身边一坐,一桩桩一件件杀伐果断。林海在旁围观了数日,愣是不弄明白。也难怪,旁的不说,此处计量单位就与朝廷不同。林海压根儿不习惯什么米啊吨啊立方啊,时常老半天反应不过来旁人在说什么。等他换算了个结果,一旁林黛玉已将事情办完了。
这种事情实在没人有法子,贾琮想了想,只好跟老头商量道:“姑父,要么您就教书,国学传统咱们也不能丢下哎;要么活到老学到老。有趣的东西多、新东西也多。杨将军拐来……请来那么多西洋科学家……”
林海打断道:“我已问过杨衡了,他分明是把人家绑来的!”
贾琮嘻嘻笑道:“这些都是有能耐的,我们还特意为了他们造了教堂,来日咱们做的东西能不能领先西洋得靠他们。师夷之长技以制夷固然要紧,眼下时不我待,先请夷人帮着干活也行啊。”
林海摇头道:“你们这般胡闹实在不妥。”
贾琮道:“先生,你不知道,这些都是能人。纵不能为我所用,也得关着不许放回去。虽说徐庶入曹营一言不发,与曹操而言,总比他在刘备营中计谋多端坑自家的好。”
林海想了想道:“既这么着,只好生待他们。”
贾琮道:“翼之已给环哥哥去信了,让他在荣国府的家生子里头挑些模样俏丽性情温柔的丫头送来。温柔乡英雄冢,日子长了慢慢总能感化些。”
林海听着也有理,便罢了。
承天府新奇有趣的事儿实在多,贾敘秦三姑连着转悠了数日、日日惊叹。
恋耽美在旁笑道:“大佳腊虽远些,三爷说来日那里才是省府。房屋道路齐齐整整,建得好快。路也通畅,一溜儿的水泥马路,好宽敞平整。五老爷五太太可要去瞧瞧?”
惜春道:“依我说最有趣的是大姐姐那里。各色古怪的机器仪器,好玩的东西一件件出来。”
林黛玉道:“过几日领你们去看承天港。那儿是军港,寻常人还不给进去呢。”
秦三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她本得了司徒磐之命往琼州查看霍晟在做什么,不想才一出京便让贾敘拐跑了。如今家人也见了、祖坟也拜了、贾赦命王熙凤操持他二人的婚事她也不留神听见了,差事总不能平白的就没了!她早知道霍晟在琼州厉兵秣马预备上东瀛抢劫去,只是也得给司徒磐个信儿不是?不然岂不要惹他疑心?贾家在台湾藏了这么多东西,让他知道了可了不得。遂问贾敘道:“要不要先去琼州一趟?”
贾敘道:“咱们就别去了。琮儿要过去一趟,将那日同卫若蘅的话再同霍晟说一回。”
秦三姑思忖半日,道:“我还是得去。燕王在琼州本有探子,只是触不到机密罢了。”
贾敘道:“既然触不到机密,哪里就触得到你?”
秦三姑苦笑道:“自然会与我联络。只当是点卯,总得去一趟。我想着,既是霍晟要去东瀛打仗,也不过是这会子暂且没人知道罢了,等他们打完了自然天下皆知,如今只瞒过这阵子便好。再有,我从前与这些人熟络,燕王只怕会命我留在琼州。”
贾敘想了想:“要你留在琼州也不难,娄氏再加一把力气便好。”
秦三姑忽然瞧着贾敘道:“王妃身边是不是也有你的人?”
“有。”贾敘含笑道,“娄氏从前还算聪明,我的人派不上什么用场。自打司徒岧死了,她便好撺掇的紧。”
秦三姑皱眉道:“也不知他是谁杀的。”她脑中一念闪过,蓦然道,“该不会是你吧。”
贾敘随口道:“自然是我。她打我的女人,我打她的儿子,不是公平的紧?”
正文 第306章
话说贾敘随口告诉秦三姑司徒岧是他杀的,秦三姑扭头瞧了他半日,淡然问道:“当年霍煊之事也是你做的?黑白双煞又是谁?”
贾敘道:“霍煊是潇.湘馆那群小崽子收拾的。那会子宝玉犯傻,霍煊踢了他一脚仍不解气,又迁怒元丫头;元丫头险些丧命。琮儿的性子你知道。黑白双煞是我师弟与环儿两个,扮作黑白无常吓唬那个贾氏家学的魏先生之时,环儿随口掰的。”
过了片刻,秦三姑盯着他道:“故此你哄骗我。”
贾敘抿了抿嘴道:“司徒磐是你东家,我哪里敢说司徒岧是我杀的、黑白双煞里头的白无常是环儿?”
秦三姑断然道:“还有。”
贾敘道:“丁明与那歌姬、魏先生、锦乡伯府都是晋王的人。起初没告诉你是因为那会子还没想着娶你。”
“还有。”
“自打旧年司徒岧在岭南险些杀了琮儿,我便盘算他那条性命了,一直寻不着合适的机会下手。直至娄氏惹了你,才冒险出手。司徒磐无心后院,故此他也轻视后院;冯紫英乃将军府出身。司徒岧之事若换了你去查,我少说要暴露两个人。”贾敘心疼道,“两个极要紧的人。”
秦三姑轻哼了一声:“还有。”
“燕王府左近的那院子是我给下头的人传信令他们临时布置的,前后三个时辰不到。咱们回京之前那院子寻常的紧。”贾敘苦笑道,“我没那么会收拾院子的,以前从未收拾过。”
秦三姑立时道:“必然是女子收拾的。”
贾敘道:“后来我才知道,那会子琮儿已回京了。院子是他请四丫头并柳家的老板娘帮着收拾的。”他想了想道,“柳家老板娘就是从前宁国府贾蓉的媳妇,出家为尼的那个。因贾珍那老匹夫打她的主意,让琮儿设法救走了,后来嫁了太平镖局一个得力的镖头。你可知道柳湘莲么?”
秦三姑不知不觉便着了他的道,顺着他的话道:“原来是他。早年冯紫英想引荐他替朝廷效力,竟让琮儿在我家门口截胡了。”
贾敘笑道:“我听说过。”
秦三姑思忖道:“他媳妇我认得,才貌俱是一时无双的。原来她竟是贾蓉先前那个媳妇。她出家之时琮儿极小,怎么就管那闲事了?”
贾敘道:“他说是因为怜香惜玉。”
“胡扯。”秦三姑哂笑道,“他从不怜香惜玉。”
“故此我想着大约是惜才。”贾敘道,“柳二郎那媳妇实在是个奇才,不在你之下。琮儿有种古怪的本事,仿佛天生就知道谁是有才的。柳二郎也是他故意拐走的。且他用人从不拘男女,请不到手的也能拐到手。说起来,你可知道旧年以一千兵马破万彰五千的是谁?”
秦三姑道:“不是贾维斯么?”
贾敘含笑摇了摇头:“是林黛玉。”
秦三姑一惊:“是她?!”
贾敘道:“林丫头今年才十八。琮儿跟我说这事的时候叹道,此女出将入相可也,世间难得第二个。她若关进后宫,何等暴殄天物!”
秦三姑想了想道:“如此说来她便是那个姓林的军师了。只是她若出将入相,终身大事可如何是好。”
贾敘笑道:“已是有主了,如今大伙儿都只等着林大人自己察觉,你只稍稍查看立时能瞧出来。林黛玉、柳二郎的媳妇并我们家几个丫头,不肯约束于深宫后院,除非丈夫愿意让她们经营事业,否则嫁不成的。三丫,”他拉起秦三姑的手,“我愿意你经营事业。”秦三姑早年也听过霍煊无数甜言蜜语,竟没有这等话悦耳,心下立时滋润了起来,不觉将方才怪他欺瞒之事丢去了脑后。
次日他二人依言往研究所去瞧了瞧。贾琮恶趣味的给元春管着的那学校命名为星舰学院,旁人居然都说有气魄。研究所便顺着这个名儿叫了星舰研究所。
杨衡绑架来的几十名西洋科学家已在研究所做事了。前些日子他们被关在船上,个个以为落入了邪恶的海盗之手,有死无生。不想有一日忽然来了个冒冒失失的水手。这水手会英文,还会些法语。他结结巴巴的说,抓错人了。
第 48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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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8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89 章
那水手道,他们首领得到一份名单,以为是中国王子的仇人,便不辞辛劳去欧洲将这些仇人都抓来预备送给王子换取赏金。刚刚才知道王子根本没有仇人,名单不知道是什么。众人自然不忿,纷纷要求赔偿精神损失并送他们回去。谁搭理他们呢?这帮海盗寻了个小岛将他们丢上岸便开船走了。杨衡本人从头到尾不曾露面。
一群西洋人茫然无助、衣食无着,也不知身在何处。不多时,日落西山,他们遂往海岛里头走,遇见了些渔民,讨了些食物。虽语言不通,因生计所迫,诸位科学家不得不帮着渔民打渔织网做些杂活换取吃穿。一个多月以后,他们正在渐渐绝望,有个少年回到岛上,见了他们颇为惊讶。这少年居然会说英语!西洋人大喜,问他这是哪里、何处可买到回西洋的船票。少年说,此处是个小岛,与不远处的一个大岛和附近的许多小岛一样,都属于一位中国领主,与世隔绝没有港口。领主的女儿热爱科学,办了一所学校,在领地上挑选聪明的少年少女传授科学知识,他便是那学校的学生。因大小姐从很远的地方请了一位英国神父Aylwr先生来教书,故此他会说些英语。
几个英国科学家听了,抢着说自己擅长科学,想求见领主的女儿。那少年自然不信,同他们辩论了半日。英国人发现他果然有许多独到且正确的见解,不禁愈发好奇那学校。少年最后说:“你们确实对科学很在行。只是我不能冒昧带你们去见校长,她身份太尊贵。我需要申请。”众人大喜,向少年讨要了些纸张,纷纷写了许多公式之类的来证明自己确实是科学家。
过了些日子,各位科学家脖子都伸长了,终于等到那少年带着领主女儿的仆人们来请他们去大岛觐见。这时候的西洋人尚且崇尚骑士精神,贾元春以惊人的美貌气质和奢华的日常用品瞬间征服了他们,众人争先恐后为大小姐效忠。待他们到了星舰研究所,霎时震惊。有人脱口而出:“这里是全世界最一流的实验室!”自然也有盼着能回到祖国的,只是没有港口、没有衣食、没有钱,怎么走呢?只得留下来工作了。
因贾琮前世本来学的便是理科,虽算不得学霸,倒也不差。三百年后乃是个科学爆炸时期,他记得的那些已经足够领先眼前了。故此,这研究所里许多项目在同时做。既有原理,做时便省却了如沙漠一般的探索历程。贾敘秦三姑看到了许多奇奇怪怪之物,已非惊愕而已。
从星舰学院出来,贾敘向秦三姑叹道:“待这些东西全都做出来,谁还挡得住咱们!难怪琮儿日日都说元丫头这些事比什么都要紧。”
秦三姑道:“难怪他当年非要琼州或是台湾不可。换了别处,必有人相扰,哪里由得他这般安安静静做事。”他二人虽未明言,心下都大定。
因元春与龚鲲之事也拖不得了,贾赦命王熙凤等人加紧操持,又传书京城让龚三亦过来。贾琮踌躇着要不要再去寻龚鲲问问他可是真心想成亲的,因先与探春商议。
探春摆手道:“不用。如此大事,龚翼之心里若不肯,必会早想法子摆脱的。旧年他二人联手安排五叔弄来的前朝火器图纸,早已熟络。你莫要小瞧了大姐姐,好歹在宫中那么些年。”
贾琮想了想:“说的也是。”遂撂手不管。
众人回头稍作商议,贾敘起.点扮作保镖与丫鬟,护着秦三姑贾琮去琼州。贾琮怀里揣着当年朝廷下给贾赦的圣旨,打着监军的旗号登了船,船上直接挂出“琼州监军”、“贾”的旗号。到琼州登岸之后,依然将这两面大旗挑得高高的,一路穿街越巷招摇过市,大摇大摆的去见霍晟。
霍晟闻讯亲自接出大营。一见秦三姑脸都变了,顾不上寒暄,走到贾琮跟前低声问:“这是怎么个意思?”
贾琮道:“一言难尽,到里头再说。”乃装模做样抱拳道,“霍王爷,别来无恙。因家父身子不适,三年未尽监军之职,时常念叨有负天子隆恩、愧对祖宗英名。故此,小弟不才,替父监军,还望霍王爷鼎力相助。”
霍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强笑抱拳道:“好说好说。贾公子请。”
“不敢。霍王爷先请。”
二人假惺惺谦让一番,到了中军大帐。霍晟命旁人都出去,只留他与贾琮两个,急问:“你捣的什么鬼儿。”
贾琮道:“说来话长。我有个五叔,你大约不知道吧。”
霍晟道:“你家不是就一个叔父么?”
“还有三个,其中两个小时候被我祖母弄死了。别以为只有小老婆会弄死人。”贾琮撇嘴道,“最小的那个让她老人家勾结拐子拐走了,最近找了回来,还颇有些本事。秦三姑马上会成为贾吕氏,你懂的。特来跟你打个招呼。”
霍晟自然知道秦三姑本姓吕,怔了半日,长叹一声:“她竟有这个福气。”
“何尝不是我家的福气呢。”贾琮道,“你爹若不强占着她当小老婆,却是培养她当个得力下属,得多赚多少银子。瞧瞧,白白让我们家捡了个便宜。”
霍晟横了他一眼:“离谱。你们折腾这么大动静来就是为了这个?我的消息若不错,她是燕王的人。”
贾琮道:“委实是。她得罪了燕王妃,燕王头疼的紧,打发她来琼州晃一晃、刺探刺探你的军情,算是避个风头。”
霍晟冷笑道:“她怎么净得罪王妃?”
贾琮道:“燕王妃帮着她儿子使了个诡计哄骗燕王,让秦三姑识破后,没给面子直接戳穿了。”霍晟方不言语了。他又说,“横竖如今她是我五叔的人,从前大家都是迫不得已。咱们两家虽算不得在一条船上,好歹也是同伙。另有,燕王既然打发她来了,总是惦记着你。”
霍晟瞧了他一眼:“依你之见呢?”
贾琮道:“我借我爹的名义暂且赖着不走;秦三姑早年曾与你下头这些叔叔伯伯爷爷一道打过仗,她会四处寻人叙旧、装模做样打探消息。我们再商议传些什么信进京。”
霍晟皱了半日的眉:“你当真信她么?她先是叛了我父王出逃,如今又叛了燕王。”
贾琮道:“难道你我没叛主么?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咱们都叛了司徒家。霍晟,人之初,性本不善亦不恶,然多半是本私的。她离开你们家是为了活命,并未对你们家怎样;投靠司徒磐是为了事业更好,如今大约不会再帮着他了、也必不会出手害他。与离开你们家一样的:既然燕王妃容不得她、她走便是。”
霍晟一时无语,好一会子才说:“罢了,算我还你的人情。”
贾琮笑向他作了个揖,霍晟哼了一声。贾琮乃坐正了,肃然道:“我这次来,有要紧事同你说。”霍晟也忙仔细听着。贾琮遂将当日告诉卫若蘅的话又说了一回。
霍晟这会子也是热血青年,听罢眼神都变了,许久才说:“你放心,我知道了。”贾琮遂一躬到地。
过了会子他又说:“你这般大张旗鼓的,整个琼州的人都已惊动。邬逢春昨日就赶过来了,晚上一并吃酒。”
贾琮忙说:“酒不酒的还罢了,椰子先弄两个来解解馋。我爹说那个燥热,不许我吃来着。”
霍晟大笑,忙命人取椰子来。他两个又摊开东瀛地图来说了半日。
这日晚上,霍晟做东请贾琮宴饮,粤海将军邬逢春也在席面作陪。他们席上吆五喝六的亲热无比,秦三姑也悄悄见过了许多老熟人。因琼州这些老少将军皆不知京中故事,只当是霍煊死后王妃驱散姬妾,她也被驱散了。如今见了她都极欢喜,话里话外撺掇她回南安郡王营中来。秦三姑只拿话含糊着。
一时她离席去外头暂吹吹风,贾敘悄然在后头不远不近跟着。过了会子,有个人暗暗凑近她身边,轻轻抱拳喊了一声“秦三掌柜。”秦三姑见之大惊,竟然就是粤海将军邬逢春。
正文 第307章
话说邬逢春悄然撵上秦三姑说话,秦三姑回礼,奇道:“我与邬将军素不相识,怎么将军认识我?”
邬逢春道:“末将久仰三掌柜大名。”
秦三姑道:“一介商贾尔,何德何能传名至琼州。若没记错,邬将军镇守南疆多年,少有进京。”
邬逢春含笑道:“三掌柜好记性。末将在京中亦有些小生意,直至前两年才知道,城西秦三姑就是当年一鞭破三寇的琴思姑娘。”
秦三姑挑眉道:“如此说来,邬将军有意同我谈生意了?”
邬逢春道:“还望三掌柜看着旧识份上稍加照看。”
秦三姑道:“好说。”
邬逢春道:“琼州地气暖,瘴气也多些。”
秦三姑眉头一动:“京中虽寒,倒还清明。”
邬逢春一笑,寒暄两句,拱手而去。秦三姑瞧了他半日,也回席上去了。
酒席散去,贾琮等人回到霍晟安排的住处碰面。秦三姑沉着脸道:“事有古怪。”
贾敘道:“可是邬逢春便是燕王的探子?”
第 4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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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9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90 章
秦三姑点头道:“不错。他有破绽在你眼中么?”
贾敘道:“我听见了你二人说话。最后那两句‘暖寒’极不顺耳,仿佛是对口信。”
贾琮忙问何事,秦三姑便将方才邬逢春寻他说话细述了一回,道:“最后那两句极不顺耳的‘暖寒’便是琼州探子的接头暗语。”
贾琮一听便笑:“不可能,太上皇还在之时邬逢春就与霍晟联手隐瞒军情捞朝廷兵饷了。他若是探子,朝廷岂能不知道霍晟玩什么招数?倘若他是燕王在天下大乱之后收服的,就用不着白白派五婶子来一趟。要么他虽占了个探子的名头,实则天高皇帝远、自有小算盘;要么就是真探子投靠了邬逢春。”
贾敘道:“或是真探子落入他手,让他审出了话。”
秦三姑道:“这头的探子是个寻常百姓,不该是他的。”
贾琮忽然想起一事:“对了,朝廷对南边起了疑心便是因着他的两封捷报,说是看起来有些不真,颇像谎报军情。他若是个探子,该不会故意那么写、诚心引得朝廷派人来查吧。”
秦三姑道:“他直将密信传往京中就好,何须绕弯子。偷偷摸摸报信,难道还得防着什么人察觉?”
贾敘道:“除非有人约束他、让他没法子正经传信。”
秦三姑道:“他本是粤海将军,谁有本事困住他?”
贾琮思忖道:“该不会他身边有个绝顶高手死死看着?”
贾敘道:“杀了他岂不便宜?”
贾琮道:“也许是他什么要紧的亲人,舍不得杀他呢?”
秦三姑摇头道:“不像。此人并无受人约束般紧促之态。”
几个人商议半日并无结果,只得各自睡去了。
半夜,贾敘在起.点门外学了声猫头鹰叫,起.点立时出来。贾敘吩咐道:“你警觉些、小心照看。我上邬逢春那儿探探。”起.点应“是”。
贾敘遂趁夜摸到邬逢春住处探了探,却见他不曾睡觉,在屋里走来走去极为烦躁,口中左一声右一声的叹气,喃喃的念叨:“符老二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贾敘心中一动,四面搜寻一番,未察觉有不妥来。乃诚心弄出了点子动静,惊动了一行巡逻的兵士,却并无什么难得的高手露面。
次日他将此事说与众人听,道:“可知邬逢春为一个叫符老二者所困。”
贾琮挠了挠头:“总觉得好古怪,我想了许多狗血剧本都觉得不像。因为他与三姑姐姐联络,符老二要收拾他么?故此好恨的心?”
因此事要紧,他遂悄悄向霍晟去打探符老二。霍晟道:“符乃琼州大姓,老二又多,可如何查去!”
贾琮道:“邬将军身边有这么一号人么?别说你在他身边没插探子。”
霍晟立时道:“姓符且行二的,他身边好几个,连我营中都不少。”
“能威胁到邬逢春的呢?”
“没有。”霍晟道,“邬逢春是头老虎,旁人俱是小兽。你查他作甚?”
贾琮托着腮帮子叹了一声:“愁啊,有件事想不通。能困住老虎的得是什么小兽?喂,他会不会是个断袖?”
霍晟登时怒道:“胡说!邬将军乃堂堂正正的汉子!”
贾琮登时想起他老子的事来,谄笑了两手,摆手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遂没精打采的走了。他没头没脑的来这么几句话,又不解释清楚;霍晟在后头满心疑惑,立命人去查查邬逢春身边姓符的老二。
后头几日霍晟查遍了有点子名头的符老二,并无异样。贾敘亦夜夜去瞧邬逢春,却见其每晚都焦急无措,只是没见人威胁过他。秦三姑则四处与从前认得的长辈朋友叙旧。
到了第五天头上,霍晟忍不住来寻贾琮。却见他懒洋洋歪在藤塌上,手边一大盆下人剔好的椰子肉,还捧了本评话有一眼没一眼的看,乃咳嗽了两声。贾琮朝他挥了挥手,并未起身:“吃椰子肉么?那边还乘了好多椰子汁,纯天然无污染的。”
霍晟走过来低声道:“邬逢春委实蹊跷。”
“咦!”贾琮眼睛一亮,从塌上弹了起来,“你察觉什么了?”
霍晟道:“他都来了六天了,怎么还不走?在我这里赖着作甚?又没别的事,你也不曾寻他的不是。依着惯例,最多三天就该回他自己的地方去了。”
贾琮又倒回榻上:“还当你发现了什么呢。”
霍晟急的推了他一下:“符老二究竟是何人?”
贾琮撇了他一眼:“我要是知道还问你么?只听说是个寻常百姓,邬逢春怕他。”只见霍晟脸上明明白白写出了“你逗我玩”四个字,愈发头疼。乃问道,“邬逢春此人性情如何?”
霍晟含笑道:“此人有趣。有时候方方正正、跟个圣人似的;有时候狡诈多端、贪得无厌,你必喜欢。”
“哈?为什么?”
“顾家。”霍晟道,“极看重妻儿手足。邬将军之父常年征战,他祖父又走的早,故此他打小是外祖父教养长大的。他外祖是个老书生,极为迂腐。曾做过一任县令,对朝廷忠心耿耿。邬将军曾酒后吐真言道,依着他自己,断乎不会做谎报军情、贪墨军资之事。只是家里委实不容易。”
贾琮撇嘴道:“得了吧,就他那回送给我们家老祖宗的寿礼就不是寻常物件,他贪墨的决计不少。”
霍晟道:“他还有六个兄弟并三个姐妹,自己也有四子三女,还不算枝枝蔓蔓的亲眷,都是他养活的。”
贾琮枕着胳膊道:“这老邬也怪辛苦的。他那些要紧的亲眷里头可有姓符的么?”
“哎呀!”霍晟低喊道,“他外家仿佛就是姓符的!”
贾琮一骨碌爬起来:“快去查查!可有什么符老二没有?”
霍晟忙命外头守着的亲兵去请一位“老王”来。不多时老王来了,是个极寻常的老汉,五十来岁。这老王道:“邬逢春之母乃是独女,家中并无兄弟。”
贾琮想了想,问道:“那他外祖父符老爷子可留下了什么老仆人没有?”
老王道:“符先生清廉,无有仆妇。”
贾琮不觉失望:“合着是个无言的结局。”又抬眼打量老王几眼。此人两鬓初白,皱纹渐起,双目浑黄,皮肤极粗燥,乍一看还以为是个老农。他不禁想起了周茶花,微微笑道:“烦劳王先生。”老王行了个礼去了。
殊不知这会子邬逢春又寻上了秦三姑。秦三姑从一位老将军处出来,骑马走了不过片刻,迎面逢见邬逢春穿着寻常小民的衣裳、带了个斗笠,骑着一头驴。秦三姑稍稍点了点头,邬逢春以目示意,拍着驴在前头慢慢的走。秦三姑也扮作看风景,悠悠的跟着。转过岔路口,邬逢春的驴拐入一条小道上了座山,秦三姑也跟了过去。
眼见前头又是个急弯子,邬逢春忽然说:“三掌柜身边的那位是?”
秦三姑道:“自己人。”
第 49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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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9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91 章
邬逢春道:“这位自己人可否就在此处稍候?”
贾敘道:“不可。”
邬逢春又看秦三姑,秦三姑向贾敘道:“你暂且在此处候着可好。”
贾敘断然道:“不好。”并使了个眼色。
邬逢春道:“小老儿有话只说与秦三掌柜一人。”
贾敘道:“小人既聋且哑。”
邬逢春眯起眼来盯着贾敘,贾敘只做不见。足足盯了半盏茶的功夫,他冷笑道:“好。既这么着,你便跟着来吧。”催驴便走。
秦三姑扭头看了看贾敘,贾敘又使了个眼色,大声道:“属下奉命保护三掌柜,决不肯离开半步,还望三掌柜莫要为难属下。”一壁做了个手势。
秦三姑踌躇道:“邬将军想必有什么要紧事。”
贾敘道:“要紧事皆不与属下相干。”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扯了起来。
却听邬逢春催了一声:“还不快些跟着来!磨蹭什么!”听声音仿佛不远,只刚转过去弯子去罢了。
贾敘顿觉不妥,做了个手势。秦三姑大惊,口里道:“晚辈就来。”二人拨转马头就跑,秦三姑在前,贾敘在后。耳听邬逢春在后头大喊“跑什么”,他两个只充耳不闻,打马如飞。
一路奔回驿馆,秦三姑跳下马来抹了把汗:“好险。”
贾敘苦笑道:“愈发摸不着头脑了。”
乃到了里头说给贾琮听,贾琮莫名道:“你们跑什么?”
贾敘道:“他领着三姑往僻静无人之处去,本来古怪。若要说机密事没人听见,最妥当的便是寻个广袤之处,大树丫上、石头背后、桥洞底下不会有人偷听见。他又发了脾气,只管往前走便是,我们说几句话自然会跟上去,他骑驴我们骑马。何须等着?”
秦三姑道:“只怕那头有埋伏。”
贾敘道:“那山上藤蔓多树木少,树高且直,不易藏人。我想着,大约是机关陷阱。”
秦三姑道:“陷阱就不对了。我并没有告诉他今儿要去哪里,他如何预备得了陷阱?”
贾琮“啪”的击掌道:“他早预备好了的!”
“嗯?”
贾琮道:“三姑姐姐这几日四处与前辈老友相见,总有几个人是你早晚要见的,他只管预备在某一处便好。因不知道你哪天去见此人,故而在霍晟这里蘑菇了数日。他是在等你去见今日见的这一位,你什么时候去他什么时候引你入套。”
秦三姑奇道:“这是做什么呢?”
贾琮道:“不知道。先寻霍晟借些人,去查查方才那处可有机关埋伏痕迹。”
贾敘道:“还是晚上我或起.点悄悄去查的好,别惊动霍晟。”
贾琮点点头,又将方才霍晟来访说了。乃愁道,“好生古怪,这个邬逢春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秦三姑道:“不论是那一边的皆不当朝我下手。他若是燕王这头的,我是燕王派来查事的;若不是燕王这头的,应当拿些假消息哄骗了我去,好将我哄走。我若死在琼州,燕王能善罢甘休么?”
起.点忽然说:“此事倒是与他早年写的军报有几分相似,仿佛是诚心引得朝廷留意琼州。”
秦三姑道:“我这不是已来了么?哪有辛苦将人引了过来就杀的?”
几个人想了半日皆不得缘故,仍是只得作罢。入夜后,贾敘独自往今日邬逢春引他们过去之处走了一回,果然寻着了陷阱。再去邬逢春住处看,倒是略有不同。往日他只着急发愁,今日却伏在院中地下闷声大哭。时而以拳捶地,砸碎了数块青砖,手都磕破了。老将军头发斑白,月光下瞧着颇为可怜。
次日便听说邬逢春病了。霍晟营中的军医去查了半日,并没查出缘故了,只说是郁结于胸、心气不畅。贾琮想着不可再等下去了。再不弄明白他葫芦里卖什么药,秦三姑不安全。
遂命起.点半夜朝邬逢春一个要紧的亲兵屋里吹了迷烟抓他走。那人迷迷瞪瞪醒来一瞧,身在荒郊野外不知何处,四周远远近近都是蓝色的鬼火,登时坐了起来,喊道:“哪里来的鬼怪戏耍你爷爷!”
只见一条白影缓缓飘了过来,没有面目,后脑勺长在前头。亲兵便问:“你是何人!”
那白影浑身闪着蓝火,悠悠的说:“符老二在哪里。”
那亲兵一愣:“哪个符老二?”
白影道:“邬逢春身边那个符老二在哪里。”
亲兵道:“我们营中好几个符老二,喂,你问哪个?”
白影猛然飘到他跟前,出手如电掐住亲兵的脖子:“符老二在哪里,符老二在哪里,符老二在哪里……”
亲兵这回才吓着了,急喊:“当真好几个,你问哪个!都在亲兵营……”他被掐晕过去了。
起.点扯开头上的假发低头瞧了瞧此人,趁夜送回原处,自己撤身回去告诉给贾琮。
贾琮奇道:“怎么连他的亲兵都不知道一个不寻常的符老二?好古怪。”
起.点道:“我扮的这个鬼不似鬼,倒是邬将军鬼附身似的。”
“哎呀!”贾琮猛然明白过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知道了!”他不禁激动的满地转圈子,乃又拍案,“不好!得赶紧去见这老头。”遂命更衣,他这会子便要去见邬逢春。
正文 第308章
话说贾琮欲连夜去邬逢春那里,起身就要换衣服。贾敘忙拦着他问:“怎么听风就是雨的,你知道什么了?”
贾琮道:“邬逢春得了一种心病,叫做双重人格。虽然罕见,倒也不奇怪。就像是一人有两个魂儿似的。有些双重人格彼此无关,一个魂儿占着身体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想了什么另一个不知道;也有些是彼此知道、记得的;甚至有些知道彼此在想什么。”
秦三姑道:“一个人哪有两个魂的?莫不是鬼上身?”
贾琮道:“不是,两个魂儿都是他。符老二就是邬逢春的第二种人格。我记得我先生说,双重人格或是因飞来横祸惊出来的,或是常年累月的心病熬出来的。邬逢春这个显见是第二种。邬逢春是主人格,为着妻儿老小亲戚下属的锦衣玉食,狡诈多端、贪得无厌。另一个符老二则是次人格,方方正正、对朝廷忠心耿耿,是邬逢春小时候他外祖父期望他长成的模样。这两个魂儿彼此知道、记得。”
他又想了会子,接着说:“邬逢春与霍晟勾结多年,瞒天过海、谎报军情、贪墨军资,另一个魂儿符老二知道。符老二有心向圣人告发他们,却因自己弱、邬逢春强,行动便被邬逢春约束。咱们以为邬逢春被符老二约束,却是说反了。”他乃顿了顿,“符老二无法,便趁自己控制身体之时给朝廷写了有纰漏的战报,惹得太上皇起疑。可惜派来的监军是我爹……大约他极失望。故此,他便设法瞒着邬逢春以‘草民符老二’之名投靠了司徒磐。”
秦三姑道:“怎么对你爹失望会投燕王的?”
第 49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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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9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92 章
贾琮道:“符老二最恨的人是他自己,即欺瞒朝廷的邬逢春。他盼着自己如外祖一般方正不阿,却因种种缘故成了如今的模样。”
贾敘立时道:“我明白……我,知道他是何等情形了。”
秦三姑恻然看了他一眼。贾琮撇嘴道:“五婶子,这种时候握一握五叔的手比较好。”登时挨了秦三姑一记眼刀。
贾敘闻言忙把手伸到她跟前。秦三姑只做不见。贾敘便伸着手不动。贾琮起.点都不说话瞧着那只手。秦三姑无奈,勉强伸手过去抓了一下;贾敘立时反握住。
不待他五叔示意,贾琮赶紧接着说:“符老二当了燕王的探子,只是也难给他传信,因为身体多半是让邬逢春控制的。邬逢春哪里肯让他毁掉自己一大家子?符老二大约也挺绝望的。偏过了这两年,燕王把秦三掌柜派来了。知道这是个精细人,符老二立时燃起希冀,急忙忙与五婶子搭上线。邬逢春自然不肯,两个魂儿在身体内打了一架。‘符老二你好狠的心’就是怪他不顾妻儿。”
贾敘点头道:“大略明白了。给我们设伏的是谁?”
贾琮道:“弱势人格多半不大完善,就是会有几分幼稚,是以符老二要比邬逢春幼稚些也莽撞些。故此我猜是符老二,想把事情闹大惹燕王的眼。”
贾敘“嗯”了一声,又问:“你急着要去找他是何故?”
贾琮道:“因给你们设伏失败,事情有些乱套,邬符这两位都没法子将事儿弄圆了。偏生又不曾被当场拿住,还可以侥幸说是误会。他这两天大约极混乱,混乱容易出事,保不齐又分裂出一个人格来,保不齐更离谱。白天强势人格多半占优,故此符老二晚上容易出来。邬逢春院子里没人伺候便是因为恐怕符老二晚上出来惹人疑心。我想赶紧跟符老二谈谈。邬逢春若是精神崩溃了,霍晟又去了东瀛,遇上南洋小国伺机来犯,琼州岂不是没有大将镇守了?”
贾敘想了想:“也好。陈丫头跟着去吧。”
贾琮忙说:“带个丫鬟不方便。”
起.点道:“你只管去便是。”
贾琮知道她会藏身,“哦”了一声,换衣裳去了。亏得这趟将各色衣裳都带着。待他出来,众人都笑起来。这小子穿了身儒生袍,羽扇纶巾,偏腰间悬了把桃木剑,手里捏了一串龙眼大的绿檀佛珠!
贾敘啼笑皆非:“这算什么?儒不儒释不释道不道。”
贾琮笑道:“有个象征意义便好。人好病急乱投医,管他哪家。”
遂星夜赶往邬逢春处。这会子已过了三更天,月光尚明,夜风尤暖。贾琮到了门口向守夜的亲兵报上名姓,打了个稽首:“晚生有急事求见邬将军。”
亲兵道:“贾先生,这会子是半夜!且我们将军还病着呢。”
贾琮道:“他老人家得的是心病,我就是来治的,且唯有这会子好治疗。贫道若没算错,邬将军这心病大约有些危险。”
亲兵见他这身装扮古怪、说话一本正经又忽而晚生忽而贫道、近日又听说他是哪吒下界,并军中委实有窃窃传言、说邬将军撞了鬼神,遂不敢怠慢,当真去里头喊醒了邬逢春。贾琮在门口只稍等了会子,那亲兵出来请他进去。邬逢春已换了衣裳,眼圈子乌溜溜的,显见不曾睡好。
贾琮待亲兵出去了方朝邬逢春打了个稽首:“邬将军,可否请符老二出来,贫道想同他说会子话儿。”
邬逢春愕然,半晌才道:“贾三爷说什么?”
贾琮道:“似将军这般情形虽罕见,因天底下的人实在多,若一个个点起来也不少的。将军勿忧,并非撞了鬼神。心病也是病。古今中外都有人得,也有人治好了。”
邬逢春登时如活了一般,抢上前抓住贾琮的胳膊:“贾先生!快快!快帮我把那个妖孽除去!”
贾琮道:“他不是妖孽,是心结。邬将军,放他出来见我可好?我有话跟他说。”
邬逢春急道:“先生,他真的是妖孽!求先生快些将他除去!”
贾琮道:“将军勿忧。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着急无用,待我见见他,与他说会子话。”邬逢春颇为犹豫,半日不肯开口。贾琮又道,“俗话说,对症下药,贫道得看看他情形如何。终究他与将军共用一个身子,莫要牵连了将军自己。”
邬逢春忽然道:“我是符老二。”
贾琮笑道:“变的好快。”遂细细看了看他,“你们不打个招呼就可以换来换去的么?”
符老二哼了一声,上下打量贾琮几眼:“你究竟是儒是释是道。”
贾琮打了个稽首:“三教百年前已合一,自然大同。”
符老二又哼了一声:“你想说什么?”
贾琮道:“我想问问符先生,你究竟忠于谁。是太上皇还是燕王。”
符老二愣了愣,道:“朝廷。”
贾琮摇头道:“如今已经没有大朝廷了,分作许多小朝廷。如此说来,符先生是效忠燕王的?自打多年以前就是燕王的人么?”
符老二不言语。过了会子,站起来负手在屋中走了几圈,过来道:“方才那个是邬逢春扮做我的。我才是符老二。”
贾琮撇了撇嘴:“你俩真无聊。你知道我刚才同邬逢春说了什么么?问你忠于太上皇还是燕王。”
符老二冷笑道:“太上皇无能,竟派了贾赦那么个监军,一日琼州也没来过。”
贾琮笑道:“果然你是后来才投的燕王。符先生,故此你择主并非看谁名正言顺的?”
符老二怔了会子才说:“太上皇死活不知,且本不如燕王贤明。”
贾琮歪了歪脑袋:“哦,符先生择主是看是否贤明,可对?”
符老二迟疑片刻道:“不错。”
“那燕王挟幼主以掌京师,算不算得上贤呢?友情提醒,小圣人是剑南节度使方雄立的,方雄杀了不少忠臣。”
符老二怔住了。贾琮等了半日,他愣是没答上来。乃轻叹一声:“符先生,你到底不喜欢邬将军什么?是怨他太包子……额,心肠太软,各色不挨边的亲眷他都养着,太蠢么?你盼着他别再管那些游手好闲的兄弟姐妹?”
“自然不是!”符老二断然道,旋即咬牙,“他谎报军情、贪墨军资。”
贾琮眨眨眼:“那他若能将贪墨的那些军资还给朝廷,如何?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符先生看可否?”
符老二道:“他不会肯的。”
贾琮笑道:“先生放心,贫道会劝他的。倘若他还了贪墨银两,符先生是否可以原谅他了?京里京外多少人家至今欠着国库几十万的银子没还,邬将军贪墨再多也不可能比他们多,实在小巫见大巫。自家兄弟,要求别那么高。”等了半日,符老二不答话,贾琮道,“既然没反对,贫道就当先生是默许了?”
符老二仍不言语,然神色已软了下来。
“只是还给谁呢?是给燕王还是小圣人?还给燕王似乎不对,他从前是贤王,如今是个诸侯王,算不得朝廷。还给小圣人能到他自己手中么?”
符老二又愣了。
第 49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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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9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93 章
“而且太上皇想立的太子并不是如今这一位,是陈王。要不,让邬将军将贪墨之银还给陈王?只是,”贾琮托着腮帮子想了想,“就算天下没有割据、陈王当了太子,也未必就是下一位天子。先前的义忠亲王老千岁不是数十年的老太子扒拉掉了?”
符老二愈发迷糊了,半日才说:“……陈王……也不对。”
贾琮两手一摊:“故此你瞧,邬将军纵然想还军资给朝廷,一时也不知道还给谁好。符先生,你看这样行吗?太上皇东狩,既然没死,说不定哪一天会回来;就算没有回来,天下不可能总这样乱着,终究有一统之时。到那时候再让邬将军将他贪墨的军资连本带息还给朝廷,想来朝廷也会既往不咎的。”
符老二方点了点头,又摇头道:“他拿什么还!他还有那么多钱么?”
贾琮笑道:“别着急嘛,这不是还早呢么?琼州离南洋小国近,邬将军又极为善战。那些小国虽小,国库也有些东西,搬运来足够了。”
符老二大怒:“岂能平白出不义之师!”
贾琮道:“但是咱们不动手西洋人也要动手啊!他们一样会抢空这些小国,而且还会掳走他们的国民为奴,带不走的就杀。这本是彼国宿命,数千年前已定下了。与其让他们动手杀人抓人,还不如咱们只抢钱不灭族的良善。”
符老二张口结舌呆了半日,憋出来一句“岂有此理!”
贾琮问道:“那符先生觉得应该如何?就放任西洋人先抢么?”
符老二道:“倘若西洋人当真去了,出义师以助可也。”
“好极!”贾琮拍手道,“就这么定了。”他又一拧眉头,“只是,朝廷未必会给兵饷。啊,是肯定不会给。而且他们也不会管这些事。要么这样好不好?让南洋小国的国主出钱,雇佣邬将军帮他们打败西洋蛮子。符先生以为这般可妥当么?”
符老二又不作声了。
“符先生,去外头请人来修房子是不是应当给工匠工钱的?”
符老二道:“这个自然。”
“是不是工匠手艺越好、工钱越高。”
“是。”
贾琮笑道:“你瞧,邬将军帮南洋小国国主御敌,犹如是南洋小国国主请了个工匠帮他修房子一般。邬将军出力,那些国主自然应当给钱充作报酬。邬将军武艺高强,能征善战,犹如一个极有本事的工匠,工钱自然要高些。那些国主嘛,也可以请旁人不请邬将军。只是琼州这不是最近么。”
符老二闻言想了半日,贾琮也不催,在旁闲闲的等着。足足磨蹭了一刻钟,符老二才说:“倒也说的过去。”
贾琮笑道:“妥了,就这样吧。只等南洋国主来信,就请邬将军出兵吧。赚来的谢礼偿还朝廷的军资,符先生以为如何?”
符老二又默然不语。
贾琮叹道:“符先生莫要再跟邬将军过不去了,他不是没法子么。再说,天下成了如今之势,琼州也没人管。虽保不得天下,保一方平安也是极难得的。符先生只督促邬将军善待琼州百姓与治下兵卒,已对得起符老大人了。至于燕王,他左近有晋有齐有楚,哪有闲工夫管琼州之事。纵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
符老二长叹一声,道:“贾先生究竟是谁的人。”
贾琮微笑道:“贫道不是谁的人。贫道只知道,如今东瀛西洋才是我朝之敌。你与邬将军虽合用一个身体,实在有几分像是同胞手足,打断骨头连着筋、血浓于水。还望符先生看在琼州百姓与手下袍泽的份上,莫要兄弟阋墙,使外人占了便宜去。符老大人清明一生,为的也是百姓不是?”
符老二呆呆的坐着发愣。贾琮遂也不再多言,在对面陪坐,坐着坐着睡着了。
次日醒来,发觉身上披了条薄毯。他揉揉眼睛四面张望,屋里没人,日头却是老高了。遂起身走到外头,见老将军正在练刀,不敢惊动,立在旁默默瞧着。一时老头收了招数,随手撂下大刀,精神抖擞向贾琮抱拳道:“多谢贾先生。”
贾琮笑问:“您是?”
“老夫邬逢春。”
贾琮也回礼:“老将军辛苦。”
邬逢春问道:“只是那南洋国主当真会来信么?”
“会。”贾琮断然道。“一定会。”他贼兮兮笑道,“你纵得了数十年的兵饷才多少钱?哪里比的了国库。小国国库也是国库嘛。”
邬逢春眼神一亮。
正文 第309章
话说贾琮连夜哄罢符老二,揉着脖子回到驿馆,先问贾敘道:“五叔是不是会仿字迹?不太熟的人也行吧。”
“嗯。”
“那后头的都归你管。”贾琮将符老二之事从头说了一遍,揉眼睛道,“邬逢春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啧啧。我没睡好,去补眠了。陈四姐也赶紧歇着去。”遂打哈欠回屋睡觉。起.点这会子方从房梁上跳下来,取出袖中之信递给贾敘,乃是她方才在邬逢春书房顺手牵羊来的。
邬逢春当日便拔营起寨回去了。数日后,有个来做生意贩驴马的去庙里烧香,与知客僧说了几句话后到人家后山走走。眼见四下无人,他在一株极大的榕树洞中取了个葫芦出来悄然悬在腰上,没事人似的溜达着走了。
这驴马贩子回到客栈,拿来小锯将葫芦锯开,从里头取出了一封信。信中说到,秦三姑已察觉霍晟在预备打大仗,只是终究猜不出他要做什么。另有霍晟下头的人不明京中事,纷纷劝她留在琼州,霍晟只做没听见。数日后,此人登舟返回岭南去了。
贾琮因一时无事,开始游山玩水。海南岛在后世颇为有名,如今只当是公费旅游了。不想才玩了数日,忽有人来报,霍晟请他去一趟,说是陈王的人来了。他遂领着起.点赶过去一瞧,他认得,来者竟是周小兰。
再看此女,穿着一身武骑尉的男装,神情庄重肃穆悲天悯人,跟当日胡辣汤摊子上全然是两个人。贾琮心中暗笑,面上仍一本正经作揖道:“怎么来的是周大人?”
周小兰还了一个揖:“陈王命末将来打前哨,他已领着大队人马入了岭南。”
“哈?”贾琮扭头去看霍晟,“他跟你打招呼了吗?”
霍晟道:“早就商议了。”
贾琮斜睨着他:“你嘴够紧的,一个字没告诉我。”
霍晟道:“你也没说是你撺掇他来的。”
贾琮道:“我忘了。”
霍晟道:“我也忘了。”
贾琮翻了个白眼子:“无聊,我是真的忘了。这种事又瞒不了的,你俩早晚不得碰面么?”霍晟不置可否。
周小兰乃向贾琮抱拳道:“末将本欲去一趟台湾府求见先生,不想先生就在琼州。陈王命末将与先生商议,陈州琼州千里迢迢,运送粮草极不方便,可否烦劳三爷与王子腾大人美言几句,我们就在岭南取粮?”
贾琮奇道:“有什么可美言的?买不就是了?放心,他必不会跟你们漫天要价的。纵然你们没闲钱,也可以写好欠条赊账啊,让霍晟做中人即可。”霍晟挑了挑眉头。
周小兰道:“末将还想见见林大人。”
第 49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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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9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94 章
贾琮瞧了瞧她又瞧了瞧霍晟,断然道:“你去台湾见陈四姐周茶花或游玩皆可,只是别想见林姑父。”乃哼道,“当我不知道陈王打什么主意么?想白得粮草不给钱对不对?门都没有!”
周小兰毫不见尴尬:“王爷命末将转达敬慕之意。”
贾琮撇嘴道:“顺带对老头煽煽情、弄得他没事就长吁短叹的发愁,我与幺儿哥哥瞧见了心里必不自在,便会主动帮着他从王叔父手里弄粮食。要不要算得这么妥帖啊,万一我们没按剧本走呢?”
周小兰道:“贾先生误会了,我们王爷并无此意。”
“哦,原来是我误会了,好吧。”贾琮咧嘴一笑,“那他是带足了钱来的啦?我就不多管闲事了,他与王叔父自己谈去吧。”周小兰微微颔首。
一时霍晟又设宴款待陈王使者,贾琮作陪吃了一顿。席上周小兰只说了些规规矩矩的客套话,倒是霍晟贾琮二人随意谈论东瀛国之事。
贾琮乃道:“东瀛国人与我朝人全然不同,性忍且坚,个个不怕死。你打服了他他便比你孙子还崇敬你;一旦你稍弱于他,他便不把你当人。他弱时极易使人瞧不上、因而忽视他;他强时你想不到他有多凶残狠厉。”
霍晟道:“我又不是为了折服他们才去的,不过是去抢钱的罢了。”
贾琮拍手道:“小霍,你愈发对我胃口了。”
霍晟笑道:“打外族人就对你胃口不是?”
“不止。”贾琮道,“最要紧的是不跟外族人讲道理。我朝儒释道文化数千年,凡事都得讲个‘理’字。实在眼下这一百来年是唯一不能对外族人讲理的时代。百年后可以慢慢假装讲些理,现在绝对不行,连假装都不要,哪族讲理哪族倒霉。”
霍晟抽了抽嘴角:“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跟我说过好几回了。西洋人将印第安人灭族,得了大片国土去,绝无报应!我都能背下来了,没完没了。”
贾琮谄笑道:“这不是怕你一个不留神,给人家讲个仁义道德么?”
霍晟哼道:“仁义道德?我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贾琮“哦”了一声,放下筷子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了是了,你是从秦三姑手下活命的人!嗯嗯,你比陈王可靠些。陈王有刘登喜慧太妃太上皇护着,你还得护着你母亲。你与小卫都可靠。”
霍晟嫌弃的拨开他的手,向周小兰歉然道:“见笑了,他就这么个性子。”
周小兰抱拳说了声“不敢”,面色无波。
酒席散去,贾琮摇摇摆摆出门,霍晟亲送出门外。从头至尾,周小兰不曾瞧起.点一眼,起.点亦然。
回到驿馆,贾琮问起.点道:“你小师叔爱吃什么?咱们先预备下?”
起.点道:“没有。”
“哈?”
“身为女卫,不得有什么爱吃之物。”
贾琮怔了怔:“我一直以为这种事情是闲得无聊的写手瞎掰的……好可怜见的。”扭头问秦三姑,“三姑姐姐当年做探子时也不许有喜欢吃的东西么?”
秦三姑道:“探子倒是好些。”
贾琮又瞧了一眼贾赦,贾敘道:“从前都过去了。”
可知他从前也是如周小兰一般过来的。贾琮抿了抿嘴:“好吧。”又看着起.点问,“那你现在有喜欢吃的东西么?”
起.点思忖片刻道:“杨衡将军从西洋带来的那个可可茶我爱吃,只是太少些。”
“哈哈哈!”贾琮连连鼓掌,“巧克力哈哈哈……”他笑了会子才说,“说个故事给你们听。从前有个法力高强的妖怪被大仙封进一个瓶子。后来有个人捡到瓶子,误打误撞放出妖怪。妖怪道,你是个好人,我要送你三个愿望。那人便许了第一个愿望:变成天下最有钱的人!妖怪给了他一座金山。第二个愿望,当天下最大的官!妖怪便给了他一个国家让他当皇帝。第三个愿望: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喜欢我!你们猜怎么着?”
秦三姑道:“快说,少买关子。”
贾琮笑道:“妖怪把他变成了一块巧克力。”说完环顾一圈儿,没人笑,他自己忽然笑了起来。旋即惆怅万分,叹道,“眼下调饮可可的秘方还在西班牙人手中,上回杨衡去西洋没想起来让他弄来,下回得记得。再有……”他想了想,“我若没记错的话,可可豆在我朝不大好种,倒是马来西亚和印尼盛产这个。”抬头见旁人俱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又苦笑了两下。“这两个国家都在南洋,且都离琼州不算远,眼下都已为西洋人所得,都是东印度公司的地盘。以邬逢春这么点子兵力应当是打不下来的。”
贾敘道:“倘若只得一个种吃食的好处,暂不打也罢。”
贾琮道:“五叔,别瞧不起吃食。可可是种神奇的吃食。若能寻到可可豆脱脂之法、调以蔗糖、牛乳等物,便可做成极好吃的巧克力来。这玩意可以卖得很贵很贵很贵,而富贵人家的女眷孩童都喜欢。谁打下这两国来,谁就如同得了一座金矿!只是……”他又是一叹,“我们这些王爷没一个会有这种眼光。要说服他们太难,还不如来日找两个小王子来教教。”
起.点忽然说:“小师叔仿佛是喜欢吃鱼的。”
“嗯?”
她道:“我记得小时候有几回吃饭,她一下都不动鱼,却瞧了几眼。我猜大约是心里喜欢,只不敢让人知道。”
贾琮挠头道:“刚吃完的酒席,咱们也不可能再给她弄鱼来。点心呢?有么?”
起.点苦想半日,道:“委实想不出来。”
只听房梁上一声轻叹:“我并没有什么爱吃之物。”众人抬头一看,周小兰不知何时已落在上头了。她旋即轻身如燕飘了下来,向贾琮抱拳道,“失礼了。”
贾琮斜觑了她一眼:“既知道失礼,就当不要做才是。”
周小兰垂目道:“还望先生海涵。”
“要是我不海涵呢?”贾琮歪了歪头,“你给我礼我才能给你礼不是?”
周小兰道:“欲知心腹事,需听背后言。”
贾琮站起来围着她转了几圈,道:“小师叔,你心里可有你自己想吃之食、想用之物、想去之处、想做之事?”周小兰默然。他接着说,“你跟着陈王、听他的吩咐,是因为什么?”
周小兰道:“他是主子。”
“他为什么是你主子?是你父母将你们姐妹卖给了刘登喜么?卖了多少钱?”
周小兰道:“我们自小便长在宫中、听命刘公公。”
贾琮道:“总有个缘故吧。要么是卖的、要么因罪罚的。你与胖大婶没查过么?我记得你们有家族的。”
周小兰道:“全家女眷因祖父获罪没入宫中。”
“谁判的?先帝?”
周小兰苦笑道:“我明白先生之意。只是,惯了。”
第 49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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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9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95 章
贾琮撇嘴道:“你若告诉我你们打小看着陈王长大,颇为喜欢他、甘愿帮他,还罢了。上回给我们报信时……”他忽然一滞,摆手道,“算了算了。陈王是个什么意思?”
周小兰道:“陈国小且贫,王爷没那么多钱。”
贾琮道:“别的不说,我家还的那八十万银子,除却太上皇已经花掉了的,其余大都在他手里吧。”
周小兰道:“打仗实在花销大。”
“我知道。”贾琮挥手道,“不然我早自己打去了,哪里用得着四处撺掇别人打。但是回报也大啊!他这是去抢钱的。赊个账、抢了东瀛的金银回来还给王叔父,不是很好么?他是仍旧以为自己贵为王爷、王叔父就应当免费送他粮草?还是放着林海这个迂腐的老忠臣不利用一下太可惜?”
周小兰不语。
贾琮瞧了她几眼,问道:“小师叔觉得,他此计能成么?”
“不知。”
贾琮道:“我知道,成不了。”
周小兰默然片刻,苦笑道:“我也知道成不了。贾先生本为天人下界,自小便不甚敬重先帝,太上皇在位时亦曾有违圣意。只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乃我等本分。”
贾琮道:“然后被君榨取剩余价值。”乃解释道,“你们替君赚了十万两银子,君发给你一百两当作俸禄,其余九千九百两就是剩余价值,皆被君白白得了去。”
周小兰瞧了一眼起.点道:“贾先生就是这般说服你的?”
起.点道:“不是。我因刘公公死后成了无主之人,先另投了旁人,领头的又命我投荣国府。后跟着三爷听了许多话皆以为有理。”
周小兰道:“天家将我自小养大,教养成材,岂能背主?”
贾琮懒洋洋道:“农人将猪自小养大,膘肥体壮,猪岂能背主?再将之卖给屠夫,则屠夫便为猪之主,猪岂能不忠?屠夫要杀猪,猪岂能不直着脖子等死?”不待她反驳,长叹一声,极为沮丧。半日才说,“我还以为你年轻、有本事、又曾有过悄然反抗之举,原来……比林姑父还迂腐些。这种根深蒂固的奴性,才是来日最大的敌人。”过了片刻,又叹一声,“今日有你与胖大婶闭眼跟着陈王,明日就会有人闭眼跟着满人,后日会有人闭眼跟着东瀛人。我朝不是毁在外族之手,而是毁在这种除不尽拔不掉的奴性之手。”
他乃阖目思忖了许久,忽然问道:“小师叔,你可有底线?”
周小兰道:“先生何意?”
“有什么是你不能忍的?陈王想纳你为妾?慧太妃要你杀你姐姐?有什么是你不能忍的么?”贾琮正色道,“我不是在讥讽与你。”
周小兰半晌才说:“先生实在无礼。”
贾琮立时道:“你在我房梁上偷听也极无礼,扯平了。”
周小兰默然片刻道:“都不能忍。”
“哦,那还好。”贾琮拍了拍心口,“还有救。”他忽然龇牙一笑,分明笑得光明正大,众人皆看出了不怀好意。
正文 第310章
话说陈王已领兵入了岭南,贾琮这会子烦他、不想见他,便向霍晟辞行。霍晟巴不得他赶紧把秦三姑带走,免得那女人成日结交他的袍泽下属,大大方方送了贾琮两车椰子。贾琮瞪了他一眼:“台湾又不是没有!我爹不许我吃罢了。”霍晟又问秦三姑是否当真要嫁给他五叔,贾琮道,“我五叔已使了人回京替她做户籍,吕氏的。等户籍办妥他们就成亲。”
霍晟点点头,又发了会子怔,叹道:“她竟有这般造化。”
贾琮欢喜拍手道:“我也没想过有这般巧事!你实在不知道得了这个信儿我多高兴!这辈子最勤快的一回便是帮五叔追她!”
霍晟横了他一眼,哼道:“从前告诉过你的,我小时候数次好悬死在她手。”
贾琮奇道:“你不知道?那是上头的命令,刘登喜下的。”
霍晟一惊:“与他何干?我全然不知。”
贾琮跌足道:“我当你早知道了呢。三姑姐姐本来就是刘登喜派去你们家的探子,好像她全家都是还是怎么的,时间太久查不清了,反正天生就是朝廷密探来着。弄死你母亲前头那胎儿子、弄死你,皆是刘登喜之命。”
霍晟立时想起京中他那个幼弟之母柳氏也是朝廷密探,恍然大悟!半晌才说:“我明白了……我猜对了。”他早就猜父亲之死是朝廷干的,如今便愈发笃定。当日那柳庶妃得子,他父亲便被朝廷害死、并欲扣给自己一个杀父之罪,好让这女探子之子得了王位去,来日执掌琼州兵马。他们不费一兵一卒甚至不费一个铜板便将霍家收了去。念及于此不禁捏紧了拳头,咬牙道,“他倒是死的便宜。”贾琮遂轻飘飘将黑锅甩给了刘登喜。
贾琮又跑去问周小兰可要一起去。她道:“贾先生肯让末将同去,末将自然喜之不尽。”
贾琮道:“你既得了命令,我也没有理由不让你去不是?只是别为难我林姑父了,他说了又不算。”他迟疑片刻道,“你还是别见他的好。”
起.点在旁道:“她若想去见林大人,你拦不住。”
贾琮问道:“杨二伯能拦住么?”
起.点道:“不知。然他老人家好哄骗。”贾琮做了个鬼脸儿,周小兰低眉一笑。
辞行之时,贾琮当着满营将士的面向霍晟一躬到地,肃然道:“后世子孙的造化就看你二人了。”
霍晟含笑道:“你这般一本正经的本王瞧着别扭。你只放心,本王与陈王必不会心慈手软。”
贾琮道:“我说的另一个人不是陈王,是卫若蘅。陈王终究是个王爷,你二人才是战将。数百年后若有‘小卫霍’之名留下,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霍晟双眼一亮,笑了起来:“我二人这姓氏也巧的紧,莫不是天意么?”
贾琮扫了一眼天空,嘴角淡淡勾起,低声道:“本来就是天意。”霍晟离他近,听了个清清楚楚,不禁凛然。贾琮遂抱拳辞去。
既然带着一个陈王的人,自然不会走他们来时的水泥大路。贾琮他们遂在一处破败小港登岸,专挑些荒山野岭绕圈子走,时常数日见不得人烟。
这日到了承天府,入得城来,周小兰本以为必是一番贫瘠;却看见街面上繁华热闹,许多景物皆新奇有趣,还有洋人往来,难免惊愕。又见巡街的承天府武警个个背着西洋火.枪,瞧那模样就知道武艺精湛。她遂问起.点道:“台湾府想来火.枪不少?”
起.点道:“比京中火器营自然比不得,较之寻常王爷委实多些。只是人数太少,当不得征战。不然,琮三爷早命人打到西洋去了。”
周小兰道:“这些士卒显见是精兵,纵少何妨。”
贾琮摸了摸脖子,问起.点道:“说起来,如今陈王已到岭南,眼看就要出兵,我虽帮不上什么忙,难免担心,也会在南边多呆着,回京必少些。你要不要恢复本名?我那日听见有人喊你‘起姑娘’,怪别扭的。”
起.点笑道:“倒也有趣。罢了,横竖名字俗的也不止我一个。”说着瞧了一眼周小兰。贾琮嘿嘿直笑。起.点遂恢复本名陈瑞锦。
周小兰暂住在陈瑞锦家中,离周茶花家颇近,当日便过去相见了。二周说起老家来,虽不是一家子,终究是同宗老乡。周茶花又长得面善,二人颇为投缘。周茶花因笑说不如就连宗、认个姐妹。周小兰想着,与她们认了姐妹于陈王并无坏处,便应了。陈瑞锦在旁听见了,立时出门去买香烛等物,替她们正儿八经折腾一回。
后头几日周茶花陈瑞锦便暂撂下手里的事物领着周小兰四处闲逛,看了形形色.色的新鲜事。到了第十天头上,她乃正经求见林海。
陈瑞锦道:“林大人如今在潇.湘馆当顾问,明儿我陪你过去。”
第 4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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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9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96 章
周小兰问道:“顾问是个什么官职?”
陈瑞锦道:“就是不正经做事,旁人有不明白的去问他。我也没听说过,琮三爷掰的。”
次日她们遂去了林海办公室。林海那屋子犹如一个大书房,老头儿没事就看看书写写字。见她们来了搁下笔含笑道:“还当你们不来了呢。”
陈瑞锦道:“小师叔这趟来终究有差使的。”乃行了个礼退出去了。
周小兰上前向林海深施一礼。林海问道:“你是陈王使者?”
“正是。晚辈周小兰。”她道,“奉命求林大人相助。”
林海道:“若想让王子腾送你们粮草,我是不能的。我与王子腾不过认得罢了,竟算不得熟络。”
“非也。”周小兰道,“王爷知道向王大人求粮草是极难的,无意为难大人。我们王爷想向林大人借一个人。”林海以目相询,她道,“我们王爷此去为的是攻打东瀛、扫平倭寇。然而手中将寡兵微。”她顿了顿,林海却不言,只饮了口茶候着。她遂接着说,“兵将既少,军师极有用,足智多谋的军师可以寡破众。我们王爷欲向大人求借贾维斯。”
林海一愣:“什么?!”
周小兰道:“听闻旧年贾维斯先生以从王子腾处借来的一千人马破了五千步骑,堪称武曲星下界。若有此人相助,则破敌可待。恳请大人看着我主一心剿灭倭寇、为民除害的份上,应允。”
林海面上微微浮出一丝骄傲来。他心知那是自家女儿干的,不过是贾维斯名气大、外头误传罢了。不禁也有几分啼笑皆非,道:“实不相瞒,当日破敌的并非维斯,另有其人。”
周小兰一愣:“不是?”
林海捋着胡须含笑道:“维斯老实,哪有那么多鬼主意。旧年他与琮儿陪着我到苏州游玩,路遇水匪,将我和琮儿绑架了。”
周小兰微微蹙眉:“竟有此事!老大人无恙否?”
林海道:“那水匪倒不曾伤了我们,只软禁着,预备讹诈些银钱。维斯一壁四处寻我们的下落,一壁飞马传书到岭南搬救兵。救兵来时,多了个人,不是王子腾下头的,乃是她自己非要跟着的。”他含笑道,“后来便是此人施计将我二人从水匪手中安然救出,兵卒竟一个不伤。”
周小兰忙问:“敢问这位大贤是?”
林海道:“老夫不便告诉姑娘她的名姓,她乃是琮儿的启蒙先生。”周小兰倒吸了一口气。他又道,“去年在岭南出计以一千破五千的也是她。”
周小兰顿时明白指望不上了。又替陈王说了些好话,辞别走了。她前脚刚出门,林海便握着嘴闷笑了半日。一时出门张望周小兰陈瑞锦俱走的没影子了,又放声大笑了一通。
又逛了几日,周小兰欲辞行回琼州,陈瑞锦周茶花等人也不拦着,只送了她些小物件。因陈瑞锦说喜欢可可茶,贾琮将库房里头余下的都给她兜了去,只说再去西班牙买便好。陈瑞锦却将自家的可可茶悉数送了周小兰,道:“前几日我问大伙儿,送人东西送什么好。林姑娘说,自然是送人家得用、喜欢的。我说,不知道那人喜欢什么。三姑娘道,既这么着,送自己喜欢的也是心意。这西洋可可茶是我极喜欢的,调些牛乳蜂蜜最是好喝。”
周小兰轻叹一声,道:“我前几日不是喝过一回么,味道委实好,宫里都不曾有的。”
陈瑞锦道:“我瞧小师叔眉间忧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差事不利?”
周小兰摇了摇头:“那两件事原本都没多大指望。”又叹一声。
陈瑞锦道:“小师叔若忧心琮三爷可会挑拨陈王慧太妃对付你与师父,只管放心。五老爷与秦三掌柜眼看要成亲,琮三爷成日去给琏二奶奶捣乱,没心思惦记旁人。”
周小兰淡然一笑:“那我放心了。”
陈瑞锦瞧了她两眼,道:“只是,琮三爷说了,他什么也不用做,陈王臣武将。”又问台湾府民风、兵力如何。
周小兰道:“我一路走过去,岛上极为荒芜,道路崎岖、少有人烟,故此须得带足干粮和水。然而省府承天府却极为繁盛,有许多新奇有趣之物。”遂略说些承天府见闻,又道,“岛上的兵卒我只见过些巡逻的。依着陈瑞锦所言,便是‘极少极精’四个字,不知真假。”
陈王道:“台湾不过一荒岛尔,又既不产粮米也少有人居,并商贾不至,兵马不多说得过去。贾家富庶,不会亏待他们的。”乃看着她柔声道,“你辛苦了,快些歇着去。我已命人替你收拾好了屋子。”周小兰顿觉不大妥,面上只不显,规规矩矩行了个礼退出去。
果不其然,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便有个陈王身边伺候的孙妈妈过来了,笑容满面道:“恭喜姑娘、贺喜姑娘!”
周小兰淡然道:“差事不成,喜从何来。”
那孙妈妈便拉了她的手道:“王爷要收你入房,姑娘终身有靠了。”
周小兰一惊:“妈妈,我是个护卫!哪里高攀得上王爷!”
孙妈妈笑道:“王爷这回是来打仗的,寻常女子哪里能跟来?只是他身边总得有个人贴身服侍、照应起居不是?你本是女卫,不像那些娇滴滴的小丫头,又懂事、功夫又高,还能护着王爷周全。除了你,也委实没有旁人合适了。你暂且委屈些,先担个通房的名头。只管放心,王爷必然不会亏待你的,回去必提升你的份位。来日再得了一男半女的,何愁没有好日子过?”
周小兰从听了陈瑞锦的话便猜过这个缘故,忙说:“万万使不得。我每日兵营里市井中往来,见过男人无数。我若入了王爷后院,他与娘娘的颜面都没处搁了。可不得让人背地里取笑么?再说,这里是军营。我虽为女身,穿男装做男子之事方不损军心的。”
孙妈妈摆手道:“你只管安心,决计不会。你可知道,当年先头那位南安王爷也有一个侧妃叫做琴思的?她原先也是南安王爷的女卫,上阵杀敌、威风凛凛,王爷爱若珍宝。”乃努了努嘴,“这不?前些日子她来了一回琼州,霍王爷下头这些老人都还惦记她呢。”
周小兰顿时明白贾琮之意了。纵然陈王从前没有此念,既到了琼州、难免打探些霍晟营中之事。秦三姑刚刚离开,她的旧事难免有人提起。贾琮什么都不用做,陈王自然而然会有此念头。她不禁苦笑:琴思之事,旁人不知道,她心里却是洞明的。乃垂头行礼道:“谢王爷厚爱。只是属下不能答应。”
孙妈妈愣了:“什么?”
周小兰道:“属下身为女卫,自然忠心护着王爷平安。旁的恕难从命。”
孙妈妈奇道:“如此好事,别人想都想不来的,你竟不肯?可不是傻了么?让什么东西撞了?”
周小兰垂目道:“妈妈方才说的先南安王爷身边那位侧妃琴思,因身份低贱,怀了孩子让老太妃命人打掉。后她因恨成魔,设计打掉了王妃的一个男胎,终于被撵出府去。”她微微抬头望着孙妈妈轻笑道,“她起先只是个寻常的通房丫头,读书习武俱是先南安王爷教的。我若是她,想让王妃死得稀松平常,半分不难。”
孙妈妈倒吸一口冷气,半晌,强笑说:“周护卫是宫里出来的,那下贱丫头哪里比得。”
周小兰道:“身份若变,心思自然会变。属下也拿不准自己。”
孙妈妈思忖道:“倒也有理。只是王爷身边不能没个年轻的女人服侍。”
周小兰道:“买一个便是。”
第 49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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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9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97 章
孙妈妈道:“你不知道,兵营里头不可随意带着女人的,我能跟着来还说是厨房的仆妇呢。”因笑道,“在宫里头伺候了一辈子,出来还得充作厨下的婆子。”
“委屈妈妈了。”
孙妈妈又想了想:“姑娘且容我与王爷商议商议。”
周小兰起身行礼道:“有劳了。”
候了半日,孙妈妈回来笑道:“王爷说,姑娘多虑了。他与霍煊哪里比得?霍煊本是个糊涂的,那琴思也并不明白。哪有通房比王妃先有孕的理儿?再有,咱们家太妃、王妃俱是贤明之人,必不会亏待姑娘。王爷说了,后日借霍王爷的地方正经办几酒席,如何?”
周小兰垂头思忖片刻,挑眉道:“也好。”
“哎呦呦,那就恭喜姑娘了!”孙妈妈向她行了个万福,笑着走了。
周小兰这会子才知道,自己方才不曾全部猜对。陈王听说了“琴思”之事想到她头上固然有凑趣的缘故,而最要紧的却是军中肯让会武的女子留在营中。陈王没有妙龄女子暖床如何使得?委实除了自己没别人可用了。
正文 第311章
因贾敘与秦三姑、龚鲲与贾元春都要成亲,贾环施黎龚三亦将京中诸事托给柳湘莲甘雷朱桐,结伴南下,穆栩那老头知道了死活非得跟着。宝玉听说是元春出嫁也闹着要来,贾政因瞧不上龚鲲,又因路途遥远,不许他乱跑。贾环往他院中辞行时踩了一句:“二哥哥什么时候能衣食住行自己做主,才能算得上是个爷们了。”宝玉噎了半宿,四更天时提笔写了一篇《负山说》,以家族父母为山,抒欲挣无力之意。此文一出,眨眼轰动京师,数月内传遍全国。
贾环等人遂快马南奔,赶上在婚礼前到了承天府。大伙儿好久没聚得这么齐全了,个个欢喜。京中众人不曾亲眼得见这些新鲜物什,都看花了眼。贾琮笑道:“别一个个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旋即觉得好笑——大观园都没了,还逛什么呢?
因想起刘姥姥来,遂寻了平儿打听。原来那年委实有个刘姥姥来打秋风,王熙凤也助了她二十两银子。过了几年她也来谢过。只是那会子贾母心情不好,又没园子给她逛,只略坐了坐便去了。王熙凤正怀着贾小萌,颇爱吃些个新鲜菜蔬,她可巧送了来,便命平儿又给了她五十两银子。贾琮听了心下颇为舒坦。
贾敘忽然想起一事,拎着施黎贾环两个站到秦三姑跟前,特特告诉她:“这就是黑白双煞!”
贾环嘿嘿笑道:“琮儿说的绿林评话里头许多这样的外号,我信口诌了一个。”秦三姑啼笑皆非。
三日后正是大吉易嫁娶的日子,台湾知府贾琏之叔父娶妻,整个承天府如同过年似的。秦三姑已得了京中户籍,改名为吕三姑了。因她只身被贾敘拐来、身无长物,贾琮便请红.袖替她预备下了嫁妆。并无有亲眷,乃从林家出门子。
林海想起多年前自己自京城回苏州,因恐怕遭人刺杀,司徒磐命此女一路护送。便是因为那事惹得女儿弟子心气不平,开了天下大乱之端。这会子瞧着她身穿大红嫁衣以妹子之名在跟前下拜辞亲,不禁感喟,低声道:“万事皆有因果。”
外头媒婆相催,吕三姑顶着盖头捧了只大红苹果上花轿,恍然如做梦一般。旧事前尘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晃过,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偏遇上贾敘这么个无赖,倒是没白来世间走一趟。不觉间花轿落地,轿帘掀开,耳听喜婆大声说着吉利话,眼中悄然滴下泪来。
殊不知这会子另有人也感慨万千。穆栩老爷子憋了半日憋不住了,扯着贾琮叹道:“你五叔当真是不容易啊。”旋即欲言又止,再叹一声,眼角冒起泪花。
贾琮拉着老头儿道:“他两个都不容易,纵不说沧桑历尽也差不多了。人呐,真是不能勉强自己的感情,谁知道什么时候遇到对的人?哎,我又相信爱情了。”
贾环在旁愁道:“我媳妇儿也不小了。不行,趁京中有人顶着,我得去一趟庐州。”
贾琮哈哈直笑:“还没想到法子么?”
“没有。”贾环道,“要不像五叔这样把她拐走?”
“你自己想吧。”贾琮拍了拍他的肩,“二姐姐说了,但凡你有心思,人家姑娘便能瞧出来。”
一时酒席开了,众人擎杯碰盏的好不热闹。红.袖悄悄进来向贾琮道:“方才清点送来的礼,核对单子,有份没有名字的颇为古怪。”
“什么东西?”
红.袖道:“一个极寻常的礼盒子,里头是一株极好的大红珊瑚树,并堆了许多贝壳。还有一个椰子壳上画了并蒂莲,画功难得,却做的粗。”
“委实有几分古怪。”贾琮想了想,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那是有心人送给五婶子的,好生收着,回头我告诉她。”又说,“吃酒的时候点什么礼啊,红.袖姐姐,别管那些了。”
红.袖含笑道:“就快点完了。”撤身出去。
贾琮撇嘴道:“我最想不通就是这些奇怪的工作狂,要么是A型血要么是处女座。”抬头忽见龚鲲有几分晃神,皱了皱眉头。
眨眼新人也入了洞房,旁人也热闹完了,大伙儿纷纷散去。贾环兴致盎然起哄拉人听壁角,施黎瞄了他一眼道:“兄弟,你放心去吧,明儿早上我替你收尸。”贾环顿时消了念头。
贾琮刚刚回到自己院子,贾赦使了人来找他,遂转身跟着走了。却见他老子负手立在屋中赏玩几件才弄来的大青铜器,耳听他进来便说:“龚翼之犯愁与你姐姐无关。”
“啊?”
贾赦道:“我瞧你留神到了他面有异色,恐怕你冒冒失失跑去问人家话,特喊你来告诉一声。”
贾琮道:“我正盘算明儿去问他呢。趁着还没成亲,他若不想娶大姐姐便罢了。大姐姐又不愁嫁,星舰学院那些西洋人个个把她当女神,那都是能留名青史的主。”
贾赦哼道:“就知道你这棒槌性子,亏得喊你来了一趟。他今儿早上得了一封信,是他从前那个女人写的。”
贾琮皱眉道:“那事儿还没处置妥当么?”
“他让那女子与丈夫和离后,又送了份家业将她安置在广州,偶尔送些钱过去。”贾赦道,“前些日子那女子得了消息,说是龚鲲与王子腾熟络,又知道王子腾有个六岁的孙子,遂写信来托他设法打探哪个时日子腾那孙子会出门,她有用处。”
贾琮算了算,那女子的女儿仿佛是七岁了?张口结舌道:“不会吧!龚鲲看上的女人怎么可能那么蠢!”
贾赦瞧了他一眼:“你想什么呢?人家家里头开了卖顽器的铺子,想借两广总督孙子的名头使。”
“好吧。”贾琮撇了撇嘴,“要求虽有几分离谱,也到不了让翼之犯愁的份上吧。”
贾赦道:“大约他与你猜的一样。”
“哈?”
贾赦道:“龚翼之是个利落的。当年既已有了决断,遂除去送钱不再过问她的事。起初派的人偶尔会提起一两句,他便换个了木头疙瘩去送钱。那女子开顽器铺子乃是最近三四个月的事,故此他全然不知。”
贾琮扭头瞧了他老子半日,道:“我怎么觉得这是个套呢?”
“本来就是个套。”贾赦道,“她忽然开顽器铺子、铺子选的地方不好、生意不好、写信烦龚鲲打探王子腾的孙子还写得不清不楚,悉数是有人引着的。一个乡下女人,到了广州之后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好哄的紧。”
贾琮龇牙咧嘴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才问:“爹,你干的?”
贾赦慢悠悠坐上藤椅翘起腿来:“我想不出如此弯弯绕绕的主意,只写了封信给子腾。主意是他那个小闺女想出来的,就是你二嫂子的妹子。”
“哎呦我的亲爹啊!”贾琮双手合十,“您老竟能想到这头上去!儿子我还是低看了您呐~~”
贾赦得意洋洋伸手要茶,贾琮忙狗腿的送了茶到他手里。贾赦喝了两口,道:“翼之这会子当是极失望的。王家已替那女子物色好了般配的男人,家中亦有些钱财,你姐姐成亲之前那男人会去提亲。”
“爹爹圣明!王叔父圣明!王家小姐姐圣明!”拍马屁不要钱,贾琮流水似的又拍了他老子半日的马屁才走。
第 49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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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9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98 章
因着贾琮撺掇了许久,贾敘吕三姑预备过几日出门去度个蜜月。贾琮遂寻了个空子告诉他们那珊瑚树椰子壳之事。
早些日子琼州有信传来,陈王女卫周小兰失踪了!事先全无征兆,陈王还向霍晟借了厨子地方,次日便要收她入房。偏她那日中午用罢了午饭回屋歇午觉,后再不曾露面。陈王以为她有什么事儿要办,因此人素来周全稳妥,想着明日正经事之前必能回来。偏到了次日依然不见踪影。又等了两天,陈王使人去查她的屋子,见衣裳银两留在驿馆,随身的兵刃、暗器囊等物悉数不见了。她本来功夫高强,又没留下痕迹,实在没处找人去。
吕三姑叹道:“她这是知道了我从前之事。”
“嗯,我也这么想。”贾琮道,“前车之鉴,不想走你当年那条路。”
贾敘赞道:“倒是个有脑子的。”因想了想,“琮儿,你能猜到她去哪里么?”
“那谁知道,天高地远的。大约会四处走走、比如来台湾府给你们送个礼什么的?”
“可惜了。”贾敘道,“这般人才我们神盾局用着极好,还指望你替我撬来呢。”
“我还想用呢!”贾琮哼道,“您老自己撬去。”
此事作罢。次日他二人背着小包袱带着银子出门度蜜月去了。
旋即便是元春出嫁。这回比上回热闹得多,两广总督王子腾家并先太子太保詹峰家俱来了不少人。
贾环忽然想起来,龚鲲的真实身份貌似一直没告诉贾敘,遂问贾琮可说了没。贾琮道:“他们若问起来就说,没问就别说了。终究义忠亲王旧部、刘登喜旧部、司徒磐旧部有许多纠缠不清的恩怨,万一谁有个搭档袍泽死在对家手上呢?五叔一直没告诉五婶子他自己与陈瑞锦都是刘登喜下头的人,便是因为这个。俱往矣,过去的都不重要。”
贾环听罢觉得有理,忽又问:“你撺掇他二人学西洋人走什么蜜月旅行,该不会就是为了避开詹家?”
贾琮懒洋洋道:“那是一个美丽的巧合。我不过是觉得他们俩早年都过得苦,好容易成了亲该浪漫一下罢了。犯不着使这么大力气算计自家人。”乃笑道,“其实咱们五叔天性挺浪漫的。”
贾环托着腮帮子道:“他是怎么把三姑姐姐拐到手的?那么快。”
贾琮道:“从前我听一个女孩子说过:她男人若每月赚三千两银子,给她一千安置家里,她有本事悉数花光;若每月赚五百两,全都给她,她便舍得不花,必精打细算。”
贾环道:“她男人究竟赚多少?”
贾琮轻轻一叹。说这话的本是他前世的一个同学。那会子同学聚会,借着酒兴,男同学纷纷抱怨老婆爱花钱。这位女同学的话一出来,旁的女同学纷纷赞成。只是男同学个个不以为然。无他,说话的女生不过平平,容貌家世俱不出挑。性子虽好,性子终究不是要紧的一项。“我也不知道她后来嫁了个什么男人,只是从这里头可以瞧出女人的心思。她们都想找个对她们掏心窝子的。你瞧三姑姐姐多聪明一个人,又有阅历,怎么五叔轻轻松松就拐走了?人家在京中有偌大的事业、远大的前途、朋友下属上司……倘或细论下来,五叔少不得也会留下破绽。不是三姑姐姐瞧不出来,是她信了五叔、不去挑他的理罢了。女人一旦信了你就很好骗的,只是骗到手之前得跟人家掏心窝子。”
贾环捶了他一下:“说得跟你混过许多女人似的。”
贾琮假笑道:“我没混过,我爹混过。”
贾环又托腮犯愁:“掏心窝子这话说的容易,究竟怎么做的?五叔是怎么做的?”
贾琮道:“追着三姑姐姐跑呗。求亲求亲,首先得求,人家才能跟你成亲不是?”
贾环道:“这个容易。只是三姑姐姐爱慕者遍京城,别人怎么没得了她去。我要求的是个公主好么?想求她的多了去了。”
贾琮道:“一半是我的功劳,帮他在京城那宅子里头铺了一库房的银箱子,告诉三姑姐姐所有的钱都归她管。秦三掌柜哪里会缺钱?不过是个意思罢了,比赌咒发誓管用。另一半就是金陵祭祖,告诉祖父他要娶这个女人做媳妇。”他拍了拍贾环的肩,“五叔真的很厉害。这两招下来,天下女子就没有他娶不到手的。”
贾环嘟囔道:“那是对三姑姐姐。我总不能跟建安说我的银子都归你管吧。她是公主,不得把我打出去啊。”
贾琮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怎么觉得这话管用呢?不信你去问三姐姐。”
贾环竟然当真拿起脚来就走,一径跑去探春屋里,将他的苦恼并方才他二人的话悉数倒给探春听。探春闻听笑了半日,道:“虽有几分傻,只怕她委实会把你打出去,保不齐当真管用。”
贾环瞧了他姐姐半日,丧气道:“这个法子太傻,再想吧。”
探春思忖片刻道:“环儿,莫要嫌弃这法子傻,越是傻的法子越管用。”
贾环瘪了瘪嘴:“实在太傻了。”
探春叹道:“琮儿说的对,要紧是你可肯掏心窝子。这法子虽傻,你贾环身为三贾之一,世人都知道你不傻。你肯用这法子,便是舍去了面子。”
贾环道:“我们哥几个都不怎么爱面子的好么?”
探春微笑道:“这个唯有自家人知道罢了,建安公主上哪儿知道去?纵然她知道,这法子依然管用,不信你只管试试。”
贾环眨了眨眼,半晌,忽然拍掌道:“我听姐姐的!”探春抚了抚他的头,眼角不觉笑出泪来。
数日后,龚鲲派在广州办事、命得空稍加留神他那初恋情人的伙计传了信过来。有个如此这般的男子向她提亲,她已应下了。龚鲲见那人老实可靠、家境殷实,便命那伙计不必再管那女子之事了。
再过三日,贾元春出闺成大礼。从后宫到王府到尼庵到学堂,兜兜转转许多年,终有了个正果。贾环背她上大红花轿前,贾琮凑在一旁笑眯眯道:“大姐姐,小弟终未曾食言。”元春登时在盖头里滚下热泪来。
只是星舰学院那一大群的西洋科学家许多都失了恋。
正文 第312章
东平郡王之叔父穆栩因看着贾敘打小长大,特特南下只为亲眼见他娶妻。老头儿立时让星舰学院里头的各色物件迷住了,成日转悠着不出来。这日穆栩又在研究所泡了大半天,趁着潇.湘馆还没下班跑来堵林黛玉,直问道:“林丫头,你们最缺什么?”
林黛玉脱口而出道:“缺矿,煤矿、铁矿、铝矿,凡金类的矿都缺。并缺人,缺擅做火器的工匠。最缺的其实是西洋科学家,琮儿想提取钨,只是眼下还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穆栩问道:“什么乌?”
“一种银灰色的金属,可加在铁水里头用来配制极硬的钢。若有了这个,不论做火器还是做船都了不得,能比西洋人的强。另有,钨丝通电做电灯可使夜晚明如白昼。钨矿分黑白两种,黑的可用碱熔法,白的如何提取他记不得了,但他记得江西有许多钨矿。可用三氧化钨来提取纯钨,而纯三氧化钨极毒。要命的是他不记得三氧化钨是什么矿了,名头都没有上哪儿找去?”
穆栩奇道:“不记得是什么东西他还记得如何用么?”
黛玉苦笑道:“是他小时候一位绿林先生教他的,偏那先生萍踪浪迹不知人在何处。”
穆栩也早闻贾琮年幼时得过多位高人指点,笑道:“他那会子年纪小,记得这么多已是难为他了。”
“琮儿近年又在弄石油,就是石漆。须得从里头提取出清油来。”林黛玉抱怨道,“说得比什么要紧,横竖他要的东西都要紧,说是单有钨钢没有石油也做不成坦克。另一样必须弄出来的就是橡胶。我们已移植了橡胶木,只是还没找到法子提炼出他说的橡胶。那玩意要如何提炼加工他小祖宗一点都不记得了。”
穆栩不过逛了几日研究所,哪里知道这些?忙道:“这个我帮不上忙。帮你们弄些矿啊石漆啊工匠之类的,倒容易些。”
黛玉忙作揖道:“多谢老将军!”
穆栩问道:“坦克是什么?”
林黛玉摇头道:“不知道。琮儿说的许多东西没做出来之前没人知道是什么。”
穆栩点点头:“既这么着,我瞧瞧能弄来什么,都替你们弄来。”
第 49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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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9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499 章
黛玉又行了个礼。乃命人去将贾琮喊过来,三人坐下来详谈至深夜。原来东平王府的势力不在东边,在西北。兵马虽不多,却极精良,皆是善战之兵。
贾琮欢喜得合不拢嘴,向穆栩道:“老爷子,如今矿产是我们最大的一个短板。有一种叫做运输兵的您可知道?”
穆栩哪里知道,瞪他道:“少扯些我老人家听不懂的。”
贾琮道:“就是单管运东西的兵卒。不是运送粮草辎重的,是运各种大宗东西的。比如矿石、火器、马匹。”
穆栩道:“你想让我的人专门运东西?”
贾琮道:“眼下您老有仗打么?若没有,拉出去走走只当是练兵了。老爷子,这些东西实在太要紧。西北那边矿产丰富,我们这边但凡有了技术突破需要量产,就得有原料。”
他乃命人去库房取几个罐头来。黛玉忙说:“我这里有。”立时从屉子里取了两个罐头出来递给穆栩,“打起仗来,此物太有用了。”贾琮遂亲以匕首替他打开。
穆栩一瞧,里头是满满的一罐子糖水菠萝。随手尝了一块,味道极好,问道:“这是点心么?”
黛玉含笑道:“这个是半年前封进去的。”
穆栩愣了愣,立时明白此物有何用了,不禁“腾”的站了起来,浑身冒冷汗。半晌,指着罐头犹自不信:“半年前?”
贾琮道:“还能多放些时日。因我们以蒸汽灭了菌又隔绝了空气……额,几句话说不清楚。”
穆栩是个将军,自然知道能贮藏许久之食物在打仗时有多要紧,不由得摸了把汗。又瞧了那罐头半日,再取一块菠萝细尝了尝,望着贾琮道:“你们是如何弄的?”
贾琮道:“真说不清楚……您老也瞧见研究所那些东西了,术业有专攻。”
穆栩重新打量了他半日,缓缓点头道:“你小子果然不俗。”
贾琮笑道:“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直至此时,东平王府才正经与荣国府开始合作了。穆栩遂与林黛玉、贾探春、工业部沈鹤、军工部吴小溪日夜议事。老头儿起先见他们四个里头三个是小丫头还有几分轻视,半天下来脑袋都蒙了,拉着贾琮道:“你哪里弄来这么多刁钻古怪的小姑娘!”贾琮赶忙“嘘”了一声:“两个是我姐姐,我惹不起。”
另一头,杨二伯眼见比杨嵩大的贾敘比杨嵩小的龚鲲都成了亲,愈发急的了不得。当日他们到了承天府,他亲逼着杨嵩三炷香九个头拜贾赦为师学哄女人,偏贾赦只教了他十几日便不肯教了,说是朽木不可雕也。杨二伯急了,扯着贾赦说了好几车的好话,贾赦勉力答应再让他学些日子。
贾赦对这个学生也算上了心,领着他逛窑子,指着一个个粉头告诉他,这女子大略是个什么性子、说哪些话她喜欢。杨嵩在旁老老实实听着,让他照说一遍他也能照说,让他照做也照做,只是**之语句句让他说得**的、握了粉头的手疼得人家直喊“哎呦”,好悬把贾赦气得吐血。后来贾赦换了法子,亲领着他去调戏良家妇女。二人只做寻常纨绔打扮,乘公交马车到承天府第一百货商场去,贾赦扮作叔父,杨嵩扮作侄子,慢慢悠悠的踱步假意瞧东西。遇见模样好的女子不论买东西的卖东西的,贾赦俱替杨嵩拟好词儿命他去搭话。连逛了数日,明明是疯言浪语,杨嵩偏没惹恼一个女子、也没勾搭到另一个,用不着的东西倒是买了不少。
这一日杨二伯又厚着老脸来寻他,贾赦叹道:“老哥哥!我实在能教他的都教了,这小子跟块石头似的!”
杨二伯谄笑道:“大兄弟,你再帮帮我!你瞧,他如今已经肯跟女人搭讪了,还不是大兄弟教的好?”
贾赦捶拳道:“那是我喊他去的!他自己见了女人想搭讪才叫搭讪啊。”不禁按了按太阳穴。
两个老头愁眉对坐了许久,实在拿杨嵩没法子,贾赦命人将贾琮喊来,问他可有主意没有。
贾琮哪里想得到世上有这样的木头疙瘩?在旁傻坐了半日,撇嘴道:“要么,杨二伯替他挑一个。”
杨二伯忙喊道:“我替他预备下那么多,他一个也不要么!”
贾琮道:“寻个温柔体贴、顾男人的小寡妇。”
杨二伯登时不乐意了:“岂能要个寡妇!”
贾琮道:“若寻个黄花闺女,没成过亲,也不知道该如何对丈夫,心里头也难免盼着丈夫哄她。杨二伯,您别瞧不上小寡妇,总比没侄儿媳妇好。”杨二伯仍旧不肯,只缠着贾赦再教。
一时这老头走了,贾赦立时跟儿子抱怨道:“你老子十三岁开荤,见过男人女人无数,从未有遇上那样的!那日在承天一百让他去跟一个老板娘搭讪,我词儿都替他拟好了!”贾赦便演示起来,满面春风道,“末将在这商场里头逛了数日,头一回如此好的绣帕子,竟和卖主一样好!”旋即绷起了脸,挺直了背脊沉声道,“末将在这商场里头逛了数日,头一回如此好的绣帕子,竟和卖主一样好。”贾琮哈哈直笑。贾赦摇头道,“人家似笑非笑瞧了他半日,他还直着脖子不动弹。”
贾琮摇头道:“杨大哥没有那么迂,这个太离谱了。爹,他心里头不喜欢学这个,偏他伯父逼着他学,故而潜意识里头有几分逆反,不由自主的便装成这样了。我再去问问他去。”
“快去快去!”贾赦嫌弃的挥了挥手,“我瞧见他就头疼。”
贾琮遂扭身出来,一溜烟儿跑去找杨嵩。杨嵩这会子正在武警营帮着练兵,站在一个方队前头打拳,颇有些八十万禁军教头的架势。贾琮不好意思打扰,在旁等了半日,待他们解散了方吹了声口哨。杨嵩走过来正欲抱拳,就见他笑得满面谄媚,登时明白没什么好事。
贾琮贼兮兮的问道:“杨大哥,你喜欢男人么?”
杨嵩愣了愣:“什么男人?”
贾琮一听这敏感度就知道他不是同性恋,摆手道:“罢了罢了,你不喜欢男人。我爹和杨二伯都说你死活学不会哄女人,我还当你是断袖呢。”
杨嵩登时面色一黑:“胡说!”
贾琮道:“知道知道!刚才试探过你了么。既不是断袖,那还是正常男人嘛。你走在大街上看见漂亮的女子就没有觉得顺眼的么?你看着圆脸舒服还是方脸舒服还是尖脸舒服?”
杨嵩老实道:“都一样。”
贾琮“哎呦”了两声:“漫说我爹头疼,我都要头疼了。”乃伸了个懒腰,又瞧了他几眼,“当真都一样?性子呢?”
杨嵩道:“寻常就好。”
“那也是没要求了?”
杨嵩道:“我是个无趣之人。”
贾琮道:“你长得还行;不说极好,总也不差。嗯,个子高。功夫不错,人品实在,家境殷实,还有林姑父这么个老东家。杨大哥,愿意嫁给你的女人想来不少。你要是不挑,杨二伯就少不得要替你挑了。”
杨嵩皱眉道:“我委实没兴致成亲。”
贾琮假笑道:“由不得你。”遂撤身走了。
回到府里,他坐着想了半日,命人去各处传信,明日上午开会。贾琮招人开会多半有要紧事,登时惹得一大群人连夜加班做事,将明日上午要紧的活计先做了。贾琮自然也没闲着,领着人取布幕架子来连夜做布幕PPT。
次日大伙儿聚在潇.湘馆会议室开会,贾琮命人将布幕架子抬了上来,道:“昨日杨二伯和我爹发愁杨大哥的媳妇,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报纸。”抬手翻开布幕,“与朝廷邸报不是一回事。”他遂将后世报纸的大致形制、功用说了一回,足足翻了四十多页布幕。末了他道,“除了商家,寻常百姓也可以登各种广告。例如寻人启事啊,谁家的人走丢了;结婚启事,谁家与谁家结亲了;新生启事,谁家得了个大胖小子;讣告,谁家的长者过世了;还有征婚启事。”
此事不小,且功用极多。在座的俱是聪明人,眨眼想出了无数种好处与坏处。贾琮从来都是甩手掌柜,只管将点子提出来,便坐在一旁听旁人争得面红耳赤。
只是一时也找不出谁来管此事好,黛玉笑道:“我爹不是闲着么?”
大伙听了连声赞成:“林大人最合适不过了!”遂命人去请林大人来。
林海知道孩子们在开会,也知道他们说的事儿都要紧,颇烦闷自己无所事事。听闻请他去,兴头立时上来了,咳嗽了两声,理了理衣襟胡须,负手踱步缓缓走了过去。
第 49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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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0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00 章
他本是位大儒,一众年轻人多是林黛玉再传弟子,个个肃然而立。林海恍然有几分朝会之感。贾琮遂又从头演说了一回布幕PPT,林海亦觉得有趣,捋着胡须道:“倒是可以一试,也算是开民智了。”大伙儿见他答应了,遂放开话商议起来。此事本来当与元春商议的,因龚鲲元春也被贾赦王子腾等人轰着度蜜月去了,来开会的是星舰学院的副校长、英国传教士李仁德。
后头的日子便鸡飞狗跳的。林海一个老儒生与李仁德一个西洋传教士凑在一处,跟着他们办事的只管从早笑到晚,偏他们还能将事儿一件件做下去。林海回家向女儿叹道:“我算明白琮儿时常说他都佩服他自己是何意了。我如今也极佩服我自己。”林黛玉掩口而笑。
一个多月之后,街头便有了承天府第一份报纸《承天半月报》。报上有承天新闻、古文考究、逸闻趣事、星舰新物、承天一百哪些铺子打折哪些铺子上新货等等,琳琳种种。
报纸第四版登着一则征婚启事:杨公子,男,三十九岁,身高案,抬起头来:“哪里是拉拢,收服才对。东平王府好有眼力价儿。从前早早的投了刘登喜——五老爷丢的时候义忠亲王还在呢。”
黛玉笑道:“漫说他,我瞧着也满纸的帝主之气。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他竟从何处想来!”
晚上林海看了此诗,长叹一声,仰天望月,负手不言。黛玉在旁劝道:“琮儿总不会让忠臣去犯险。”林海又叹一声。
这些日子杨二伯也忙的紧。自打杨嵩的征婚广告登出去,情书如雪片一般飞来。杨二伯不识字,林海便请了个先生帮他读信。听见好的他便存在一旁,晚上杨嵩回来再命那先生念一遍给他听。杨嵩耳朵都起茧子了,只是他听那些女子全然一样!杨二伯后来连白天都不放过他,得了信就去武警营念,那帮小警察一个个闷着肚子笑。杨嵩纵然不敢烦他伯父,颜面上实在撑不住,悄悄寻贾琮想讨个差事出去暂避一时。贾琮哪敢这个时候让他出去?只说如今要忙事务都在岛上。杨嵩只不信,隔三岔五到潇.湘馆转悠打听。
可巧有一回龚鲲与林黛玉商议派人到江西去一趟见见万彰,让杨嵩听见了,忙说:“我本是江西人氏,我去岂不比旁人更妥当些?”
黛玉憾然告诉他:“只怕杨大哥不大合适。”
原来贾琮着急找钨矿。他记得江西大余县号称世界钨都,前世也在地质博物馆看过钨矿石,只是这会子实在记不起来什么模样。他因想起了万彰。旧年此人说了要跟着自己混的,不如就让他去大余搜罗各色矿石过来瞧瞧,给研究所的人分析分析。再说,保不齐见了矿石之后自己能想起来呢?这等事务须得寻个嘴巧的过去,杨嵩哪里做得来。
杨嵩想了想道:“万彰在井冈山上住着,那里山势险峻、道路曲折,还有大将李国培把守,寻常人只怕上不得那山。嘴又巧又有些功夫的唯有龚先生了。只是龚先生本来就忙,新婚燕尔这就出远差也不大好。不如我护着善言的同仁过去,岂不四角俱全?”
龚鲲含笑道:“自然不上山去,只设法喊他下来。”
杨嵩道:“这么长的路,仍旧不安全。龚先生,我本就是个护卫,我最合适不过。”
那两位依然不敢答应他,只是也知道杨嵩让他二伯逼急了,颇有些爱莫能助。
贾琮听说了,猛然想出一计来。遂悄悄溜去寻杨二伯,道:“我有法子让杨大哥娶亲了!”
杨二伯头发都快愁白了,闻言眼珠子都亮了,忙拽了他问:“什么法子?”
贾琮贼兮兮的道:“杨二哥不会追女人,不是有女人喜欢他么?”
杨二伯登时放了他的胳膊:“他自己不喜欢有何用。”
贾琮道:“男人喜欢女人多半是喜欢容貌,他可巧不在意容貌;然也有些是喜欢性子的。只是平白无故的你给他念‘性情娴淑温柔体贴’他也没感觉不是?除非二人相处些日子才能慢慢觉察出来。杨二伯,如今可巧有趟差事要去江西,他恰是江西人,这几日正跟林姐姐龚翼之闹着要去呢。”
杨二伯道:“依你之意,派个姑娘同他一道去?”
贾琮连连摇头:“太明晃晃了。他若猜到有撮合之意,反倒束手束脚的,这事儿又成不了。”遂附耳如此这般嘀咕了半日。“此计虽白烂,既能白烂、便是有效。”
杨二伯大喜,狠狠拍了贾琮肩膀一巴掌:“好小子!顶数你有鬼主意!”拍得贾琮一趔趄。他又想了想道,“若让我挑,我实在挑不出来。”
贾琮笑道:“我悄悄告诉您老一句话,可别说是我说的。”
杨二伯举起右手来:“我必不说出去!”
贾琮道:“术业有专攻。这种事,咱们男人是办不了的。你给潇.湘馆办公室主任陈红.袖大人送两盒点心,托她帮着挑。她心肠好、心思细、行事周全,必能择出合适的来。杨二伯,杨大哥这样的,合适的未必是好的。她挑出来的若不好,您老可别抱怨。”
杨二伯想了想,叹道:“罢了,只要他肯娶媳妇,随便什么样的都好。”遂当真去承天一百买了三十几样点心,两手提得满满的上红.袖家送礼去了。
不多时黛玉那头做了决断,将找万彰的事儿便丢给贾环。横竖他不论回京还是去庐州泡妞,过一趟江西都顺路。杨嵩遂打着“井冈山乃是精兵营、环三爷一个人去不安全”的名头死活非要护送他。杨二伯只做不知道公中的事、被侄子随便几句话便糊弄住了,说是替他留着信、回来再看。殊不知他们前脚刚走,杨二伯等人后脚便跟上了。
一路无话。这日贾环杨嵩到了吉安,特寻了家最大的客栈住下。因他们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掌柜的亲跟上楼去端茶倒水。贾环趁机放了些大话,还说:“那井冈山上姓万的山大王,旧年欠了我兄弟的钱呢!”
掌柜的眼睛微微沉了沉,一旁的伙计道:“万大王又不是穷人家,哪里会欠你兄弟钱?显见是吹牛的不是?”
贾环道:“哄你作甚?不信你自己问他去。不单单他自己欠了我兄弟饭钱,他的马还欠着草料钱呢。”那伙计口里不信,贾环却说得极真切。
一时那二人退出去,杨嵩道:“环三爷,这般就能引得万彰下山么?”
贾环笑道:“当山大王也得时常留神山下动静不是?山脚下最大的客栈九成就是他们开的,纵不是也必与他们有瓜葛。万彰那老狐狸必能听得懂。”
果然,当天晚上万彰便找上门来了。因贾环出门揣着好几张路引子,这回用的是赵三,万彰遂喊他“赵三爷”。贾环瞧着他的容貌与陈瑞锦所言对了对,当是本人。遂说:“琮三爷想托万大王一件事。”
第 50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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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0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01 章
“何事?”
贾环乃道:“琮三爷依着古书炼丹,须用一种材料,偏他尚未弄明白叫什么,只知道江西大余县有。故此想托大王设法将大余山里头黑白两色的矿石都弄几块来。虽有几分琐碎,却极为要紧。”
万彰思忖道:“事儿倒不大,委实琐碎了些。”
贾环正色道:“十分要紧。”
万彰笑道:“赵三爷勿忧,此事容易。”
贾环大喜,向他拱手道:“贫道多谢了!”
万彰进门时便留神到他虽穿着身寻常买卖人的衣裳、足下却踏着双青帮白条的十方鞋,这会子听他一个欢喜自称“贫道”,心下好笑,愈发认定此人是个道士。横竖贾琮打小便有仙道传言,与道士往来倒也不奇怪。面上只做不查,与贾环扯些搜罗了矿石如何送去的事。贾环再三叮嘱他那材料何等要紧,直叮嘱到他们将要说的都说完了、万彰告辞出去,仍在门口又叮嘱了一遍。
杨嵩在旁瞧着笑道:“三爷好手段,他必以为那个是炼丹用的了。”
贾环道:“他眼下还是燕王的人,谨慎些总没有坏处。”
此事既了,贾环遂问杨嵩可要回台湾府去,杨嵩道:“来都来了,我回家瞧瞧。”
贾环道:“你无非想多躲杨二伯些日子罢了,这等事哪里是躲得掉的。”杨嵩不置可否。
次日二人又一道动身走了。走了两日,正在前不挨村后不落店之处,忽闻远远的有女子喊救命。杨嵩本是个厚道人,便欲去查看。
贾环道:“这荒山野岭的哪有女子!该不会是妖精吧。”
杨嵩笑道:“哪里有妖精!纵有妖精,你我也不是唐僧,还怕她么?”
遂循着声音来源处寻去。却见转过山脚那头有间草棚子,喊救命声正是从棚子里传出来的。他推开门一瞧,里头捆着个女子,蓬头垢面,声音沙哑。那女子见了他如见了救星一般哭道:“求好汉救我性命!”杨嵩忙解开她身上的绳索,让她缓了缓、活络活络筋骨,领着到贾环跟前来了。贾环见那女子灰头土脸面黄肌瘦,细看看容貌虽不出挑、亦有几分动人之处,年岁却能分辨出来只有二十三四。乃问她怎么回事。
原来此女姓曾,从前是福建一处大户人家的丫鬟,本是服侍奶奶的。因年岁大了,府里要将她配人。有个得势的老婆子,独养儿子是痨病,给管事媳妇子送礼谋了她做儿媳妇。这曾氏嫁到他们家三年无子,老婆子急了,日夜打骂她。那痨病儿子从没近过她的身,哪里能得儿子?只是那老婆子死不肯认她自己儿子没本事,愈发打骂得厉害了。后有一日,老婆子从外头弄了些春.药来下在茶水里喂给他儿子吃。他儿子那身子压根儿禁不起,遂一命呜呼了。老婆子哭天哭地的又打又骂,只赖儿子是她克死的。
这般日子实在难捱,曾氏遂想着偷个空寻死。人已悄悄走到了后院门口,井就在不远处,忽听见有两个守夜的在吃酒嗑牙。什么府里的谁谁逃到台湾去做工,仗着一身力气赚了许多银钱,如今已托人来赎买全家了。她猛然想起来,仿佛前两年听说过,台湾府那边开荒是可以得地的,还可以租农具,不用路引子就能去。并与台湾相邻的海边上早有许多船专门做渡人的生意,没有船钱的可以先签欠条子,过些年赚了钱再还。那台湾知府本是京中的贵人,如今愈发有王爷护着,走丢了奴才的人家也不敢寻他们的不是。
她遂想着,早年自己在庄子里的时候是种过地的。横竖留在婆家也是个死;不如逃一逃,纵被抓回来依旧是死罢了。万一逃过去了呢?乃趁着她婆婆睡着了在厨房偷了几个馒头,连日常换洗的衣裳都没敢拿,只身逃了出去。因无有钱粮,一路乞讨。谁知走错了路,没去成台湾,却到了江西。
这曾氏本是乞讨了一路,也不怕再多走些日子,便想着再走回去。今儿早上她寻一位赶车大叔的问路,那车里的人听说了,掀开帘子瞧了她几眼,含笑命人送了她一身像样的衣裳并二十两银子。她本以为遇到了活菩萨,不想那银子竟惹了贼人的眼。两个小贼悄然跟着她,到了四下无人之处劫去了贵人送的银子,因嫌弃那衣裳被她穿脏了没扒下来,只捆了她丢在此处自生自灭。
杨嵩与贾环听罢互视了几眼,杨嵩问道:“三爷看可信么?”
贾环道:“你见过的人比我多了去了,还问我?横竖我瞧着可信。”
因方才她说起在婆家时面如死灰不似作伪,杨嵩倒是信了她七纲家中的丫鬟,原先服侍太太的。后因黄四爷娶了媳妇,四奶奶将原先的屋里人都渐渐寻出不是来打发了,太太不痛快,便派了自己身边的两个大丫鬟过去服侍。虽未明言,人人都知道她想让四爷收房。只是曾氏那会子性子老实,另外那一位模样强过她许多,并黄四爷身边那些个个伶牙俐爪,收房之事一直没轮上她。后来太太一病死了,曾氏既没了撑腰的、又不得爷们喜欢,墙倒众人推,便落到那老婆子手里。痨病丈夫之死、她欲投井时听守夜婆子嗑牙遂起逃跑之心皆是真的。
她一路讨饭欲逃往台湾府,半道上寻人打听方向时偶遇上吴小溪去福建办事。小溪在马车里觑了几眼,猜到是逃奴,便命人给了她一身衣裳两吊钱,让她雇车去码头寻渡船。她遂平平安安渡过海去,一壁做些针线活计谋衣食、一壁寻了块荒地,这些日子正在开荒。早年跟着黄太太时,那黄太太爱个风雅,教过身边的丫头认字,她也学了。看了《承天半月报》上的征婚启事,她便给报社去了信。
红.袖见此女性子沉稳、不贪不燥,见过富贵也经历过艰难,便荐了她。杨二伯特相看了一回,不大满意她出身不好、并模样儿也算不得出挑。红.袖道:“身世好模样好的女子少不得会盼着丈夫温存体贴。嫁给杨大哥这般不解风情的,起初还好些,日子长了只怕心思不定。”杨二伯立时想起杨衡的生母来,便答应了。后遂说给曾氏许多杨嵩的性情、喜好、习惯,曾氏又特特饿瘦了些,才有了方才之事。
贾环听了皱眉道:“今日这个套子是琮儿的主意不是?”
“可不是他?”杨二伯道,“旁人没这么多鬼点子。”
贾环道:“倘若这曾氏并非极周全之人,日后说漏了嘴,杨大哥岂不要不痛快?”
杨二伯把脸一沉:“他敢!是我老人家的主意。”
贾环道:“我是说,就算此事顺利、成了,待来日他知道了这是个坑,心里会不会对曾氏有疙瘩。”
杨二伯磕了磕旱烟袋:“会也无妨。那日我听陈主任与琮儿商议,琮儿说,并非人人都想要什么情啊爱的。我这老头子想要个侄儿媳妇,大狗子想随便娶个看着不嫌弃的老婆好耳根清净,这个曾氏想过个安稳日子。旁的皆不要紧。再说,等他们成了亲养了娃儿,谁还计较这些?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
贾环一想也对,那两位皆不求恩爱,彼此有益就好。遂对着杨二伯说了半日恭喜的话,杨二伯喜气洋洋的领着人转头回台湾府去了。贾环北上赶往庐州。
这一日进了庐州城,见往来商旅很多,颇为欣慰。便寻了家顺眼的客栈包个小院子住了,独自一人袖手去包公祠逛了逛。到了中午,见包公祠旁有个雅致的小酒楼,乃上到二楼僻静之处挑了张靠窗的小桌子一人坐着,点了几样小菜并一壶酒。过了会子,店小二过来上酒菜,贾环自称家中是商贾,派他出来四处查看,向店小二打听庐州这两年如何。那店小二说,庐州旧年便免除盐课、开卖盐引,引来了许多盐商,眨眼便富庶了许多。贾环不禁点头,欣慰道:“这个小庐王倒是不错。”店小二听他这口气难免多留神了些,偷偷打量了他会子。
第 50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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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0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02 章
这酒楼不大,桌子挨的近。隔壁桌有个五十来岁读书人模样的酒客也在自斟自饮,听见了,便说:“依这位公子看,你是赞成庐王的?”
“自然赞成。”贾环道,“眼见庐州繁盛了不是?可见庐王此策极好。”
那酒客道:“不过是偷奸耍滑罢了。”
贾环笑道:“这不叫偷奸耍滑,叫……嗯,我想会儿叫什么。”他侧头想了想道,“叫第二个吃螃蟹,也可以叫做敢为人后,是极难得的。”
酒客不禁起了兴致,道:“公子如不嫌弃,过来与老夫拼一桌如何?”
贾环本是个随和性子,拱手道:“那就叨扰了。”遂喊店小二将他的酒菜都挪到那酒客桌上去。
二人对饮了一盏,酒客问道:“公子方才说的什么吃螃蟹,老夫没听说过,可愿意讲明白些?”
贾环笑道:“不过是个故事罢了。曾听人说,古人看螃蟹长得凶煞并有硬壳,不敢吃;后有好奇兼好吃者先捕而烹之,惊为美味。绍兴有位姓周的先生曾撰文赞第一个吃螃蟹之人为勇士,敢为天下先。”他乃吃了口小菜,赞道,“莫看这店子小,厨子手艺倒好。”
酒客说:“我最爱他们家的红酥鲫鱼,方才已点了,回头上来公子也尝尝。”
贾环连连拱手:“多谢先生。”遂接着说,“免除盐课,本是平安州最先的,高历大人乃是此事上头‘第一个吃螃蟹之人’。这等事前所未有,没人知道是好是坏,观望者有之、等着瞧热闹笑话者有之。而平安州免除盐课之后眼见着是越来越繁盛了。庐王小小年岁,见旁人有了好策就敢跟着他做,以小子看来有勇有谋、亦稳亦动,极是难得。”
酒客道:“只是如此一来,偌大一笔的盐税便没了。那些官老爷哪里忍得了钱少?过不了多长时日必得从别处加税来补的。”
贾环摆手道:“老先生,说反了。小子敢断言,这庐州官家的税钱非但没少,必是多了。”乃笑道,“官家收税与寻常商人做买卖亦有相通之处。高历与庐王免了盐课,实在是薄利多销之策。先生想一想便明白了。”
那酒客思忖片刻,猛然一拍桌子:“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贾环笑道:“可是薄利多销不是?”
酒客旋即皱眉道:“北边的盐商都去平安州、南边的盐商都来庐州,别处的生意岂非淡了,日久天长可会惹恼旁的王爷?庐州极小。”
贾环道:“旁的王爷不便因为这么点子小事就寻庐王的不是,总归庐王年幼。再说,头一个是平安州,庐王不过是学他的,要动也先平安州;平安州可不是好惹的。这两位想到了免除盐课,别的王爷必有别法,如左近的吴王便在大兴纺纱机。各家皆有所长岂不好?民富则王富,王富则国富。天下虽分,仍为太平盛世,岂不快哉。”
酒客想了想方点头道:“公子言之有理。庐王来了这两年,庐州日子倒是比从前好过了些。”
贾环道:“这就是了。寻常百姓最实在,能让大伙儿过好日子的王爷就是好王爷,管他年岁大小。”
可巧这会子红酥鲫鱼端上来了。贾环尝了大赞,连说当世无双!他二人便不再议论正经事,一壁吃酒菜一壁敞开来闲聊。直至吃完了,二人各自结账,拱手而去,并未通名报姓。贾环特赏了做红酥鲫鱼的厨子十两银子。
次日,贾环依然在城中闲逛。他倒不是想体察民情,只是一则想不出合适的法子求见建安公主,二则也不知道见了人家说什么好。什么“我的钱都归你管”这种话贾敘那老脸皮也是绕着圈子暗示的,他一个少年郎愈发说不出口。到了中午,想起红酥鲫鱼来,便跑去昨日那个小酒楼再点了一盘。昨日因是人家的鱼,他不好意思多吃。今儿没人分,贾环自己吃了个痛快。
他遂又在庐州逛了几日。到了第五天头上,贾环又去吃鱼,有个三十多岁的先生笑容可掬过来问他可否拼在一处吃酒。
贾环四面瞧了一眼,莫名道:“这会子还早,空桌子不少呢。先生何故想与晚生拼桌?”
那先生作了个揖:“赵先生,前几日与赵先生同桌的那位正是在下之父。”
“哦,那位老先生。”贾环仍莫名不已,“多谢他荐了这店里的红酥鲫鱼。”旋即侧目瞧了瞧他,“我并不曾与令尊通名姓的,先生怎知我姓赵?”
那先生又作了个揖:“还望先生休怪,听在下详谈。”贾环没法子,只得让他坐下了。
原来此人姓范名诚,乃是庐王幕僚。那日他爹老范与贾环吃了顿饭,回去将此事随口说给了范诚听。范诚立时觉得此子有才且对庐王有善意,过来询问这酒楼的店小二,知道他喜爱这家的红酥鲫鱼,便等在店里。次日果然等到了贾环,乃尾随他回了客栈,才知道他叫赵三。后头几日暗暗使人跟着他在庐州四处闲逛,以为他有心择主、来庐州查访。
贾环闻言哑然,含笑道:“晚生连个秀才都还没考呢。”
范诚道:“当今之世,谁还管他秀才举人!我们王爷唯才是举。”
贾环道:“他才几岁?不过是个孩子。”
范诚道:“吾主年岁虽小,聪慧过人,免除盐课之事便是他的意思。”
“哦?”贾环不禁有几分骄傲,“他竟有这眼界胸襟?”
范诚也有几分骄傲:“先生莫小瞧了吾主。那会子我们曾大人还迟疑不觉,却是王爷当断则断一言定下。再有,”他低声道,“旧年在京中,荣国府三贾之一的贾环特特领着我们王爷在京中四处体察民情,显见也是瞧好他的。”
贾环失笑道:“我也曾听说过此事。”
范诚恳切道:“赵公子,我们王爷实在是个难得的明主。”
贾环乃拱手道:“范兄,实不相瞒,小子今年只得十六岁,不过出门走走看看,尚未有择主之意。”范诚便有几分失望。贾环又说,“庐王能有范先生这般幕僚、听说了个可能有本事的人便立时替他张罗联络,实在好运气。”
范诚苦笑道:“赵公子,我范某才学平平,我心里是知道的。受王爷知遇之恩无以为报,故此才有心替主求贤。冒昧了。”遂站起来作了个揖要走。
贾环哪能让他就这么走了?正愁搭不上岳家呢。忙笑说:“范兄倒是与令尊一般的撇脱性子。既相逢有缘,喝杯酒水、吃顿便饭何妨。晚生请客如何?只当是答谢令尊荐的红酥鲫鱼。”
范诚顿觉事有转机,大喜,拱手道:“既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正文 第315章
却说庐王下头一位幕僚范诚先生有意为主求贤,寻上了贾环。贾环借请人家吃饭之机随意卖弄了些见识,愈发引得范诚替他主公求贤若渴了。
吃罢午饭,范诚立时往庐王府上去了一趟,细细将此人回给庐王。庐王之舅父曾椟便催预备车马去访这个赵三,庐王却道:“人家已拒过了,纵要访他也不便这会子就去,不然死皮赖脸的多讨人嫌。”
曾椟道:“王爷,诚能动人。昔年刘玄德三顾茅庐,方请得诸葛孔明出山相助。”
庐王道:“诸葛亮那是摆架子的,他早有决断要跟着刘备,与三顾并不相干。若换了曹操请他三十回他也不会去。”
曾椟皱眉:“王爷哪里听来的闲话?”
“贾琮先生说的。”庐王道,“旧年在京中的时候,他与环先生一道领着我玩儿,因听了一出白帝托孤,他想到这一节上随口而言。”
曾椟忙说:“曹操乃汉贼,诸葛亮为汉室忠良,自然不会助他。”
庐王道:“不是。曹操徐州屠城,灭了琅琊诸葛家的族,他二人有血海深仇。诸葛亮在天下诸侯中特挑了刘备为主,便是想辅佐他灭曹报仇。可叹六伐中原不成,含恨而终。”这话是贾琮信口雌黄的,庐王年岁小记性好,记住了。
曾椟无语,好一会子又劝道:“这位赵先生实在人才难得,王爷纵不这会子便收了来,去见上一见、请教一番也是好的。”
庐王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置,便糊弄了他们几句,回头寻个了空子溜到后头去见他姐姐。
建安公主听罢,思忖片刻,让他再从头细说一遍。庐王遂又细说了一遍。建安公主站起来扶案想了半日,又问那人什么模样。庐王“哎呀”一声:“忘了问了。”遂命人去问范诚赵三的模样,高矮胖瘦等等。
第 50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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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0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03 章
过一时去问的小太监回来了,道:“范大人说,赵三公子身高七尺,虎背熊腰,面庞有些黑,气度儒雅不凡。”
建安公主道:“你再去问他,赵三公子比曾家四表哥是胖是瘦?是高是矮?背影看着像是习文的还是习武的?”那小太监才跑了两步,她又喊,“回来!”小太监回来了。建安公主吩咐道:“除了这个,再让范大人将赵三说的每一句话都给写下来呈给王爷。他父亲如记得前几日的话也烦劳他写下来,有多少写多少。切记,须得是原话。”小太监又应一声去了。
庐王奇道:“姐姐,你要原话作甚?”
建安公主瞥了他一眼:“有勇有谋、亦稳亦动。如此赞誉你一个小小孩童哪里当得起?若非是捧杀你……就是偏心你。”
庐王一愣:“他认识我么?为何偏心我?”建安公主只不言语。他又笑道:“免除盐课之事本是姐姐的主意。”
建安公主抚了抚他的头道:“我也有主意,舅舅也有主意,终究还得你拿主意。”
庐王道:“旧年在京中两位贾先生都叮嘱我,姐姐比舅舅英明、千万记得听姐姐的。”建安公主侧头看窗,悄然莞尔。
直至近晚饭时分范诚方将他与他爹听到的赵三语录写了出来,亲送到庐王府上,又说:“赵三先生比曾四爷略高点子,并胖了约莫两圈儿。虽平素皆穿着儒生袍,背后瞧着委实像是个习武的。”庐王并不知道他姐姐要这个做甚,一股脑儿送到建安公主院中去了。
建安公主听见“胖了约莫两圈儿”便笑。待看完赵三语录,含笑对送信的小太监道:“回去告诉你们王爷,这位赵三先生既说了不过是来逛逛、不着急择主,咱们也不用这么着急。他若有心,早晚还会来的。我夜观天象,此人是个热心肠。这几日如有决断不了或是没有主意之事,趁着他还没走,可烦劳范大人拿去请教他。”小太监记下走了。
庐王还小,“姐姐说的都对。”范诚是个老实人,“王爷说的都是。”故此范诚次日一大早便捧了几本公文上贾环住的客栈登门拜访去了,只说求赵先生指点一二。贾环乐得给小舅子帮忙,并连逛了数日也没了兴致,便当真打开来瞧。
头一桩是个案子。有个富户死了,只得一子年方八岁,乃是小妾所生。那大妇说小妾与家中的仆人有私,想把小妾卖了。儿子不肯,说大妇诬陷他母亲。此事虽小,民间议论纷纷,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官家如何处置皆不是。
贾环道:“这有什么好辩的?大妇非要卖那小妾,无非是恐怕来日儿子长大了、小妾爬到自己头上去。她若连儿子一道卖了,又怕她亡夫的兄弟叔伯要来吞占家产。悉数是钱财之事,与是非无干。你告诉那大妇,这孩子已经八岁了,不是三岁两岁。若卖了他生母,等来日他长大了必会报复,就不只是爬到头上那么简单了。不如他们母子议和,家产一人一半,井水不犯河水。她若愿意,让儿子代父给她一封休书许她改嫁,又得了钱财又得了自由,岂不好?”
范诚皱眉道:“如此一来,岂非要败坏民风?”
贾环道:“这不是民风,是人性。倘若怕败坏民风,寻个不大老实的庵堂——世上有老实的和尚姑子就有不老实的——让那大妇出家为尼。过了三五个月风头去了她再还俗便是。连头都不用剃,带发修行就好。”
范诚摇头道:“不妥。倘若那小妾当真与人有私,岂非冤枉了这大妇?”
贾环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等事谁管的了?那小妾又不是书快论坛的大小姐,没念过女则女诫。就算是真的,若将她卖了,这个儿子来日一样会报复大妇。”
范诚道:“只将道理同他说明白,他便知道是他母亲之过了。”
贾环道:“你说一万遍他也必认定他母亲是冤枉的,你说得越多他心里越以为嫡母对官家诬陷他母亲、来日报复得越狠厉。再说,你就知道他十年之后会长成公正贤明之人?”
范诚一怔。
贾环道:“倘若人人公正贤明,世道岂能是如今这模样。范先生,天下万民,念过书的有几个?十之一二只怕都没有。”
范诚想了想,叹道:“赵先生言之有理。俗世百态,受圣人教谕者终究少。”
贾环慨然道:“从前我们兄弟想着,来日如有闲工夫办些义学,请些秀才教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念书。只是天下成了这模样,却不敢了。”
范诚眼神一亮,问道:“这不是大大的好事么?何以不敢?”
贾环道:“若办一时还罢了,年头久了学生若有中举的,恐传出士林名声来、惹各家王爷的眼。”
范诚劝道:“蜀汉昭烈帝刘备曰,勿以善小而不为,毋以恶小而为之,贤昆仲无须因点子不着边际之念放下如此好事。”
贾环歉然道:“我们兄弟皆不是大公无私之人,将自家看得比旁人重。范先生,莫要以为晚生是个仁德之士,晚生做好事先得不危及自身。”
范诚果然有几分失望,半晌才说:“贤昆仲怕是杞人忧天了,何至于那般。”贾环苦笑不语,乃问可还有事么。
范诚遂又取了一件出来。这回他已信任了贾环许多,取了件要紧卷宗。庐州安抚使杜得渠虚报兵数极厉害,吃空饷多年。因欺庐王年幼、母家亦没有武将,如今依然明目张胆吃空饷。只是如今这兵饷已归庐王出了。因这一两年庐州免了盐课,街头富庶了些,他前些日子竟说要再招些新兵来。实在庐王已得了信儿,他压根儿不想招兵,只为着再多白得些银钱罢了。
贾环道:“贪财之人比贪势之人好对付,庐王运气倒是好。”
范诚愁道:“我们王爷手里才宽松了些子,要用钱之处多了去了。”
贾环笑道:“怎么令尊都知道的事儿范先生竟不知道了?”范诚一怔。贾环便学舌道,“‘不过是偷奸耍滑罢了。偌大一笔的盐税没了,那些官老爷哪里忍得了钱少?过不了多长时日必得从别处加税来补的。’眼下还没到‘过不了多长时日’,纵然到了,也可说是庐王年幼、曾大人迂腐、不肯加税。”
范诚愣道:“就如先生猜的,我们庐州之税反倒是多了。”
贾环横了他一眼:“此事你是知情者,我是猜的,那个什么杜什么的岂能知道?你当人人都能猜出来么?”
范诚点点头,又道:“这般只能治标,并不能治本。”
贾环道:“若要治本,须得另收服一员可靠的将领来替他,再使点子手段让他或病或伤或死。他手下有本事不差、与他不合的部将么?”
范诚默然。过了片刻,忽然向贾环行了个大礼。贾环吓了一跳:“范先生做什么!”
范诚含泪道:“我与先生虽昨日才初识,已知道先生是个能人。我主年幼,舅父略有几分迂腐,学生也不过一寻常士子。如今之世,非仁义者能立。求先生相助我主。”
贾环叹道:“范先生,许多事我不便与你说得太明白。横竖庐王我不会不管,这会子我若助他,对他而言不是好事。”
范诚抬目看他面上神情,仿佛有难言之隐,知道自己恐怕强人所难了,又一躬到地:“学生冒昧,还望先生海涵。”
贾环忙还礼道:“范先生多虑了。庐王尚幼,诸事不明,来日方长。”
他二人遂亲近了许多。范诚也不客气了,又取出下头一件来与贾环商议。这日范诚在贾环院中呆到将近晚饭时分,因不好意思再让贾环请饭,再三致谢而去。
范诚随意进了路边一处小饭馆塞了点子饭菜,抱着卷宗去了庐王府。建安公主早告诉了她弟弟,范诚来回话时必告诉她在屏风后头听;遂从头到尾听了个一字不漏。
待范诚走了,庐王立时转到屏风后头问道:“姐姐,这个赵三是何意?”
建安公主含笑道:“显见对你有善意,你只照单收下便好。他说的这些都极有理,依他的话办吧。”庐王应了一声。
一时建安公主回到院子,喊了个机灵的心腹丫鬟过来,命她悄悄从西角门出去,提下午做的那四盒点心送去某巷某客栈,给赵三先生。“他若问你要紧的话你什么都别说,并问他可有话说给王爷没有。”
那丫鬟道:“白眉赤眼的,这算什么?”
建安公主含笑道:“你只管去。人家帮着咱们白干了一日的活也不得俸禄,难不成点心也不给人吃两口?”
丫鬟想了想道:“那什么是不要紧的话呢?”
建安公主道:“若问你名字,你便告诉他。”丫鬟愈发莫名了。
她便提着点心盒子给贾环送礼去了。贾环听下头的人回说来了个小姑娘不肯说来历便心中一动,乃命带她进来。
第 50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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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0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04 章
那丫鬟向贾环行了个万福。贾环问道:“既不肯说来历,可有名字么?”
丫鬟道:“奴婢叫粲儿。”
寻常人家的丫鬟都是春兰梅香,哪有这么古怪的丫鬟名字?贾环一颗少男心登时跳到了嗓子眼:“是灿烂的那个灿么?”
粲儿道:“不是。我主子说,是笑得好看的意思。”
贾环登时失声而笑:“你主子是不是还有个丫鬟叫琳儿?青玉的那个琳?”
粲儿奇道:“先生怎么知道?”
贾环笑得合不拢嘴:“我是猜到的。”建安七子么……一壁说一壁捏紧了拳头。
粲儿瞧了他几眼道:“先生与主子俱好生古怪。”
贾环亲手接了点心来捧在怀里舍不得放:“多谢你主子,我最爱吃点心的。”
粲儿本想着,这个赵先生听闻是个奇才;只是不论何人平白得了这么四盒子点心也当问问不是?她便绷着脸堵他。词儿都想好了,不论赵先生问什么,只两句话:主子不许奴婢说,还望先生莫要难为奴婢。想必这赵先生的脸颇为有趣。谁知她立在跟前等了半日,见赵先生只管看着点心盒子傻笑,奇道:“先生不问我什么?”
贾环随口道:“问你什么?你有什么能答我的不如告诉我,我问问。”
粲儿顿时没了兴致:“你二人竟是会打哑谜的么。主子还让我问问,先生可有话说给王爷没有。”
贾环想了想道:“你告诉他:贤臣难得,能臣更难得,忠臣最难得。这位范诚先生,未必要听他的主意,然一定要善待他。”
粲儿记下这话,告辞去了。
正文 第316章
话说贾环美滋滋收了四盒点心,睡得极香,日上三竿才醒。遂命人打水来洗漱。外头的小子回道:“昨日来的那范先生已在院中等候多时了。”
贾环撇嘴道:“把你家三爷当长工么?”遂收拾了会子请他进来。
耳听脚步声近了,贾环抬头正欲假意抱怨,却见范诚面容煞白且古怪,问道:“范先生,可出了什么事么?”
范诚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了老半天愣是一个字没说出来。贾环早饿了,命人将昨晚上得的点心取来。范诚一听那点心,登时打了个哆嗦,人都矮了半截。贾环便知道点心上头出了事,乃笑道:“这点心还是你们小庐王给我送来的。”
范诚浑身一凛,眼睛都瞪大了:“什么?!”
贾环道:“昨晚上他使了个丫鬟来送点心,死活不说是谁送的;偏最后来了一句,问我可有话说给庐王。不是你们那小王爷还能是谁?你们小王爷好细的心思,竟能猜到我爱吃点心!范先生,晚生打出娘胎以来并无多的爱好,最是喜欢美食。庐王府的点心实在做的好,哪儿请的点心师傅?宫里带来的?昨儿晚上我已吃光了一盒,还有三盒大约也留不到中午。回头你帮我多谢他,额……再帮我要两盒,可成么?”
范诚大喜,脱口而出:“想来……”旋即僵住了。
贾环瞧了瞧他,失望道:“不会吧,想要两盒点心都要不到么?”
范诚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两盒点心极容易,只是……呃……”他支支吾吾了会子道,“只怕不是昨晚那位点心师傅。”
贾环心中大惊:显见建安公主出了什么事故。又觉得范诚老实得可爱,乃道:“若是为难便罢。我只吃这位师傅的手艺合口味,不是她做的便不用了。”看范诚纠结为难的模样,宽慰道,“庐州城里头好吃的多了去了,令尊大人荐的红酥鲫鱼极好,咱们今儿再吃一回去?”范诚愈发窘了,又支吾了会子,仍没说出完整的句子来。
可巧这会子下头的小子捧了点心过来,贾环摆手道:“先不吃了。这玩意如今金贵的紧,留着晚上细品。去外头另替我买些点心来。”
范诚忙说:“不必不必!不过两盒点心罢了。”乃慌忙站了起来,“赵先生,你先吃着,我这就跟王爷说去。”
贾环忙说:“两盒点心罢了,何必为难。”
“不为难不为难!”范诚连声说,“先生慢慢吃,我回头再来!”遂急慌慌一路小跑着走了。
待他没了影子,贾环面色一沉,立命人往贾氏马行在庐州的铺子去,让他们设法查查庐王府上昨晚出了何事。
等了半日,直过午后范诚才来,神情又喜又忧又怨又尴尬愈发古怪,强笑道:“赵先生,实不相瞒,昨日做点心的那位师傅可巧病了。我们太妃……我们王爷方才命人瞧了瞧她,那个……实在病的厉害,今儿做不成点心了。”
贾环内里急的抓肝挠肺的,明面上还摆手道:“点心而已。没有点心还有别的嘛,范先生不必放在心上。”遂自己先问道,“范先生可有旁的事没有?要不咱们出去逛逛去?”
范诚只为了应付点心一事将旁的忘了,也没带着公文。僵坐了会子,他忽然道:“赵先生,你昨儿说的那事儿,我想着极好。”
贾环含笑道:“昨儿我说了许多事,哪一件?”
“替百姓子弟办义学。”范诚道,“乃是利国利民之大好事。贤昆仲若当真无意……呃……那个……我……”他涨红了脸。
闻善事而从之,贾环心中又高看了他一眼,忙说:“范先生如有意做此事,自然是好的。”
范诚大喜:“贤昆仲如不介意,在下便想着办个义学,请来先生教授寻常百姓子弟念书。”
贾环出世以来见过许多自私之人无耻之徒,像范诚这样的好人当真见的不多,忙说:“岂能介意?难道我们做不成的事儿还不许旁人做么。只是寻常孩童多、念过书的先生少,杯水车薪。”
范诚道:“教出几个算几个。我才想着,可要使庐王的名头?”
贾环想了想道:“庐王暂且莫要出这个风头。这等事,寻常人做最好。再者,庐王信任先生,若有一日庐王须借用这个名头,想来范先生也不会吝啬借给他的。”
“自然自然!”范诚连声说,“我在城西那头有所小院子,倒可以拿来做学堂。赵先生可要瞧瞧去?”
“走啊!”贾环站起来道,“横竖这会子没事可做。”他二人遂往范诚的院子查看去了。
到了一瞧,院子还不小,前前后后有二十几间屋子。贾环点头道:“极好、极适合。”因回忆了下台湾府的“快速扫盲班”,道,“范先生,此处地方有限、你家中银钱有限、来日请来的教书先生也有限,故而此义学不是为了教出秀才进士举人的,只为了使寻常百姓家的子弟略认得几个字、知道些道理即可。学生们尽量多收些,念完了蒙学的那几本就罢,另换新的学生来念。”遂将如何招生、如何管理说了一遍。
待他说到平日认字皆用沙盘而非纸笔,范诚不赞成道:“纵是义学也无须如此吝啬。”
贾环道:“不是吝啬,是让学生们知道纸笔不易得。不然,这些寻常人家的子弟性情家教良莠不齐,难免有浪费之举。”当年台湾府的扫盲班最初也是提供纸笔的,没过多久便有浪费的了。他们倒不是不知道纸笔金贵,反倒是因为知道此物不便宜,浪费起来有种快感;还有偷学里纸笔回去的。都是小孩子,先生说他们他们也忍不住。贾琮乃命平素皆以沙盘习字,考试的时候才用纸笔;考得好的可以升入下一年级。“范先生做此义学不是为了沽名钓誉、来日他们中举当官报答你,可对?”
“自然。”范诚端正道。
“故而此义学之意在多在泛不在精。”贾环道,“若遇上天赋难得的可另开一处学堂研习四书五经,然此处不过为着寻常子弟些许识得几个字、不当睁眼瞎使的。你屋里头这些炉瓶剑琴悉数得去掉。他们终究只在此处呆数月,来日该农的农、该工的工、该商的商,莫要染上寻常百姓家给不起的爱好。屋子朴而不俗、直而不拙即可。”
范诚连连点头:“赵先生想的周到!”心中愈发钦佩,看贾环的眼神又变了。
二人遂商议了半日义学之事,眼看天色将晚,贾环提议去包公祠那小酒楼吃红酥鲫鱼。范诚笑道:“你当真喜欢那个,不如换个别家吃吃。”
贾环道:“我但凡爱上哪样吃食便吃不腻。”
第 50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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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0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05 章
他们遂又在酒楼谈天说地,贾琮特点了两份红酥鲫鱼,并借着酒兴大展其才。范诚原先只想着为主求贤,这会子已净服了他,五体投地。
范诚回去一宿未合眼。次日一大早便赶去了庐王府,将昨日经过事无巨细向庐王与曾椟说了一遍。末了叹道:“那义学之事尚未开端,他已将每一步应当如何安排、后头可能发生的种种、如何应付全都想到了。”他并不知道此事在台湾府办了已数年,贾环有经验。“这赵先生岂止是人才,简直是诸葛孔明再世也!”
庐王撅嘴道:“只是人家早已说了,不着急择主。”
范诚微笑低声道:“王爷,前日那事虽是误会,将错就错何妨。”
庐王登时翻脸斥道:“胡说!我姐姐须得有更好的人家!”
曾椟忙说:“王爷,这位赵先生实在人杰,得之大善。公主也该当议亲了。”
庐王“腾”的站起来,狠狠扫了他二人一眼,怒道:“休再提起!”绷起小脸儿甩袖子走了。
曾椟与范诚互视了一眼,半晌,范诚叹道:“实在可惜。”
曾椟思忖片刻道:“我再与太妃和我父亲商议商议。”
另一头,马行的人眨眼就打探到了消息。昨晚那个叫粲儿的丫鬟回府让一个宫里带出来的老嬷嬷抓住了,还不曾审,建安公主立时站出来说是自己使了她去给人送东西。究竟给谁送、送了什么没人知道,横竖公主让太妃关在佛堂跪了一夜,庐王发了一夜的脾气。谁知今儿上午又说是误会,冤枉了建安公主。太妃与曾老太爷围着她赔了半日不是,她倒是公主脾气上来,母亲外祖父俱不搭理,这会子还在生闷气呢。贾环听了又是窝火又是心疼,冷森森的道:“庐州这么点子大的地方,竟连公主都有人敢惹。”
他还琢磨着怎么查呢,第二天范诚又来了。这回依然两手空空没带着卷宗文案,面上依然忽喜忽忧心神不定。二人相见,范诚向贾琮作了个揖,张了张嘴又没说出话来。
贾环摇了摇头:“范先生真不会撒谎。”乃瞧着范诚道,“是不是想跟我解释点心师傅怕是不能再做点心的事?”
“这个……”范诚犹豫了会子,“是也不是。”
贾环淡然道:“我若没猜错,做点心的是建安公主吧。”
范诚一惊:“赵先生怎么知道?”
贾环哼道:“昨儿你那吞吞吐吐的样子我瞧着奇怪,使人稍稍打探便得了消息。”遂将听来的话说了一回。范诚只讪讪的,满面通红,才要解释,贾环抢先冷笑道,“我只当庐王年纪虽小、眼界却远。不想区区一个庐王府连公主都有人欺负。”
范诚大惊:“赵先生何出此言!”
贾环道:“未出门子的大小姐给人做点心这种事,随便放到一个商贾家中都必牢牢捂着,谁敢往外透露半个字立时打死。怎么我一打听就有了?而且还说得不清不楚。我还是吃了人家的点心、并知道些事的。换了不知道的,人家会怎么猜?庐王发了一夜脾气是生气太妃冤枉他姐姐吧。”
“不错。”范诚苦笑道,“王爷气得砸了一屋子的东西。”
“小败家子!”贾环嘀咕了一声,又道:“单单只看‘庐王发了一夜脾气’这句话,那些唯恐天下不乱者听了会这么猜么?还是猜公主做了什么丢他颜面的事,让他大发雷霆?”
范诚愣了。
“‘跟母亲外祖父耍公主脾气’这种话,旁人听了如何作想?”贾环抬目看着范诚,“我平素最瞧不上的就是内斗,内斗里头尤其瞧不上朝女眷下手。有事冲爷们来,陷害人家小姑娘算什么能耐?庐王若连亲姐姐都护不住,还能护得住百姓吗?”
范诚半晌才明白过来:“先生的意思,有人诚心损公主名声?”
贾环瞥了他一眼:“还不明显吗?我吃点心的只知道是庐王府的点心。庐王府谁会送人点心的?自然而然,庐王年幼、爱吃点心,故此也送我点心。那会子心里极赞他诚心呢,他若送给我一盒金子显见就不是他自己的意思、而是曾大人的意思了。谁会想到公主头上去?那建安公主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孩儿,又是皇帝的女儿,平白的害她做什么?唇亡齿寒,她名声坏了对庐王必有坏处。而且保不齐这才是头一步,尚不知人家最终目的是什么。听闻老曾大人早年在朝中也是个人物,如今上了年岁不大管事了。曾椟大人迂腐,庐王年幼,太妃又是个女流,此事怕是要老曾大人出手才查得清楚。”
范诚惊惧之下应了好几声“是”。
“再有。”贾环正色道,“昨晚送点心之事,建安公主显见做得极聪明。这般聪明人,为何不跟太妃解释清楚?太妃是个糊涂的?不会吧,糊涂人哪能在后宫养下一儿一女?既然母女皆不糊涂,公主是怎么被冤枉跪了一夜的?要么有人挑唆离间;要么她们母女言语之间没说明白,大约是含含糊糊、一句话好几个意思。说的人是这样想的,到了听的人耳中却是另一回事。范先生啊!”他叹道,“你是个老实人,又是这般性子。来日若有人想挑拨你与庐王,这招必然好使。”
范诚猛然吸了口气:“这……王爷极信我的。”
“若君子皆坦荡直言、不胡乱猜想,小人就没地方下手了。”贾环作了个揖,“前车之鉴,望范兄与庐王来日不会步其后尘。”
范诚忙还礼不跌。只是他本来想说的话,这么一来便没法子说了。
正文 第317章
却说贾环一番话惊出范诚一身冷汗,急忙赶回庐王府。庐王与曾椟俱觉得赵先生言之有理,一并去告诉了曾老爷子。老头儿果然亲自着手查起来。本以为须得细查好些日子,谁知只不足半日便查明白了。
原来前些日子府中有传言,说是曾椟与太妃商议亲上加亲、将建安公主许给曾家四爷。大奶奶想着,四爷倘若尚了公主,庐王又极敬重他姐姐,来日自己在家中地位的恐怕不保。她遂暗自留神建安公主一举一动,盼着可能拿到什么短处、灭了她的气焰不能。
前儿晚上,大奶奶得了消息,建安公主身边的粲儿大晚上溜出西角门去,手里还提着食盒,便起了疑心。因她没法子打探到究竟,乃偷偷将此事漏给了从宫中出来的一位老嬷嬷。这嬷嬷年岁既老、心思也古板,以为粲儿与人有私。她最见不得这些事的,便守在门口待粲儿一回来便拿下问罪。建安公主听说了,领着几个侍女闯过去,仗着身份强行带走粲儿。本以为此事可暂缓一时,回头再想法子圆过去,不想须臾让曾大奶奶得知、藏头露尾的捅到太妃跟前去了。
建安公主自然不便对太妃全说实话,只说因听见赵三先生为了一盘红酥鲫鱼便赏给了厨子十两银子,显见爱个吃食,方想着让人给他送些点心去,也算是庐王府一点子心意。太妃当日在宫中得的封号便是一个“宁”字,素来安分守己,并不赞成庐王时常与女儿商议外头之事。遂想起当年在京中女儿假意瞧上荣国府贾宝玉一首诗的那事来,只当她又拿名声胡闹,斥责了几句。并那老嬷嬷平素极得宁太妃信任、方才让她带走粲儿颇失颜面,忙在旁一力撺掇,事儿便闹大了。
曾大奶奶听闻大喜。她已听丈夫说过,那赵先生是个人才,公公等人正愁没法子将此人收到庐王帐下。倘若借机将此事漏出去,保不齐就能让公主嫁给那个姓赵的,根本不进曾家的门。纵不能,也败了她的名声,来日好拿捏。
前因后果皆明了,范诚曾椟等人俱松了一口气:并非外人作怪。只是曾大奶奶已替曾家生了两个男孙,并母家也是庐王跟前要紧的人家,不便过责于她。
宁太妃轻叹一声,亲往女儿屋中去了。可巧庐王也在,正凑在他姐姐跟前唧唧呱呱,见母亲来了立时闭嘴。
宁太妃乃坐在女儿身边握了她的手道:“那个赵先生说的是。我的儿啊,你怎么不同我说清楚?”
建安公主苦笑道:“这种事哪能说得清楚。”
宁太妃道:“你只说冒你弟弟之名送的不就妥了?”
建安公主道:“我并没有冒弟弟之名,不过是他猜的罢了。”
庐王拍掌笑道:“这般才最妙!”
建安公主瞧了她母亲一眼:“还有件事没查清楚。大表嫂怎会将我与四表哥扯到一处去?”
宁太妃移目叹道:“前些日子,你舅舅委实在与我商议此事。你也不小了,庐州又没什么好人家。如能就嫁在你舅舅家自然是极好的。”
庐王登时站了起来脱口而出:“哪里好!四表哥呆子似的一个人,环先生多好!”
“胡闹!”宁太妃瞪了他一眼,“纵然咱们家想与荣国府结亲也必不是你姐姐。”
庐王急了:“怎么不能是姐姐!环先生特叮嘱我的,姐姐比舅舅英明些,足见他极瞧得上姐姐的。”
宁太妃跌足道:“她早两年在京中做的那傻事,纵然咱们忘了,人家能忘么?”
“好了别争了。”建安公主道,“横竖我不入曾家。大表哥不能休妻,我若嫁过去,永无宁日。”
“正是正是!”庐王忙说,“决计不成!”
第 50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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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0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06 章
宁太妃又叹一声:“眼下咱们还离不得她娘家。”
建安公主轻笑道:“使这般手段之人我还瞧不上,着她一回道不过是她以有心算我无心罢了,她算不了我第二回。”
宁太妃点点头:“我儿大度,委实不用睬她。”
建安公主道:“也不用假意让她闭门思过。佛堂么,既是我跪了一夜,她少说得跪个三夜,不为过吧。再有,我要外祖和舅舅应我一件事:再不让她管家。”遂眼波流转,扫过弟弟盯着母亲,“她想要权不是?什么都可以给她,唯独权不给。二表嫂性子好,想来也不会苛待于她。”
宁太妃想了想道:“也好。”乃又道,“那位赵先生,昨儿我与你外祖父商议,委实难得。范先生提议将错就错,你外祖本来应了。只是我不大愿意。他那名字,赵三,显见不是什么好人家出来的,你若不愿便罢。你二表姐模样生的好,品格人物才情皆在寻常女子之上,你舅舅原本有意让她与荣国府联姻的。我想着,既然这个赵三是个人杰,配给他也可。”
建安公主低眉道:“只怕人家不肯娶。”
宁太妃笑了起来:“他若见了人必然肯。”
建安公主含笑道:“那日范先生说,赵先生背影瞧着是个习武的,可见天南海北走过,见的绝色女子未必少。母妃与外祖若不信,也可试试。”宁太妃见她言语肯定,便有几分迟疑。
庐王却在旁道:“姐姐问他背影像是习文的习武的原来是这个缘故,果然姐姐不会无的放矢。”
一时宁太妃走了,庐王扯了扯他姐姐的袖子撅嘴道:“岂不是太轻易放过大表嫂了?”
建安公主随手取了案头一本书翻开,托着腮帮子道:“她与二表嫂本是表姐妹,在闺中便有隙,嫁进曾家前后不过隔了一年。这些年来,明面上妯娌和睦,暗中给了二表嫂多少亏吃!二表嫂能放过她么?再有,三表嫂母家弱些,她也不知道拉拢,明着给脸子瞧。三表嫂性子再好,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大表嫂既倒了,她自然少不得替二表嫂搭把手。”庐王忍不住哈哈大笑。建安公主没事人一般道,“我才说过,这回在她手上吃亏不过是她有心算无心罢了。她哪里是我的敌手。”庐王笑伏在案上爬不起来。
待他笑足了,揉着肚子喊疼。建安公主乃正色道:“六弟,你瞧瞧,大表嫂此事做得何等糊涂。她平素也不是个傻子,怎么会如此糊涂的?”
庐王仍伏着不动,口里道:“低估了姐姐嘛。”
建安公主道:“今儿查此事的不是我,是外祖父。她总不能低估了外祖父?”
庐王懒懒的道:“她哪里想得到外祖父会管这事!”
“不错。”建安公主点头道,“多少大事他老人家都没管过,如此小事哪里会管。他若不管,府里的旁人愈发不会管了。往小处说,二表嫂三表嫂自不用提,舅母不过是在弄舌闲话上有兴致罢了,母妃遇上这等事惯于息事宁人,其余舅舅等人更不必指望。往大处说,你还小、我是女流、母妃仰仗娘家多年。曾家给咱们亏吃,寻常的小事也只得受着。故此,她敢。”
庐王“腾”的坐了起来,咬了半日的牙说不出话来,“啪”的一拳砸在案上。
“只是,她此事终究做得太莽撞。”建安公主向丫鬟要茶喝了一口,道,“她并没本事做得聪明些,偏又如此莽撞,盖因权欲迷眼、心急如焚之故。忙中最易出错。”乃伸手抚了抚庐王的头颈,“弟弟,记着,万不可让权欲迷了眼。权,纵然一时使手段弄来,旁人皆可使手段夺走。真本事才稳妥。”
庐王眼巴巴看着他姐姐,使劲儿点了点头。半晌叹道:“我瞧着,环先生分明很赞成姐姐的。”
建安公主笑了:“傻子,外祖有五个亲孙女呢,纵然能与荣国府联姻,哪里轮得到我。”因思忖了会子,道,“倘若舅舅与你商议将我许给赵三,你莫要拦着。”
庐王皱起眉头来:“怎么不拦着?我已拦着一回了。”
建安公主移目看房梁道:“这等事你拦着也没用。再有,嫁给赵三总比嫁给四表哥好。”
庐王一怔:“四表哥方才姐姐不是说了不嫁的?”
建安公主叹了一声,侧目望了望窗外:“那时候你没拦着倒好了。如今大表嫂这事闹出来,只怕外祖父要反悔。下回他们再说这事,你莫要再拦着了。外祖母妃舅父各位表哥表嫂表姐妹并你下头那些人,哪一个不是各有心思的?”乃思忖片刻,喊来身边的丫鬟琳儿,“去请二表嫂来吃茶。”
庐王问道:“姐姐请她做什么?”
建安公主莞尔:“自然是烦劳她帮着我整治大表嫂出气了,不然还能是做什么?”乃推她弟弟,“你去外头玩儿去。”
庐王瞧了她半日,嘟囔道:“才不信你。”又撅嘴道,“那个赵三哪里好了。”
建安公主笑道:“你只信我的眼光便是。此人是我挑的,我既挑上了他,他必有好处。二表嫂快来了,你先出去。”
庐王仍不称意,恳求的瞧了他姐姐好半日,建安公主只不理他。终乖乖走了。
偏这会子曾老太爷与曾椟也在商议着。曾老太爷道:“我又想了想,建安还是给老四的好。且不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们家娶的这几个儿孙媳妇娘家各有好处,自身没一个撑得住门面的。女眷里头总得有个立得住才行。除去建安,一时也寻不着好女孩儿了。”
曾椟道:“只怕她自己不肯。”
曾老太爷道:“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哪里轮得到她肯不肯?如今又不是在宫中。”
曾椟点点头,又说:“只是这赵三?”
曾老太爷道:“他会想到开义学教寻常人家的子弟念书,并他那名字,显见不是世族出身,保不齐就是天赋秉异的念了这般义学的贩夫走卒子弟,三丫头给他已足够体面了。二丫头留着给荣国府。贾琮不是咱们家套得住的;贾环旧年已露了‘金钱美女’之意、又待王爷极好,这分明是给咱们送梯子呢。”曾椟应了。
过一时宁太妃过来,说了方才她们娘儿俩的话。曾椟笑道:“凭一个背影哪里能瞧得出那个来,可是胡扯不是?”
曾老太爷皱眉道:“建安比寻常女孩儿聪明,她的话不可小瞧。让范诚去试试。”
曾椟思忖道:“倘若他当真瞧不上这几个丫头呢?”
宁太妃道:“赵三先生若不肯要旁人,不是喜欢建安做的点心、换了人做的便宁可不吃么?建安打小就是个懂事的,又是堂堂正正的公主。为着她弟弟的大事,她当会肯下嫁。只是委屈了她。”
曾老太爷道:“我方才又想了想,建安还是得留在咱们家,仍旧让她嫁与四小子便好。”
宁太妃忙说:“我才与她说了,她不答应。”
曾老太爷道:“让她掌家,老大媳妇一衣一食皆由她做主,自然答应。赵三先生若看好我们王爷,终究会来辅佐的,不必非拿婚姻牵绊不可。他若不重女色,倒是也许重朋友。与其许他婚事,不如就依着他所言,善待范诚。”曾椟与宁太妃皆称“是”。
另一头,曾二奶奶来见建安公主,面上一片同情不已,宽慰了几句。
建安公主端着架子款款的道:“二表嫂不必说这些话,大表嫂倒是帮了我一个忙。”曾二奶奶一愣。建安公主将茶盏子举到眼前来瞧着,说,“她猜的不错。我委实对那赵先生有意。”
曾二奶奶大惊,四面张望了片刻,握着心口道:“亏得公主明白,将人都打发出去了。这等话万万不可再说。”
建安公主道:“英雄不问出处。听其言观其行,此人乃当世人杰,来日不论辅佐谁都必成大器。前日我也是诚心不对母妃说明白的,只为将此事闹大。再说,”她低眉叹了一声,“我已十四了。若再不想法子,少不得要被外祖父许给四表哥。”
曾二奶奶面上一僵:“四哥儿老实可靠,想来是个会疼媳妇的,又得老太爷、老爷喜欢,公主何故瞧他不上?”
建安公主道:“曾家若有位宽宏大度、照看妯娌的大奶奶,四表哥这般性子倒是不错。偏如今这位大奶奶却是个口蜜腹剑的主。如今她虽一时失势,终究有两个大表侄在呢。来日我若吃了亏,四表哥纵然背地里对我千好万好,在旁人跟前莫要指望他替我出头。他与我母妃是一个性子,息事宁人。”她缓缓摇了摇头,“我从宫中到庐州,也不知为‘息事宁人’四个字受了多少委屈,难道还受一辈子么?故此,自打知道舅舅与母妃有这心思便开始盘算如何不嫁给四表哥。这个赵先生却来的及时。就如荣国府那位四姑娘说的,我也想看看天下之大、长长见识。跟了他,当不会再被困于后院逼仄之处了。”
曾二奶奶瞠目结舌,足足呆了半盏茶的功夫才说:“那……公主的意思?”
建安公主道:“大表嫂掌家多年,忠心的婆子媳妇子总有几个。她因我之故丢了管家权,心中想必憋屈的紧。怨气难消,遂四处散了话出去,只说庐王看好了一位外地来的姓赵的先生,要把建安公主许给他,已遣了范先生去相看好几回了。”
曾二奶奶浑身一凛,抬头看建安公主泰然自若,坐的端端正正,想反驳又不敢开口。半日才说:“……只怕老太爷……”
第 50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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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0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07 章
建安公主道:“外祖父本来懒得管这些家里的闲事,这回出手不过是信了那赵先生……”她撑不住笑了,“赵先生……大约出身寻常人家,不知道高门大户太太奶奶的厉害,误以为有旁人想害王爷、害庐州罢了。外祖他老人家若早知道是内宅女眷的小事,不会管的。此事但凡做得周全些,他便不会细查。二表嫂只管将心安在肚子里。”乃含笑望着曾二奶奶道,“想来二表嫂也并不盼着本宫入曾家的?”
那还用问?好容易老天爷开眼、那泼妇将她自己作死了;这位公主千岁一旦进门,还有自己立足之地么?曾二奶奶低头思忖半日,咬牙道:“既是公主之命,臣妇不敢不从。”
建安公主点了点头:“二表嫂委实是个好的。你与大表嫂本是表姐妹,想来不会比她差。本宫信你。”
曾二奶奶心里明知这是挑拨,仍忍不住拍胸口道:“公主放心,臣妇必不辱使命!”
正文 第318章
话说这一日贾环闲得无聊正在客栈里头打拳,忽有马行的人来禀告道:“外头新有了传言,庐王看上了一个姓赵的外地人,想把建安公主许给他呢。”
贾环登时拧起眉头:“他们府里又唱什么戏!”遂命人买些点心来,安心等范诚。
果然,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范诚就来了,仍旧是满面纠结踌躇。贾环假笑道:“庐王又让范先生怎么为难了?那事儿可查出来没?”
范诚又吞吞吐吐的,贾环在旁似笑非笑等着,一面喝茶吃点心。最终范诚硬着头皮道:“如今外头又有些谣言,不知赵先生可听说了。”
“听说了。”贾环道,“说是庐王看好我,有心把建安公主许给我。只不知他小小孩童可能说了算不能。”
范诚哑然,半日才说:“这些话乃是……几个宵小之徒……”
贾环歪头瞧了瞧他:“范先生实在不会撒谎。你只说这是老曾大人的主意、庐王的主意还是谁的主意吧。”
范诚道:“这是……”乃叹道,“是有人借曾家内宅一点子小事闹出来的。”
贾环“哦”了一声:“曾家有太太奶奶小姐瞧建安公主不顺眼,想坏她的名声之后让她嫁给外地人?”
范诚苦笑道:“合着先生早猜出来了。”
贾环失望道:“果真是这样啊……白欢喜一场。如此说来庐王根本没有此意了?”
显见他是当真对公主有意了,范诚顿觉头疼。想了会子才说:“实不相瞒,我前日曾向王爷荐言将错就错的,曾大人、老曾大人、太妃俱应下了,只是那会子王爷不大乐意。昨日来寻先生本想提此事,不想先生一番话,倒是不便开口了。”
贾环悔不跌道:“早知道我过几日再说。那是只有小庐王一人不愿意?”
范诚说:“如今王爷倒是肯了,曾大人又不肯了。”
贾环皱眉道:“到底怎么回事?”范诚又犹豫半日说不出口,贾环又问,“曾老爷子不肯还是曾椟大人不肯?”
范诚迟疑道:“皆不肯。”
“既然先头肯了这会子不肯,当不是瞧不上我。”贾环思忖道,“你这君子既然说不出口,想必原委并不光明正大。”前日应了,今日不应。前日到今日,变故就在昨日。昨日贾环假装醉酒特特多露了点子才,并点明建安公主事儿办的聪明。要么曾家是瞧上了自己、要么就是内宅女眷出事后方察觉到他们需要一个好儿媳妇。“是曾家想嫁女儿给我,还是他们家的子弟有意建安公主?”
范诚目瞪口呆,半日才讪讪的说:“……都是。”
贾环拍案而起:“什么?!”
范诚硬着头皮道:“曾大人说,他有意将他们府里的三姑娘许给赵先生。方才我来时王爷特悄悄告诉我,老曾大人有意让曾四爷尚公主。”见贾环眉头都快打结了,忙说,“先生,此事不着急。”
“不着急才怪!”今日那传言不必说是建安自己弄出来的,庐王特告诉老范曾四之事也必是她叮嘱的。若非事情紧急,她何须出此下策。“看来庐王根本说了不算,曾家才是这庐州之主。”
范诚面色一变:“尚不至于此,曾大人极敬王爷的。”
贾环道:“那个自然,没有庐王哪有庐州,他是招牌。只是臣大压君在所难免。”因思忖片刻道,“范先生,烦劳你帮两个忙。回去告诉曾大人,说我听了街头的传言欣喜若狂,一听要换成曾家的女儿便翻了脸、当场就想走人。”
范诚僵了僵:“这个……”
贾环道:“这话并不假,只是我没翻脸罢了。若非要翻脸范先生才说得出来,咱们且翻脸一回便是。”
范诚忙说:“不用不用!赵先生之意我明白了。还有一件呢?”
贾环又想了想才说:“明儿悄悄设法把小庐王带来与我见一见。”
范诚大喜!他肯见庐王乃是大大的好事,忙说:“这个容易!”
贾环作了个揖:“多谢范先生。”
范诚欢欢喜喜出门拉马赶往庐王府,一高兴忘了“悄悄设法”四个字,将两件事都告诉了庐王与曾椟。
曾椟立时皱眉道:“他竟瞧不上我女儿?”
范诚打圆场道:“终究赵先生先听了街头闲话,以为可以尚公主,何等荣耀!忽然给人家换成别的女子,还只当是咱们瞧不上他。若一开始就告诉人家是曾姑娘,想必他也欢喜的紧。”
曾椟一想也有理,嗐声跌足道:“又是那个愚妇做的好事!”
庐王嘟着嘴无奈道:“你们又个个说他是大才,年岁也与姐姐相当,既这么着,就让姐姐嫁他好了。”
曾椟也犯了愁:“此事当真不好收场。”
因实在看好此人之才,只得又去寻曾老爷子。老头闻听冷笑道:“给了九寸想十寸,得寸进尺。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乃道,“此事不难。他不过一时让街头流言蒙了神,只需稍稍点破、让他明白过来高低上下就好。你告诉他,旁人都极愿意,唯有太妃觉得赵三这名字不好。他若想尚公主,除非改个像模像样的名字。这般人物皆傲气,不会肯的。回头再想一想,多则三天少则半日便能清醒。”
曾椟道:“可会令赵先生自觉屈辱?”
曾老太爷道:“太妃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他也不好跟女人计较。让范诚多与他赔不是即可。虽没认识多久,他已信任范诚了。故此先前那些日子多少有几分藏才,后来却不再藏了。虽有醉酒之故,这些在外头行走之人谁会随意在外人跟前醉酒呢?”
曾椟道:“可会因此弃了我们王爷另投别家?”
曾老太爷道:“有勇有谋、亦稳亦动。如此好的主公,岂能因一个后院女子便抛了?再说,他既出身低,别家未必肯重用。”曾椟听了有理,答应着去了。
遂将此话告诉范诚,范诚还以为当真是太妃不肯,急道:“曾大人,太冒犯了!”
曾椟含笑道:“你只管说去。哪里会当真让他改名字?不过试探试探他如何应对罢了。”
范诚连谏不妥,曾椟执意让他去。范诚遂求庐王。庐王也不知如何是好。虽他姐姐说了有意这个赵三,庐王心里仍是不喜欢他的。愁了会子,只说心情不好到院子里走走,过会子再说;实则一溜烟儿跑到里头告诉建安公主去了。
建安公主兵行险招,庐王在外头不便每时每刻来与她通风报信,焦心得一夜不曾合眼。听了庐王所言,知道外头那位“赵三先生”已有灵犀,顿时将一夜的忐忑悉数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又听他说“改名字”,不禁掩口而笑。后来忍不住了,竟伏在贵妃榻上笑了半日。乃擦了擦眼泪向庐王道:“你让范诚去!就依着舅舅的话说。”话音未落,又笑起来。
庐王莫名不已,只是他瞧出来他姐姐原本心神不宁的,这会子已镇定了。乃撇嘴道:“那个人哪儿好了。”满心不痛快走了。
第 50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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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0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08 章
庐王回到前头向范诚道:“横竖他要见我,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就去吧。”
曾椟心知这赵三年岁不大、见识不小。庐王这会子虽答应了,心里显见不大乐意。万一被他说服,只怕此事要定下来,遂含笑拦着道:“人家已经约了是‘明儿’,何必早去?没的失了身份。此事不过是个试探,看看他如何对付。庐国极小,这等事来日有的是。”庐王无奈,只得命范诚快去快回。
范诚万般无奈,硬着头皮转回贾环的客栈。
贾环听他闭了眼涨红着脸硬生生说完了太妃之意,拍案而笑:“原来是这个条件?除了这个还有么?”
范诚道:“没了。”
“除了太妃,旁人都应了?老曾大人也应了?”
范诚道:“都应了,唯有太妃是个内院女子,留意这些不要紧之事。赵先生,我主失礼了,晚生替他母亲给先生陪个不是。”
贾环摆手道:“你不用替老曾大人向我陪不是。”范诚一怔。他接着说,“太妃又不是这两日才知道我的名字,若在意这个,上回就不会答应了。无非是老曾大人想惹恼我、甩黑锅给我丈……给太妃背罢了。你告诉他们,改名之事极容易。想来不会有什么新的借口了?”
范诚又愣了:“容易?先生不恼么?”
贾环道:“明知道人家是故意惹恼我的、我还恼,我傻么?再说,一个名字能换来一个好媳妇儿,何等便宜,我得多傻才不答应?”
范诚见他说得大方,慨然道:“赵先生这般性子实在难得。”
贾环笑道:“虚名傲骨何用?纵然想用,也不当对着岳母大人使的不是?”
范诚不禁有几分感动:“先生放心,我这就去回给王爷。想来老曾大人已没词儿了。”立时站起来告辞。
果然,他一说赵三先生愿意改名字,曾椟都傻眼了,“这这这”了半日才说,“他怎么会肯的?”
范诚便知道赵先生又猜对了,此事果然是曾家的主意,诚心欲惹恼他的。不禁愠道:“曾大人,庐州终究是庐王治下,大人岂能越俎代庖?”
曾椟跌足道:“我们家里之事你不明白!王爷也不愿意的,况堂堂公主岂能随意许给一个来历不明之人?”
范诚道:“既这么着,怎么曾大人肯将女儿许给此来历不明之人?”
曾椟便噎住了。乃叹了一声,转身出去寻老曾大人去了。
庐王便知道此事武两班相互制约。小庐王,你手上没有兵是不成的。”
正文 第319章
却说庐王与贾环相见,细说了府里诸事。贾环深觉如今曾家一家独大不是个事儿,偏庐州眼下不依赖曾家根本做不成事,除非弄个武将来平衡制约。遂向庐王正色道:“保一方平安,文武两道皆少不得。酒色财气,人心不足。若没有个靠得住的武将,你也难治好庐州。”
庐王忙说:“那个庐州安抚使杜得渠不是个好人。”
贾环笑道:“这世上没几个好人。他既爱钱,就比爱权与你有利。”
庐王皱起小眉头:“他还好丑。”
贾环“嘣”的敲了下他的脑门子:“武将有几个好看的?”
庐王撅嘴道:“我不喜欢他。”
贾环瞥了他一眼:“罢了罢了,没说非要收服他不可。庐州的武将你知道多少?”
庐王翻身下炕:“我只见过几个,只是见得少。府里请来教我习武的是杜得渠他儿子,我也不喜欢。”
贾环瞧着他道:“故此你没有好生学武了?”
“嘿嘿……”
第 50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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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0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09 章
贾环不禁头疼:“如此耽误下去也不成,须得另寻位你喜欢的武师父。”
庐王嘀咕道:“就没有好看点的吗?纵然不好看,也别难看嘛。”
贾环啼笑皆非,这不就是琮儿时常说的颜控吗?遂想了想:“我虽认得些长得不错又有功夫的,只是都忙的很……”猛然想起一个人来。
庐王见他起初皱着眉头,忽然眼神一亮,在旁睁大了眼:“有闲的么?”
“并不闲……”只是多年来我们哥俩一直想光明正大又不损颜面的把他撬过来,教庐王习武保不齐是个机会。乃看着庐王道,“这个人我不一定能弄来。”
庐王眨了眨眼:“不难看吧?”
贾环笑道:“他要是难看,怕是没几个男人好看了。”
庐王赶忙拉了拉他的衣襟:“环先生!请来请来!那个杜什么的长得跟庙里金刚身旁的恶鬼似的。”
贾环道:“未必请的来。”
庐王眼巴巴的看了他一会儿,甜甜的喊了一声:“姐夫~~”
贾环心花怒放:“好你个小东西!行行,冲这声姐夫,我必给你请来!”乃算了算路程道,“既这么着,我去寻他一趟,只是时日不好说。”
庐王使劲儿点头:“快些快些!”
贾环遂向怀中掏出个荷包,从里头取了一枚铜钱大小的羊脂白玉环托在手心:“这个物件虽小,是我一直随身带的。”
庐王瞧了他两眼:“不行!纵是环先生也得正经三媒六聘。”
“废话!”贾环横了他一眼,“成亲的时候自然得正经三媒六聘。你才多大?这会子我想娶、你姐姐敢嫁么?这不过是个态度、表明心思罢了,免得你姐姐当我爱上了那几盒点心。”乃将玉环塞回荷包,叹道:“分明是你情我愿的结亲,居然鬼鬼祟祟搞的跟偷情似的,改明儿必然惊天动地补回来!”
庐王犹豫了好一会子,不甘的嘀咕:“好吧……”遂小心收好了荷包。
贾环道:“回去你悄悄将赵三的身份告诉你外祖和舅父,让他们莫要声张、等请来将军再说,不可惊动杜得渠。”庐王点点头。贾环又叮嘱他几句,送他出门了。
范诚见他嘴角含笑,忙迎了上去:“王爷?如何?”
庐王挺起小胸脯:“走!立刻回府,本王有要事!”
范诚问道:“何事?”
“你莫问,回去再说。”
范诚不敢过问,小心翼翼护着他回府了。到了庐王府左近,庐王多了个小心眼,拐个弯子从西角门进去。范诚虽不明所以,也依了他的话。到了西角门,庐王命范诚等在此处,自己一溜烟儿奔去建安公主院中了。
建安公主见他来了,含笑问道:“怎么又来了?今儿外头没事么?”
庐王一把抱住她的胳膊,低声抱怨道:“姐姐!你早知道了!只哄着我呢!”
建安公主挑眉道:“我知道什么了?”
庐王哼了一声,只瞧着她不说话;建安公主忙将人都打发了出去。庐王方从怀里将荷包掏了出来,得意洋洋晃了晃。建安公主登时猜了出来,臊得满面通红。庐王也笑嘻嘻将荷包塞给她,小声唧唧呱呱说了一回经过,哀怨的瞧着他姐姐:“你早就知道。”
“并不难猜。”
庐王因问道:“姐姐怎么猜的?”
建安公主不答话,起身来到案前,定了定神,咬牙开妆奁盒子取了平素用的乌木梳子捏在手里,迟疑了半日,终又放下,转身向庐王道:“你快去告诉赵三,杜得渠极得军心,纵然他请来的将军武艺不俗也不容易掌握兵马。”庐王点了点头。建安公主也叹了一声,“果真跟偷情似的。”
庐王道:“环先生说了,等他请到将军惊天动地补回来。”
建安公主微微一笑:“且看他如何惊天动地。”
谁知庐王一出院门有两个人已在门口候着了,正是曾椟派来的。有一个笑道:“王爷愈发淘气,竟偷偷从西角门溜进来,害得我们好找。”
原来曾椟与他爹商议了半日回去找不到庐王,一问才知道是让范诚领走了。不必说,等不到明儿,立时见赵三去了。不禁有几分着急,恐怕庐王让那小子哄了去,忙使人在府门口守着。方才他得了信儿,范大人在西角门那儿候着不知作甚,遂亲过去问了问。
范诚虽怨他想将赵三与公主一并捞到自己家去,也无意哄骗他,了;曾椟便觉得有哪里不对,遂命人里里外外的找庐王。不多时有人回报,庐王去建安公主院子了,愈发头疼。乃打发了人在此等着,命等庐王出来便带到前头去。
庐王年岁小没经历过多少事,见了这两个人顿觉是他舅舅派来抓他、阻那二人成事的,心跳都快了些。口里只说:“且等等,我有件要紧事要告诉范诚。”
那两个人都说:“王爷先去前头见我们大人也是一样的。”一壁左右围着他。
庐王皱眉道:“范诚还在等着呢,我要先去见他。”
一个道:“我去传他进来见王爷如何?”
“不要。”庐王道,“我正要打发他出去办事。”乃甩袖子道,“不过几句话功夫,让舅舅多等片刻无碍。”拿起脚来就走。
那二人互视了几眼,哪里敢当真裹挟他?只得在后头跟着。庐王一路小跑到了西角门,范诚那呆子果然还候着呢。庐王上前一把抓住他,又回头轰曾椟那两个手下避远些,扯着范诚紧走几步躲到墙根下头道:“你立时去告诉赵三先生一句话:杜得渠极得军心,旁人难以掌兵,要紧要紧!”
范诚见他面有厉色,吓了一跳,连连应“是”,转身拉马走了。庐王眼见他绕过前头的小道去方撤身回府。
那一头范诚前脚刚走,贾环便命人取了鸽笼子来,提笔写了封急信塞进信筒,放鸽子走了。又等了半日,范诚过来喘着气心惊肉跳说了庐王的话。贾环听罢皱眉:“杜得渠之势如此大?”乃向范诚作了个长揖,“多谢先生。”
范诚还礼不跌,忍不住问道:“赵先生,究竟怎么回事?王爷怎么藏头露尾的。”
贾环哂笑道:“好好的一出明修栈道,硬生生给唱成了暗渡陈仓。”乃站起吩咐小子们,“东西既收拾好了,先去结账。”
范诚一怔:“赵先生要走?”
“嗯,去请个人,宜早不宜迟。”贾环又向范诚深施一礼,“庐王就拜托范先生照看了。”
范诚还以为他已投了庐王,喜之不尽,忙不迭还礼:“辛苦赵先生!”
范诚遂一路送他出西门外。贾环想了想,留下了两个镖师吩咐他们暂且跟着范诚、以备不时之需。这会子已夕阳西下了。范诚便立在城门口,看着贾环顶了一身的霞光离去,不觉眼角悄然落泪。
鸽子飞的快,没几日周茶花登上鸽棚便拿到了那信,交给贾琮。
贾琮正与几个人闲坐着嗑牙,拆开瞧了半日,自言自道说:“总觉得环哥哥此事办得奇怪。”
第 50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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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1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10 章
陈瑞锦可巧在旁,问道:“环三爷的亲事如何了?”
贾琮乃将信递给她:“喏,让我帮着去替他小舅子请习武的先生。”
陈瑞锦接过来一壁看一壁问:“怎么要你帮着请呢?”
“实在不是请,是撬。”贾琮道,“玉郎君钟珩。这哥们我倒是惦记他很久了,让他去庐州领兵也极妥当。只是……环哥哥这哪里像是去泡妞?有人抢他媳妇他还蝎蝎螫螫的,若换了我准保一脚踹破他曾家的门!”
陈瑞锦看罢来信道:“我瞧着此事办得尚可。老曾大人是建安公主之外祖父,终究连着血亲,不便明着给长辈没脸,让他暗暗知道了便好。”
贾琮撇嘴道:“什么脸面不脸面!两家抢一个女孩儿,尖锐对立,没有谈判缓和的余地。他不撇脱点,人家保不齐还以为有的商量呢。瞻前顾后。”
惜春本来埋头看工事图,闻言道:“拿来我瞧。”陈瑞锦便递给她。她瞧完了脱口而出,“环儿这是瞧上了庐王还是建安公主?”
“哈?”
惜春道:“桩桩件件皆是为着庐王好。他若是瞧上了建安公主,当以公主为重才是。”
“没错!”贾琮击掌道,“就是此处不对。他到底想不想娶建安公主?不想娶算了!一见钟情本来就不靠谱。”
陈瑞锦又拿信瞧了瞧:“我实在没觉得环三爷不妥。庐州便是那般局势,还能怎样?”
惜春道:“他若只是想娶个好女孩儿做媳妇,没什么不妥;他若想人家真心对他好,便不妥的紧。你只想想五叔是如何对五婶子的便明白了。”
贾琮懒洋洋的道:“五叔才是能人呢!分明相爱相杀的剧本,硬生生让他演成了傻白甜!可见剧本都是可以改的。”乃伸了个懒腰,“走!明儿就动身撬钟珩去。”扭头看陈瑞锦,“你去不?”
陈瑞锦叹道:“三爷这般冒冒失失的,属下敢不跟着么?”
贾琮嘿嘿笑了几声,撒腿跑出去寻龚鲲交接公务去了。他手上本来也没多少实务。
这一日贾琮与陈瑞锦快马入了鄂州,在鄂王府不远处寻到一座悦志茶楼,走进去迎面便看见贾环穿了身茶童的衣裳正在给客人上茶,哑然失笑。
贾环也瞧着他们了,一本正经走过来躬身道:“二位客官里边请。”
贾琮挺着肚子道:“与小爷寻间雅室,上你们最好的茶来,要用十年前梅花上收的雪水。”
贾环面上仍假笑着引他们上楼进了个屋子坐下,横了他一眼:“你也不怕拉肚子。”
贾琮赶忙问:“他们几个可好?”
“都好。”贾环也坐下来道,“钟将军一心一意做了茶老板;妙玉师傅不露面,只管烹茶;钟珩仍在替水溶四处打劫,时常溜来看他叔父。只是鄂王府戒备森严,他们试了好几回都没得手。既是陈四姐来了,到时候烦劳帮个忙。”陈瑞锦点了点头。贾环又将庐州之事说了一遍,苦笑道,“曾家有小心思,武将又自成一派,我恐怕自己说服不了钟珩才把你喊来的,你舌头利索些。”
贾琮道:“你甩袖子走了,庐王那小崽子并你媳妇还在曾家手里呢。”
贾环道:“曾老爷子惯常谋算利害、尤其不肯损己。庐王回去既说了实话,他便不敢胡来。”
贾琮道:“他虽不敢胡来,他那些孙子孙女呢?那什么曾几姑娘觉得你媳妇抢了她的亲事,保不齐暗暗下什么黑手呢。”
吓得贾环“腾”的站了起来:“她敢!”
“你那会子就该趾高气昂到他们家去溜达一趟,摆个威风给人瞧。又不赶时间,来早了还不是在这儿当茶童。”贾琮撇嘴道,“怕什么庐州安抚使!他既爱钱,砸他几箱银子不就好了?纵然他心有不轨,那么点子大的地方,整个打下来能要几天功夫。”
“哎呦!”贾环悔之不跌,“我怎么没想到砸银子呢?”
陈瑞锦在旁补了一刀:“环三爷给建安公主送去了信物,人家没回你一个?”
贾环道:“女孩儿家脸皮子薄。”
陈瑞锦摇了摇头。贾琮道:“这回才我明白,二姐姐说的是,这种事旁人皆帮不上忙,你若有心人家自然会知道。她收下信物是瞧得上你,嫁给你也不错;没有回信物是因为你做得还不够,人家没察觉出来你当真有心思在她身上,故而也不至于很想很想嫁给你。”
贾环怔了怔,辩道:“我只想着曾家与那个杜什么,忘了旁的。”
陈瑞锦道:“庐王庐州本来与环三爷不相干的,你替他们着想不就是为了建安公主么?不将她的日子弄平顺了只管去撬什么将军,岂非喧宾夺主?那府里曾老爷子、曾大人、曾家姑娘、曾家四爷、宁太妃皆乱着呢,你就这么走了?”
贾环又怔了怔道:“哎呀陈四姐!那会子怎么没请你一道去呢?委实极不周全。”
贾琮瞥了他一眼:“这个还要人提醒?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不够周全,说明他没那么喜欢她。你看五叔,燕王妃欺负五婶子,他把人家一个儿子宰了不说,还挑拨另一个不亲近她。环哥哥,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想娶那姑娘。”
“想啊!”
“你办的这些事实在不像。”贾琮揉了揉脖子,“跟完成任务似的。你就是以最省力气的代价捞到建安公主做媳妇,能定亲就算了。五叔就是用尽全力哄三姑姐姐她自己开心,旁的人、事皆不要紧。你们俩泡妞完全是两回事好么?你再细细想想清楚。若不是真心想娶人家,赶紧想别的办法还来得及。我是怕你来日真心喜欢上别的女孩儿,这事儿就不好办了。”贾环张嘴正要说话,他抢先一拍桌子,大声喊道,“你们老板呢?坐了老半天也不见上茶,这个茶童太不专业。我要投诉!叫你们老板来!”
只听外头有人道:“我就是老板,这位客官可有事么?”门滋溜一声开了,钟威穿着一身锦衣含笑立在门口。
贾琮侧头瞧了他几眼,叹道:“你就不能把那股子气势收一收么?分明还是个武将,哪里像是做买卖的。”钟威哈哈大笑。
正文 第320章
悦志茶楼老板钟威露面,龙行虎步走了进来。贾琮一瞧,面容已少了些说不出的愁意,想来他的性子并不适合当探子。贾环来的当日便向钟威说了实话,他想撬钟珩去庐州。钟威终究是将门子弟,打心眼里不大瞧得上绿林,钟珩做山匪这事儿他一直觉得“我侄儿好惨”;故此他是赞成侄儿去庐州的,当日便派人去寻钟珩了,过几日便能过来。
贾琮想了想,道:“你们钟家还是先把仇报了吧,不然你们爷俩做什么都别想安心。从京城来鄂州的这几位都是高手中的高手,钟珩本事也不差。如此都没法子进鄂王府行刺,只能把他诳出来了。你们没拿妙玉去诱他吗?”
钟威道:“那事乍看可行,稍稍一想便不成了。当年妙玉师父被他抓走过,怎么可能来鄂州?他必然起疑。”
贾琮道:“谁说她是京中的妙玉师父了?妙玉是姑子,她又不是!她是这悦志茶楼的茶娘啊!不过凑巧长得和妙玉极像罢了。任堂惠不是长得极像杨六郎么?”
钟威想了想:“倒是个法子。只不知道妙玉师父自己肯不肯。”
贾琮道:“这个好办,我去哄她。”贾环陈瑞锦同时笑了出来,钟威想起当时他替司徒磐来劝降自己,伸手点了点他,也笑了。
茶楼后头有处小净室是专给妙玉烹茶的。自然,她也不是谁的茶都管,每日只替雅室烹茶一巡。因从不露面,钟威为免闲话,特说这位茶艺师傅是个老汉。后来施黎来信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放谣言出去,只说那老汉本是京城一大茶楼的茶艺师傅,那年京中大乱、茶楼失火,他毁了脸。钟威依言而行,果然旁人皆信了,便没什么人来刺探。他们茶楼守得又严密,日子倒还安稳。
一时贾琮吃饱喝足,溜到妙玉的小净室敲门进去,妙玉正坐在蒲团上阅经。贾琮上前作了个揖。妙玉站起来合十念了声佛。
贾琮遂盘腿坐在她对面,细瞧了她会子,正色道:“我是来求师父一件事的。”妙玉不言,示意他只管说。贾琮道:“烦劳师父换掉这身淄衣一段日子。”
妙玉抬起眉眼来:“何故?”
贾琮道:“假扮成姓陆的茶娘,只说是这茶艺师傅的弟子,无锡人氏。无锡陆家本是你母亲的母家。鄂王手下有人认得你,早晚能将他引出来。”
第 5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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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1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11 章
“你想以我为饵。”
贾琮点头道:“他不死,你也没的安生。我们家救你不止一回,算是你还我人情。”
他把话说得如此**,显见是没的商量了。妙玉念了一声佛:“出家人不造杀生。”
贾琮道:“这不是杀生,是救人。鄂王荒淫残暴,他早死一日,便有许多无辜生灵得以活命。你瞧鄂州自打到了他手上,寻常百姓的日渐贫苦,便是因为他增收了许多苛捐杂税之故。他收这些税不是为了旁的,乃是为了替鄂王府多请几个绿林高手、防着被他害得家破人亡的人家寻他报仇。佛祖慈悲,不度无缘之人。有时候,以杀止杀是迫不得已。不止,则杀得更多。还请陆茶娘相助。”
妙玉道:“鄂王死了,他儿子便会除去那些苛捐杂税么?”
贾琮道:“未必。但只要他在,那些税便越来越多。他儿子并没有如此多的仇人,未必肯花大价钱请绿林人在府里呆着,就有减税的可能。若世子依然收税,大约会拿原先他老子雇绿林人的钱来喝茶买东西,也算是活跃了鄂州的市场商贸,寻常百姓依然有好处得。”
妙玉道:“贾先生是与我商议么?”
贾琮道:“不是。此事非做不可,请师傅还人情。”
妙玉冷笑:“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如此说来,我竟是拒不得了?”
贾琮耸肩道:“陆茶娘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出来混都是要还的,你只当是在修行便可。”妙玉合十念了一声佛。贾琮道,“待此事一了,师父无债一身轻,并不用忧心鄂王再来寻你的不痛快,不好么?”乃也合十念了一声佛,转身出去了。
遂让陈瑞锦替妙玉买几身茶娘的衣裳来。因妙玉不爱与人说话,大伙儿都以为她已让贾琮说服了。妙玉见了衣裳,愈发知道此事已由不得她了,唯有忍。
次日鄂州城便传开了。悦志茶楼那个烧坏了脸的茶艺师傅教了个美貌女弟子业已出师,三日后预备在他们茶楼替雅间客人烹茶一巡。好家伙!毁容老茶艺师傅和年轻漂亮的女弟子,鄂州闲人立时欢腾起来。还有人说,这女子出自无锡陆家,乃是先义忠亲王妃族侄女!年幼时受她堂姑父牵连,在乡下隐姓埋名多年,直至旧年义忠亲王平反才得以回复本姓。数不尽的人到悦志茶楼来打探,茶楼的人一概不答——也不说真也不说假。旁人便愈发好奇了。三日后的雅间立时订满。果不其然,当中便有鄂王府的长史官。
到了陆茶娘正式露面烹茶的日子,一大早茶楼便满座了。妙玉无可奈何,绷着脸忍着耻替一间间的茶客沏茶。那些客人本是因着好奇来的,如今一见此女惊为天人,啧啧声四起。妙玉虽在佛前修行多年,终究是个女子,起初臊的满面通红,唯有扮作做聋哑,眼中唯盯着茶具;后来便淡然起来,面如泥塑。殊不知如此一来,旁人眼中她倒是另有了一种出尘之韵,与她说话她不答旁人也不生气。
鄂王长史官订的雅间里头自然有鄂王在座。这陆茶娘一进门,鄂王与长史官俱倒吸一口冷气!却见这茶娘目不斜视,上前行了个万福便只管烹茶了,显见既不认得长史官、也不认得鄂王。长史官忍不住问道:“这位陆茶娘可去过京城?”
陪着妙玉来的一位茶楼老茶娘忙说:“陆茶娘打小在南边长大,半年前才来的鄂州,从未去过京城。”
长史官瞪她道:“我与陆茶娘说话,你莫要插嘴。”
那老茶娘道:“客官不知。我们陆茶娘有个怪脾气,烹茶的时候从来不与人说话。方才才隔壁烹了数回茶,亦没说过一个字。”
长史官道:“隔壁是隔壁,此处是此处。陆茶娘,我问你话呢!”
妙玉浑然不觉。老茶娘道:“陆茶娘一入茶道,便如入了定一般。客官说的话,她根本没听见。”
长史官还要说话,让鄂王拦着了。他瞧得出来,此女心神委实都在茶具上,方才长史官所言她委实没听见。不多时,茶好了,老茶娘从陆茶娘跟前将茶捧给客人,长史官并旁人皆不敢占鄂王的先、皆坐着不动。鄂王身旁有个小太监上前取了一盅茶饮了一口,这是试毒的。过了片刻,小太监无事,鄂王遂端起另一个茶盅子来饮,眼前一亮,连喊:“好茶好茶!”抬头看那陆茶娘,见此女方才的灵气霎时没了,呆愣愣如个木头人似的行了个礼,不待鄂王赏赐,转身走了!长史官忙喊:“陆茶娘回来!”陆茶娘充耳不闻,一径没了影子。
那老茶娘上前行礼道:“陆茶娘每三日只给每个雅间烹一巡茶,便不再亲自动手,后两日她也须得研习茶道、不给客人烹茶。”
长史官哼道:“一个茶娘,好大的气派!”
老茶娘含笑道:“客官若还想喝陆茶娘的茶,还请三日后再来。”
“哈哈哈哈……”鄂王忽然大笑,指着这老茶娘道,“我知道了!你们东家故意如此,你们店里再不缺客人了,可对?”
老茶娘又行了个礼:“客官,我们茶楼平素也不缺客人。”
鄂王赞道:“好心思!”又饮了口茶,赞道,“好茶!”
那老茶娘便说:“诸位客官慢饮。”也退下了。
这每三天才一回的陆茶娘的茶,谁敢跟鄂王抢?鄂王便独自一人将这壶茶喝了——横竖点子大的茶壶,一壶也没多少。喝罢茶,鄂王站起甩袖子道:“后头不是陆茶娘烹的茶,不喝也罢。三日后再来。”拿起脚来走了。陪着来的这些人,连同订雅间长史官,全都没喝上一口茶。
可惜鄂王没喝上三日后的茶,当晚便发了心痛病,不到子时,一命呜呼。
钟威得了消息惊愕了半日:“怎么回事!”
陈瑞锦淡然道:“茶水中有毒啊。”
“谁下的?”
“我。”
“哈?”贾琮探脑袋道,“怎么没听你说过?我昨晚上还在琢磨怎么把他引到城外去、怎么设下埋伏,不白想了么?”
陈瑞锦含笑道:“三爷常说,机密之事须得先瞒过自己人、才能瞒过外人。鄂王身边护卫武艺高强,与其费尽心思盘算来日再引他出城,不如趁他毫无防备之机下手。他平素并不在府外饮食,听闻府内也有试菜的。那会子不是恐怕鄂王见了妙玉有不妥之举、让我扮了个老茶娘么?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钟威道:“怎么那个试毒的小太监无恙?”
陈瑞锦道:“旧年听琮三爷说绿林评话,有人将毒.药下在杯子里,酒却无毒。”贾琮翻了个白眼。“故我也将毒.药下在杯子里。只并不在鄂王跟前的那杯子罢了。试药的小太监只会试鄂王跟前的那盅茶。既是三日才出一回的好茶、还是头一回烹出来给人喝,鄂王又极赞誉,旁人哪里敢喝?自然是鄂王独吞了。那一杯有毒的茶早晚会进鄂王肚子。”
众人默然片刻,贾琮先鼓起掌来,旁人也跟着鼓掌。
唯有钟威站着发愣,犹自不信:“他这就死了?”
贾琮道:“死了。要不要寻个借口放鞭炮庆贺一下?”
钟威还懵着回不过神来。贾琮拍了拍他的肩膀,出去了。贾环也拍了拍他的肩膀出去,其余几个人个个依样画葫芦拍了拍他的肩膀,鱼贯而出。众人才出屋子,里头传来断肠一般的嚎啕大哭声。
陈瑞锦低声道:“待会儿难免官府来查问。”
贾琮随口道:“查呗!还能查出什么来么?”众人纷纷嘴角含笑。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便有衙门的人过来问话。寻常衙役哪里是这些老探子的对手?让他们随意几番话便打发了。鄂王府固然疑心是他们茶楼的茶有毒,偏实在先有人试过药了,说不过去。
贾琮乃伸了个懒腰,一声不吭的出去了。他一径骑马到了鄂州的贾氏马行,见了掌柜的,拉着他打探整整一日鄂州情形,过了晚饭才回茶楼。
钟珩便是当日黄昏到的鄂州。才一进城不久便听说鄂王死了,也是大惊,策马跑到茶楼。钟威本已哭肿了眼,正听了贾琮的馊主意、拿煮熟的鸡蛋敷呢。一见他便说:“你既来了,今晚祭你爹娘吧。”钟珩便垂下泪来,爷俩抱头痛哭。
贾琮在旁瞧了会子说:“我听着难受,出去走走。”贾环忙跟着一块去。
他二人也不骑马,负手在街头随意走了走。路过一处集市,闲逛了逛,见一个糖葫芦的吆喝着卖糖葫芦,便买了两串在手。一时那卖糖葫芦的走了,他们随意跟在后头,直走到一座市井小酒楼门口。里头乱哄哄的,四处吆五喝六的斗酒,他二人觉得有趣,张望了片刻,见有个读书人模样的男子坐在角落里头喝酒,便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的那桌。
鄂王新丧,满城的闲人都在琢磨他是怎么死的,这酒楼的自然也不例外。贾琮听了会子便笑着说:“我若是官家,就将那个什么让茶娘每三天才烹茶一次的茶楼封了!”
贾环问道:“为什么?”
第 5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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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1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12 章
贾琮道:“鄂王昨日喝了他们的茶便没了,谁知道他们与鄂王之死有没瓜葛?万一有呢?再说,他们那个茶娘的本事未必高,长得好是真的,那个法子当真是好!封他们三五个月小半年的,趁这功夫,让大表哥开一间茶楼,也弄个漂亮的茶娘、三天烹一回茶!”
贾环瞪了他一眼:“鬼主意!”
贾琮嘿嘿笑了几声。哥俩对不再议论此事,只管喝酒吃点心。那读书人却朝他们张望了几眼。
实在没想到,鄂州知府做事如此之快。这日陆茶娘正在预备第二回烹茶,悦志茶楼下头来了一群衙役,闹哄哄将茶楼的客人全都轰了出去。只说这茶楼保不齐与鄂王之死有瓜葛,硬生生拿封条将大门封了,不许开业。不论钟威如何争辩,衙役们横竖不理!钟威赶忙换衣裳去衙门求见知府大人,门子却说,老爷这几日都在鄂王府不曾回来。
正文 第321章
鄂州知府命人封了悦志茶楼,闹得钟威有些烦心。他倒不是心疼这几个钱——他侄子是山大王——只是妙玉终究在鄂王跟前晃了两晃,恐怕惹额王府起疑心。叹道:“早知道陈丫头会下毒,就不让她出来了。”
贾琮道:“若没有妙玉师父的茶,此计也成不了。除非带着面纱,那更惹人疑心。横竖他们没有证据。”
钟威瞥了他一眼:“王爷抓人要证据作甚?”
贾琮道:“好吧……这茶楼里头高手如云,他若玩横的,咱们逃跑也没问题。”
钟威思忖道:“只是须得同燕王的人说一声。”
“哈?你认识他们家探子?”
钟威道:“平素往这茶楼送碳的便是,鄂王才死那日他来过了。我只说我正盘算着过些日子设法引他去别处,他死了倒不是我做的——委实不是我做的。”乃侧头看了陈瑞锦一眼;陈瑞锦啼笑皆非。
贾琮笑道:“您老也学不厚道了。那探子见了门口的封条子指定又得来。”
正说着,有人来回道:“送碳的老张头来了。”钟威咳嗽一声,到后头蒙人去了。
贾琮扭头看着贾环:“好几天了,想清楚没?你是想帮着那孩子,还是想娶那姑娘?”
贾环道:“想清楚了,我想娶那姑娘。”
贾琮挑了挑眉:“真的清楚了?不会来日反悔吧。”
“不会。”贾环道,“我与五叔性子不一样,又不如五叔能耐大,五叔那一套我暂且还弄不来。然我心思洞明。”
“那就不用节外生枝了。庐州虽小,位置极要紧。”贾琮耸肩,又转头看钟珩:“喂,钟大叔跟你说了没?如今有个极好的机会,庐州缺将领,跳槽不?”他一指贾环,“庐王是他小舅子,管保信任你。”
钟珩皱眉道:“叔父同我说了。只是平白的我怎么好丢下那么多兄弟?”
贾琮道:“如果是水溶的底子,必须还给他。你只是个掌柜,他才是东家。在你下头挑个合适的人接管便是。来日万一跟水溶混的不好,他们还可以去庐州投你。如果是你自己弄来的手下,比如当年那群山贼,可以带走。”
钟珩道:“北静王爷并无对不住我之处。”
贾琮道:“然而他起初并未重用你,你原先头上不是压着一个姓赵的?本事比你差得多。你当年是借我们之手坑掉了他才升职的吧。故此你如今的职位不是水溶慧眼识英才、是你自己谋来的,他算不得与你有极大的恩。多年来你没少替他卖命,已是对得起他了。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如今你有了更好的去处辞职跳槽,他也没权力反对。大家好聚好散,江湖再见还是朋友,岂不好?”钟珩仍旧犹豫。他又加了一句,“说不定你还能带更多的兵呢?说不定来日水溶遇上麻烦反倒要你去帮他呢?绿林终究是绿林,山贼人数再多也不可能比朝廷正规军多。”再看钟珩,显见已被说服了大半。
等了许久钟威才回来,含笑道:“老张头送了个消息来,倒是有趣。”
前两日鄂州知府下头一个清客对他说,悦志茶楼让美貌茶娘三日一巡茶的主意极好,不如借鄂王猝死之机把他们封个半年,自家开个茶楼,也弄位美貌茶娘三日一巡茶。知府觉得有理,便依了。
贾琮龇牙咧嘴道:“果然与鄂王是一丘之貉。”
贾环道:“若非如此,也不会任由鄂王随意加税。”
钟威道:“如今竟是连借口都不用想了。过两日我便告诉老张头,半年功夫太长,我去外头走走,茶楼便暂关着。”
贾琮笑道:“你干脆去庐州开茶楼得了。那边免了盐课,商贸繁盛,钱更好赚些。”
钟威正色道:“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贾琮扶了下他的脊背呵呵直笑。
陈瑞锦道:“只是若急匆匆离了鄂州,反倒有几分像是做贼心虚,倘若鄂王的人来追呢?”
贾琮道:“鄂王已死,世子尚未登基,他们家这会子必然乱而顾不上旁的。咱们虽可疑,委实那个试毒的小太监无事。鄂王平素得罪的人少么?那些人查完也得不少日子。鄂王府的主子自古以来不讲道理,万一他们查不出来,必然又得重新疑心到咱们头上、寻咱们的麻烦。如此看来,三十六计走为上。查案之事归知府管。再有,鄂州知府既有心学咱们的营销模式——额,学咱们的点子,当是巴不得咱们走的。一来可以光明正大的用咱们的法子;二来,万一查不出凶手,可以把黑锅扣给咱们。”
钟威点点头:“不错。他不会拦着咱们走。”
贾琮便看着钟珩道:“不如这样?你先去庐州看看,见见庐王,看看你二人相处可好。若好,再同水溶说去;不好便罢。”
不待钟珩答话,钟威先说:“琮哥儿说的很是,就这样吧。”钟珩听了也便默认了。
他们遂收拾了点子东西,交代几个本地雇来的伙计看店,钟威甚至预给了人家半年的工钱,还告诉了左邻右舍说是去走亲戚。妙玉本想问问京中可安稳了、可否回真无庵去,只是没人想到问她的意思,只得默默跟着走。乃光明正大的动身往庐州而去。果然,起初虽有人鬼鬼祟祟跟在后头,并没有拦着的。倒是跟着他们走了小半日之后便不跟了。
这一日庐州安抚使杜得渠才从兵营回家,门子上来回到:“将军,今儿来了个小子,穿的好生气派!说他家主子是从鄂州来的,想在庐州开茶楼,请将军吃两碗酒,望将军千万赏光。”
杜得渠立时以为这个鄂州茶商想讨好他、好在庐州立足。乃笑道:“听闻鄂王横征暴敛,鄂州人的日子不好过。”便问那人在何处。因想起鄂王忽然暴毙,略皱了皱眉。
门子递上了帖子,上头写的是“燕国人钟某”,并留了个地址。杜得渠一瞧,那是庐州最大的酒楼,心中暗喜:“此人想来有几个积蓄。”遂进门换了身衣裳,赴约去了。
一进那酒楼便有小二迎了上来:“杜将军,可是钟爷请您来的?”
“正是。”
小二赶忙说:“钟爷已经等候多时了。”便在前头领路,引着杜得渠上了楼。
杜得渠进了雅间只一眼便知道这钟家有钱。一位老爷、三位少爷,个个穿着绸缎;连丫鬟手上都带着金戒指。乃咳嗽了一声,有个胖胖的少爷站了起来:“这位想必就是杜得渠杜大将军?”
杜得渠笑呵呵抱拳道:“不错,我是杜得渠。”
那几位老爷少爷们都站起来拱手回礼,胖少爷赶忙离座替他斟了一碗酒,笑盈盈捧上前:“听闻杜将军乃当世英豪,晚生敬重的紧,还请将军赏个脸,满饮此碗!”一壁说一壁冲杜得渠使了个眼色,又扫了一眼酒。
杜得渠早闻到了酒香,情不自禁伸手来接。那胖少爷便将酒交到他手上。杜得渠立时察觉到酒碗底下头藏着一张折叠成方块的纸。乃暗暗捏了那纸在手里,扬起脖子将酒一饮而尽,赞道:“好酒!”
胖少爷含笑道:“这么大一碗酒,将军一口气喝光,待会儿肯定要去小解。”
杜得渠一愣,见胖少爷眨了眨眼,登时明白了,摸了摸肚子道:“我这会子便想去小解,诸位,请稍候。”
胖少爷拱手道:“将军请便。”
杜得渠立时从屋里出去,假意要小解,到了茅房展开那纸一瞧,大惊:乃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子!这姓钟的实在有钱。忙不跌的将银票子藏入怀中,再回到酒席上已是笑容满面。
第 5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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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1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13 章
他一进来,那主位的钟老爷便命酒楼上菜,皆是极好极贵的菜品。杜得渠虽也常吃,终究吃人家的舒心些。席间钟老爷说起自己原先在鄂州开了间茶楼,生意还不错。如今已离了鄂州,想来庐州过日子,依旧开茶楼。杜得渠便问他:“既是生意不错,何故不在鄂州接着开呢?”
胖少爷便长叹一声,向他道:“杜将军,实不相瞒,我这位叔父——”他一指那位老爷,“挺倒霉的。”遂将他们在鄂州的茶楼想了个极好的主意来揽客、鄂王来茶楼喝了回茶回去便暴毙、鄂州知府下头有个清客出的主意说了一回。
杜得渠大怒,拍案道:“岂有此理!身为一方父母官,岂能与民争利到如此地步。”
“可不是么!”另一个微胖的少爷鼓着腮帮子道,“自己想不出好主意来,竟明目张胆抢别人的。”
杜得渠不禁问道:“鄂王究竟是怎么死的?”
胖少爷道:“谁知道?听说鄂王府里有许多许多绿林高手,随便谁捅他一刀子他可不好说。他到我们茶楼来喝茶,还带了个小太监来试毒!足见有多怕死。”
微胖少爷道:“要是没做亏心事,何须那么怕死!”
胖少爷叹道:“既是做多了亏心事,怕死也无用。阎王爷会使小鬼去勾他。”杜得渠连连点头。
胖少爷又道:“杜将军,我们今日请将军来,乃有一事相求。”
杜得渠怀里揣着人家的一千两银子,笑得满脸堆花:“什么求不求的!大家都是好朋友,能用得着杜某之处尽管说!”
胖少爷挠了挠头:“有几分不便启齿。额,我先给将军讲个故事。从前有个村子,村子里有位老人捡到一只小老虎崽子,便养了起来。后来老虎崽子长大了,时常帮着村里人打猎,村里人也都喜欢这只大老虎。偏村里的孩子不喜欢老虎。纵然他们知道这老虎帮着他们家大人打回来许多羚羊野鹿,他们也爱吃羊肉鹿肉,依然不喜欢大老虎。将军猜是为了什么?”
杜得渠奇道:“为什么?”
胖少爷道:“因为大老虎太大了,孩子太小了。小孩子怕大的东西。纵然他们知道老虎是帮着他们的,仍旧会害怕。等他们长大了自然便不会怕,然而孩子仍旧是怕的。”
杜得渠想了想:“倒也有理。”
那微胖少爷乃谄笑着说:“晚生认得庐王。庐王年幼,就如同这村里的小孩一般。他说教他习武的师傅长得像庙里的金刚菩萨,他害怕。”
杜得渠面色一沉,看了看他们:“你们什么意思?”
胖少爷指着一直没吭声的颇为壮硕的大少爷道:“我这兄长性子老实,不是做生意的料。然而家里祖上也是当兵的。”
钟老板拱手道:“将军,我等决无抢夺少将军职位之意。庐王一个王爷,又不上阵打仗,武学上能糊弄一下……武学平平即可。何必烦劳小杜将军?岂非大材小用么?”
那大少爷早已臊得满面通红,硬着头皮拱了拱手。杜得渠细看此人,虽长得黑,五官极好。自家那儿子长什么样子他能不知道么?换了他是庐王也爱看这位钟大爷。只是他有几分弄不明白这家人要做什么。一个武师父罢了,他儿子本也不愿意去,不过为着与庐王府拉近几分。
那胖少爷又满面堆笑的拱手道:“还望杜将军通融通融,大度海涵。”哥几个便轮番上前来陪笑敬酒。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如此做派,又先给了一千两银子,杜得渠自然不便翻脸,只是想不通罢了。一时酒席散去,杜得渠也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那钟家人皆眼巴巴瞧着他。
杜得渠才出了酒楼,旁边蹿出一个人来,正是他相好儿酥娘身边的丫头。那丫头拉着杜得渠道:“好将军!您都多少日子没去瞧我们姑娘了!可让我逮着了!”便撒娇卖痴要他去看酥娘。
杜得渠吃多了酒,想起酥娘娇美艳丽,呵呵笑道:“不是前儿才见的么?”
那丫头伸出两个手指头:“两天了!人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将军已经一年半没来了!”
杜得渠大笑:“好你个狡猾丫头。罢了,去便去。”遂一甩袖子,当真跟着她往酥娘处去了。
到了酥娘屋里,那粉头千万体贴自不必说。二人**过后,酥娘随意问他今儿去了何处喝酒、醉醺醺的。杜得渠想起这姓钟的一家子来,便说给她听了。“我只觉得此事有几分古怪。想谋那个武师父的位置,他们只管谋去,何故给我送钱?恐怕我报复?我儿还不想去教那个小王爷呢。”
酥娘闻言咯咯咯的笑了半日,道:“将军竟连这个都想不着?显见他们在鄂州吃了亏,新来庐州,想求个后台,免得又被人欺负。庐王自然是最好的后台。那个少爷哪里会认得庐王?不过是不知从什么地方听说庐王怕他现在的武师父、遂打探这武师父是谁罢了。庐王的武师父又哪里是他们想当就能当的!遂特特送了将军银钱、好买通此事。将军,人家是求你举荐呢。那一千两的银子可不是白得的。”
杜得渠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说么。”乃捏着酥娘的身子笑道,“美人儿,还是你机灵,竟能猜得出来。”
酥娘低眉一笑。心道:平白无故的谁猜得出来?人家可巧也给我送了三百两,让我帮着说好话,我才知道的。
正文 第322章
这一日贾环领着贾琮陈瑞锦到了庐州城西范诚的院子,一瞧,他们跑鄂州的功夫人家学堂已经开张了,靠近些便有齐齐整整的读书声传来。
贾琮羡慕道:“好实干的人!可惜先被庐王捞走了。”
陈瑞锦瞧了他一眼道:“你又想撬人家?”
贾琮摇头:“撬不到。我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撬到手的。从司徒兄弟手里撬林姑父撬了多少年?还是他们内杠才让我钻了空子。这个范诚,只能看着流口水了。”
贾环也道:“起初我只赞他忠心,不想此人越来越使人敬重。”
“他与林姑父这样的人,也是我们民族的脊梁。”贾琮道,“虽然有时候挺让人憋屈的。”乃上前向门子拱手道,“请问范先生可在么?”
那门子道:“我们爷这会子不在,敢问两位爷尊姓大名?”
贾环思忖片刻道:“他今日会来么?”
门子道:“我们爷下了衙门会来转转、瞧瞧学生。”
贾环点头道:“既这么着,我们到里头去瞧瞧、等他可好?”
门子见他们连名姓都不肯说,颇为迟疑。只是他二人皆穿着儒生袍,又有几分贵气,没敢拦着,放他们到了里头。三个人在院子里转了转,看各间屋子皆有先生在教授功课,细听皆是蒙学那几本,有快有慢,不禁点头。
到了黄昏时分,范诚照例来学堂走走,听门子说来了两位年轻的先生,忙走到里头。只见学生们都已下学,老大一群围着不知做什么。走过去一瞧,有位胖乎乎的书生正坐在一块木板上,木板下头是院子里蓄水的大缸,下头站满了学生与教书先生。
只听那胖书生道:“我曾听人说过,天下没有不可用的东西。既可用、便值钱。一个破荷叶、一根枯草根子都是值钱的。”下头的学生纷纷点头。“然而,为何许多人都觉得破荷叶、枯草根子并不值钱呢?因为他们用不上,没买卖过这两样东西。虽然许多人不知道,这两样东西依然是值钱的,并不会因为许多人不知道它们可用变得不值钱。韩非子曰,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话听着容易,我是总也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因为我不懂治河,也不懂蚁穴。倒是有另一个故事。说是古时候有个铁匠,平素做事皆好,做的刀枪甚至铁锅都是京中首屈一指的。偏有一日他在做一枚钉子,懒散了些,那钉子做的不甚结实。他遂想着,横竖不过是枚钉子,便罢了。”他一壁比划一壁说,说到最后,铁匠之国输了一场要紧的大仗,亡国了。铁匠全家被俘虏,沦为异族奴隶。
学生们哗然。
那胖书生乃问道:“诸君,咱们议论下,此国既亡,都是谁做得不对?”
下头一群人喊:“铁匠——”
胖书生道:“铁匠自然做得不对,然除去他,另有旁人也做得不对。”
下头另一位书生道:“国主也不对,还没预备好就与邻国开战。倘若战备足够,何至于区区一战失利就亡国?”范诚见了他大喜,正是出去请将军的赵三先生!
胖书生道:“保不齐是邻国不打招呼直接开战呢?数百年来外虏入侵我国从未打过招呼,他们自己悄悄预备好了便打过来。国主之过在于松懈。还有么?”
有位教书的先生道:“钉马蹄铁的钉子何等要紧,将军府买钉子的那个人竟然不查,此人亦有过。”
第 5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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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1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14 章
胖书生点头道:“不错,此人有过。买钉子的多半是寻常下人,看不出来什么钉子好什么钉子不好,只去最好的铁匠铺买便是。此人之过倒是小些。”
下头一位学生道:“那将军自己也有过。怎么选了个外行去买钉子呢?下人不知道钉子要紧,他总知道的。”
胖书生“啪”的一击掌,伸出大拇指来:“不错!小伙子,你说的对。”那孩子不过六七岁,听他喊“小伙子”有几分不好意思。他接着道,“依我说,这件事里头,最大的责任便是将军,最能避免此事之人亦是将军。”他乃道,“铁匠是个打铁的。人都有犯困、犯懒、犯迷糊的时候。他纵然是京师第一铁匠,也难免个别器物有瑕疵。何况钉子是个寻常小物,一如破荷叶、枯草根子一般,他也难免觉得不要紧。这钉子若是在墙上挂画必然挂一千年不会坏,千年后人们依然会说这是好钉子、不愧为那时的京师第一铁匠所造。然而将军是知道此钉子要钉在马掌上的,也知道马掌上的钉子何等要紧,怎么就派了一个不懂行的下人去呢?他若派一个懂铁器之人去,这事儿就有转机了。”
学生们又开始议论纷纷。
那胖书生又拍了拍手:“故此,每一个器物都是要紧的,每一个人都是要紧的。一枚寻常的钉子做差了、一个买钉子的下人不懂行,也会亡国。各位,你们当中少有人能考取进士、入朝为官,多数长大后从事各行各业,农、工、商。然而你们每一个人都极要紧。于庐州、于天下,都极要紧。你们眼下都是少年,就如同早上》这三样,让庐州的百姓子弟都可念完这三本书。其余《千家诗》、《声律启蒙》、《幼学琼林》等皆另建五所中学堂教授,小学堂中念书最好的可以进中学堂。并建一所高学堂,正经教授四书五经,自然是中学堂最拔尖的才能进。这些钱,庐王一个人未必出得起。故此可以让中学堂念罢、功课好的学生去小学堂授书抵税,高学堂的去中学堂授课。”
范诚听罢整个人懵了半日:“全城的百姓子弟……都念书?”
贾琮含笑道:“庐州不过方寸之地,群狼环伺。纵然练兵,人数有限。平安州也小,但他们已经从两条商业街扩展出商业区了,商业区里头有许多王爷大人的铺子。没人敢乱动他们,因为不敢得罪太多人。庐州比平安州还小。单单指望旁人心慈手软放过庐州是不可能的,除非有点别的什么、让旁人不敢乱动。若是庐州能以全民义务教育博得士林赞誉,诸王多少会有些顾忌。单单只教三本书,说实在的,也花不了太多钱。名声,有时也很有用。谁对庐州动刀兵,便会遭天下人口诛笔伐,而庐州百姓也会奋力抵御外敌。”
范诚想了老半天,忽然“哎呀”一声,向贾琮一躬到地:“先生奇才!晚生佩服之至!”
贾琮摆手道:“我只会动嘴皮子,唯有范先生这般实干家才是天下栋梁。”见范诚仍旧一脸敬佩,正色道,“范先生,我是说真的。知易行难。我有许多好主意,只是因种种缘故皆做不了。如范先生这般得了点子便做了,实在难得。晚生极佩服先生。”
陈瑞锦在旁扑哧一声笑了:“这位先生与三爷都自称晚生,你们究竟谁晚生些?”
贾琮忙说:“范先生年长我这么些岁数,自然我是晚生了。”范诚又说不敢。贾琮不待他自谦抢着说,“不如我称先生做大哥,你看可使得?”
范诚忙说:“哪里担得起?”
贾琮立时向他作了个揖,口称“范大哥”;贾环也跟着喊“范大哥”。范诚见他们都喊的诚心,也不便推脱,且听在耳中极为顺耳,心里喜之不尽。乃又问可要去见庐王。
贾环忙说:“暂且不见,我们今儿过来另有一事。我们已撬来了两员大将,人家肯不肯留在庐州就得看王爷自己了。”遂将他们昨日贿赂杜得渠之事大略说了一回,只没提那粉头并钱的数目。末了道,“杜得渠既得军心,这会子不可惊动,先让小钟将军占了庐王武师傅一职再说。烦劳范先生悄悄告诉庐王,莫要让旁人知道。”
范诚问道:“曾大人呢?”
贾环道:“人多嘴杂,万一露馅呢?只庐王一人知道便罢。再说,曾家小算盘打得太利索,我还不怎么信得过他们。”
范诚闻言连连点头:“赵先生……贾先生说的是。”
贾琮笑了:“范大哥别这么客气。再说我也姓贾,你喊他贾先生,我还自作多情以为喊我自己呢。”
范诚道:“我何尝做了什么?这主意是……”他一时不知道喊贾环什么好,贾先生、贾三爷都与贾琮重了,顿了顿,“主意是环先生出的。”
贾琮浑然不顾:“范大哥你这项本事叫做执行力,执行力能强到你这份上的人非常非常非常难得。横竖我是不成的。”
贾环瞧他恨不得从肺腑中掏出心肝子来的模样,偷偷向陈瑞锦道:“他看着人家都快流哈喇子了。”
陈瑞锦忍笑了半日,道:“当年刘玄德遇赵子龙于公孙瓒营中,大略也是如此。”
贾环啧啧了两声:“我见了人才就不会这么激动。你瞧,终究他才是为人主的料。”
一时贾琮与范诚互相夸赞完了,几个人稍稍说了些闲话,贾琮等人便告辞了。范诚亲送出了一条街,贾琮还频频回首招手。
贾环瞥着贾琮道:“正经走道别摔下去!演过了。”
贾琮撇嘴道:“这种戏码非演不可好么?我还指望庐州义务教育大获成功、四周的什么吴王楚王也能学学呢。开民智保不齐这就是头一炮。”又叹道,“此人暂时是弄不到手了,可惜可惜。”
回到客栈,钟威出去看了一日的房子也回来了。留在客栈的人说,杜得渠今儿下午使人来过,说是那事儿他过几日便提,守院子的也依着钟威的话告诉他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正文 第323章
庐州安抚使杜得渠之子原为教庐王习武的师父,忽有一日身子不适病倒了,大夫说要修养数月。杜得渠便说不可耽误庐王的功课,乃举荐了一人替其子教习。
此人名唤钟珩,模样端正,武艺也不错,他父亲在世时曾入过行伍。庐王一见便喜欢,嚷着就要这位钟师父。曾椟使人一查,他却是刚来庐州的,眼下还住在客栈。杜得渠也不隐瞒,只说自己与这个小钟街头偶遇,比划了几下,很是赏识他的功夫,邀他跟着自己干。钟珩摆手道:“家叔不许。”原来钟珩父母双亡,只跟着一位叔父过活。他叔父当年为脱离军籍费了好大力气,再不许他当兵。杜得渠极惋惜他一身武艺。偏没过两日他那不争气的儿子便病了,遂荐这位钟壮士入庐王府。
曾椟起初颇为怪异。范诚悄悄告诉他:“我听我那学堂里头几个家住兵营左近的学生说,杜少将军早不耐烦教小孩子了。这回一病,乐得撂挑子。”曾椟听着也有几分道理。遂又去查钟珩的叔父。那老钟也是个老实人,一五一十将他们在鄂州之事都说了。
庐王的先生不可马虎,曾椟立使人快马赶去鄂州详查悦志茶楼,没多久便查着了。果然悦志茶楼起初无事,忽然被鄂州知府查封,而钟老板领着家人走亲戚时并没有人拦着;鄂州知府近几日才命捕快四处宣扬,便是悦志茶楼勾结歹人害了鄂王,如今已畏罪潜逃;偏他小舅子新开了一座茶楼,有个美貌茶娘三日一巡茶。曾椟闻听叹道:“堂堂一州知府,为了区区一个主意竟做下这等事!实在丢读书人的颜面。”乃到里头将此事回给曾老太爷;老头子笑告诉他:鄂州知府起初乃是捐的知县、后来仍以贿赂升官。曾椟心下大悦。
因怜钟家无辜受害,并小杜将军也不情愿教庐王习武,庐王自己又瞧钟珩顺眼,便应允了与他此职。并钟珩之叔父也看好了一处铺面,预备盘下来再开茶楼。
此事既了,贾琮遂正色问贾环道:“建安公主那事儿,你当真想清楚了?”
贾环道:“不是问过了么。”
第 5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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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1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15 章
贾琮道:“不怎么放心。你若看上潇.湘馆的女孩子,她们个个独立自主有事业,哪天你移情别恋她们会跟你和离。再见虽未必是朋友,同事总能做的。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孩子,你想半路和离人家也拿你没辙,多给几个钱就是了。偏建安公主牵连上了庐王、庐州、钟威钟珩、还有范诚和义务教育。”
贾环叹道:“我想了许多日的。虽并不如五叔那般想要个媳妇儿,终究还是建安顺心顺眼。”
贾琮皱眉看了看他:“你这事还是慢着些吧。横竖年岁都小,不着急。”贾环哼了一声。
次日,他二人乃正大光明往范诚府上去拜见。范诚欢喜不已,立引着他们去见庐王。曾椟自然也在,望着贾环呵呵大笑,拱手喊“赵三先生”。贾环作了个揖,笑摇了摇头。
几个人分宾主落座,庐王先得意洋洋道:“那天我告诉他们是环先生他们还不信!”
贾环道:“前些日子不过是路过庐州,见街市繁盛、商贾云集,起了兴致,方多呆了几日。因不愿惹人的眼,未用真名。不想遇上了范大哥,也是缘分。”
曾椟捋须道:“我们猜也是如此。”
贾环笑问:“当日赵三议的亲事还算数么?”
庐王抢先说:“算数算数!自然算数!”
曾椟略皱了皱眉,问道:“只是此事可曾禀告给令尊知道?”
贾环道:“婚姻大事,我自己还是能做主的。”
曾椟道:“环先生勿怪,我既是建安的舅舅,略想得多了些。早年这孩子在京中曾有一回做了傻事……”
贾环微笑道:“时至今日,你们还觉得那是傻事么?”曾椟一愣,看了看庐王。庐王也莫名不已。贾环道,“要说傻事,倒是如今那位小圣人母家做的还更傻些,设法让薛家小姐姐从前定亲的那户人家退亲了。他们若不傻了那么一下,并建安公主又傻了一下,如今谁是庐王谁是小圣人还未可知。”
曾椟倒吸了一口气,半晌才说:“她……她是故意的……”
贾环点头道:“起初我们还没想过她是故意的。后我四姐姐来庐州见过她一回,赞不绝口,说此女虽年幼,聪慧、明智、有远见。旋即想起当年那事,立时就猜出来了。我四姐姐说,那会子京中混乱,各家皇子野心都不小。她一个小女孩儿,能有那番见识、当机立断、还舍得牺牲自己的名声,实在难得。”
曾椟眼中顿时露出一丝失望来,立时笑道:“原来是得了贾四姑娘赞誉,怪道呢。”
贾琮取笑道:“四姐姐打小眼光犀利。她说建安公主好,必然是好。环哥哥当时就羡慕了。”贾环瞪了他一眼。
庐王得意道:“我说什么来着?他们还忧心环先生是瞧上了姐姐的点心。”
贾环眨眨眼道:“我是那么浅薄的人么?”
众人一笑,此事算是定下了。曾椟又问他们可请到了将军。
贾琮笑道:“算是请来了,也不算。”曾椟忙问他何意,他道,“庐王不是新换了个武先生?”
庐王点点头,咧开小嘴笑得极可爱:“这个先生好!性子又好长得又不凶,我喜欢!”
贾琮道:“实在有本事的是他叔父。”
曾椟一惊:“那位在鄂州开茶楼的钟老板?”
贾琮道:“早年他曾在京中为将,因不会说好话讨上司欢心,一直升不上去,遂心灰意冷、设法脱了军籍。环哥哥想替庐王请位将军,想到了他头上,快马传书喊我来帮着劝说。”他笑道,“实不相瞒,那个茶娘的主意是我出的。鄂州知府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平素没少干欺压百姓之事。但凡钟将军茶楼的生意好,那知府自然会设法盘剥于他。老钟那性子,耐得住穷耐不住憋屈,不久便会想离开鄂州的。可巧竟赶上鄂王不知怎的就在那个当口死了!这下知府大人连借口都不用寻了。我又以庐州取消盐课、商贸繁盛为由劝他来此。人虽来了,他还愿不愿意领兵就得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曾椟这才恍然:“原来是琮先生之计。”
贾琮道:“不过顺水推舟罢了。鄂州那地界,他们想安生做生意也是难的,从前安生不过是生意寡淡、不值得知府和鄂王下手。此人有实才。曾大人自然知道,朝廷那地方不是有实才就能爬上去的。”曾椟连连点头,又问鄂王是怎么死的。贾琮只做不知。
乃又提起“义务教育”之事。小庐王自然赞成;曾椟乃科举出身,这等可替庐州争取文名之事亦愿意的很。办事的自然又是范诚。只是如此一来,就愈发没有钱让杜得渠吃空饷了。
一时曾椟回去见他老子,将贾氏兄弟的话细述了一回,道:“让父亲说中了,贾环果然是瞧中了建安聪明,与点心无干。”
曾老爷子皱眉道:“若只是聪明还罢了,二丫头三丫头都聪明。这里头最要紧的却是贾四姑娘当年一番批语。当真不好办。”不禁负手而立。
曾椟道:“事已至此,横竖二丫头不用发愁没处给,建安也是咱们家的人。”
曾老爷子叹道:“二丫头委实不愁。上哪儿给四小子弄个知根知底的好媳妇?事情到了这一步不就是老大媳妇闹出来的?若去京中或别国求个好女子,又恐怕她心念娘家、不安生。实在建安最是合适。”
曾椟苦笑道:“只是如今已答应了荣国府,来日指望他们之处极多。”
曾老爷子想了想,道:“你亲去告诉二丫头,阴差阳错,事已至此,家里已是没法子了。”曾椟闻言犹豫了许久,终应下了。
过了两日,庐王府又有人给贾环送点心,还是当日那四样。贾环欢欢喜喜赏了那媳妇子十两银子打发她去了。打开盒盖一尝,立时喊:“不是她做的!”
贾琮道:“哪有公主天天给人做点心的!就是个意思。”
贾环品了品道:“味道倒是不错。罢了。”
陈瑞锦瞧了瞧那点心,忽然说:“我出去走走。”起身便走了。贾家哥俩没管她,也管不着——她功夫高。
过了许久,陈瑞锦回来道:“我跟着方才送点心的那媳妇子的车走了一路,点心是曾家二姑娘做的。实在好模样,难得的紧。”乃瞥着贾环。
“哈?!”贾环正往嘴里塞点心呢,愣了。
贾琮哈哈的笑起来,拍了拍贾环的肩取笑道:“艳福不浅啊兄弟!”
贾环撇嘴道:“我只知道是他们府里送来的、不是我媳妇儿做的。其余一概不知。”
“也行。白吃四盒点心。”贾琮伸了个懒腰。
陈瑞锦道:“只是此事明儿环三爷须得向曾大人点一点。”
“这个自然。”
次日他们几个去庐王府与庐王等人商议开学堂之事,贾环一进屋子便笑道:“你们府里的点心师傅委实不错,昨晚上送来的也挺好吃,多谢多谢。是你这么惦记我么?”
庐王一愣:“我不曾使人给先生送点心啊?”他眼神一亮,“莫不是……”
“不是!”贾环道,“这个点心师傅比上回那个稍稍差一点,不过也不错。”说着挤了挤眼。
庐王笑道:“上回那个可不轻易给人做点心的。”
贾环苦着脸道:“我知道啊!没听我说她的点心做得比点心师傅还好么?实话告诉你,昨晚上这位师傅的手艺更好些。这话自然不能说出来,万一惹那谁恼了呢?”庐王嘿嘿直笑。
第 5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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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1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16 章
贾琮在旁拍了他一下:“商议正经事呢,你俩有悄悄话回头慢慢说。”遂张罗着说起正事。曾椟面上不显,心里暗叹贾环果然是个吃货,一模一样的方子竟能吃得出不是一个人做的。
一时他们散了,庐王赶去他姐姐的院子问她可知道谁送的点心。建安公主听罢含笑:“凭他是谁,横竖不与我相干。”
庐王道:“也不是你,也不是我,总不能是母妃吧。”
建安公主道:“不过几盒子点心罢了,并不要紧。”乃问他旁的事。庐王让她一引,便将点心忘了。
庐王走后,有侍女立时上前说:“指定是曾家的那几位姑娘!”
建安公主这会子才笑上眉头:“她们爱送让她们送去!没听见么?虽是她做的更好些,那位也不敢说。”
又一个侍女笑道:“哎呦呦,驸马爷倒是有几分惧内。”众人纷纷说笑起来。建安公主一颗心终于安定了些。
另一头,曾椟将今日之事回给了曾老爷子。曾老爷子想了半日,叹道:“二丫头此计出得不智。罢了,先莫要指望她。五丫头多大了?”
曾椟哪里知道?赶忙打发人去里头问。不多时曾二奶奶使人来回说,五姑娘今年十一岁。曾老爷子皱眉道:“太大了些,又是庶出,来日未必守得住庐王。你再娶个庐州正经人家的女儿做姨娘,须得再生个女儿出来。”曾椟立时答应。
不想当日晚上贾环又收到了四盒点心,还是那个媳妇子送来的。这回里头夹了一张纸片子。他拿起来一瞧,不禁赞道:“好文字!”
贾琮闻听探了个脑袋过去:“我瞧瞧!”
原来那纸上写了篇长诗,说是一女子旧年便得了家中父母的话、要将她许给一位才子。打自那一日起,她便日夜惦记才子,缠绵住一段相思。忽有一日听说这才子要娶旁人,顿觉生而无味,几乎寻死。只是她终又想明白,无缘罢了。她既爱慕那才子,才子得了佳人便好,她也死心了。
贾琮赞道:“诗实在写的好。人也不笨,昨晚上那几盒点心其实是做问路的石子投的。瞧得出来,这单相思也是发自肺腑。喂,环三爷,被感动了没?要不要讨她做小老婆?还是干脆就换她做大老婆?”
贾环瞧了那诗半日,苦笑道:“说真的,单看这诗,是个男人皆极易动心。偏生咱们家有个宝玉哥哥!”
贾琮爆笑!倒在椅子上半日起不来。好容易止了笑,道:“你怎么回?友情提示,装什么都没发生最不好。墨菲定律,一件事你不去处置,只会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贾环皱眉道:“当真不好办。”
贾琮又拿起那诗来瞧了瞧:“实在写的好,我也信她是真心的。”又啧啧道,“居然这样的单相思也行!人都没见过。她怎么想的。”
陈瑞锦叹道:“二位三爷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这天下也就你们家几位姑娘命好罢了。”
“说的也是。”贾琮道,“曾家的女孩儿大约都是当猪养的,养到出栏就买出去。本以为得了位好买主,暗暗欢喜了上年居然黄了,难受是可以理解的。”
陈瑞锦觑着他道:“琮三爷该不会又想拐走?”
贾琮道:“虽文才可惜,我台湾府不缺文人,再说有个贾宝玉在文坛撑门面已够了。她若有范诚的本事我定然拐走。”乃看着贾环道,“我替你出个主意。明儿她的人再来,让那媳妇子给她捎回去一个字,万万不可再多了。你若忍不住想多加句话,我劝你暂且把建安公主那亲事搁下。”
“什么字?”
“‘哦’。”
贾环挑了挑眉:“哦。”
正文 第324章
话说贾家哥俩商议好了应对曾二姑娘的点心,谁知后头她竟再也没送来了。贾琮自然无所谓,贾环心里多少有几分惦记,如同西洋故事中等屋顶的第二只靴子一般。陈瑞锦却明白这女子必有算盘,向贾琮道:“咱们走的哪一日,她若悄悄跟着,怎么办?”
贾琮一愣:“哈?谁?”
“曾二姑娘。”陈瑞锦道,“她八盒点心一首诗撩拨了环三爷便不露面了,若说她只为了一偿年来相思,你信么?”
“不信。”贾琮撇脱道,“她显见是为了日后不随便嫁给阿猫阿狗。你是说,她想跟我们走?”
陈瑞锦道:“未必。我若是她,少说能想出十二种法子来黏上环三爷,唯有这种暂且想不出如何不撕破脸。”
贾琮耸肩道:“那就撕破脸呗。”遂撂开不理。
另一头,钟珩与庐王处了些日子,颇为顺心。曾椟等人都知道他是个钩子,真正要紧的是他叔父,遂个个待他极好、又并不甚讨好。并有钟威再三命他休再去做什么山贼,说多了钟珩也渐渐听进去了些。只是依旧觉得有几分对不住水溶。
贾琮遂对他说:“你实在觉得不好意思走,就当是欠水溶一个人情,来日得机会还他。再说,水溶手中不止你一个人,少了你他的事业照样做。多年来也没见他给你升职。如今天下大乱、机会众多,你得了更好的去处换地方也说得过去。这个叫做双向选择。”钟珩默然。贾琮想了想,又道,“他若说,小钟啊,其实我旧年想调你去某处的,因着什么缘故不成;前年也想,又因故不成……你瞧这都是不凑巧不是?我还想着下个月就调你去某处呢!我还想把女儿嫁给你呢!如此这般,你最好都别信。”
钟珩苦笑道:“我知道。”
他又想了几日,终向庐王告了个假,要去别处办事一趟。庐王唠唠叨叨的“师父早些回来”,又扯着他万般不舍,唯恐他一走原先那位杜师父回来。倒是曾椟满眼都是欢喜、面上还扮作无事。原来贾琮为免他啰嗦,告诉他钟珩是自己设法弄走的,让庐王得空去粘钟威请教几回武艺。钟珩遂单人独骑的走了。钟威不曾去送,只叮嘱“早去早回,勿拖泥带水”便罢,一头暗暗盘算替他娶媳妇。倒是小庐王亲送出了城外,委屈着小脸远远看着他没了影子才罢。
贾琮等人这头帮着范诚四处寻房屋、请先生、依着户籍安排学生入学。许多人家大些的孩子已是劳力,不愿意让他们去念书;范诚还去劝说。贾琮笑道:“你是大人,该摆威风的时候不摆威风。”遂命下头办事的人说,谁家有适龄该当念书的孩子不许念也行,多增一笔“自教税”,这税还收得颇高。
范诚忙说:“万万不可!岂能随意增税?有损我主名声。”
贾琮道:“无忧,仅仅多收一笔税还扯不上名声,各家王爷增收的税多了去了。再有,俗话说,天高皇帝远。庐州这么小,谁会留神你们收点子小税?纵有留神的也掀不动什么波浪。”范诚拿他没法子。
又有人来报,某富户宁可多出税钱,不肯让儿子念书。原来那儿子是前头那位媳妇留下的,那媳妇与人有私已被休了,富户疑心不是自己的种。贾琮遂说算了。范诚想帮那孩子一把,贾琮摆手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范大人,你没那么多闲工夫。最多问问孩子可愿意去养生堂过日子。他若不愿意便罢。”
范诚果然使人去问,那孩子当真愿意去养生堂!原来平素那富户待他极不好,时常打得浑身是伤,自从他母亲偷人被拿他便没吃过饱饭。贾琮让下头的小子向那富户说:“你既舍得如此待他,可见你已查明白了此子不是你的。既不是你的,养他作甚?”
乃命人替那孩子立了户籍,送去养生堂。贾琮特告诉他:“除非好生念书、考取中学堂高学堂一路科举过去,不然你这一辈子都被你那后妈生的弟弟踩在脚下。”
孩子含恨道:“我母亲是冤枉的!”
贾琮道:“世间冤枉的人多了去了,千古只出一个包青天,早已死了数百年。你白白哭死恨死皆无用;有本事就考取功名当上大官,查明旧案亲自替母亲申冤。”孩子咬牙应了。范诚本想宽慰宽慰他,听了贾琮所言,低叹一声,转身出去。
诸事渐了,荣国府的人也该北上的北上、南下的南下了。贾琮借着这些日子忙学堂之事早与范诚勾搭上了,贾环已被他挤去一边。他还嫌不够,提笔稍改了一首毛.主席的《贺新郎》写在案头。
贾环瞥见那句“算人间知己吾和汝”,不禁捂脸:“没眼看!哪有这样撬人家要紧幕僚的。”
贾琮摇头晃脑道:“十八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贾环翻了个白眼。
恰在这会子陈瑞锦侧耳听了听,含笑道:“环三爷可以安心了。”
“嗯?”
“第二只靴子掉下来了。”
话音刚落,外头有人来回道:“庐王府前些日子来送点心的那女人又来了。”贾琮陈瑞锦同时大笑。
第 5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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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1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17 章
不多时又是那个曾二姑娘手下的媳妇子进来叩首,说是替主子送点心。却见她满面忧色,眼睛也哭肿了。贾环本也想扮一回戏,偏贾琮在旁挤眉弄眼、陈瑞锦也与他应和,顿觉无趣。乃命人收了点心,又赏她两串铜钱。那媳妇子欲言又止,半晌,忽然垂下泪来。也不收着钱,跪下给贾环磕了三个头,起身便走。她不玩这一套还好些;这般诱敌之计已是翻着各色花招使烂了的,贾环实在没有兴致,挥手让她走了,一壁命人收起那两串钱来。
果然,那媳妇子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再向贾琮双膝跪倒,拭泪道:“三爷,我们姑娘病得着实厉害。”
贾环低头瞧了她半日,直瞧得她有些哭不出来的。终叹道:“我还当没机会说呢。你回去告诉他一个字。”
媳妇子眼神一亮:“奴才听着!”
贾环正坐了肃然道:“哦。”贾琮与陈瑞锦同时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媳妇子怔了。许久,面色哀绝叹了一声:“三爷好无情。”缓缓起身往外走。
眼见她到了门口,陈瑞锦悠悠的说:“虽是无情,总胜过假扮多情。”她便愣在了门口。
贾环思忖片刻,起身走过去向她深施一礼道:“多谢你们姑娘。亏了她,我终于知道自己喜欢建安什么了。”那媳妇子立时转过身来。
贾环正色道:“当年在京中,朝局汹涌、权臣当道、宫廷危险、且诱惑极大。她父亲失踪、弟弟年幼、母亲不顶事、外祖舅父糊涂。她自己那会子尚且不足十二岁,竟能于无人可靠、身旁全是猪队友之际想出法子来脱险。靠人不如靠己,我终究也不喜欢藤蔓一般依附于我的女子。”乃扭头看贾琮,“你小时候时常念的那个顺口溜,两棵树,怎么念的来着?”
贾琮白了他一眼:“那不是顺口溜,是西洋体的诗。名字也不是两棵树,是致橡树。”遂念道,“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和你站在一起。这位大娘,有些男人喜欢温柔贤淑、以夫为天的女子,也有些喜欢并肩而行的野蛮女友。你们二姑娘运气不好,我这兄长碰巧不喜欢她这样的。她也不必忧心嫁不出去,我们这样的终究少些,世间男子大多数还是喜欢她那样的。”
那媳妇又垂下泪来:“深宅大院的,我们姑娘除了指望爷们,还能指望谁?建安公主终究是个公主,我们姑娘哪里比得。”
陈瑞锦道:“她有讨好我们爷们的功夫,不如讨好她自家兄弟。”
贾琮道:“实在不愿意被曾家像卖猪一样的卖了,还可以躲出去啊!比如出家什么的,舍不得头发可以带发修行。虽清苦些,没有失哪有得?当年我大姐姐不就当了会子姑子、执掌家学?如今庐王在弄全民义务教育,只教男孩。她若有意,在庵堂弄个女学堂教女孩子。看似女眷闲得没事弄着玩儿,实在善莫大焉,可载入史册的。”陈瑞锦贾环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都似笑非笑瞧着他。他只做不查,一本正经道,“孩童俱是母亲教养长大的。庐州的母亲若个个读书明理,庐州的未来不可限量。旁的不说,人才准保一茬一茬永远不愁。建安公主比她强之处就在于,她只盯着家长里短,公主着眼的是庐州和天下。”乃拍掌道,“环哥哥,我觉得女学堂之事也颇为要紧,要不你明儿与公主商议商议,让她出面主持此事?”
贾环忍着笑想了想:“也有道理。只是我不便见她,明儿我同小舅子说去。”
“横竖归你管。”
两日后,他们起身离开庐州各自南北。范诚看了贾琮临别所赠的一词《贺新郎》,果然感于肺腑、认为知己。而建安公主却于案头的砚台底下寻到了一封信,不知从何而来。信是女子笔迹,如讲评话一般细述了这些日子曾二姑娘送点心直至“终于知道我喜欢建安公主什么”,不禁心下大安。
过了些日子,建安公主提议也兴建些女学堂,教授寻常人家的小女孩儿念书。只是庐王时常拿要紧的公务去与她商议、她比旁人忙些,此事遂先由曾家几位姑娘主持。实在她心里清楚,这几位表姐妹的心思已从贾环头上移到了贾琮头上。只是她也懒得理会。横竖她们用心做女学堂就好,为了什么缘故并不要紧。
另一头贾琮赶回台湾府,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元春吴小溪的人便杀上门来了。原来万彰已遣人送了许多矿石样本来,研究所的人正闹得厉害,不知道哪个才是钨矿石。贾琮连衣裳都没换便赶了过去。从前没有实物想不起来,如今摊了一屋子矿石,他没多久便认出了白钨矿与黑钨矿。遂一壁使人快马赶去江西、再多运些矿石来做实验,一壁将眼下的这些先送进化学实验室。
才想着松一口气、回府洗洗涮涮,吴小溪随口告诉他:“霍晟与陈王上个月回来了。”
“如何?!”
小溪含笑道:“满载而归!”
贾琮欢喜得蹦了起来,喊道:“果然没有看错霍晟!”
“只是他与陈王也闹崩了。”
“哈?”
元春道:“不闹崩才怪。霍晟的使者还没走呢,你问问就知道了。”他遂又立时赶去见琼州来使。
原来霍晟与陈王只好生合作了第一仗,攻破头一座城便闹翻了。霍晟是为将的、又听了贾琮“后世子孙”的撺掇,一心以杀人夺财为念;陈王打小便得刘登喜教导,以天子为意,有心借霍晟之力打下东瀛为己用。再有,霍晟如今有兵有将有火器,只将陈王当作幼年相识的伙伴;陈王却暗有收服他为将之心。霍晟的火器买得早且多,练兵时日久、火力强些,他这一路也打得顺畅些。破城后他立时忙着劫掠城主与富户,没怎么客气。陈王虽也没少得好处,见霍晟贪婪如狼、半分没给自己留面子,心下有几分不痛快。不想他下头有人来回报,说霍晟正在屠城,不论妇孺老幼一并杀!大急:“岂能残暴至此!”忙去寻霍晟劝说。霍晟充耳不闻,只管闭眼杀人。二人不欢而散。
打了一个多月,忽有人传信过来,说是另有一支天.朝的军队来了东瀛,没往别处,直奔京师。这会子已破了他们的城、杀了他们的幕府大将军、掳走了他们十几岁的少年天子。不必问,那大将军府的库房大约也让他们搬空了。问起旗号,说是打的是一个“卫”字,不知是哪家王爷的人。霍晟登时恼了!不必说,卫若蘅的人。他自己预备得比卫若蘅早、手下的兵马也比他多,怎么竟是他先破敌京?他霍家的颜面可往哪儿搁去?当即迁怒到陈王头上,说他一路蝎蝎螫螫什么“渐民以仁、摩民以谊、节民以礼”,生生的拖累了自己。他二人遂大吵了一架,分道扬镳了。如今霍晟已回到琼州,陈王还在东瀛。
贾琮闻听大乐,就在驿馆提笔给霍晟写了封信,神神秘秘的封起来,故作凝重让那使者带回琼州去。使者还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信函,当即收拾行李走了。
待霍晟拿到书信拆开一看,哈哈大笑。信上只有四个大字:理他个球!
正文 第325章
吴王遣座下大将卫若蘅率水师出兵东瀛。这位卫将军年岁轻轻极擅兵法,数日内大破其都城、杀其奸臣逆贼,运了十几船的财物回吴。并陈王也从另一头攻入东瀛,虽大军还在彼国,也运了许多财物回陈。朝野上下一片哗然,数不清的探子派往吴陈两国。虽贾敘两口子至今不知在哪里闲逛,邬逢春亦借秦三姑之名给京中传信,告诉司徒磐霍晟也上东瀛打劫去了——横竖陈王的人一回来此事也瞒不住。
司徒磐大惊,立时召了幕僚商议此事。冯紫英抢先说:“此事果然就是手快有、手慢无。谁抢着了是谁的。”
因秦三姑去了琼州,李升遂替她在座,羡慕道:“吴王出兵一趟东瀛,我们赚个数年都未必能赚回来。”
司徒磐皱眉道:“不想他们动手如此之快。还有别处可去么?”
冯紫英笑道:“有,多了去了。我特带了大海图来。”遂取出海图给众人瞧。“或是也去东瀛练趟子兵也成,咱们的兵卒有年头没好生打仗了。”遂商议起来。
议了半日,司徒磐忽然说:“贾环是不是刚回了京城?紫英去问问他可有什么想说的没有。”
冯紫英道:“我方才来之前特特去问过他,便是他荐说先去东瀛走一遭。其一是东瀛近些年国力羸弱,容易打些。其二,陈王本为那位看好的太子,如今却只落得小小的陈国,心中想必不畅快。霍晟都回琼州去了,他竟没回来,保不齐便打了东瀛国地盘的主意。”
司徒磐眉头一皱。
冯紫英顿了顿,接着说:“那东瀛虽小,却有许多极好的银矿。另有一处叫做蝦夷岛,百年前西洋荷兰国有人在那左近寻到了金矿,却因故未能开采,至今那金矿还完好无损。倘若陈王得了那块地方去,倒是不好办。”
司徒磐吸了口气,点头道:“我知其意了。”
李升又说:“前些日子我新去了一趟平安州商业区,红骨记的郭掌柜说,他们新得了处稳妥的货源,价钱比从前的便宜。”
司徒磐奇道:“怎么西洋国主竟许下头的人售卖火器?”
李升笑道:“自然不许。只是他们有些国家彼此打了上百年的仗,早成世仇。红骨记那位嗨老板是个长袖善舞的,跟每个西洋国主都说我买你的火器去打对家,他们便卖了。”屋内立时哄笑。
司徒磐也笑道:“商贾之中亦有能人。”遂命人再去采买些火器,又让工部也做些。
没过几日,鲁国有消息传来,刘侗正厉兵秣马,竟然也是去东瀛的!原来刘侗近日迷上了一个姓马的哑女。此女本是他下头一位管事的族妹,因在乡中遭了难投奔堂兄。她兄长惊觉妹子美若天仙,忙请人教习她乐舞等技,献予刘侗。刘侗一见爱若珍宝,日夜宠信。不想此女还会写字,并聪慧绝伦。刘侗时常对人叹道:“可惜了,马氏不会说话。”遂将那些外头的事说与她,马氏则以笔代口替刘侗出主意。出兵东瀛本是刘侗心腹幕僚赵涂之策,刘侗颇为犹豫,遂到里头告诉了马氏。马氏连写了三个“好”字!见刘侗不为所动,又洋洋洒洒写了数百字的文章,谏刘侗兵发东瀛。刘侗看罢那文章,大赞马氏“女中诸葛也!”遂下令整兵。
司徒磐下头的人设法拿到了马氏的文章,誊录了一份送入京中。司徒磐见了亦赞道:“一个乡下哑女竟有此见识!惜乎让刘侗得起了去。”
那文中之意颇有些眼界。鲁国极小、又拥立了鲁王。纵兵马握在刘将军手中,依然名不正言不顺。且鲁国四周强国林立,难以占夺别家领土,还得防着别人打过来。东瀛孤悬海上且地方不小,听闻银矿极多。不若先仿照西洋人在美洲所为屠戮其族,再从鲁国移些人口过去,占其地以自立。今陈王在彼,大略也有此心。若陈王兵马强盛,分其地可也。而高丽国就在鲁国与东瀛之间。倘若先攻高丽,则将东瀛拱手让予陈王。若先得东瀛,高丽则尽在将军囊中矣。
冯紫英瞧了瞧,道:“这女子所写委实有些道理,只是胃口过大了些。高丽怎么就是他们的了?他当辽王是死的么?”
下头一个姓罗的幕僚道:“我瞧此女许是另有顾忌。若辽王也有意高丽,则鲁王攻高丽便是与辽王争食。陈王终究比辽王好对付些。她若明着说,必然会惹刘侗不痛快。先攻下东瀛,得了钱财练了兵,再对付辽王便容易许多。”
冯紫英笑道:“区区女子哪里能想到这么许多,不过凑巧罢了。又不是将门养出来的。”
第 5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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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1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18 章
“怕是罗先生想多了。”司徒磐道,“既有金银矿,不可让他们两家白得了去。既是去抢,谁抢到是谁的。”下头一众幕僚将领齐声应“是”,唯有罗先生眉间沉了沉。
另一头,钟珩向水溶请辞。这个点儿水溶哪里肯放他走?才刚得知有人从海外打劫回来发了大财,将才正要紧呢。乃寻尽了各色法子留他,当真将贾琮当日随口说的那些都说了一遭,只除去没提要把女儿嫁给他。只是钟珩去意已决,水溶说什么皆不顶事,烦心的很。他因想起贾琮脑子比旁人古怪些,保不齐能另辟蹊径,只是眼下人不在京中。再有,贾环那时候领着庐王满京城转悠,想来熟络,遂去寻他打探。
贾环听到“北静王爷”四个字不好意思见他,假装不在家。可巧下人送水溶出去的时候赶上石秋生回府,水溶听有人喊“石大爷”,抬目一瞧,有个小伙子走进来,豹头环眼、虎背熊腰,扑面一股锐气脸上却一团沉稳,霎时恍若见了多年前那个钟珩!赶忙拉着人悄悄问道:“这位是什么人?”
那小子道:“是石大爷,如今在我们府里住着,”
水溶笑道:“你们家还有这么威风的亲戚,倒是没听说过。哪位老姑奶奶的儿子么?”
“不是亲戚。”那小子笑道,“听说不过是个农家小子。早年我们家爷们路过他们村子,吃了他们家做的什么烧饼,环三爷赞不绝口!又见他老实可靠,便带来府里,还请了太平镖局的镖师教授他武艺。”
“原来如此。”水溶点了点头。
过了几日,石秋生从镖局回府便遇见有人惊了马,忙出手相救。幸而那人无碍,谢了他半日,拉他去喝酒。石秋生虽老实,并不傻,看得出来此人有意拉拢他,且知道“水溶”是北静王爷的名字,回去便告诉了贾环;贾环也不知水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两日后,水溶又来寻他饮酒。石秋生迟疑片刻,应了。
酒席上,石秋生问道:“在下不过区区举手之劳,并不算什么,王爷何故一再请我吃酒?”
水溶奇道:“你如何猜出来我是王爷的?”
石秋生道:“王爷上回便说了名字。”
“原来你知道我的名字。”水溶道,“实不相瞒,我有意出兵海外去打倭寇,看石壮士是个人才,可否愿意相助?”
石秋生道:“我还未出师。”
水溶喜道:“如此说来,你不是荣国府的人了?”
石秋生道:“出师后我会在太平镖局做事。我先生很忙,我得帮着他。”
水溶道:“大丈夫学了一身武艺,自当平定天下才是!呆在镖局里头守着先生算什么?”
石秋生摇头道:“琮三爷常说,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有多少肚量吃多少饭。我虽有几分武艺,只能管着自己,并不会领兵。”
水溶忙说:“哪有人生下来就会领兵的!寻位老将军教你便好。”又苦劝了半日,石秋生只不肯答应。
水溶心下有几分不甘。石秋生此人一眼可以看到底,就是个实实在在的老实人。这般老实人本是最好哄的。次日遂干脆下帖子请贾环喝酒。
贾环心虚,不知道他是为了石秋生还是钟珩,规规矩矩的去了。到了酒楼一瞧,水溶已喝了个半醉!不禁好笑道:“你这笑面虎竟也有吃醉酒的时候。”
水溶抬手拉着他道:“环哥儿,帮我个忙可好?”
“何事?”
“你们那个石秋生,给我用吧,准保不亏待他!”
贾环立时心下大定,道:“你们家又不开镖局,要他作甚?他还没出师呢。你得罪什么人了要保镖么?”
“不是!”水溶道,“我瞧他是条汉子,有心让他领兵海外。”
贾环想了想道:“秋生的性子老实且善良,会是极好的保镖和斗将,领兵之事他并不适合。倘若因他之故打了败仗死了袍泽,他会不安一辈子。”
水溶笑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既会死敌军,也会死自己人。渐渐的就惯了,谁都是这么过来的。”
贾环摇头:“不是石秋生。”
水溶恳切道:“环哥儿,我实在缺人。”
贾环道:“他当真不是那块料,不然我们早送去台湾府了,捏个将才在京城做什么呢?留在京中的都是保镖之才。”
水溶怔了怔,苦笑道:“是了,你们在南边也有兵马。”乃叹道,“怎么你们手下的人忠心耿耿,我手下的人却想走呢?”
贾环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人家想要什么?你能给么?想来不是钱财之事?”
水溶道:“他想要名声,想明目张胆为将。我虽有兵,不是海盗就是山匪。”
贾环道:“那人既有此心,你纵留了他这一回、留不住下一回,早晚会走的。”
水溶乃嗐声道:“早知道向霍家那样留着点兵权。霍晟那小子可算得便宜了,琼州如今实在已归了他。”
贾环道:“眼馋他也无用。再说,琼州也是他祖父传下来的。横竖如今已没有天子,你想要地盘子去打便是。”因瞧着水溶道,“只是那人从前既然安生,怎么忽然就不想干了?”
水溶仰起脖子饮了一杯酒:“本以为他是孤身一人,前些日子他竟得了音讯,寻到了一位叔父。那叔父身在庐州,并无家小,年岁也大了。他便预备过去服侍叔父、替他养老送终。”
贾环心中大赞钟珩这借口找的聪明!口里还说:“既这么着,他叔父是做什么的?他一个土匪海盗,能过得了寻常百姓的日子?”
水溶醉醺醺的哼道:“他叔父做了些生意有些钱,因恐怕他不肯留在身边,竟花钱贿赂了庐州一个姓杜的安抚使,托他在庐州给侄儿寻了份安生的武职。”
贾环思忖道:“水王爷,这个人你留不住了。明面上他叔父一心要替他弄份正经事做;做正经事事小,娶媳妇事大。”水溶一怔。贾环接着说,“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叔父既是个商人,竟无有家小,显见不是钱的事儿。八成是年轻的时候没钱娶媳妇、如今……额……如今大约也不行了。”水溶呵呵笑了两声。“人上了年岁,都讲究个含饴弄孙。老头没有儿子已是憾事,如今有了侄子,还不盼着他快些成亲生子、给他们家留条香火么?做土匪的哪里能安生?纵然娶个媳妇,也娶不到什么好人家的女孩儿。那老头既有了钱,寻常人家的姑娘他怕是瞧不上的。”顿了顿,又说,“只怕他还指望这个侄子继承家业呢。王爷,养老送终是个什么意思?一头是土匪、一头是少爷,换了你愿意选哪头?”
水溶一下子酒醒了。半晌,喃喃道:“原来如此。我竟没想到这一节。”又过了许久才问,“对了,那回诸王进京议事,你倒是颇喜欢庐王的?”
贾环笑道:“那小崽子很可爱,又机灵又八卦还颜控,我喜欢的紧。你放心,你这位下属在庐州定然过得不错,我信小庐王。”
水溶若有所思道:“听闻庐州免除了盐课。”
贾环双眼一亮,击掌道:“你猜这是谁的主意?是我四姐姐的!”不待水溶开口便接着说,“我四姐姐四处兜售晒盐方子,各家王爷都走遍了,各处都荐过他们免除盐课,终究只有一个小娃娃采纳!可见大人有时候还不如孩子。”
水溶叹道:“大人得了盐课的好处,哪里舍得那些钱!”遂不再提石秋生与钟珩之事,二人扯了些生意上的事物便罢了。
正文 第326章
却说北静郡王水溶想了多日终于想通,喊来钟珩,答应放他去庐州。钟珩十分欢喜感激,连连下拜。水溶话锋一转,笑道:“你也不小了,该娶个媳妇了。”
钟珩红着脸说:“此事叔父做主。”
水溶想了想,道:“既是在庐州任武职,没有人手也不成。你带几个兄弟去吧。”
钟珩大喜:“王爷,此话当真?”
第 5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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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1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19 章
水溶叹道:“你替小王做事多年,小王竟没想过你的终身大事,是小王的不是。兄弟们若有与你一般安稳心思的,让他们跟着你吧。”
钟珩忙躬身致谢,又道:“王爷若有心出兵海外,不如往交趾、暹罗等南洋诸国去,横竖王爷有水军。如今诸王都想去东瀛捞一把,何必跟他们抢?”
水溶奇道:“怎么他们都去东瀛呢?不是陈王吴王霍晟都捞过了,能剩下多少?他们怎么不去高丽?”
钟珩道:“一则倭寇数百年扰我疆土、杀我百姓,打东瀛颇名正言顺;二则东瀛这会子国力正弱、比别处好打,且富户也不少、一两趟抢不完;三则东瀛有银矿。只是那些银矿多数已开采上百年,想来剩的不多。实在纵然将银矿都得了去,还得有人挖不是?王爷直去交趾、暹罗开国库岂不好?”银矿之事乃是贾琮当日在鄂州去庐州的路上随口说的,他记住了。
水溶惊道:“你竟有这份见识!倒是小瞧了你。”乃又叹一声,“也是,许多年了……”他忽然笑起来。
钟珩莫名道:“王爷何故发笑?”
水溶笑道:“从前琮儿时常说几句俏皮话儿。‘曾有一块珍贵的桂花糕放在我跟前,我不曾好生珍惜,直至掉到地下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钟珩啼笑皆非道:“属下也听过,说的不是桂花糕,是绿豆汤。什么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就对厨房说三个字,少放糖。”
水溶道:“我方才便想到了这个。曾经有一员难得的大将放在我跟前,我不曾好生珍惜,直至他辞去才后悔莫及。”
钟珩垂头道:“属下有负王爷大恩,来日定当回报。”
水溶摇头道:“无须放在心上。”又叹一声,挥手让他走了。钟珩再行了个礼,撤身而去。
次日,钟珩起身赶回山寨,将自己寻到叔父、有心去庐州过安稳日子说给众兄弟,众人百般不舍。钟珩道:“今王爷有意出兵海外,兄弟们若奋勇杀敌,必能成一番事业。”又问可有人愿意同他一道去庐州。有从前跟着那个赵头领、这几年与他交情亲密的十几个兄弟站出来说愿意同他一道;反而是早年他自己从平安州收服的那些,彼此互视了半日,没人肯跟他走。钟珩轻叹一声,向众人拱手道别,领着十几个兄弟起身了。
一路到了庐州,去客栈一问,钟威已买好铺子搬走了。钟珩等人遂赶往茶楼。到了后头一瞧,钟威正在教导小庐王功夫。王爷虽个子矮小,招式亦有些乱,却用心的很,钟珩瞧着颇为宽慰。一时庐王瞧见了他,“嗷”的大喊一声扑了过来。钟珩笑抱了小弟子在怀中,满心欢喜。后叔侄相聚不必细说。
过了些日子有人来报,说庐州城外新近来了一伙山匪,连着劫掠了两处粮仓、多家富户,幸而不曾伤人。庐王立命安抚使杜得渠前往剿匪。杜得渠本来不痛快他们在城中开那么多学堂,只索要兵饷、不肯动身。曾椟无奈,只得与庐王等人商议先从别处挪些钱给他。庐王不高兴,气鼓鼓的寻钟珩发牢骚:“最讨厌那个杜得渠了!不好生练兵,成日只想着谋算银钱。”钟珩只做没听见,命他好生习武。庐王只得撅着嘴扎马步,所幸扎得还算稳。
待庐王下了学,钟珩回到茶楼向钟威道:“叔父,不过是群山贼,不如您领着我去瞧瞧?”
钟威立时明白其意,轻笑道:“也罢,我这胳膊腿儿还没老。”
叔侄二人稍作收拾,两骑出城,一路奔向土匪所盘踞之处而去,日头西坠之时到了山脚下。以钟威的本事,单人上山手刃匪首绝非难事;因今日领了侄儿,须得教导他些子,便费了些功夫。好在钟珩也做了多年山匪,闪展腾挪不在话下。并钟珩对匪道极熟悉,轻而易举寻到了匪窝。
这会子已是冬日,天黑极早,天上挂着个明晃晃的月亮。山匪窝不过是随意搭出的帐篷。钟威抬目望了一眼,赞道:“竟排了三才阵!这匪首是个能人。若能收服,还是别杀了的好。”
钟珩瞧了瞧,笑道:“平素我们寨子行军在外便是这般阵势。这就是三才阵么?”
钟威心下恻然,半晌才说:“你竟不习兵法!偏也能排出三才阵来。可见天资不逊于人。明日起我便教你军中常用的阵法。”钟珩抿嘴应“是”。
他二人乃悄然绕过巡逻的两个山匪潜到后头,先看了看帐篷。钟威又赞:“好帐篷!”乃侧耳听了听,里头没有人声,偏前头守着两个人,笑道,“放钱财之处。”遂以匕首划破帐篷钻了进去,果然见里头齐齐整整码着一个个的箱子,显见是从人家库房搬出来的。
钟珩扫了一眼,觉得古怪,又多瞧了几眼。钟威问道:“可瞧出何处不妥来了?”
钟珩道:“这些箱子竟不是成堆的。寻常山匪劫掠了东西哪会这般齐整摆着?倒像是搁在库房似的。”
钟威道:“或是这家大王心思细呢?”
“那也不该高一摞低一摞。”钟珩掀开些他叔父划开的帐篷口子,多漏些月光进来,道,“且每摞的箱子怎么皆是一般样式?难道土匪劫了财物还依着来处的人家分么?”
钟威道:“你在匪道多年,皆是在劫掠客商,少与旁人往来。也有一种匪人是数个小伙结成大伙作案,分赃时依着哪一家是哪一伙为主分的。”
乃悄然靠近帐篷门,门口有两个守着的山匪在扯闲话。钟珩压根没瞧见他叔父怎么出的手,那两个人已倒下了,心下暗地里咂舌,又有几分欢喜。二人出了帐篷,钟威道:“将这二人带去后头审审。”
钟珩点点头,垂目一瞧,愣了:“丁老四!”再看旁边另一位,“王柱子!怎么是他们?”
钟威皱眉:“你认得?”
钟珩道:“是我从前手下的人。”因思忖片刻,轻身往另一处帐篷走了几步,一眼又认出来了。转头回来告诉钟威,“都是我的人。”
钟威思忖片刻,笑道:“我大略知道方才那帐篷为何像库房了。”
遂回身摇醒了那两个山匪。他二人浑浑噩噩睁开眼一瞧,大喜:“钟头领!你竟来了!”
钟珩瞧着他们问道:“怎么回事?”
他二人不答,大喊道:“钟头领来了——钟头领来了——”霎时惊动了一大片,无数山匪纷纷从帐中钻了出来,嚷嚷着,“钟头领在哪里——”
不多时有个矮胖子匆匆跑了过来,向钟珩抱拳道:“正想着这几日就去寻头领的,您老倒是先来了!”
钟珩心下隐约有了些念头,没好气的问:“快说!怎么回事?”
那矮胖子笑着与众山匪一道请他到前头大帐去,还给他们叔侄俩倒了两碗热水,方从头说来。
这些人原先并非水溶的下属,乃是平安州的寻常山匪。当年赵头领欲打劫荣国府、平安州送往长安高家给贾太君的寿礼,特施计命钟珩收服了他们,又命钟珩领着他们先围困住寿礼车队,自己再领着人来救援,好让押运寿礼的高英疏于防范、再趁夜出手打劫。不想钟珩另有心思,荣国府的一群小少年也不简单。后这些山匪都跟着钟珩投了水溶。因水溶原先的兵马皆是正经的朝廷兵卒,多少有些不大瞧得上这帮正经的土匪,平素也不与水溶的人在一个山头呆着。虽都是钟珩领着,两边人马不甚往来。
约莫月余前,盘龙山寨主葛樵忽然去了他们寨中,早早告诉了诸位兄弟,钟珩因家里的缘故怕是不能再做山匪了。众人大惊,立时忧心新换的头领会瞧不上他们、辎重财物皆偏心那些人。
葛樵便说:“我只这么一说,你们只这么一听。庐州之主庐王年幼,兵马皆在安抚使杜得渠手中。杜得渠贪婪成性,不大听庐王的话。兄弟们都知道,钟头领本事高超。俗话说,怀才如怀孕,只要有了,早晚被人看出来。钟头领到了庐王治下,早晚被人家当作大贤请去当武官。只是,他一有本事,二没有官职,三没有功劳,四没有手下,必被那个杜得渠欺负。”众兄弟面面相觑。他遂笑道,“各位如若惦记钟头领,不如搬家去庐州,打劫些富户,再联络钟头领,让他单人独骑上山招安数百山匪,在庐王和庐州百姓跟前大大的露一把脸。如此一来,他功劳有了、手下也有了,还愁没有官职、没有前程?你们跟着他正经做了朝廷官兵,闲暇时分偷偷换身衣裳重操旧业,岂不好?”
众人一听,都说这个主意好。只是他们明面上还是水溶的人。故此那会子钟威问谁有意与他一道来庐州,没人吭声;实在暗暗都拿定了主意,只待钟威一走,他们跟着拔营起寨、一路到了庐州,依计行事。
当年荣国府请钟珩去见他叔父便是盘龙山柳湘莲搭的线。旁人不知道,钟珩自然知道盘龙山与荣国府有瓜葛,此事显见是贾家那哥俩的主意。不禁哑然失笑:“竟是又欠了他一个人情!”乃看了看大伙儿,“你们当真愿意跟着我?”
众兄弟个个欢喜异常,齐声高喊:“愿意!跟着钟头领!”
“好。”钟珩道,“既是大伙儿肯跟着姓钟的,我必不会辜负你们!”
“跟着钟头领——跟着钟头领——”欢呼声一浪浪的,惊得山上宿鸟扑棱棱飞起一片。钟威在旁暗暗点头,心中得意无比。
次日一大早,钟家叔侄二人领着一大群山匪,压着许多山匪在庐州打劫来的财物浩浩荡荡回到庐州城。满城如炸开了滚油一般!大街上人人都在议论:教授庐王千岁习武的那位钟大侠并悦志茶楼的那位钟老板,皆是当世难得的英雄!两人双骑,夜闯匪窝,与七百多山匪交手。山匪先是车轮战,后来一拥而上,悉数让他们打趴下了!这群山匪被他们收服了!如今庐王已下了招安令,将这些山匪收编做庐王亲卫营,就命钟珩大侠为忠显校尉统领此营。并又命遭了贼的富户悉数来庐王府领取被劫走的财物,一件不少原物送还。那些遭了难的富户个个欢喜得涕泪横流,齐声称颂两位钟大侠乃是神仙下界救苦救难的。
如此英雄,全都没有媳妇!!尤其是小钟校尉,年岁轻轻、武艺高强、模样儿又俊、统领了庐王的亲卫营、还是庐王的武师父!前途简直不用算、是个人都知道。满城的大姑娘谁不想嫁给他?区区三天的功夫,悦志茶楼的门槛踏断了两条!都是媒婆干的。
钟威乐得嘴都合不上。茶楼的生意也不管了,每日只见各色媒公媒婆、看各种画像、精挑细选选侄儿媳妇。只是里头两家有些怪。一家从前乃是京中翰林院的翰林,因朝中大变、心中郁郁,近日来领着全家来的庐州;另一家是从扬州过来的大富商,十分有钱。倒不是说这两家的女孩儿不好,钟威只觉得他们犯不着求着与钟珩结亲。钟珩再如何英雄也不过是个武夫,有些高攀不上。
他遂往京城放了只鸽子,让施黎查查这两户人家。不想施黎做事极快,没过多久便有鸽子传信过来:那翰林是北静郡王水溶的人,水王爷曾救过他全家性命,他入翰林院也是水溶的门路。那富商乃是庐王舅父曾椟之姐夫。钟威瞧见了不言不语,只将这信拿给钟珩看。
钟珩大惊:“北静王爷!他谋我的亲事做什么?”
第 5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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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2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20 章
“我侄儿是个将才,他从前不查;偏他已允了你离寨之后方明白,心中极是惋惜,又想拉拢于你。”钟威乃冷笑道,“琮三爷临走之前还叮嘱我,曾家有五女,皆是用来拉拢人家的。他们若要将女儿与你结亲,让我最好莫要答应。咱们爷俩都是老实人,算计他们家不过。谁知人家压根儿舍不得拿自家的女孩儿给咱们家。”
钟珩默然片刻,缓缓摇头,叹了口气。
正文 第327章
话说水溶派了手下的一户人家想与钟珩结亲,让人家叔父查出来了。钟威是个老探子,想事比钟珩远了去了,回头与刘登喜营中一道出来的老兄弟商议道:“你们瞧着水溶这是做什么?”
那个大夫先笑道:“兄长果然是个老实人,显见北静王爷在谋算庐州。他不是没有地盘么?有兵马也只能充作海盗山匪,憋屈的紧。庐州虽小,地处江南要地,商贸繁盛。钟珩自有本事,又是庐王的武师父,早晚执掌庐州兵权。”
钟威皱眉道:“纵然如此,难不成我家珩儿会献庐州给他?珩儿是那般无义之人么?”
另一个道:“未必要献庐州,架空庐王也成。除去亲事,只怕他回庐州带来的那些也是水溶安排好了的,为的是来日好挑唆珩儿。”乃笑道,“他也不查查咱们钟大哥是什么人!怕是把你当作凡夫俗子了。”
钟威哼道:“他纵想查也没处查去。”想了想又说,“纵有他安排好了的,也不会都是他的人,至多两三个。”遂命留神钟珩最初带来的那十几位,并雇了些街面上的小乞丐帮着盯梢。
这头水溶的探子还没找出来呢,燕王的探子又找上门来了。前些日子钟威只哄燕王的人说是走亲戚,走着走着就不回鄂州了,总得给人家一个说法,好歹人情还欠着没还呢。钟威便给送碳的老张头去了封信,说是仇人已死、呆在鄂州也无用,兼那知府有心害他、愈发留不得了。听闻庐州除了盐课,便来瞧瞧。谁知一不留神钟珩竟做了庐王的武师父!遂想着就在庐州接着开茶楼,名字依然叫悦志茶楼。
过了一阵子,燕国便派了探子与他联络。这探子乃是一位绸缎商人,姓蔡,本就是庐州人氏,门路也熟悉,钟威盘铺子时他还帮了忙。他探听的消息乃是从曾家得来的,便是杜得渠与钟珩偶遇的那一套。燕国那头便让这个蔡老板告诉钟威,让他侄儿好生教导庐王,来日必有大用。谁知没过多久钟家叔侄来了个两骑降山匪、轰动一时。燕王府自然也惊动了,特命他送了份贺礼来。
钟威笑呵呵拱手相谢。那蔡老板又问他侄儿媳妇可选定了没,钟威喜滋滋道:“还没呢。看不过来!”蔡老板又问他想挑什么样的,他道,“本分人家就好,咱们也沾不得大富大贵。”蔡老板连连点头。
后传信京中,司徒磐看了含笑道:“他既无意搭上庐州权贵便是没有野心。甚好。”
另一头杜得渠却是气恼得很。当日钟家在鄂州遭官府欺负初来庐州,是他儿子大大方方让出庐王武师父之位安顿他们。如今分明知道庐王不给自家兵饷,他们竟跑去出风头替庐王收拾山匪不说、还闹得满城皆知!并将那些山匪直招安做了庐王的亲卫!这不是白眼狼是什么?忙跑去寻曾椟告密,说钟家害死了鄂王,鄂州已贴了告示。曾椟正色道:“此事乃是鄂州知府为了夺他们家茶楼揽客的法子、栽赃予他们家的。我早已查明。”杜得渠无奈,又使人去鄂州知府衙门报信,说钟家已到了庐州。鄂州知府巴不得他们再不回鄂州了,只让下头的衙役虚应付了几声便罢。
心知这些当官的一个也靠不住,杜得渠遂特往钟珩跟前凑,给他脸子瞧。钟珩少年时遭了那般大难,哪里在意这些小挑衅?杜得渠冷嘲热讽他只置若罔闻,些许义气小事他便让着。
杜得渠撩拨了数回见他皆忍让,愈发得了意,这一日到了悦志茶楼,横眉立目的往门口一坐,命上茶来。吓得旁的茶客都往外跑,眨眼人都跑没了。
钟威遂上前道:“这位客官的架势,显见不是来喝茶的,是来找茬的。不如去外头消消气再进来如何?”
杜得渠冷笑道:“钟老板,你侄儿那份俸钱是怎么来的,你心中清楚。”
钟威道:“清楚的紧,是我花了一千六百两银子买来的。前头一千,后头还谢了将军六百。平素向朝廷捐个寻常点子的知县也越不过三千两。咱们当日不是钱货两讫了?”
杜得渠一噎,半晌才说:“当日你们一家子如何狗一般拜托我谢我,如今竟翻脸不认人了?”
钟威奇道:“我家侄儿对将军有失礼之处么?”
杜得渠又噎了,总不能说“你们去收服山匪是拆我的台”吧!他是个横的,干脆一拍桌子:“没错,他就是对本将军无礼!”
钟威笑道:“既是我侄儿已经无礼过了,我这个当叔叔的再无礼一回无妨。”遂左手捏起杜得渠背后的衣领子将他拎了起来。他出手太快,杜得渠浑然不觉,待明白过来,早被他一只右手扭住了两只手。钟威便当众拎着他大步走了出去,就在茶楼门口一撒手,“扑通”的一声将杜得渠撂在地上。看热闹的都哗啦啦起哄。
杜得渠恼羞成怒,爬起来挥拳向钟威砸去。钟威后脑勺稍偏了偏,鬓角恰好擦着杜得渠的拳头划开。杜得渠第二拳又到了。眼看拳头要砸到钟威的后背,看热闹的已惊呼了起来,钟威身子忽然往前一蹿,拳头碰巧挨到衣裳。杜得渠紧跟着一脚踢过去,钟威向旁闪了闪,脚尖又是将将晃过他的裤腿。若有行家在早看出来钟威本事高出去杜得渠一大截了;偏杜得渠正在火头上,只顾往前撞。钟威因已让了他三招,便不再闪躲,如后头长了眼一般反手叼住他的手腕子,轻飘飘一脚,脚尖踢在他膝上,杜得渠立时摔倒在地。钟威只做无事人一般走回茶楼,从头至尾没回过头。“好——”四周闲人纷纷鼓掌叫好,此起彼伏。杜得渠臊的老脸又黑又红,爬起来跳上马走了。
因实在丢人,杜得渠次日便装起病来,也不来闹兵饷了。钟珩乐的清静,每日只安心教导庐王、操练人马,并同他叔父学些兵法。
曾椟闻听大赞,向他父亲道:“钟珩此人好生沉稳!”
曾老爷子道:“只是他叔父不想与你姐夫结亲。再看些日子,若此人当真好,大丫头给他也可。”曾椟点点头。
见诸事安稳,钟威遂挑了个家风实在、靠得住的寻常小户人家的女孩儿,替钟珩定做了媳妇。英雄有主,庐州满城的大姑娘霎时失了兴头。曾椟听了说与曾老爷子,老头道:“急什么?不是还没成亲么?”曾椟犹豫片刻,终没言语。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自打得了前朝留下的火器图纸,台湾府已做了不少火器出来,贴上西洋签子充作海货卖。因陈王吴王得了明晃晃的好处,诸家王爷个个摩拳擦掌打主意。
新年刚过,辽王悄然出兵高丽。高丽国因毫无防范,并辽王手中买了许多火器、以火器攻刀戟极占便宜,此仗打得颇顺,一路攻城掠地并无拦阻。
辽王亲在阵前领兵,这日又破了一城,十分欢喜。乃在中军大帐对一位谋士道:“多亏了吕先生!”
那吕先生摆手道:“哪里是我的本事?实在是孔先生的本事。”
辽王奇道:“哪位孔先生?”
吕先生道:“孔方先生。”辽王哈哈大笑。吕先生也笑了,道,“高丽国城池皆不大结实,拿火炮一轰便倒。打起来他们最远的是弓箭,咱们最远的是生铁雷;他们不远不近还是弓箭,咱们不远不近有火.枪。等到了近身打斗,他们人已死的没几个了,咱们数个打一个还打不赢么?”
辽王大笑,过了会子又道:“仍是多亏了先生当日与我算明了账目。让寻常兵士自己多得些,他们战时方能豁的出去,本王方能打胜仗。”
这会子仍天寒地冻的,这吕先生身上穿着貂皮大袄手中却摇着鹅毛扇,道:“古语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话是万万不错的。唯有如此,王爷才不会缺兵。辽地民风强悍,但凡跟着王爷出征能的极大的好处,这些汉子何故不来?横竖王爷得的总比他们多。”
辽王连连点头,才要说话,下头有人送了粗略的单子来。拿着单子一瞧,他又笑开了:“吕先生所言极是。先得花钱,才能得钱。”
吕先生捋着胡须道:“如何?买火器的钱值吧?”
“值!实在值!”辽王欢喜道,“待将这些运回国去,还可再买些火器来,日后好攻俄罗斯国。”
吕先生忙说:“慢着些!俄罗斯眼下这位女主尚还贤明,偏太子是个无能之辈。女主已老,待她死了,太子继位,便好办了。”
“原来如此。”辽王点点头,“就听先生的。”乃又叹道,“也不知她们这女主什么时候死。她若一直不死,岂不是要等许久?”
吕先生摇了摇头。吕先生身边坐着的一位女子却眼前一亮:“王爷!你说的是!”
辽王笑道:“本王着急了些,吕夫人见笑。”
那吕夫人忙说:“民妇并非说笑,王爷说的极是。倘若这位女主早几年驾崩,这无能太子便早几年登基,彼国也就早几年有昏君在位。”
吕先生“啊”了一声,啪的一击掌:“夫人言之有理!委实如此。怎么我们早没想到?”
辽王愣了:“贤伉俪这是何意?”
吕先生拱手道:“高丽本来小,王爷既有火器在手,打得也容易。此仗得来的好处够辽国使一阵子了。纵然再来,想必王爷打胜仗也并不难。待这趟班师回国,晚生与拙荆想来可以告辞了。”
辽王大惊:“先生!可是本王有哪里失礼么?先生何故弃本王而去?”
吕先生摆手道:“王爷待我夫妇若上宾,何尝失礼?王爷方才不是说了么?”他含笑道,“俄罗斯国这位女帝若一直不死,岂不是要等许久?”
辽王恍然大悟:“先生是想去算计彼国女帝?”
吕先生点头道:“与其干等着,不如早些送她去见佛祖,好让那昏庸太子早日登基糟蹋国家。”
第 5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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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2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21 章
辽王道:“只是一国之主怕不易刺杀。”
吕先生笑道:“王爷无须忧心,晚生自有计谋。”
辽王大喜,站起来作了个揖:“本王先谢过先生!”
吕先生含笑指着一旁的吕夫人道:“王爷当谢过拙荆才是,主意是她出的。”
辽王果然又向吕夫人作了个揖,吕夫人忙不迭还礼,还嗔了丈夫一眼。辽王羡慕道:“贤伉俪果然恩爱。”
吕先生笑望着妻子道:“拙荆是晚生花了好大力气求来的,若不好生恩爱,岂非对不住自己那许多心思?”遂与辽王并帐中许多亲兵一道大笑。
辽军后亦不曾多费周折,带着许多辎重财物回国而去。辽王在宫中大庆十日,跟着辽王出征的兵士亦满载而归,辽国一片欢腾。民间有小儿传唱歌谣:“想发财,去当兵;随吾王,得金银。”
不多时,京城终于得了贾敘的书信。原来他们两口子逛到辽国去了,才刚哄得辽王灭了高丽国、搬空了人家的国都回来,这会子正预备往俄罗斯国而去,欲行刺其女主、让糊涂太子早日登基。黑白双煞面面相觑了半日,施黎叹道:“跟五爷比起来,四姑娘差远了!这才叫先手呢。”
遂又往台湾府报信。林黛玉一见大喜:“五舅英明!”乃指着大海图向众人道,“但凡俄罗斯国主昏庸,咱们许多事都好办多了。”众人忙问何事。黛玉微微一笑,“假道伐虢。”
贾探春率先击掌:“大善!快些去什么西班牙英吉利抢些金子来,我正缺钱呢。”
贾琮愣了愣:“为何是西班牙英吉利?”
探春道:“不是你说的,南美洲的黄金都是西班牙抢了去、英吉利又从西班牙手里抢了许多么?横竖他们抢也是抢,咱们抢也是抢,不如拿来咱们使。”
贾琮撇嘴道:“其实荷兰也没少抢,还有葡萄牙。对了,法兰西这会子国库空虚,且其国主正在作死,也可以先等等。”
“你只快些弄钱来,我管你上哪儿抢去。”
吴小溪奇道:“三姑娘,我们军工部可没少给你银钱,你还那么缺钱?”
探春一指元春:“这位是烧钱的主!”
元春本来看着手里的章程,闻言含笑抬头:“你家贾琮说,知识就是力量,力量就是金钱,今天的研究所就是明日的金库。”
正文 第328章
话说辽王大破高丽而归,从辽王到下头的将军乃至寻常兵卒皆发了大财,诸王愈发按耐不住了。鲁王先派大将刘侗出兵东瀛,燕王又命神武将军冯唐领兵攻打东瀛,蜀王借道云南攻入缅甸。因得了南洋数国国主的求救书信,南安郡王霍晟与粤海将军邬逢春合兵南洋。并有一支军队杀入暹罗,只没有旗号,不知是哪家的。
别处还罢了,东瀛最是热闹。好几家的王爷在那儿打劫,都无意教化其百姓,只管杀戮抢掠。陈王已在东瀛多时,连过年都不曾回国,正在安抚民众、收服民心呢。听闻刘侗和冯唐都来了,大怒:“乱臣贼子!”遂派了两位使者去见此二将,告诉他们倭寇本是东瀛一些游民,打服便好,来日必不会再来我朝进犯;二位将军无须多造杀孽,本王必潜心教化他等云云。刘侗与冯唐都大笑,一个说,“横竖已造了许多杀孽,再多些无妨。”另一个道,“只怕陈王不是为了教化东瀛子民,是为了东瀛的银矿吧。”
陈王留在东瀛起初念的是地盘,后来才知此国虽小、银矿不少,愈发舍不得走。因霍晟不曾提起过银矿,只抢了一票就走;陈王一心以为自己运气好,旁人皆不知这里有矿。谁知司徒磐竟是知道的!便烦闷起来。想了数日,狠了狠心下令道:“明日起兵,先去打冯唐!”
下头的将领大惊:“王爷,冯将军能征善战,咱们未必是对手。横竖钱财也得了不少,不如回陈国去。”
陈王怒道:“回去?东瀛岂非就让给他了?冯唐再有本事也是初来乍到,对东瀛道路地理并不熟悉。咱们手里有霍晟的地图,还怕他么?”乃咬牙道,“就这么定了!明日一早起兵。”遂再不听劝,挥手让他们出去。众将无奈,只得暂且退下,预备明日再来相谏。
次日一早众人求见陈王,半日不见他出来。喊了许久,服侍他的东瀛女子含泪出来叩首,比比划划的不知何意。乃传了个懂天.朝话的东瀛人来问她,立时大惊!陈王昨晚上还好好的,今日一早忽然昏迷,怎么推怎么喊也不醒!众人忙传了军医并东瀛大夫来瞧,俱不知他怎么了。忙乱了数日,陈王分毫不见醒转。众将无奈,商议道:“不如回去吧。”陈王遂于昏迷中撤了兵。刘侗冯唐听说了俱不信,只当他是胆怯。
因马氏聪慧,并刘侗如今也离不得她,遂带了她来东瀛。乃将陈王莫名昏迷之事说给马氏。马氏大惊失色,老半日才回过神来,提笔写道:“好端端的怎就昏迷了?莫非东瀛土人有什么巫术么?可会施给将军?”
刘侗起先还奇怪她怎么变脸变色的,见了那字笑道:“香珠多想了。他必是不敢与我们对战才寻了个由头溜走的。他要替东瀛土人做主、他要教化这些土人,乃是帮着东瀛人的。东瀛人纵有巫蛊,怎会使到他头上去?”
马氏仍旧着急,又写道:“他的人旧年杀了极多东瀛人,并劫掠了许多东瀛城主富户。只怕东瀛人早恨他入骨,只得不着门路下手,方拖至如今。妾身只觉此事古怪、心里不安生。求王爷万莫不放在心上,使人打探明白的好。横竖陈国小,探个事儿便宜。”
刘侗想了想:“美人言之有理,终究古怪。”乃命人传信回国,遣探子往陈国而去。
马氏听见传信的人已走了,方以手抚心口,眉间仍旧焦急。刘侗只当她忧心自己遭东瀛土人巫蛊,不禁抱了她道:“香珠,我知道你一心念着我。”马氏抿了抿嘴,低眉一笑,眼角却渗出两滴泪来。
另一头,陈国兵马送陈王回去,这一日宿在野外。大伙儿盘算着路程,明日中午之前便能到陈州了,都欢喜不已。横竖钱财捞了不少,陈王怎样也管不得了。偏第二天一早,陈王醒了!只是浑身无力。众将又惊又喜,都说:“王爷醒的真是时候。”事已至此,再折回东瀛已是不能了,遂仍旧回陈州。慧太妃听说儿子回来了,亲去府门口相迎。这会子陈王已大好了,强笑着同他母亲跪倒磕头:“不孝子竟不曾回来陪母亲过年,大罪!”慧太妃哪里还有心怨他,只揽着他在怀中默然垂泪。一时到了里头,说起莫名昏迷之事,皆猜不出缘故。又请了大夫来瞧,亦没瞧出什么来。
周大梅原本默然立在一旁,老半天见没自己什么事,悄悄退了出去。回到她自己的院子,在屋中稍坐片刻,朗声道:“既来了,怎么不见我?”
周小兰从窗外掠了进来,行了个礼:“姐姐。”
周大梅道:“你给王爷下了刘伶散。”
“是。”周小兰道,“王爷一意孤行,要出兵攻打冯唐将军。他那点子兵力,火.枪的弹药也没剩下多少,显见是拿鸡蛋往石头上碰。”
周大梅道:“出不出兵、胜仗败仗并不与你相干。”
周小兰道:“我既是护卫,只管王爷死活,旁的一概不管。他若想寻死我必出手拦着。”
周大梅道:“以你的本事,乱军之中岂能护不住他?”
周小兰苦笑道:“姐姐不是见识过西洋火.枪么?我可在枪林箭雨中护住王爷性命,火.枪、火炮、生铁雷,这些东西我却是无可奈何的。王爷与冯唐交战虽未必会死,也未必能活。横竖我半分把握没有。”
周大梅叹道:“你僭越了,此事哪里是你能管的?何不相劝?”
“没法子劝。”周小兰道,“我不曾见王爷。”
周大梅皱眉道:“听闻你在琼州失踪了,怎么回事?”
周小兰低头笑了笑,道:“我藏起来了。”过了片刻才说,“王爷要收我入房。”
周大梅一怔,半晌才说:“那……也是没法子的事……你便是因为这个藏起来的?傻子,何不与他好生商量。”
周小兰轻声道:“王爷立时要去东瀛打仗,身旁并无靠得住的护卫。故此,我仍旧悄悄跟了去,只护着他性命,旁的不管。姐姐,”她正色道,“咱们本来也并不欠陈王的,不过是一路跟了慧太妃过来罢了。如今,护他在战场走了一遭,纵他们于我有恩,也算尽偿了。况我也想不出他与我有什么恩。”
周大梅面色沉了沉:“他是主子。”
周小兰立时道:“太上皇才是主子,刘公公是我们上司,他二人一个无踪一个死了。若说太上皇本来有意立陈王为太子,终究还未立呢。保不齐最终没立他呢?鲁王还是嫡长子呢,群臣之力也不小。先义忠亲王老千岁当了数十年太子,不也废了?”
周大梅默然片刻,问道:“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周小兰道:“没人教我,我自己想的。”
周大梅道:“你是我养大的,我知道你不会有这等大逆不道的念头。”
“从前委实没有。自打陈王自说自话要收我入房,便有了。”她璀然一笑,“总得给自己寻个由头不是?姐姐是知道的,我瞧不上陈王。”
第 5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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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2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22 章
周大梅又怔了半日,叹道:“实在不知你瞧不上陈王什么。”
周小兰想了想:“我也不知,横竖瞧不上他。难道姐姐盼着我给他做通房丫头?”
周大梅摇了摇头:“自然不是,我一直忧心此事,亏得他并没瞧上你。不想去了琼州……然他终究是主。”
周小兰森然一笑:“他收我入房总归不划算。若没废了我,我纵不杀了他、也必阉了他;若废了我——姐姐,你是知道的,我极聪明,也有几分姿色,还会用毒,想弄死他替自己报仇并非难事。若杀了我——他收个死人入房做什么?岂不晦气?”
周大梅瞧了她一眼:“急什么?我又不会将你交出去。”
周小兰笑道:“不会就好。”
周大梅叹道:“何须如此刚烈,不愿意便罢了。只是给主子下药之事,仍是个大罪。”
周小兰摇头道:“姐姐,我不认。”
“不认什么?”
“不认陈王是主子。”周小兰道,“陈王不过是我旧主罢了,我不过是替他帮忙才护着他性命的。给他下药,算不得罪。”
周大梅皱眉道:“不愿便不愿,区区小事莫非你便起要背主之意?”
周小兰道:“嗯。区区小事,我便不干了。”她嫣然道,“姐姐不知道。陈王出兵前我还去过别处,偷听了许多话、偷看了许多事、长了许多见识。且我也知道下头要做什么了。”
“什么?”
周小兰忽然笑起来,笑得周大梅觉得有些晃眼。她眨了眨眼:“我要去两个地方、将那两处占下来,种一种我朝没有的树。那树上会结稀罕新奇的果子,果子可以拿来做极好吃的茶。姐姐,那茶实在味道好。来日我做了国主,给你送好多好多来。”她猛然往后一跃,架住了周大梅的手,“何苦来,终究是嫡亲的姐妹。姐姐若杀了我,白白丢了个妹子;若没杀成我,我必杀了陈王出气。”
“你!”周大梅气结,“我知道你心高气傲;我也不愿意你进王爷后院。这些都好商量。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起背主之念!”
二人便在屋里交上手。闪展腾挪高低上下的窜来窜去,偏不曾碰坏一件东西、亦不曾踢翻桌椅茶几。
打了好一会子周小兰道:“姐姐放我走,算我欠陈王一个人情,来日还他,如何?”周大梅不答话,上前又攻了两招。周小兰笑道,“姐姐可知道我在东瀛同一位东瀛老人另学了一种毒.药?”周大梅眉头一动。她又道,“这会子已在陈王身上了。姐姐若放我走,明日我让人送解药来。若杀了我,他必死。若不杀我只困住我,他还是必死——不自由、毋宁死,我死了他也活不了。”
周大梅冷笑道:“我是谁?区区诈术能哄过我么?”
周小兰脆声道:“不如姐姐试试?你在拿陈王的性命打赌。”
周大梅便愣了。许久才指着她说:“你出去一趟竟换了个人似的,莫非被什么撞了?陈王终究是主子,主子岂能替你着想?那事怨不得他。”
“我知道。”周小兰道,“我没怨他。哪家的公子哥儿不是这样?我只是不愿意再跟着他罢了。两回给他下毒皆是不得已而为之。”
周大梅脸色一黑:“你给他下了两回毒?”
周小兰道:“头一回便是他非要去与冯唐硬撞,我明知凶多吉少,只得给他下刘伶散;第二回便是今儿早上。我想着姐姐大约不肯放我走,才给他下了那东瀛毒.药,好拿他做人质脱身。姐姐不用猜了,是真的。不然,我既知道你的性子、又决意要走,何必来见你?岂不是找死么?”
周大梅怔了半日,哀然摇了摇头叹道:“实在没想到,你竟有背主的一日。”
周小兰笑道:“这天下每日都在变化,哪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姐姐,来日我做了海外两国之主,来接长公主去享福?”
周大梅定定的瞧着她,足足瞧了半盏茶的功夫,终于说:“你走吧。”
周小兰道:“姐姐放心,明日一早我亲送解药来。”
周大梅挥手道:“我知道你没给陈王下毒,走吧走吧,再不走我反悔了。”
周小兰苦笑道:“真的下了。我毫无把握姐姐会放我走,为了以防万一……”她乃纵身往窗外一跃,远远的抛下一句话,“姐姐放心,解药我亲送来~~”
周大梅身子动了动,终于还是没追出去,后如泥雕木塑一般呆呆立着,一动不动。
次日一早,有个小叫花子来陈王府南角门,说是有封信捎给周护卫。周大梅接了一瞧,果然是她妹子的笔迹。“姐姐猜对了,我没给陈王下什么东瀛毒.药,是我胡诌的。我知道姐姐不敢跟我赌。纵然猜出我在胡诌,你也不敢拿陈王的性命去赌。昨日小妹诚心把话说得颇为古怪、不似寻常心思语气;姐姐恐怕我有难言之隐、不敢打草惊蛇,才放我走的。虽是小妹的不是,姐姐依然中了我虚张声势之计。旧年我在某处偷听来的一句话,写与姐姐看:野心如野草,有人管还罢了;但凡有一日没人管,便长起来没边。明朝大将马芳初为奴才、后赵明帝石勒曾为奴才,终究都留名青史。今小妹决意下南洋,来日或得成大器,来迎姐姐,可好?”
周大梅将那信反复瞧了半日,低声叹道:“不好。”
正文 第329章
话说陈王业已回国,刘侗冯唐在东瀛心照不宣杀人越货、抢夺银矿。冯唐一早便盯上蝦夷岛,抢先占了去。此处从汉唐至明末都属天.朝所辖,后被东瀛趁乱吞走;因地方太小,本朝开国时不曾留意,故此并未夺回来。冯唐这回倒是名正言顺,只说自己是来收复国土的。
刘侗并不知道那儿有金矿,只当他想要个幌子,便去别处了。偏马氏不知何故渐渐没什么精神,人就如花枝子蔫了似的,愈发显得柔弱无依。刘侗喊许多大夫来查看又并无不妥,她自己亦说无事、大约是水土不服,却眼看着一日瘦似一日。刘侗万分焦急,又极悔恨,当初不该带了她来。此女在军中早有许多兵士议论纷纷,有说哑巴不吉利的、有说女人不吉利的,更有说哑女不吉利的。刘侗下头便有人劝说他送马氏回国。刘侗犹豫再三,终于恋恋不舍遣了安心可靠之人送她回去。马氏虽也舍不得刘侗,只得垂着千行珠泪走了。
回了鲁国,马氏在刘侗府中稍作修养,并不见好转。她兄长马管事来瞧了她好几回,马氏遂让他帮着传信给刘侗营中的心腹幕僚赵涂——此人受命留守鲁国——朝他探听陈王可曾遇上巫蛊。不多时赵涂有消息传回来,陈王自东瀛昏迷,直至到了陈州城外不远处才醒,如今已平安无恙,只是查不出昏迷的原委来。马氏松了一口气。因天气渐暖,她也好了起来。
这一日马管事使了两个婆子去见刘侗之妻,说是想接马氏回娘家逛逛。刘侗夫人极喜欢马氏。刘侗宠爱别的女人她皆三天两头的挑刺儿寻不是,唯瞧马氏顺眼,从不约束于她,还同刘侗说起了个典故“我见犹怜”。她乃吩咐下头的人好生服侍,横竖爷们不在,无须早早回府,在娘家多住些日子散散心也好。
马氏回到娘家,她兄长嘘寒问暖自不必说,安排她在从前的闺房住下。乃打发了旁人出去,马管事沉着脸道:“香珠,不是哥哥多事。你身为刘大人的女人,竟惦记陈王算怎么回事?”马氏一惊。马管事顿了顿,接着说,“你哥哥做了多年的人伢子,又专门替刘大人搜罗女人多年,你那点子心思哪里瞒得过我去?”马氏脸色大变。他又说,“你我兄妹荣辱相干,哥哥不过是提醒你,千万莫起不挨边的心思。陈王与咱们风马牛不相及,你与他连面都没见过,究竟怎么惦记上他的?莫不是着了什么人的道?”马氏连连摇头。马管事叹了口气,撤身走了几步,立在门口默然片刻,忽添上几句,“我知道刘大人岁数太大,你青春年少。故此你与小赵大人之事一直帮着你们。如今刘大人在东瀛,你们反倒愈发需得留神些。妒忌你的和妒忌他的都多了去了。”拿起脚来走了。马氏在屋中忐忑不定,惊恐了许久。
马管事却一径出了府,提着雀儿笼子溜达去一处茶馆喝茶。有个伙计与他熟络,会说话奉承人,每回都是此人招呼他。今日亦如此。
那伙计道:“马爷今儿倒是高兴。”
马管事笑道:“我瞧你今儿也挺高兴。”
伙计道:“横竖今儿客人少、活计不忙,我与马爷唱两句戏开开心可好?”
马管事眉头一动,忙说:“你小子倒是唱的还行,快些唱来,唱的好马爷给你赏钱。”
那伙计忙打了个千儿,清了清嗓子,唱起来:“温侯吓!你只图虎牢关上功绩高,顿忘了凤头簪恩爱好。同心带,急嚷嚷被他扯断了。玉连环,矻碀碀想你捶碎了……”
马管事耳中听得分明,正是一出《凤仪亭》,一壁打拍子一壁点头。
一时马管事喝罢茶赏了那伙计两百铜钱,出去在街面上逛了一圈儿,又溜达到一处饭馆吃午饭。到了那儿张望会子,大刺吧啦走向窗户边上一张桌子,指着上头坐着的客人道:“你,到那边桌子吃去!”
那人是个书生,淡然问道:“我为何要到那边桌子吃去?”
马管事道:“因为马爷我瞧上了这张桌子!你知道你马爷是谁么?马爷的妹子就是刘将军……哎呦~~~”他猛然看清楚了那人是谁,脸上趾高气昂之气顿时消散,谄笑着打躬作揖,“哎呦,这不是柳大爷么?小人眼拙,方才没认出您老来,恕罪恕罪!柳大爷大人不计小人过,万万莫要放在心上!”
那书生抬目瞧了他两眼:“马管事过誉了,我算哪个名牌上的人物?”
马管事拱手道:“柳大爷消消气,小人瞎了眼,您老别跟我一个瞎子一般见识。您瞧,我妹子是哑巴,故此我是个瞎子。”
第 5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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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2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23 章
那柳大爷忍俊不禁,道:“区区小事,马管事何须再三啰嗦。”
马管事忙说:“我就知道柳大爷是读书人、又是高门大户出身,惯常宽宏大量,不会与我这个俗人计较。”乃毫不客气就在人家对面坐了,喊道,“伙计——柳大爷这桌算我的——”伙计忙不迭答应了。
柳大爷乃拱了拱手:“晚生平素惯于坐在此处,日日如此,在别处不甚自在,故此就暂不给马管事让座了,还望马管事莫要计较。”
马管事忙说:“柳大爷果然有眼光!这个座儿又僻静、风景又好!”他竖起大拇指来,“好眼光!”乃忽然低下声来问道,“不知小赵大人近日可好?”
柳大爷道:“赵先生每日忙碌,替刘将军守着后头的辎重粮草,忙的紧。”
马管事嘿嘿笑道:“怪道呢。小妹回来了这些日子,也不见他来瞧瞧。”
柳大爷脸色一沉:“马管事,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令妹乃是刘大人的爱姬,与赵兄何干?”
马管事忙抬手打了自己两个耳刮子:“瞧我这张嘴!净信口胡说!”乃笑道,“我方才大约是被人下了降头,柳大爷,您什么也没听见、没听见!”遂拱了拱手,也不吃饭,忙不迭的跑了。柳大爷在后头瞧了他半日。
这位柳大爷姓柳名骞,长安人氏,祖上乃京中理国府的一支,正是朱桐的同窗好友。他二人皆为义忠亲王旧部之子,当年贾琮他们去长安给高家老太君贺寿时,他曾替白家养的那位义忠亲王郡主试探贾琮。香港码头的生意渐渐火起来,白家缺人手,将朱桐与他都调了过去帮忙。后朱桐得了仇人的消息,去平安州查探,阴差阳错跟贾琮去了京城,帮着龚三亦处置义忠亲王旧部在京中的事物;那会子柳骞仍在香港。又有先京营节度使丁成武之子丁滁化名为赵涂,借爱上一个女探子为名到了刘侗手下,渐渐得其信任、手中权柄越来越大,特去信给白令仪,让他给自己送个读书人过来帮忙。白令仪本来在好几个人当中犹豫不决,偶然听得贾赦那粗人的一番粗话,便定了柳骞。
吃罢午饭,柳骞回到府中思忖再三,寻赵涂说了些含沙射影的话,听得赵涂莫名不已。实在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乃问道:“柳兄究竟何意?我委实不明白。”
柳骞瞧了他半日,道:“方才我吃饭时偶遇马氏的哥哥马管事,他说他妹子回来这些日子小赵先生竟没去瞧她。”赵涂眼角一动。柳骞轻叹一声,“我知道温柔乡英雄冢,马氏终究是刘侗的女人。赵兄,红颜祸水啊!万勿因小失大、误了白将军的大事。”乃向他一躬到地,转身就走。
赵涂直愣愣立着发了许久的怔,忽然笑道:“胡言乱语。”
他口里说是胡言乱语,那马氏委实有勾人之处。赵涂前些日子不去惦记她还罢了,这会子得了人提醒,愈发想念的紧,便有几分坐不住。又忍了两日,终是没忍住,趁夜拍了拍马家后花园子的后门。因马管事不知轻重,需得叮嘱些,他遂先去马管事之处走一遭。
他二人也是老相识了,马管事听见他在外头打唿哨便将屋里的人都打发了出去。赵涂推门而入,问道:“你对柳骞说了什么?”
马管事笑道:“小赵先生来了?快请坐。”赵涂哼了一声。马管事亲替他捧茶,乃坐在对面低声道,“小人有件事同先生说。”赵涂瞧了他一眼,他又道,“那日我妹子身边的丫鬟悄悄告诉我,她平白无故的不知写了些什么,一壁哭一壁写,写完了又命人拿火盆来烧了,心中怪异,恐怕她是让什么东西撞了。遂偷偷藏了一张。我一瞧,写的竟是什么‘家母瞿门李氏’什么什么的。”
赵涂心中一惊。马氏在东瀛闹着刘侗查陈王昏迷之事他是知道的,也知道陈王的母亲姓瞿。这个瞿门李氏是个什么典故?马管事是个粗人,只知道马香珠美貌,察觉不出旁的。赵涂却深知此女才学、仪态、风姿皆非寻常人家能养出来的。若说乐舞天才可稍学数月,文章天才岂能一朝一夕?乃思忖道:“此事我会去查,你莫要管了。”马管事连连答应。赵涂又叮嘱他莫要再与外人胡说 第330章
话说刘侗领兵去了东瀛,鲁国由诸位下属幕僚把持。鲁王与太后颇蠢蠢欲动,时常请些刘侗的人吃饭饮酒;刘侗夫人闻听有几分忧心。可巧马香珠回府了,便命人将她请过来商议。
马香珠听说了思忖片刻,写道:“夫人预备治标还是治本?”
刘夫人道:“自然是想治本的。”
马香珠提笔写道:“请夫人命人取个火盆来。”
刘夫人见她面有厉色,果然命人烧了个碳盆子进来,挥手将左右悉数退下。马香珠又思忖片刻,乃写道:“当日鲁王成亲,将军只让他娶了个从六品小官之女,却是不妥。何苦来白白惹个以臣欺主之嫌?他既成鲁王,便是鲁国国主,难免有挣脱将军自掌兵政之心。如想要治本,可请鲁王妃自给王爷上书,因出身卑微、自惭形秽,恳求王爷允她让出妃位。夫人可将二姑娘认在自己名下充作嫡女,为鲁王正妃。如今那位小世子未及两岁,极易夭折。待二姑娘有子,鲁王病故可也。”
刘夫人皱了半日的眉,权衡许久,道:“我平素待二丫头平平。她的儿子,未必向着我。”
马香珠这会子已烧了方才那张纸,提笔接着写道:“鲁王妃身份高贵,岂能亲自养儿子?太太可使放心的乳母帮着她养。再有,一旦将军得了好好的外孙子、且孩子身子康健,二姑娘或染疾下世也并不要紧。”刘夫人神情一凛,马香珠又立时烧掉了这一张。
刘夫人静坐了半日,道:“你容我好生想想。”马香珠起身行了个礼,低眉顺眼的退了出去。
刘夫人遂喊了他身边得用的一个姓余的老嬷嬷来将这主意说给她听。那余嬷嬷吓了一跳:“好狠厉!那哑巴出的主意?”刘夫人点了点头。余嬷嬷忙念了数声“阿弥陀佛”,道,“太太,快些想法子把这女人打发了!莫要再与她牵扯到一处去。奴才早劝过太太,她看着柔弱、实在阴狠,是个狐狸精变的!要么我这就替太太去请个道士来作法?”
刘夫人笑道:“不是早告诉你了?马氏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将军宠着她总比宠着旁人强些。况她这主意倒是不错。”
余嬷嬷连连摆手:“使不得!太太,将军不会答应,二姑娘好歹是将军的亲女。”
刘夫人冷笑道:“一个女儿罢了,有什么舍不得的。你平素听的戏少,古往今来这种事多了去了。”她越想越觉得此计甚好。因出计的旁人、她心下急切,忙不迭提笔给刘侗写信,只说是自己的主意、将女儿嫁给鲁王以谋个鲁王外戚身份云云。
余嬷嬷虽不认得字,心下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急得了不得、又半分法子没有。嗐声跌足了半日,忙忙的往自己家赶去,喊她儿子立时到庙里打探可有道行高深的和尚道士没有,她请来有急用、要紧要紧。他儿子名叫余大旺,天生是个急性子,听了母亲的吩咐便撒腿往各处庙宇打探去了。
柳骞素爱与和尚道士往来,次日便听说了此事,遂假意往城南神通庙去与老和尚闲聊,可巧撞见余大旺。柳骞往日时常去将军府中议事,他二人彼此认得,随口说起话来。余大旺本来不是个嘴严实,何况他母亲也没叮嘱他保密,不到半刻钟什么都说了。
柳骞含笑问道:“莫非刘将军府里有人撞了妖鬼么?”
余大旺张嘴就接:“不就是那个哑巴?我母亲说她九成是狐狸精上了人身。”
柳骞道:“你母亲胡扯么。她都到将军府上那么久了,怎么没见有人被她吃了?也没见她做过什么不妥之事。不过一个哑巴罢了。”
余大旺道:“狐狸精都是直吃人魂魄夺人皮囊的!从前她就吃了那哑巴的魂魄,如今占了哑巴的身子呢。”柳骞又摇头笑他胡说,只不信。余大旺急道,“真的!她如今又想吃太太的魂魄,我母亲才着急的。”
柳骞心中一动,忙说:“将军夫人身份高贵,与寻常人不同。既这么着,晚生略通些道术,同你去见见你母亲,问问夫人是何等情形。”
余大旺大喜:“原来柳先生就会法子!平素若有冲撞,还望先生莫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柳骞哼道:“小猴崽子,谁稀罕与你一般见识。”遂同他一道回去。
余嬷嬷伸长脖子等了半日,听她儿子在屋外便喊“请了高人来”,睁眼一看居然是个书生,大为失望,骂道:“半点子正经事不会做!”
柳骞一本正经向余嬷嬷道:“实不相瞒,嬷嬷,晚生委实学过几年道法,有点子本事。”
余嬷嬷将信将疑。柳骞哄贾琮那般后世来的妖怪不成,哄一个老嬷嬷还不容易?遂装模做样胡说八道了一番;并余大旺在旁一力撺掇,只是这位柳先生是将军极信任之人。余嬷嬷渐渐的便信了。她遂命余大旺在门口守着,自己低声将马氏给刘夫人出的主意说了一遍,抹着眼泪道:“我早就让太太离她远些,太太只不听!那狐狸精好狠厉的心肝子!行动就要人的命!她与太太在屋里只呆了那么一小会子,便是好几条性命!我们那个棉花耳朵的太太竟信了她的!倘若做下这等大孽,岂不要天打雷劈么?”
柳骞闻言思忖片刻,道:“余嬷嬷,我本是将军下属,依着礼数不该同将军夫人见面的。如今事情危机,不止太太、连少将军也命在旦夕,诸事顾不得了。求嬷嬷这会子立时去见太太,随意寻个借口将她哄去后花园西北角的扁豆架子。那儿僻静,寻常没人经过。实在编不出谎话来,只说‘要紧要紧’将她硬拉来也成,千万不可有旁人跟着。晚生便在架子后头站着,与太太并不相见。有些话嬷嬷转述不了,晚生须得亲自说给她听。如今她母子十分危急。”
余嬷嬷吓了一跳:“那狐狸精竟还盯上了少将军不成?”
第 5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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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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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4 章
柳骞点点头:“覆巢之下安得完卵。”余嬷嬷怔了三秒钟,“嗷”的尖叫一声拔腿就跑。
柳骞慨然立了片刻,摇摇头,起身悄然往刘府后花园去了。打晕了两个守门的,并打晕了一个路过办事的小丫头,又四面走了一圈。
余嬷嬷委实是急了。柳骞才到扁豆架子那儿一小会子,远远的便看见她见搀着刘夫人小跑着赶了过来,余嬷嬷还喘着气。柳骞低下腰从扁豆叶子缝中细看刘夫人,见她满面莫名、显见并不知道出了何事,果然是被余嬷嬷诈来的。等了片刻,虽见余嬷嬷东张西望满面焦急,刘夫人并未有责备之色,点了点头,乃站起来朗声道:“太太,晚生冒昧。因事出紧急、顾不上颜面,只得托余嬷嬷请太太来此,还望太太见谅。”
刘夫人一惊:“你是何人?区区男子怎进的我刘府后花园子?”
柳骞道:“晚生是将军幕僚。方才听说了一件于将军大不利之事,实在没法子,只得出此下策求见太太。敢问太太,前几日那马氏出的主意,夫人可写了信给将军?”
刘夫人立时怒目看着余嬷嬷:“你说出去了?!”
余嬷嬷跪下道:“太太,柳先生是自己人。”
柳骞忙说:“太太休要责怪余嬷嬷,她不止救了太太,还救了少将军性命。”
刘夫人大惊:“这话何意?”
柳骞叹道:“马氏的主意并非不好,只是不该太太出。太太,这主意该当我们作幕僚的出才是。她给太太出的想必是瞒天过海之计,待鲁王与二小姐有子后,将鲁王、二小姐一并杀了,二小姐之母大约也是留不得的,来日只对孩子说太太是二小姐生母、小世子的亲外祖母,可对?”刘夫人不语。马氏虽未曾名言,实在便是这个意思。柳骞冷笑道,“若依着她的计策,旁人不知道,马氏是知道的;说不得会替二小姐留下什么人证物证。太太一心以为此女生不出孩子便不防着她。殊不知太太可瞒天过海,马氏亦可瞒天过海。来日将军有旁的姬妾产子,也可记在她名下。她如此狠厉的心肠手段,少将军岂能是她的敌手?”
刘夫人如泥雕木塑一般呆了。半晌,出了一身透透的冷汗,整个人往地下瘫倒。余嬷嬷赶忙紧紧扶着她。
柳骞接着说:“如今将军身在东瀛,往那边去信也不是每天都送的,算算日子还没送走,太太快些命人去取回来。”
刘夫人惊醒,推余嬷嬷道:“快去!将信取回来!快去!”余嬷嬷还只管扶着她,她便往地下一坐,“莫要管我!快去快去!”余嬷嬷身上也出了冷汗,连连点头,话也说不出来,撩起衣襟就跑。
待刘夫人在地下坐了片刻,柳骞道:“鲁王也好、鲁王与刘将军女儿所生的儿子也罢,终究不过是个名头。太太休要中计,那孩子是哪位小姐生的并不要紧。将军要的不过是个名头。但凡少将军手里捏着兵权,外甥一举一动难道不是舅舅说了算?”
刘夫人垂泪道:“我竟是瞎了眼,信了她!余嬷嬷劝过我许多回我皆不肯听。”
柳骞道:“亡羊补牢未为晚也。马氏颇有眼界,既定了计策算计太太,想来不会放过少将军。烦劳太太快些将此女真面目告诉少将军,我恐怕他会中马氏的计。”
刘夫人吓得一骨碌爬起来了:“难道她对我儿作怪了不成?”
柳骞道:“君子防未然。她年轻貌美,又有手段,若是勾引了少将军、却对将军推说少将军觊觎她美貌……”
刘夫人喝道:“她敢!”
柳骞含笑道:“太太看,她还有什么不敢的?”
刘夫人默然!足足呆了半盏茶的功夫,她忽然问:“先生何故帮我?”
柳骞道:“晚生无意帮太太。晚生既投了将军,少将军就是晚生的少主子。自古以来立长立嫡,何况少将军龙凤之姿、又孝顺父亲,来日不会亏待我们这些将军的老下属。马氏有勇有谋、心狠手毒,她教养出来的儿子,晚生未必敢跟着——不怕告诉太太,晚生胆子小,保不齐会另投别处的。”
刘夫人点了点头,过了会子又问:“你怎么知道马氏不能有子?”
柳骞“扑哧”一声笑了:“半个城的窑姐儿都知道!太太莫非以为她那个什么‘哥哥’是个嘴巴子紧的?”
刘夫人这才安了点子心,嘴角也有了一丝笑意,道:“不过是个浪.妇,还成日扮作个千金小姐。”
柳骞又道:“少将军年轻,太太莫要吓着他、千万拦着他不可莽撞行事。这会子将军最信得过马氏,他若去将军跟前说马氏坏话,可不是鸡蛋往石头上碰?还请少将军稍安勿躁,只交给我们便是。”
刘夫人想了想她儿子的性子,发愁道:“却不知他可听得进去么。”
柳骞笑道:“太太只告诉他,马氏是何等人?虽将军被她迷了眼,将军下头好歹有几个清醒的幕僚。他既是人主,莫管这些小事;他既为人子,万万不可管到父亲房中。”
刘夫人连连点头,向着扁豆架子深施一礼:“多谢先生!老身想让犬子拜先生为师可好?”
柳骞摆手道:“万万使不得!先不说晚生年轻、大不了少将军几岁;如今晚生的同窗赵涂先生深得将军信任,将军顺带着也一并信任了晚生。少将军若与我二人结交,便是将短处交到马氏手里了。儿子结交父亲的要紧幕僚是最易惹主公疑心的。”
刘夫人轻叹一声:“都怪我当日糊涂。”原来马氏入府前马管事早同刘夫人说了她的来历,并给刘夫人出了“驱狼吞虎”之计,为的是借马香珠之手灭掉素霓姑姑的威风;不想变成了“引狼入室”。她又朝扁豆架子行礼,道,“再谢先生!先生的心意,老身明白了。来日我儿平安顺当,必不忘先生今天提点之恩。”
柳骞遂也隔着扁豆架子回了个礼:“晚生告辞。”乃悄悄溜走了。
回到住处,柳骞思忖片刻,提笔给刘侗写了封信,列举史书上许多外戚掌权的例子,末了写道:“外戚乃是名正言顺的身份。”
另一头,刘夫人也追回了那信——亏得去东瀛的西洋火器辎重船不是日日都有。
正文 第331章
话说刘侗得了柳骞的书信,拍案道:“好计!”因念着此事要紧,遂将东瀛之事交予部将,自己回到鲁国。刘夫人领着阖府莺莺燕燕相迎,还特拉着马氏的手一道立在前头;刘侗见之大赞她贤良,哈哈大笑左手夫人右手爱姬走进屋中。
享了一番齐人之福之后,刘侗遂与夫人商议将二姑娘记在她名下之事。刘夫人道:“论起来三丫头平素比二丫头更孝顺些,若要记个嫡女,我倒是宁可记三丫头。”
刘侗道:“三丫头太小了些。”方说起他想嫁女给鲁王。
刘夫人假意惊喜而赞道:“大人好计!如此一来,鲁王就是咱们女婿了。”
刘侗笑道:“是下头一个幕僚的主意。你若喜欢三丫头,换她也成。”
刘夫人忙说:“三丫头太小,等她能生孩子少说得三四年呢。就二丫头便好,二丫头心里孝顺,只嘴笨罢了。”
刘侗满意捋着胡须道:“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刘侗是个粗人,做事颇急,次日便打发人替鲁王妃拟了自罪书送去。鲁王妃如天塌了一般哭死过去。鲁王虽不大喜欢如今这位王妃,让他娶刘侗之女他愈发不愿意。倒是太后清明,告诉鲁王说:“显见刘贼想要个正经掌鲁国的名分。如此也好。他女儿眼下虽是他女儿,嫁过来就是你媳妇。来日生了儿子,哪里还记得老子是谁?惟愿她刚强些,莫像这个一般上不得台面。”鲁王颇听他母亲的话,便应了。随即诏告鲁国臣民,先王妃甘居次位,刘侗次女即将嫁与鲁王为正妃。鲁王自此称刘侗为“岳父”,刘侗称鲁王为“贤婿”,二人遂其乐融融。至此,刘侗愈发器重柳骞。
再说马氏。刘侗不在这些日子,赵涂时常与她私会。前阵子赵涂得了贾琮瞎掰的消息,虽不曾露出痕迹,愈发怜爱与马氏;马氏心中洞明。自古嫦娥爱少年。刘侗终究是个莽汉,年岁也足够做她父亲了;故此她心中虽仍旧惦记着陈王,眼下却是更愿意与赵涂在一处。只是他二人终究是偷情,见不得人,赵涂深引为憾事。
虽每回相会都极机密,仍是让刘夫人察觉到了。从前刘夫人信任她,不曾防着她。日子一长,马氏多少有些松懈。因柳骞破了马氏之计,刘夫人顿觉此女无异于虎狼,立时盯紧了她。偏刘夫人向儿子说明此女面目才过三日,少将军刘戍偶遇美人,得其回首嫣然一笑。刘戍三魂七魄登时去了一大半,忙使人打探——竟然就是他父亲的姬妾马氏!刘戍如头顶炸开一个霹雷般惊醒春梦,赶忙跑去告诉他母亲。刘夫人便愈发留神马氏了。
终有一回,马氏借回娘家与赵涂私会,让刘夫人的人瞧出痕迹来。刘夫人大惊:“怎么会是他!”旋即跌足,“可了不得!他若是那贱.人的相好,我儿危矣。”忙喊刘戍来商议。
刘戍思忖道:“不妙。这赵涂是个多情种子。他本为平安州高历的幕僚,因爱上那个黄鹂,不惜叛主、跟着黄鹂来鲁国。马氏容貌强出去黄鹂十倍,他便将黄鹂丢去脑后。马氏哄他怕是容易。”
刘夫人道:“咱们再寻个比马氏容貌强的来?”
刘戍苦笑道:“马氏已是万里挑一了,上哪里再寻个比她强的?纵有,也轮不到姓赵的,还不先给我爹拿走了。”又想了半日,摇头道,“怕是没法子对付。除非挑明给我爹瞧,那赵先生便没的活路了。如今我爹还用得着他。”
刘夫人道:“我看柳先生比他强些。”
第 5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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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2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25 章
刘戍摇头道:“爹手下得用的人不多。赵先生与柳先生乃同窗好友,不若我悄悄去见见柳先生,让他劝劝赵先生。”
刘夫人口里说:“也好。终究是主子的女人,吓唬他一下子。”心里却另有算盘。
次日中午,刘戍换了身寻常百姓的衣帽,悄悄寻到柳骞平素吃饭的小店子,假扮路过客人与他拼桌。柳骞自然认得他,含笑请他坐下。刘戍遂低声告诉他赵涂与马氏有私。柳骞略惊,旋即正色道:“只怕里头有误会。实不相瞒,我也觉察出赵兄暗暗钦慕马氏,也只是钦慕罢了。我认识赵兄多年,主公的女人他不会染指。赵兄正经是读四书五经之人。”刘戍急了,使尽了口舌,只差没赌咒发誓。偏他又不是马氏又不是赵涂,这等事他赌咒发誓有何用?说了大半个时辰,柳骞只不信。
刘戍垂头丧气回去告诉他母亲。刘夫人道:“柳先生为人忠义耿直,赵先生又是他同窗旧友,这等事若没有实证、他必是不肯信的。”乃让刘戍莫要忧心,她总有证据查出来。“黑的总不会变成白的。”
不多时,刘家二小姐与鲁王成婚,举国欢庆。三日后,二小姐回门,刘侗在府中设宴招待女婿,翁婿俩你乐呵我乐呵大家都乐呵。赵涂自然也陪着饮酒。酒过 第332章
刘侗抓到爱姬马氏与下属私通,怒火中烧,喝令亲兵去后花园将赵涂抓来,过了会子又命喊柳骞过来。
倒是柳骞先来的,见刘戍挤眉弄眼,莫名不已,向刘侗行了个礼:“将军。”
刘侗盯着他问道:“赵涂与我一姬妾有私,你可知道?”
柳骞大惊:“将军,其中必有误会!赵兄自幼饱读圣贤书,他不敢、也不会做此等背德之事。”
第 5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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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2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26 章
刘侗冷笑道:“怎么他身上会掉下来我爱妾的簪子?”
柳骞想了想说:“今日赵兄多喝了几杯,或是有人陷害他、趁他酒醉往他衣袖里头塞了什么物件也未可知。”
刘侗又瞧了他半日,哼了一声:“他醉倒在我爱妾院子里,也是有人搬他过去的?”
“这……”柳骞面上有些挂不住了,“哄骗一个醉汉到某处去倒也不难。”
偏这会子去抓赵涂的亲兵回来了,向刘侗禀道:“回将军,后花园子并不见赵先生,倒是西角门大开,守门的两个婆子都被打晕了。”
刘侗大怒:“废物!还不快去追!”亲兵齐声答应,出去找人了。
柳骞急了,作揖道:“赵兄当真不是那种人!晚生自幼便认得他的!”
刘戍在旁道:“柳先生不过与他同窗几年罢了。他既肯为女人叛出平安州,难道不会因女人叛了我父亲?”
柳骞一噎,满面通红。过了会子,仍旧向刘侗作揖道:“求将军明察。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保不齐有误会。”话语间底气已不甚足了。
刘戍道:“他若当真醉得厉害,只怕这会子还不能动弹呢。显见是在装醉,母亲的人一走他便一骨碌爬起来逃跑。父亲不如审审马氏的丫头,还有她那个哥哥。”
刘侗连连点头:“我儿言之有理。”命人快些去拿马氏的丫头并马管事。不多时几个丫头都拿来了。她们本是刘府的下人,这会子早下破了胆子,哪里肯替马氏隐瞒?一五一十全都招了。
原来方才赵涂乃是从她们院子后头爬墙而入,闯进去醉醺醺的直扑向马氏。马氏起初还躲闪,却听赵涂满口都是“我知道你可怜!我知道你不姓马!我知道你本是千金大小姐!我只恨自己没本事带你走……”如此这般不知何意的话。马氏闻听立时滚下泪珠子来,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痴了。赵涂便扑上去搂着她,口里喃喃道,“我带你走……总有一日我带你走……”眼中也不住流泪。二人便相拥哭了半日。
外头忽有拍门声响起,小厮们喊道:“马姨娘——将军来了!”他两个“咯噔”一下醒了。
赵涂立时说:“我吃醉了酒误到此处,方才在外头拍门,丫头开门后我便倒地不起,你们吓坏了。”马氏点点头,赶忙吩咐了丫头。这些丫头都知道马姨娘怕是与这个男人有了私情,只是她们既是马氏身边的,生死本来系在她身,匆匆依计行事。赵涂转身就趴在贵妃榻上装醉,一个丫头急慌慌出去开门,给刘侗演了一出戏。刘侗这会子回想破绽极多,只是当时全然信任他二人,不曾起疑罢了。
柳骞听罢便呆了,张着嘴老半日合不上。刘戍在旁哼道:“我说了吧!偏柳先生也不信,母亲也不信。”
柳骞愈发羞得满面通红:“有辱斯文!”
一时马管事也来了,刘侗喝骂几句他便成了慌脚鸡,将马氏并非他妹子、本是他买来的云云全都招供,只是死活不承认马氏与赵涂在他们家私会。柳骞道:“可将马家守夜的婆子拿来问问。”
遂又赶着去拿马家晚上守后门的婆子。婆子道:“并没有人来找大小姐。只是她身边一个姓腊的丫头有个相好儿,托人送了我些钱,大小姐回娘家时她那个相好便来与她私会。每回完事了之后那个小子还另谢我几百钱。”
马氏的丫头忙说:“我们院子统共四个丫头,并没有姓腊的。”
刘戍说:“什么丫头,方才马管事不是说她自己本姓腊么。”又问那婆子奸夫长得什么模样。婆子一说,高矮胖瘦模样口音果然就是赵涂。
马管事吓傻了,使劲儿磕头:“冤枉!将军,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小人只是想着她生的好、必能讨好将军、好多得几个赏钱!小人冤枉!”
刘侗拔出佩刀便欲砍,柳骞赶忙拦在前头:“将军不可杀他!”
刘侗瞪眼大如铜铃:“为何杀不得!”
柳骞急道:“马氏想必是活不得的,后宅死个女子也算不得什么。倘若她哥哥也死了,这哥哥还是替将军搜罗美人的,怕是有人能猜出个四五六来。纵猜不出来,也有人好奇心起、不知道编排出什么故事来。俗话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家丑不可外扬;又有一句话,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此事若被旁人知道,将军的名声怕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了。”
马管事哭着磕头:“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小人必替将军再寻美人!小人再也不敢胡乱认妹子了!”
柳骞又劝道:“依着晚生看,这马管事委实无辜。他既是替将军求美人的、又是因为这个马氏得了将军的眼青,岂能帮着马氏与旁人私通?可不是拿自己的脖子往绳套子里钻么?”
马管事哭道:“小人冤枉——那会子买她的时候那个作死的牙婆子说她是村上一个极干净的小户人家的女孩儿,被她老子当小姐养大!哪里想得到是这般水性杨花的贱人!小人若知道定会卖她去窑子的,有十万个胆子也不敢送进将军府上,更不敢认她做妹子……”
刘戍因前些日子得柳骞提点躲过一劫,颇为信任柳骞,忙帮腔道:“柳先生说的是。爹爹,名声要紧。”
刘侗让他二人一人一句的,便说动了,指着马管事喝到:“滚!”
马管事竟不敢爬起来,当真滚着出去!刘戍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刘侗也气乐了。柳骞松了口气,上前一躬到地,愧然道:“读书人中出了如此败类,晚生愧见将军。”
刘戍愈发笑了:“柳先生什么都好,只是迂了些。”柳骞摇了摇头。
刘侗本想迁怒于他;只是一则他是个人才、二则自己儿子在旁使劲儿暗暗说好话,便道:“此事与你无关,你去吧。”柳骞再作了个揖,告辞而去。
他才出了刘府大门,那马管事却没走、就在不远处候着,见他出来追着行礼道:“多谢先生救命之恩!小人来日必有回报。”
柳骞望着他微微一笑:“天王盖地虎。”
马管事愣了,半晌接口道:“宝塔镇河妖……柳先生你?”
柳骞道:“马管事这般人物,龚先生哪里舍得让你犯如此大险?今日之事龚先生早有锦囊妙计,特命我设法救出先生。”实在此事与龚三亦毫不相干,是他自己临时应变。
“哦——”马管事恍然,伸出大拇指赞道,“龚先生果然神机妙算、宝刀不老!方才教我家守夜婆子说话的那位是?”
柳骞不答,只说:“那人答应给那婆子的赏钱可别忘了。”乃含笑向他拱拱手走了。马管事在后头又喊了几声“多谢”、“必有回报”。
柳骞才回到家中,蓦然就见赵涂从门背后闪出来,吓了一跳:“你竟藏在我这里!”
赵涂苦笑道:“我无处可去。”乃抹了把虚汗,“方才听见街面上闹哄哄的想必是抓我。”
柳骞埋怨道:“早叮嘱莫要去惹刘将军的女人,如今可怎么把你送走!”乃四面张望片刻,领着他往书房走去。
赵涂道:“他既喊了你过去又放你回来,想是不曾疑心你的?”
柳骞哼道:“我又不曾偷他的姬妾。”
赵涂问道:“可知道马氏如何了?”
柳骞道:“偷人被抓,你说如何?”
赵涂猛然脚下踉跄,不觉垂下泪来,半晌才说:“是我害了她。”因思忖片刻,“我要救她出来。”
柳骞斜睨了他一眼:“你虽比寻常书生强健些,终究攻不入刘府,怎么救她?”
赵涂咬牙:“总有法子。明儿我扮作个送菜的混进去瞧瞧。”
“莫要胡来!”柳骞皱眉道,“他们府里是何等情形?如今正满城缉拿你呢。你不是在装醉的?竟跑得那么撇脱。你再装会子保不齐我还有说法替你圆回来。”
赵涂跌足道:“后来我也想明白了此事。本来生死险中求,留在他们家花园子里她还有条活路。偏那个少年扯了我就跑,说走迟了则死,又把我撂到刘府外头他倒是眨眼不见了。”
第 5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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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2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27 章
柳骞一愣:“哪个少年?”
说话间已经到了柳骞书房门口,只见房门洞开,里头一位穿鸦青色箭袖的少年正坐着喝茶,抬头招了招手:“柳先生可好?”
赵涂指着他喊:“就是他!”
柳骞眉头一动,问道:“敢问小公子是?”
那少年悠然捧起茶盅子饮了一口,道:“我是神盾局的人,代号黑无常。有人出钱托我们救丁滁先生性命。”
柳骞赵涂皆听说过神盾局,听他喊了赵涂真名“丁滁”,俱吃了一惊。柳骞拱了拱手道:“多谢小公子。”
那黑无常道:“刘侗的人已在搜拿他了,夜长梦多,何况你二人交情尽人皆知。得赶紧设法出城。”
赵涂方才还满心抱怨,这会子忽然眼神一亮:“小公子武艺高强,恳请救救那马氏。”
黑无常瞥了他一眼:“你姘头?我们神盾局从来不白救人的。你有钱么?”
赵涂如见了救星般冲上前,扶在案上斜伸长脖子满面希冀:“小公子放心,待我回到岭南、自有钱财,决计不少小公子一两银子。”
黑无常皱了皱眉:“一个女人,还是别人的女人,你费这力气作甚?你自己不是有媳妇的?怎么不惦记你自己的媳妇?你惹了如此大祸,她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赵涂面色微红,道:“那女子不过是一个幌子,小公子也知道我真名不叫赵涂的,那成亲算不得数。横竖她并不与我相干,我心里只爱马氏一个。只求小公子救马氏,钱财好说。”
黑无常冷笑道:“实在无耻到了一定境界。”旋即拍掌,“好在我们神盾局素来认钱不认理,二千五百两白银不还价。”
赵涂大喜:“一言为定!拜托小公子!”乃连连打躬作揖。黑无常扯了扯嘴角,不答话。赵涂又向柳骞拱手道,“待我离开鲁国,托柳兄稍稍照看下我现在的那个女人。”
柳骞本立在一旁思忖这黑无常是否可信,闻言瞪大了眼:“赵兄说什么?”
黑无常笑道:“我有个兄弟代号胖无常,曾说过一句话:品行与才学从来不相干。我今儿算是明白了。”
赵涂虽面红耳赤,仍低声下气道:“眼下刘侗当罪不及她,不过日子难过些罢了。烦劳柳兄稍加照看,来日我再设法救她脱身。”黑无常哈哈哈的大笑起来。柳骞无言以对,“你你”了两声,甩袖子出去了。
黑无常笑完了,向赵涂道:“平素我们都收现银的。我也知道丁先生这会子没有,烦劳写张欠条子。”
赵涂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当即伏案写下欠条子、按下手印,又亲吹干了墨迹送到黑无常手上。
黑无常细瞧了瞧,写的无误,点头道:“今晚我去救她。”
赵涂一躬到地,垂下泪来:“多谢小公子。”
黑无常遂袖了那欠条子出去了。不多时便看见柳骞立在廊下负手思索,笑嘻嘻走过去道:“柳先生莫要犯愁,请我们救人的是詹老大人。”
柳骞一怔:“是他?”
黑无常道:“刘侗夫人既知道马氏本是虎狼,岂能不对付她?赵涂自然是马氏最好的短处。今日刘侗之女回门,赵涂必会来刘府,于刘夫人而言这本是极好的机会。我便猜她不会放过。故此我早早在刘府藏好了,只等他们奸.情暴露之后便出手。不想赵涂与马氏俱机灵,哄过了刘侗,不曾被抓个正着。好在刘夫人还预备了第二手。她早早设法拿了刘侗送给马氏的一支簪子,命她的一个心腹嬷嬷偷空丢在地上,又借丫头之口说那簪子不是婆子媳妇们掉的——那自然就是赵涂掉的了。”
柳骞点头道:“原来如此。”
“我拉了赵涂出府之后,猜到刘侗必然要审问马氏的丫鬟,且那会子他还在气头上、尚且想不着使人把守马氏的院子,遂趁那院中独剩马氏一个,将她打晕、带出刘府藏了起来。这会子刘府上下正找她呢。”
柳骞皱眉道:“那个女子救她作甚。”
黑无常含笑道:“柳先生不觉得,赵涂和马氏在一处极好么?到了岭南,他们还有大用呢。”
正文 第333章
却说刘侗的姬妾与幕僚偷情后双双逃跑,刘侗大怒,令满城搜拿。折腾了数日,没抓到赵涂马氏,倒是抓到了不少偷情的。马管事恐怕刘侗过了两日后悔轻易放过自己、将绿帽子之火迁怒到自己头上来,忙不迭的去外地寻美女赎罪去了。刘侗日日在府中大发雷霆,闹得阖府鸡犬不宁。他越这么着,少将军刘戍心中越是暗暗高兴,有两回竟险些在他老子跟前露了痕迹,吓得刘夫人赶紧命他多出去逛逛、少在府里晃悠。
刘戍遂每日出去闲逛、看兵卒挨家挨户搜查,乐不可支。他因想起柳骞来。此人年轻,又是个忠良,不如趁他父亲没心思在旁的上头、先去跟此人近乎近乎。柳骞这会子虽满口说“立长立嫡”,万一不留神让老二拉拢了呢?这日中午,刘戍遂往柳骞平素吃饭的小店而去。
到了那二楼一瞧,倒有不少人往柳骞那头张望。柳骞往日皆是一个人吃饭,今儿他那桌上却坐满了四个人。柳骞在主位,上首是一位年轻的白衣儒生,形容雅致、羽扇纶巾;下首为一玄衣少年,腰悬宝剑、手捻蔷薇;对座是个少年胖子,穿得花花绿绿的,手上套着好几个粗金戒指,仿佛出身商贾人家;这胖子身旁还站了个俏丽丫头。
刘戍不禁起了好奇之心,走过去拱手道:“柳先生。”
柳骞忙站了起来:“少将军。”遂向席间众人介绍说,“这便是我们鲁国的少将军刘戍。”
那几位也都站起来有抱拳的拱手的。原来那白衣儒生姓朱,单名一个桐字,长安人氏,出来游学的;玄衣少年因是绿林中人,不肯通名姓,只说叫阿黑;那俗不可耐的小胖子名叫周冀,金陵人氏,家中是做古董生意的,来鲁国瞧瞧可有好的古董没有。刘戍再没眼光也看得出来,这一桌子人连同周小胖皆非等闲之辈,自然不肯走,便说:“这些日子家父心中郁郁,我饭都不敢回家吃了。既然遇上便是缘分,我与诸位年岁相仿,就做个东道,请各位小酌一回,如何?”
那三个人都面露犹豫之色,倒是柳骞笑道:“原本说好了晚生请客;既这么着,晚生就省些银两。只是桌子太小坐不下。”刘戍赶忙顺杆子爬,让店小二换个大桌。那三位见状也不便推脱,说“恭敬不如从命”。
一时酒菜上席,刘戍赞道:“好酒。”
柳骞道:“晚生便是瞧中了他们家的酒,实在难得。”
阿黑道:“菜倒是也不错。”
周冀道:“横竖旁人给钱的酒菜我都爱。”众人笑起来。
偏这会子外头又闹哄哄的,有兵士在搜人,周冀便道:“刘将军实在犯不着抓那两个人的。”刘戍问何故,他道,“俗话说,男子有德便是才。那个赵涂连主公的女人都偷,显见是个没德的。偏他还有才。这等人到了别处,必然也会引得新主公爱才如渴。他既无德,早晚祸害新主公。给别家送去一个祸害岂不比杀了他更好些?”
刘戍拍掌道:“周公子言之有理。”
阿黑接着说:“那个马氏,得刘将军这般宠爱还要跟人私通,且她还特特挑了刘将军要紧的幕僚。与赵涂一样,也是个祸害。”
周冀道:“马氏心气儿高,瞧不上赵涂的。她勾搭赵涂不过是因着他年轻罢了。若是少将军糊涂些,她只怕最盼着勾搭少将军。”说得刘戍脸一红。“来日赵涂投了新主,她少不得又得勾搭旁人;偏赵涂还一片痴情,想不热闹都难。如此祸害杀了多可惜,买一送一就让别人得了去,岂不好?”
刘戍笑道:“委实如此。只是这会子我若劝我老子,他也听不进去。”
周冀道:“为将者心在沙场,刘将军不如还是去东瀛打仗去,让他上外族人头上把这股怒火撒了吧。那两位听闻都是狡猾如狐之人,若能抓到早抓到了。”
刘戍思忖道:“倒也是。”乃叹道,“眼下我们府里有些乱。实不相瞒,赵涂有过目不忘之能。他一个人少说抵得了三个。如今没了他,就如没了主心骨似的。”
一直在旁不言语的朱桐皱眉道:“你们府中的运营机制必然不妥。哪有离了某个人就做不成事的?”
刘戍正巴不得他们顺着这话说呢,忙问:“何谓运营机制?”
朱桐道:“就是做事的规矩。战场上一应军需,不论刀枪粮草火器,何时供给多少、谁去算谁去买谁去运,一步步的都有规矩。”
第 5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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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2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28 章
刘戍抱拳道:“愿闻其详!”
朱桐道:“今以千人为例……”遂从从容容说开去。只是他说的词儿刘戍多半听不懂,却显见是个内政行家。
柳骞与阿黑都在旁认真听着,唯有周冀懒洋洋托着腮帮子,半日嘀咕一句:“不明觉厉。”
刘戍问道:“这话又是何意?”
周冀解释道:“虽听不明白朱桐先生说什么,只觉得他很厉害的样子。”
刘戍连连点头:“委实如此。”
周冀晃了晃脖子:“起.点拿个罐头来吃。”
那丫头应了一声,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一个圆柱状物。柳骞问道:“这就是罐头么?”
周冀道:“这是牛肉罐头,我竟觉得比寻常的牛肉还好吃些。”阿黑取随身匕首撬开罐头,众人分而食之,个个称好。
刘戍忙问:“这是何物?”
周冀道:“南边有海岛,岛上多有台风,食物不好贮藏,岛民遂想了这个法子。这牛肉听闻是七八个月前放入罐头中的,现在吃着仍好。他们还做了许多果子罐头,也好吃。我因这趟出来要走许多地方,恐怕途中饮食不便,遂买了些带着身边。”
刘戍是个武将子弟,登时明白此物于军中有何等大用,惊得站了起来:“什么岛?”
周冀道:“我也是从海商手上买的,忘记那岛叫什么。”
刘戍忙抱拳道:“请问周公子在哪里买到的此物?”
周冀道:“就是平安州商业区那个叫红骨记的,平素买火器,也卖些旁的物件。”
刘戍登时坐不住了,便要告辞;又问他们住在何处,改日拜访。柳骞使了个眼色道:“眼下都在我那儿住着呢。”刘戍登时放下心来。
不多时,刘府便使了人去请柳骞。柳骞笑向刘侗拱手道:“主公,晚生偶遇了几位大才!”
刘侗问道:“他们是何人?可能投我否?”
柳骞道:“这三位当中唯有那位朱先生乃是晚生的同乡好友。此人虽不大爱说话,然才学惊人。因这会子正在四处游学,经过鲁国来看看我。其余两位是朱桐在半道上偶遇的。那位叫阿黑的因身在绿林、不爱拘束,想必难留。那周公子奉了其父之命来鲁国买古董,见识广博,只是早晚必回南边去。唯有朱桐先生,保不齐肯留在鲁国。依我看,此三人当中也是他最为高才。”
刘侗问道:“比赵涂如何?”
柳骞道:“远胜赵涂。”
刘侗大喜:“好!明日请他们来府中饮酒!”
柳骞赶忙答应。他离府之时,刘戍亲送他出去。柳骞趁势低声说了一句:“若是将军去东瀛,少将军可多与朱桐往来。”刘戍心中大喜,回府便与他母亲商议;母子二人遂一力撺掇刘侗快走。
到了次日,柳骞果然领着那三位来刘府,刘侗设宴招待。眼见人才可得,刘侗那被人戴了绿帽子之郁怒也略淡了些。因知道朱桐不大爱说话,刘侗遂特引着他说话,果然见此人有内秀。倒是那个周冀最呱噪,开了口便滔滔不绝;偏他说的有趣,旁人都爱听。阿黑活不多,多为点睛之笔。刘侗趁势请他们留在鲁国帮衬自己。
阿黑先说:“我是绿林中人,在某处呆不长久。想到什么事儿拿起脚来就走。”
周冀想了想,轻叹一声:“实不相瞒,在下是很想帮着刘将军的。无他,因为将军这会子正在打倭寇老巢。我一个族姐家中便遭了倭寇,旁人都死净了。只是老父在堂,晃悠一阵子便得回去。”
唯有朱桐道:“若将军不嫌晚生愚笨,愿效犬马之劳。”
刘侗大喜:“多谢先生!”他二人遂礼来礼去了一阵子。
周冀在旁忽然问道:“听闻刘将军打倭寇去了,怎么回来了?”
刘侗道:“家中有些琐事回来处置,这会子正预备再回东瀛去。”
周冀立时挥了挥拳头道:“你只管去!杀尽倭寇替我姐姐的亲眷……额,额死在倭寇手中的百姓报仇。横竖我们不着急走,帮你在后头处置,管保你的仗打得舒服顺畅!”
刘侗因方才与他们说了许多话,知道这朱桐能补上赵涂那块、只怕本事还高些,心里头已答应了一大半。
次日朱桐便到了衙门,随手接过赵涂原先那一摊子事物。起先旁人还有些疑心,终究过目不忘者难得,许多数目都记在赵涂心中、比旁人快许多。那朱桐算盘珠子一打,并写了许多旁人看不懂的符号,整理起来飞快,没多久便理顺了。众人立时都服了他。
刘侗听说后欢喜得了不得,拍案道:“谁少了谁过不得?区区一个赵涂罢了。”又恨没抓到他,想着还不定多少人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子,心中烦郁。遂命人收拾东西,他要回东瀛去。
那小胖子周冀平素只满大街闲逛、四处找好吃的,也不给朱桐帮忙;听说刘侗要走了,倒是过来求见。刘侗知道他有见识,也觉得他言语不俗偏整日穿得像个暴发户、颇有狂生之态,忙请他进去。
周冀那胖脸上一扫平日嬉皮笑脸,正色道:“在下今日来,只带了一袋子米。”
刘侗问道:“这米可有什么不寻常么?”
周冀摇头:“没有,出门时向柳先生借的,回头用完了我还得还他。不能送给刘将军,请见谅。”
刘侗笑道:“回头我送他十袋子便是。”
周冀遂打开了米袋子,取出一粒来搁在案上,又在下头搁了四粒,再十六粒、三十二粒往下排,不一会儿便排满了整整一行。他乃指着米粒向刘侗道:“刘大人,这米就是人口。一人生四子,每子又生四孙。但凡食物足够,人口繁殖起来比兔子还快,眨眼就能是一大堆。”
刘侗奇道:“先生这是何意?”
周冀道:“粮食没了可以再种、也可以吃鱼虾之类的;人口没了可以再生;唯有土地是固定的,增减不了。这些日子,在下听说有许多人向将军谏言,东瀛的人口可拿来采矿、种田。又听闻屠了东瀛人迁移些鲁国人过去乃是那个马氏的主意,将军如今已不想用了。”刘侗脸色微微难看了些。周冀正色道,“还望将军不要意气用事。马氏虽是个贱人,此计仍是好计。何苦为了一个贱人浪费一个好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东瀛有山有水,是很好养人口的。纵然鲁王是将军的女婿,也终究是女婿。将军若当真杀了鲁王自立,只怕齐国便有借口了。”
刘侗登时皱起眉头,半晌才说:“我也知道马氏那主意不错。只是东瀛委实得有人采矿。”
周冀道:“依我看,眼下将军最要紧的就是地盘,其次是火器和大海船,采矿实在不着急。因为,”他抬手哗啦啦将一桌子的米拂到地下,问道,“敢问将军,这些米比起方才的可少了?”
刘侗道:“不过是拂去地上罢了,何尝会少?”
周冀点头道:“将军挖或者不挖,矿就在那里,不曾不减。这是一个大抢劫时代。将军若将心思花在挖矿上,人家是不会等将军的。人家都直开船打劫去了。您以为南安郡王霍晟不知道东瀛有矿么?他打东瀛的主意已经好几年了,什么都摸清楚了。”
刘侗忙问:“他是什么心思?”
周冀道:“他没空挖矿,抢一票就走,拿抢来的钱买火器海船,这会子已去南洋了。横竖他已有了琼州,并不缺地盘。将军但凡占了东瀛的地盘,迁移些人口过去,既然矿是你的,难道会插翅飞走不成?这会子人家都去打劫、你却挖矿;待你挖完了矿人家已经抢完了。何不先把矿存着?”
“嘶……”刘侗吸了口气,半晌才说,“先生所言倒也有理。”
周冀微笑道:“实在我只是因族中与倭寇有仇,巴不得将军多杀些东瀛人替我族人报仇、特来撺掇将军的。不知可撺掇动了?”
第 5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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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2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29 章
刘侗点头道:“委实撺掇动了。”
周冀又说:“方才将军答应了送柳先生米的?那我就不扫地下这些了。”
刘侗哈哈一笑:“我送他米。”
周冀向他一躬到地,告辞而去。
回到柳家,周冀告诉他自己方才做什么去了,柳骞皱眉道:“何苦来,挑唆他造杀孽。”
周冀道:“刘侗如今已占了东瀛一小半。东瀛是个国家,但凡有一拨人不下狠手就杀不完。西洋人灭美洲人也灭了许久。”他苦笑道,“你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我是怕。”
柳骞奇道:“三爷也有怕的时候?我还当你天不怕地不怕的。”
周冀茫然道:“我怕历史的惯性。怕自己白忙一场。东瀛不灭,我心不安。”
正文 第334章
刘侗领兵回东瀛,临行前盘算了许多人,实在朱桐的本事摆着那儿,旁人俱压不住他。遂欲将鲁国诸事托给朱桐。朱桐连连摆手:“使不得。晚生初来乍到,担不得如此重任。当请少将军掌事为好。”
刘侗抬目看了看他,思忖道:“他年岁轻了些。”
朱桐道:“晚生年岁也轻。终归少将军是将军嫡长子,名正言顺。”
刘侗又想了半日:“也好,横竖他不管事。”遂当真将鲁国事物交予刘戍,并告诉了他朱桐所言,叮嘱他听朱桐柳骞的话。
刘戍最喜欢的便是“嫡长子”三个字,大喜:“父亲放心!我知道朱先生柳先生俱有大才。”
刘侗又道:“那个周冀若还没走,多与他往来。此人见多识广,怕是自小走过许多地方的。”刘戍连连点头。
刘戍到后头将此事告诉了他母亲,刘夫人更是大喜:“朱先生柳先生皆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你老子手上也不是没有老成持重之人,他两个又都年轻。既定了他二人主事,你的地位便是稳了。”刘戍嘿嘿直笑。
刘侗遂辞别家小领兵而去。刘戍头一回大权在握,兴得四处乱转。周冀瞧着好笑,悄悄向朱桐道:“老猫不在家,耗子上房了。”惹了朱桐一个白眼。
俗话说,无事常思有事。刘戍这个主事人不过是个挂牌的,旁人有事皆去寻朱桐问,纵问到刘戍头上他也不大懂。逛了几日没事可做,他因想起他老子让他多同周冀往来,周冀此人又有趣,便去寻他说话。周冀也爱胡扯,时常绕着地球跑舌头,说得刘戍一愣一愣的。
这一日提起江南诸国来,周冀道:“整个南边,来日最强的那个,六成可能是庐国,还有四成是吴国。”
刘戍笑道:“吴国还罢了,庐国那点子地方,庐王又年幼,算怎么回事?”
周冀道:“从眼下来看,诸侯割据少说百年。百年间变数大着呢。乱世中什么最重要?兵。怎么弄来兵呢?钱。如今已经是火器时代了,单有人是没用的。有了钱,就能买甲胄买火器、练精兵、渐渐吞并地盘。吴国富庶,吴王有钱,故此,来日能雄霸江南者,吴可得四成机会。”
刘戍问道:“那庐国呢?”
周冀道:“钱是可以靠人来赚的。此人非‘人口’,而是人才。二十年后,最不缺人才的便是庐国了。有了人才,什么都好办。”
刘戍奇道:“他们为何不缺人才?”
周冀摆了摆手指头道:“因为,他们的人才淘金盘比别国都大。”遂说起庐王的全民义务教育来,末了叹道,“俗话说,深山藏猛虎,旷野卧麒麟。寻常百姓人家有许多聪慧孩童,他们都设法挑出来、好生教导。这些人长大后,岂能不感恩庐王?连女孩儿也不放过,建安公主和曾家几位姑娘主持着庐国的女学堂。你瞧那马氏就知道女子也有聪慧绝伦的了。她虽不守妇道,替刘将军出的计谋委实是好谋。庐国之策极有远见。管他男女,是人才拿来用便是。女人若有才学可以出家嘛,顶个尼姑道姑的头衔替主公卖命不挺好的?来日庐国的人才必是天下最多的,且最为忠心。”
刘戍想了一想,不禁赞道:“谁出的这个主意!难为他从何处想来。”
周冀道:“听闻是一位姓范的先生。”顿了顿,他道,“过些日子我还想去庐州考察呢。”
刘戍横了他一眼:“你是上官么?还考察。”
周冀伸了个懒腰道:“管他什么呢。横竖我去看看他们是如何弄的,弄成了什么模样。”
刘戍瞧了他几眼,问道:“你何时去?”
“再逛几日就动身。阿黑大约也同我一道去。”
刘戍忙说:“我也去。”
周冀瞥着他道:“你要去也行,别带太多人,路上不方便不说、到了庐州还惹人的眼。你须扮作寻常商贾纨绔。不然让人家庐州的知道你是刘侗长子,还不定出什么乱子。”
刘戍哼道:“这个我知道,还用你说!”
“且!”周冀撇嘴道,“分明不知道!嘴硬什么嘛。”刘戍锤了他一下。
刘戍听风就是雨,立时回去告诉他母亲、收拾行装。刘夫人便命他多带些人,刘戍满口答应。不过三日功夫,几个人便动身了。
一路上飞马疾行,这日进了庐州城,见街面上闹哄哄的,便打发了个人去问出了何事。不多时那小子回来道:“近些日子庐州出了采花贼,连着害了两家的姑娘;到了第三家头上也险些得手,那姑娘挣扎出屋子叫喊起来,贼人便逃了。”
周冀奇道:“采花贼不都是功夫很高的么?怎么姑娘一喊他就逃跑了?”
阿黑道:“采花贼也分三六九等。”
周家的那个丫鬟起.点问道:“可知道是哪家的女孩儿遭了难?”
打听的小子道:“前头两个都是寻常人家,第三家仿佛是庐州一个要紧的人家订了亲的媳妇,这会子正闹退亲呢。”
周冀随口问道:“什么人家?”
“什么茶楼的少东家,小钟将军。”
周冀脱口而出:“不可能!”
刘戍道:“寻常的紧,怎么不可能?既是茶楼的少东家,纵然那女子没遭难,也在采花贼手里过了一遭。”
周冀道:“我知道这个钟少东家,极忠实的。”
刘戍莫名道:“这是名声,与忠实何干。”
周冀道:“如今这年月,女人都是弱者。看一个人怎么对待弱者,就可以推断出此人重情还是重利还是重义、要面子还是要里子。翻回头来,小钟是什么的品行我知道,是个重义、要里子的,便可以反推出他必不会恶待未婚妻子。这里头有误会。起.点姐姐先去他们茶楼问问,我们找到客栈就过去。”起.点答应一声,拍马走了。刘戍侧头看了周冀半日。
众人遂寻了家客栈、包好一间大院子,周冀便让刘戍自己呆着。刘戍不肯、想跟去看热闹。周冀与阿黑哪里敢带着他?用计将他甩下了。这两位自然便是贾琮和施黎,急匆匆往悦志茶楼而去。
这会子钟珩还在亲卫营未回来,陈瑞锦与钟威已说了半日的话。钟威一见贾琮便长吁短叹:“我家珩儿这是什么命啊!”
第 5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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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3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30 章
原来钟威替钟珩定的那门亲女方姓田,老子是个画匠,女孩儿女工极好、 第335章
贾琮与陈瑞锦到了田家劝他们莫要退亲,田老头默然半日,叹道:“我知道小钟将军是好人。然他现在因义字当头、不在意,天长日久的终究会在意。”
贾琮也叹道:“事关令爱终身大事,您老怎么不试一试就退缩呢?依我看,没有此事、他二人未必能恩爱;这个什么小贼反倒是帮了一个忙,他两个今生必然相扶持到老。”
田老头一怔,眼中藏不住喜色:“当真?”
第 5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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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3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31 章
贾琮点了点头,道:“钟珩本来在儿女私情上没有心思。您老也知道的,有些男人整颗心都扑在兵营,媳妇儿不过是家里要他娶的、钟大叔不替他操持他大约也懒得娶媳妇。听钟大叔说,他定亲之后依然心心念念练兵,对新媳妇连点子兴头都没有。偏因此一事,他顿觉媳妇让人欺负了、甚是怜惜,整个人都变了。听说你们家要退亲,他死都不肯答应。老人家,这就叫做不掐不疼。要没有这桩事,令爱只是嫁给了小钟将军这个身份罢了;出了这桩事,钟珩才会怜爱她。我打小认识钟珩,知道他从前过得极艰难。您都不知道,那会子他才二十多岁,满面风霜的,我还以为他三十多了呢,直喊他大叔。”乃恳切道,“他是吃过苦的人,最懂得怜惜命苦的人。”
田老头恍惚了下,悲喜交加,念了一声佛:“若当真如此,岂非这门亲还有望的?”
贾琮含笑道:“要结亲的是你们两家。但凡你闺女愿意、钟珩愿意,还有结不成的亲么?外人都恨不能拆了他二人好把女儿嫁给钟珩,偏钟珩不想娶别人。您瞧,何必称了旁人的心、违自己的意呢?”
田老头使劲儿点头:“先生说的是。”一时又愁道,“只是我闺女……”
陈瑞锦道:“我去劝劝她。”
贾琮忙说:“拜托了!”
田老头赶忙又喊老伴儿,歉然道:“水还没烧开呢。”
贾琮笑道:“我们才从茶楼来,喝了一肚子的茶呢。钟家若不是真心想结这门亲,也不用如此费事不是?”
田老头想着委实有理,登时底气足了起来,腰板也直了,喜道:“他们还日日同我说钟家口里不肯退亲不过是为了颜面好看罢了,心里巴不得早一日撇干净的好!”
贾琮眉头一动,与陈瑞锦换了个眼色。田老婆子已过来了,也是花白的头发、哭肿了眼睛。陈瑞锦便先跟着她去里屋看田姑娘。贾琮问道:“老爷子,谁跟你胡说八道的?”
田老头看他顺眼,遂掰着手指头张三李四的一个个数给他:有衙门的衙役、有地保、有街口给人写字的先生。“明月酒楼的张老板还说,钟家本想来我们家退亲的,不想我们先说了,他们便假意客气几日。”
贾琮嘴角抽了抽:“这个酒楼老板倒是闲。要说他没有得旁人的托付、特意追着你一个画匠撒这谎儿,我是不信的。他家里有女儿么?还是他什么亲戚家有女儿想嫁钟珩?”
田老头一愣:“先生是说,张老板故意撒谎给我听?”
贾琮摊手道:“这不明摆着么?钟家从没想过退亲呐!晚生就是钟家派来的么。”
“哎呀!”田老头一拍大腿,“我竟还信了他!”乃想了想,“他家只得两个儿子,并没女儿的。本是外地人,也没亲眷。”
贾琮“哦”了一声:“那大概就是他的什么要紧的客人了。”或是官府。“我回头去打探……算了,也不必打探。无非是巴不得你们一拍两散好趁虚而入的人家,不必理会。”田老头使劲儿点头。
另一头,陈瑞锦了到里头,见田姑娘正坐在架子前淌着泪刺绣,暗暗赞成。乃上前行了个万福。田姑娘忙站起来回礼,二人在炕上坐了。
待田婆子出去阖上门,陈瑞锦方拉着她的手道:“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着姑娘了。小钟将军少年时候也曾遇到倒采花的女淫贼,也是险些让那老女贼得了手。”
田姑娘惊得浑身一震。
陈瑞锦道:“他也是拼尽了力气挣扎逃走的。因惊恐极深,才奋力习武自卫。后一直心中郁郁,不愿意娶妻,提起女子便想到那个女贼。你们这门亲乃是钟大叔实在看他年岁大了、逼着他答应的。如今,他反倒真心愿意结亲了。田姑娘,天下旁的男子或许大都会嫌弃你,唯独他不会。且他深敬你,因为他知道从采花贼手中逃脱何等艰难。”
田姑娘许久才回过神来,颤声问道:“真的?”
陈瑞锦苦笑道:“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我与钟家也算亲眷,何须同你说这种事。田姑娘问问令尊就知道了。起先张罗这事的是不是钟大叔?钟珩自己可上心没有?如今你们要退亲,钟大叔反倒没了主意,是小钟将军咬定不退的。”
田姑娘脸色渐渐有了神采,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陈瑞锦又说:“若让他娶旁的女子,不就是嫌弃了你?嫌弃了你,便如同嫌弃了他自己。早年他从那女贼手中逃脱后,因吓得厉害,不敢回家,在绿林中独自闯荡了十余年。他也是个苦命的人,还望姑娘来日多多关照于他,莫让他觉得天下女子都是那满口黄牙的女采花贼。”
田姑娘不禁脸蛋子一红,垂下头去。半晌才说:“多谢姐姐。”
陈瑞锦点点头,告辞而去。她前脚刚出门,田姑娘飞也似的跑去案头打开妆盒取出菱花镜来,屏气凝神张嘴照了半日——自己的牙颗颗莹白如玉!方长出了一口气。过了会子,又照一回;过一时再照一回。
外头田家老两口亲送贾琮陈瑞锦出去,折回屋里来看女儿,田姑娘忙问:“爹、娘,看我的牙可黄么?”
老两口愣了,田婆子说:“你牙何曾黄了?打小时候起便白的很。”
田姑娘捏了镜子在手心,抚着胸口笑了起来。老两口虽不知道她问牙齿做什么,见姑娘笑了,一天的云都散了,齐声念佛。
另一头,那两位回到茶楼,迎头便撞见刘戍坐在门口那张桌子喝茶。贾琮翻了个大白眼子。刘戍晃了晃脑袋道:“悦志茶楼,名声不小。”乃打量着他道,“何时换了这么身衣裳?”
贾琮道:“就在茶楼里换的。总不能一身纨绔少爷的模样去别人家里说亲事。”
刘戍皱了皱鼻子,问道:“如何了?”
贾琮瞥了他一眼:“三姑六婆似的。身为大少爷,不去看人家怎么做的生意,净操心市井琐事。”拿起脚就往里走。刘戍厚着脸皮跟上去。
到了里头,施黎已回来了,同钟威并几个老伙计在说话,看刘戍进来也翻了个白眼。刘戍满脸堆笑道:“各位,在下有礼了!”见没人搭理他,自己又笑,“我这个外人自己就进来了。”
贾琮打量了下屋里的人,不禁好笑,拍了刘戍一下:“早些日子我也是外人。”除了咱俩,其余都是刘登喜的人。乃默许了刘戍旁听,问施黎道,“探听出什么来了?”
施黎道:“市井中有数不清种说法,皆是传言,没头没脑。故此大约并没有什么前头两家,那田家是唯一遭难的。”
贾琮哼道:“我猜就是!那两家是放风使幌子,此事从一开始便是奔着算计钟大哥亲事去的。”
施黎道:“只是纵然钟大哥不娶田氏,难道就会娶算计的那一家?”
贾琮道:“起先他们也不知道钟家想要个什么样的媳妇;如今知道了,依葫芦画瓢弄个差不多的总可以吧。”因想了想,“我大略猜到后头是谁了。”扭头问钟威,“钟大哥从前跟着的那位绿林寨主,往他身边放了人吧。”
钟威一惊:“你疑心是他?”
贾琮道:“不是疑心,是肯定。打钟珩主意的人家很多,肯下大力气挖他的只有两家。水寨主,和老太爷。”钟威点了点头。他接着说,“老太爷么,说好听点叫狡猾,说难听点就是没有霸气。他爱做些暗动作,比如让捕快地保和帮人写信的先生在田家老头耳边说些不好听的话、撺掇田家退婚。直接寻个采花贼破窗而入,并非老太爷的路子,而是寨主的路子。”
钟威皱眉道:“我倒是早就查出那细作了,只是也没见他做什么,空口说给珩儿听他又不大肯信。那寨主也算个有头脸的人,竟出此下作之计。”
贾琮道:“再有头脸也是绿林匪首好么?此计也未必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说不定是他下头的谁想的呢?他这会子的心思大约都在很有前途的山贼事业上了。再有,因为老太爷家有许多女孩儿,且都不大可能是田氏这样的小家碧玉,故此他家若想谋钟珩当女婿,只能设法让钟珩看上他家的女孩儿。不然,纵然你们家跟田家退了亲,下一个也不会是他们家。那水寨主却可以依着田氏的模子寻个合适的女子出来。钟珩从前是他手下,认得很多他的人,随便介绍一个‘知根知底’的容易的紧。”
施黎问道:“去街面上说钟家要退亲的是谁?”
贾琮道:“毁钟家颜面的定然不是想跟钟家结亲的。钟大叔,你们还得罪过什么人么?”
钟威想了想:“茶楼虽旺,倒也没旺到令同行生妒。莫非是杜得渠?”
“有可能。”贾琮又思忖了会子,“八成是他。阿黑回头吓唬下明月楼的张老板,看看是不是。”
施黎点点头,笑道:“钟珩倒是成了个香饽饽。”
贾琮拍手道:“好了。咱们理一遍。事到如今水寨主方念钟大哥人才可惜,后悔放他走了。因知道他重情义,想安排个媳妇拴住他、来日好哄他回去替自己卖命。遂命人四处放了两个谣言,说有采花贼到了庐州,城东张家的闺女城南李家的姑娘都遭了难。实在天下姓张的姓李的那么多,谁都是道听途说。然后当真派了个人扮作采花贼去毁田氏。老太爷听说了,趁机买通许多人撺掇田家退亲。杜得渠听说了,趁机买通许多人满大街诋毁钟珩嫌弃田家不讲信义。大略如此吧。”
陈瑞锦道:“大略如此。”
第 5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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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3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32 章
贾琮耸肩道:“那咱们就等吧。”
等了片刻没人说话,刘戍兴致勃勃问道:“等什么?”
贾琮笑道:“还是刘兄弟给面子。等钟珩他自己抓出采花贼来。”
刘戍又道:“他怎么抓?”
贾琮伸了个懒腰:“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刘戍顿时泄气。贾琮瞥着他道,“行了,咱们该回客栈去了。”
刘戍看了看屋里的人,小声道:“不介绍一下么?”
贾琮道:“茶楼的老板和伙计,跟你家不做一门生意。”乃站起身来。刘戍无奈,只得跟着走了,还回头张望了几眼。
到了晚上,施黎自己又走了一趟茶楼,追着钟珩说了半日的话。
原来钟威当日告诉钟珩,他从山寨带出来的某位是水溶派来的探子之后,钟珩虽口里不信,心中倒是暗暗惦记了那人。田氏此事一出,那人义愤不已,日日撺掇钟珩早些退婚、另寻个好女子。钟珩便试了他一试,假意说好女子难得。那人果然拍胸口道,“兄弟知道一门好亲,帮你说去!”钟珩这才信了他叔父所言。只是他与那人终究有多年情谊,不肯撕破脸审他,只设法套话,想套出那采花贼是谁来。
施黎道:“瞧你这模样,还没套出来。”钟珩摇了摇头。施黎笑道,“术业有专攻,套话的本事你不如我。我替你套去。”
钟珩想想也对,便将那人名姓、所在说给他听了。施黎记下后拉马走了。
施黎自小跟着贾敘与穆栩,审问犯人招数学了一肚子,哪里犯得着套话?那人起初还扛着,不过三四个套路便扛不住了。原来水溶命人选了位庐州的良家女子,将她那迷糊兄长拐去做了山匪,预备让此人冒充女子的远房表兄将这女子塞给钟珩。那扮作采花贼的就是此人。施黎摇了摇头:“兄弟的女人,亏了你下得去手。”那人面色一红,不肯说话。施黎便欲直拎他去茶楼给钟珩瞧,走到门口忽然顿住了,乃将他好生捆了就锁在他自己家中,只身回客栈与贾琮等人商议。
贾琮不禁愁道:“不好办啊。不告诉钟珩也不妥,那采花贼就没了结果。告诉么,钟珩杀他只怕下不去手,不杀又对不起媳妇。”
施黎道:“轻薄了他媳妇还不舍得杀?”
贾琮道:“媳妇还没见过呢,兄弟是在一处玩命多年的,两难。”
陈瑞锦道:“他两难,咱们不两难。横竖此人必死,不能让钟珩家里有把柄在水溶手上。”
施黎道:“既这么着,让他畏罪自尽好了。”
贾琮眼前一亮:“兄弟,好办法!”施黎得意哼了一声,不辞辛劳又走了。
是夜,小钟将军一位亲兵悬梁自尽,在桌上留下了歪歪扭扭的三个字:对不住。此人原本不会写字,来庐州后才学的。钟珩瞧见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长叹一声,领着人好生安葬了。兄弟们问起来他只摇头不语。
施黎等人四处放消息出去,只说此人见钟珩的未婚妻出了事,给钟珩下套想让他娶自家妹子,不想钟珩没有中计!此人自觉没脸见朋友,愧而自尽。又过了几日,庐州知府在牢中寻了个死囚杀了,只说是已拿住采花贼,以安民心。并说当日那贼人并未进田姑娘的闺房,不留神在门口撞了一个架子,便将田家惊动了。贾琮施黎两个合力编排了许多段子传出去,有的越描越实在、有的越描越离奇。此事遂平,不论市井百姓信不信。
眼见此事安定下来,钟珩这一日悄悄去圆通观还愿,敬罢三清四处走动,终闪入寺后一处假山后头。有个女冠负手而立,等候已久。
他因向那女冠抱拳道:“仙姑垂爱,末将不敢领。末将已有婚约,不便再与仙姑相会。”
“好、好。等了三个月,竟是这么一句话。”女冠扭过头来含泪道,“我都肯做小了……你,心肝子究竟是什么做的?!”
钟珩摇头道:“若没出那事你我还有法子……仙姑身份太高。你若做小,她还能过得安生么。”转身大步走了。
女冠在后头含恨嘶喊道:“来日你必后悔的!”钟珩顿了顿,终于不曾转身。
正文 第336章
眼见钟珩的亲事安定下来,贾琮遂日日领着刘戍光明正大偷窥人家庐州的义务教育学堂,还得躲着范诚。幸而范诚忙,他想偶遇也不容易。刘戍则日日拐弯抹角打探贾琮身份,贾琮只管睁眼糊弄他,刘戍明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也拿他没法子。
这一日钟珩忽然来了他们客栈,踌躇满面的,说是有事找陈瑞锦。陈瑞锦遂将他领到厅中,问是何事。钟珩欲言又止了会子方说:“求姑娘帮我去见一个人。”
“谁?”
“圆通观有位女冠子,道号信真。”
陈瑞锦盯着他瞧了片刻,道:“不把事情说清楚,没头没脑的我不做。”
钟珩轻叹一声:“陈姑娘大略猜得出来。”
陈瑞锦皱着眉头扫了他一眼:“乱成一团麻的事我不擅解。”乃出去将贾琮喊了进来。钟珩脸上有几分挂不住。贾琮莫名看了他二人一眼,陈瑞锦朝钟珩偏了偏头:“他在道观有个相好。”
贾琮吓了一跳:“男的女的!”钟珩脸色愈发黑了。
陈瑞锦好笑道:“女的。”
贾琮傻笑了两声,旋即怨道:“怎么定亲前不说。”
钟珩道:“那会子还不认得她。”
贾琮抽了抽嘴角:“那也该早点告诉我们啊!刚把田家安抚好,转头要退亲算什么事!”
钟珩道:“不退亲。前些日子我已同她了断了,只是她赌气要从正一派改去全真派。”
贾琮奇道:“都是道家,这有什么赌气的?全真派多好啊,名门正派之首……”
“咳咳!”陈瑞锦咳嗽两声,“正一派……”想想也不知如何跟他解释好,便说,“正一派许门下弟子不守戒律,全真派规矩森严。入了全真,便是当真出家了。”
“出了家也可以还俗的嘛。”
陈瑞锦道:“若是自己想出家,未必会还俗。”
贾琮想了想,看着钟珩道:“钟大哥还是得想清楚。你若是当真喜欢那道姑,田家的亲事也不是没有办法。到时候你外出剿匪、跌落山崖,众人都以为你死了。让田氏替你守完了望门孝,钟大叔认她做义女,送嫁妆出门子。待她生了孩子你再回来,只说当时摔下山崖之时磕到了脑袋、忘记来历,将将想起来,可惜物是人非。”
陈瑞锦不禁笑道:“这些奇怪的念头你倒是怎么想出来的。”
贾琮道:“都是烂俗狗血,评话里一抓一大把。钟大哥若是心里惦记那个道姑,纵然娶了田姑娘,三个人都过不好。只是我觉得吧,钟大叔当真是会挑侄媳妇的,那田姑娘与钟大哥极合适。这个道姑,你既是定亲后才认识的,也没认识多久。你二人当真能过好日子么?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古人云,相爱容易相处难。你既觉得她如今算不得出家、入了全真才出家,她做什么要半出家呢?家里是什么来头?”
钟珩起初还若有所思,听到后头便有几分尴尬,半日才说:“她家里门第颇高,入道观为的是出门方便。”
贾琮与陈瑞锦对视一眼,当即摇头:“那我劝钟大哥慧剑斩情丝,你与那道姑过不成日子,纵然凑在一起也不自在。”一壁拿眼角觑着钟珩,一壁信口道,“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来历,就拿曾家来举例子。曾老爷子就是个养猪专业户,他的女儿孙女外孙女都是猪。当猪生、当猪养、当猪卖。女儿卖进了皇帝家,做了妃子,如今是太妃。曾家这几个女孩儿,自小在京中长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都是预备卖予京中高门大户的,一举一动皆有规矩。而你是个土匪,你叔叔是个打手——他自己说他不是探子是打手;两家的饮食起居天差地别。而且那个道姑家里想必很有钱吧。陪嫁过来一堆古董,你这粗人,保不齐一袖子掸过去便砸了,她遂含笑告诉你那古董得值五六千银子,又含笑让陪嫁的丫鬟拿出去丢了,没事人似的。你心里什么滋味?”
钟珩连连摇头:“不会,她打小日子过得极苦,若入了全真必然更苦。”乃叹道,“我终究救不了她。”
贾琮立时头疼。不就是骑士救公主的套路么?这厮常年在土匪窝里呆着,没见过这些。贾琮前世有同学陷进过这种坑,知道外人说破天去都没用,赶忙换个话题:“那她会操持家里家外么?会瞧不上你那些土匪兄弟、你的打手叔叔么?会把与你叔叔生死相随的兄弟当作雇佣来的仆人么?是看你们叔侄的颜面对他们客气、还是将他们当作自己人?钟大哥,高门大户等级森严,那里出来的小姐多半把人分作三六九等。若是你的媳妇不留神给了你几位叔父脸子瞧,那才真尴尬呢。别说她不会,一个人若心里瞧不起另一个人,迟早会露出痕迹来。我不信水溶当年没低看过你。他自己定然不查,你大约记得清清楚楚。”
第 5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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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3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33 章
钟珩何尝想过这个?登时愣住了。水溶不留神露出瞧不上他的痕迹能少么?钟珩件件记在心里。遂又两难了。
他那头想得左右不是,陈瑞锦低声向贾琮抱怨道:“出什么鬼主意!好端端的亲事,他已断了那头。你那主意一出来,他心思又活络了。”
贾琮也低声道:“我若不出那主意,就是钟大叔和田姑娘在客观上拆散了他们俩。你看霍煊,到死都惦记我五婶子,他自己和他后院一大群女人没一个过得好的,五婶子从前也过得不好。倘若那时候是他自己送人出府的,就不会牵扯许多年了。得让钟大哥自己主动不想跟那个道姑在一起,不能拿义气道德逼迫他们断开。不然,纵不后悔,将来的事也不好说了。”
陈瑞锦摇了摇头:“他未必舍得断。”
贾琮道:“这会子都舍不得,田氏嫁过来就是守活寡的命,何苦来!咱俩不坑了人家么?与其坑人家一辈子,不如这会子折损点颜面。”陈瑞锦一想也对,便不说了。
二人遂齐刷刷看着钟珩。钟珩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一只拳头捏紧了又放放了又捏。贾琮遂说:“他一时半刻也决断不了,喊施黎进来咱们三个斗地主吧。”陈瑞锦示意他自己去喊。贾琮乃打开门喊“阿黑进来下”。刘戍在外头好奇他们说什么,抓耳挠腮的;眼见阿黑也进去了,愈发急的团团转。
贾琮施黎陈瑞锦三个取出扑克牌来斗地主。第一盘施黎输了,依着规矩当在脸上画墨条子,他便拿笔给钟珩脸上画了一道。贾琮陈瑞锦也不计较,接着打。第二盘他又输了,钟珩脸上又添上一道墨条子。第三盘却是陈瑞锦输了,她却不占钟珩便宜,亲手在自己脸上涂了道墨;后贾琮输了也不欺负钟珩。施黎再输就不好意思了,自己拿笔在额头上划了一道。
刘戍实在心痒难熬,命人去外头买了四包点心回来,假意手提点心拍了拍门,喊道:“你们吃点心么?”
贾琮施黎齐声喊:“吃——”
“那我给你们送进来啦——”说着推门而入。只见他们三个坐着玩牌,一个站着发愁,四个人脸上都有墨条子,恼道,“合着你们在打扑克!”
“对啊。”贾琮头也不回道,“上回你输了死活不肯钻桌子,便没喊你打。多谢你的点心。”
刘戍委屈道:“这回不是涂墨条子么。人家打牌都是玩钱的,哪有钻桌子的。”
贾琮道:“我们一直玩画墨条贴纸条钻桌子,大家都不穷,玩钱多没意思。”乃拍了拍桌子,“点心点心!”
刘戍老大不乐意的将点心拿了过来:“吃人家的点心还不跟人家玩。”
贾琮瞥了他一眼:“看在点心的份上,许你三盘不画墨条子,第四盘起要画,行么?”
刘戍忙不迭的喊:“行行行!”他遂也坐了一方,四个玩了起来。
斗了会子地主,陈瑞锦道:“既有了四个人,不如再拿副牌来打拖拉机。”
贾琮应了一声,起身往他自己屋里取牌去了。刘戍遂看着陈瑞锦道:“你不是他们家丫鬟。”
陈瑞锦托着腮帮子懒洋洋道:“我是啊。”
刘戍哼道:“哪有奴才坐着主子去拿牌的。”
陈瑞锦随口道:“主子乐意,刘大爷管不着。”刘戍反倒不知该不该信了。
一时牌拿来了,几个接着打拖拉机。打了会子刘戍问道:“这玩意为何叫拖拉机?”
贾琮道:“对子可以一拖一串呗。”
刘戍道:“那叫拖拉牌便是了,‘机’字好生奇怪。”
贾琮道:“顺口嘛。有一种机器叫做拖拉机,可拖拉着犁替牛马耕田,一台拖拉机抵十几头牛马呢。”
刘戍眼前一亮:“哪里有卖?”
贾琮摇头:“是古书里头写的,这会子一群西洋人正在琢磨重新做出来,还没影子呢。”
刘戍泄了气:“合着还没东西呢。”过了片刻又道,“何时有了,周兄弟告诉我,我让我爹买去。”
贾琮道:“若有了,我必四处卖去。”乃笑道,“实不相瞒,那玩意就是我家请了人在做。”
刘戍大喜:“果真?”
贾琮叹道:“实在也不知多少年能做出来,刘兄别高兴得太早。古书很残破了,能找到的线索不多。又没个诸葛亮,工匠也都只会依葫芦画瓢,有创造力的太少。故此我才来庐州的。若是寻常百姓——比如工匠之类的,也能有些学识,保不齐就能将那玩意早些做出来。得省下多少劳力!”
刘戍瞧着他道:“就知道你不寻常。你住哪儿?我回去寻些好工匠给你送去。”
贾琮愕然:“哈?刘兄,你这么大方?”
刘戍道:“你有古书,我帮着找工匠,做出拖拉机来你卖给我赚钱,我拿来替牛马犁地空出劳力来,不好么?”
贾琮“嗷”的吼了一声,上前握住刘戍的手:“刘兄,你简直是老天派来的同志啊!”
刘戍莫名道:“什么同志?”
贾琮道:“就是志同道合之意。各尽其职、分工合作,从来都是小弟的理想。刘兄,我周冀,”他张望一眼,走去小几旁倒了两杯茶拿过来,“以茶代酒,敬刘兄!”
刘戍不知他欢喜什么,接了茶,二人一饮而尽。贾琮又使劲儿拍了拍人家肩膀,亏得刘戍也是武将子弟,换个书生得让他拍跳起来。
那头施黎敲了敲桌子:“你俩闹完了没?闹完了打牌。”他二人“哦”了两声,坐回去打牌了。
也不知打了多久,在旁站木头桩子的钟珩忽然说:“当断则断,我意已决。”
贾琮施黎同时拖着音喊:“哦~~”
刘戍问道:“他意决了什么?”
贾琮道:“管他什么呢,调主!”
刘戍瞧瞧钟珩瞧瞧牌,让对家陈瑞锦瞪了一眼:“专心打牌!”刘戍撇嘴,专心打牌。钟珩遂自己出去了。他正跨出门槛呢,陈瑞锦道,“那头我会替你去探探。”
钟珩一脚门里一脚门外默然片刻,低声说:“多谢。”遂抬步走了。出门时没洗去脸上的墨条子。
贾琮等四人打扑克直打到日落,也没用晚饭,吃了一肚子点心。
入夜后,陈瑞锦换上夜行衣独自潜入圆通观,到了女冠的住处稍稍找了找,便寻到了一处显见与众不同的院落。遂闪去窗后点破了窗户纸,只看了屋中的女冠一眼就知道,此人必是信真。待她身旁的侍女下去了,便取出黑巾子掩面,拨开窗户飞身跃了进去。
女冠一惊,才欲大喊,让陈瑞锦抢先一步掩住了口。她低声道:“我受旧友钟珩之托来见信真仙姑。”女冠一怔。她又问道,“想必你就是?”女冠点点头。
陈瑞锦遂放开她,让她整理了下道袍,挑着眉道:“仙姑可否同在下说实话。我知道仙姑是谁,怎么可能看得上钟珩?”
信真嫣然一笑:“我何尝看上他了?”
第 5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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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3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34 章
陈瑞锦一怔。
信真道:“钟珩是个重义之人。既订了亲,那田氏无过,他决计不会悔婚的。”她顿了顿,“原本这事儿归在我大姐头上,我赌咒发誓硬抢了来。钟珩既不肯悔婚,我便借机入全真道躲着。”乃苦笑道,“小钟将军遇上我这无心的,总比遇上有心的好些。”
陈瑞锦吐了口气,道:“也有理。”又问道,“怎么你们家竟这么看得起钟珩么?连你都舍得?”
“可不么。”信真淡淡的道,“他年少有为呗。”
“不说便罢。”陈瑞锦转身走了两步,道,“奉劝仙姑一句话。令祖父目光短浅;仙姑既脱了身,就莫要轻易回去了。”
信真笑道:“我花了多大力气才逃到此处,岂能回去?你随意编排点子什么哄过钟珩去即可。”
陈瑞锦点点头:“我知道。”遂跃出窗外。
她并未离开,悄然伏在窗下。只听里头信真长出了一口气,念了声“无上天尊。”一时有侍女进来服侍她洗漱。旁人退去后,有人低声问道:“姑娘,你真的当道姑么?”
信真笑道:“自然。从今往后我便脱身了。”
那人道:“来日若有了好亲事,岂不让大姑娘得了去?”
信真冷笑道:“好亲事?祖父是什么人我岂能不知?既是钟珩拉不上、庐王的亲卫营便拉不上,杜得渠自然不能放过了;大姐十成十要嫁进杜家的。祖父这是替自己挖坑呢。庐王虽小,建安那夫家不是好惹的。再说还有一个范诚。莫以为他老实,老实人不好对付。”乃拍了拍手,“横竖我躲出来了,今后堂堂正正管着女学堂,他们再如何并不与我相干。”陈瑞锦点了点头,悄然离去。
她回到客栈告诉贾琮:“那个叫信真的道姑是曾家二姑娘,借钟珩当梯子逃家呢。你明儿跟钟珩随便掰吧。”将方才所见所闻从头说了一遍,转身回屋歇着了。
贾琮怔了半日,摸着后脑勺:“我去写小说去得了,成日只管瞎掰。有什么好掰的,事实胜于雄辩。”
次日他寻到钟珩,陈瑞锦昨晚怎么跟他说的,他一字不漏全倒给了钟珩。末了两手一摊:“喏,就是这样。人家困住家中无路可走,借你开了条道逃跑。”
钟珩呆了片刻,摇头道:“我不信。她哄陈姑娘的。”
贾琮耸耸肩:“爱信不信。”转身去寻钟威讨茶喝了。
正文 第337章
却说陈瑞锦偷听到曾家要送女儿给杜得渠家,贾琮忙去寻钟威商议。钟威皱眉道:“他们倒是当真舍得。”
贾琮道:“曾家在庐州地位太高了,您老如何应付?”
钟威哼道:“应付什么?曾家有范诚有用么?”
贾琮立时说:“开什么玩笑!连范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好么。”
钟威饮了口茶淡淡的说:“那杜得渠比得上我么?”
贾琮忙伸出一个大拇指来:“钟大叔您是一头猛虎,杜得渠不过是只猴子。再过些日子只怕他连钟大哥都比不得。”
“却又来!”钟威擎着茶盅子道,“文系曾家比不得范诚,武系杜得渠比不得我与珩儿,理他们作甚。”
贾琮想了想:“也是,他们爱干嘛干嘛。”遂撂下此事。
才刚喘口气,外头有人进来向钟威道:“楚王来了。”
钟威道:“早猜到他会来。听说庐州让寻常百姓念书不花钱、特来瞧瞧罢了,不必理会。”
贾琮歪着脑袋想了半日:“楚王是老几来着?”
钟威道:“老二。”
“我记得这几位王爷里头有个爱念书的,忘了是谁。”
“那是老七,齐王。”钟威含笑道,“已来过了,还特等钟珩回来拉着他套了半日的近乎。”
贾琮拍掌道:“哈哈!说不定他回去也弄起义务教育来。”乃又道,“这个老二,我记得挺装的,收揽了些朝中要紧的大臣。”
钟威道:“先义忠亲王、燕王和蜀王当年皆险些让他害死。”
贾琮张了张嘴:“他一次搞死这么多?”
钟威道:“不是一次,是三次。老二平素不出手,出手便是死手。其余那几位他从没动过。可惜这三位都阴差阳错没死成。”
贾琮咂舌:“一个太子,一个最聪明,一个有军功。他没对付过太上皇么?”
钟威道:“若依着真本事,太上皇在哥九个里头排在后头。”
贾琮撇嘴道:“足见他没信过司徒磐会真心帮着太上皇。这一节上,他比许多人聪明。”
钟威道:“若没有司徒磐,太上皇怕也难以撑住朝局。老二手中握着许多权臣。”
贾琮打了个哈欠:“亏的他没上台。这货比晋王还阴狠,臣子但凡本事大些早晚让他弄死,那我真的只有移民美洲一条路了。”
钟威瞥了他一眼:“没出息。他是没朝太上皇下手,若动了他早死了。你当刘登喜吃素的么?”
贾琮嘴角一抽:“说的也是。只怕刘登喜都巴不得老二先把那三位弄死,再搜罗点证据反手弄死老二。”乃揉了揉脑袋,“昨晚上没睡饱。钟大叔,我上后头睡会子。”打着哈欠往客房去了。
他一喊困,钟威也觉得春困上头,遂掩了门于屋中小憩。才刚睡着,外头出事了。
因楚王是要紧客人,依着茶楼惯例,是妙玉于隔壁静室烹茶、另有茶娘捧过去。妙玉茶艺高出去寻常茶艺师傅许多,精妙之处市井中人少有能品出来的。楚王今儿带了个儿子来,爷俩皆是茶道中人,大赞不已,非要见见这位茶艺师傅。茶娘忙说烹茶师父容貌丑陋、不便见人。楚王笑道:“无碍,我不怕。”茶娘无奈,只得去问妙玉。
妙玉本就不见客的;自打早年遇上一回忠顺王爷,愈发怕了他们皇帝家的人,更是不肯出去。楚王来悦志茶楼无非是听说了钟家叔侄降山匪之事、好奇罢了。一个寻常的茶楼何尝放在眼里?他那儿子性子不好,恼道:“区区烹茶的倒是摆起谱来了。”乃命左右将茶艺师傅带过来。方才钟威说“不必理会”,故此这会子几个有本事的都不在,只有两个寻常的伙计在他们屋中服侍,压根儿拦不住楚王的人。妙玉就在隔壁尚不及离开,便被扯去楚王跟前了。无奈,只得合十行礼,不则一声。
楚王与其子俱惊得倒吸一口:这两位都见过义忠王妃。屋中寂然许久,楚王指着她问道:“你是何人!”
妙玉颂了声佛:“贫尼乃方外之人。”
楚王便盯着她瞧,妙玉只垂目合十。屋中又静的诡异起来。
此时已有茶楼的人喊了钟威起来,钟威匆匆赶了过来,向楚王道:“这位师父茶艺高超,我们茶楼特请她来烹茶。因她本是出家人,不便见客,遂只对外头说烹茶师父容貌丑陋。”
楚王点头道:“你倒是当真有眼光。”乃站起来向妙玉作了个揖,“惊吓师父了,恕罪。”遂哈哈笑了几声,留下一大锭银子,领着人走了。他儿子频频回首,目光一道道打在妙玉身上,妙玉愈发惊魂不定。
第 5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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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3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35 章
钟威何尝不知道他们认得义忠王妃?顿时犯愁。先宽慰了妙玉几句,转到后头将贾琮拎起来说与他听,道:“怕是要让楚王盯上了。”
贾琮怔了怔:“她怎么这么倒霉,五行犯土,老惹上司徒家的人。”又侧头瞧了瞧钟威,“怎么她一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女人,同你们这好几个光棍混了两三年,没跟谁凑成一对么?好生奇怪。”
钟威哂笑道:“我们谁见的美貌女子少?再说,纵开了茶楼,我们仍旧是武夫。她若在你们府里,保不齐会瞧上你们那位文曲星下界的神瑛侍者。”
贾琮龇了龇牙:“说的也是。”原著不是瞧上了那一位么?“我倒是忘了你们文武不同路。钟大叔,你看楚王会来惹事么?”
钟威忙说:“你赶紧把这个尼姑给我送走吧。楚王当年暗暗倾慕义忠王妃多年,定不会放过她。此人可比不得鄂王。”
“哈?这么狗血!”贾琮两眼放光,“莫非义忠王妃是他初恋情人?”
钟威道:“莫要胡扯,那时候钦慕太子妃的多了去了。妙玉只是容貌上与她姨母相似罢了,神韵全然不同。”
“好吧。他今天带来的这个是世子么?”
“不是。”钟威道,“是他第三子。世子这会子大约在楚国监国呢。”
“这个三子人品、能耐如何?世子如何?”
钟威瞥了他一眼:“打什么主意?”
贾琮咧嘴一笑:“好奇。”钟威便大略说了楚王的几个儿子。因楚王自家兄弟斗的厉害,他倒是一直替长子立着威,故此楚王之子没什么内斗,都专心扶持着世子。世子性子也比楚王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因日子顺当,胆量比他老子大些。贾琮点点头,伸了个懒腰:“钟大叔,我忽然觉得,妙玉长得像她姨母,当真不错。”钟威瞥了他一眼。
次日楚王便使了人来悦志茶楼提亲,问那个烹茶的美貌姑子叫什么,要纳她为妾。妙玉自然是不答应的。只是人家这回已将身份亮出来了,庐王的伯父、楚王。楚国比庐国大得多,庐王纵然想护着妙玉也没那个本事、何况妙玉不过一民女。明摆着就是以势压人了。钟威显见惹楚王不起,便硬着头皮打哈哈将楚王的人顶走了,回头与妙玉商议说,这会子大约京中已经安定,不如派个人送她回京城。妙玉早想回京了,立时答应。
妙玉在京中那许多古董茶具,贾琮早使了人送还给她,只是她的丫鬟婆子还留在真无庵。此行匆忙,并未带着那些,只说来日送替她送回京中。她乃匆匆收拾了个小包袱,钟威派位兄弟驾车,立时送她出城。楚王既看上了她,又知道她不愿意,岂能不派人盯着?妙玉他们不过走了半日的路程,便让楚王的人拦住去路。人家几十个人,他们才两个人,不是白给么?那驾车的赶忙自己解开马溜走,将车和妙玉留在了大路上。
楚王听说已生擒妙玉,哈哈大笑。什么学堂也不看了、小钟将军也不见了,立时领人离开庐州。与妙玉会和后,楚王好言哄了她半日。妙玉半分不搭理,只管垂头诵佛。楚王笑道:“不着急。美人儿,到了楚国你自然会回心转意。”遂欢欢喜喜领人往楚国赶。
这一夜,正赶上春雨潇潇,楚王一行人宿于吴楚边境一处镇子。想着过些日子便可洞房花烛、楚王心中畅快,他儿子也恭喜父王新得美人,便多饮了几杯酒。又借着酒兴闯去妙玉屋子调笑了一番,见美人惊惧可怜的模样,愈发笑得震天响。
忽闻一缕幽香飘过,楚王吸了吸鼻子凑过妙玉身边:“美人用的什么香。”
妙玉只管诵佛,闭目不语。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楚王便有几分把持不住了。他因想着,横竖这女人是他抢来的,纵回到楚国去也一般得强迫与她。她是个姑子,平素不沾烟火;但凡得了**滋味,自然顺从了。乃走到门边,让看着妙玉的护卫上院子外头去。护卫都知道王爷要做什么,贼兮兮的笑了几声,口中还念“恭喜王爷”,哗啦啦的跑了。楚王笑呵呵阖上了门凑到妙玉跟前,捋着胡须笑道:“美人儿,择日不如撞日。古话说,**一刻值千金,不如咱们两个安歇了吧。”
妙玉这会子早吓得魂都飞了,打了半日的颤,猛然闭目念起了经。
楚王笑道:“美人既会念经,殊不知双修也是修炼?”遂一径宽衣解带。
眼见楚王已走到跟前,妙玉两眼一闭,浑身绷紧,捏了两个绣花拳头预备挣扎。忽听轻轻的“扑哧”一响,并有闷闷的几声喘息。妙玉不禁睁眼一看——两个黑衣人立在眼前,一个捂住了楚王的嘴,一个抱着胳膊在旁看着,楚王胸口冒出来一小截剑尖。
不多时,楚王气绝身亡。妙玉这会子才认出来,这二位她都在茶楼见过,是跟着贾琮来的,一个姓陈一个姓施。杀楚王的那位是陈姑娘,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套黑色夜行衣丢给她:“师父快些换上。”
妙玉也顾不得另外那位施公子是男人,匆匆换上了夜行衣。陈姑娘取了青皮包袱上妙玉的淄衣背在背后,施公子轻轻拎起了妙玉,二人互视一眼,飞身掠出窗外,眨眼在雨幕中没了踪影。
不多时,三人便到了与客栈隔了两条街的街口,陈姑娘将包淄衣的包袱丢进马车,随手往地上撂下了妙玉戴的僧帽,驾车离去。施公子则拎着妙玉穿街越巷到了镇子另一头,有间农人的草棚子外头系着两匹马。二人钻进棚子,施公子道:“这夜行衣本是浸过油能防水的。”乃在棚中的草堆下头取了个包袱,并丢给妙玉一个斗笠,自己也戴了一个。二人立时出来上马,连夜冒雨而去。
次日,亲兵发现了楚王的尸身,其子抚尸大哭。并发觉妙玉不见了,立时满镇子搜查,没过多久便寻见了妙玉的僧帽。又有人说昨晚听见有马车声从此处离去,并因下的雨不大,路上留着车辙子。楚王之子忙领人沿着车辙子追。追了大半日,追到一辆空荡荡的马车,里头撂着一个包袱,包袱中包着一件淄衣。乃回头在镇中搜查数日,再寻不出痕迹,亦找不着妙玉。无奈,只得拖着楚王之尸回国发丧。
另一头,陈瑞锦绕了个圈子与妙玉施黎回合,告诉妙玉道:“当日师父离开庐州的路正是往京城去的,楚国必然疑心,故此你回京不安全。岭南有白令仪白令恩两位大人,从前皆是义忠亲王旧部,白家还养着义忠亲王的一位郡主。不如送师父去那里,总比在京中燕王的地盘安全些。”妙玉连连称谢。陈瑞锦笑道,“亏得师父那些古董茶具没带在身边。不然倒是便宜了楚王。来日我们替你送去岭南。”妙玉赶忙又念佛称谢。
他二人遂护送妙玉到了桐城,将此女交予贾氏马行,马行使人护送妙玉去岭南,并捎上贾琮的一封信。让他们先去两广总督府,王子腾见信便知如何行事了。陈施二人回到庐州,钟威等人刚把楚国派来查问妙玉来历的人糊弄走。他只说此女是路上救的,知道是苏州人氏、在苏州出的家。因茶艺实在好,方收留了她;旁的一概不知。因他们说的都是实话,便发了几个恶誓。楚人并不大信,只是没有旁的证据,暂且无法。贾琮笑道:“妙玉师父那张脸,大约是专业克死王爷五十年。”
天下分崩后不过二三年,已死了两位王爷,都死得不明不白。鄂王还罢了,楚王之死却惹得诸王悉数加强戒备、再不敢随意白龙鱼服的去别国串门。红骨记的生意又好了许多。而楚国知道妙玉长得与先义忠王妃逼似,暗暗疑心到义忠亲王旧部头上去了。
正文 第338章
却说楚王已死,其长子继位。贾琮闻讯时正在钟威跟前吃茶,脱口而出:“好!”
钟威瞥了他一眼:“并不与你相干,弄死他作甚?闲的啊。”
贾琮摆手道:“非也非也,楚王之死极要紧,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我因不喜欢晋王阴险,本想弄死他的。既是楚王凑到跟前来了,弄死楚王也是一样的。”乃饮了口茶道,“楚王既死,其子继位,便是纯天然的楚王。”
钟威抬手给了他一下子:“说些人听得懂的!”
贾琮揉着头瘪了瘪嘴道:“先头那位楚王本是先帝次子,一辈子致力于搞死大哥三弟六弟九弟当皇帝。虽后为楚王,常年习惯成自然,难免惦记搞死别的兄弟侄子一统天下。而新楚王从前只是个王爷的儿子,皇位根本轮不到他惦记。如今当上楚王,仅仅是楚国之主,一统天下的心思远远不及他老子。他继位楚主,多多少少会让其余诸王心中慨然:哎,楚王当真已经是楚王了啊——”
钟威皱眉道:“你就那么盼着天下不归一统么?”
贾琮懒洋洋道:“这会子天下一统,进退只看皇帝一个人拍脑袋,风险太大。再说,不分散帝权,如何消灭帝权?天下早晚会一统,不是现在,不是他们。”
眼见庐州没什么事儿了,贾琮便欲领着人回去。刘戍这些日子同他们在一处玩得颇为开心,有几分舍不得,道:“你又上哪儿逛去?我同你一道去?”
贾琮道:“你鲁国不管了?等你老子回来一瞧,你去外头玩儿去了,气得当场把你换掉也未可知。他又不缺儿子。”
刘戍无奈,只得说:“来日拖拉机做出来给我打折。”
“一言为定!”
贾琮前些日子告诉他自己是“嗨爪”的儿子,刘戍拍案说:“我猜到了!”又问“嗨爪”是个什么意思。贾琮便说是他老子从前在西洋留学时取的西洋名字的谐音,还写了“hyr”给他。刘戍瞄了半日,收进怀中。
几个人遂分道扬镳。刘戍回到鲁国,写信告诉刘侗说,周冀是红骨记的少东家,还得意洋洋显摆自己替自家弄到了在红骨记买东西打九折之惠。并细述庐州全民义务教育的好处,恳求他爹准许在鲁国依样画葫芦;朱桐柳骞二人也都赞此计花钱不多却有许多益处。刘侗是个武夫,掌管鲁国又名不正言不顺,缺的就是人才和民心,见信后拍案叫好,立时准了。柳骞遂将旁的事物挪给同僚,专心做义务教育学堂。刘侗见儿子靠谱,幕僚又专心扶持他,愈发安心在外头打仗了。
另一头,卫若蘅和陈瑞文分别得了贾琮与陈瑞锦的书信,都向吴王谏言,也建些义学以挑选百姓人家天资过人的子弟教导培养、来日必然忠心耿耿。并有陈三姑娘在帐中添油加醋的吹枕头风,吴王便准了,顺手将着这等好事给了陈瑞文。陈瑞文本是书生,又见他妹子信中列举了无数好处,忙行礼说“定不负主公重托。”
齐王本来爱文,也亲去庐州查看过。见鲁国吴国都跟着干了,遂命齐国也建起义学堂来。此为后话。
先楚王虽死,杀父之仇新楚王自不能善罢甘休。因此事全无线索,乃一头派了细作南下岭南去探白家,一头死死盯着庐州的悦志茶楼,并使了人往鄂州去探他们在鄂州之事。悦志茶楼好几个老探子,没两天便察觉了。贾琮最喜欢编段子,老早就替他们编排好了台词剧本。
这一日楚国的探子扮作茶客来吃茶,可巧赶上客人少,伙计们颇闲,有几个便凑着说闲话。一个老伙计道:“说来奇怪,那个要饭的小王怎么不见了?”
另一个问道:“什么小王?”
这个道:“你不知道。这个乞丐自打我们在鄂州开茶楼子的时候便时常蹲在我们茶楼后头。别人要饭都是在前头的,他却总在后头。我觉得奇怪,便问了问他姓氏,也给过他几个钱。后来我们搬来庐州,他又跟来了。我平素看他都看惯了,不知什么时候竟不来了!莫不是病了?”
那个笑道:“你倒是真有闲心,竟留神起一个乞丐来。”
第 5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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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3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36 章
这个道:“寻常乞丐我也记不得,这小王追着我们跑,便记得了。”
又一个低声说:“该不会是东家的仇家吧。”
“不会吧,东家是正派人,哪里来的仇家。”
“那人家跟着咱们干嘛?从鄂州到庐州路程可不短。”
让他们掌柜的听见了,忙喝到:“青天白日的胡扯什么?东家素来堂堂正正,岂能欺负小乞丐。没事做去后头擦茶壶去!”三个伙计蔫巴巴的应了一声,垂头丧气往后头去了。那个楚王的探子假意出神,实在听了个清清楚楚。
此信传到楚国时,鄂州的消息也回去了。他们只是匆忙打发了人去打探,尚且没法子寻到鄂王府要紧的人,只在市井中问了问闲话,并找了个长舌头的先鄂王身边的随从套话。那人说,先头那位鄂王便是在悦志茶楼吃了茶,回去当晚即死。只是当日分明有小太监替他试毒的,那太监这会子都活的好好的。先鄂王吃的茶乃是位美貌茶娘所烹,依着探听来的描述,高矮胖瘦身段脸型样样皆像先楚王强抢的那姑子。先鄂王原本也盘算着抢那茶娘回府享用的,不及动手便忽然死了。而那茶娘却出自无锡陆家,乃是先义忠王妃的族侄女。
楚王便与他的兄弟们道:“怕是这茶娘不妥了。”
他三弟道:“只是茶娘也寻不着、乞丐也寻不着。”
他二弟道:“听闻绿林中有伙人专门打探消息,叫做神盾局,不如寻他们探探。”
楚王思忖片刻:“也好,父王那年在京中曾寻他们买过消息。”遂打发人去寻神盾局。
不多时,神盾局便有消息回来。
原来这姑子姓陆,乃是先义忠王妃的侄女,幼年时因避祸躲入庵堂。后义忠亲王平反,她遂敢出来见人了。旋即有贵人看见了她,认出与她姑母长得逼似,便拿她的容貌做文章,给岭南白家兄弟下套子、想捞好处;不想让白令仪识破、未曾得手。白令仪年轻时暗暗钦慕义忠王妃多年,见了这姑子便有几分移情。只是白令仪如今都那么大岁数了,既不忍心丢下这姑子不管、也不敢抢她回府亵渎、甚至不敢让她知道世上有自己这么一个人。偏他又明白许多人都在打义忠亲王余部的主意、她这容貌早晚会惹出事端来,不知如何是好。下头有幕僚出主意,让他寻个隐蔽可靠、与自家无关之处安置这姑子。
白令仪查访了许久,盯上了鄂州悦志茶楼的老板钟威。这钟威是个正经人,功夫极高,又不近女色。那陆师父没有别的本事,最擅烹茶,正好钟威可用。遂施计让钟威救了这陆师父、将她塞入茶楼。他自然不能将人塞进去便不管了,使了个探子盯着、恐有意外。先头鄂王打陆师父主意,便是让白令仪的探子设法下药灭了的。至于楚王之死是否与他们相干,这会子神盾局尚且不知道,须得查些日子。
楚王一看便冷笑道:“还查什么?这不明摆着的么?”遂命南边的人加紧盯着白令仪。
话分两头。当日贾氏马行将妙玉送去到两广总督府上,王子腾看了贾琮的书信,便依言先在王家左近寻了个庵堂送她入内修行,再给白令仪去信请他得空来一趟。
过了几日,白令仪亲来广州,王子腾便问他可知道妙玉此人否。白令仪道:“听龚先生提起过,他说他已将这位师父安置在妥帖之处护着了。”
王子腾叹道:“这姑子在妥帖之处又让认得她的人窥见了容貌,呆不下去了。如今京城那头使了人送来岭南,让我帮着安置,眼下就在檀度庵呢。我因想着,终究是与你旧主相干之人,要不要你带了去?香港如今地方也不小了,庙也修了,再建个庵堂给往来客商的女眷没事拜拜佛喝喝茶。只是别让她出去见贵眷便好,恐怕惹人的眼。倒不是见不得人,是吓着许多回了,能安则安。”
白令仪想了想:“香港是个港,每日各色人等往来,难保有什么认得王妃之人。我那头建个庵堂容易,只是必不得清静。不如就让她在檀度庵很妥当。”
王子腾道:“那也成。寻常吃穿用度我使人送去,也花不了几个钱。”
白令仪忙说:“终究算是我们这一系的人,自然我们出钱的。”
王子腾道:“旁的还罢了。只是此女好茶,偏我不甚好茶。我平素吃的茶叶都是寻常街上买的,偶有下头的人孝敬的。她在京中是荣国府供着的,后来藏身的隐蔽之处乃一座茶楼,都不缺茶。”
白令仪便道:“此事好办。无非是银子罢了,几个茶钱我还出得起。”
王子腾笑道:“我倒不是舍不得几个茶钱,只不知道茶的好歹罢了。终究是无锡陆家出来的人,比别个不同。”
白令仪叹道:“当年王妃何等风姿……无锡陆家本来便是茶圣陆羽之后人。”
王子腾道:“我是个武夫,不曾见过太子妃,倒是也听人提起过,实在当得起‘母仪天下’四个字。”长叹一声,又问白令仪可要去见见妙玉。
白令仪道:“她既已出家,就不必见了。”乃拱手而去。
妙玉遂就在广州檀度庵呆着了。白令仪使人每月给檀度庵送些银钱供她吃穿用度,并送好茶去。过了些日子,庐州送来的她那一大堆的古董茶具到了,京城也打发人启程护送她当日从姑苏带去的丫鬟婆子南下。檀度庵主持既知道她是总督大人送来的、又有许多银钱得,每日都好生服侍妙玉。妙玉遂安稳下来。
楚王的探子起先并不知道妙玉在何处,只在白令仪家左近转悠打探。这日偶然听一个嘴碎的婆子说:“大老爷又打发人去广州给那个姑子送茶叶了么?听闻那姑子美貌得了不得,比小丁先生的媳妇也不逊色。”因知道要探听的那女人是个姑子,探子便愈发留神白令仪派去广州的人。没过多久,江浙那头有新得的好茶送过来,白令仪果然又使了人送去广州。
那探子忙盯上了送茶叶的下人,扮作去广州办事的小伙计与人家套了一路的近乎。那白家的下人哪里知道他是探子?又得他买了些酒喝,有了几分醉意,将知道的都抖给人家了。到了广州城,二人分手,探子假意走了会子又折回去,远远的缀着那人,直至亲眼看他进了檀度庵。
探子乃留在檀度庵四周打探。姑子也难免有长舌多话的,不多时便探到北边来了个带发修行的姑子,才二十多岁,极其美貌。最爱茶道,她院子有许多坛子罐子,收着各色泉水雨水拿来烹茶。王子腾早使了人在那左近放话,说她原姓陆,无锡人氏。
此信旋即飞鸽传书到楚国,楚王击案道:“必是那个姑子无疑!”
他几个兄弟也说:“各处都已对上,父王显见死在白令仪手中。”
唯有老二说:“岭南白家依着一座走私港已不比当年了,还是谨慎些好。万一弄错了呢?”
“上哪儿弄错去?有这般巧的?姓氏、籍贯、年岁、容貌、带发修行、白令仪还噤若寒蝉的偷偷送茶不敢惊动她。你自己算算路程,她到岭南的时日也恰好。”楚王咬牙道,“此仇不报、不为人子!”
另一头,俄罗斯国伊丽莎白女帝领着许多贵族子弟在皇家猎场狩猎时,不知何处飞来一支箭,射伤了女帝的胳膊。禁卫军立时围住了猎场,细细搜查了每一村土地,不曾寻到刺客——只是他们也不曾搜查树上。而箭头上有毒。宫廷御医使尽了法子,因实在查不出毒.药是什么,也不知如何应对。
太子妃叶卡捷琳娜早已无故被关在莫斯科郊外一处修道院许久了。女帝自打知道中的是毒箭,立时命心腹飞马前往修道院传了一道密令,不知说了什么。太子妃当晚便患了急病离世。女帝听说太子妃病逝后,松了一口气,次日便阖目逝去。举国哀痛。
皇太子彼得继位俄罗斯国主,世称彼得三世。新皇登基,连个皇后都没有,可怜见的。
有个在莫斯科卖点心的天.朝人因俄国人不大爱吃烧饼、生意不好,已关掉了他的铺子,这会子正领着媳妇快马赶回国去。
正文 第339章
却说这一日贾琮陈瑞锦回到承天府,才到知府衙门门口,有门子上前迎道:“三爷回来了!”
贾琮跳下马来问道:“家里可都好么?”
门子道:“二爷正跟人扯皮呢。”
“嗯?”
门子道:“咱们弄的开荒令,不是可以得田的么?还不用路引子。”
“是啊。”贾琮道,“哪里不妥?”
门子道:“咱们自然是妥当的,只是人家不大乐意。福建那边跑了许多穷苦百姓和奴才过来,他们那头人力骤减,已来过好几回人了。这种事从来不归琏二爷管,便使人去请林部长。”他压低了声音道,“可巧每回都撞上咱们林相爷忙的紧,没空搭理他们。这回,福建巡抚黄文纲大人亲自来了。”
“哦。”贾琮皱了皱眉头,扭头向陈瑞锦道,“这个黄文纲的名字好像听过。”
陈瑞锦道:“他是巡抚,本为琏二爷上官,三爷当是听过的。”
“不是。”贾琮道,“别处听过。”乃信步迈过门槛,从大堂旁绕过一径往后头去了。那些当官的还是让贾琏去对付的好。
后头也没闲着。黄太太正噙着泪花儿同王熙凤诉苦,说那些走失了佃户和奴才的人家如何逼迫她们家老爷、她们家老爷又是如何艰难。王熙凤何许人也?立时也从袖中取了块帕子跟她对着拭泪,说台湾府何等荒凉、四处是旷野没有人烟,连道路都不过是小土路。琏二奶奶在京中呆惯了,哪里受得了这个?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滚了下来,哭的梨花带雨,女人见了也心碎。这黄太太年轻,本是黄文纲前几年才娶的续弦,哪里见过这个?倒是翻过头来安慰王熙凤。跟着黄太太来的一个媳妇子在旁咳嗽了好几声,平儿忙问:“姐姐可是嗓子不大好?”乃命人去泡胖大海来。
第 5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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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3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37 章
那媳妇子便讪讪的,瞥了她们太太几眼,心里急的了不得。忽然一眼瞄见案头一架纲连赞“好、好、好”,乃命这媳妇子:“去茶花绣坊盯着!将芙蕖找出来!”媳妇子垂头领命而去,嘴角带笑。
她遂换了身鲜亮衣裳出门逛逛,寻驿馆的人打探如何去中山路中正路。人家告诉乘一路公交马车即可。这媳妇子依言寻到茶花绣坊的门店。到了地方进去一瞧,不愧是承天府最好的绣坊,各色绣品都有,件件都好,且价钱都极高。她心里愈发认定贾家的绣屏就是在这儿买的了。前前后后逛了一圈儿,寻见了好几件芙蕖的手艺,便有了底。
她遂指着一条显见是芙蕖做的喜帕问店里的伙计:“这帕子做的好精细!是谁做的?”
伙计道:“算您有眼光!这是我们绣坊最好的一位师傅做的。”
那媳妇子又问:“这师傅贵姓?”
伙计笑摇头道:“师傅们又不在店里做活计,我们哪里知道。”
媳妇子嗔道:“不知道还说是最好的师傅做的,显见是哄我的不是?”
那伙计道:“不是哄您老,这喜帕送来的时候带着签子的,S级就是最好的师傅。我们绣庄总共才四个S级师傅呢。”
“竟是如此。”媳妇子点点头,暗暗咬牙,“倒是好本事。想来薪水也不少的?”
“这个我们更不知了。”
“那你们绣坊的师傅都在何处做活计的?”媳妇子笑道,“我也有点子扎花儿的手艺,可能去你们绣坊试试?”
伙计“哎呀”一声:“合着您是来应聘的?”忙领着她到外头,指着路指点她如何如何走,“便是我们绣坊了。”媳妇子弯腰谢了他,扭身走了。
不多时,她找到了茶花绣坊,掸了掸衣裳向门子笑道:“小哥,我找你们绣坊的那个捱似级的曾师傅,我是她老街坊。”
门子道:“您请稍候。”一径进去了。这媳妇子便知道找对了人。
谁知道等了半日,那门子出来说:“我们里头S级的师傅没有姓曾的。”
媳妇子想了想:“是了,想必她用的是婆家的姓。可有姓刘的?”
门子嘀咕道:“究竟姓什么,你也不说清楚。”媳妇子赶忙说好话,门子只得又跑了一趟。过了会子门子领了个三十来岁的女子出来说,“这便是我们张师傅。”
这媳妇子一瞧,压根不认得!只得讪讪的说:“大约是弄错了。”又挨了门子好一顿牢骚。媳妇子满面堆笑向门子陪了半日的不是,心中纳罕:分明是芙蕖的针线,断乎不会弄错的。
她只得回到驿馆,向黄文纲再三起誓:“奴才委实认得芙蕖的手艺,那个茶花绣坊里头好些物件是她绣的。老爷若不信,可去那绣坊买一件拿回去。芙蕖扎的花儿在咱们府里头算拔尖的,许多丫鬟媳妇子都收着她从前做的物件,一比就知道了。”
黄文纲思忖道:“既这么着,想必是她诚心躲了。”乃哼道,“既是我家的奴才,纵是死了也得抓回去。”立时命换衣裳,再去知府衙门。
贾琏见他去而复返,忙问可有事没有。黄文纲道:“贾大人只说你们台湾府没有逃奴,如今眼前便摆着一个。我府中有个叫芙蕖的媳妇子,如今在你们一个什么茶花绣坊做绣花师傅。”
贾琏皱了皱眉头:“这茶花绣坊的东家是个有本事的,岂能收留逃奴?黄大人会不会搞错了?”
黄文纲道:“去查验一番便知道了。不如贾大人同老夫一道过去?”
贾琏想了想:“也好。待下官换身衣裳。”
黄文纲道:“就穿着官服去岂不好?”
贾琏摆手道:“官服是在衙门穿的,出了衙门再穿就不妥当了。”遂去后头换衣裳。
到了里头,忙喊王熙凤:“周茶花那个绣坊里头有个黄家的逃奴?”
王熙凤一惊:“不会吧,这般巧的?”
平儿忙说:“只怕是了。方才我见那跟着黄太太的媳妇子瞧绣屏的模样古怪,特打发人往她们绣庄去说了一声。”
第 5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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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3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38 章
贾琏皱眉道:“我才跟黄大人说台湾没有逃奴来着。”因思忖道,“赶紧再打发个人过去,让那个逃奴快些走!”平儿应了,乃去外头喊了个腿脚快的小子,让他快去绣庄报信。想了想,又命人告诉一声贾琮。
贾琏慢悠悠换了身寻常的衣裳,出来只说“让臭小子粘着闹了半日,大人久等”云云,陪着黄文纲一道上了马车,骨碌骨碌跑起来。
到了茶花绣坊,东家周茶花听闻是贾知府亲临,亲自迎了出来。
贾琏乃道:“周东家,本官就不与你兜圈子了。如今有人举报,说你们绣坊有个师傅是逃奴。”
周茶花忙说:“大人,可冤枉死民女了!民女这些刺绣的师傅都是正经有台湾户籍的良民。”
黄文纲看了一眼带来的那媳妇子,她便上前道:“是一个捱似级的师傅。”
周茶花便命人请绣庄里头S级的师傅都出来。过了会子,只来了三个女子,都不是黄府的芙蕖。并说是有位杨师傅今儿请假没来。那媳妇子冷笑道:“周东家就莫要糊弄人了。纵是我们大人区区从二品巡抚周东家大约不曾放在眼里,贾大人乃是堂堂从四品台湾知府,难道周东家也不放在眼里么?”说得黄文纲咬牙,贾琏有几分讪讪的。
周茶花奇道:“此话怎讲?”
那媳妇子道:“我方才进来时看见你们外头挂了牌子,摆着四位师傅的姓氏及绣品,并没有姓杨的,却有一位姓曾的。莫非摆在外头的竟不是最高那一级的师傅?我瞧那绣品分明是芙蕖做的。”
周茶花忙道:“那是从前的牌子,下头的人惫懒了,不曾换下来。我们曾师傅因旧年成了亲,跟丈夫姓了杨。”
媳妇子立时道:“她就是我们府里的芙蕖!”乃扭头向黄文纲道,“芙蕖本姓曾!”
周茶花笑道:“这位嫂子好利索的嘴皮子。你看见我们外头有姓曾的名牌儿,便信口扯上你们要找的人姓曾;若外头的名牌上是姓司徒的,想必你们丢的人便姓司徒了?”
黄文纲喝到:“放肆!天家姓氏岂能信口胡言?”
周茶花乃道:“我们这位曾师傅委实是从家中逃出来的。”
黄文纲忙说:“既这么着,快些将此奴才还给本官!”
周茶花道:“却并非是从黄大人家中逃的。”她乃轻叹一声,“她本是庐州曾椟大人的侄女儿。因曾家有心与庐州安抚使杜得渠联姻,想把她嫁给杜得渠之子。那杜家大爷生得又黑又丑,活似庙里头金刚菩萨身边的恶鬼!她偶然窥见了一眼,吓着了,不敢嫁,便逃了出来。”又摇了摇头,“她人虽逃了家,心中总是挂念曾家的,托了人去打探。前些日子听说,曾家仍旧要与杜家联姻。既是侄女儿逃了,只得拿曾家大姑娘填上去。我们杨师傅心中难受,觉得有些对不住堂妹,这几日便身上不大好,没来绣坊。”
黄文纲闻言怔了半日:“这……”虽说这个芙蕖多年前是在他自己院中服侍的,因模样平平,他还当真不知道这丫头姓什么。而庐州曾椟委实是姓曾的。
周茶花苦笑道:“大人若不信,只使人去庐州探探,曾大姑娘是否在与杜家议亲、再看看杜大爷是个什么模样,便知道民女所言是真是假了。”
她说得有模有样、有条有理,黄文纲一时不知该不该信。那媳妇子急了:“老爷,当真是芙蕖的针线!奴才认得!芙蕖委实姓曾的。她老子娘还在我们府里呢,一问便知道。”见黄文纲仍旧捋着胡须思忖不肯信她,恨的赌身立誓道,“奴才若认错了她的针线,天诛地灭五雷轰顶万世不得人身!”
这会子贾琮、陈瑞锦与曾氏都就在隔壁屋子偷听呢,贾琮不禁问道:“曾姐姐,这个大嫂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曾氏连连摇头:“她与我打小一起长大,素来交好、情同姐妹!”
正文 第340章
话说福建巡抚黄文纲家一个媳妇子认出了曾氏的针线,黄大人寻到了茶花绣庄。因曾氏碰巧姓曾,贾琮借庐州曾家顺口替她掰了一通瞎话。偏那媳妇子死死咬定针线活就是曾氏做的,黄文纲遂又起了疑心。
周茶花自然不肯认,道:“只是这位大嫂既在主子跟前立了誓,只怕不论看见谁都会硬说是你们那位芙蕖姑娘无疑。”
黄文纲道:“周东家若信她不过,可信的过本官?请这位曾师傅来,本官看上一眼。芙蕖早年在我屋里服侍过。”
周茶花摆手道:“前些日子还罢了。她虽无奈委身匠人,终究不是寻常小门小户出来的,如今又身为杨教习的夫人,早已不见外男。这样可好?既说芙蕖姑娘是贵府的下人,想必黄太太是见过的?不如改明儿我做东,请黄太太与几位S级师傅饮茶、让黄太太认她一认。”
贾琏忙说:“不妥。黄太太终究是巡抚夫人,岂能与刺绣师傅到一处吃茶的?”乃向黄文纲道,“还是拙荆做东请黄太太赏花,并请些台湾府的武职夫人小姐作陪,将杨夫人算在其中,可好?”
黄文纲乃问道:“她男人是个什么身份?”
贾琏道:“虽只是个捕快头目,老婆也不能随意给外男看的。横竖尊夫人认得那个什么芙蓉。”乃笑道,“我却不知道他媳妇是庐州曾家的女子,竟是捡了个好大的便宜!如此说来,宁太妃竟算得上是杨教习的姑母了?”
黄文纲不屑道:“一个武夫,娶了个私逃的女子。纵当真出自高门大户,也有辱门庭。”
贾琏道:“话虽如此,总归是一家子。等他们有了儿孙,还怕曾椟与宁太妃不肯认么?”
黄文纲哼道:“曾大人虽算不得大儒,也是正经男子,岂能认这等侄女。”倒是默许了让黄太太去看曾氏。
那媳妇子却说:“倘若周东家舍不得一个好绣工,随意使了人顶替她的名字去赴宴……”
贾琏脸色一变:“杨教习终究是我台湾府堂堂正正的武官,他的夫人岂是好冒充的?”
周茶花忙说:“这个容易。杨师傅绣技极好;这位大嫂既说是认出了她的针线,就请她当场绣点子什么给黄太太、带回去请这位大嫂辨认即可。”又笑向贾琏行了个礼,“只是此事一不能告诉杨教习,二不能告诉杨师傅,全凭贾夫人设法成事了。”
贾琏冷笑道:“拙荆命一个捕快的媳妇绣个小物件倒是容易。只是黄大人这奴才过于放肆了些,到时候莫要让她陪着黄太太过来的好。”
黄文纲也知道那媳妇子言语失礼,偏她所言恰中了他自己心中所疑,忙假意斥责了几句,又向贾琏道:“贾大人何须同一个奴才计较?”贾琏只得作罢,面上仍悻悻的。
此事便定下了,周茶花笑盈盈送他二人出去,众人松了一口气。过了会子,周茶花回到隔壁屋子,笑道:“竟这般巧的,曾姐姐也姓曾。”
陈瑞锦哼道:“不是巧,百家姓上随便哪一个琮三爷都能掰出花来。”贾琮做了个鬼脸儿。
曾氏犹豫道:“倘若老爷去庐州查问……”
其余几个人同时摆手,贾琮道:“黄文纲没那个闲工夫,只为区区一个逃奴费那许多力气查访。再说,女眷逃家这种事,他吃错了药才会去问曾椟。你当日既不出挑,想必黄太太对你的模样未必记得清楚?”
曾氏道:“夫人进黄家时我早已入了那张家,她没看过我几回。只是我的模样,芍药必会告诉她的。”
陈瑞锦笑道:“无碍,我替你描画眉眼,管保让她认不出来。”
贾琮拍手道:“妥了!眼下要紧的是赶紧练习宴席上的进退规矩。”
曾氏苦笑道:“这个倒在其次……我并非杨将军之妻。”
贾琮挤了挤眼道:“这个忙他会帮的。”乃打了个响指,“必须帮!”
当日杨嵩护送曾氏回了台湾府,曾氏便时常借报恩之名去替他缝补衣物、收拾屋子、甚至做些饮食。杨嵩虽觉得有几分不妥,贾琮等人在旁糊弄了他半日、说是这曾氏也没别的法子好还他人情、只当请了个小工,便迷迷瞪瞪的默许了。至于众人多少有几分忧心他知道曾氏落难本是一计后可会翻脸,却是白忧心的——他压根儿没疑过。杨二伯数次想催他同曾氏成亲皆让贾琮拦下来了,说“再等等”。日子一长,杨嵩渐已习惯有曾氏在家中拾掇,偏他自己尚未察觉。
今日此事实在天赐良机,周茶花遂红着一张脸去请杨嵩帮忙,只说自己一时忘记外头挂着曾氏的名牌与绣品、让那个什么“芍药”窥见了纰漏,慌忙中胡乱寻了个借口。她尴尬道:“我知道此事杨大人必是为难的。偏曾氏于我们绣坊实在要紧,我实在舍不得将人交出去。没奈何,只得硬着头皮来求将军。将军放心,我知道曾氏出身低微、配不得将军。不过装个样子将黄家糊弄过去罢了。救人救到底,大人既救过她一回,再多救一回何妨?事成我多谢杨将军些银钱。”
杨嵩还能说什么?人家不过是借个名头使罢了,又不真占他便宜,难道还当真见死不救?何况事情紧急不说,他也并不嫌弃曾氏身份。遂应了。
王熙凤乃向各家武将夫人送去帖子,请她们明日下午饮茶赏花。实在台湾府的武将多数没成亲,遂胡乱凑了些武夫的媳妇充作武将太太。另一头陈瑞锦领着曾氏去学大户人家太太的礼仪,不想她学得极快——因黄文纲先头那太太出自名门,她早先是服侍太太的,故此看着眼里、熟络的很。又换上清爽合体的衣裳、缀上点子小小的珠翠,陈瑞锦替她施了些脂粉又描画了眉眼,便犹如脱胎换骨一般了。王熙凤见了忍不住赞道:“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的。”
第 5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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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3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39 章
到了下午,黄太太来知府衙门赏花,见满院子都是没见过世面的武夫的女人,心下颇不自在,只与王熙凤一人说话。一时有人来回说“杨教习夫人到了”,立时张望起来。王熙凤忙拉了拉她的手臂,示意她留神园子门口。
曾氏遂款款从月洞门中走了过来,黄太太顿觉眼前一亮!身姿丰腴、面容白净,身上穿的头上戴的皆不富贵、却别有一番娴静,与那些或羞头羞脚或大大咧咧的女子走在一处颇为鹤立鸡群。王熙凤都不禁赞道:“这个杨夫人果然是是大家子出来的,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黄太太年轻,本就暗暗倾慕王熙凤这个荣国府嫡长孙媳、两广总督之女,听了她的话便愈发相信了。再有那芍药说芙蕖极瘦、三角脸,眼前这杨夫人倒是个福相的圆脸;芍药说芙蕖二十四岁,这杨夫人说她不足二十。黄太太因烦腻那芍药爱在老爷跟前抓尖要强,本就不喜欢她;今日见了这杨夫人,显见是位大家闺秀,心中便已认定了九分。至于那个刘宝家的长什么模样,她哪里记得?
王熙凤遂将杨夫人招来身边说话,随口提起刺绣之事来,道:“听闻你扎的一手极好的花儿,改明儿也指点指点我家福儿?”
杨夫人裣衽道:“不敢,雕虫小技而已。”
平儿在旁撺掇了几句,说她针线功夫天下少有,府里买了不少她的物件。黄太太遂钦慕道:“可惜我们老爷就要走了,不然,寻杨夫人讨件绣品回去做花样子。”
王熙凤笑道:“瞧她眼馋的。既这么着,杨夫人就扎一个给她何妨?”
杨夫人见是上官眷属开了口,不敢推脱,当真随手绣了个并蒂莲的花样子。众人围着看,纷纷叫好。她又随手绣了四个字上去:香远益清。杨夫人是认得字的,只没正经念过书,拿着这花样子喜欢得了不得,心中早已笃定她必不是自家那个逃奴。
待茶会散了,黄太太回到驿馆将花样子拿出来,那芍药一看便说:“是她做的!”
黄太太遂将杨夫人是个何等年岁、模样说了一回,道:“显见两个人。”又指着“香远益清”四个字道,“这总不会是一个寻常丫鬟媳妇子能知道的。”芍药便懵了。
她们没念过书,黄文纲却知道这四个字的来历。他那嫡妻虽教过身边的丫头认得几个字,何尝会教她们《爱莲说》?不必问,那杨夫人当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身。怒上心头,狠狠一脚朝芍药胸口踢过去:“尽失颜面!”拂袖而去。黄太太更是懒得管她,也款款起身,扶着丫头回屋了。
许久,芍药从地下爬起来,扶着门站了,疯魔一般念道:“分明是她做的、分明是她做的……”念了许久,蓦然跑了出去。
她在街头横冲直撞了会子,险些让公交马车撞上。亏得车夫瞥见有个人影冲出来,拉马不及,大喊了几声“避开!”芍药一惊,使劲往旁边一闪,将将躲过。车夫一壁驾着马车从她身边过去一壁骂道:“作死的短命鬼!赶着去投胎么!”这车夫回车队后将此事告诉了他们队长,队长与上头商议了会子,将公交马车上的铃铛从一个加到了四个,为的是响声更大。此为后话。
芍药让马车惊了一惊,反倒冷静下来。思忖了会子,去了茶花绣坊左近暗暗盯着。
曾氏离了知府衙门后先回的绣坊,这会子还没走呢。与周茶花说了半日的话,乃告辞出来。芍药一眼便认出她来了,不肯做声,咬紧牙关缀着她走。曾氏乃搭公交马车往杨家去。公交马车本是一趟三辆的,曾氏上了头一辆,那芍药便上了第三辆。在马车上晃悠了一阵子,眼看着曾氏下了车,芍药也下了车。曾氏在前头走,芍药在后头跟,一路跟到杨嵩家。
曾氏因时常来帮着做家务,有他家钥匙,直开了门进去。杨嵩尚未回来,她便收拾屋子、打扫庭院,一时又出去买菜、回来做饭。芍药在旁悄悄看着,愈发认定她便是这家女主人,牙根子都快咬碎了:杨嵩的院子能差么?
不多时杨嵩骑马回来,曾氏笑出去迎他。因她今儿的妆容是陈瑞锦等人帮她收拾的,比平日素淡模样好看了许多、也年轻许多,杨嵩竟惊艳了几眼。曾氏让他看得有几分羞惭惭的,垂头立在马旁。
见她这夫婿身材高大、相貌堂堂、气度不俗,并身上穿了台湾府武警的迷彩制服,好看得扎人的眼,芍药撑不住了。她捏着袖子走了出来,冷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杨教习?”
曾氏见了她大惊,指着她低喊:“芍药……你怎会在此处?”
芍药只做没看见她,向杨嵩盈盈万福:“杨教习好。”
杨嵩听说周茶花说过芍药这个名字,知道她是何人,不自觉侧身将曾氏护在身后:“大嫂有事么?”
芍药蔑然瞥了曾氏一眼:“民女冒昧,想告诉杨教习这女子的真实身份。”杨嵩眉头一拧。她指着曾氏道,“她根本不是什么庐州曾大人的侄女!她本是我们府里的家生子,后配给一个下人做媳妇,因丈夫死了,她便抛下婆婆逃跑!如今冒了大户人家小姐的名姓欺哄杨教习。”
曾氏面白如纸,脱口而出:“你我打小就好,当日我落到那般日子,你还帮了我好几回……芍药,你可是让什么撞了么?”芍药一眼都没看她,只盯着杨嵩。
杨嵩淡然道:“却不知道与大嫂何干?”
芍药懵了,半日才说:“她是个奴才!不是庐州曾家的大小姐。杨教习,她哄骗了你!”
杨嵩问道:“大嫂以为我当如何?”
芍药喊道:“自然是休了她!”
杨嵩道:“我不会休了她。”乃回头向曾氏道,“不必理会,回去吧。”
曾氏心想,他并未娶我,何来的休呢?苦笑道:“将军先回去,我有话问她。”
杨嵩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芍药:“也罢,横竖我就在院子里。”迈步走了。
曾氏遂一动不动打量了芍药半日,问道:“为了什么?”
芍药狰狞一笑:“为了什么?你以为蔷薇从前当真与你好?不过是她模样胜过你许多,有你立在她身旁、衬得她好看罢了。”
曾氏默然。半晌才说:“那会子我当真以为她同我好。后来我落到那刘婆子手里,她没来瞧过我一眼,我便知道她如今当了姨奶奶、上了高枝子,瞧不上我了。你呢?你是什么缘故?”
芍药瞥了她一眼道:“没有缘故。瞧你撒谎害人、路见不平罢了。”
曾氏竟不知说什么好,愣在当场。
却听有人在旁闲闲的说:“从前这位芍药大嫂同你交好,与那什么蔷薇是一样的心思。自持长得比你俏丽、拿你来托衬自己罢了。”曾氏扭头一看,竟是贾琮笑眯眯走了过来。他朝芍药一抬下巴,“后来你落到一个狠心老婆子手里、又得了个痨病丈夫,她保不齐是真心可怜你的,你命苦嘛。谁知你竟逃跑了!好么,她比你强的还在当奴才呢,你比她差的竟敢逃跑!万一没饿死,让你混成了个良民,岂非是你过得比她好么?那会子她大约便不痛快了。再看你竟在绣坊当了S级师傅、还不定拿多少薪水呢,遂开始恨你。现在一瞧,你连丈夫都这么出息这么帅!岂能不恨得她撕心裂肺?不把你的好日子搅了,她还能吃得下睡得着么?”
芍药闻言怔了半日,恼羞成怒道:“与你这小泼皮什么相干!”
贾琮笑嘻嘻道:“本小泼皮高兴,你能奈我何?”
芍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曾氏,指道:“莫非你们是一伙的?”
贾琮击掌道:“哎呀芍药大嫂!你总算聪明了一回。实话告诉你,那个庐州曾家的故事就是我编排的。如何?编排得还不错吧。啧啧,我真聪明!”曾氏瞧着他啼笑皆非。
芍药大喊:“我要告诉杨教习!”
贾琮哈哈大笑:“你说去啊!你认得他么?你是谁啊?看他是信你还是信我?”乃拽了曾氏一径入了院子,“砰”的阖上门。
芍药气的了不得,才要上前拍门,门忽然又开了!贾琮从里头探了一颗圆溜溜的脑袋出来,笑向她道:“多谢助攻!”
正文 第341章
却说福建巡抚黄文纲家的媳妇子芍药认出了曾氏,独自回到驿馆向她主子双膝跪下道:“奴才方才找到了芙蕖家、见着了她。”黄文纲眉头一动。芍药垂头道,“有个泼皮小子说,是他替芙蕖编排的身世。姓杨的教习与那泼皮熟络,信他的话,不信奴才的。”黄文纲心下仍旧盼着那杨夫人委实是自家奴才,遂又有几分松动。芍药又道,“奴才知道,咱们府里人多,老爷并不稀罕一个小小的芙蕖。要紧的是老爷的颜面。”黄文纲吸了一口气。芍药遂不言语了。
黄文纲思忖半日,挥手让她出去,喊了个幕僚章师爷进来将此事说给他。章师爷道:“不论那女子是不是芙蕖,这会子老爷已不能同贾大人说是了。”
“倘若是她,为何不能?”
章师爷道:“倘若是她,大约便是她长胖了,太太没认出来。太太既当场没认出来,事后再说认出来了,贾大人只会当作咱们硬讹他们。此事就不是老爷追逃奴,倒是台湾与福建对上了。”乃叹道,“贾琏虽为区区知府,却是王子腾的女婿。且老爷瞧他们街面上的那些捕快,个个带着西洋火.枪。倘若翻脸,咱们得不了好处。”
黄文纲道:“一个捕快的媳妇,倒是不与贾琏相干。”
章师爷道:“他们把瞎话编排到庐州曾家头上去了,看在庐王和宁太妃的份上,贾琏必盼着此事是真的。”
第 5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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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4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540 章
黄文纲皱眉道:“总不能就算了。拿到她,也好让贾琏收敛些接纳逃奴。”
章师爷摇头道:“接纳逃奴之事本是贾大人自己做主的,为的是补充台湾人口,岂能因为一个媳妇子便罢了?”
黄文纲道:“他既抵死不认他收了逃奴,终究也是顾忌颜面之人。”
章师爷道:“那他只怕会抵死不认人是咱们府里的,除非那媳妇子自己认。”黄文纲才刚拧起眉头,章师爷忙低声道,“她不是还有老子娘么?”
黄文纲怔了怔,摆手道:“拿人父母做挟持之事,老夫还不屑。”
章师爷道:“奴才罢了,算什么父母。”黄文纲仍旧犹豫,章师爷又道,“那媳妇子本是老爷家的奴才,让贾大人下头的人强占了去,此事总不是虚的。老爷,纵不能迫得贾大人收敛些,总打了他的脸。”
黄文纲思忖半日,终究摆手道:“纵是奴才父母,有碍老夫清名。再说,她究竟是不是芙蕖还拿不准。万一认错了人呢?”
章师爷又劝了半日,他执意不肯,悻然作罢。回头告诉芍药说:“老爷不肯。”芍药只得暗自咬牙。
终究黄文纲并不曾再拿曾氏出来做文章,又跟贾琏扯了两日的皮,回去了。
这一日黄文纲弃舟登岸,福建总兵郑潮儿领人相迎,迫不及待问道:“大人,此去如何?”
黄文纲摆手道:“莫提,贾琏便是个无赖。”乃大略说了一回,摇了摇头,一筹莫展。
郑潮儿听罢愤然道:“简直不把大人放在眼里!大人可是他上官。”
黄文纲叹道:“自打他来,我便没指望他把我放在眼里。他终归是荣国府的嫡长孙,不过来避祸的。故此他来了这几年,我皆不曾管他。谁知他得寸进尺,愈发放肆。偏如今天下大乱,也没人管得了他。我瞧他那个承天府建得齐齐整整,满街都是新鲜物件儿;偏一出了城便荒芜满地、连条好走的路都没有。”
郑潮儿道:“他本是个纨绔,哪里会当官?只是如今从福建过去的人也不少了,这些人都怎么养活的?”
黄文纲道:“听驿馆的人说,那台湾一年到头都是台风,巴巴儿种的粮食风一刮便没了,贾琏倒是往江浙、暹罗买了许多粮米来供百姓度日。此人心思不坏,只没本事罢了。”
郑潮儿想了想道:“大人,事既至此,咱们已是没法子了。大人瞧瞧——”乃指着码头上的船道,“这些都是载人渡海的船。既是台湾还得靠荣国府的钱去养百姓,不如让他们留在福建。福建也有台风,总没有岛上那么多。”
黄文纲道:“寻常百姓愚昧,听见有地可得便一窝蜂的跑过去,哪里肯听旁人的话。”
郑潮儿道:“话虽如此,总得告诉他们一声不是?何苦来,咱们没人种地、他们又遇上台风。”
黄文纲叹道:“且试试吧。”遂命章师爷拟告示,在福建上下张榜示民,说台湾多台风、收成极差云云。
不想他那榜一贴出去,可了不得了,眨眼间渡海的人便多增了三倍!原来,许多人本不知道台湾开荒可以得地的,如今巡抚大人一张榜,都知道了。章师爷急忙来寻黄文纲道:“大人,此事拖不得了。须得设法封了渡口、再不许人过去才行。”
黄文纲一时也没了主意,急得团团转。偏这会子有下头的管事来回道:“咱们府里平素雇的许多佃户都不肯租地了,说是去台湾开荒。奴才已减了租子他们都不肯留下来。”
黄文纲气的甩袖子道:“不租便罢了,给旁人租!让他们去台湾饿死便是!”
管事道:“老爷,如今佃户不好找了。各家都减了租子,仍旧寻不着肯种地的。如今只得从府里抽些小子去庄子里种地,只是他们平素皆干的是伺候人的活计,也不知可吃的了那个苦。”
黄文纲道:“本是奴才,让他们做什么便做什么,哪里由得他们挑拣。”
管事赶忙应“是”。遂就在黄府选了许多青壮劳力,守夜的、养狗的、搬东西抬轿子的,都抽去庄子里做农活、补上佃户的缺。
这些人生在城里长在城里,自觉是巡抚老爷家的下人、比寻常百姓高贵些,哪里吃的了那个苦?百般不愿意。庄子里的管事又打又骂、又是不许吃饭,用尽了法子收拾他们,不足半个月便有人逃跑。一个逃了便有第二个逃的,数日内竟跑了十来个!虽有几个被抓回来活活打死,余下的人依旧想逃。管事没法子,只得寻了些镣铐来,下田时解开、做完了活计戴上。纵是这么着,仍有机巧的小子弄开镣铐逃跑。
管事急的了不得,只得又回城里寻黄文纲,哭丧着脸道:“老爷,台湾府那头不把收纳逃奴的话收回去,奴才怕过了两年人都要逃光了!打杀皆无用,他们有盼头!人但凡有了盼头,便约束不住了。”
黄文纲哪里有法子!烦得挥手轰他出去。乃在屋子转了半日的圈子,打发人请了章师爷来商议。章师爷思忖道:“如今唯有两条。”
“说!”
“请郑大人派兵在码头把守,再不许不带路引子的人上船。”章师爷道,“虽拦不住没地的寻常百姓,总能拦住逃奴。”
“那福建的地谁种!”
章师爷道:“有些人家自己种地;平素租给佃户的人家,或是家中有奴才的可使奴才去种,没有奴才的也只得降些租子了。先拦住逃奴再说。”
黄文纲想了想,问道:“另一条呢?”
章师爷道:“须得杀杀贾琏的威风。老爷,咱们府里逃跑的那个媳妇子,嫁给他们捕快头目的那个……她若肯自己回府,便是给了贾琏一个没脸。”黄文纲愕然片刻,旋即明白其意,仍是踌躇。章师爷道,“此事并不与老爷相干,乃是小人所为。”
黄文纲叹道:“罢了,你只管做去。”章师爷作揖领命。
另一头,黄文纲离开台湾府不久杨嵩便与曾氏成了亲,这会子刚去琼州度完蜜月回来。这日曾氏从绣坊下了工,门子告诉她:“曾师傅,有你的信。”曾氏谢了他,取过信来一瞧,登时吓得跌坐在地上。信是黄府管事来的,要她自己告诉台湾知府贾琏她自己的身份、乖乖回府去,另选个好男人做配。若一个月之内没回去,她爹娘弟妹的性命便留不得了,于阖府跟前打死、以儆效尤。
不到半个时辰,杨嵩便捏着信进了林黛玉的办公室,道:“请林大人许末将领着一哨人马往福建去营救岳父岳母。”
黛玉手上的营造之事大都已交给惜春,只是门上仍旧挂着建设部的牌子,如今与龚鲲二人主持大局。她瞧了瞧那信道:“一哨人马断乎不够的。福建那头封了数十个码头,起先只拦着逃奴,如今连寻常百姓也不许渡海,偷渡的已经翻了好几船,今儿还在商议如何应付呢。”乃命人去请贾琮龚鲲贾维斯探春吴小溪程驰等人过来,又向杨嵩道,“杨大哥先派个人回去告诉大嫂一声,你今儿大约不会回去吃饭了。”杨嵩点点头,打发了个亲兵回去传信。
不多时众人聚齐了,林黛玉先让大伙儿传看了此信,乃道:“事既至此,不打是不成了。”
程驰道:“我与杨大哥领人夜袭黄文纲府,救人出来。”
黛玉道:“治标不治本。若只救杨大嫂之父母,杨大哥一个人去都能救回来。”转身指着福建地图道,“如今两处争夺人口,乃是死局,没的两全。咱们与福建必有一战,先下手为强。”
贾琮举手道:“眼下咱们忙生产,不便挑起大战,依着我的意思,斩首行动便好。”
黛玉摇头道:“你纵杀了黄文纲和郑潮儿,福建自然还有旁人出来主持。”
贾琮笑道:“黄大人为官虽算不得清廉,总也不功不过;郑总兵愈发是员大将,岂能杀了他们?小弟之意是,谁逼着他们封渡口,杀谁。”
黛玉道:“我没那么多闲工夫陪他们左一招右一招的过,也无须挑起什么大战。琮儿说的是,黄文纲与郑潮儿都不赖。”乃问程驰道,“我要这两个人,活的。程将军可能抓到么?”
程驰道:“不难。”
贾琮道:“倘若只抓两个人,请杨二伯与陈四姐去最便宜,无须动用特种营。”
黛玉道:“这回非要用特种营不可。若烦请两位武功高手拿了他二人,他们只会误以为自己疏于防范、让刺客一流偶然得手。咱们堂堂正正派兵过去,灭了他们的侥幸,才肯服的。”
杨嵩道:“只是我岳父岳母……”
黛玉淡然一笑:“杨大哥放心。黄家既要胁迫杨大嫂,不会把他们怎样的。再说,杨大嫂是不是他们家的人,黄文纲也拿不准的。他若是当真拿准了,我让黄家拿他们来换黄文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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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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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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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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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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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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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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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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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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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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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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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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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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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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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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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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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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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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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3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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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4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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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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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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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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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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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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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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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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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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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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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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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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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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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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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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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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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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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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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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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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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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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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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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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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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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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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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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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8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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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7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8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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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7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8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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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7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8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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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7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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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7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87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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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8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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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8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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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8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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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8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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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8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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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8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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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8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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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8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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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8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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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8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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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9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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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9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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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9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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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9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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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9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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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9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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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9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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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9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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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9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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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9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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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0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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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0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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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0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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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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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0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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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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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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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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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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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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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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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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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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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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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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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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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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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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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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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3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931 章
贾琮笑打趣道:“人还是得独立生活啊。看我们阿岑,原先也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儿,如今都会施美男计了。”
司徒岑抱怨道:“方才就喊你们了,你们竟没听见。”贾琮耸肩不言语。司徒岑瞄了眼黑压压一大片收银台,“这些算账的都是女人。”
“土豹子!那叫收银员。”
“不知有没有弄错的。”
“弄错的肯定有啊。”贾琮道,“既过了三遍,弄错的概率就少。而且顾客自己难道不会算账的?”
司徒岑道:“买东西多了,保不齐就有客人算错。也不是谁都会算数的。”
“基本上人人都会算数。”贾琮得意道,“这里开设成人扫盲班很早。除去认字,基本的加减乘除也必学。这就叫做提高全民素质。”乃拍了拍司徒岑的肩,“你们蜀国百姓还没这么有学问吧。”
司徒岑横了他一眼:“我们才开几年学堂?”
一时轮到他们结账,陈瑞锦看了看收银台里乱七八糟的格子。有银票有银子铜钱,还有称重的小称,低声道:“该发行纸币了。”
贾琮摸摸下巴:“纸币应该由国家统一发行。不然,大大小小几十个诸侯国各自发行纸币,非乱套不可。”
陈瑞锦道:“钱庄先动也行。眼下当真得用上纸币。”乃朝收银台里努了下嘴,“看,这乱的。”
“嗯……回去跟五婶子商议商议。”
司徒岑在后头听见了,问道:“你们说什么?”
陈瑞锦看看他又看看贾琮,叹道:“罢了,今儿少不得又得说正经事了。”
贾琮忙回头告诉司徒岑:“太复杂,得空再议。”司徒岑鄙视了他一眼。
陈瑞锦笑道:“也不必再逛,想买的都买了,结完账寻个地方吃点心去。”贾琮应了一声。
离此处不远有个可可茶铺子,他二人过去找位置坐下点了几样吃食。东西才端上来,司徒岑乐呵呵跟了进来。贾琮怒目:“你凑什么热闹?电灯泡。”
司徒岑道:“陈姑娘方才可是想着了什么要紧事?”
陈瑞锦吃着可可茶道:“并没有。”
“分明就有。”司徒岑招手喊店家点单。
贾琮恼了:“喂喂,我们小情侣约会呢,你一个单身狗凑过来干嘛?”
司徒岑正色道:“膈应你!”贾琮踹了他一脚,又没法子赶他走。
一时司徒岑说起在西洋游历经过。贾琮虽上辈子看了许多资料和影视剧,并没去过这个时空的欧洲,又听他说得有趣,便罢了。这日终究没提什么正经事,几个人都偷得浮生半日闲,也算自在。
次日,除去龚鲲依然留下,其余几个人一道乘车去广州。早年王子腾曾救甄英莲出薛蟠之手,卫若蘅两口子感念多年,一直惦念着当面相谢。来到两广总督府门口,只见王子腾身边一个要紧的管事早早迎接出来,拉着贾琮低声道:“大人说了,让琮三爷待会儿自己去西北角的小书房,有客人候着你。”贾琮点头。众人遂跟着这管事进去见着王子腾。与司徒岑寒暄半日、甄英莲上前相谢他救命之恩种种不提。
贾琮介绍完了他们几个认得之后,王子腾溜了他一眼。贾琮只说有事去后头,与陈瑞锦两个拿起脚走了。到了他们家西北角那小书房,推开门一瞧,微惊:案前端坐一人,乃是早年吕三姑还是秦三姑时在京城的助手李升。吕三姑让燕王打发出京后,她手边的事物皆由李升接手。李升虽比不得吕三姑之才,也是个难得的人物,在燕王手下说得上话。贾琮忙上前打招呼,陈瑞锦自是悄悄隐匿起来。
李升面有急色,上前打了个千儿:“琮三爷!”
贾琮对此人印象还好,也作了个揖:“李掌柜怎么来了广州?”
李升顿时跌足:“求琮三爷这就跟我赶回京城!”
贾琮皱了皱眉:“李掌柜莫急,出了何事?”
李升摇头道:“说不清楚。王爷也糊涂了,怕是要废了世子。”
“哈?!”贾琮大惊,“好端端的废世子?世子不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么?”
李升也顾不得他言语不妥当,赶忙说了起来。此事细致消息都瞒着了外头,只说不知哪里忽然冒出线索来,王爷自己急匆匆亲审几个人,竟认定他次子司徒岧是让长子设计害死的。如今世子已被关在府中一个小院子里头,与坐牢无异。冯紫英只觉此事疑点众多,偏燕王又听不进去,王妃也在府中大肆胡闹、恨不能杀了长子替次子报仇。
偏冯紫英那职位最忌讳卷入夺嫡之争,又不知内里究竟、又恐怕世子有冤,遂托贾环去问问。贾环难得主动求见燕王,才开了句口便让他老人家堵了话。冯紫英无奈,托李升来寻贾琮。李升既接管了当年秦三姑那些事,遂成燕王的钱袋子——虽说比从前钱少了些也依然是钱袋子。他身边岂能没有上头安插的人?不敢明着往台湾府跑、恐怕惹下什么嫌疑,只说来广州谈生意,顺带替冯紫英大人给王子腾大人请安。他来得也巧,王子腾正得了贾琮的信、知道他要亲领着卫若蘅一家子过来,便让李升留下等着。
贾琮听罢深吸了几口气。他心知肚明,司徒岧分明是自己求贾敘弄死的,他五叔亲自动的手,与旁人毫无干息,白眉赤眼的怎么扯到世子头上去了?遂背着胳膊在屋里转了几圈,道:“我不会进京的。”
李升求道:“琮三爷,王爷不听劝,冯大人已没法子了!”
贾琮道:“你听我说。我若赶着进京了,世子才真真没救了。”他指了自己的鼻子道,“我是谁你知道吧。我实话告诉你,就是下界佐世的。”
李升连连点头:“故此除了琮三爷旁人皆说服不了王爷。”
贾琮道:“我马上就要成亲了。若因为这个赶回京城,王爷怕是会疑心真命天子不是他自己、是世子。江山面前,儿子算什么?”李升倒吸一口凉气。
贾琮理了理思路,道:“此事明晃晃的。谁得好处谁是幕后黑手,必须只能是老三干的。”
李升眼神动了动,半晌才说:“……冯大人也是这么猜的。”他顿了顿,“冯大人以为……世子虽……老实些,三殿下却是心思不正。”贾琮点头。说白了,燕王世子是个庸才,更需要良臣扶持;那老三心思深沉,他若坐了龙椅未必有冯紫英好果子吃。冯紫英虽是个孤臣,心里也不是没盘算过哪个小主子上台对自己有利。李升亦然,才会冒险听冯紫英的主意、绕着圈子来找贾琮。
贾琮又在屋中走了几个来回,断然道:“查三殿下身边的女人。”李升一怔。贾琮苦笑了下。
龚三亦把蛇蝎美人马香珠送入燕王家老三的手里,就是为了在燕王几个儿子里头闹出事来。这马香珠是个胆大心细的主。从最初身为陈王妃的妹子勾引姐夫陈王、到身为刘侗的爱妾勾引刘侗的心腹谋士,都犹如在走钢丝,偏都能将身边的人瞒得死死的。可知此女施计必然周密。燕王显见是让她设下的“线索和证据”蒙蔽住了,又是失望又是愤怒,连要紧大臣相劝都听不进去。好在世子终究是他嫡长子,燕王又并非绝情之人,不会贸然杀子,给冯紫英等人留下了可以运作的时间。
贾琮吃了口茶,乃道:“王爷听不进劝,显见是钻了牛角尖。让一个英明的人钻牛角尖,就得精妙掌控他的情绪。最擅长掌控男人情绪的就是女人。‘蒙蔽’这种事,非要让许多线索在短时间内爆发不可。且必须逼得当事人瞻前顾后、忌讳那个忌讳这个,不敢公开真相。他以为公开了真相必会十分丢人,殊不知这个‘真相’一定漏洞百出。而擅长设下这种圈套的,多数是女人。”他看着李升道,“女人最知道后院阴私,知道哪些事最见不得人。”
“琮三爷以为是三殿下的姬妾所为?”
“未必是姬妾,也可能是相好、甚至可能是粉头。”贾琮哂笑道,“别瞧不起粉头,粉头里头也有奇才。冯大哥得先弄明白出了什么事,才能对症下药。”
李升想了半日:“三爷猜猜?”
贾琮摇头:“猜不出来。但王爷总有冷静下来的时候,你们另外寻个忠直之人——我也不知道谁忠直,横竖既然世子蒙冤,总有大儒肯出头——让那人同王爷说去。”李升不由得点点头。
贾琮又吃了会子茶,方道:“若说二殿下想杀世子是完全有可能的。但世子绝对不会杀二殿下。很简单,没有必要。杀兄弟这事儿太冒险了,世子绝对犯不着做。纵然他们兄弟之间有什么不痛快,甚至深仇大恨——比如夺妻之恨什么的,世子完全可以忍一忍,等自己上台以后再报复。”
李升道:“倘若有人说,世子许是担心兄弟夺他的世子金冠呢?”
贾琮摇头:“夺不了。燕国有大量良臣能将且忠心耿耿,纵是庸主登位一样能辅佐他开辟太平盛世。说句不好听的,下一任燕王,庸主比能主更合适。王爷眼下正在开疆拓土,后头那位反倒应该稳些才好。若是野心太大了、心心念念想着超过他父王之功绩,必然好战喜功。而新拓之土尚且不稳,太着急了容易崩盘。”
第 9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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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3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932 章
李升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故此,世子什么都不用做,坐着躺着等着继承江山就好。只有他别的兄弟想杀他的份儿,决计没有他想杀别人的理儿。”贾琮道,“平素衙门查案的都知道,认定一个凶犯作案之前必须找到他的犯罪动机:即他为什么要犯案。若犯罪动机没有合理解释,其他证据再多也没用。世子,没有杀他弟弟的犯罪动机。二殿下之死必不是他做的,有人栽赃陷害他。”
他说得斩钉截铁,李升连连点头:“三爷言之有理。”
贾琮微笑道:“栽赃世子可不容易,蒙蔽王爷就更不容易了。”
李升呆了呆,叹道:“何苦来……”贾琮摇头,也跟着叹了口气。
李升如吃了定心丸似的,又与他说了几句话便匆匆走了。陈瑞锦从外头进来,问道:“你想拥立燕王世子?”
“没啊——”贾琮摊手道,“我管不着!”乃替她拉开椅子,等她坐下才说,“冯大哥和李升显见都盼着世子上台的。今儿我若不想法子把这个李升哄走,他肯定得留下来骚扰我。我们这都要结婚了!谁管千里之外世子不世子的!”贾琮挥了挥手,“赶紧打发走,不然万一蜜月让他们骚扰不得烦死!”
陈瑞锦抿嘴一笑,想了想:“既这么着,那个马香珠还得留着。”
“啊?她都完成任务了还留着作甚?”
陈瑞锦道:“横竖你设法留着她。”贾琮眨眨眼,不明所以。陈瑞锦道,“龚老爷子之策自有用处。”
贾琮琢磨了半日也没想明白那女人还有什么用,只得说:“罢了,听媳妇的总没错。”
正文 第609章
打发走了李升,贾琮得上王子腾那儿混个脸熟去。陈瑞锦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今儿晚上未必回来。”贾琮眨眨眼。陈瑞锦思忖片刻,又说,“明儿必回来。”
贾琮小心翼翼问道:“很麻烦么?”
“不算麻烦。”陈瑞锦道,“事儿也不大。”
贾琮心里甚是好奇,偏她都这么说了也不能再问,只得叮嘱“路上小心,早点回来。”陈瑞锦先上后头同王子腾夫人打个招呼,出府门拉马走了。
她一径出了广州城,顺着快马军道奔往香港,直回到龚三亦家中。龚三亦与龚鲲正议事呢,听说陈姑娘独自回来了,微惊。却看陈瑞锦上前向老爷子行了个礼,道:“晚辈终于明白老人家将马氏送进京城是为了什么。”
龚三亦微微一笑:“哦,你明白了?”
陈瑞锦点头:“明白了。老爷子好手段。”
龚三亦哼道:“琮儿是不是又想给我捣乱?”
陈瑞锦道:“他还没想明白。”又苦笑道,“若想明白了,他未必赞成,终归有些冒险。”
龚三亦道:“你既明白了,不可提醒他。”
“故此我没告诉他。”
龚鲲在旁听了半日,忍不住问道:“三叔公瑞锦你们说什么?”
龚三亦淡然道:“你莫管。”乃问陈瑞锦,“你们这么快就知道了?”
“京中有人来报信。”陈瑞锦遂将冯紫英托李升跑了趟广州、并方才贾琮怎么把人家哄走的说了一遍。
龚鲲听罢啧啧称奇:“当年我们在陈国捡了块异宝啊!她竟有这本事。三叔公你帮了她没?”
龚三亦面上微露一丝得意,捧着茶盅子慢条斯理饮了口道:“我何尝会管得那么细致。”乃问陈瑞锦,“你让琮儿留着马香珠?”
陈瑞锦点头:“贾琮会给柳小七送密码信。燕国老三身边女人那么多,冯紫英要查没那么快查出来。”
龚三亦道:“老夫不欲这回就把燕王世子打下去,不过是铺路罢了。”
陈瑞锦道:“您老人家神机妙算、步步为营,晚辈十分钦佩。”
龚三亦哼道:“我本老朽,跟不上你们年轻人了。”
陈瑞锦道:“姜还是老的辣。其实您老行事皆妙,只是杀伤力太大。丢个炸药包出去也不管最后成什么模样,横竖不怕事儿大,闹得敌方越惨烈越好。贾琮则只愿意把该弄死的弄死,不肯殃及池鱼。您别怪他,池鱼里头最多的便是寻常百姓,他舍不得人口。这会子不赶紧填满外洋那几个大洲,日后就没机会了。”见老头儿茶没了,遂帮着筛了盅茶双手捧过去。
龚三亦咳嗽两声,抬目看了她一眼,款款的接过茶来吃了。又说:“各处都有人去了,还怕什么。东瀛都平了。”
陈瑞锦苦笑道:“终归是西洋人先到的,马虎不得。”龚三亦不言语,只吃茶。过了会子,陈瑞锦又说,“倒是有件事,我想着,托老爷子最恰当不过了。”
龚三亦眯起眼来:“哦?”
“就是弥勒教和天师道之事。”
“司徒磐不是命人去收拾弥勒教了?”
“怕是去不了根子。”陈瑞锦道,“贾琮最头疼的就是宗教。他又舍不得下狠手、又怕他们趁着乱兴起。佛道两家都好,弥勒教和天师道都留不得。而大食教、西洋景教是他最容不得的。这两家教会权力极大,和官府类似,甚至收教徒的税钱。要不,您老就帮帮他?”
龚三亦哼道:“我都这把老骨头了,哪里帮得上什么?”
陈瑞锦含笑道:“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老本事大着呢。”
龚三亦道:“回头那小崽子又抱怨我坑了人口。”
“您老放心。这个随您坑。”陈瑞锦瞧着龚鲲眨眨眼,“是吧,大姐夫?”
龚鲲忙帮腔道:“可不是?天师道弥勒教连太.祖爷都不敢乱动,唯有搁着不动。我们也委实没有什么好法子对付。如今有了他们两家的信物,正好用用。三叔公,您老可有主意没有?”
龚三亦想了会子:“既有信物,自是好办得多。从上往下打最容易。”又看了他二人几眼,“当真给我?”
陈瑞锦行了个万福:“拜托您老了。”
龚三亦哼道:“既这么着,拿信物来。莫管我老人家怎么捣腾,横竖灭了干净。”
陈瑞锦连连点头:“如此最好,多谢先生。”
龚三亦又哼了一声,吃干净了茶撂茶盅子在案上。陈瑞锦又替他斟了茶双手捧上去。龚三亦面上自在许多,拿过来吃茶。吃了两口,看看陈瑞锦,道:“你这孩子,委实不错。”
陈瑞锦低眉一笑:“谢先生夸奖。”
第 9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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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3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933 章
另一头,王子腾与卫若蘅两个武将出身的主儿议论起兵法来,甄英莲领着圆圆上后头见王子腾夫人去了。贾琮遂拉了司徒岑出门逛去。
台湾府整个都是新建的,各处皆类后世风貌;岭南自然不能改得那么彻底。他二人走了大半日,寻了处小酒楼坐下喝一杯。司徒岑叹道:“这块儿才对。你们大佳腊的酒楼都不像中国。”又想了想,“也不想西洋。不知道像哪儿。”
贾琮耸肩哼哼道:“更方便了不是?”
司徒岑捏着酒杯道:“你今儿独拉我出来,是不是有事。”
“没什么,让你逛逛广州城。我也知道,蜀国就算新修基础建设也没法子像大佳腊那样,广州才是最好的参考。另外就是,过几日我们回去,要商议开设大钱庄、发行纸币。”
“纸币。那日在大卖场听陈姑娘提过。”
贾琮“嗯”了一声:“其实就是印刷得更精美、无法仿制的银票子。”慢慢的同他说起以纸币替代金银流通来。司徒岑从西洋回来,也见过西洋的纸币。如今市面上的银票子皆为各大钱庄所出,已替代了不少真金白银,然并未成大势。贾琮有意新建一处“花旗钱庄”,总部就设在香港。那块儿是自由港,最是别致,比设在哪国都合适。横竖蜀国有钱,他让司徒岑回去问问他老子想不想入股。“别的不敢说,钱一定大把大把的挣来。”
司徒岑先一口答应,再连着问了七常年是荣国府的中华书局刊印了卖的,遂托了书局里的人给贾琮送信。偏那掌柜的太忙,忘记送出去了。今儿贾琮在广州城闲逛的时路过了自家书局,领着司徒岑进去参观了一趟。那展柜的看见他才想起此信来,没敢当场拿出来,待他走后方悄然送来王子腾府上。
贾琮对王仁的印象从上辈子就不好。依着曹老先生的原著,他们家福儿九成就是让这个没心肝的舅舅给坑了。只是调戏个把姑子与王仁这般大爷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贾琮没法子拿这个做筏子修理他,有点犯愁。
陈瑞锦看完信撂回案上,道:“王子腾的亲儿子、琏二嫂子的亲兄弟。”
贾琮苦笑:“不然早修理了。这身份,修理不狠没用,修理狠了王叔父凤姐姐不答应,拐弯抹角的收拾他又恐怕王叔父看出来——他老人家知道得特别多。自家营中也少不得有人渣。”
陈瑞锦想了想道:“他知道游侠儿么?”
“知道。”
陈瑞锦皱眉:“这个就不该告诉他。”
贾琮撇嘴:“两广也有不少需要游侠儿帮着收拾的人,得跟他商量,不然恐怕误伤能吏。王仁天然就有豁免权。妙玉的诗文可赚钱了,再说还有龚先生的颜面。”又不痛快道,“妙玉已拿中华书局当盾牌稍作抵挡,不然他更有恃无恐。真不给我面子。”
“区区个卖文的姑子,王大爷岂能将她放在眼里?”陈瑞锦淡淡的说,“又不是你姘头。”
贾琮叫屈:“是姘头也是贾宝玉姘头好么?与我什么相干?”
陈瑞锦忍俊不禁:“色字头上一把刀。王仁既从未见过这般女子,没得手就不会轻易放过。你还得忌惮他老子。”又似笑非笑道,“若捅到龚三亦那儿去说不得老头会废了他——这会子正有力气没处使呢。我瞧你怎么办。”
贾琮拍案:“对啊,龚先生正得空呢。她干嘛给我写信?向龚先生告状不是又近又便宜?还是她姨父那系的人。”乃寻了个信封将妙玉的信囫囵套了进去,重新封上,提笔写了“龚三亦先生手启”,得意道,“明儿早上打发人送过去。”见陈瑞锦看着他直笑,茫然问道,“笑什么?”
“没什么。”陈瑞锦转身出去。贾琮总觉得哪里不对,脚下不觉跟着她到了院子里。陈瑞锦仰头看了看树梢之月,含笑道,“寻个没成亲的公府少爷求助,总比寻个老头儿求助心里舒服些。她未必对你存了什么念头,这本是人之天性。”
贾琮怔了三秒钟,赶忙说:“亏得马上就能成亲了!”
正文 第610章
妙玉写来的求助信,贾琮次日一大早就打发人送给龚三亦了。陈瑞锦迷之不高兴。脸上如平素般淡淡的,贾琮就能感觉到不爽气场。偏王子腾喊他出去陪客。所谓陪客,无非是陪着司徒岑——王子腾同卫若蘅聊上瘾了,没空搭理他。贾琮只得心不在焉陪着司徒岑出去晃悠。
司徒岑本想接着逛广州城,瞧他没劲儿,问道:“怎么今儿懒的紧?”
贾琮呆着一张脸:“未婚妻不高兴,心里不踏实。”
司徒岑嗤笑摇头:“我当什么事呢。”又道,“女人心思古怪。理她呢,过会子就好了。”贾琮不言语。二人默然走了大半条街,司徒岑忍不住问,“白眉赤眼的怎么就不高兴了?”
贾琮抿嘴,又捱了半日才慢吞吞道:“王仁那厮欺负良家……额,良家尼姑,良庵尼姑。那姑子同我们家有点子瓜葛、求到我跟前来了。”司徒岑“噗”的笑了。贾琮忙说,“我并没管她,只让人传信给她一个长辈的朋友。”乃冤屈满面,“我没做错什么呀!而且多年来我一直不大喜欢那姑子。”
司徒岑眼中顿时冒出笑意,强拉下嘴角道:“那姑子漂亮么?”
贾琮横了他一眼:“我见过的漂亮女人少么?”
司徒岑打了个响指:“吃醋了!”
“少引风吹火!”贾琮哼道,“我俩踏实着呢。她知道那姑子底细,根我八竿子打不着。”顿了顿,“那是我大姐姐早年照看过的,她家长辈又跟我家一个长辈有些交情……横竖真真跟我没半点私人牵扯。”
司徒岑兴致起了,从马上探半个身子凑到贾琮跟前:“怎么一个姑子?不如咱们瞧瞧去?”
贾琮抖了抖缰绳,摆手道:“不去。你是多闲!”
第 9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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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3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934 章
司徒岑愈发好奇,劝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去瞧瞧,说不得能瞧出什么来?不然,你自己闷头瞎猜陈姑娘做什么生气,猜到成亲也猜不出来。”
贾琮今儿早上翻来覆去想了无数回,愣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脑子正乱呢。听他一念叨,心思便有了几分活络。司徒岑瞧着有戏,又撺掇了几句。贾琮想着,也不知那信在自家掌柜的手里压了多久,不如去看一眼。到底是曹先生归入了十二钗的主,别让人欺负得太狠厉。遂扭头看着司徒岑道:“先说好,人家是出家人,你莫打歪主意。”
司徒岑连声喊冤:“我是没见过美人的人么?西洋的波斯的大食的,琳琳种种都见得比旁人多!”贾琮本是白嘱咐他,遂当真拨马往檀度庵而去。
二人到了门口,一眼看见庵堂外头几株大樟树上拴了十来匹马,有两个小厮在跟前看着。贾琮与司徒岑对视一眼,都猜王仁来了,赶忙跳下马赶着进去。
到里头跟姑子打招呼,贾琮自称是“香港龚先生家中晚辈”,来探望妙玉师父。那姑子遂变脸变色的,支支吾吾道:“妙玉师父这会子有客人。”
贾琮皱眉:“不论是谁,领我进去。”姑子不敢动。贾琮从前来过这庵堂,乃问道,“她可住在原先那处?”姑子点点头。贾琮撤身快步往里走。司徒岑心知有热闹瞧,紧紧跟上。
拐了几个弯子望见妙玉那小院,外头或立或坐散着三五个小子,正嘻嘻哈哈说笑呢。贾琮几步走过去,小子们登时沉了脸拦住他:“什么人?胡乱往人家庵堂里闯!”
贾琮好笑道:“难道你们主子没有胡乱闯庵堂?”
有个大点的走出来打量了他几眼道:“我劝二位爷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莫要打这位师父的主意。”
话音未落,忽听里头稀里哗啦一阵乱,有女子嘶喊声。贾琮抬脚踹翻跟前那小厮,司徒岑也踹翻了一个,二人直往里闯。进屋一瞧,好家伙,正赶上经典场面!几个丫鬟婆子让一伙男人打得倒地的倒地、扶墙的扶墙,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将一个带了面纱的淄衣女子逼到墙角,那女子手持剪刀正抵着自己的脖子。男人右手举刀,抬左手撕下那姑子的面纱喊道:“都瞧瞧这贱人什么模……”最后一个“样”字没说出来,他已呆住了。那面纱下的脸极美,宛如出水芙蕖般清静透亮。别的男人见揭面纱也都朝他们那头看去,也看呆了。
满屋子唯有贾琮是认识她的,免疫,几步蹿上前一拳将那男人打翻在地。那男人躺在地下依然发愣——并不是王仁。妙玉也吓得厉害,拿着剪刀又愣了片刻,半晌,浑身发颤靠着墙缓缓坐下,张嘴说不出话来。
贾琮扭头一看,阅尽美人的司徒岑也杵在那儿了。不禁磨牙:“这都什么人嘛!”乃踢了那男人一脚,“知道这位师傅身份么?为什么来撒野?”却看他人还在地下躺着呢,眼睛依然去瞧妙玉,内里鄙视,又踢了他一脚,“真给我们男人丢脸!”司徒岑这会子方醒过来,赶忙帮着揍那人的手下。他身为蜀王之子,自幼习武又游历多年,几下子便揍得那帮人满地找牙。二人联手将这一屋子男人打了出去。
贾琮回头看看妙玉的丫鬟婆子们也都爬起来了,喊道:“搬两把椅子到外头来。”有两个乖觉的丫鬟看他显见是来帮忙的,赶紧搬椅子出来。贾琮与司徒岑二人大刺吧啦坐在小院当中,满地滚着被揍得灰头土脸的手下败将,颇有几分黑.社会大佬之感。遂问他们身份来历。合着这帮人并非王仁手下,方才掀妙玉面纱那位乃是王仁媳妇的亲弟弟,听说姐夫迷上了一个姑子,替姐姐整治狐狸精来了。
贾琮嗤道:“你姐夫自己好色,欺负一个姑子顶什么用。没有妙玉也有妙银妙金妙天王妙皇帝咳咳……”司徒岑莫名瞧了他一眼。贾琮摆摆手,“王仁在外头沾花惹草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家里的姬妾也不少。你这是闲的么。”
王仁那小舅子蹲在地下叹道:“这个姑子实在不寻常。我姐夫誓死要娶她当二房,还说让一应规矩依着娶嫡妻的办。”
贾琮知道妙玉为人清高,漫说王仁娶她做二房,纵是三十六抬大轿抬她去做正房大奶奶妙玉也必不会肯的,乃冷笑道:“你姐夫想娶就能娶了?你们就没想过人家肯不肯答应?”
小舅子道:“她一个姑子,我姐夫那身份,哪里由得她肯不肯。”
贾琮哑然。半晌才说:“既然知道她也是不得已,你来寻她的不是作甚。”
小舅子道:“我只想划花了她的脸,让她再勾搭不了男人。姐夫再恼怒,大不了我老子揍我一顿,养上两个月又是一条好汉。还能将我如何?”
贾琮默然良久,叹道:“你说得太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他扭头看着司徒岑,“我想文艺一下。”
“嗯?”司徒岑不解,“什么文艺?”
“就是酸一下。”贾琮看了看下头这群人,苦笑道,“岭南已经算是个比较清明之处了,王叔父是个好官也是个能官。然而依然没有弱者说理的地方。你听王仁这小舅子所言,有哪里不对么?”
司徒岑想了想:“没有哪里不对。”乃瞧了一眼那小舅子,“他们家没多大来历吧,比不得王家。”
“自然比不上,差得远了。然王大奶奶是个极靠谱的。”贾琮也瞧了那人一眼,“今日此事当是他自己的主意,不是王大奶奶的。”
小舅子忙说:“是我自己的主意!我姐姐半分不知情。”
司徒岑道:“王大奶奶家中少不得因这门亲事得了许多好处去。如今王仁迷上一个美貌女子,且不论是姑子是寡妇是粉头,横竖他要娶二房。王大奶奶和其娘家显见是拦不住的。二房比不得寻常姬妾。她若得宠,还不知多少好处得从王大奶奶家流走。王仁左不过瞧上了她的模样儿,但凡妙玉师父没了这张脸,于王大奶奶而言就没了威胁。”
贾琮点头:“这位仁兄果然只需要付出‘让老子打一顿’的代价,妙玉的死活就无所谓了。”乃回头瞧了眼屋门,“其实我不大喜欢这个姑子,嫌弃她孤高诡僻、不知深浅。饶是如此,也不能不管。阿岑,你有法子么?这种事,倘若在你们蜀国,若是你某个弟弟的小舅子如此行事,会如何处置?”
司徒岑正色道:“不处置。”
“嗯?”
司徒岑又说一遍:“不处置。”乃反问道,“怎么处置?不就是揍一顿?自然也不是我揍,某个弟弟、或某个弟弟之岳父揍。难道还当真让皇亲国戚犯法与庶民同罪么?”
贾琮又想了半日,叹道:“没有监督当真不行啊……”
司徒岑也回头看了眼房门:“亏得咱们俩来得及时。这姑子若是毁了容,好生可惜了得!”贾琮眯起眼打量了他几下,司徒岑无事人一般。
遂听外头一阵脚步声起,有人“咚”的踹开院门闯了进来,劈头就喊:“不得撒野!”
贾琮司徒岑抬目一瞧,可不正是王仁么?都呵呵笑道:“正主可算是来了。”贾琮乃指着闹事的那个,“王大爷,这位是你小舅子不是?”
王仁瞧见院子里这阵势也怔了怔,上前狠狠踹了小舅子一脚。那小舅子趁势抱头而滚,显见是个时常挨打的,知道怎么避开力道。王仁拿起脚就往屋里冲,贾琮暗暗伸腿过去绊了他一下。耳听“扑通”一响,王仁摔了个狗啃泥。司徒岑在旁拍手:“摔得漂亮!”
王仁恼道:“琮儿!你做什么呢!”赶忙爬起来。
贾琮慢悠悠道:“王大哥。看在你是我亲嫂子的亲哥哥份上,小弟善意的提醒你一句。里头这位妙玉师父背后不是没有靠山的,且这个靠山不是你老子。光天化日的你别做你娘的白日梦!一个聪明、漂亮、才华横溢的女子,带发修行十几年,巴巴儿没人惹她?唯你运气好、让你捡到了?当别的男人都是瞎子?你还当真没这个福分!”王仁一愣。贾琮森森的道,“从她十几岁开始,觊觎她的男人没一个身份低的,个个高出你一大截去。偏没一个有本事夺了她去不说,还碰得头破血流。”王爷就死了两个……
王仁愣在当场,半晌才说:“她什么来历?”
贾琮叹道:“这位师父的来历小弟不便告诉你,你回去问问王叔父。横竖她想嫁人不愁没好人家,不想嫁人谁也逼不了她。爱当姑子当姑子,不爱当姑子就还俗。人家不是等着你解救的高塔公主,这些年她自己赚的钱也不少了。听小弟一句劝……”
话还没说完,便看王仁双眸锃亮,眉开眼笑起来:“她可以还俗么?!”
贾琮翻了个白眼:“洗洗睡吧,人家瞧不上你。”
王仁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理直气壮道:“我哪里不好!”
贾琮脱口而出:“脸!”王仁茫然。贾琮解释道,“你都多大岁数了?又不年轻又不英俊。”才女难免颜控。有贾宝玉珠玉在前,王仁算哪根葱?“不缺自由不缺貌,不缺靠山不缺钱,妙玉师父择偶面很宽的。既然你纠缠了人家这么久人家都没答应,不喜欢你不是明摆着的么?何苦来日日瞧人的脸子?”
王仁显见从没想过这女人他惹不起,又发了半日的愣,末了冒出一句来:“我喜欢她!”
司徒岑在旁凉飕飕的说:“她不喜欢你。”
王仁又喊一句:“我喜欢她!”
司徒岑又念一遍:“她不喜欢你。”
王仁跌足,望着贾琮:“琮儿,我当真喜欢她!”
贾琮也念一遍:“王大哥,她当真不喜欢你。”
王仁拔腿又想往里跑,司徒岑身形一闪拦在前头:“王大爷莫怪,不能放你进去。”
第 9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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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3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935 章
王仁扒拉了半日,根本绕不过司徒岑,急得大喊:“妙玉师父,我当真喜欢你!”
司徒岑与贾琮齐刷刷跟着喊:“王大爷,人家当真不喜欢你——”
贾琮忽然“哎呀”一声,众人都去瞧他。贾琮拍掌道:“我知道怎么哄媳妇儿高兴了!”
司徒岑随口问:“做什么?”
“不告诉你!”
见他两个说闲话,王仁想偷空往里溜,仍是让司徒岑拦了下来。偏这会子又听院子外头一阵响动,大门打开——贾琮忍不住吹了声口哨!王大奶奶来了。
正文 第611章
妙玉的小院正在热闹头上,可巧王大奶奶来了。贾琮瞧见她就乐,朝司徒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正戏开锣。却看王大奶奶领着四五个丫鬟婆子进了门,朝院中横着打量了一眼,一步步朝王仁走来,贾琮心里奏起了BGM。
王大奶奶朝王仁裣衽行了个礼:“大爷。”
王仁哼了一声:“你来做什么。”
王大奶奶款款的说:“妾听说檀度庵的观音菩萨甚是灵验,今儿特回了太太、来进个香给老爷太太大爷祈福。”
贾琮听这台词无趣,顿时失望,侧头去找王家小舅子。却看那人不知何时爬了起来,连身上的灰土都拍净了,这会子正慢动作挪向离他最近的一株大木棉树。眼看他小半个身子要藏入树后,贾琮指着那树喊:“看!隐身树!”
小舅子顿时中了定身法一般僵住了。见王大奶奶微微侧身望过去,傻笑道:“嘿嘿姐姐……我什么都没干!我可懂事了!”
贾琮捂脸:“九尺高的大个子、三十多岁的年纪,你有脸卖萌?”
小舅子忙伸出两只手来比划了一个“二”一个“八”:“我才二十八!”
贾琮抽了抽嘴角:“我看你是五零二兜圈子,装二百五。”乃转头朝王大奶奶道,“大嫂子这兄弟倒还挺护着你的,只可惜见识差了点。起初还气势汹汹豺狼进村,才见人家容貌生得好便木了半边身子。”
王大奶奶依然带着三分笑纹儿:“我这兄弟委实淘气了些。”乃面色一冷,“可是惹出祸来了?”
小舅子使劲儿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惹祸!”
贾琮指着自己道:“大嫂子谢谢我吧。我刚才救了他一命。不然这位兄弟绝对无法活着看到后天早上的太阳。”
王大奶奶怔了怔,微微垂头扯了下王仁的衣襟:“大爷,怎么回事?”
王仁瞪了他小舅子一眼,转着嗓子道:“妙~~玉~~师父~~并非寻常人~~险些让他唐突了!总有作死他自己的一日。平素就拿着我做幌子在外头惹事,前儿还弄的人坑家败业。”
小舅子忙喊:“那事儿不赖我!我可没让他们弄去!”
王仁冷笑道:“依着你说,倒是赖我了?”王大奶奶咳嗽两声。
司徒岑好奇问道:“什么事儿?”
王大奶奶笑道:“没什么。”
贾琮道:“多半是这位小舅子看上了人家的东西或产业或姑娘,人家不肯给。有狗腿子帮他弄来送上门去,他还说,‘不是我想要的!是他们硬塞给我的!’”
小舅子辩道:“我委实没……”
王大奶奶赶忙打断他:“想必我这兄弟得罪了里头那位师父,妾身替他陪个不是。”
贾琮道:“他人就在这儿呢,怎么是你赔不是?”
司徒岑接着说:“都二十八岁的人了,难道不该他自己赔不是?”
贾琮又看看王仁:“难道大嫂子还要替王大哥赔不是么?”
王大奶奶垂头行了个万福:“嫂子替你哥哥赔个不是。他就是这么个性子,还望兄弟多多担待。”
她这般直愣愣的,贾琮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倒是王仁恼了:“你替我赔不是?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替我赔不是?”司徒岑在旁看看他们三个,微微一笑,不言语。
王大奶奶愈发垂了下头,柔声道:“大爷,妾纵有不妥之处,咱们只回家说去。”
王仁愈发来了劲儿,指着身后的屋子道:“横竖我要娶了她,你若是个贤良的,这会子就回去好生预备了。”
贾琮忍无可忍:“王大哥,你还想活着看到后天早上的太阳吗?”
不想王仁胸有成竹道:“不就是香港那位老爷子么?他与我父交情笃密……”
贾琮打断道:“不是!”王仁一愣。贾琮摇摇头,指了指司徒岑,伸出一根手指头。司徒岑一脸懵逼。贾琮翻了个白眼,站起来朝他二人勾勾手,往小舅子走去。
王家小舅子蹬蹬蹬往后退了四五步,谄笑道:“这位大爷,有事么?”
贾琮随手往身后比了比:“你,随便去哪儿,把这棵树让出来。”小舅子如得了大赦般撒腿就跑,一溜烟儿跑到院子斜对角去了。司徒岑和王仁都跟了过来,三人站在木棉树下,贾琮方低声道,“实不相瞒,龚先生与这位妙玉姑娘的姨父瓜葛极深,然她姨父早已亡故多年。死了的男人渐渐就不值钱了,故此龚先生也渐渐少照看她。而死了的女人却是日子越长越值钱的,尤其是求而不得的美人。王大哥,小弟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你老子虽有本事,未必能替你拦下世间一切,何况你这人满头是小辫子。”
王仁这会子反应极快:“你说她的靠山,是她早亡姨母之爱慕者?什么人?我见见?”
贾琮道:“我只知道有其人,并不知是谁,得去问龚先生。”
司徒岑问道:“跟我什么相干?”
贾琮随口道:“她姨母就是你大伯母。”司徒岑深吸了口气。他听母亲提过,义忠亲王妃正经当得起“母仪天下”四个字,其风姿气度他母亲钦佩不已。贾琮又添上一句,“这位长得跟她姨母逼似,简直是拿她姨母的模子印出来的。”乃似笑非笑觑了王仁一眼,“你想娶她做二房?好大的脸面!”
王仁这会子才明白过来司徒岑之大伯母是谁,惊呼一声“我的乖乖!”半晌,欣然抚着胸口道:“她与那位模样儿相似么?怪道呢!果真是个倾国倾城的。”
贾琮生无可恋问司徒岑:“我怎么觉得王大哥身上有种‘我真有眼光’的自豪感?是我瞎了么?”
司徒岑冷笑一声:“你没瞎,是王仁傻了。”乃撂下脸子来,“王仁,天下虽分,依然是我司徒家的。你可想好了,怕死不怕。”王仁猛然打了个哆嗦,看着他二人,半日说不出话来。
贾琮接着说:“你不是第一个觊觎她的,大概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位师父容貌虽美,最要紧的并非容貌,而是‘长得逼似那一位’。不是谁都能娶‘长得逼似那一位’的女子。毕竟‘那一位’才是正经当作太子妃选的,比太后靠谱多了——不论是鲁国太后还是京城太后。”
王仁面色挣扎,半晌才辩道:“单容貌顶什么用?难道为了这个便不许她嫁人么?比文字狱还不讲理些。”
贾琮与司徒岑互视一眼,叹道:“色迷心窍,说什么都没用了。回去让王叔父好生替你配几个保镖,千万要舍得花钱。”
第 9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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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3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936 章
直至这会子,王仁才清醒了几分,又打了个哆嗦,小心翼翼道:“何至于那般大阵仗……”
贾琮已词穷,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拉着司徒岑回到院子中央。王大奶奶仍旧安然而立,见他们回来点了点头。司徒岑已沉了脸。他虽性子好,到底是天家子弟,乃向着王大奶奶道:“闹了这么半日,也够了。不论是你娘家的婆家的,都带走吧。”
王大奶奶并不知他是谁,然敢在贾琮王仁跟前这么大气势显见不寻常。拿眼睛溜了下贾琮,见他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赶忙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往王仁跟前去拉他。王仁有几分失魂落魄,回头看司徒岑依然面如金纸,长叹一声,回来作了个揖。司徒岑没理他。贾琮摆摆手:“王大哥王大嫂子好走。”
满院子的人顿时走了个干净,贾琮深吸一口气,四顾片刻。便听司徒岑道:“这庵堂的姑子须得教导教导,莫要什么人都放进来。”
贾琮横了他一眼:“人家小细胳膊小细腿的,拦得住那么多恶奴狗腿子?”半晌,又道,“王大嫂子太让我失望了。本以为能上演一出好戏。”
“你指望人家一哭二闹三上吊?”
“没啊!至少再热闹点子。”
司徒岑似笑非笑看着他道:“我知道你未婚妻为何不高兴了。”
“啊?!”贾琮顿时睁大了眼,“为什么?”司徒岑坐回椅子上摆了摆架子,又咳嗽两声。贾琮捅了捅他,“好兄弟!我愚钝的紧,求兄弟提示!”
司徒岑正色道:“你们荣国府的人我是知道的。你那堂兄贾宝玉早年我也认得,最是个多情的。世间女子他就没有不敬不爱的。”
贾琮更正:“是年轻漂亮的女子,谢谢。”
“且他并无淫念,只喜欢而已。”
贾琮一叹:“他就是个情情。”
司徒岑慢慢的道:“你更甚些。”
贾琮一愣。半晌,指着鼻子:“我?你开玩笑!”
司徒岑微微扯了下嘴角:“不过是他重貌、你重才罢了。但凡有才的女子,不论年岁、相貌、身份、成亲了没有、是姑子是寡妇是粉头甚至你喜不喜欢,你皆有恻隐之心。”乃回头指着妙玉的屋子,“她若不是个才女、若不曾替你们中华书局写诗文,你还能这般上心么?你今儿赶过来,是因为她的什么长辈还是她的文才?”
贾琮眨眨眼,总不能说是因为曹雪芹吧……老半日才说:“那只是原因之一。”
司徒岑道:“王仁那媳妇是个乖觉的。她进了院子一瞧,咱们两个坐在当中、她丈夫兄弟皆灰头土脸,显见咱们是妙玉那头的人、还赢了她的丈夫兄弟。不论起初是个什么计划,顿时改了。没听她话里话外皆将自己与王仁拴在一处?她那兄弟惯于逃跑,先躲得远远的,便少了一半的事儿。你说过她靠谱,可知你心里头暗暗将此女当作有才了。既是有才,有意无意的你就不愿为难她。她只管做小伏低、又替丈夫赔不是、又替兄弟赔不是。你惋惜她遇上了这般丈夫兄弟。王仁和她小舅子越是不靠谱、你便越是惋惜;越惋惜便越不愿难为她。你瞧——”他一指大门,“她兄弟险些毁了妙玉师父的容,她丈夫险些强娶良庵尼姑。这事儿在王仁来之前你还觉得不小、琢磨如何整治。这王大奶奶来走了一圈,不就轻描淡写的没事了?”
贾琮心里叫屈。他知道龚三亦不可能不出手,再说自己也不能把王熙凤的亲哥哥如何。可没法子辩驳。然回头再细嚼嚼司徒岑这话,仿佛有些道理。爱情自古以来都是独占的。陈瑞锦若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当真有可能。可还是冤枉啊……“不止女人,男人若有才我也看重啊!我不过是爱惜人才本身罢了,不论男女老少。”
司徒岑恨铁不成钢的瞧了他一眼:“你是断袖吗?”
贾琮立时喊:“当然不是!”
“那人家陈姑娘在乎你惜不惜男人之才做什么?”
贾琮有几分懵:“……这个逻辑我怎么听不懂啊……”
司徒岑道:“偏这么些女子,你又压根儿没有想跟人家好的意思。连你不喜欢的女人都上心,陈姑娘吃醋都没法子光明正大吃,可不憋屈死么?”看他仍是茫然,跌足道,“朽木不可雕也!”
贾琮摊手:“不是……根本说不通啊!”
司徒岑扭头往那株隐身树:“我瞧陈姑娘是个极难得的。模样儿性情都不提了,最难得的是贴心能干……”
贾琮跳了起来:“你怎么知道她贴心能干?你留意我媳妇做什么?!”
司徒岑也摊手:“我不知道,随口说了两个好词儿。你舒坦么?”
贾琮噎着了。先是有几分委屈,他根本没半点色心好么?旋即将心比心一想,司徒岑随口两句夸赞词儿自己听了都不自在,她看着妙玉那舍近求远的书信肯定舒服不到哪去。情绪是种和理智尖锐对立的玩意,也时常不可控。良久,吐了口气:“……我知道了……”
司徒岑哼道:“怎么谢我?”
“请你吃饭。”
“吝啬!”
“你想怎么着。”
“送我台照相机。”
“门儿都没有!”
“啧啧,陈姑娘这么不值钱啊!”
贾琮翻了个白眼:“激将法没用!那玩意不止金贵,还挺危险的。”乃拍了拍他的肩膀,“罢了,等我们改良之后送你一台。这会子给你,你的人不留神操作错了,万一爆炸呢?炸了你也就算了,炸了你老子可如何是好。我还指望他平定亚洲、拿下中东油田呢!”
司徒岑扭头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其实,这会子贾先生眼中,我比我老子值钱吧。”
贾琮挤挤眼:“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不用说出来嘛。”
正文 第612章
贾琮与司徒岑二人轰走王仁,转到屋里宽慰了妙玉几句。岭南这头,除去王子腾家的,旁人也不敢惹她;王子腾碰巧又只有一个儿子。故此妙玉大略上不会再有麻烦了。只是贾琮特特叮嘱她日后遇上棘手的事儿得先找龚三亦,自己忙的紧、昨儿才刚刚得了消息。倒是司徒岑,趁势跟人家献了不少殷勤,还献得低调周全。妙玉竟沉静的很,不像是才刚差点让人拿刀子划脸的模样。
出了她的院子,司徒岑不禁赞扬了几声:“这妙玉师父好镇定。”
贾琮道:“这种事她也不是头一回遇到了,每回都能化险为夷,运气也难得的紧。”乃侧头觑了他一眼,“你想打她主意?”
司徒岑立时喊屈:“当我是王仁那般人么?”
贾琮依然瞧着他:“还是想帮你哥哥谋这个女人?”司徒岑没言语。贾琮嗤道,“何苦来,只是模样像而已。还得罪你大伯的人。”
司徒岑道:“我还没想好做什么呢。只觉得白白放着她怪可惜的。”
贾琮摇摇头:“你们这惯性思路,怕是一辈子改不了的。”
“嗯?”
“把人当物件儿,总想着怎么用。”
“说得就跟你把东瀛人西洋人当人一样。”司徒岑横了他一眼。
第 9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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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3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937 章
“我当然把他们当人!”贾琮驳道,“敌人。”司徒岑耸肩。贾琮抬目看了看他,忽然问道,“阿岑,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你闲的?”
“我琢磨大半日都想不明白媳妇儿为什么生气,你竟能想到。你是多了解女孩儿心思啊……没有喜欢的姑娘,一个大小伙子,白眉赤眼的怎么会猜到那个?我可是直到……很大以后才知道女孩子来月事内什么是红色的……”嗯,上辈子小爷谈恋爱之前一直以为是蓝的。“你肯定爱过。”司徒岑不吱声。贾琮凑了个脑袋过去,“你还没成亲呢。该不会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吧。你哥的女人?”
司徒岑瞪了他一眼:“胡扯!”
“你老子的女人?”
司徒岑拉下嘴角:“再胡说武各异。两支独此一女,阖府爱若掌上明珠。”
贾琮张了两回嘴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姑娘在蜀国,比当年林黛玉在京城还显眼些。司徒岑不是蜀王之子还有些指望。贾琮忽然打了个哆嗦:这种身份——“该不会……原先你母亲预备挑给你哥哥的吧……”司徒岑仰头望着惠岸行者的脸,眼圈儿悄悄红了。
贾琮捂脸。半晌,问道:“她成亲了没?”司徒岑摇头。贾琮捏捏下巴,“那就是还有希望?”
“不知道。”
“既然没成亲自然还有希望。”
“不知道她成亲没。我都出来这些年了,她年岁早大了。姑娘家比不得男子。”
贾琮吸了口冷气:“……合着你当年那么干脆答应去西洋走走,是为了逃避。”司徒岑眼中闻声滚下泪来。贾琮骂了声国骂。
二人隔得不算远,贾琮伸长腿去勉强踢了他鞋底子一下:“还喜欢她么?”
司徒岑悠悠的说:“喜欢。”
“哼!我就知道!”贾琮讽然一笑,“逃跑永远不是解决痴情的办法。感情这玩意极不容易遇到,一旦遇到就不是物理方法能解决的。”又歪着脑袋看了他会子,“那身份不容易嫁出去,心里揣着你、嫁了多半也过得不好。怎么样?还想娶吗?”
司徒岑低头:“她纵没嫁,难道身份变了?我身份变了?还不是和从前一样。”
“不一样。”贾琮拍手,“从前你没去过西洋,现在你去过了。从前蜀王妃指望你出国留学一趟就把她忘了,现在你没忘。从前你蜀王妃恐怕你跟你哥哥夺世子之位……”
司徒岑打断道:“没有。”
“啊?”
“我母妃最清楚我从不曾起过那心思。”
贾琮眨眨眼:“既然如此,你娶那姑娘不是正好?你总是你哥哥的亲弟弟,正好拉拢那一大家子。”司徒岑茫然摇头。贾琮想了想,“是不是你母亲觉得人家不好、勾搭你、有不臣之心?”
司徒岑依然摇头,好一会子才说:“恐怕万一。”
“恐怕万一什么?”
“不好说,什么都有可能。”
贾琮呆了片刻,骂道:“神经病!”又看了看司徒岑,“你不觉得很荒唐?”
“不觉得。”司徒岑有气无力道,“你们家表姐连太子妃都不肯做。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贾琮翻了个白眼儿:“那是因为我表姐看不上陈王。你这身份,遇上一个喜欢的人多难得啊。”
司徒岑怔怔的说:“你不明白。你明白不了。又不是独我们两个。两家人都太多,各有主张。谁也不知道谁存着什么念头、日后会起什么心思。纵然我无心,我哥哥……这几年不知道,直至我走那年也只得了三个女儿。”贾琮皱眉。若是蜀国世子无子,他这个嫡亲的弟弟娶什么老婆就敏感多了。屋中又寂然许久,司徒岑忽然叹道,“倘若如西洋那般,我侄女儿也能继位就好了。”
贾琮眼神一亮,“邦”的打了个响指:“对啊!你这不是想出法子了么?”
司徒岑瞥了他一眼:“想什么呢?还想弄出女主不成?”
贾琮嘿嘿一笑:“不行么?”兴致勃勃坐正了,“我可告诉你,我们台湾府的医学遗传学研究所研究得知,生男生女主要看男人。你哥哥先得了三个女儿,说不定一直生不出儿子。换做你是你哥,愿意立女儿为世女还是愿意立侄子为世子?世子妃愿意蜀国留给女儿女婿还是外侄子?”
司徒岑扯了扯嘴角:“不用想,我老子不会答应的。”
第 9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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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3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938 章
贾琮站起来拿了身下的蒲团走出去好几步,见离他够远了又重新坐下,才说:“到那时候你老子已驾崩了。”司徒岑随手抓起一本经书朝贾琮仍过去,贾琮扭头一躲,接着说,“纵然你母妃还在,她说了也不算啊!你们哥俩愿意就行。至于那姑娘家里的长辈兄弟亲戚会不会起什么歪心思,也没那么要紧。蜀国终究还是你们爷仨的,旁人再如何不过是臣。你老子本是军功王爷,跟义忠亲王、太上皇、燕王都干过架,还怕这个么?”
司徒岑又扭头望着惠岸行者不吱声。贾琮站了起来:“你慢慢想。我有事先走了。”
司徒岑头也不回问道:“干什么去?”
“不告诉你!”贾琮一壁说,一壁拿起脚来走了。
司徒岑坐正了,又仰脸看了惠岸行者半日,问道:“你是他二哥?他平素在李天王府上也这般信口雌黄的么?”惠岸行者不搭理他。良久,司徒岑托着下巴喃喃道,“我怎么觉得可以试试呢?”又过了会子,“我这是失心疯了么?”反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贾琮在外头办了事回到总督府上,司徒岑居然还没回来!他遂先去见王子腾,将妙玉那事儿了。王子腾大惊:“我竟分毫不知!”
贾琮道:“今儿司徒岑黑着脸警告过王大哥了,可我瞧他那模样并未听进去。叔父还是再告诫他一番才好。”
王子腾立命人去檀度庵查看,并吩咐从今儿起派两个自己府上的人在那儿守着,再不许放王仁进去。又骂:“不知深浅!”
贾琮道:“还有大嫂子那兄弟怕是做了什么坏事,叔父不如也查查。”
王子腾不在意道:“那小子不过是个闲汉,能惹出多大浪头来。”
贾琮忙说:“叔父不可小觑了他。败坏总督府名声这种不要紧的事就不提了,最怕他把人家逼急了。我生平最恨小舅子恶奴一类的人物,仗着不是自己的势力胡作非为。咱们只当是狐假虎威,说不得竟是堤上蚁穴,还不定怎么毁了大事。”王子腾微微皱眉。贾琮正色道,“失去一切的小民最是可怕,爆发出来可两败俱伤、甚至玉石俱焚。有些事根本无法弥补。例如,有人恨这小子入骨,报复大哥儿……”
王子腾喝到:“谁敢!”
贾琮低声道:“宝玉哥哥当年遭二叔一个姨娘和她妹子下五鬼之法,险些丢了性命。谁能想到一个丫鬟、还是二婶子身边得脸的大丫鬟,有那个胆子和心思?防不胜防。”王子腾倒吸一口凉气,陷入沉思。贾琮起身作了个揖走了。
司徒岑直至晚饭过后才回来,显见是吃过酒了,酒气冲天的。偏他并没吃醉。贾琮闻报跑去他院中瞧他,奇道:“你竟没借酒消愁去?还挺克制嘛。”
司徒岑苦笑道:“我天生酒量大,吃不醉。”
“可怜的孩子。”贾琮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明儿早点起来哈,有热闹瞧。”
司徒岑摆手:“没兴致。”也不搭理他,自己回屋歇着去了。
次日一大早,司徒岑让小厮们喊起来,说是府门口有舞狮子瞧。司徒岑心情不好,不想看。那小厮笑道:“岑爷,求您了!贾三爷说您去了给我赏钱呢。”司徒岑莫名其妙。那小厮又求他,只得强打精神换衣裳出去。
到了外头一瞧,王子腾全家都让他给闹出来了,连王仁也没放过。贾琮自己笑眯眯拉着陈瑞锦的手立在前头,两只狮子显见是岭南风格,踏着鼓点子闪转腾挪煞是精彩,司徒岑没看几眼便看住了。
到后头是采青。寻常采青只取一个“利是”,偏今儿有两个。两只狮子对舞了半日,鼓声渐急,双狮腾空而起采下“利是”来,两双前腿一抖,两封长缎轴便垂了下来。只见鲜红的缎子上写了两行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众人纷纷朝贾琮望去。贾琮笑问陈瑞锦:“好看不?”陈瑞锦难得脸红一回,抬头看狮子没言语。
王家二姑奶奶离他二人近,听见了,笑道:“琮儿问你好看不。”众人哄笑。
陈瑞锦跺跺脚,转身跑回里头去了。贾琮赶忙追着进去,众人又哄笑。
司徒岑脸上也笑,心里有点子不是滋味。
正文 第613章
在广州混了几日,贾琮等一干人登船回到大佳腊。才刚坐下没来得及喝口茶,有人传信进来——爪哇国主周小兰两天前到了驿馆。贾琮陈瑞锦互视一眼,同时站起来:“人在哪儿?”
看见周小兰前贾琮已做了好心理准备:八成认不出来了。走进驿馆堂屋只一眼,他就知道那八成得改作十成。模样儿没怎么变,只是黑了几分,想是当海盗打仗那些日子晒的。气度则全然换了。端端正正坐在堂上,迎着人对上一双锃亮的眸子,真真有股子气场带着血腥味儿扑面盖过来。
贾琮拱手:“陛下别来无恙。”
周小兰含笑站起来:“二位,久违。”
陈瑞锦慨然道:“都不敢认了。”二人乃在客位坐下。
周小兰命人上了茶,方告诉说:“听我国大使说你们要成亲,朕想着多年不见有些挂念,遂过来了。你们这地方变得厉害,与从前大不同。”
贾琮道:“我们有个口号,一年小变样,三年大变样……”
陈瑞锦咳嗽两下,低声嗔道:“这些官腔回政府大楼打去。”
贾琮缩了下脖子:“不过是顺口罢了。”乃笑道,“小师叔才来了这两日,想是还许多地方没逛。明儿我们陪你逛逛?”
周小兰含笑道:“你是个大忙人,哪里得空。”
贾琮道:“小师叔是长辈,必须有空。”
陈瑞锦道:“你忙你的去,我陪小师叔逛逛。”
周小兰思忖片刻道:“有些去处,不知方不方便瞧。”
贾琮道:“比如?”
“星舰学院。”
贾琮道:“不是所有研究所都能参观的,有些地方绝密,小师叔见谅。”
周小兰道:“朕知道。不过是想瞧瞧你们研究所是怎么做事的,如何能做出那么些新奇得用之物来。”
贾琮笑道:“不过是专心罢了。小师叔如有意在爪哇也鼓励科学当然最好。”
周小兰点点头,又道:“霍晟这两日也会来。”
贾琮奇道:“他不是去澳洲了?”
“已回琼州了,正忙着找移民呢。”
贾琮笑道:“若是水溶也来,就能成立个APEC了。”
“何为APEC?”
“亚洲太平洋经济合作组织。可以推动亚太区域贸易自由化,技术人才资源流动起来,大家一起发展,岂不好?”
周小兰问陈瑞锦:“他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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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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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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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4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946 章
燕王点头:“孤正有此意,须得另换个得用的去。”乃命他们都想想,过些日子举荐人选。
世子听说了便有几分着急。他自己这些年门客不少,亦多有才学,斟酌许久不知荐谁好,烦的紧。他有个贴身服侍的太监,见主子犯愁,便劝他去些安静之处走走。说不得心里头能安静些,心静了也容易想出法子来。世子听着有理,便引着几个人出了门。他想了想,今儿并不是上香的日子,寺庙里头想必安静,遂往城郊清虚观而去,不曾惊动观中道士。
清虚观颇大,今儿香客甚少,极清静。世子从前到后逛了半日,忽闻琴声悦耳、随风送来,不觉止步而听。良久,琴声戛然而止,世子犹如从梦中醒来一般,连赞:“好琴!”忙循着琴声来处找去。此处离清虚观后山只一墙之隔,琴声乃是从后山飘过来的。待世子找到后门跑出去,远远看见一位峨冠博带之老者负手而行,身后跟着两位小童,一位抱着琴,一位捧了个小香炉。世子忙追上去,而老者早转过一条小道不见了。
世子有些惋惜,连叹无缘。他身边一个太监眼尖,觑见路边草丛里头有个扇袋子,忙拾起来交予世子。世子取出扇子一瞧,上头写了一首“蝶恋花”。
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天俱莫。
待把相思灯下诉,一缕新欢,旧恨千千缕。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世子读罢,拍掌叫绝:“好词!”却看后头有署名,“海宁王国维”。他心想,既有了名讳籍贯,便好寻人。乃亲收好扇子,领人回府。
遂打发人四处探听“王国维先生”。他手下人往儒生学士常去之处问了一圈儿,皆没人知道。
世子既费心寻一位老先生,免不得有书生愿意帮着他寻,万一让自己打听到了不就趁势在世子跟前露脸么?两日后,荣国府的贾兰与几位同学吃酒,有人想着他两个叔父皆是名流,便问了他。贾兰道:“王国维?是写‘西窗白,纷纷凉月,一院丁香雪’的那位么?”
那人忙问:“兰大爷认得?”
贾兰摇头:“只看过他一首词。”那人又问王先生籍贯,贾兰也不知道。
饶是如此,那人酒都没吃完便跑去世子府告诉了。世子听罢很是迟疑。贾兰乃是荣国府最年长的孙辈,这两年已出来主持许多事了。他深知荣国府是他老子心腹,不敢贸然结交。斟酌良久,自言自语道:“不过是打探王先生罢了。”
次日,世子只带了两个护卫,青衣小帽往荣国府而去。当中一个是他老子派来的,为的是光明正大。乃投了个帖子,上头写着“岳大”。这化名太过明白了些。贾兰得了帖子啼笑皆非,命人请他到外书房。二人其实见过面,世子既说他是“岳大”,贾兰也不拆穿他,初次相见一般对着作揖。
世子取出王国维先生的扇子打探,道:“数日前曾听这位老先生奏琴,仙乐也。晚生渴慕的紧。”
贾兰道:“晚生并不认得王先生,只瞧过他一篇小词。”乃起身从书架上翻出一首贾兰手抄的“点绛唇”,署的作者正是王国维。又看了看扇子,道,“这两首词的词风倒是一般无二,当为一人所作。”
世子忙问:“敢问贾先生,这词从何处抄来?”
贾兰道:“年前我在翰林院做义工整理书册,一本《天工开物》掉出张纸来,上头写了这个。我极喜欢,便抄了。”
世子大喜:“王先生是位翰林?”
“也保不齐是借书之人?”
世子不觉喜笑颜开:“有线索就好。”贾兰微笑。
偏这会子有个书生从外头直走进来,口里笑道:“小兰大爷,你输了!”见屋里有客,一愣。
贾兰哼道:“那点子出息!才几个钱。”
书生道:“要紧的不是几个钱,是你贾兰可算输了一回。”乃朝世子作了个揖,“这位兄台,打扰了。晚生不知有客,这就走。”
世子忙说“无碍”。贾兰乃指世子道:“这位是岳大爷。”又指那书生,“小秦相公。”二人互揖后,那小秦相公便出去了。
世子既打探到了王国维消息,也不多留,亦起身告辞。他与小秦相公本是前后脚走的。走到荣国府门口,可巧遇上小秦相公拉着马缰绳同这府里的门子说笑。大约是赢了贾兰的钱心里欢喜,他望见世子也出来,笑道:“呦~~岳大爷也出来了?还当你们要说许久的话。既这么着,我可回去再嘲笑贾兰几句。”
世子笑道:“秦先生请便。”不禁抬目细看此人,见他眉清目秀、粉面朱唇,本是男生女相。偏身材结实硬朗,腰间佩了宝剑,双目炯炯有神,当是习过武的。他当真把缰绳丢给门子重往荣国府里头走,步子极是欢快,引得世子在后头望了他半日。
世子回府后,一壁命人去翰林院查《天工开物》,一壁悄悄打发心腹同荣国府的门子打探“小秦相公”。不多时便探到,那人名叫秦钟,本是先工部营缮郎秦业之子。早先与贾宝玉交情甚笃,后来这些年与贾兰往来多些。《天工开物》也已查到,里头果然有一首点绛唇词,署名委实是王国维。只是翰林院并无此人,也不知那词是谁夹在里头的。
世子满心期望又落了空,遂又往清虚观走了一回,盼着能再遇上那王老先生。到后山转了数圈,并未有什么琴声,只得扫兴而归。穿过吕祖殿门口,劈头遇见一人。那人望着世子便喊:“咦?这不是岳大爷么?”世子定睛一瞧,不禁暗喜。来者正是秦钟。
正文 第619章
话说燕王世子在清虚观偶遇秦钟,二人对着作了个揖。秦钟仿佛是来闲逛的,随意说了几句天气很好、还是道士会修剪花木云云,便欲错身而去。跟着世子的一个护卫发觉秦钟手腕上套了一物,不觉问道:“秦先生,那个是铁砂扣不是?”
秦钟扬起手来:“不错。”乃笑道,“我极少戴着这个出门,本是练功时戴的。前些日子跟几位镖师对练,输得好惨。我姐夫恼了,命我日日戴着练腕力。”
护卫道:“这东西好新奇,最近两个月才见有卖的?我们平素用的是沙袋。”
秦钟点头,随手解下左手上的铁砂扣:“旧年年底就有了。与沙袋相仿,子母扣按下去就好,不用系带子也不用扣扣子,方便许多。”乃递给那护卫。
几个护卫皆好奇,围拢上前并议论起来。“这扣子仿佛是铜的?”
“是铜的。”
“不曾见过。”
“听说是前朝工匠发明的,旧年岭南那边的工厂主弄出了模子,现在能小批量生产了。”秦钟干脆连右手的也解下来,护卫们轮流戴着试试手感。
世子虽听不懂他们说什么,见自家护卫与秦钟相谈甚欢也颇为高兴。有个护卫兴致上来了,双手戴着铁砂扣就在吕祖殿前的天井当中打了一套拳,秦钟与护卫们边看边议论。他打完了,秦钟也打一套。一收招,几个人齐声问道:“秦先生打的这么是什么拳?好生精妙。”
秦钟道:“是一个朋友教我的。本为他们家祖传的拳法,他曾祖父所创。”乃朝世子挤了挤眼,“叫做贾家拳。”世子登时明白“贾家”必然就是那个“贾家”,身子微微一震。贾兰将祖传拳法传授外姓人必是他家里同意的,这个秦钟与荣国府之交情不寻常。愈发乐得他们多研究会子拳脚。
消磨良久,有个太监见他们世子一直站着,遂从吕祖殿里头寻道士借了把椅子出来。护卫们这才恍然发觉忘记主子很久了,纷纷上前请罪。世子笑摆摆手:“难得看见你们这么高兴。”
秦钟也笑向世子道:“岳大爷,你这个人不错。我跟你手下说了半日,你又不懂这些,也没打扰。”
世子道:“既是出来散心的,他们高兴也是好的。”
秦钟点头:“难得。”抬目看看他顺口问道,“莫非你自己有什么事犯愁的?”
世子心中大喜,面上只叹了口气:“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家铺子里马上会缺一个管事,我爹让我想想换什么人好。”
秦钟“哦”了一声,挤眉弄眼:“你爹多大岁数了?是不是预备慢慢将家业交给你分担些?”
世子忍不住笑了:“我爹春秋正盛呢。”
秦钟道:“那就是预备教导你啦?你慢慢琢磨呗,横竖有你爹撑着的。你挑的人不靠谱他也不会用嘛。”
世子猛然吸了口气,失声喊道:“什么?!”
秦钟一愣:“横竖有老爷子撑着,你只管挑,不合适的你爹不会用吧。”又看看世子神色不对,迟疑道,“额,你不是老大吗?”
世子渐渐明白过来自己前头大约想岔了,半晌才说:“我是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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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7 章
包三爷道:“为何不说?我正欲替甄兄你挣脸呢!”
甄藏珠道:“黄羊既不是个好人,我不耐烦替掺和他的事。若世子命我去查,还不定查出多少颠倒黑白之事来。我知道了又管不了,不得憋死。不如眼不见为净。”
包三爷闻听怔了半日,叹道:“也罢,我知道兄长磊落。”
二人吃完了酒菜,包三爷策马去了世子府。在外头等了半日,不想世子说身子不爽利、不便相见。包三爷恼了,向来传话的小厮哼道:“左不过是瞧他三舅舅我不上罢了。我是个纨绔、只管添乱瞧热闹的不是?你告诉他,死的不是黄羊。”转身就走。
小厮赶忙一手扯住他:“三爷!你可说明白了!我们世子爷因为黄大人之事昨儿一宿没睡呢!从昨晚到这会子只喝了两口粥,身子当真不大好。我们世子爷平素与三爷最好的,哪儿能瞧不上三爷!”
包三爷乃是包老爷晚年得子,与大外甥年岁相仿,两个人打小交情也不错。闻听世子没吃没睡,忙说:“这可使不得!再如何也得吃饭不是。”
小厮看包三爷面和缓了些,小心问道,“三爷可是知道什么?”
包三爷叹道:“那尸首手上有茧,是个习武之人,并非黄羊。不知何故穿了黄羊的衣裳、淹死在秦淮河中。世子命人查去吧。”言罢又要走,小厮苦留不住。
两个时辰之后,世子亲来包府寻包三爷。包三爷原本想摆摆架子,一瞧他外甥眼睛里全都是血丝、红得跟兔子似的,吓了一跳,上午那点子恼怒早丢去九霄云外了:“这是怎么的了?世子当真一宿未睡么?”
世子苦笑:“黄羊手里藏了我许多钱财,他若死了我都不知怎么找回来。他若活着……”
包三爷了然。他若活着,就不知会告诉谁些什么了。忙胡乱宽慰几句。世子便问他从何处知道死尸手上有茧。包三爷道:“横竖是有人告诉我的。那位是干净人,不想知道黄羊那些事。”世子眼巴巴看着他。包三爷有些不忍,道,“世子如有不明之处,我替你问他便是。”
世子点头道:“今此事显见是黄羊玩的金蝉脱壳。他既已走了七日,还不定逃到哪儿去了。我有些无从下手。烦劳三舅舅帮我问问那位大才,除去举国搜寻,可还有什么法子没有。”
包三爷一叠声的应了,拍胸脯道:“包在我身上!”世子红着眼相谢。
世子一走,包三爷立时换衣裳出门,直奔甄藏珠家而去。甄藏珠正在院中打拳呢,见他来了忙问缘故。包三爷急吼吼同他说了。甄藏珠顿时苦笑:“包贤弟,你上当了。”
“啊?”
“世子身边能者如云,区区寻人小事何至于要问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何况黄羊不是还有家眷在金陵么。”甄藏珠指着外头道,“他必派了人跟着你过来,你信不信?”
包三爷跳起来就往外跑,直冲出门去——迎面就看见世子身边一个要紧的狗腿子在门口张望。包三爷瞧了他半晌。那人怔了怔,上前来打千儿。包三爷转身就回去,把甄藏珠家的大门狠狠撞上了。
甄藏珠瞧他那脸黑得如锅底一般,哈哈大笑:“我猜的如何?”
包三爷灰头土脸:“臭小子!连他舅舅都算计!”甄藏珠愈发笑得大声。
当天晚上,世子亲往包家嬉皮笑脸向他三舅舅赔罪。带了几样礼物、三坛子好酒,还拉上了包二爷作陪。包三爷气哼哼的使了半日脾气,世子竟好言软语的赔不是、又敬他酒。终归是亲外甥,包三爷不便太拿乔,遂作罢。
世子乃打听起甄藏珠来。包三爷得意洋洋道:“早说了我甄大哥是奇才!偏你们一个不信。当我包三只认得吃酒的人才看戏的人才?”乃瞥了他二哥一眼。
包二爷奇道:“你竟认得了个正经人,委实意外。也怨不得我们,你往日何尝认得过这等人物?如今竟是要刮目相看了。”
包三爷想听这般话多少日子了!可算听到耳中,心里欢喜得了不得,嘴上还说:“那会子二哥还说人家是地痞子呢!”
包二爷忙给他斟酒道:“罢了,是二哥有眼无珠、不识泰山。请三爷满饮此杯,担待你二哥一回可好?”包三爷笑得灿若花开,拿过杯子来一饮而尽,胸中从未如此畅快。
三人遂推杯换盏,三坛子酒干干净净一滴没剩下。甄藏珠的事儿就如那酒一般,也让包三爷胡里蒙登的悉数说与他二人听了。
次日,世子与包二爷亲往甄藏珠家中拜访。甄藏珠没有家仆,亲去开的门。见了他二人打量几眼,躬身朝世子行礼:“拜见世子殿下。”又朝包二爷行礼,“包爷好。”
世子与宝二爷互视一眼。他两个不过是寻常人的打扮。世子含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们两个?”
甄藏珠道:“包贤弟心直口快,有几分憨气。若有机灵人想套他的话,没有套不出来的。这位爷们长得与包贤弟有七分相似,年岁又长些,想必是他两位兄长之一。世子年轻,包爷又走在您身后。总不可能包家的爷们陪着二殿下来吧。”
世子点头赞道:“果真不俗。”
甄藏珠乃让了他们进屋,请世子上坐,又亲去厨房烧水。包二爷乃道:“当日我三弟来举荐甄大人,是我不曾当一回事,屈待了大人。”
甄藏珠轻轻摆手道:“二爷说哪里话。在下不过区区草民,能一步当官已了不得了。额……”他思忖片刻,“倒是包贤弟……二爷并大爷怕是对包贤弟成见深了些。包贤弟委实有些纨绔,不过是懒些罢了,并非只会戏酒使钱的顽愚之辈。”
包二爷大笑道:“认得了甄大人,他已是扬眉吐气了!”遂夸了包三爷几句。甄藏珠亦跟着夸,世子也夸。三人不觉夸了半日,包三爷这辈子得的夸赞怕是也不如这一日多。
夸完了,包二爷遂问他怎么瞧的黄羊。甄藏珠道:“许是他自己跑了、也保不齐让什么人抓了。”
包二爷点头道:“我们也愁这个呢。他全家都在金陵,若是他自己跑了,倘或有个破绽,岂非把全家置于险境?”
甄藏珠道:“他家中有些什么人?”
“有四妾二女。”
甄藏珠微微皱眉:“没有父母和儿子?”
包二爷道:“他父母在老家呢。其妻容貌粗陋,留在家中侍奉翁姑并教养儿子。”
“他老家在何处。”
“齐国滕州。”
甄藏珠道:“妾和女儿都是不值钱之物。倘若黄羊是自己跑的……纵将她们千刀万剐,黄羊能不能知道先两说,哪怕知道了也未必放在眼里。故此只能当金陵并没有他的把柄了。”
包二爷点头道:“我也想过这个。”
世子忙说:“我这就派人去滕州。”
甄藏珠道:“不若先打探打探。他的妾氏怕是问不出什么,他在外头的相好、粉头之流知道的还多些。再有,那尸首也是故意在某处藏匿多日、直至辨认不出模样才放给人瞧的。最初是不是死在秦淮河还两说。可查查河上的船只。”
包二爷拍案:“英雄所见略同。”
甄藏珠指着他笑道:“但凡我想到的,二爷也想到了。二爷怎么不早说?”
包二爷笑道:“我若早说了,依着甄兄性子岂非就不说了?”
甄藏珠哼道:“你们可是把我包贤弟灌醉了?不然他怎么什么底子都兜给你们?”那两位互视一眼,齐齐抚掌而笑。
世子遂依着甄藏珠与包二爷的主意追查,不出两日便得了结果。原来是黄羊见替世子私藏的钱财越来越多,起了贪念。他有个相好的船妓在秦淮河画舫之上。他帮这相好赎了身、买了艘新船改行当老鸨子。乃依着一个狗腿子的主意,灌醉淹死了一个与自己身量相仿的手下,给他换上自己的衣裳泡在船底。泡足七日、面目全非,方放尸首飘出去。起初他还没跑,听说“黄羊已死”后才扮作樵夫、大大方方从金陵城北门出去的。因不知道已被识破,走得并不快。世子的追兵快马加鞭的往齐国赶,果然半道上将此人擒获。那出主意的狗腿子却是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黄羊终得了个什么下场,外人不得而知。横竖自打他落网后,世子又亲来甄藏珠家中求贤。甄藏珠便顶了黄羊之职,任世子府少詹事了。数日后全金陵城都知道世子跟前多了个叫甄藏珠的红人——甄应嘉少不得也知道了。乃悔恨不跌:“当日竟巴巴儿打发他走了!”
第 9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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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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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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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6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969 章
甄藏珠冷森森的道:“下官能活着不容易。”又问,“我师父是怎么死的。”
马太监摇头:“不知,委实死的突兀。”甄藏珠眼中闪过一道戾气。马太监又道,“如今彼手有太上皇和不知道多少弥勒教天师道的教众,最便宜造反不过。”
吴王思忖良久,道:“老九的意思?”
马太监道:“天下合力剿除此二教。”
吴王道:“他不是派了兵马在江西剿匪的?顺道除了袁州弥勒教便好。”
马太监道:“只是难以分辨寻常善男信女与弥勒教徒。”
吴王咧嘴一笑:“这个容易。让他们拜佛祖拜菩萨,不许拜弥勒。不肯朝弥勒头上踩两脚的便是弥勒教徒。”
甄藏珠忙说:“弥勒菩萨亦是菩萨。只将庙宇中的弥勒像悉数拆除便好,让其无处可拜。”
马太监道:“若偷偷拜呢?”
吴王道:“邻里皆可检举,检举出弥勒教徒,那家人的家产便归检举人所有。”
甄藏珠吸了口凉气;马太监眼神一亮,竖起大拇指赞道:“王爷好计!”
甄藏珠思忖说:“此计虽好,极易栽赃陷害。”
吴王道:“衙门预备一尊弥勒像,谁说自己是被冤枉的就让他辱骂、踢踩、撒尿。”
甄藏珠忙道:“有辱神佛,大大的不妥。”
吴王懒洋洋道:“江山跟前,还理会什么神佛。”甄藏珠抽了抽嘴角。可不是?令尊连亲爹的坟都掘了。吴王又道,“只是须得在袁州遣一酷吏。”
马太监含笑拍掌道:“天下自古不缺酷吏。”
吴王道:“只怕不止袁州。既是太.祖爷都清剿不了,想必举国上下皆有其爪牙。”
马太监道:“故此,须得与各家王爷合力。”乃叹道,“天下已分,倒是不容易。”
甄藏珠道:“依微臣看,便是因为天下分了方能治这两个邪教。天下一统反倒治不了。”
马太监奇道:“何以见得?”
甄藏珠道:“治邪教这等差事极难极费精神又得不了多少油水,寻常地方大员几个愿意尽心的?说不得收邪教头目几个钱就作罢了。如今天下已分,每位王爷都只得自己手里那么一点子地方,且都是自家的。”他忽然打住了。
马太监淡然一笑,轻轻点头。弥勒教手里有太上皇。天下乃是从诸位王爷从太上皇手里夺来的,正经论起来,太上皇才是天下之主。威胁到宝座的事儿,没人敢掉以轻心。乃瞧着甄藏珠道:“只是不论弥勒教天师道,皆隐匿民间多年,实在不容易。”
甄藏珠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道:“微臣委实什么都不知道。”
马太监盯着微笑道:“无碍。甄大人既是甄得仁遗孤,单凭这一节便可用。”
甄藏珠茫然,抬目看了看吴王。吴王问道:“东西都没了,他还有何用?”
马太监慢悠悠的说:“他们并不知道甄得仁可还留了别物没有。说不得能暗示点什么东西,比如天师道、弥勒教首领的埋骨之处。”
甄藏珠依然不明白:“家父不曾留下这些。”
“杂家知道没有。”马太监不满道,“漫说你老子不知道,连先帝都不知道。”
甄藏珠微微皱眉,猛然睁大了眼失声喊道:“公公是欲以下官为诱饵?!”
马太监晃悠着脑袋道:“甄大人这身本事,横竖自保不在话下。”
甄藏珠拍案:“甄某可不是任人宰割的肥羊!”
马太监眯着眼笑了:“甄大人自然不是肥羊,甄大人乃是猛虎。俗话说,老虎屁股摸不得。若有不怕死的往上撞,只管咬死他。”
甄藏珠断然道:“痴心妄想!”
吴王才要开口,马太监朝他摆了摆手,瞧着甄藏珠道:“甄大人可好生想想。令尊知道得太多了,你纵不想招惹弥勒教,难保弥勒教不来招惹你。还不如早早设下埋伏,守株待兔。”甄藏珠面黑如墨,咬牙一言不发。马太监轻叹一声,“甄大人回去想想吧。”扭头看吴王。吴王遂命甄藏珠先下去了。
甄藏珠拜别吴王出去,又请了护卫首领进来。马太监含笑道:“此人不错。”乃向吴王道,“事关天下,由不得他。”
吴王迟疑道:“可有别法么?”
马太监道:“今敌暗我明。除了引蛇出洞,委实没有别法了。”见吴王有些舍不得,劝道,“王爷,甄得仁唯此一子。因前些日子在应天府大堂之上出了风头,已尽人皆知了。此事实在怨不得旁人。引两个女子上公堂、其中一位还美若天仙,不用半个月便能传遍全国,还想指望谁不知道么?他又不曾隐瞒自己的身世。”乃顿了顿,“杂家猜,一僧大师教导他武艺,原本有此意。”
吴王眼神一跳:“你从何而知?”
马太监道:“不然,一僧大师平白无故教导他作甚?总得有个用途不是?”吴王默然。马太监又说,“王爷这会子可信得过杂家了?可否请这位将军避出去?”
吴王饮了口茶道:“孤信得过你,也信得过他。”
马太监点点头:“那杂家就得说些机密了。”
吴王遂与马太监连日密议,唯有护卫首领在吴王跟前,旁人俱不知他们两个说了些什么。当中一日,有鲁国来使求见吴王。那人乃是刘侗之子刘戍打发来的,说是鲁国并未打发人去暗查什么甄大人,这里头怕是出了什么误会。马太监在旁听了呵呵而笑,道:“未必是误会,说不得乃是纰漏。刘将军好生查查自己的人,莫要混入了什么蝼蚁。”吴王遂还了鲁国的人回去,让他们自查。十来日之后,马太监回京,带了吴王一个心腹幕僚同去。而后燕王吴王便往各国派遣使者,与诸王商议除弥勒教。
果然如甄藏珠所言,诸王皆极看重此事——太上皇与诸王已不共戴天了。举国上下皆开始清查,如过筛子一般。别处平素皆大治,还好些;唯有江西依然在平匪,衙役根本没有土匪多,最是艰难。紫禁城中的小圣人遂降下一道圣旨,调荆州知府苏韬任江西知府。苏韬本来不愿意,燕王派了个幕僚前去劝说。一番话慷慨激昂,说的苏韬热泪盈眶,便答应了。楚王自然也是不愿意的,奈何楚国太小,还得仰仗燕国领路上北美挖金子去呢,只得先咽下这口气、容后再说。
如此大事,冤案自然少不了。栽赃的陷害的泄愤的不计其数,更有官吏豪强借机盘剥抢夺者最多,眨眼间无数人家倾家荡产。各地游侠儿自然也跳将出来替天行道。只是终归人数太少,惩治不了几个恶徒。而北美金矿之说传得愈发盛了。那些白白受冤的人家因求公道无门、又寻不到活路,便起了渡海淘金的念头——总比卖身为奴强些。或有些听说南边新建了许多工厂,去做工能赚好些工钱,便往南边找事做去。
又另有些先生,奔走四方、替百姓写状纸告状。官府忙着搜弥勒教呢,哪有闲工夫搭理他们?先生们愤然而骂,引得无数百姓感激垂泪。这些先生皆是从京城出来的,都是什么“革命共济会”的人。旁人问共济会是做什么的,先生们道:“帮天下的穷人联合起来,抱打不平!须知,一个穷人最受欺负,一群穷人连财主老爷都怕,若是天下穷人齐心协力,县太爷也不敢胡乱断案的。”
官府少不得也听说此事,只没人放在心上。几个穷酸秀才和一群草民,能有何用?有王爷听说了也不曾留意。如今弥勒教才是要紧的,草民哪里比得了太上皇?既是官府不管,先生们只当是默许了。渐渐的在当地挑选了些机灵能干的青壮小伙子收为弟子、传授革命知识,后引他们入了共济会。王爷们忙着清剿弥勒教的功夫,革命共济会如雨后野草般渐成蔓延之势。
正文 第635章
自打举国开始剿除弥勒教,甄藏珠家左近便密布了蜘蛛网一般的探子。闲汉、乞丐、货郎儿、收夜香的,留意往来甄家门口各色可疑不可疑之人,并彼此留意。甄藏珠自然老早就觉察到了,每日回到自家门口便黑脸。饶是如此,蜘蛛网并未捕到什么得用的猎物,一日日巴巴儿干等着。
甄藏珠的妹子甄氏开了家女学堂,教授女孩子琴棋书画。金陵城上下都知道甄藏珠如今乃是吴王跟前的红人,女学堂生意极好,不少是想借甄氏这条线搭上她哥哥、好去吴王跟前露个脸的。
这日天降大雨,甄藏珠与包三爷在外头吃了酒,同回到甄家瞧一件玩意儿。进门时听小厮们说,姑娘今儿回来的路上马车出了点岔子,有个和尚替她冒雨修好了车轴,倒是一桩福气。甄藏珠随口打发了个人去甄氏那儿问那和尚是哪座庙的,来日也好去捐点香火钱。不多时那人来回道:“那和尚不曾留下法号,更不知是哪座庙的了。”甄藏珠遂作罢,与包三爷看东西去了。
第 9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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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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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7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976 章
卫若蘅哼道:“只怕整个吴国找不出比我儿模样俊的。”
贾琮白了他一眼:“你那叫亲爹滤镜,不作数!”又看着曾氏,“曾姐姐有没有喜欢过什么男孩子?”
曾氏淡淡的道:“我说钟珩将军你信么?”
贾琮好悬没从椅子上摔下去:“哈?!你说什么?”曾氏默然。贾琮打了个冷颤,强笑道,“那个……都过去了哈……”
曾氏笑起来:“都过去这么些年了,不用提了。”贾琮有几分讪讪的。倒是曾氏自己说,“我从来不曾见过小钟将军,只听说了他们叔侄俩破土匪之事,英武的很。”
贾琮眨眨眼:“嗯,英雄崇拜。”乃扭头双眼放光看陈瑞锦。
陈瑞锦道:“我男人擅甜言蜜语,我本是棉花耳朵,让他哄了。”
几个人齐声轻笑。卫若蘅笑道:“罢、罢,莫扯这话,换个地痞子哄你看你可瞧得上瞧不上。”
贾琮敲了两下桌子:“其实我追到瑞锦、卫大哥追到卫大嫂,都有个最先天的条件。”他坐正了,认真道,“我们都摒除了竞争者。”顿了顿,“瑞锦的人品模样摆着。早些年没别的男人追,一则是她少在人前露脸、旁人接触不到,二则她时常扮作我的丫鬟,能看见她的男子都不会打她主意。后来我开始追了。依着我的名声地位,谁敢同我抢?”陈瑞锦瞥了他一眼。贾琮看着卫若蘅,“卫大哥也是一样的。身为太湖最牛的水匪,瞧上了一位姑娘,谁敢抢?爱情的最大特点之一就是排他。我的女人不准别人觊觎,我的男人不准别人染指。然而,在台湾府,吴国派去的不管哪个小孩都没有这种先天优势——除非我们家萌儿想追谁。”
陈瑞锦道:“依着我写给我姐姐的那封信,我能帮着吴国那男娃儿与蜀国郡主熟识。”
贾琮笑摇头道:“你不会。你信中写的是‘陈家’的孩子,又不要陈瑞文的。倘若不是陈家孩子,你何苦费那个心?自然而然会淡了念头。不论吴国挑了谁你都不用帮。唯有圆圆,纵你不帮他,说不得我会帮他——我与卫大哥是有交情的。再有,卫大嫂子与林姐姐也有交情。林姐姐虽打仗去了,林姑父还在呢。圆圆这孩子可爱,我三姐姐也喜欢他。还有团团,也预备从马来国过来念书了。萌儿全儿我爹我哥哥他都认得,他能在台湾府找到一大群有权有势的长辈和朋友帮他。去过大佳腊且得了许多大佳腊当权者的喜爱,是圆圆最大的优势。这种优势可以是决定性的。”
曾氏思忖道:“蜀国郡主初到台湾府,人生地不熟,卫小爷能教她帮她之处极多。旁人自己都是懵的。”卫若蘅等人不觉点头。
甄英莲忽然说:“可……这是在哄骗吴王不是?”
卫若蘅莫名道:“是啊,圆圆岂能真的当什么郡马。”
甄英莲急道:“蜀国郡主早晚得回国去,到时候圆圆不是郡马、王爷怪罪下来呢?”
贾琮哑然失笑:“吴王都多大岁数了,大约是活不到你们回吴国的。嫂子安心在大佳腊呆着,后头的事有我们呢。”甄英莲又红了脸。
陈瑞锦道:“大略从这上头着手,我姐姐再吹吹枕头风。就这样吧。”大伙儿又说了几句话,便散会、打开书房的门。
只见有个下人就等在外头呢,见门开了,立时进来回到:“将军,陈瑞文大人等将军许久了。”
众人一愣,齐刷刷去看陈瑞锦。卫若蘅问道:“他可说了何事?”
“不曾,只说要见将军。怒气冲冲的。”
卫若蘅想了想,扑哧笑了,摆手道:“无碍,大约来兴师问罪的。你们只做不知,我去打发他。”
陈瑞锦问道:“你怎么他了?”
“昨儿我在王爷跟前造了他的谣。”卫若蘅笑道,“说他在台湾府做下了许多蠢事、把王爷的颜面丢尽了。”
贾琮道:“平心而论,他在那边还算得体,并未不懂装懂。”
卫若蘅呵呵笑道:“我就是哄王爷说他不懂装懂。”乃拿起脚来上外头去了。
贾琮心下好奇,回身笑道:“女士们你们自己玩儿,我去偷听!”便追着卫若蘅而去。
卫若蘅脚程比贾琮快,贾琮撵了半日没撵上。待他赶到厅堂外头,又放慢步子蹑手蹑脚蹭到格子门边贴耳上去。便听里头陈瑞文大喊:“你究竟为何在王爷跟前诋毁我!”
卫若蘅慢条斯理道:“才不是告诉你了?烦你。”
陈瑞文吼道:“我去王爷跟前告你!”
卫若蘅依然慢条斯理:“请便。就不知王爷信你不信。”
“姓卫的,你莫忘了我妹子是谁。”
卫若蘅抚掌而笑:“我记得、记得清清楚楚。陈大人请便,随你去告王爷还是告妹子、也随你告哪个妹子。”
陈瑞文吼了声“你且等着!”摔门而出,贾琮就闪在墙角他愣是没看见。卫若蘅慢悠悠负手从里头出来,迎着贾琮互视一笑,笑容都颇为邪恶。
正文 第六百四十章
陈瑞锦趁夜与陈妃商议如何撺掇吴王送卫若蘅之子去台湾府。此事若成,从吴王处想着本是陈妃得益,故此枕头风不能独陈妃一个吹,还得加上梅姬。她遂又往梅姬处去告诉她。梅姬瞧着比上回稳重了许多,点头道:“我知道了。只从我自己爱慕王爷……”她凄然一笑,“从这上头说开去便好。”
“该怎么说你自己斟酌着。”陈瑞锦随口道,“吴王有个姬妾这几日要生产了不是?”
梅姬道:“王妃打发人来说,若郑姬生的是女娃便罢了;若是个男娃,让我说郑姬坏话。”
陈瑞锦道:“你与郑姬可有往来?”梅姬摇头。陈瑞锦道,“既这么着,你只告诉王妃的人你说过郑姬坏话了,拿战国的郑袖做筏子,不想王爷没听懂。”梅姬眼睛亮了下,露出笑意来。陈瑞锦道,“只管明哲保身,对王妃之命消极怠工、出工不出力都成。”她想了想,“你可有喜欢做的事?”
梅姬一愣:“喜欢做的事?”
“若是喜欢花木,可以养花修盆景;喜欢画画,弄些好画来临摹着;喜欢做点心,就好生练练手艺。年轻人总得学点什么。不然将来你出去了,拿什么养活自己呢?”陈瑞锦正色道,“你那族姐如今当着女先生,看似容易;她在鸡鸣寺那些年也静心向学的。”
梅姬呆了会子,思忖道:“我也不知道喜欢什么,都挺喜欢的。”
“都学学也成,不能虚耗光阴。”陈瑞锦道,“或是托人从外头弄些新鲜书来念。”梅姬点点头。
陈瑞锦见说的差不多了,便要走。梅姬忽然说:“那个大叔来了没?”
“他今儿没来。”陈瑞锦瞧她咬着嘴唇,微微皱眉。
梅姬深呼吸了几下,大着胆子问道:“那大叔……他……贵姓?”陈瑞锦看了她两眼,没言语。梅姬低头道,“我只想问问他姓氏。”
陈瑞锦道:“他已经四十好几了。”
梅姬幽幽的说:“吴王六十好几了。”
陈瑞锦摇头道:“你这是没见过男人。莫要念着他,你们年岁差太多了。”
梅姬好笑道:“难道我还能见得到别的男人?比吴王如何?”
陈瑞锦默然片刻,清晰的说:“人和物品终究不同。旁人不把你当人看,你得把自己当人看。旁人不督促你读书上进,你得自己督促自己。没人可靠时,好歹有个自己能靠得住。”乃往外走了几步,回身道,“我是从皇宫出来的,那儿比吴王府狠厉多了。我能出来,你为何不能?”梅姬身子微微一颤。
第 9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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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7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977 章
陈瑞锦回到住处,贾琮又在院子里等着。她大略说了经过,末了提起梅姬仿佛对“大叔”有意。贾琮想了会子道:“不奇怪。梅姬生命中只经历过两个不姓甄的男人。一个六十多岁又老又丑、一个四十多岁身材健壮,更别说一个代表绝望一个带来希望。”
陈瑞锦拧起眉来:“这小姑娘好生聪慧,我还想日后派上别的用场呢。”
贾琮摸了摸下巴:“太小了吧?未成年啊。基本的人道主义我还是想遵守的。再说,她这经历相当于是当了雏.妓,对心理伤害肯定不小。但凡能用男人的拳头去解决问题,我还是主张不要拿女人的身子去解决。”
陈瑞锦横了他一眼:“想什么呢?曾大姐难道卖身了?这孩子犹如天生的细作,纵是当个道姑谈论些烧炉炼丹也能套来得用的消息。”
“罢了罢了。”贾琮琢磨了会子,“人的情感最不可控。有些事得趁连苗头都还没有早早掐死。明儿我去同甄大人谈谈心。”陈瑞锦一叹。
次日,有个富户欲讨甄藏珠的好,请他吃花酒。他委实会说话,甄藏珠推脱不过,便去了。秦淮河上画舫一开,歌姬咿咿呀呀的唱起来。富户在外头同两个粉头吃酒,内舱里头,贾琮与甄藏珠脸对脸坐着。
甄藏珠自然不是真的甄藏珠,乃是柳二。当日贾敘说卫若蘅要出去打仗,得另派个人到吴国来,而吴王用人极看重出身。贾琮从甄宝玉头上想到了马力山的甄藏珠。江南甄家虽倒了,早年毕竟风光过那么久,甄得仁也不是白身。遂同贾敘商议找个人顶甄藏珠的身份。贾敘手里人虽不少,事儿却更多。想要用极短的功夫在吴王跟前得宠,非但得有真本事、还得会显摆。柳家的人武艺自然没的说,念的书却少,且惯常藏着不擅显着。柳二是柳家最早出来做保镖的,又在先楚王跟前混了些日子,比他的兄弟们有气势些。兼性子沉稳,容易得老人家信任。而甄得仁并他们家的那些事,柳二比旁人清楚,故此择了他。
贾琮乃轻声告诉他梅姬的心思,柳二一惊。贾琮瞥着他道:“我才来金陵不久,那个许氏是怎么回事?也是五叔安排的?”
“不是,那是我临时起意。”柳二道,“那会子,包家老大来试探我了半日,我也惊吓了他两下。显见他回去之后立时就得同他们家里人商议的。那时候我不过是个初到金陵的闲官,行动便宜的很。遂一路跟着到了包家,就在门外偷听他们爷仨商议我。包老二说,细作不沾酒色且少与人牵连,又颇忌惮梅姬得宠。我想着,横竖我们在吴王府另有人可与梅姬联络,不如外头断了甄四姑娘那条线。许氏……乃是临时起意。当日在京城安排‘甄藏珠’产业时五爷曾说,包老二是个精细人物且疑心颇重,少不得会去打探‘甄藏珠’。想不让他们查到真相,就得送一个须费神去查的来历给他们查。”
贾琮眨眨眼:“……那……这么说,你没喜欢许氏?”
“没有,可巧遇上罢了。我瞧她那模样颇似当年三爷你说的‘抑郁症’,便夺了她走,也好堵住包老二的疑心,也能救下她性命,还顺带闹点子事。五爷本来安排我以‘王国维先生’为饵、让吴王身边的太监撺掇他来我家,好让我显摆武艺。只是五爷也不大有把握,因为吴王算不上重文。”
贾琮皱了皱眉:“你这个安排比五叔那个……成功率肯定是高的。只是许氏不是自己人啊。”
柳二含笑道:“许氏来历简单。若安排自己人,万一被包家或是吴王查出什么来呢?许氏这个可是真的。”
贾琮道:“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许氏不是自己人,却同你天天住在一个宅子里。这个是有风险的。”
柳二道:“许氏当真是个寻常妇人。”
贾琮撇了撇嘴:“还是个二十来岁的女人。”
柳二连连摆手:“我大了她二十多岁呢。”
“连梅姬都能看上你。”贾琮翻了个白眼儿,“她们根本没的选。就没见过几个男人。梅姬能看上你是因为你比吴王帅多了,许氏不也一样?你比那个什么铜锁铁锁的也强多了。我怕出事,先同你提提这事,防患于未然。间谍是个高危职业。还有,五叔说你在计谋上有点差,不过曾大姐擅长这个,日后你们俩搭档就好。你比曾大姐那个打老婆的丑前夫也强得多。”
“这……”柳二让他说懵了,半晌才说,“这都什么乱七 第六百四十一章
吴国与鲁、蔡、宋、申五国联军乘大海船从宁波港出海,上南美抢金子去了。其实辎重补给船和许多运送兵马的战舰泊在东瀛吴属,宁波港出去的不多。饶是如此,依然浩浩荡荡风帆蔽日。贾琮等人寻了处高阁远眺。陈瑞锦道:“吴王这般大张旗鼓的出兵本是兵家大忌。如今可巧遇上西洋诸国在打仗、顾不上海外殖民地,否则人家的商人细作早早传信回去、设下埋伏,卫若蘅非吃亏不可。”
贾琮道:“卫若蘅占的便宜多半在火器上,我倒不怕他打不赢。小鱼吃虾米,大鱼吃小鱼。”朝外头望了两眼,叹道,“吴国本有处极好的港口,上海港。可惜吴王并不重视。”
第 9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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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7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978 章
曾氏也跟着来了,闻言思忖道:“上海,可是松江府的?”
“对。华亭那一带,具体的我也记不清楚。横竖那边有条黄浦江,是长江的出海口,极适合建作大港。眼下这些年当是海运时代,上海这么好的港口巴巴儿闲置着实在可惜。”贾琮道,“而且上海那地方极适合发展成大城市。”
曾氏问道:“何以见得?”
贾琮总不能说‘史实为证’吧,遂说:“大港易养大城。例如香港、天津、纽约、伦敦、鹿特丹……额,因为港口越大、能容纳的贸易量就越大。城市最初不就是由集市发展而来的?”
曾氏笑道:“既这么着,我这会子去上海买些庄子,待我儿子大了,是不是都够他老婆本了?”
贾琮想了想:“你儿子才那么点大,嗯,差不多吧。但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到你孙子那辈可能更值钱,让你儿子没事别卖产业。”
陈瑞锦道:“既这么着,咱们也买些。”
贾琮笑道:“你们女人当真会过日子,个个都是天生的经济学家。”
三人说笑了会子,外头有跟着的人进来回话,说来了一僧一道要见贾琮。贾琮怔了怔:“他俩怎么又来了?还没下线么?”乃命请进来。
来的果然是那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贾琮站起来拱手:“茫茫大士、渺渺真人,别来无恙。”
那僧道二人长叹摇头。和尚道:“我二人才刚从山中出来,忽然发觉绛珠仙子已不知去向,警幻仙姑处亦无魂魄过去结案。”
“哦,全都没死当然不会过去。”贾琮道,“绛珠仙子上海外打仗去了。秦可卿是个大财主,膝下儿女双全。她男人也不会拜渺渺道兄为师了。对不起啊道兄,小弟不是故意抢你生意的,他俩属于自由恋爱。还有谁?甄士隐之女这会子应该到福建了吧,他女婿……”乃指了指阁外的海船,“正领兵出海呢。甄老爷子呢?要不要去见见女儿外孙?”
和尚道士面面相觑,良久方叹道:“罢了,我们也管不了。”
贾琮撇嘴道:“依我说,甄费这名字取得真好,老家伙就是个废物。独有一女爱若珍宝,他竟然随便交给不负责任的人抱出去玩耍。家里出了事,也不会挺起脊梁骨来替老妻遮风挡雨,封肃欺负他他就任由欺负。哦对,还有贾化那厮是个什么东西?一点子眼力价儿都没有。”
道士摇头道:“他性本纯善……”
贾琮打断道:“道兄是否以为,‘性本纯善’这四个字是好话?”
道士道:“难道还是歹话不成?”
贾琮道:“得看对多大岁数的人说。二十岁以下、撑死三十岁,这四个字是好话;超过三十岁这四个字就不是什么好评语了。换而言之,与‘人傻钱多速来’六字异曲同工。我希望你们宗教人士别总是教人逃避现实、世人皆浊我独清。人生并不如梦,当如逆水行舟。遇上困难就出家,妻儿老小谁赡养?甄费的老妻就比他强,好歹自己做针线养活了自己那些年。”
道士道:“你我道不同,不必多言。”
贾琮耸肩道:“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感慨。看见了道兄难免想起甄英莲她爹来,你再看看她丈夫,多有担当——她命还真是挺好的。内什么,甄老爷子当真不想看看女儿外孙?他外孙很聪明的,日后必有大出息。我觉得吧,甄英莲心里还是挺想见见父亲的。封氏老夫人前些年在太湖上住着,他们家女婿上个月就打发人接了她送往南边去了。道兄,当真不见么?”
良久,外头有人一声长叹:“不必了……贫道已出家多年。”
贾琮扯了扯嘴角:“算了……我只是试一试,不成便罢。甄道兄放心,你女儿极有天分,相信她用不了多久便能成就自己的事业。”
那癞头和尚乃问道:“这几个月腥风血雨的,举国清除弥勒教死了无数冤魂,可是你的手笔?”
贾琮耸肩:“当真不是我。我只擅借先知之明投机取巧,这么牛逼的计策不是我想出来的。”
和尚诵了声佛,道:“贫僧亦知弥勒教素来不安分。可如今冤死者亦众。”
贾琮抬目盯着他似笑非笑道:“然而多半不是冤死的。”又摆了摆手,“二位今儿来找我根本不是因为绛珠仙子吧。大可放心。我素来认为宗教是世俗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不会灭佛更不可能灭道。”乃扭头看着跛足道士,“日后还必将兴道。然而我对宗教的底线就是税收、武力和不信教自由。不论是佛是道,只要不强迫教众交钱、不拥有类似军队的组织、允许任何一个僧道自由还俗或改信别教,我都是支持的。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佛面还的看绛珠姐姐颜面不是?”
僧道互视了一眼,和尚无奈道:“罢了,施主少造罪孽便是。”
贾琮正色道:“对不住,这个我不能答应大师父。兵伐海外,每次都是造大孽。然而此时不造、后世子孙想造也造不成了。”他站起来朝僧道一躬到地,“烦劳二位替在下谢谢警幻仙姑,谢她送下来这么多精华灵秀。我贾琮向曹雪芹先生保证,人尽其用、不浪费一个人才,让她们各放异彩。”乃皮笑肉不笑道,“警幻仙姑可以歇会子了,先去找痴梦仙姑、钟情大士、引愁金女等打打麻将——金陵十二钗三册都不会早死的。”
道士道:“只是这些皆为薄命司所属,你改命数改得太多了。”
贾琮龇牙拍手:“我就改了!有本事你来咬我呀~~”乃负手于背后,大声道,“什么狗屁薄命不薄命,自己没本事没魄力没眼光就埋怨命不好。我命由我不由天!”
和尚向道士说:“贫僧早知道是白来一回。”
贾琮喊道:“甄先生,当真不去看看老婆孩子?”外头无人应答。贾琮哂笑了下,“罢了。”一僧一道已失了早先那飘然世外之气度,颓然合十行礼,转身而去。
他二人才走,曾氏掉下来了,忙问:“他们是谁?”
“那道士是甄英莲父亲的师父。”贾琮转身回到桌边坐下,“和尚……就是林姐姐小时候想化她出家的那个。”
“你们说的什么绛珠仙子?”
贾琮微笑道:“那是燕王征北大军的军师林黛玉。”
曾氏猛吸了口冷气。半晌,一股子豪气直撞脑门子,拍案道:“我明儿就去上海县买庄子去!”
贾琮哼道:“合着他俩不来,你也没信我啊。”
陈瑞锦道:“既然知道上海日后必成大港,不如咱们现在就动手?”
贾琮摸了摸下巴:“这么大的事情得有人主持。让甄藏珠撺掇吴王?”
曾氏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来主持。”
“啊?!你不是要扮作卫若蘅的小老婆么?”
曾氏道:“甄英莲平素温婉简朴,旁人都不知道卫家有多少钱。如今我已将‘卫太太’逼走了,独自把持卫家,最是便宜不过。”
贾琮思忖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卫家换个画风也说得过去。吴王那边……你可以假装走走甄大人的门路。陈妃顺便吹吹枕头风——卫若蘅之子是她儿子的伴读,她拉拢卫家天经地义。”
陈瑞锦道:“若把甄藏珠拉下水,我恐怕包家想插一手。那家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黑透了。”
贾琮道:“许多事没有男人、尤其是没有当官的男人,根本做不成。何况是这么大的事。”三人坐着想了半日,并未寻到好法子。
一时吴王车驾回金陵,陪着的众文武也跟着回去。贾琮遂把甄藏珠约出来商议扩建上海港之事。甄藏珠听说他们在愁包家绕不开又不想让他们占便宜,笑道:“这个容易。”乃道,“我与他们家老三最熟络。虽是个纨绔,不过懒得做正经事罢了。其实此人也非不学无术。”
“咦?你觉得他能成器?”
甄藏珠道:“你看他比薛蟠如何?”
贾琮想了想:“差不多。貌似比薛蟠可爱些。”
第 97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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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7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979 章
甄藏珠道:“此人颇为义气,且不甚爱钱——倒不是他心境高,实在是家中富庶、且父兄个个惯着他,他没觉得钱有什么要紧的。”
贾琮有点子明白了:“对包老三而言,比起金钱,颜面的吸引力更大。全家都说他是纨绔,他若能做出点子实事来让人刮目相看,包三爷实在太有面子了。”
甄藏珠道:“横竖不指望他做什么,只借他的身份罢了。”贾琮点点头。甄藏珠又说,“只是……听我那妹子的女学生说,金陵各家太太奶奶听说了曾氏哄走卫太太,个个义愤填膺,欲帮着卫太太收拾她。她若出来做这么大的事,恐怕不容易。”
贾琮笑道:“她们算哪根葱,外头的正经事也撺掇不动丈夫也撺掇不动父兄。再说,什么义愤填膺在银钱跟前都是纸老虎,她们也就打打嘴炮罢了。但凡与曾氏合作能给家族捞好处,她们的丈夫父兄都不会介意曾氏的妾室身份。钱虽不是万能,也是 第六百四十二章
众人皆没想到,上海港免税之事才一说,吴王立时就答应了。还击案道:“原来如此!我素来以为香港生意好乃是众海商积年习惯的缘故。”
包二爷道:“积年习惯、港口本身极大皆是缘故,不收税、把走私当正货入关,才是最要紧的那一节。”
吴王道:“既这么着,不如扩建无锡港。”
包二爷道:“王爷,无锡那头水军多,恐怕被人窥视机密。再有,上海港如今甚小,不用拆什么旧港,土木上头能省却许多事。且扩建港口少不得数年功夫,无锡港繁忙,经不得折腾。”
吴王听着也有道理,便答应了。乃道:“你们家老三行么?”
包二爷含笑道:“有甄大人和卫大人呢。”
吴王顿时想起卫若蘅那妾室来。此女气度手段皆像个不安于室的,不觉说:“卫若蘅的小老婆不简单,孤倒是不曾见过这般女人。”
包二爷轻声道:“前两日,微臣之妻试探过她一回。她倒也大方,直言不讳。她道,卫若蘅长子如今是八殿下陪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八殿下日后必去南美。等卫家大爷大了,少不得也是要过去的,前程可期。她儿子终究是庶子,卫将军的产业留不了几个到卫二爷手里。她又不是正妻,不用顾忌什么大户人家的规矩;卫将军在外打仗,不用她服侍。不如趁年轻替儿子积攒点子私房。”
吴王捋了捋胡须:“她倒是清楚。”旋即又说,“她的儿子难道就不出去打仗?”
包二爷道:“曾氏道,她儿子身子弱,预备请先生来教他念书。”乃顿了顿,“她说,横竖有大爷继承卫家兵法。”
吴王皱眉道:“妇人短见。人人都闪在后头,谁打仗去?”
包二爷道:“王爷,微臣倒是觉得,卫将军既让长子继承武艺,次子从文也说得过去。战场上刀枪不长眼。倘若有个三长两短,也能留下一条根不是?”
吴王道:“卫若蘅自己的兄弟卫若兰不也替老九打仗去了?他怕有闪失,多生几个就是。”
包二爷道:“依着曾氏自己所言,卫将军眼界高,寻常的庸脂俗粉他不放在眼里。”
吴王一想,卫若蘅这一妻一妾委实都是绝色,早年送他的美人他也没瞧上。如今他长子跟小八南下;小八身边的人传信来说,卫太太不敢放儿子独行,已决意跟着他们一道去台湾府照料了。留了其次子在吴国也没什么不好。那曾氏虽是个妇人,却颇有眼界野心。她挑甄藏珠合伙最妙不过。甄藏珠没有根基,却与包家老三那个纨绔交好。说不得她那事儿能做成。乃向包二爷道:“让他们试试吧。”
包二爷笑道:“纵然没做成,横竖出钱的不是国库,王爷也不损什么。”吴王捋着胡须含笑点点头。
吴王既答应了,扩建上海港之事就犹如开了大门。甄藏珠遂做东,邀包三爷与曾氏赴宴,共同议事。包三爷笑呵呵来到甄家,见了曾氏便睁大了眼——美人他见多了,从没见过曾氏这般风姿的,心下莫名的不敢轻视。三人相见寒暄几句,曾氏指着贾琮道:“这位周大爷是我在东瀛认识的,乃是个大海商,也有心与咱们合伙。”
贾琮特穿了身西洋衣裳,笑拱手道:“在下南洋商贾周某,与曾当家的合作甚好,信得过曾当家的眼光。在下别的没有,一则有几个银钱,二则通南洋水路。”
包三爷最好交朋友,也忙拱手:“周大爷瞧着就是爽利人。”乃不禁好奇打量他的衣裳,“你们南洋人都穿这样么?”
贾琮道:“也不是,南洋如今中国人多。若不穿身外洋衣裳,也显不出来在下不是本地人不是?”
包三爷奇道:“哪有这样的?我就不这么想。”又看了看,“太素净了些,却精神。”
贾琮笑道:“我特挑了素净的款式。西洋礼服花哨起来也腻味死人。”遂扯开话题,说起西洋南洋来。拿后世爆炸式信息忽悠古人,贾琮最擅长不过。兼这个包三爷虽年岁不小,却是个好奇宝宝,让他哄得眼珠子瞪大就收不回去了。
掰了足有小半个时辰,曾氏咳嗽一声:“二位,说说正经事。”
贾琮赶忙赔罪:“曾大姐,是小弟的不是。”
包三爷也说:“我也忘了正经事。周贤弟,回头咱们再说。”贾琮使劲儿点头。
曾氏遂命人取来一个楠木雕花的锦盒。打开来一瞧,里头装的是厚厚一叠照片,拍的皆是香港码头。她道:“香港能成今日之势,少不得有许多长处。咱们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包三爷惊呼:“好画儿!画的跟真的一样。”
曾氏嗔道:“这个是照片,本是拍出来的。我们将军在台湾府见过,还拍了单人照呢。”说着,从腰间一个荷包里头取出一个小巧玲珑的西洋画框,框中嵌了一张卫若蘅的照片。
包三爷拿来手中细瞧半日,啧啧赞道:“这东西怎么画的!”
第 97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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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8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980 章
贾琮忙说:“这个我也见过。”遂说起照相机来,“爪哇国也有呢。是台湾府那个什么学院做出来的。只可惜难做的很,至今也没做出几台来,没处买去。不然,凭他多少银子我也想买一台玩玩。”
包三爷忙说:“我也想买!”
曾氏含笑道:“如今我们家大爷陪着 第六百四十三章
贾琮等人星夜兼程赶到成都,悄然进了青羊宫左近一座小宅子。不多时,刘丰匆匆赶来,望着他两个便笑:“二位还记得上回来成都么?”
“记得啊!”贾琮搭住陈瑞锦的腰,“上回我俩才刚开始谈恋爱。喂,你呢?个人问题有眉目没有?蜀国自古出美女的。”
“暂且没有。”刘丰道,“有了自然通报大伙儿。”乃看看他二人,“可要歇息会子。”
贾琮看陈瑞锦,陈瑞锦道:“你先大略说说怎么回事。”刘丰点点头。
司徒岑成亲的事儿不小,该惊动的都惊动了。女方长辈说起来贾琮认识,就是蜀国重臣裘良的侄女。裘良出自景田候府,养了三个儿子;他二弟独一子,三弟却有二子一女。司徒岑与裘家大小姐订婚之后,成都最好的商户、作坊悉数帮着预备聘礼嫁妆,忙得昏天黑地。这些年,刘丰手底下的商党已渐成势力,想知道的都能知道。遂查看了两家买的东西。拿着两本册子细细一瞧,刘丰觉察出些许不对来。
首先露出端倪的戒指。裘家陪嫁里头有金座的珍珠宝石戒指计八对,司徒岑自己也亲去银楼订了戒指。大约是前阵子在大佳腊听了贾琮吹耳边风,他订了个西洋金刚钻戒指,还自己亲画了图纸。他们本是在两家首饰铺子定制的戒指,偏这两家都在刘丰手下。刘丰拿着一对比——裘家订的戒指比司徒岑定的小了一圈儿。难道司徒岑不知道未婚妻胖瘦?或是以为他心上人发福了?
再有,司徒岑的心腹四处搜罗棋谱,永子一气儿订了六套,还在玉器店高价买了一套前朝传下来的玉棋子。此外,司徒岑定亲后登时买了一家顽器工厂,并请了几个手巧的木匠,说是做玩意儿。还上城郊买了个庄子,并十几匹怀孕的母马和小马驹。然而裘家的嫁妆里头竟没有与“棋”或顽器搭边之物,皆是寻常嫁妆。虽值钱的很,却瞧着古怪。裘家兄弟三人统共之得了一个女孩儿,爱惜如宝尽人皆知;嫁妆却过于中规中矩了些。
刘丰捏着册子揣度半日,命人细查裘家大小姐。裘家的三老爷乃是二甲出身,如今管着成都府的学校。裘大小姐在蜀国贵女当中也颇为耀眼,才貌俱不俗,当年险些做了世子妃。后忽然卧病两年,后渐渐好了。如今年岁虽略大了些,依然不乏求婚者。只是裘家都不曾答应,直至这回司徒岑回来。寻几个长舌头的太太奶奶小姐探听一圈,都说裘小姐性子活泼,身材高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最爱玩儿。
又使人潜入裘家后宅走了一回,愈发觉出不对来。大小姐都快要成亲了,竟被老爷打发到青城山上一处道观修养去!对下头的人说是前几年病时在三清跟前许了愿,如今还愿去。而三太太得了这么好的女婿,竟日夜以泪洗面,整个人以瘦了两圈;大姑娘嫡亲的弟弟也长吁短叹的。
刘丰遂收买了裘三太太跟前一个嬷嬷,命她得风吹草动便送消息出来。十几日后,那嬷嬷说,裘三太太发了通大脾气,将屋里能砸的都砸了,却死死闭着嘴不肯告诉身边人因何故而恼怒。次日,三太太铁青着脸盛装去了大房、又铁青着脸回来,足足哭了两个时辰、嗓子都哑了。
贾敘派了“游侠儿”在蜀国,与刘丰本是合作同僚。刘丰遂托他往裘家大房秘查一回。那位也是大内柳家子弟,当晚便拿到了症结所在。裘三太太白天去大房那边,为的是到祠堂走过场收女儿。原来,裘大小姐上头曾有过一个夭折的庶姐。裘家在旁支里头寻了位姑娘,让三太太收在膝下。那女孩儿模样标致的很,瞧着也聪明,晚上坐在小院子里念叨呢:家里要她牢牢记住自己的“年岁”,万不可说漏嘴——认了个娘亲、巴巴儿大了三岁半。
再往下查,方把裘家三位老爷并蜀王妃拎了出来。原是这四位都不愿意结成此亲。蜀王妃恐怕司徒岑的势力压过世子去,兄弟二人早晚反目成仇;裘家也怕日后落到惹世子忌惮的份上,并怕世子无子、把自家绕进去。早年义忠亲王坏了事,菜市口不知被染红多少回。裘家虽避开,却是从骨子里头怕了这些事。偏司徒岑非要娶这姑娘不可。长辈们使尽了法子相劝皆无用,只得出此下策。在裘家旁支选个女孩儿顶了裘家那夭折庶女的名头让三太太记在名下充做裘家长女——婚书上只有姓氏与排行,又不写裘氏闺名。年庚就写作与裘大小姐同日而生、只大一个时辰。横竖裘大小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哪个时辰生的,何况司徒岑。
第 98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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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8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981 章
贾琮听罢啼笑皆非:“竟然还是绕不过调包计!他们就不怕图穷匕见……额,掀盖头时司徒岑不就发现了么?”
刘丰道:“司徒岑又不是什么听话的主儿,王妃必有后手。”
贾琮摇了摇头:“神经病!”
陈瑞锦横了他一眼:“站着说话不腰疼。人年岁越大顾虑越多。”
贾琮摸摸后脑勺:“我想赌一下。”
刘丰问:“赌什么?”
“赌世子值得司徒岑信任,赌皇帝家还能找到两个亲兄弟。”贾琮站了起来,走到案头提笔写了张笺子,上头只得四个字:见一面吧。乃将笺子翻过来,在后头写了时辰地址,命人送去世子府。
寻常帖子也到不了世子案头,因此笺子没头没尾的、又是贾氏马行的掌柜亲自送来,世子方拿着了。他一瞧,地址乃是太白楼早年贾琮来时他二人会面的大雅间,后头还写了一行字:最好世子付账,晚生付账也行。世子想了想,贾琮的字迹他见过,便想起来了。他素知贾琮性子张扬,又听老三说他两个如今已成了朋友,却不知贾琮鬼鬼祟祟的要见自己作甚。
次日,世子依着时辰去了太白楼,贾琮已恭候多时。酒菜上席,贾琮示意将服侍的人都下去,方正色问道:“司徒岑那待过门的媳妇儿,婚事是王爷亲赐的么?”
世子一怔:“是他许了的。”
贾琮皱眉:“许了,但是并不赞成?”
世子有些糊涂:“贾先生究竟何意?”
贾琮叹了口气,侧头凝神望了半日窗户,方扭回头来看着世子道:“我今日来是想试探下世子,想知道司徒岑远避西洋究竟值不值得。”
世子呼吸渐长,良久才问:“何事。”
贾琮道:“自古痴情最伤人。有些伤,砍第一次未必致命,再砍第二次说不得就得死人。人人都有生命不可承受之轻。”乃坐正了些,轻声道,“王妃与裘家联手给司徒岑下套儿,使调包计换掉了他心上之人。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儿已被送走了。”
世子大惊:“不可能!我父王都答应了。”
贾琮抽了抽嘴角:“你父王虽答应了,心下未必赞成。王妃与王爷多年夫妻,彼此最为熟络。她既然敢先斩后奏,想必也不怕后果。”遂将王妃与裘家之计说与他听。
世子默然。半晌,摇头道:“糊涂!”
贾琮道:“俗话说,知母莫如子。世子看,这事儿出了之后,司徒岑大发雷霆,王妃会如何收场。”
世子苦笑道:“什么如何收场,抵赖就是。大不了一哭二闹三上吊,老三还能把她如何?”
贾琮道:“我以我父亲贾赦之名向世子保证,必将你的孩子教导成不输给任何一位帝王的人才。我以司徒岑朋友之名向世子保证,他对你的世子金冠毫无兴趣,也不想送自己的孩子过继给你。世子可否帮帮他?世上七八亿人口,多数是遇不上灵魂伴侣的,他能遇到一个怕是十辈子修来的。那新的裘姑娘想必也千好万好,终究不是他爱的‘那一个’。”他顿了顿,“有一个且只有一个心爱的女人,这件事本身就不能为帝王。”
世子摇头道:“我不曾疑过他。我知道他。”
“既这么着,你愿不愿意帮他。”
世子瞧了贾琮会子:“我若不愿意,贾先生是不是就要帮他。”
贾琮点头:“是。他帮过我一个大忙。”世子以目相询。贾琮低头笑了笑,“说出来,你大概不会觉得这是个大忙。与我而言,真的很感谢他——虽然口里没说。”他顿了好一阵子,含笑道,“我和我媳妇成亲之前,她有阵子不高兴。我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她为何不高兴。最后竟是司徒岑帮着猜出来的。我遂连着想了许多招儿花式表白,渐渐的让她心里舒坦了。”
世子果然满面写着“你逗我玩”:“就因为这个?”
贾琮轻笑了下:“我就知道你不会懂。”乃举起酒盅吃了一口,“也怨不得你。你这个身份,不敢爱。再说,你身边的女人多半都是人家送来的,来得实在太容易了,你也不会珍惜。不珍惜就不会平等相待。你们当世子的也挺可怜的。”
世子啼笑皆非,道:“罢了,我知贾先生意思。”他思忖了会子,“我设法找到真的裘大姑娘,设法送给老三,如何?”
贾琮似笑非笑道:“身份呢?美人?侍妾?”他拍手道,“不如这样吧。只当此事是你发现的,你去同司徒岑商议,看他是个什么意思。”
世子吃尽了一盅酒,悠悠的问道:“如此机密之事贾先生是怎么知道的?掐手指头算的?”
贾琮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这是我们截到的。”
信是一个在蜀国做营生的酒楼账房先生写给妻子的家书,那妻子住在京城。世子瞧了半日,问道:“这有什么?”
贾琮道:“这是一封隐语信,收信人乃是蜀国天师道设在京城的一个细作。”遂又取出一张单子来,“这是对照单子,世子自己看吧。”
世子对着单子一瞧,顿时吸了口凉气。信中写的就是蜀王妃与裘家合力掉包蜀国三殿下未婚妻之事。真裘大姑娘这会子人就在青城山,那人与京城商议将此事如何扣到燕王头上,好让“姓司徒的”斗起来。因为“弥勒教的今天就是天师道的明天”。
贾琮慢吞吞的说:“举国剿灭弥勒教那么热闹,你们蜀国倒是清闲的紧。不奇怪,蜀国是天师道的地盘,弥勒教没那么兴旺。”又假笑了下,“不知多少人盼着你们兄弟俩闹翻呢。未必只有隔岸观火的,也少不得有引风吹火的。”
世子思忖良久,捏了信在手,问道:“可有信封?”
贾琮从怀中取出信封来:“这个地址未必是真的,你们自己去查吧。”
世子点点头:“我知道了。”
贾琮瞧了他会子,问道:“你们兄弟俩到底坦诚了没有?”
世子默然良久,终于说:“他坦诚了,我还没有。”
贾琮耸肩:“你真可怜。难怪司徒岑不愿意将儿子过继给你。”
世子站起来朝他一躬到地,贾琮还礼。二人也吃不下饭了,就此作别。
世子离了太白楼回到府中,翻来覆去想了大半日。旁人只道世子身子不爽利,好悬打发人去请大夫。直至晚上,世子忽然命请三殿下来。司徒岑浑然不知,还当他哥哥找他有事,赶忙跑了过来。
门子引着他到了世子府一处僻静的小院子,已摆好了满桌酒菜,四周燃着数十架烛台亮如白昼。司徒岑张望一眼,奇道:“二哥平素不是节俭的?怎么今儿点这么多蜡烛?”
世子道:“我忽然觉得多点些蜡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司徒岑大刺吧啦的坐下,拿起筷子吃菜。
世子瞧了他会子,忽然道:“老三,你要成亲了。”
司徒岑立时笑起来:“没错!我要成亲了!羡慕吧。”
世子道:“我想着,倘若天下未分,太上皇给你赐婚别家女儿,你待如何。”
司徒岑爽利道:“逃婚呗~~对不起啊二哥。”
第 9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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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8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982 章
世子皱眉:“那烂摊子呢?”
司徒岑停下筷子想了想:“我不会逃得那么明晃晃。横竖有手有脚,我又不笨。世界这么大,还怕我们俩活不下去么。”
世子道:“她若愿意,做你侧妃也没什么不好。”
司徒岑摇头:“二哥,你不明白。纵然她愿意,我也不愿意的。要紧的不是名分,是心意。喜欢一个人就应该竭尽全力不使她受委屈。巴巴儿等着她心甘情愿受委屈,那是她喜欢我、不是我喜欢她。”
正文 第六百四十四章
蜀国世子喊他弟弟来府中说话儿。司徒岑起初没心没肺,听了几句便觉察出不对来。抬目盯着世子道:“二哥说这个是什么缘故?我的婚事有变不成?”一壁说,一壁脑中转了七百二十个来回。万事都妥帖了,何尝能有变故?
世子默然片刻,道:“倘若有变呢?”
司徒岑“腾”的站了起来,捏紧拳头怔了半晌,道:“求哥哥告诉我。断乎与你无干。”
“胡闹!”世子皱眉,“这不同你商量么?”
司徒岑深吸了几口气,略微平定了些:“二哥身为世子,看似位高权重,实则顾虑极多,行动便遭各方辖治。我却不同。大不了不要这个王子身份去西洋南洋混几年,再不济跟贾琮借个几万银子做海商去。哥哥放心,我们俩必老老实实写信回来,不让父王母妃和她父母挂心。过几年养下两个孩子,还怕长辈不心软?”
世子没好气的瞪着他:“你怎么把人带走?”
“总有办法的。他们忧心的无非是日后咱们兄弟不合,我只管走了,这忧心自然就没了。”
“你只管走了,后头的事呢?”
司徒岑哂笑道:“左不过是个面子,过几年就好了。”默然片刻,拿起桌上的酒杯举在手中细瞧半日,狠狠砸在地上。“去他妈的颜面!”
世子叹了口气:“你莫急,我也还没查清楚。”司徒岑扭过头来。
世子今儿才刚从贾琮口中知道此事,尚没功夫详查,只得将贾琮的所言复述一回。起初司徒岑面色越来越难看,待听完了反松了口气,道:“人没事就好。”乃笑眯眯看着他哥,“二哥,对不住,你弟弟大概真的要逃婚了。”
世子摇摇头:“你当逃婚是容易的?裘家老二手握兵权,那姑娘住的道观说不得有重兵把守。”司徒岑思忖起来,不觉咬住下嘴唇。世子微微愣神。老三小时候遇事便咬嘴唇,这么大了也没变。良久,司徒岑捏了捏手指头,稳稳的说:“先查清楚再定计策。设法与她联络上。她不是坐以待毙的主。”世子心中莫名动了一下。司徒岑见他哥哥发愣,问道,“二哥,想什么呢?”
世子不觉脱口而出:“老三,你为何不想当世子。”
司徒岑又咬起嘴唇想了半日才说:“擎制太多。旁的不说,连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不得自由。”乃苦笑了下,“这会子瞧着,不当世子也不得自由,总略微好些。我能逃婚,二哥你总不能吧。不想要的女人你也得收下,我就可以不要。当今之世与以往皆不同,机会满把都是。蜀国与我而言说不定是桎梏。”思忖片刻,正色道,“二哥,理科学校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台湾府且不提,最早建设理科学校的是两广王子腾,岭南随即富甲全国;而后建安公主在京城也开始做;近日得信,吴国卫若蘅把吴王也劝动了。咱们再固步自封,不用多少年就得让他们盖过去。”
世子点头:“我知道。你上回说得极明白了,你放心。”
司徒岑微笑起来,伸了个懒腰:“好了,我得去琢磨着英雄救美了。”又叹道,“娶个媳妇好生不容易!”
方才这短短两刻多钟功夫,世子内里想了不知多少事:权衡各方利弊、猜度众人想法。这小子一心只想着带上美娇娘逃婚!腹中不由得叹息:依然只会惹祸、一回比一回惹的祸事大。忙叮嘱道:“你莫要乱来,从长计议。”
司徒岑抿嘴道:“时间紧急,没法子从长计议了!”眼珠子转来转去,当是脑中在想主意。
世子道:“这会子白眉赤眼的你能想出什么来,查明白人在哪儿、有什么防备是正经。”
司徒岑眼睛闪了闪,期许道:“二哥你会帮我吧。”
世子没好气道:“我本不想帮着,只恐你自己惹出更大的事来,末了还不是我替你收拾!”
司徒岑嘿嘿直笑,拉着他二哥的手摇了摇,撒娇儿道:“二哥,你当真是救了小弟一命!”
“罢了罢了。”世子摆手,“你只答应我,万一事不成,暂忍一时。”
司徒岑站起来微笑道:“没有不成的。终生大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半晌又喃喃道,“这回若失败,她必不肯再原谅我的。说起来,倒是多谢他们闹得这么厉害……”能盖过去我当年逃兵似的跑了。他的神色世子皆看在眼里,内里宛如风动石从崖顶滚落,实实在在放下心去。这混小子若能做一国之主,除非日头从北边出来。
后头数日,哥俩一齐出手打探裘大姑娘所在。偏她的去处唯有大老爷裘良知道,连她亲爹都不曾告诉。裘良本是裘家的主心骨,谁有本事从他口里套出话来?世子想着,横竖青城山不大,一家家道观找过去便好。可巧他要查天师道呢,就以此为名。替皇帝家做事最快,世子的人查到青城山一处极僻静的道观左近有重兵把守,正好是裘家二老爷的人。
世子斟酌半日,恐怕自家老三混不吝的不瞻前顾后,暂没告诉他;只悄悄打发人给贾氏马行送了张笺子,约贾琮出来一会。这回没上太白楼,在城西巷子深处寻了家极小的茶铺子。贾琮依时过去,见铺子里头并无旁的客人,世子白龙鱼服在里头坐着。贾琮乃作了个揖坐于对面。世子大略说了裘姑娘藏身之处。
贾琮闻言皱紧眉头:“有兵啊……有兵就不好办了。”遂掰手指头,“想救个柔弱女子,无非这么几种手段。偷梁换柱,找人将她替换出来——这个得有内应。裘大小姐的母亲和胞弟想必愿意帮忙?”
世子道:“还有什么?”
“调虎离山。设法引开守卫的兵士。这个有点难,咱们不可能弄得到兵符。这条作罢。”
世子叹道:“我不敢告诉老三就是怕在胆儿太大、敢在兵符上做手脚。”
贾琮嗯了一声,接着数:“再有就是狐假虎威之计,打王妃的旗号把人诓出来。横竖阿岑本来就是熊孩子,大不了日后被王爷揍一顿罢了。”
世子好笑道:“你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贾琮拍手道:“却又来!事儿本是她老人家弄出来的,不拿她做幌子哪里弄得出新娘子来!到底怪不得旁人。咱们能把偷梁换柱与狐假虎威二计并到一处使。”
世子问道:“你有法子了?”
“粗略有了个念头。”贾琮笑眯眯道,“拉阿岑一起来商议!没有他是不成的。”
世子微微蹙眉:“没有他不成么?”
贾琮耸肩道:“我是路人甲,你是世子,咱们俩拿什么取信人家裘三太太?这年头的女人再如何伤心也不大敢违背丈夫的意愿,阿岑的丈母娘得他自己去摆平。”他抬头看了世子一眼,“如今只说这事儿是你查出来的,算阿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世子低眉思忖片刻道:“很不必,同他说实话便好。他打小不知欠下我多少人情,横竖这辈子还不清。”
贾琮惊喜!抚掌喊道:“我就知道没看错人!”立时站起来替二人都斟满茶水,“以茶代酒,世子,我敬你。”世子轻轻摇头,含笑举杯一饮而尽。贾琮也已饮尽了杯中的茶,复又斟满了。“这一杯,我祝贺世子打开心扉。为人主者,能得一全心信赖之人,不论是兄弟、爱人、朋友,生命不会孤寂。”世子见他笑得眉眼儿弯弯,不禁又举杯饮了。贾琮再倒第三回茶。“这一杯,祝福世子有朝一日能觅得真爱。爱情之事可遇而不可求,不过你身边的女人极多且肯定都很优秀,遇上真爱的几率很高。”
世子又吃了茶,放下杯子道:“我哪里能如你们那般任性。”
贾琮拍案道:“青春年少不疯狂一回,岂不白来世上走一遭?”
世子微笑摇头。过了会子,他问道:“天师道在京城的细作,你们是怎么查到的?”
贾琮摆手:“我不知道,是冯大哥查到的。”乃解释道,“我们家的马行不是有邮局么?冯大哥要邮局帮忙查那人的信函。给你的那封本为冯大哥托我送来蜀国的,燕王想必点过头。不然,那么要紧的东西哪能落到我手里。”
“原来如此。”世子暗自松了口气。
贾琮接着说:“此事天知地知你们家知他们家知,要不要告诉别家王爷你们两国再商议。世子如若愿意,支会过王爷之后与燕国世子司徒岳商议也行。”
第 98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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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8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983 章
世子挑眉:“如此说来,燕国世子不会有变了?”
“估计不会有什么大变数了,燕王那几个小儿子暂且看不出有特别出挑的。前阵子闹得凶的就是老三,但那人有几分心术不正,燕国一众要员不愿意拱卫他。”
世子思忖片刻问道:“贾先生看,我比阿岳如何?”
“你比他强。”贾琮爽利道,“但并没有强到能灭了他的地步。你们将长期共存。既然如此,多一个朋友岂不是比多一个对手强?燕蜀两国都在扩张,日后还不定有多少国际事物要合作呢。多边共赢、强强联手才是王道。”
世子含笑瞧了他会子:“吴国世子呢?”
贾琮瘪了下嘴:“没见过。从眼下的消息看,比燕国世子差了点。”他哼道,“日后整个吴国都是他的,他竟如硕鼠一般。绞尽脑汁敛财,不是从他爹的库房里搬钱到自己的小金库、就是从吴国商贾百姓身上搜刮,哪里有身为继承人的觉悟!”
世子点点头:“这一节我竟没想到。”
贾琮道:“我也是因为这个才认为燕国三殿下没机会的。他做的事件件针对老大。殊不知,纵然他把老大弄下去了,难道椅子就能轮到他?”他乃微笑道,“世子,从这一节上,你的弟弟们统统差了你十万 645.第六百六十五章
眼看着养女就要与女婿成亲,裘三太太哭得肝肠寸断。遂青衣素面、哀然跪在丈夫跟前恳求道:“老爷,成亲这么多年,妾从未求过什么。如今……”她拭泪道,“孩子还不定过得去过不去这一关。妾只求去道观中看她一看。虽于事无补,好歹有亲娘在身旁宽慰几声,总强似一个人扛着。”
裘三老爷也难受的紧,叹道:“我知道对孩子不住……”也垂下泪来。
三太太跪行两步扑住丈夫的腿:“丫头性子倔,前几年熬命似的熬过来。若那位主子不回来、或是早早另娶了旁人也罢了。偏生又来这么一出……这是往她刀口上再砍了一刀啊!上回都成那般模样了……妾恐怕会要了她的命啊!求老爷让妾去瞧她一眼,只做她还是个孩子,得亲娘抱一抱也好。”裘三老爷俯身抱住老妻泣不成声。
两天后一大早,天才刚蒙蒙亮,三太太抱着四个大大的食盒子坐上马车出了裘府,说是去青城山替女儿祈福,在城门口等了好一会子才开城门;直至三日后关城门前才回来。
离司徒岑与裘大姑娘成亲还剩两天功夫,有人快马进城赶赴城西一处兵营同裘二老爷报事。裘二老爷大急,当即跳上马跑去了他大哥裘良的衙门。裘良闻听拍案而起:“我说什么来着!就知道这位断乎不能让人省心。”
裘二老爷跌足道:“如何是好?也不知他从哪里弄来那么多兵马,将道观团团围住。事儿要闹大了!”
裘良在屋内转了两个圈子道:“事不迟疑,喊老三与你一同过去。”
兄弟二人又赶赴裘三老爷衙门。不曾想裘三老爷竟不肯去!黑着脸道:“要去你们自己去,我不去。”裘良等苦劝半日,他只不理睬。无奈,老哥俩自己辛苦一趟,领人赶往青城山去了。
到了那有兵士把守的道观一瞧,好家伙!密密麻麻的围着许多精兵,略点点人数约莫有上千,个个背上背着火.枪腰间别着长刀,威风凛凛。裘良眯着眼瞧了会子,立时喊道:“不好,上当了!”
他弟弟问道:“怎么了?”
裘良道:“这些人的衣裳虽与军服相似,与我蜀兵装束并不相同,脚下也穿的也是寻常布鞋、且样式杂的很。你瞧是不是?”
裘二老爷定睛一看,捋须道:“不错,委实不是我国兵士装束。我国兵士的军靴都是官中供的。”
“且没有精气神。”裘良道,“全然不像兵卒。再有,他们背的火.枪……我瞧着怎么不真呢?”
裘二老爷失声喊道:“果然不真!是假火.枪!”
耳听有人“啪啪啪”的拍巴掌,只见司徒岑骑着马笑眯眯迎面走来,拱手道:“二位伯父好眼光!”
裘良皱眉:“殿下,怎么回事?”
司徒岑笑往身后一指:“他们是我从市井中雇佣来的闲汉。火.枪和长刀么……那个,二位伯父可知道,侄女婿我才刚买了个顽器厂?这些都是木头做的。”
裘良啼笑皆非:“殿下这是做什么呢。”
“没什么,闹着玩呢。”司徒岑霎时敛起笑意冷森森的说,“眼看要成亲了,听说我未过门的媳妇儿还在道观里头还愿。我想着,凭是什么愿也该还清了。是不是得回成都去了?莫要耽搁了成亲的日子才是。”
裘良强笑了下才要说话,只见世子坐在马上从司徒岑身后转了过来,嘴角含笑、目光清冷:“裘大人。”
裘家哥俩赶忙滚鞍下马行礼:“世子。”
世子道:“裘大姑娘也祈福了这么多日,想来三清皆已知其诚。后天就是大日子,新娘新郎还是快些赶过去的好。这门亲好歹是我父王亲赐的。”
裘良与其弟互视半晌,长叹一声,垂头道:“既是世子有命,微臣岂敢不从。”
裘二老爷命兵卒让开,他们哥俩往观中走去。司徒岑要跟着,裘良道:“成亲之前你二人不能相见。”
司徒岑道:“我要看看她可好不好。”
世子笑道:“成亲前新郎新娘委实不能见面。横竖后天就是你媳妇了,到时候想看多久看多久。”司徒岑无奈,只伸长了脖子往里头张望。
良久,一辆马车停在道观门口。有个窈窕女子脸上蒙着面纱、手里捏着帕子、身后跟着两个眼睛哭得红肿的丫鬟,缓缓走了出来。司徒岑望着她微笑作了个揖。女子垂头,扶着个婆子上了马车。两个丫鬟使劲儿拭泪,慢吞吞的也跟上去了。裘家老哥俩在马车前头,司徒岑跟在马车后头,一行人缓缓下山。
马车走得比独马慢了许多去,足蘑菇了大半个时辰才到青城山下。这会子已近黄昏时分了,众人就在山下打了个尖。因后日就得成亲,实在没功夫耗,只得燃起火把星夜赶路。平素马车从成都往来青城山得两三个时辰,晚上走路慢,待上千人浩浩荡荡赶到成都城外过了三更天。客栈是找不着了,这会子天又冷,世子遂命往他的一座庄子暂住一宿。
白天折腾得实在厉害,世子的庄子房屋又大、服侍的人又尽心,众人皆睡得香甜,醒来时竟是中午时分。横竖新娘子也接到了、明儿就成亲了,司徒岑对两位裘大人甚是有礼。世子既是东道主,好生张罗众人吃了顿午饭,连司徒岑雇来的那上千闲汉并五百名裘二老爷手下的兵士亦饱餐一顿。横竖闹来闹去的,大伙儿离开庄子申时已过。
第 98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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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8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984 章
司徒岑与世子二人亲送马车到裘府,还进去吃茶聊天歇息了许久,酉时方走。这两天下来,裘良老骨头都散了。饶是如此,还得吩咐两个弟弟半日。裘三太太从里头传信出来,说是厨房已预备好了酒席,留大房二房两位老爷就在她们家用晚饭。想着明儿那位王子殿下还不定怎么闹呢,裘良脑仁子都疼;兄弟三人免不得须商议如何应付。并今儿晚上的酒实在好,三个老头全都吃醉了。两个大的回到各自府中把下人折腾得够呛,旋即睡熟。
转眼到了天明,蜀王嫡三子司徒岑与裘家大小姐裘氏就要成亲。两府少不得兵荒马乱。偏这会子裘家又出了事儿。裘三太太一大早起来先是脑仁子疼,而后心口疼,最后浑身哪儿都疼。裘三老爷心知老妻不痛快,只得命两个姨娘帮着义女梳妆打扮。没过多久,裘二爷又跌跤闪着了腰!送嫁显见是送不了的。裘三老爷暗骂臭小子不懂事,打发前妻留下的长子替义女送嫁。裘大姑娘的亲娘和亲弟弟皆伤了病了,偏这婚事内外原本皆是他二人操办的,裘三老爷与裘大爷两个临时接手, 646.第六百四十六章
蜀王三子司徒岑与裘氏大婚,拜堂后不久新郎只略吃了几杯酒便说有些不爽利,到厢房歇着去了。外头横竖有世子撑场面,众宾客心中暗暗纳罕,也没人敢瞎猜。外头来了个小黄门,远远的冲世子比比划划;世子遂招他过去问话。
那小太监笑得合不拢嘴,给世子磕了个头道:“我们殿下与新娘子已走了,贾先生两口子亲送他们出的城门。”
世子点点头,问道:“贾先生呢?”
“贾先生本与奴才等一道回来的,方才他媳妇瞧路边有家卖龙抄手的铺子很是兴旺,遂拉着贾先生吃龙抄手去了。贾先生说他吃完就过来。”
世子好笑道:“要吃龙抄手难道这府里没有?”乃赏了他一个荷包,打发他下去了。
不多时,贾琮两口子果然来了。贾琮在蜀国呆过不短的日子,许多官员都认识他,纷纷上前打招呼;又有人提起喊新郎官出来。贾琮摆手道:“不必,晚生见王爷去。”
世子过来与他相见,二人到里头去见蜀王。路上,世子悄悄问道:“老三去哪儿了?”
“不知道。”贾琮道,“他没告诉我。说是带新媳妇度蜜月去。”
世子道:“既是把人换回来了,岂不正好?他还跑什么?”
贾琮道:“他若没跑,便是聪明儿子识破母亲的调包计,还将计就计换回新娘子、得意洋洋拜堂成亲。王妃使了这么大力气,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内里能高兴么?王妃不高兴,又舍不得修理儿子,少不得修理新儿媳妇了。如今就变成,熊孩子破坏了母亲的精心安排,怕母亲生气,吓得逃跑了。王妃虽生气,他人都不在跟前,纵撒气也撒不到裘氏头上。”
世子摇头:“胡闹。”又问,“带着什么人了?”
贾琮摊手:“我哪里知道。总不会少带护卫吧。”
说话间已到了一间暖阁前,蜀王就在里头坐着呢。二人遂进去拜见。蜀王瞧了他二人一眼,也不让他们起来,问贾琮:“小三跑了?”
贾琮嘿嘿一笑:“王爷,您老果然知道哇。”
蜀王哼了一声:“他预备什么时候回来?”
贾琮道:“这个晚生当真不知道。他既说是度蜜月,想必下个月就回来了。”
蜀王又哼一声:“他跑什么?”
贾琮道:“怕王妃生气。一个月的功夫,再大的气性也平息了。”
世子忙陪笑道:“母妃也不会当真气他,哄哄就好了。”
蜀王移目看儿子:“你当真不怕?”
第 98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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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8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985 章
世子道:“三儿若有那个心思,反倒不会非娶这个不可。犹如当年之贤王。”
贾琮道:“他若没娶到这个女人,原本没有那个心思,说不定反倒会起心思。毕竟只有坐在最高那个位置的人才能想娶谁就娶谁、不受擎制。如今他想要的已经得到了,不想要的也可以不要,最好不过。”
蜀王叹道:“唯愿你们兄弟和和睦睦的。”
贾琮正色道:“举国上下,和和睦睦的天家兄弟唯有他们两个。晚生由衷的期盼他们能永远和睦。可知亲情也有偶尔战胜权欲的时候。”
蜀王瞧了他们会子,命起来坐在一旁。乃问起天师道来。贾琮苦笑道:“除了那封信,晚生什么都不知道。”
蜀王道:“各国弥勒教首领乃是吴国查出来的,你可知道?”
贾琮道:“这个我知道一点。吴王得了个便宜,有弥勒教要紧人物叛变……额,投诚,交了本名录。吴王给他换了个正经人家的身份,让他扮作兵士跟卫若蘅去南美了。想必是怕弥勒教余党追杀。”
世子皱眉道:“天师道却更不好与寻常道家分辨。”
贾琮思忖道:“王爷,晚生想着,能不能依葫芦画瓢。”
蜀王问:“怎么个画法?”
贾琮挤挤眼:“俗话说,只要锄头舞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重赏之下必有叛徒。除了给钱给官之外,还给安排全新的身份,想去外洋的也可以送去外洋。这个叫做‘污点证人’。阿岑有没有跟王爷提起过‘污点证人保护计划’?前些日子pec会议上他们商议过,阿岑在场呢。像出首弥勒教头领的那位,非但吴国给他好安排身份避往海外,当地政府也帮着保护他、防止他被人报复。解决了人家的后顾之忧,人家才好投诚不是?”
蜀王思忖道:“若是弥勒教天师道一流还罢了。若有奸邪之辈做下大恶呢?”
“那个自然不在被保护范围内。”贾琮道,“这是另一种需要与诸国合作的。像杀人之类的大罪,罪犯跑到外洋去了就不好追回。”
蜀王道:“孤是说羊斟之流。”
贾琮哂笑道:“谁敢收留这种人?”
世子道:“若如廉颇投魏呢?”
贾琮摊手道:“那就没有办法了。人才自然流动。赵国不重用忠良,人家换个东家没什么奇怪的。”
蜀王默然良久:“孤再想想。”贾琮耸肩。
一时世子与贾琮出来,世子道:“我父王身为一国之主,思虑甚多。”
贾琮叹道:“我明白。老年人总是不敢创新。当年他有胆量头一个往外洋打仗,获利甚多;如今反倒不敢与人合作了。信任这个东西,国与国之间确实是挺难的。”世子不置可否。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司徒岑与新婚妻子裘氏在成亲当日逃跑,也欲选个安静之处度蜜月去。贾琮告诉他自己蜜月在琼州一处庄子里,一个人都没带着、就小两口子。司徒岑哪里知道贾琮娶的是个大内高手!遂想着,横竖就在蜀国境内,带护卫多麻烦?遂一个护卫没带,自己腰间悬着宝剑,两口子换上寻常百姓的衣裳骑马走了。既说峨眉天下秀,不如就上峨眉山度蜜月去。
前头两天都平安无事,到了第三天头上,中午路过一处小镇子,出事了。裘氏模样儿生的好,坐在一众打尖的南来北往客人当中甚是显眼,不免惹人观看。并有故意大声说下流话的、吹口哨的。司徒岑大怒,拔出宝剑剁了一张凳子。众人一看他兵刃那么好,各自揣度自己不是对手,都老老实实闭了嘴,有的干脆揣着干粮跑了。司徒岑自觉英雄,颇为得意。
二人吃罢饭结账出门,上马才走了不过半条街,前头乌压压涌出一大群人来。司徒岑勒马一瞧,这帮人不像寻常的闲汉,个个手里拿着兵刃,且身材健硕、当有不少是会打的。人群一分,后头捧出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来,捋着胡须大摇大摆走到他们跟前,指着裘氏问司徒岑:“这是你媳妇儿?”
司徒岑稍稍带马拦在裘氏跟前道:“是。”
管家道:“我们老爷听人说,你媳妇长得好,让带过去给他看看。我瞧着……”他仰头细细端详裘氏。
裘氏恼了,“啪”的一马鞭甩在地上:“再看挖出你的狗眼!”
“哎哟~~性子还挺烈。”管家笑了,“烈性子的也有趣。老爷定会喜欢。”
“大胆!”司徒岑喝到,“尔等找死!”
管家摇头晃脑道:“我劝你老老实实把小娘子献出来,有你的好处。横竖我们老爷不是你惹得起的。”
司徒岑眯了眯眼:“你们老爷是谁。”
管家拱手道:“我们老爷的妹子便是王妃娘娘,你说我们老爷是谁?”
司徒岑冷笑道:“东西可以乱吃、亲戚不能乱认。王妃娘娘的只有两个弟弟,哪里来的哥哥。”
那管家被戳破了也半分不怵:“王妃娘娘有没有哥哥,你这般平头百姓哪里知道。”乃挥手,“带走。”
司徒岑这才发觉身后也被人围上了,与前头的加起来足有上百,心下略慌,喝到:“找死么!”
管家又喊:“带这位娘子走,男的打死不论!”
司徒岑从怀中掏出火.枪来:“谁敢乱来!”四周的人群微惊,起先往上涌的这会子竟站立不动了。
管家喊道:“火.枪非寻常人能有!必是假的!”
司徒岑“砰”的朝天鸣了一枪,吓得那些人哗啦啦的后退。他乃举枪瞄准了管家,管家吓得“嗷”的喊了一嗓子,捂住头就跑。领头的一跑,上百人都不敢上前了,哗啦啦眨眼跑了个感觉。司徒岑从未觉得如此爽利,哈哈哈的仰天大笑。笑完了,扭头瞧媳妇儿求表扬。
裘氏含笑夸赞了他会子,乃蹙眉道:“我心下有几分不踏实。阿岑,咱们回去吧。”
“啊?”司徒岑一愣,“我们才出来三天!”
裘氏摇头:“我也不知什么缘故,只觉心跳得厉害,隐约有不好之感。来三天回三天,六天功夫也够了。我这新媳妇还没给翁姑敬茶呢。”
司徒岑笑道:“怕什么,度完蜜月回去补敬也不迟。”
裘氏仍旧摇头:“我不踏实,回成都去吧。”
司徒岑以为她是“逃婚”心下不安,乃笑道:“你打小胆子就大,怎么大了反倒胆小了?”乃拨转马头,“既这么着,回去便好。”二人遂不再前行,返身往成都而回。
到了晚上,寻了处客栈住了。裘氏依然心惊肉跳的,不知缘故,对着蜡烛发愣。司徒岑只当她怕王妃不高兴,乃握了她的手道:“有我呢。”
裘氏轻叹一声,正要开口说话,忽然一阵头晕。司徒岑喊了声“不好,中计了!”只觉天旋地转,使劲儿想睁开眼偏就是睁不开,旋即摔倒在地上。
司徒岑醒来时只觉四肢皆被捆住,眼前一片漆黑,脸上触觉仿佛是粗麻料子,自己悬空着。缓过好一阵子,便听四周有脚步声,自己当是被装在麻袋里头、被人抬着走。他心早都跳到嗓子眼了,只不敢说话、更不敢乱动。不知过了多久,耳听有人说:“这人看着不肥,竟忒重。”另一个道:“这是谁啊?”前头那个道:“快些闭嘴!你管是谁呢。横竖老老实实做事。”二人遂不言语了。
又走了许久,二人把司徒岑重重摔在地上,司徒岑疼得一哆嗦、偏不敢动。麻袋外头当当当的有锄头挖地的声音想起。司徒岑这会子心明如镜:挖坑活埋!自己这条小命怕是要交代。方才他想着,究竟是进了黑店还是让中午那帮人.报复了。这会子已明白,必是被人报复——黑店指定将自己送入后厨宰了做包子,哪里会放过这么新鲜的食材?不知爱妻如何,可是落到那什么老爷手上了……一壁想着,手中也没停下。司徒岑少年时跟武师父学过从绳索中脱手,趁那两位忙着挖坑的功夫,他悄悄从褪出双手往靴子里一摸:靴中暗藏的匕首还在。乃取出匕首割断绳子。遂稍稍躺了会子,等双腿恢复了些灵便又割开麻袋。他的匕首本是宝刃,削铁如泥。只轻轻一划、再打个滚儿,司徒岑便从麻袋里头出来了。
两个挖坑的听见响动大惊,再回头时司徒岑已站起来了。这日晚上月光亮堂,司徒岑看得分明。这两人一高一矮,都满身的腱子肉、眼睛铮亮,都是练家子。只见当中矮的那个低叹一声,拱手道:“这位壮士,得罪了。你我虽无冤无仇,今日我不能留你性命。明年今日,我必给壮士烧些纸钱,你安生上路吧。”
司徒岑冷笑一声,才要驳他几句便宜话,便看那人身形一闪、已窜到自己跟前来了。他赶忙捏着匕首同那人对战在一处。才交手三四个回合司徒岑便知道:这两位不是小喽啰。这个矮的是高手,那个高的想必也不差。心中暗急,口里道:“你们是何人,你们上头又是何人?你们知道我是谁么?”
第 98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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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8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986 章
那矮的也边打边说:“尊驾不必知道我们是谁,我们也大略猜到了你是谁。既然非要尊驾性命不可,尊驾便活不了。不如省下些力气来多与在下拆两招,也好多活半刻钟。”
司徒岑心下愈发着急,闭了口专心与那人打斗。又打了二十来招,司徒岑渐渐有些不支;而那个高的还抱着胳膊在旁候着呢。他一着急手边就乱了,转眼落了下风。恰在此时,耳听“呵呵”两声笑,那高的竟两步窜过来与矮的合力打司徒岑一个!司徒岑急喊:“你们还顾不顾绿林规矩了?”
便听矮的笑道:“我们并非绿林中人,为何要顾绿林规矩?”话音未落,一掌击在司徒岑手掌之上;司徒岑的匕首应声落地。矮的淡然一笑,“朋友,对不住了。既说了会给你烧纸,断乎不哄你。”
正文 第六百四十七章
话说司徒岑险些被人挖坑活埋,才刚逃出麻袋,打斗又败落、让人击落兵刃。那矮子举起刀正欲往司徒岑脖项上砍去,忽听有人高声喊道:“既有肥羊在,见面分一半!”又有“嗖——啪”两声,后头射来一箭正中矮子手中那刀的刀身。矮子臂力过人,刀未脱手,只歪了下并未砍到司徒岑。三人定睛往四周看,只见两个大汉从杂树从中缓缓走出,一个拿刀一个拿着小弩机。拿弩机的仰头打了个唿哨,远处亦有唿哨声相和。便闻马蹄声四起,十数骑汉子跑了过来。
司徒岑大喜:“各位好汉,如救了在下,家中必有重赏!”
那头领瞧了他几眼:“我还不知你活的值钱死的值钱。”
司徒岑忙说:“活的值钱!活的比死的值钱多了。”
头领又问那矮子:“他死的值多少?”
矮子道:“你只管开价。”
司徒岑立时说:“活的比死的贵三倍!不论他出多少钱。”
矮子冷笑道:“你也不怕撑破了!”乃看着那首领,“死的随你开价、活的比死的贵三倍,这活的你还接么?”
头领思忖道:“我竟想不出还有谁值那么些钱。”
司徒岑道:“荣国府之富尽人皆知。我姓卫,是他们府上三爷贾琮挚友,曾与他一道在西洋打过红毛子!多少钱他都愿意赎我活人。不信你们只管派人问他去,他可巧来了蜀国。”
那矮子一惊,脱口而出:“你姓卫?!”
司徒岑奇道:“姓卫怎么了?”
高个子忍不住问道:“他姓什么?”
司徒岑愈发奇了:“姓卫啊!不是告诉你了?”
矮子思忖片刻,挥手道:“管他姓什么,横竖留不得。”
司徒岑忙对那首领道:“我活着便是钱,我死了必是祸。贾琮那小子决计不会让我白死的。他手下有个人最擅破案了。平素也忙的紧,我若死了、那人有再多活计也得撂下先查我的事。”
方才那个拿弩机的汉子冷笑道:“谁还怕他不成。”
倒是拿刀的说:“荣国府的太平镖局在道上颇有名声,这几年请了些高手甚是厉害。当家的说过,那家的镖莫要动。”
首领道:“荣国府还是莫招惹的好。燕国绿林一道,连盘龙山都不敢打太平镖局的主意。”
司徒岑点头似鸡啄米:“可不是!我本来欲上他们家雇个镖师,转念一想,蜀国颇为太平、跟着个镖师还费事,就没要。”
首领嗤笑道:“蜀国太平?你打哪儿听来的?蜀国何尝太平过?”
司徒岑面色微红——身为蜀王的亲儿子,又多年在外不知国中事务,他想当然以为蜀国太平。乃喃喃道:“我这几年都在岭南呢。蜀国竟不太平啊,早先挺太平的。”
拿弩机的叹道:“哪国都不太平,倒是岭南最太平。你还不如就在那儿呆着。”
司徒岑道:“也是,岭南少山。”
拿刀的道:“与多山少山什么相干?岭南从前不也遍地是蛮人么?自打王子腾过去了之后才渐渐太平的。黄泥山那些人最初不就是在岭南做买卖?前些年做不下去、让官府赶到江西去;江西这两年平匪,又跑来蜀国了。”
司徒岑皱眉,旋即做好奇状:“岭南的绿林买卖不好做么?”
拿弩机的汉子道:“自古官匪不两立。官府起来了,绿林自然没好日子过。唯有跑了。”
马队里头有人叹道:“蜀国正相反。施大人都跑了,绿林少不得兴旺。”
司徒岑问道:“哪个施大人?”
首领道:“少废话。”乃向那一高一矮道,“此人既与太平镖局有瓜葛,为着蜀国绿林道着想,还是留活的好。”
矮子口里叹道:“实在我等也不知他什么来历……”
他话未说完,拿刀的汉子一脚踢倒了司徒岑。耳听“嗖”的声响,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射了出去。首领冷笑道:“袖箭手艺倒是不错。”
矮子道:“各位,此人实在非死不可。你们是哪家的?交个朋友,日后好相会。”
首领道:“此人既如此要紧,不论死活都是一笔好买卖。我做不得主,须得带回去给当家的瞧瞧。”
司徒岑喊道:“大侠英明!有你这么英明的下属,你们当家的也必英明!”
拿弩机的上前拎起司徒岑甩手丢上一匹马。那矮子急了,与高的一同上前抢人,让拿刀的一人拦住去路。首领打了个唿哨,也不管那一高一矮如何,领着马队就跑。司徒岑坐在人家的马上没法子乱动,心中却是庆幸逃过一劫。
一行人翻山越岭走了足有大半个时辰,到了一处山寨,有人出来相迎。众人纷纷跳下马来,首领问道:“当家的可在?”
有个喽啰道:“那边庄子有人过来送信,说老太太、大太太又在玩上吊自杀。当家的没法子,赶过去了。”
首领嗤道:“都玩了几年了,还没玩够。有本事她俩倒是死一个啊!”众人哈哈大笑。
又有人问起司徒岑。首领道:“半道上劫了田老头的货,瞧意思当值不少钱。先关起来,等当家的回来再说。”下头的喽啰答应一声,欲带司徒岑走。
司徒岑急了,道:“敢问大王,那田老头是何人?在下的妻子说不得也在他手里。”
首领冷笑道:“女人?你放心,女人在他手里多半没事。”司徒岑还要讨价还价,两个喽啰扳过他的肩膀一拧,不由分说拖着走了。司徒岑使劲儿大喊大叫,没人理他。
喽啰丢了他到一间草棚子里头。那草棚子四面漏风,又没有被褥,司徒岑眨眼冻得浑身冰凉,只得蜷缩在角落里头瑟瑟发抖。过了足有小半个时辰,有人进来丢了两捆稻草,喊道:“自己把自己围上,莫要冻死了不值钱。”司徒岑这会子又冷又饿,什么都顾不得了。僵着手解了半日方解开稻草,一捆铺一捆盖。乃深恨自己自以为是、白龙鱼服还不带护卫。也不知裘氏这会子如何、可遭了毒手不曾,遂泪流满面。这一日他也折腾的狠厉,不觉沉沉睡去。
次日,有喽啰过来喊醒他,丢给他一个黑乎乎、*的馒头。司徒岑苦笑着接在手里,叹道:“我这么值钱的肉票,你们大王就不怕冻死了?我活着当真比死了值钱三倍的钱。不,五倍!”
喽啰想想也有理,道:“你老实呆着,我同我们头领说去。”遂走了。
不多时,方才那个喽啰回来了,道:“出来吧,我领你到屋里去。头领当真怕你冻死了不值钱。”
第 98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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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8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987 章
司徒岑拱手:“多谢。待我朋友给我赎了身,必谢你五百两银子!”
喽啰登时眉开眼笑:“你可莫要忘了。”
司徒岑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喽啰立时来精神了,领着司徒岑绕了两个弯子走到一间屋子里头,屋中有被褥。那喽啰还去别处给他讨要了些热水来。司徒岑一口热水灌下去,顿时如活了一般,长出了口气:“暖和多了。”
喽啰道:“先生,你歇着,我替你弄点子吃的来。”
司徒岑连连拱手:“多谢多谢!”心下暗暗好笑——钱果真能通神。
过了会子,那喽啰提了个篮子进来,篮子里头搁了碗热乎乎的米饭,还有两个小菜并一个酒葫芦。司徒岑大喜,给喽啰作了个揖。乃撇下黑硬馒头不要,先咕噜咕噜喝了四五大口酒,又甩开腮帮子吃起来。他实在饿的厉害,眨眼如虎狼一般吃了个干净。喽啰笑嘻嘻收拾碗筷走了。
司徒岑这会子已定下心来。俗话说盗亦有道,绿林自有绿林的规矩。“钱”字就是最得用的规矩。自己既然值钱,又扒拉上了太平镖局的招牌,性命当是无忧的,只安生等贾琮来救命就好。最怕裘氏那头出什么岔子。念及于此,心如刀绞,狠狠的哭了会子。
中午时分,又是那喽啰来送饭,比早上那碗还多了些。司徒岑因整个上午忙着悔恨交加,不甚饿,故此也没早上吃得爽利,懒懒的。喽啰不禁问到:“先生可是不舒服?”
司徒岑苦笑道:“无碍。不过心里头难受。”乃叹道,“我素来以为自己是个有本事的。不曾想,离了家里半点用处也无。连女人都保不住。”
喽啰道:“想是你女人生得好看?田老头瞧上的就没有不到手的,算你倒霉。”
司徒岑面色顿时黑如墨汁,冷森森道:“田老头是谁?你若不便说就罢了。”
喽啰道:“有什么不便说的?他起先也是土匪,后来捐了个县令,横竖只哄骗不知底细的平头百姓和过往客商呗。”
司徒岑皱眉:“他上头不管么?”
喽啰哂笑道:“管?也不知收了多少好处去。福平县与江西那匪巢也没什么两样。”
司徒岑眉头一动:“福平县……我早先做生意路过福平,县令仿佛是姓施的?何时换了这个田老头?施大人呢?”
“逃跑了。”喽啰道。
司徒岑一愣:“逃跑?他不是官风甚好么?做什么逃跑?”
“不知道。全家跑得连影子都没有,待他上司派人去找时早空空荡荡、屋里都落灰了。”喽啰道,“听说是逃去了南洋。”
司徒岑问道:“他做什么要逃去南洋?”
喽啰愣了会子神才说:“施大人是个好官。好官还能做什么逃跑?无非是不肯同流合污呗。”乃摇头不语。
司徒岑不觉沉思起来。福平县令他是知道的。前两科的举人,才三十多岁,姓施。非但是个清官、还是个能官。早年曾听他哥哥提起,让此人再历练两年、就该高升做别用了。不久后司徒岑便往西洋而去,再回来后也没有闲工夫管什么县令不县令的。
到了下午,喽啰欢天喜地进来道:“先生,我们当家的回来了!让带你过去呢。”司徒岑赶忙站起来整了整衣裳,拿袖子擦擦脸,跟着走了。
一进聚义厅大堂,只见堂上当中一张乌油油的虎皮大椅上坐了个戎装青年,司徒岑一眼就看出此人是女子。四周还有七 第六百四十八章
话说司徒岑的护卫周虎寻到山上,趁着四下无人找到他主子。乃细说经过。
昨晚上他们几个皆藏在司徒岑住的客栈里头,忽听有人投石问路,便派了一个护卫出去打探。不想他们全然不守规矩,那护卫一出去便遇上贼人两个打一个、好悬让人杀了。周虎等人见来者不善,赶忙出去帮忙,一个个的全都让人套住了。直至那姓柳的镖师赶过来方与对方打了个平手。柳镖师见状不妙竟祭出暗器来、连伤两个。贼人见势不好,领头的吹了声口哨,赶着跑了。待众护卫与柳镖师赶回司徒岑两口子那屋子,空荡荡的没有人了。
周虎立时抓了客栈老板来审问,不想此人当真什么都不知道。有护卫在厨房剩的羊汤里闻出了*药。老板连声叫屈。原来此汤乃是极大的一锅,许多客人都喝了。周虎等人依着伙计给的名录一间间屋子查下去,果然全都被迷倒了。老板颤声喊冤:“委实不是小人做的!”
那柳镖师道:“不是他。”
周虎问:“何以见得。”
柳镖师道:“为两个人迷倒满店客人,如此愚蠢如何做得了贼?第一单买卖就得让人报了官。”
“他这里若是黑店、一个不放过呢?”
“黑店的伙计手段更高明,且黑店岂能只有一种药?我已查过,没有旁的绿林物什。”
几个人出到外头寻查可疑痕迹。这客栈南来北往的客商不少,门口尽是马蹄印子。周虎查看半日,寻到一行新鲜马蹄印是往外走的,略跟着走了会子,便在路边瞧见一物明晃晃的。拾起来一看,乃是一支碧玉金簪,裘氏头上的。柳镖师皱眉道:“刚才几个人功夫那么高,竟不会掩藏行迹么?”
周虎道:“如今也没别的线索了,留几个人在此处,我跟下去。”
柳镖师道:“我本奉命保护王妃而来,与你同去。”
他二人追着马蹄印出了镇子,转入一座小农庄,里头空空无人,院中却七零八落的有许多脚印。忽闻远处人声传来,二人忙闪躲到房梁上。不多时,有两人垂头丧气走了进来,愁眉苦脸面面相觑。
第 98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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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8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988 章
高个子说:“如何是好?”
矮子想了会子:“既知道让姓方的弄了去,总有法子谈判。”
高个子问:“那人究竟是谁?他的话我怎么不大信呢?”
矮子说:“凭他是谁,不能让他活着。不然咱们又得换东家了。”乃从怀中取出一物,“当啷”一声丢在八仙桌上。
周虎认出是司徒岑的匕首,登时跳了下去。这两位大惊,拔出兵刃就砍。他俩对付司徒岑绰绰有余,打周虎哪里是对手?不多时便被擒住。周虎喝问匕首从何而来,二人眼神闪烁。
柳镖师也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和颜悦色劝道:“周大哥,大家都是出来混饭吃的。俗话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何苦来又是动拳脚又是动刀剑的?还有什么不能用银钱解决呢?”说着从怀内掏出一卷纸来,随手夹出一张伸到他二人眼前晃了晃,乃是五百两白银的银票子。他咳嗽两声收起银票子来,将那一大卷放回怀里。“我敢打包票,你们那东家是没法子活着看到下个月的太阳了。本月内必死!二位,不如这样。横竖你们东家明天后天也死不了。你们别让我们哥俩费事,能说的都说了吧。我们呢,也不拆穿二位。你们回去只扮作事情办妥的模样跟你们东家交差领赏,然后收拾收拾值钱的物什,趁着四下无人赶紧走!东瀛北美西洋南洋,你们想去哪儿去哪儿!活着不好么?银钱不喜欢么?”
那二人互视了片刻,高个子先憋不住了:“你们什么来历?”
柳镖师微笑道:“我们和二位一样,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说着从怀内掏出一个令牌来晃在他跟前。
高个子大惊:“太平镖局!他真的认识太平镖局的人!”
柳镖师龇牙冷森森的一笑:“我们镖局已经十五年没失过镖了。若开了这个口子,我回去可就没脸见人了。你们东家来历再大,也大不过我们东家吧。我为什么说是‘下个月’呢?因为我们只是镖师、只管保镖,镖平安就好。然而这事儿、我们不可能不上报。等我们东家知道之后、打发人来查清楚、再报复下来,可不得下个月么?如今他就在蜀国;若在京城还更慢,得拖到下下个月去。”
那二人又互视半日,高个子低唤:“兄弟……”
柳镖师又慢条斯理道:“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何苦来?左不过为了赚两个养家糊口的钱跟着你们东家混,把命填上去就不划算了是不是?”
高个子心下显见晃动:“我们东家是田……”
矮子喝到:“闭嘴!”
柳镖师哼了一声:“既这么着,我就不管了。周大哥,你随意。”乃袖手往外头走去。
周虎面沉如铁,冷森森的说:“敬酒不吃吃罚酒。”上前拧住高个子的肩膀稍稍一动。
便听高个子如杀猪般嚎叫起来:“我说我说……”
柳镖师登时回过身来拍掌道:“这就对了嘛!你们东家给你们多少钱,还怕我们东家不给么?”
高个子不管矮子如何使眼色,张嘴巴拉巴拉的说了。原来他二人乃是福平县令田大人养的打手,今儿奉命过来公干。客栈羊汤里的蒙汗药正是这高个子下的。他们一伙二十几个人,几个望风、几个扮作打架引开客栈伙计,其余几个抗了司徒岑两口子上车运到这小农庄来。高个子不是要紧人物,与其余十几个人在外头候着,隐约听里头有人说“一刀砍了”,想来说的是司徒岑。
周虎斜睨了矮子一眼:“怎么没一刀砍了?”
矮子闷闷的说:“恐怕留下血迹被官府发现。杀人见血比不见血的案子好破得多。”
柳镖师凑热闹道:“怎么不掐死?”
矮子垂头道:“一时脑子懵了,没想起来。只想着横竖要挖坑埋了。”
柳镖师道:“亏得你们懵了,不然小命不保。你们东家做什么要迷晕了他们两口子?”
矮子道:“我们东家素来假扮做王妃的哥哥称霸一方。此人今儿路过我们的地盘,竟说出‘王妃只有两个弟弟并无哥哥’的话,可知他是知情人。倘若他认得王妃娘家人、跑去成都拆穿我们老爷呢?偌大的根基不就没了?”
柳镖师怔了半晌:“这……田县令假扮皇亲国戚、怕被拆穿,遂灭口?”
矮子点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柳镖师哑然失笑:“太阳底下什么新鲜事都有。王妃好像不姓田吧。”
矮子道:“我们老爷说他是过继到田家的。”
周虎也忍不住了:“如此胡话,有人信么?”
矮子道:“往来客商、寻常百姓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谁惹得起王妃的母家?田大人的上司又没少得孝敬,纵然知道,拆穿他作甚。”他乃叹道,“我们老爷也不容易。捐官没少花银子,又得给王爷交税钱、又得上供上官、又得把买官的钱捞回来,偏福平县的百姓越来越少……”
周虎问道:“福平的百姓为何越来越少?”
矮子道:“福平税高,没钱没地的早早去别处了。田大人榨油水委实狠厉了些,有钱的也不经刮,渐渐也有搬去别处的。不弄个大点子的招牌来哄人送礼,哪里凑的齐这些银两?这一两年送礼的多了,县中的苛捐也少了许多,还请了百姓人家子弟帮着做事。”
周虎哂笑道:“做事?是当打手吧。”矮子淡然一笑。周虎遂让他接着说。
因田老爷听人说裘氏生得好看,让小的们囫囵带回去。除了他们两个留下处置司徒岑,旁人皆架马车运裘氏回福平县去了。他二人扛着司徒岑到荒地正欲挖坑把司徒岑埋了,遇上人抢生意、硬生生夺走了肥羊走。周虎乃问那马队的是谁,矮子道:“这一带,能拉出那么多马四处跑、还不怕得罪我们东家的,想必是磨盘山的人。只知道他们大王姓方、年轻的很。”
周虎遂欲将此二人送回客栈去。柳镖师道:“送回去作甚?不是答应让人家回去收拾细软跑路么?”乃挥手,“你们不过是从犯,走吧。”
周虎皱眉:“岂有此理!”
柳镖师道:“周大哥,身在绿林就得守着绿林规矩。”顺手捞起司徒岑的匕首割断绳索,“你找什么磨盘山去。”周虎顿时明白,柳镖师武艺高强、想必是欲放此二人引路去找裘氏,只得依了他。
那二人活动活动手脚,见周虎当真放他们走,登时如撒手的兔子一般溜了。柳镖师呵呵两声就要跟着去,周虎忙喊:“我另外使人追他们!殿下要紧。”
柳镖师道:“你们殿下不管我事,我们三奶奶只命护着裘家那位。”话音未落,人已没了影子。
周虎回到客栈盘问老板得知磨盘山所在,又高价请了个向导,直至今日上午方摸到山寨外头。这山寨还不小,周虎独自进来探路,费了不少神才找到司徒岑。
司徒岑听他说罢心下略宽:“难为你了。”因忽然想起在西洋的种种,问道,“西洋时,我时常让你们莫要跟着,你们是不是都跟着了?”
周虎道:“自然。哪能让殿下独自乱跑,恐有不虞。”
司徒岑瞥着他:“我在意大利国遇匪,那些人根本不是被我吓跑的?”
周虎忍笑道:“那铺子里的人却是殿下打赢的。”
司徒岑跌足:“铺子里才两个!外头黑压压的几十号原来是你们干的!我说么。贾琮总念叨意大利自古出水匪,怎么水匪胆儿那么小。”周虎低头一笑,司徒岑翻了个白眼子。他遂又说起自己自昨晚起的经历来。末了问道,“你看这磨盘山如何?”
周虎道:“山势险峻、易守难攻,且他们山上有大谷仓,瞧着颇为富庶。依属下看……”他迟疑片刻,“属下不容易救殿下出去。不如等贾先生来同土匪谈判。”
司徒岑点点头:“也好。”乃思忖道,“回去之后,首先得查查福平县的施县令是怎么回事,怎么跑去南洋了。”
周虎面上忽现窘意。司徒岑抬目瞧着他,一眼不错瞧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周虎没法子,只得垂头说:“属下昨晚同那客栈老板打听田县令时,他顺口说了施县令逃跑的原委……”
司徒岑冷着脸:“说。”
第 98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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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8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989 章
周虎闭了眼:“福平县有个老秀才,与施大人交好。老秀才独有一女,爱若珍宝。偏那姑娘……算命的说她八字极好,运道乃上上乘,命里能生三子,故求亲者众。”
司徒岑奇道:“这不是很好么?”
周虎道:“此事也不知怎么的被世子下头的门客知道了……世子膝下全是女儿,遂以重金相聘求此女。老秀才却不肯答应。他道,女儿性子温和、模样又不出众,进了世子府左不过是用来生儿子使的,儿子生下来还不知养在谁手里。这等事哪里由得他愿不愿意的?施大人的上司遂命施大人相劝。施大人口才了得,只花了半个来月的功夫便劝动了那老秀才。他答应嫁女儿给世子,只是要一个侧妃的名分。世子立时应了。老秀才打着那姑娘必生下小王孙的幌子变卖产业,说是要搬去成都府。还说世子允诺最多三个月后就调施大人到世子府做事去,施大人也变卖产业。人人都以为他们要升官发财,虽卖得仓促却卖足了价钱。谁知……”
司徒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谁知人家使的是缓兵之计。”
周虎也忍不住笑了:“有一日,施大人得了好友书信,有两个挨得极近的温泉庄子,卖家要搬去南洋着急出手、价钱最便宜不过。遂领着全家与老秀才全家乘马车去看。这一去再没回来。眼看送亲的日子将近,上司欲上老秀才家拉拉近乎,遂先去找施大人。进门一瞧,遍地灰尘,也不知没人住多久了。”
司徒岑摇头笑了会子,忽然怔怔的发起愣来。良久,叹道:“一个好官就这么跑了。周虎,你看这是谁之过。”
周虎想了半日,摇头道:“属下不知。各有苦衷,谁都没错。”
正文 649.第六百四十九章
打从把贾琮掰了出去, 司徒岑便没操心过。论起来他二人也没相处多长日子,司徒岑却十分明白贾琮有多着急、多想把本朝百姓撒满世界。若能施道法, 他必弄出个缩地法来送人出去。蜀国在外头有那么多地盘,自己又与他熟识, 实在太要紧了。
果不其然, 四天后,贾琮快马加鞭赶来赎人了。跟着引路的土匪爬上山, 见着匪首,贾琮一眼就认出来——山大王正是先剑南节度使方雄的孙女方易飞。此人手底下握着蜀国最精良的土匪, 且多年来与刘丰黑黑联手合作做了许多事, 贾琮对她很是客气。荣国府在绿林颇有名望, 贾琮也不用扮作官宦少爷, 上来直用黑话客套半日——二人都如不认识对方一般。
方易飞也不废话, 直言道:“那卫先生说赎他的钱来日少不得算在他自己头上。既这么着, 我就不给贾先生打折了。”
贾琮拍手道:“他还有这自觉?好极好极!大王不必客气, 该多少是多少。大王明智,这货活的比死的值钱多了。不过我得先验个货,你把他带过来我瞧瞧可是囫囵的?”
方易飞微笑, 拍了两下手掌。有人从后头推了司徒岑出来。司徒岑看见贾琮, 心下一颗石头落了地,叹道:“贾老三你可算来了!”
贾琮望着他直笑:“手足俱全,只不知脑子可傻了没……”
话音未落,忽有个人从旁边蹿出来喊道:“贾先生!您可是当年那位贾先生?”贾琮一愣,却看来的是个妇人,不满四十岁,生的颇白净、立在土匪窝里极显眼。
下头有人喝骂:“快叉出去!”立时有人上前抓住她往外拖。
贾琮早已从刘丰那儿补足了功课,假笑道:“大冷天的,这位大婶辛辛苦苦蹿出来,就让人家把话说完嘛。”
方易飞瞧着他好整以暇的模样,乃摆手道:“让她说。”
司徒岑管不了这些,扯着贾琮低声问道:“我媳妇儿?”
“平安。”贾琮也低语,“颇有戏剧性,等你出去跟你说。”司徒岑放下心来,点点头。
喽啰放开那妇人。妇人狠狠甩了下衣袖,又整整衣裳,规规矩矩走过来给贾琮行了个万福,道:“奴婢知道贾先生是读书人。敢问贾先生,借了人家的东西可要还么?”
贾琮思忖片刻道:“得看什么情况了。借了人家使用的东西,比如斧头啊、茶壶啊,用完后依然如故,是要还的。倘若有损坏,赔人家钱就是。若弄坏了且赔不起,至少也得赔个礼。借人家宅子暂住,搬走时应当替人家打扫打扫。当然,若是邻居吃饺子没有醋,寻对门街坊借点子醋,通常是不用还的。”
方易飞含笑道:“若是借兵马呢?”
贾琮哂笑道:“自古以来,谁听说借兵马、借地盘会归还的?不信你问刘备。”
方易飞瞟了那妇人一眼:“怎么借用斧头借茶壶就得还、借兵马借地盘就不还呢?”
贾琮道:“规矩不同。借斧头茶壶用的是治世的规矩,治世讲究仁义礼智信、有借有还;借兵马地盘用的是乱世的规矩,乱世讲究丛林法则、谁拳头大谁有理。治世若借东西不还,人家可以去官府告状,县太爷手上捏着孔武有力的衙役,会将不还东西的人抓去衙门打板子。乱世兵马地盘皆是政权根本,哪个二缺迷糊到把此二物借出去,就不用指望能收回了。”
那妇人急道:“怎么就不能收回呢?”
贾琮道:“人家不还,他能怎样?乱世是没有人会管这些闲事的。再有,借了斧头茶壶的,倘若……斧头茶壶乃小物,不便做比方。这么说吧。张三问李四借了祖传至宝不愿意归还,李四将张三告到衙门。张三以五千两银子贿赂县太爷,县太爷遂不管此事。那么李四能如何?”
妇人喊道:“再往上告!告到知府老爷那儿去。”
贾琮道:“若是张三拿着李四的宝物敬献天子换得官位、李四告不动他呢?”
妇人哑然,张口结舌半日才说:“世上总有公道!”
贾琮拍手道:“哪个骗子哄你说世上总有公道的?这么假的假话你也信?你究竟是多傻。”
司徒岑在旁听着极不是滋味,插嘴道:“世上虽有贪官,也少不得有清官。”
贾琮耸肩道:“我只是打个比方。遇上清官,想必张三也不敢借东西不还不是?纵然十分想要李四的宝物,他也得想法子先把张三哄得搬家到贪官治下去再借。然你得承认,自古以来贪官都必然存在,连明太.祖朱元璋以酷法相迫也管不住。”
司徒岑噎了噎,又道:“有借有还本是寻常道义,百姓皆自然依从,哪有事事打官司的道理。”
贾琮忙说:“一厢情愿尔。指望绝大多数地球人类依着道义行事纯属白日做梦,不然还要朝廷做什么?无为而治不就行了?”他似笑非笑道,“就拿蜀国来说,若人人皆讲道义,卫先生你这会子大约已经到峨眉山度蜜月去了,哪里会来土匪窝做客?”司徒岑哑口无言。
那妇人显见不曾料到贾琮会来这么一套词儿,懵了。贾琮问她:“这位大婶你还有事么?没事的话,”他一指司徒岑,“我们要商议这货的身价了。”
妇人想了想,支吾道:“那……领兵打仗总是男人的事吧。”
贾琮微笑道:“大婶听过唱戏么?可知道花木兰穆桂英?”
妇人愈发急了:“哎呀千古也不过这两个罢了!”
贾琮撇撇嘴,瞧一眼方易飞又瞧一眼司徒岑:“看来不打发你我们是没法子安生做生意了。这位大婶,我已猜出来了。依着方当家的这年岁,想是她父亲亡故之时弟弟尚且年幼,她遂代管山寨;如今弟弟长成,想让她把山寨还回去,可对?”
妇人连连点头:“对对!我们老爷的家业本该小爷继承,姑娘不过暂管几年。”
贾琮耸肩道:“她若不愿还,你们小爷想怎样?”不待妇人说话,他扭了下嘴角,“从大婶你蹿出来说话我就知道,你们小爷不能怎样。他若有本事,当自己拿起刀枪来跟姐姐抢夺山寨才是。打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出来说话,还指望一个来匪窝做生意的外人帮忙,你见过这么幼稚的人么?这里是绿林,不是朝廷。绿林规矩简单的很,强者为尊。他若无能,漫说他姐姐,就是这堂上随便哪位头领也一般儿能火拼了他。当土匪就要守土匪的规矩,难道还指望官府替你们做主不成?”贾琮龇牙一笑,“哪能天下的好事都让你占了去?”
妇人又懵了。倒是旁边一个头领问道:“先生,她怎么就占了好事了?”
贾琮道:“土匪不交税啊!官府是什么?官府就是百姓各自出份子钱——也就是税钱,用来雇佣老爷们审案断是非、捉拿贼盗,并雇佣将军们帮他们平灭外敌倭寇和打家劫舍的土匪。单有老爷将军人手也不够用啊!老爷将军又雇了捕快、兵士帮忙。老爷将军们太多,必生乱子,遂有了朝廷来管理这些老爷将军。当然,这些都是场面话,听听就好、不必当真。”
司徒岑皱眉:“这都是哪里听来的混帐话。”
贾琮道:“社会起源,最初原始社会就这样。你不是看过这些书了么?”
“书里何尝是这意思?”
“怎么不是这意思?我说得通俗易懂些罢了。我若咬文嚼字的他们未必听得懂。”
方才那头领点头道:“先生这么一说,我倒是听懂了。可如今只收税不替百姓做主的贪官太多。”
第 9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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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9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990 章
贾琮含笑瞧着司徒岑:“可不是么。前任福平县令那样的,不就跳槽去南洋了么。”
司徒岑扯了他一下,低声道:“你也知道了?”
贾琮眉头一挑:“这么说你也知道了?”
司徒岑摇头一叹:“竟是毫无办法。”
贾琮哼道:“这种事根本就不该发生!”乃掸手,“罢了,立场不同,你不会明白的。”望向方易飞道,“可以谈价钱了吧。”
方易飞微笑,直开了五十万两白银。贾琮斜睨了司徒岑一眼,抬了抬下巴。意思是,你自己还价。司徒岑忙说:“这价钱也太高了,我哪里出得起这么些!”
方易飞道:“瞧贾先生的面子我才没有翻三倍。既是活的不值钱,我卖死的给田大人好了。”司徒岑哑然!不想方易飞又说,“我们当土匪的,最不耐烦跟人讨价还价。卫先生既出不起五十万,干脆一百万好了,横竖你也出不起。”
司徒岑忙说:“五十万很妥当,就五十万吧。”众土匪齐声大笑。
贾琮拍手:“爽利!生意都这么做多轻松啊。”
司徒岑拽了他一把:“你自然轻松!不是你的钱。”
贾琮喊道:“你有点良心么?我翻山越岭的赶了多少路过来赎你,连个中介费都没收,你还抱怨。我真真是有冤没处诉去。还得赶回去同你老子要钱呢。”
司徒岑道:“你身上没带着钱?”
贾琮鄙视道:“一点常识都没有!我身上纵然带钱、能带多少?”
“你们那个姓柳的……伙计不是随身带着一大卷银票子么?”
贾琮翻了个白眼:“你上外洋究竟是干什么去了?他一个伙计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通身上下也就一张二百两的票子,掺合了些乱七 650.第六百五十章
话说司徒岑的护卫周虎赶下磨盘山来与贾琮陈瑞锦会面,寒暄几句后道:“我们殿下疑心这伙山贼是方雄余孽。”
“有那么巧么?”贾琮想了想问道, “除了方雄,蜀国还有哪家被削掉的高官姓方么?”
周虎摇头,又道:“那妇人显见是大户人家的下人, 开口闭口就是‘老爷’。方雄死时他的嫡孙还是个懵懂孩童,如今少说也十七八了。且他有个大孙女, 年岁当与这个女山大王差不多大。”
贾琮道:“这些不要紧, 先把阿岑弄出来再说。他今儿装模作样挺好。我生怕他露出‘老子天生高贵’的马脚来,好在这厮平素痞惯了。要让土匪知道他是蜀王的儿子,他这会子就得死。”
周虎道:“殿下命我快马去成都调兵。”
贾琮连连摇头:“开玩笑!这家子若是方雄家眷,他就犹如在虎狼之穴、随时送命。你们几个老实守着他别乱跑, 倘或有个万一呢?我跟田大人做生意去。横竖磨盘山就在这儿,你们又认得路, 还怕他们插翅膀飞了不成?”
陈瑞锦也说:“这山寨地势险峻、易守难攻,非一朝一夕能打下来的。无非先送他们几个钱, 回头再拿回来就是。”
周虎身为护卫,司徒岑的安全比什么土匪逆贼皆要紧, 闻言忙说:“贤伉俪言之有理。我也觉得护着殿下安危要紧。”
贾琮撇嘴道:“看看, 都是你们惯的!阿岑常年养成掉以轻心的习惯, 连主次都不分了。与性命相干的事儿你们就不能听他的话,你们才是专业人士好么。若都听他的,这货早死在西洋了。你想啊,他要是没露馅,我明儿就带银子来赎他。土匪惯常做绑票案子,我今儿又当众帮这女大王说话、噎死那个帮她弟弟出头的妇人,你好我好大家好。明儿和和气气的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下山后随便他调多少兵马来围。你纵然这会子跑回成都,能提前多少日子发兵?若在我回来之前他露馅了,你在、说不定还能抢了他逃跑。左不过一两天的事,只管稳住阵脚,别冒不值得的险。”
这些话字字句句顺了周虎的心,立时道:“我这就回去同殿下商议。”
“你傻啊!”贾琮翻了翻眼皮子,“你只暗暗藏着,别在他跟前露脸。他若遇险你再出来,他没遇险、就等他平平安安下了山再请罪去。”
周虎让他撺掇动了,思忖会子道:“就依先生所言。”
贾琮挥挥手:“就这么定了!你快回去吧。”
周虎道:“还有一事。殿下让我提醒先生,这山大王与她弟弟间隙不小,或可利用。”
贾琮摆手道:“别指望这个,还不如指望田县令呢。她那个弟弟九成是让她故意养废了。从方雄倒台到现在都多少年了?方小爷的手下竟只有后宅妇人,且盼着外人帮他出头。可见他们脑中还是在成都过太平日子的那套逻辑,全然没有身为土匪的自觉。越是这样,土匪们越不会跟从他。反倒是田县令,有钱有人胆子又大,只说给他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他说不定会相信。”周虎听着又有道理,横竖司徒岑也不过是让他传话,遂罢了。
三人就此作别,周虎回山暗暗护着司徒岑去,贾琮陈瑞锦两口子撒马直奔福平县借银子。殊不知贾琮前脚才刚下山,有个樵夫打扮的人后脚便上了山——正是蜀国商党首领刘丰。
贾琮大摇大摆进了福平县城,遇见个闲汉模样的人便打听:“县太爷在哪里?我从成都来,要同他商议一件极赚钱的大事。”此处县太爷就是土皇帝,而县太爷最喜欢钱尽人皆知,谁敢拦阻?那人立时跑在前头领路,贾琮骑着马慢慢悠悠跟着,顺溜之极来到县衙。衙役听说这位官人有“胆子够大便能发大财”之事要与县太爷商量,跑着往里头报信。不多时,田大人有请。
第 99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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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9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991 章
贾琮看见这田大人时忍不住想拍巴掌叫好!人不可貌相。此人虽与贾敘没半分相似之处、却异曲同工——长得实在太像忠臣了。身高七尺,四十多岁,方方正正的国字脸红润亮堂,垂着三绺胡须,冷眼看有几分像戏台上扮的关公老爷。
贾琮含笑抱拳:“田大人,晚生喜欢开门见山、不爱绕弯子。可否请大人选个说话方便之处,晚生与大人好生聊聊?”
田大人微微一怔,旋即拱手:“好说。”乃径直在前头领路,与贾琮一道进了后衙书房。
二人分宾主落座,有美貌丫鬟进来上茶后便走了。贾琮捧着茶盏子微笑道:“田大人,你眼前有两条路,一条死路、一条财路。”
田大人也微笑:“是么。”
贾琮道:“前几日大人抓了个女子偏又让人家逃了,可有此事。”
田大人眼神动了动:“那女子去向本官已知晓。”
“狗屁!”贾琮嗤道,“你让两个手下哄了。女子已被她夫家的人救走。还有,她丈夫也没死,被护卫救了。她丈夫姓司徒,女子裘氏。”
田大人愕然!“腾”的站了起来,指着贾琮喝道:“满口胡言乱语!”
贾琮假笑道:“我犯得着哄你么?哄了你有什么好处?不信你去那两位住处查查,看看可有细软没有。人家早跑了。”
田大人急呼吸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竟冷静下来,问道:“想必这就是死路。财路呢?”
贾琮笑眯眯道:“田大人已经知道她丈夫是谁了?”田大人点头。贾琮拍手道,“这就好办了。田大人,冒充皇亲国戚、妄图杀害王子霸占王妃,这是天大的短处吧。”
田大人闻言诧然片刻,遂笑起来:“这自然是天大的短处。莫非三殿下想拿捏我这短处么?”
贾琮伸出两根手指头:“二百万两银票!现给。”田大人倒吸一口凉气。贾琮摊手,“要钱还是要命,你自己选吧。”
良久,田大人慢慢的说:“先生方才说,另一条是财路。”
贾琮眼中亮起光来:“田大人这戏唱得太假了,想必捞不到多少钱吧。古人云,收税不如打劫、打劫不如受贿,何不弄假成真?”
田大人目光闪烁:“三殿下不恼我?”
贾琮打了个响指:“哎呀!我好悬忘记了。三殿下有几句话让我告诉你。他说:田、大、人!大家都是混饭吃的,何苦来又动麻袋又动火.枪?还有什么不能用银钱解决呢?”乃伸出双手比了一个三一个七,“三七开,你三他七。”
田大人怔了半晌,忽然抚掌大笑:“万万没想到,三殿下竟是个水晶心肝的玻璃人,如此通透!”
贾琮也抚掌大笑:“哎呀看来生意有望!晚生最喜欢田大人这样单纯不做作的无耻之徒。”
二人笑了半日,田大人忽然敛起笑意道:“三殿下如此大度,只为了钱么?”
贾琮摊手:“不然还能为了什么?”
田大人冷笑道:“那他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贾琮奇道:“还有谁不缺钱么?”
田大人皮笑肉不笑道:“先生,三殿下娶的那位可是裘家独女。”
贾琮眯起眼来:“看破不说破,田大人是聪明人。身在蜀国却险些活埋了蜀王亲子,你以为有几条路给你选?古人云,为匪易、做官难。”
田大人忍俊不禁:“古人何尝说过这些话。”
贾琮笑道:“三百年后我不就是古人了?田大人,当过官之后就不愿意再去当匪了吧。”
田大人瞧了他会子:“先生可有信物?下官如何知道先生不曾哄我?”
贾琮随手取出两块腰牌来:“喏,三殿下府上的和裘三老爷府上的。田大人先打发人去追拿王妃的那两个手下家中找找他们的细软,看还剩下什么没有。”
田大人细看了半日腰牌——他自是从没见过此二物,只看牌子做得精细,想必富贵人家的腰牌都精细。贾琮指道:“三殿下那块镀的是银,裘三老爷那块镀的是铜。”田大人点点头,喊手下上某二人住处查看。
不多时那人来回:“只剩下粗苯的物什,值钱的都没了,并寻到两大摞当票子。小人还打听了会子,他二人大前日寻同僚借了不少银子。”
贾琮拍案大笑:“无耻之中还有无耻!”乃竖起大拇指。
田大人骂道:“贼子尔敢!”立命人画影图形捉拿,只说是江洋大盗。
贾琮“啊”了一声:“险些忘了。”忙从怀中取出两张画像来,“田大人你看看,像不像?”
田大人接过来一瞧,竟就是那一高一矮两个逃跑的下属,忍不住赞道:“像!好画师!”
贾琮在旁笑眯眯道:“不是画师,画这画儿的乃是三殿下身边的护卫。田大人这生意如若不做,日后举国通缉、罪名是什么可就不得而知了。”
田大人顿时黑了脸。许久,苦笑道:“下官哪里有这么多银子……”
贾琮依然笑如招财猫:“二百万而已,翻个个子你也拿的出来。再说,运气不好惹了瘟神,难道不要破财免灾的?纵然不给,你这万贯家财末了还不是充公进国库?纵然给了,”他摇头晃脑道,“古人云,千金散尽还复来~~这个当真是古人云。”
田大人闭了目攥紧拳头,贾琮自在吃茶、还差点哼起小曲儿来。足有一刻钟的功夫,田大人咬牙苦笑:“罢了,是下官运气不好。”
贾琮鼓掌:“这就对了!当断则断。钱再要紧,哪里比得上命?田大人英明。”遂举起茶盏子来,“祝大人与三殿下日后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田大人晃了晃神,叹道:“古人云,官大一级压死牛。”
“哎呦不对哦~~”贾琮摆了摆手指,“官大许多级呢,你还是个七品芝麻官。”田大人满脸肉疼,长叹不已。
这日黄昏,贾琮怀揣二百万两银票子骑马出了福平县城。眼看四下无人,贾琮勒住马挑了下来,从怀中掏出银票来数了数,藏了一小叠入怀内,手里挥舞着其余一大叠喊道:“媳妇儿媳妇儿!快夸奖我!我才刚赚了一百五十万的银子,给你买衣料子!”
陈瑞锦不知从何处刮风般跳出来,伸手一摘,从他手中拿了银票子走。乃立着数了会子:“嗯,数目对的。”
贾琮笑眯眯道:“看我多老实,从来不藏私房钱。”
陈瑞锦瞥了他一眼:“你藏一个试试。”贾琮连说不敢。陈瑞锦问道,“你就知道他能立时拿得出二百万银票?”
贾琮道:“福平县原先的县令施大人是个能官,兢兢业业养富了一大片。他来才多久?地毯式的刮地皮啊!怎么可能连二百万都没有。再有,他是土匪出身。土匪不是官兵,营寨并不靠谱,说不得干一桩买卖换一个地方,银票带起来方便。这习惯不是当两年官就能改掉的。”
陈瑞锦轻叹一声:“施大人……是刘丰弄走的吧。”
贾琮摇摇头:“施大人乃田大人弄走的。他想洗掉土匪身份、捐个官儿当,瞄准了福平县。施大人自然就是挡道的了。那老秀才女儿的八字便是他雇算命先生算的,且连着买通了四个算命先生。把风声放出去是他、特意将此事说与世子下头的清客听也是他。并早早打通了关节,只等施大人被撸掉官帽子他就顶上。不想施大人跑了……劝说他逃跑这事儿委实是刘丰干的。”他顿了顿,“不过出计的不是田大人自己,是他下头一个狗头军师——就是我让你赶在我进城之前杀掉的那人。倘若他在,咱们这一百五十万未必能挣到手。”
第 99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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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9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992 章
陈瑞锦微笑道:“那位啊,在院子里晒太阳呢。这会子大约已突然病死了。他家中竟然没有仆人、独他一个,且吃穿用度皆简朴的紧。”
贾琮奇道:“田大人不给他分红么?”
陈瑞锦偏头看着他:“你猜呢?”
贾琮摸摸鼻子:“这上哪儿猜去。你就公布标准答案得了。”
陈瑞锦伸了下腰:“早知道我不杀他了。冯紫英非骂死你不可。”
贾琮一呆:“啊?!我去!他手下细作这么牛啊!”乃跌足,“好生可惜。人才啊!”
“你就不怕误杀了自己人?”
贾琮摇头:“到目前为止,我们的细作还用不着这么有进取心。”
陈瑞锦不置可否,伸手进怀捏了捏那叠银票子,笑道:“有钱果然舒心。”
正文 651.第六百五十一章
话说贾琮从福平县令田大人处敲诈了二百万两银票, 自留一百五十万, 余下五十万拿去磨盘山上给司徒岑赎身。土匪做事并不拖泥带水,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两讫。
司徒岑是个有信用之人, 当场向贾琮借了五百两银子谢那个替他弄吃食的土匪喽啰。喽啰喜滋滋接了, 行了个礼。司徒岑一眼不眨看着他道:“土匪这一行不好做, 你不如拿着银子做点小买卖去,日后也好讨一房媳妇、成个家。”
喽啰随口道:“做买卖多费事。要应付各色衙役,还有那么多捐税。哪有当土匪自在。”
贾琮在旁阴阳怪气的念到:“苛政~~猛于~~虎~~也~~”司徒岑低叹一声, 转身走了。
另一个喽啰送他二人下山, 贾琮一路上同人家东拉西扯胡说八道。到山下了, 贾琮随口问道:“你们磨盘山不算高, 不怕官兵么?”
喽啰道:“虽不高,却险的紧。再说, 左近哪有什么官兵。我们搬来此处年头也不久,没看山寨那么简陋?福平县那个姓田的来了我们才来的。”
贾琮点头:“你们大王倒机灵。要给田县令交保护费么?”
喽啰笑道:“这个自然。只是他收的钱并不多, 且什么事都不管。不然我们费力气搬家到这儿来干嘛?”
贾琮道:“俗话说,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当一方父母官是个土匪的时候, 良民迅速逃离, 土匪迅速聚拢。”
喽啰道:“吃我们这碗饭不容易。风吹雨淋的。遇上厉害的镖师保不齐白忙一场不说,还得折损几个弟兄。”
贾琮道:“我问问,你干这行之前原先是做什么的?”
喽啰道:“我是当兵的,被上头踢出来了。没有别的本事,我本是军户故此不能回家,回家就成逃兵了。只好做土匪。”
司徒岑问道:“你做什么了?怎么被上头踢了?”
喽啰道:“我没钱送礼,故此被踢了。”
贾琮忙说:“别理这货,他就是个温室里的花朵,什么都不知道。”乃斜睨着司徒岑,“吃空饷知道不?踢掉些兵士,领头的可以白得许多军饷。要不怎么军户不能回家呢?”他拍手道,“这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凭蜀王怎么盘算,横竖有人将他瞒得死死的。”
司徒岑眉头拧的跟麻花似的:“怎会滴水不漏呢?谁有本事遮着这么多将士之口。”
“当然是孔方兄。”贾琮道,“大家都有份!只有共同的利益才能众人齐心协力掩藏同一个秘密。”司徒岑闻言扭头不语。
转眼到了山脚下,贾琮与喽啰挥手作别。乃瞥了司徒岑一眼:“喂,走路的时候别生闷气啊,当心跌下去。”
司徒岑长长一叹:“我只觉得西洋几国皆乱糟糟的,不想蜀国也乱。”
贾琮宽慰道:“你老子并非擅治国者,这些皆是太上皇……额,这个黑锅扣给太上皇也不大好,应该是先帝掌权时留下来的。”他思忖片刻道,“我小时候做过许多看似很不寻常的事,其实都是先生教我的。长大以后慢慢懂事了,再回想小时候,才发觉完全不对。”
贾琮年幼便让贤王等人刮目相看,司徒岑打小就知道。闻言不禁好奇:“怎么不对?”
贾琮张望会子,拿马鞭指着前头的大石头:“坐着说。”司徒岑点头。
二人遂旁跳下马来,肩并肩坐在石头上。贾琮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奋力做出忧伤明媚的表情来。“小时候,我曾把一位先生看成白眼狼。那人名叫贾化,你听说过没?”
司徒岑含笑道:“可是让王子腾弄死的那个?我听说过一些,只不大齐全。”
“我跟你细说。”贾琮遂将贾雨村之来历、品行、自己当年是怎么浇了他一身的五谷轮回之物从头到尾讲述一遍。司徒岑听得津津有味。末了贾琮道,“阿岑,依你看,我家哪里不对、你家又哪里不对?”
司徒岑想了想:“你二叔贾政没眼光、不识人。我家……与我家何干?”
贾琮横了他一眼:“你是皇孙!朝廷就是你们家开的。我家委实是错在我二叔不识人,你家呢?贾雨村乃因贪酷之弊被革的职,你们家随随便便的就给起复旧员了?”
司徒岑叫屈:“那是你二叔替他谋的好么?”
贾琮拍手:“却又来!我二叔是谁?科举考不上、沾老子的光混了一个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且贾政的人品本事你总知道吧。一不是大儒、二不是吏部尚书、三不是阁老、四不曾袭爵、五不是凤子龙孙。他凭什么就能替人谋府尹这种四品大员、还是应天府这种江南富庶地?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他顿了顿,轻声道,“他替贾化谋此职十分轻松。”司徒岑摇了摇头。贾琮又说,“更可怕的是,阿岑你身为司徒家的子弟,也没觉得此事有什么不对。”
司徒岑苦笑道:“我哪里不知道此事不对?不过打小看多了。”
贾琮扯了下嘴角:“习惯成自然。犹如将军吃空饷、县令加税、土匪绑票。犹如民间有好女儿非得送给世子。”
司徒岑皱眉道:“那事儿,我哥哥也是迫不得已。他是世子,世子无子得惹出多少事端?”
贾琮遂掰手指头:“首先,王位非得传给儿子就不妥。他若不立女儿,你舍得把亲生的儿子送给他么?虽然过继听上去有面子一点。血脉人伦本是天生的。其次,那个秀才的女儿当真就能生儿子么?万一不能呢?岂非毁了人家一辈子?”
司徒岑道:“侧妃之位只次于世子妃。”
贾琮鄙视了他一眼:“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误以为举国女子皆愿意做你哥哥的小老婆?你问问你媳妇可愿意做世子妃么?”
司徒岑立时道:“她与旁人不同。”
“非也!”贾琮道,“她与大部分官女民女一样,不愿意深入宫墙、受规矩辖治、饮食起居不得自由。心甘情愿进宫的官女民女少得可怜。不然,太上皇的那些女人怎么眨眼嫁光了?”
司徒岑挑了挑眉头:“嗯?不是送去做道姑了?”
贾琮摊手:“不足两个月,嫁光了!一个愿意替太上皇守活寡的都没有。”
司徒岑立时说:“不是遭贼人劫掠了?”
第 99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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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9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993 章
贾琮撇嘴:“那么假的官方说辞你也信?因嫁人时不能用本来的身份,还得说是寡妇,故此大都嫁的商贾。好在个个容貌出众,都嫁得挺好。”
司徒岑皱眉:“这事儿谁做的。”
“太皇太后。”贾琮道,“嫁掉全部未曾生产的妃嫔换聘礼、好供养宫中用度。太皇太后穷啊!宫中太监那么多、开销那么大,直至卖光了太上皇的女人才开始卖爵位的。不过,那些女人是自愿嫁人的。太皇太后说可以不嫁,一面修道一面等太上皇东狩归来。然并卵,一个都没有。”
司徒岑深吸了几口气。半晌,叹道:“也是。宫中佳丽三千,天子雨露又能沾几个?”
贾琮道:“故此,纵然那老秀才之女才比谢令姜、貌赛杨玉环,人家也未必愿意入世子府去同一群女人抢丈夫。人爱子女犹如兽爱幼崽,乃是天性,难怪人家要逃跑。你哥哥根本就是强抢民女。他能仗势欺人,田县令为何不能?世子与田县令仗的是权势,土匪仗的是武力。权势之根本也是武力。没有武力的就用钱,钱能通神。强盗逻辑盛行,蜀国还能是个好国家么”
司徒岑苦笑道:“这些事……”他许久说不下去。
“你好歹能劝劝你老子,这是他的江山。”贾琮正色道,“今时不同往日。百姓在蜀国活不了可以走!你看施大人不就走了?”
司徒岑想了半日,问道:“那日我听土匪说,王子腾大人将两广治理得极太平?”
贾琮点头:“王叔父下头就没有田县令这样的。”
“他怎么除掉的这些人?他不也是武将出身么?”
贾琮嘿嘿一笑:“没错。但他懂得两件事:共同富裕才是真的富裕;与其杀鸡取卵,不如养出下金蛋的鸡来。”不待司徒岑问,他便解释道,“其实福平县原先的县令施大人就会养下金蛋的鸡。百姓都富了,他慢慢收税。一只鸡蛋收一块鸡蛋壳,一万片鸡蛋壳可就了不得了。王子腾以香港之海贸吸引举国商贾去做生意,他并不多收苛捐杂税,寻常的商税、吃住、车马已足够两广富甲一方。并广建工厂。两广的官吏不论文武,个个家中开工厂。工厂是最需要人口的。哪里有土匪扰民,工人就不去那儿打工、改去别处。横竖做的差事、拿的薪水都差不多。工厂主能不着急么?土匪缴纳的保护费还不及工厂盈利的一个零头!故此两广官员最恨匪盗。王子腾搞肃清那阵子,两广贼寇皆迁入江西——那儿没人管。”
司徒岑哼道:“燕王在江西剿匪,已经逼了些到蜀国来。”
贾琮微笑道:“你们蜀国有田大人这么懂行的匪官,可莫要变成第二个江西。”
司徒岑瞥了他一眼:“这些话你怎么不同我老子说去。”
贾琮摊手:“我拿不准他肯不肯听,毕竟他也没少强、抢、民、女。除了民女,说不得他也强抢了别的。横竖他是得好处的那个人,未必肯听我所言。再有,”他笑眯眯道,“被土匪绑票的人不是你么……你最有体会。这些事犹如多米诺骨牌似的。若世子没强夺人家的姑娘,施大人就不会逃跑、田大人不会为害一方、你也不会落入匪窝。哦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我把周虎拦下来了没让他去成都调什么兵马。”
贾琮本是一口气说下来的。司徒岑还琢磨他的话呢,听到最后大惊:“什么?!”
贾琮翻了个白眼:“就没见过你这么迷糊的!刚吃了个亏伤疤还没好呢。他是你的护卫头领,你打发他走了,万一你露了什么马脚让土匪看出端倪呢?你死了也就死了,你这些护卫满门只怕都活不了。千金之子不坐垂堂!阿岑啊,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知轻重呐~~”
司徒岑急道:“我何尝会露什么马脚!”
“那可不好说,毕竟咱们阿岑是单人匹马打遍西洋无敌手的独行侠!若没人暗地里帮你收拾烂摊子,你立时就值钱了——五十万两。”
话音刚落,司徒岑的几名护卫依次从不知何处闪出身形来,周虎跪在他跟前请罪。司徒岑还能怎样?也没闲工夫发脾气,只命他“快去调兵,不可走了方家余孽”。周虎当即走了。司徒岑扭头看贾琮正要抱怨,贾琮抢着说:“别唠叨我!咱们这就回成都去见你老子娘,听听他们是赞成你是赞成我。”
司徒岑跌足:“那还用问!”
贾琮打了个响指:“这不就结了么!”
司徒岑无奈,叹道:“但愿别生什么变数才好。”
“只要你没露出破绽就不会有变数。”
司徒岑心下莫名焦急,抬头又望了磨盘山半日。几个护卫过来请他上马。司徒岑站起来,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媳妇呢?”
“送回成都去了啊!”
“你那日说她脱险还有什么故事?”
贾琮嘿嘿一笑:“你这个媳妇真真有趣。我们柳镖师赶到时她已被送入田县令的一处外宅,你猜她是怎么拖延的时间?”司徒岑白了他一眼。贾琮击掌道,“她粗着嗓子跟田县令派来的人说,不能蓬头垢面的见老爷,她要先梳洗打扮一番。”乃顿了顿。司徒岑又白了他一眼。贾琮又击掌,“还让人给她取小刀和热毛巾来,她得刮个胡子!又说要两个蓬松的大馒头,她有要紧之用。”
司徒岑微微一想便明白了,笑得直不起腰来。几个护卫也跟着笑起来。这一通笑,司徒岑心下畅快许多,乃翻身上马:“走!回成都。”
“咦,你不整治福平县么?”
司徒岑再白他一眼:“我手里才几个人?不得回去找我老子调兵呢?”乃哼道,“让田县令见识一下权势武力。”
“记得提醒你老子整顿吏治。”
“知道知道!还有广开工厂对不对?”
“对对!阿岑果真是个水晶心肝的玻璃人。开了工厂,还得有自由贸易。你在大佳腊。”
“看是看过……我老子好哄,我哥哥只怕得费些口舌。”
“哎呀那就拜托你啦~~”
正文 652.第六百五十二章
司徒岑贾琮一行人快马往成都赶,半道上遇见周虎与一位姓孙的将军领兵而来。司徒岑见了孙将军心下大定。此人乃蜀国一员上将, 早年跟着蜀王在北疆打过俄罗斯红毛子, 区区土匪不在话下。乃吩咐了他二人几句, 又命剿完土匪回程时顺带捉拿福平县的田县令。周虎跟孙将军前去领路, 其余众人接着赶路。
眼看城门就在眼前, 只见城墙脚下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跳起脚来招手:“姑爷!姑爷!这儿这儿!”司徒岑一瞧,正是裘氏身边的丫鬟, 赶忙催马上前。那丫鬟仰着小脸说, “我们姑娘在青羊宫呢。”
司徒岑微惊:“她不回家,上青羊宫做什么?”
丫鬟撇嘴道:“自然是等姑爷一起。不然,姑娘回来了,姑爷还不知道在哪儿,我们姑娘能有好果子吃么。”
司徒岑一想委实有理, 忙说:“我去接她。”
丫鬟道:“姑爷只说下山后我们姑娘就同你在一处呢。”
贾琮在后头绷着脸逗她:“这个怕是不成,我们路上遇见了领兵的将军。一行人才这么几个, 人家将军难道没有眼睛的?”
丫鬟两只大眼睛咕噜噜的转:“我们姑娘就不能扮作男人混在里头么?再说, 将军又不是女人见得到的, 外头的男人何尝会问这个?”
贾琮不禁拍手:“好机灵!小姑娘, 你叫什么?”
丫鬟得了夸赞, 笑弯了眉眼:“我叫铃铛。”
“好机灵的小铃铛。”贾琮扭头向司徒岑道,“你媳妇瞧着是个人才啊,挑的丫鬟冷静有条理。”司徒岑微微一笑。
一行人遂入城门直奔青羊宫,见着裘氏。他们小两口本是新婚燕尔,乍经历如此劫难,相见时又哭又笑,四只手如“黄鹰抓住了鹞子的脚”、扣了环了。贾琮干脆提议就在此歇息一阵,让那两口子单独说说体己话。好在司徒岑夫妇皆是明白人,只略聚了会子便出来。大家串了半日口供,又装模做样演练一番,方起身往蜀王府而去。
蜀王已得了周虎传信,知道儿子被平安赎回。饶是如此,依然受惊不轻。也不管贾琮与一众护卫都在眼前,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世子在旁几次三番想打岔救他弟弟,蜀王只充耳不闻。司徒岑使劲儿给贾琮使眼色,贾琮没看见一般,兴致勃勃在旁看戏。末了还是有个机灵的太监上后头给王妃报信,王妃跑着出来,不管不顾搂着司徒岑痛哭。
第 99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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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9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994 章
贾琮顿时头疼——他最怕听女人哭。赶忙上前劝道:“这位是王妃不是?别哭啊!殿下已平安归来,也拿准了方家余孽所在、又揪出了鱼肉百姓的大贪官,终究不是坏事。”
蜀王遂问世子道:“那个福平县令是怎么回事?”
世子道:“他倒是正经捐的官。”
贾琮问道:“有钱就能捐官么?不查清楚可曾犯过案的?方雄不是从京城打劫了许多财物没找到?万一他的儿孙拿这些钱来捐官,岂不是很顺畅?”
世子忙说:“自然要先核查,三代清白……”他猛然闭了口。
司徒岑从他母亲怀里艰难探出个头来:“莫说三代,那姓田的这代就不清白。也没法子查去,如今哪里买不到身份?在原籍处都分不清真假,何况咱们也没那么多心力。依我说,横竖咱们在外洋没少弄钱,捐官这一节不如蠲了为是。正经朝廷科考出来的士子又不是没有。”
蜀王立时道:“既是查不清楚,蠲了吧。”世子应了。
蜀王又问司徒岑此行经过。司徒岑遂大略说了一回,只隐去了初上磨盘山时被丢在稻草中过的那一夜,哄他爹娘哥哥说一上山他就允诺了小喽啰五百两银子、遂得了热乎吃食和齐全的屋子。贾琮赶忙说:“借我的钱记得还我。”王妃还没走呢,立命人从她账上取钱来还贾琮。司徒岑并不推辞,笑嘻嘻谢了他母亲,又接着往后说。直至下山,在离山脚下不远处的镇子上找到裘氏。
王妃微微皱眉,问贾琮道:“贾先生,我听说裘氏是你们家的人救的?”
贾琮道:“是我媳妇与她一见如故,因听说阿岑不欲带着护卫,便打发了个跟着我们的镖师暗中保护——我媳妇也不知道周护卫等人也暗暗跟着他俩啊。后来遇上那田县令的手下使调虎离山计,连周护卫带我们家的镖师一块儿中计了。”他摊手道,“三十六计还能再雄霸三千年!”
蜀王道:“这是周虎的不是了,他该留下几个人的。”
贾琮道:“统共才几个人?正经该是阿岑的不是——哪有不带人就乱跑的!还真以为自己是孙猴子呢。”司徒岑赶忙踩了他一脚。已是来不及了,蜀王和王妃老两口同时开始数落他。世子也不敢劝,与贾琮两个在旁忍笑不已。
良久,他二人说累了、遂顿了顿。世子趁机问道:“贾先生,后来呢?”
贾琮道:“后来不是找到了田县令的两个手下么?周护卫领着人打听磨盘山去,我们家的镖师追回了阿岑他媳妇,避在一处小客栈等他。后来我就上福平县骗钱去了。”遂说了一回经过。待说到田县令相信司徒岑愿意免掉他的罪、同他合伙收贿赂,蜀王与世子皆目瞪口呆。贾琮摊手道,“他真的信了。毕竟那顶乌纱帽本是他拿钱买来的嘛,在田大人眼中,有钱能使鬼推磨乃世间真理。”
蜀王默然片刻道:“捐官蠲了。”世子再答应一声。司徒岑遂提起整顿吏治来。蜀王听了半日,瞧着他道,“不如此事就交给你?”
司徒岑一愣:“啊?我?我哪儿成啊。我什么都不会!”
贾琮在旁翻了个白眼:“这么大人了,什么都不会你还有脸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司徒岑瞪了他一眼,望着世子求救。世子思忖道:“你只当个监工便好。”
“不是!当监工我也不会啊!”司徒岑急了,“我就是个外行,人家内行哄我还不容易?”
世子道:“我给你派几个内行助你。”
“那还不如干脆就让内行做去!”
贾琮又翻了个白眼:“米虫指的就是你。你哥哥说得还不清楚?让你做监工、派内行助你。要的不是你出多少力气,是要你这块招牌!你是王爷的嫡子、世子的亲弟弟。各路神仙也好、各方妖魔鬼怪也好,不便拿大排头压办事的人。不然,难道每件事都扯到王爷和世子跟前来?那得哪年才办完?”世子含笑点头。贾琮得意洋洋横了司徒岑一眼。
司徒岑瘪瘪嘴,半晌才说:“我能再玩个把月么?”
贾琮两手一摊:“世子,这厮不靠谱,要不您还是自己上吧。”
蜀王登时撂下脸来:“胡闹!你都多大岁数了。你哥哥同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帮着孤处置许多事务了。就这么定了。”世子微微一笑,司徒岑耷拉着脸答应了。王妃看两个儿子如此和睦,遂放下心来,内里暗暗谢遍了满天神佛。
而后司徒岑少不得引着新媳妇重新给蜀王夫妇敬茶,离家出走之事算是了了。没贾琮什么事,他遂回到贾氏马行住去。不想到了晚上,司徒岑急匆匆打发了个人捎来一张笺子,说裘氏给他脸子瞧,问贾琮可有主意没有。贾琮纳罕道:“这厮不是最懂女孩儿心思的?”
陈瑞锦在旁瞧了一眼,道:“蜀王妃九成给他塞了什么侍妾美人之流。”
“啊?裘氏家里不是很牛逼吗?”
“那又如何?裘家终究是臣,王妃终究是主。王妃虽不便当面给裘氏气受,送两个女人添添堵总算不得什么。”
贾琮捏了捏下巴:“我总觉得蜀王妃虽然拧,并不是那么直愣的女子。明知道裘家对蜀国如此要紧,还修理裘家独女,不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他两个说话时司徒岑派的小厮还在呢,那孩子喏喏的说:“王妃……委实给我们主子送了两个女人。”陈瑞锦哼了一声。
贾琮皱眉:“她跟你们主子说什么了没有?”
小厮垂头道:“她说……这两个都是八字利子、身子好生产、且模样不大出色的。裘氏想必舍不得她自己的孩子……”
“我去!”贾琮拍案,“她把她儿子当什么?种马么?”乃呆了片刻,忽然大笑起来,“司徒岑好可怜见的!他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
陈瑞锦也笑:“这两个女子显见预备许久了,不论司徒岑娶了哪个裘氏都得送过去。哎呀让你们主子好生收着吧。”
他两个笑了半日,贾琮摇头道:“说白了就是借种嘛。我一直以为民间才有此陋习,不想天家也没什么两样。”想了想,又笑。
陈瑞锦瞥了他一眼,向那小厮道:“你们王妃是不是陪嫁过来一个叫铃铛的丫鬟?”
小厮老实道:“奴才不知。我们王妃今儿才进府。”
陈瑞锦道:“你回去,让裘姑奶奶把铃铛打发过来见我。”
贾琮伸头问道:“做什么呢?”
“你别管。”
“哦。那交给你,我不管了。”
那小厮遂赶忙跑回府去。不多时,那个叫铃铛的小丫鬟果然来了,直往陈瑞锦跟前去。陈瑞锦道:“叫你来,是因为听说你口齿伶俐,让你传话儿想必不会记错。”
铃铛笑道:“奶奶放心。奴婢记性最好不过。”
陈瑞锦遂对她说了半日的话,末了让她重复一回。不禁暗暗吃惊:这丫头竟然一字不错的全记住了!记性果然是最好不过。乃点头道:“很是。你回去就这么同你们姑奶奶说。”乃命送她出去。
次日下午,司徒岑打发人送来一张笺子,上头写着:主意是你媳妇出的不是?贾琮瞧着好笑,提笔回了一张:是啊。一时司徒岑的笺子又来了:果然是你媳妇,胆儿够大。贾琮翻翻眼皮子,回道:你媳妇胆儿也不小哇。第三张再来:你觉得能行么?贾琮回到:能行!虽然我根本不知道她跟你媳妇说了什么。司徒岑遂再没写笺子了。
贾琮满心好奇,围着陈瑞锦团团转,打听她出了什么主意。陈瑞锦让他兜圈烦了,道:“左不过是瞒天过海之计。”
陈瑞锦想着,蜀王妃有三个儿子,没了一个,对这两个必是好的。且她能连生三个嫡子,可知最擅控制后院。故此司徒岑身边必少不得她的细作,好让她随时知道儿子可有头疼脑热、下人伺候可尽心。司徒岑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纵然知道也不便打发走。他既是不愿意收那两个女人,若踢到角落院子去、他母亲必能知道。老太婆控制欲这么强,能善罢甘休么?前些日子她宁可玩出调包计、死活不肯让司徒岑娶裘氏。虽是恐怕两个儿子日后不睦,也少不得有几分不高兴司徒岑过于钟情裘氏之意在里头。想玩花招,就得离开蜀王妃的视线、即离开司徒岑的府邸。
司徒岑可在外头弄处宅子,最好是裘氏陪嫁过来的宅子,避在城郊处,里头的下人全是裘氏和司徒岑信得过的,务必隔绝蜀王妃的人。如今只打着裘氏“眼不见心不烦”的名头送此二女过去,司徒岑假扮每月去配几日的种。蜀王妃又不是贾敘龚三亦那一流的人物,难道还能一直盯着他么?司徒岑只管说,“我要上某某巷那边去。”然后出门或斗鸡走马、或做公务去。就如那个小丫鬟铃铛所言——外头的事,女人没法子知道;外头的人,女人没法子问到。王妃也好不到哪里去。
贾琮听罢思忖会子道:“那两个女子家中的人若是来找女儿呢?岂不就露馅了?”
第 99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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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9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995 章
陈瑞锦道:“司徒岑连身份都不给她们,她们家找来了又如何?难道还能联络上?”
贾琮挠了挠下巴:“总这么瞒着也不是事啊。”
陈瑞锦笑道:“这个不过是治标,我看不惯那老妇人给人家新婚两口子添堵、替他们顺气而已;并不治本。若要治本,再过些日子就好。到时候蜀王妃指定会忘了此二女,司徒岑就能做件善事、送她们回自家去。”
“啊?”贾琮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那事儿……还能治这个本?挨得着么?”
陈瑞锦横了他一眼:“两码事。想不明白自己琢磨吧。”撤身出去了。过了会子又回来,“那个叫铃铛的能过耳不忘,你悄悄给我弄来,我有用。”
正文 653.第六百五十三章
司徒岑犯愁他母亲要他帮哥哥生儿子的功夫, 磨盘山上官兵与土匪已打了起来。且官兵显见吃亏。周虎与孙将军本以为,自家火器占了上风,夺下此山必是容易。不想土匪手中亦有火器。虽不多,却得山势之利或守或偷袭, 每每得手。本是不高的一座山,久攻不下, 孙将军渐渐着急。周虎劝道:“方雄也是武将出身,他手底下藏的人马必不是寻常土匪, 而是正经官兵。”孙将军思忖片刻, 打发了人回成都求增辎重粮草, 预备在此处常驻围山。
蜀王得报,颇为焦急。思虑再三,另派一将领大军前去,命速战速决、不可走了一个土匪。司徒岑本来不知道此事,正在家中翘班犯懒。世子特特打发了个要紧的幕僚过来告诉他,还问三殿下如何作想。司徒岑随口说:“何苦来, 杀鸡用牛刀。”偏这会子贾琮来了。
司徒岑昨日刚把他母亲给的两个借种的女人送走,裘氏打发人告诉陈瑞锦;贾琮遂掐着点来讨人情。他既来了, 司徒岑自然随口拿此事问他。贾琮听罢思忖良久, 看着那幕僚:“你是世子贴心的人不是?”
幕僚含笑道:“算得上。”
贾琮道:“你回去告诉世子,这回打磨盘山八成达不成所愿,让他赶紧另派人上福平县去灭了田县令、抄他的家。”
司徒岑不由得坐正了:“怎么回事?”
贾琮苦笑道:“孙将军所言很是。敌营险隘、易守难攻、且多有储粮,围了山一寸寸的慢剿本为上策。两路人马往上凑,说不得反会被土匪捞到空隙,不跑掉喽啰也得跑掉主犯。如今满天下的土匪,不知多少人家养着官匪,王爷要喽啰何用?他要的不就是方雄藏起来的那些财产?而福平的田大人本也是土匪出身,干那一行的最擅逃跑。随便能拿得出五十万银票的主儿,家当绝对不止这么点子。世子快些把他抄了,能得多少好处算多少,安慰安慰王爷谋财落空之心。”
司徒岑道:“周虎武艺高强且认得道路,可否让他暗上贼营先捉了那女匪首?”
贾琮眼神一亮:“也是个法子!只是如今土匪窝里必然戒备森严。倘若不成,保周护卫性命要紧。且那个女土匪头子九成不知道东西藏在哪里。”
司徒岑奇道:“她不知道?”
贾琮翻翻眼皮子:“不然她兄弟凭什么还活着?”
司徒岑“哦”了一声,侧头瞟着他:“你那个道友……”
贾琮随口道:“早几年就走了。不过……”他微微皱眉,半晌才说,“他气数有些古怪,当是被人逼迫而走的。”
司徒岑与幕僚互视一眼:“他不是方家的人么?”
贾琮苦笑道:“没见过内斗的乌眼鸡么?”
司徒岑哼道:“落到那份上还有闲心内斗。”
贾琮道:“没有那笔钱财则必树倒猢狲散;有个诱人之物,少不得内斗。”乃摇头,“方家,从方雄开始,一路实力演绎自作孽不可活。”幕僚听他说的笃定,遂起身告辞、回世子府去了。
耳听小厮引着那人走远了,贾琮瞧着司徒岑道:“装没志气装会子就算了,别装过了头。”
司徒岑翘起腿来:“我说我是真没志气你信么?”
“不信。”
司徒岑叹道:“我说想再玩个把月是真心的。才刚成亲呢!”乃抱怨道,“这会子本该在度蜜月才是。”
“横竖世子今儿这意思极明白了。他乐得你出来参合军国大事。”贾琮伸了个懒腰,“对了,我媳妇想跟你媳妇要个人,就是那个胆子很大的小丫头,叫叮当的。”
司徒岑想了想:“铃铛吧。”
“哦,铃铛。丫鬟的名字都差不多嘛。”
司徒岑微微皱眉:“我媳妇挺喜欢那丫头的。你媳妇怎么出来都不带个人?”
“嫌麻烦,我们出门只带保镖的。”贾琮道,“你只帮忙带个话,借来使使,舍不得就算了。你们蜀国的丫鬟个个低眉顺眼、说话细声细气,瞧着就没精神。我们要走时还她?”
司徒岑笑道:“一个丫鬟罢了,你们带着路上使吧,还什么。”他想了想,“我还是问问她去。”
“嗯嗯。”贾琮挥手,“快去快去!”
司徒岑遂到后头见他媳妇去。裘氏闻听便是一愣:“贾先生特特来替三奶奶跟我要铃铛?”
司徒岑道:“他们台湾府的丫鬟个个爽利胆大得了不得,一个抵我们三个使。大约是一时半刻在成都寻不着合意又可信的。贾琮说走时还你。”
裘氏想了想:“一个小丫头子,哪有让人家还的。再说,贾三奶奶非但帮了我们俩如此大忙,还救了我性命。漫说要我一个奴才,一百个也没什么好说的。”立时吩咐身边一个贴身大丫鬟告诉铃铛、收拾东西这就跟贾先生走。又命寻铃铛的身契一并交出去。
一时铃铛过来给裘氏磕头,眼泪汪汪的。裘氏命赏她十两银子,叮嘱道:“贾三奶奶最能干不过,她在台湾府使唤的人一个抵三个呢。这会子瞧上你了,可知你是个伶俐的。你只好生服侍,做事聪明些不可蝎蝎螫螫的。”铃铛垂头应了。裘氏思忖会子又说,“贾先生本有来历,你跟着他们家奶奶说不得还能有点子出息。只是万万不可起攀附主子的念头。”
铃铛忙说:“奴才万万不敢!”
裘氏道:“我知道,不过白嘱咐你罢了。我瞧着你与你姐姐并不是一路人,不然我也不敢使你、也不敢送你给贾三奶奶。”乃挥手打发她去了。
铃铛本是跟着裘氏陪嫁过来的,并没有多少随身物件。贾琮与司徒岑正商量整顿吏治的事呢,没空立时带她回去,遂借了司徒岑家的马车送她回贾氏马行、交予陈瑞锦。
陈瑞锦颇喜欢这小丫头,乃问她“姓什么”,“铃铛是你的本名么?”铃铛道:“我本姓沈,铃铛这名字是裘府太太取的。”
“哦,那你家里的名字叫什么?”
铃铛垂头道:“叫之默。”
陈瑞锦一怔:“叫什么?”
铃铛眼圈子已红了:“奴才在家里叫之默。奴才年幼时爱说话,家父嫌奴才呱噪,惟愿奴才安静些才好,故此取了这个么名儿。”
陈瑞锦望着她道:“这可不是寻常奴才取得出来的名字。你原本是什么来历?”铃铛立时掉下泪来,头垂得更低了。陈瑞锦遂命她起来,坐下好生说话。
原来这铃铛之父本为二甲进士,官居泸州县令。她伯父在成都为官,错投了蜀王之第四子。世子做事颇有耐性。当年老四露出心思来,世子并未一气儿全灭了他的人,而是慢慢的抓出错儿、依律查处;没错的就设法诱他们犯错。铃铛的伯父虽谨小慎微,终还是落入圈套。其父纵然清廉,也少不得连坐进来。伯父斩首,其余男子送去做苦役,女眷悉数官买。
关在牢狱时,铃铛的堂姐教她如何将自己涂抹得难看些,免得被窑子买去;又教她如何应答人牙子说话,好卖个大户人家。铃铛不解道:“姐姐不是说大户人家下人乱的紧、勾心斗角的么?”堂姐苦笑道:“你我的模样儿,若是进了小户人家,我立时就得让老爷看上,你也逃不过十三四岁。大户人家横竖人多,变数大。”因主子奴才本来关在一处,她们姐妹糊弄过了管官卖的小吏,将她二人当作伯父家的丫鬟送去人市,终让裘三老爷家买了去。
父母亲人皆不知所终,姐妹两个相依为命。铃铛生性活泼可爱,她姐姐模样出众又不爱争抢,起初两年过得还算平顺。直至去年。纵然铃铛的堂姐入府时撒谎儿报小了两岁、且一直在做粗使丫鬟,也到了配小子的年岁。瞄上她堂姐的男人极多,怕是躲不过去的。堂姐本也是锦心绣口之人,实在不愿意嫁给猥琐粗俗之徒,苦求管事的婆子让她自梳。那婆子口里答应着,暗地里不知收了几家的钱。可巧有个四十来岁的管事死了老婆、瞧上了她。婆子便喜滋滋的上堂姐跟前道喜去。堂姐闻听便知在劫难逃。乃呆愣愣的睁着眼对铃铛说:“我本以为大户人家能好些,却是我错了。奴才就是奴才,什么人家都一样。”
第 9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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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9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996 章
半个月之后,裘家大爷忽然要收一个丫头做妾,正是沈家堂姐。铃铛到现在都不知道堂姐做了什么。只是男人终究要忙外头的事。裘大奶奶已查出堂姐是谁,转头告诉大爷“实在找不着”,还命人阖府的丫鬟站到他跟前来让他找。裘大爷当真把阖府的丫鬟一个个瞧过去,委实没有铃铛的堂姐——前儿晚上,堂姐已配给了一个六十多岁、清理茅厕的哑巴,那会子算是媳妇子、不是丫鬟了。
铃铛早年在家中时也懵懂无知,经过牢狱之难、又做了两年奴才,早已明白事理许多。她不想步堂姐后尘,遂想法子在大姑娘跟前露了聪明,终让裘氏挑中、收在身边使唤。辗转几回,竟被送到了贾家。
陈瑞锦听罢长出一口气:“我知道了。我会命人去打听你父亲。他既无辜,又有实干之才,不当埋没了。如今哪里都缺人才。”
铃铛惊喜,赶忙跪下连磕了十几个头:“愿为奶奶做牛做马!”
陈瑞锦摆手道:“你不必为我做牛做马。你记性好、过耳不忘,我用得着。”
铃铛闻听立时说:“我姐姐记性也好!她也过耳不忘的!”
陈瑞锦眉头一动:“知道了。她若当真有天赋,也用得着。”
铃铛喜得又掉下泪来,半晌才说:“奶奶,我姐姐本无意勾搭大爷的……”
“可以理解。”陈瑞锦摇摇头,“横竖我会查她的。”
贾琮将近晚饭的功夫才回来。小两口吃了饭,陈瑞锦将铃铛姐俩之事说了。乃慨然道:“果然还是你们后世好。”
贾琮抿了下嘴唇:“文明多半是向前发展的嘛。后世的性别歧视依然不小,但奴才这种职业基本消灭了。而且后世女子有不成亲的权力,这才是她们比眼下的女子最幸福之处。”他想了想,道,“后世……林姐姐挺有名的。虽然她死的早。”陈瑞锦抬目瞧着他。贾琮想了会子,道,“后世人时常惋惜她早死。殊不知,早死与她而言也是运气。若没死,不论……嫁给谁,贾史王薛这四家一倒,她也逃不脱一个官卖。不论是卖入娼门、做小妾、做丫鬟,要配什么男人都不由她,那才是最惨的。”
陈瑞锦托着腮帮子发了半日的愣,忽然说:“我在犹豫要不要帮铃铛那个堂姐。”
“不敢用吗?怕心性不稳?”
“嗯。牢狱中堂姐教铃铛的那些事……可知是学过许多手段的。她在裘家会落败,一则身处奴位、实在太弱,二则裘大奶奶胆子足够大——寻常妇人多半不敢忤逆丈夫。”
贾琮点头:“她的计策理论上不应该落败。”
“铃铛还小,她堂姐的心思未必都会告诉她。裘氏爱才且心细。既收了铃铛,少不得会查查。纵然查不出她是沈家的小姐——这一节在她们姐俩卖入裘府前便被改掉了,裘氏一个后宅小姐并没有本事查到外头的事;也必知道那位堂姐之所为。堂姐若是如铃铛所言那般无辜,她为何不连堂姐一道救了?也有过耳不忘之才,弄到身边来做个管事的媳妇子不是很好用么?”陈瑞锦悠悠的说,“我若没猜错,那位沈家堂姐打的是裘氏胞弟、裘家二爷的主意。寻常大户人家,主子身边服侍得好的贴身大丫鬟、外头的粗使丫鬟,配人都会晚几年。那堂姐根本没想到自己那么快就要配人。自己做不得主不说,可供选择的都是些歪瓜裂枣。事出突然,迫不得已方找上了大爷。”
贾琮想了想:“发电报问问五叔吧。你看,聪明、美貌、有手段、有往上爬的心思、还过耳不忘。送入牛家的那个刘云溪姑姑不也是如此?五叔说过,这种女细作最难得,一百个里头难训出一个来。横竖我觉得,她比梅姬更合适当细作——梅姬实在太小了,阿弥陀佛我有罪恶感。要不送她入吴王府,把梅姬换出来?”
陈瑞锦哑然失笑:“十五岁当真不小了!不要随便拿个姑娘就同你们家贾桂比。罢了罢了,既这么着,我先弄她出来看看是个什么德行。”
正文 654.第六百五十四章
话说贾琮恐怕司徒岑玩懒惰玩过了头, 遂打发了个人去见世子。那小子口齿伶俐, 说话跟倒豆子似的:“我们爷说,他想替三殿下求个情。寻常人刚成亲都该有个婚假、受了惊吓回来也该歇息一阵子。三殿下不是懒,乃是心里头实在想跟新媳妇好生度个蜜月。世子不如成全他,下个月再命他出来做事不迟。”
世子笑道:“原来是这个缘故。罢了,是我思虑不周。既这么着, 再放他半个月的假。”乃赏了他五两银子, 那孩子欢天喜地走了。
晚上, 世子与世子妃用晚饭时提起此事来,道:“老三太看重那个媳妇了些。这会子新婚燕尔还罢了,惟愿日后莫要耽误他做正经事。你得空上见见老三家的,稍稍提点下。我有许多事得让他做呢。”世子妃应了。
过了两天,世子妃给裘氏下了帖子, 说后日欲过去她们家逛逛。裘氏心下纳罕。世子妃极少出门见人的,莫非有什么要紧事?果然,来送帖子的公公悄悄告诉裘氏的人, 世子妃听说裘氏与荣国府贾三奶奶交好,想让贾三奶奶届时“碰巧”上裘氏家中来串门。
到了日子, 裘氏打发司徒岑出门逛逛。可巧贾琮下了帖子约他吃酒, 他便扮作狂生模样出去了。一时世子妃果然乘车而来,裘氏亲迎出门外。裘氏出嫁前她们两个本来认得,亲亲密密携手而入。裘氏一波三折得嫁如意郎君,内里少不得洋洋自得。世子妃既说想逛逛,遂当真引着她“逛逛”。
司徒岑虽出自天家,生性浪荡不羁,又去了西洋几年,还与贾琮这个后世来人往来甚密,故布置府邸时更随性些。一应物什摆设皆以“好用”为上,其次“好看”,“颜面”之物根本没有。世子府上多处有蜀王亲笔所提的楹联匾额,或是蜀国大儒之作;司徒岑府上一件也无,各处联匾皆是他们两口子自拟的。且多照看裘氏喜好,连门帘子、花盆儿都依着裘氏心思。裘氏喜宽阔,府上的屋子全都不曾隔开,能多大就多大,阖府都寻不出几个屏风来。裘氏爱光亮,司徒岑遂建了一座花厅,三面皆安着岭南大玻璃,光亮得都快透亮了。
裘氏引着世子妃到了花厅坐下歇息会子,世子妃赞道:“这地方好生敞亮!”
裘氏道:“我们殿下说,这个叫做落地窗,是他从西洋学来的,台湾府那边也多用。”又指着玻璃门,“那个叫推拉玻璃门,是岭南的新鲜样式。有工匠从宋朝典籍中找到古法,又化繁为简、略做增添,成了如今这样式。”
世子妃忍不住张望道:“只是如此一来,里头的人在做什么,外头的人不就看得清清楚楚了?”
裘氏道:“外头不过是花园子罢了,又没有外人。无非站着些丫鬟媳妇子们,在屋里他们不也得服侍着?”
世子妃含笑道:“这屋子,竟如玻璃盒子一般。果真你们两口子敞亮。”裘氏婉转一笑。世子妃吃了两口茶,慢慢的说,“前阵子世子分派三殿下做些差事,他只推三阻四的,或是寻两个不着边际的由头不去衙门。”
裘氏掩口而笑:“不过是犯懒罢了。世子只管教训他,不必留手。”
世子妃道:“后来还是贾先生打发人来同世子讨情,说他新婚燕尔的想在府中陪着娇妻。世子方又许了他半个月的假。”
裘氏慢慢的说:“既这么着,就多谢世子了。”
世子妃道:“只是,国事终究要紧。”
裘氏忙说:“国事我可不知道。成亲那日三殿下同我说,今后我们家大事他做主、小事我做主。国事本是大事,我哪里管的了;我只管些吃穿用度的琐碎罢了。”
世子妃点头道:“很是。”乃捧起盏子吃茶。
两个主子都不说话,屋里默然了好一会子。外头有媳妇子进来回道:“荣国府贾三奶奶来了。”
裘氏忙说“快请”,又笑道:“前儿约她看戏她说不得空,怎么这会子跑了来?可是投了世子妃的缘分不是?”世子妃微微一笑。
不多时,陈瑞锦盛装而入,端端正正与她二人见礼。身旁跟着的小丫鬟正是铃铛,铃铛遂又与裘氏磕头。裘氏含笑道:“你当真就这么带着她来我家里?”
陈瑞锦道:“多谢三王妃。如今我身旁唯有她一个可用,回头我去铺子里买两样好东西谢你。”
裘氏道:“倒是她的造化。你既要谢我,哪里在成都买的?你们台湾府新鲜玩意挑好的送些来。阿岑带回来的那些,我瞧着样样有趣。”
陈瑞锦道:“这个容易。上回你说相片新奇逼真,我回去给你送台照相机来。”
裘氏大喜:“一言为定!”乃得意向世子妃道,“当日阿岑同贾先生要过这个,贾先生没给呢。”
陈瑞锦道:“也怨不得贾琮。那东西还没调试好,你们家三殿下又是个好奇宝宝。若给了他,他少不得自己上前动手,不留神炸伤了我们可赔不起。我们三爷胆儿小着呢。”
裘氏笑道:“哎呦,天底下谁不知道你们贾三爷胆子最大,就没有他不敢说不敢想的。”说着,瞧了世子妃一眼。
世子妃看她二人说得欢快,正有几分插不进去,闻言忙说:“三奶奶,我那女孩儿上个月已动身往你们大佳腊去了。”
陈瑞锦微笑道:“世子妃放心。大佳腊的学校,男女童学的课程一般无二,必能开阔郡主眼界。”
世子妃思忖片刻,往左右瞧了一眼。裘氏忙将伺候的人悉数打发出去。世子妃这才发觉这玻璃盒子一般的花厅的好处——虽说外头能看到里头,里头也能看到外头。下人想偷听是断乎不能的。乃低声问道:“三奶奶可知道,同去的还有一个小子?”
陈瑞锦一怔,看了看裘氏。裘氏也惊奇的很,也看着陈瑞锦。陈瑞锦问道:“那事儿的底细……你知道么?”
裘氏道:“我知道,阿岑告诉我了。”又看着世子妃。
第 99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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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9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997 章
陈瑞锦微微蹙眉:“我瞧世子妃的意思,仿佛是不知道?”
裘氏道:“我瞧着她也不像知道。”
世子妃忙问:“什么事我不知道?可是那个小子?”她攥紧了帕子低声问道,“那小子多大岁数?是个什么来历?生母何人?”
陈瑞锦断然道:“这显见是不知道了。”乃唤外头的铃铛进来,“你会骑马不会?”
铃铛一愣:“奴才不会。”
陈瑞锦皱眉:“十二三岁的人连骑马都不会。回去立时学了。”铃铛赶忙答应。陈瑞锦命她与跟着来的镖师同骑一匹马,去某街某酒楼见贾琮。“三爷今儿约了三殿下吃酒,他两个这会子正在一处呢。你照我的原话说给他们听。就说我说的——”她顿了顿,“这件事瞒天瞒地,唯独不可瞒着世子妃的。世子莫不是脑子里进屎了?”裘氏忍俊不禁笑了起来。陈瑞锦只管挥手打发铃铛走。铃铛忍笑不已,弯腰行了个礼出去了。
眼见贾家的丫鬟走了,世子妃愈发急了:“究竟是什么事?”
裘氏有几分犯愁,看着陈瑞锦。陈瑞锦思忖片刻:“先等他们的消息——我男人是不知道的,看你男人有什么好说的。”乃向世子妃道,“娘娘莫急,不是坏事。”
世子妃绞着帕子咬牙道:“如何不急?怎么你们都知道?世子既有男丁何苦来不告诉我?”陈瑞锦与裘氏面面相觑,都憋得满面尴尬。裘氏赶忙让人送新鲜点心上来。世子妃自是吃不下去的。
好容易捱到铃铛回来,悄悄在陈瑞锦耳旁密语了两句话。世子妃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陈瑞锦正吃小点心呢,听罢挑眉:“他们就是这么解释的?”铃铛轻轻点头。陈瑞锦抿了下嘴角,“你方才声儿太小了,我没大听明白。大声再说一遍。”
铃铛道:“三爷说,让奴才只悄悄说与三奶奶一个人。”
陈瑞锦瞧了她一眼,拿帕子擦擦手款款的道:“铃铛,你到我们家也有几日了。你说,家里是三爷说了算是三奶奶说了算?”
铃铛笑道:“显见是三奶奶说了算的。三爷就是个耙耳朵!”
陈瑞锦道:“既这么着,就听三奶奶的。”乃示意,“说。”
铃铛又看了三位娘娘奶奶一眼,小声道:“三爷说,世子倒也没做错。唯有先瞒住自己人,方能瞒着外人。”
“胡扯!”陈瑞锦道,“世子妃是郡主的亲娘。她不知道,后头还不定惹出多少麻烦来。”乃命铃铛出去,扭头向世子妃道,“娘娘平素可听戏么?”
世子妃眼神一动:“偶尔也听些。三奶奶爱听什么戏?”
“我实在不大听戏,只粗浅知道些故事。什么铁弓缘啊、再生缘啊、祝英台之类的。”世子妃蓦然睁大了眼。陈瑞锦无事人一般道,“哎呀说起世子那个私生子,世子妃要不要送个聪明点子的娘家侄女到大佳腊去陪小郡主念书?日后学成归来也好有个伴。”
世子妃心念一动,恍如醍醐灌顶,旋即瞠目结舌:“这……这……这能行么?”
“行不行先试试看再说。”陈瑞锦道,“儿孙自有儿孙福。等她们那一辈大了,谁知道世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世子妃又愣了半日的神方缓过劲儿来,长出了口气,依然满面愁云。抬目看陈瑞锦笑指案头一件鸡油卷儿做的好,方发觉腹中有几分饥饿。乃也吃起点心来。过了会子,她含笑问陈瑞锦:“三奶奶可见过那位小爷?长得什么模样?”
陈瑞锦哑然失笑:“你问我?我又不曾见过,哪里会知道?”世子妃与裘氏皆笑了起来。“既是世子的儿子、世子与三殿下又是亲兄弟,想必与三殿下一般、有几分男生女相?”
裘氏横了她一眼:“我们家三殿下何尝男生女相了?”
陈瑞锦道:“男生女相本是福相,人家想要还要不来呢。京里头做秦氏可可茶的那位秦东家之弟也是男生女相,如今已富贵得了不得,还买海船雇人手和跟着燕王的人马上南美抢金矿去。男生女相不好么?”
世子妃笑得合不拢嘴:“好极好极!她既有这个福相,但愿也有那个福气。”言罢忽然敛了笑意,又发起愣来。
陈瑞锦心中一叹:不论知不知道世子的计策,世子妃都得愁断肠子。乃咳嗽一声,道:“那孩子除了男生女相,想必天资平平,胆儿略小。”她看了看裘氏,“还有什么?”
裘氏道:“个子比寻常男娃儿矮。”陈瑞锦扑哧一笑。裘氏也撑不住笑了,“说话细声细气的有几分腼腆。哎呀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对了,小时候充做女孩儿养到五岁,故此打了耳洞。”
世子妃思忖道:“横竖要去大佳腊念好些年的书呢,性子模样都保不齐会变。也不知道到了南边可住得习惯不习惯,我明儿打发人给他送些东西去。”
裘氏道:“礼单子给王妃瞧瞧?世子妃可莫要舍不得好东西才是。”
世子妃含笑点头:“好主意。”
裘氏拍手:“哎呀你们世子得了儿子,我可以打发走春牛巷那两个女人了。”陈瑞锦猛然想起司徒岑好悬要帮世子配种,扶着桌子憋了半日,终撑不住大笑起来。裘氏心下畅快,虽不知陈瑞锦笑什么,也跟着笑。世子妃可算知道了世子在外头并无私生子,女儿竟有望袭位,也笑起来。三个年轻的媳妇笑作一团。
良久,世子妃抚着心口道:“打从出嫁我便没这般痛快笑过了。”
陈瑞锦指道:“三王妃这屋子好。又敞亮、又没人打扰,故此你心情好。”
世子妃透过玻璃门窗看了几眼外头,轻叹道:“我心里实在羡慕的紧。世子决计不会肯弄这么个屋子的。”
裘氏道:“你只告诉他这屋子的好处——里头能看得到外头。”世子妃起先对裘氏有几分芥蒂,这会子已没了大半,妯娌两个骤然亲近许多。
一时陈瑞锦告辞回去。晚上,有世子妃娘家的人送了份厚礼来,说是多谢贾先生替世子出的计策。陈瑞锦轻轻一笑,喊贾琮:“明儿打着帮世子妃母家出主意拉拢‘私生子’的名头去见见世子的老丈人。”
“干嘛?”
“刘丰不在,他们一时查不到铃铛她爹上哪儿做劳役去了。”
正文 655.第六百五十五章
蜀王早年就颇有野心。自家既是武行,嫡长媳挑的乃能臣家之女。世子妃想着,以郡主扮作男装执掌蜀国之计, 裘氏乃是听司徒岑说的, 而贾三奶奶显见早早知道、还敢逆了世子之意暗示自己。此计必然是贾先生所出无疑。如此机密,世子既然不说, 她便扮作不知道。只是依然命娘家给贾琮送去谢礼。
既得了人家的厚礼, 少不得上门谢一声。贾琮也打发人同世子司徒岑哥俩通了气, 说自己帮他们家出主意拉拢“私生子”去,撺掇世子妃认“私生子”在名下。既要骗全天下,演员自然得全面。那哥俩表示了默许。贾琮当真遂闭眼胡说八道去了。世子妃之父心下纳罕, 问贾琮“无缘无故为何相助。”贾琮道:“我不是助世子妃,更不是助你们家。我是帮我的朋友阿岑。他当真是既不想当世子也不想把儿子过继给世子。世子继承人之事不摆平,阿岑少不得须送世子一个儿子。他是性情中人,舍不得。性情中人也做不得帝王。”那位大爷想着也有道理, 连连作揖相谢。
贾琮趁势提起铃铛之父来。“我媳妇答应了那丫鬟帮她找爹娘, 只不知还能不能查到卷宗,她家人送到哪里、卖到哪里去了?”世子妃之父满口答应,说“此事不难”。贾琮遂安心回去等消息了。
数日后, 世子派去福平县的人回来了几个报信, 还有许多留在福平。缘故听得世子啼笑皆非:田县令留下的产业太多、清点不过来。打福平时还费了不小周折,田县令亲率手下拼死抵抗。亏的世子知道此人本为土匪,不曾轻敌,早早挑起大旗、吓跑他聚拢来的闲汉打手。那些百姓子弟平素虽跟着田县令肆意妄为,终归他是个官儿。既是正经的朝廷兵马来了,他们并不敢往上闯。而田县令当日被贾琮哄骗,误以为司徒岑有心同世子夺位。听报信的说来敌是“奉王爷、世子之命前来捉拿田贼”,只当祸起萧墙了,遂与朝廷兵马玩命,终战死县衙,死得颇为壮烈。
而磨盘山依然未曾攻下,土匪和官兵各有损伤。土匪竟如有军师一般,各色计策轮番上,水火皆用,有一回还劫营成功、给官兵吃了个大败仗。周虎摸上山寨却险些被人家抓了——土匪营中也有武艺高强的主儿。蜀王不禁有几分着急,派了个人过去督战。两位剿匪的将军也急了,商议干脆放火烧山。
这日晚上,恰在蜀军二将议事之时,有一支兵马不知从何处杀出来,如鬼魅般悄悄突袭了孙将军后路。孙将军和周虎碰巧不在营中,副将率兵迎敌,他们又悄悄的不见了。副将才刚休整兵马,敌兵又从侧路杀过来。如此再三。副将正乱着呢,有个兵士拿着监军的令牌跑过来求救,说是监军遭袭、快撑不住了。孙将军也在监军处议事,副将闻听赶忙领兵过去。到了监军营地一瞧——平平安安什么事都没有。立时明白上当了。两位将军同赶回孙将军营地,才知道副将等人刚走、山上的土匪就突围了。如今有个小裨将正领些留下守营的兵马追去了。
直等到次日,那小裨将垂头丧气的回来——追了一宿、终于还是将土匪追丢了。监军大发雷霆,跳脚吼道:“我要去王爷跟前参你们!”无奈,众人先上山查看。匪窝的粮仓里头依然有不少粮食,只是并未搜到多少钱财。忽有兵士叫叫嚷嚷的,说是捉到了一个土匪。监军立命带进来。
只见这土匪浑身的酒气兼臭气,胡子拉碴、头发蓬乱、脸上黑乎乎的。仿佛吓得不轻,腿肚子使劲儿打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爷……”
兵士喝到:“叫大人。”
“大……人……”
监军眯了眯眼,问道:“你怎么没走?”
第 99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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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9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998 章
土匪道:“小人昨儿吃多了两葫芦酒,还没醒呢,各位军爷就来了。”
监军冷笑道:“你竟不知道要逃跑么?”
土匪道:“小人……知道的……平素小人酒量极大,昨儿也不知怎的,才吃了两葫芦就醉了。我那葫芦极小,统共也盛不下半斤酒。”
监军瞧他不知轻重,咳嗽一声:“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土匪磕头:“小人想活!”
监军重重的一拍桌子:“想活就快些从实招来。”
土匪忙说:“小人说、小人说。”又怔了半日,“说什么?”
孙将军道:“我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土匪点头似鸡啄米。
两位蜀将并监军三堂会审问了这土匪半日,审罢三人皆不觉眉头紧锁。
事儿乃是从司徒岑被赎身而走那日起的头。磨盘山上前些日子来了位刘先生,是个读书人。听旁的喽啰们说,刘先生乃是从成都来的大财主,做古玩玉器买卖的。特特来山上与他们大王谈生意。古玩行与土匪多有往来,左不过是销赃罢了。他与司徒岑本是两桩生意、井水不犯河水。偏司徒岑临下山时依言赏了帮他弄饭菜的那喽啰五百两银子,喽啰自鸣得意、四处宣扬。刘先生立时听说了,觉得这个“卫先生”家境富庶、出手阔绰,有心结交与他。遂寻那喽啰细细的打探司徒岑。
听罢了喽啰所言,刘先生顿觉卫先生不寻常。遂寻女大王再打听一回,愈发纳罕。乃道:“此人盯着与他有惠的好汉劝他下山做生意,此举颇为古怪。晚生疑心他有来历。”女大王很是信任此人,只是她亦颇相信贾三爷是个生意人、不该坑她才是。遂依着刘先生所言,远远的布哨。
孙将军的大军还在路上,土匪就知道了。刘先生当即劝说山大王弃寨而走,众土匪却舍不得这些日子打劫来的钱财,非要先运东西走不可、运走了钱还想运粮。刘先生本欲“先行一步”,让他们女大王强留住了。大王同手下人道:“刘先生智计百出。倘若官兵脚程快、咱们没来得及走,也可帮咱们一帮。”孙将军果然脚程快,粮食还没来得及运呢,他们就来了。
刘先生无奈,只得帮着土匪做军师。土匪们起初还不大愿意听他的。几日仗打下来,个个心悦诚服。到后来,这刘先生简直顶了山大王之位,发号施令皆是他。昨日上午,刘先生忽然捧了个古怪的盒子从屋中蹦出来,手舞足蹈的喊道:“有救兵啦~~有救兵啦~~”不多时,众土匪全都知道来了救兵,个个欢天喜地。再来便是昨日下午,小头目召集手下喽啰,说是好生吃饱饭,晚上有刘先生请来的救兵接应、杀出重围去。
这个土匪因为多吃了点子酒,睡着了,昨晚之事全然不知。待醒来时,整座山寨已落入官兵之手。
监军听罢沉思良久,问道:“你说刘先生捧了个古怪的盒子,怎么个古怪法?”
土匪道:“小人不曾见过,小人也是听旁人说的。刘先生有个朋友乃是道士,盒子就是他送刘先生的法器。刘先生只需向盒子里说话,他那朋友便能听见。”
“岂有此理!”孙将军道,“哪有这等物什。”
土匪道:“可刘先生委实不曾下过山,我们大王使人将他看得紧紧的。”
监军乃问道:“你知道刘先生住在哪间屋子么?”
“只粗略知道在哪一带,究竟哪间屋子不知道。”
“领我去。”
监军遂跟着土匪去寻刘先生住的屋子。兵士将那几间房屋悉数细查,竟查出了一张授箓来。监军拿着一瞧,顿时大惊。这授箓乃是天师道的。心下暗想:莫非这个刘先生是天师道的人不成?若当真如此,天师道有千里传音的法器、还有携着火器的精兵,并有刘先生这般人才,刘先生还是做古玩行当的、显见有钱——天师道这不是恐要造反、而是必然造反!这还了得?监军遂没心思再查看旁的,先领着些护卫快马赶回成都了。
蜀王闻报也大惊。因剿灭天师道之事乃是世子所辖,遂一头命人传世子进府、另一头传贾琮进府。传令的赶去贾氏马行,贾琮却不在——门子说是上三殿下家中吃新鲜点心去了。那人立时赶到司徒岑府上。既是赶上了,哪儿能放过司徒岑啊?贾琮遂拽了他一道入蜀王府。
蜀王命监军从头细说经过。贾琮听说那盒子法器能与山外之人通话,连批“胡说八道!”乃解释道,“那个什么盒子必是个西洋镜,耍花头的。用盒子与山外之人通话,除非是手机或对讲机。那些东西怎么都得两三百年后方能面世。现在的人不可能做得出来。”
在座唯有司徒岑是亲身到过台湾府的,对“机”这个字颇为敏感,忙问:“手机对讲机,与你们的留声机照相机是一类的?”
贾琮点头:“对,也是两种机器。说句不好听的。我都没做出来、西洋人也没做出来,旁人如何做得出来?”
世子问道:“与西洋人何干?”
贾琮道:“西洋之科技领先全世界。然而他们如今忙于打仗,这上头也渐渐败落了。而且电子设备绝非这一两百年能有的。我若没记错的话,电子二极管还得再过个一百多年才能问世,而后五十六年方能折腾出电脑。手机对讲机这些东西,没有个两百年想都不用想。”看众人皆一脸茫然,他摆摆手道,“这些不重要。横竖那个刘先生并没有能千里传音的法器就对了。他必是使了鸽子或什么绿林高手传信,再不然就是打旗语信号。”旁人依旧茫然,贾琮跌足,“莫想些不沾边的!不然想想天师道要紧。你们想想,明知道山上危险,那个刘先生为何不早早走了?他既有神通,还怕摆脱不了几个土匪?”
世子忙说:“贾先生看呢?”
贾琮摊手道:“黑吃黑呗。那土匪喽啰不是说了?他后来已经代替女山大王发号施令了。那些人虽是土匪,却脱胎官兵,人数又不少。天师道想弄点子军队怕是不容易吧。”
世子皱眉:“他们想收服土匪为己用?”
贾琮哼道:“不是想收服,是已经收服了。刘先生先是察觉到了阿岑身份不妥,出言示警;接着大展其才,帮着土匪们守山;而后招来了救兵——救兵还是用法器召唤来的。对了,我疑心那些土匪先运钱财下山以至于耽误了逃跑时机,说不得也有他一份功劳。哪有官兵压境土匪不先逃跑的!要钱不要命么?”
司徒岑道:“他若收服了这些土匪,钱财早晚亦落入他们手里。”
贾琮点头道:“不错。天师道、弥勒教这样的反贼比寻常匪盗可怕多了。寻常匪盗——就同如田县令,发兵攻打便可拿下。斩去首恶,余下的便自然而然树倒猢狲散——人家既是为了钱跟着他的,没钱拿了可不就走了?宗教造反则不同。他们弄欺哄兵卒信仰宗教,不论兴旺衰败,皆哄得人不离不弃。经此一役,土匪也折损不少,留下的都是精兵老卒了。”他看了看监军,“内什么……你们帮人家练兵了。”
司徒岑跌足道:“究竟还是我露了破绽。”
贾琮道:“你那个破绽实在太不像破绽了。正经人对帮过自己的土匪喽啰劝说几句‘下山做过小买卖’不是寻常的紧?说不得是人家趁势而为。”乃瞟了他一眼,“那人在山上住了些日子,说不定早就偷窥过你了。遂猜出了后头这一大堆事。”他拍手道,“这才说得过去!刘先生早早猜出阿岑身份,早早传信下山、调动兵马匿在磨盘山左近。周虎护卫不是说,他在山上遇到了绿林高手?怎么上回没遇到呢?”
司徒岑想了想:“对啊,上回他们几个皆悄悄的就寻到我了。”
贾琮拍手:“上回刘先生还没上山呢。”乃望了望世子。
世子苦笑道:“天师道藏得极深,且不都是道士,青城山多有寻常百姓信那个。我还不曾查出得用的消息来。”
贾琮捏了捏下巴:“藏在民间么?不好办啊……”
司徒岑也捏了捏下巴:“哎呀对方这些人是不是银钱不大好使啊?”
贾琮嘀咕道:“我觉得对付什么人银钱都好使,特别是人多的群体。一千个里面有一个叛徒就足够供出那九百九十九个来。”
正文 656.第六百五十六章
蜀王起初并不甚在意天师道。老人家忙着呢, 区区几个道士没放在眼里。这回可不一样了。他那么着急调大军去磨盘山剿匪, 不就是为了方雄早年在京城抄家弄走的那些钱?好大一块肥羊肉竟落在狗嘴里。俗话说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蜀王遂不肯再放过天师道了。举国清剿,并以重金悬赏。此事本是世子管的。世子终究年轻, 蜀王遂下旨命重臣裘良一道办理。裘良在京城当过多年五城兵马司指挥使, 最熟悉贼路不过。
因贾琮司徒岑两个说了半日的那个机这个机, 蜀王不免好奇, 命他二人细说。贾琮道:“机就是机器。留声机就是能留住声音的机器,洗衣机就是能洗衣服的机器。”
蜀王道:“留声机孤王倒是有。洗衣机是何物?”
司徒岑笑道:“洗衣机我也有。横竖父王用不上,就没献上来。”蜀王好奇,命他拿来瞧瞧。司徒岑便打发人回府取去了。
一时东西取来, 众人围着看。裘良此时已赶来了蜀王府, 抓着胡须瞧了半日, 道:“也算不得精巧。”蜀王乃喊人去营造局叫两个工匠过来。
贾琮道:“委实不复杂, 就是脚踩踏板带动叶片来模拟手洗衣服。然而洗衣裳的都是女子, 女子手臂力气弱,用脚踩能省力许多,且省时。自然不可能有手洗那么干净。”
世子道:“既洗不干净, 有何用?”
第 99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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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9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999 章
贾琮道:“没说洗不干净, 只不如手洗干净罢了。如今岭南有了皂粉厂,将皂粉泡水丢进来,一次能洗许多衣裳。又不是人人都要穿得特别干净。寻常贩夫走卒,衣裳也就随便洗洗算了。有了此物,许多女子洗衣裳的功夫便省下来了。”
裘良道:“女子有了闲工夫也不过是闲着罢了,与民生没多大用处。”
贾琮司徒岑同时说:“岂能没用处!”贾琮看了司徒岑一,我说。”司徒岑比划了个“请”的姿势。贾琮道,“富贵人家的女子闲着自然无事,而天底下富贵人家才几户?每户又有几个主子?寻常人家的女子若得了闲——别的不说,做些小活养生计总是好的。莫小看那点子小活计,天下这么多女子加在一块儿可了不得。这个叫做解放生产力。”
司徒岑在旁悠悠的说:“生产力这种词儿我知道就行了,不必同他们几个老家伙说。说了他们也听不懂。”言罢就往世子身后躲。裘良瞪了他一眼,司徒岑咧嘴而笑。
贾琮特跑去司徒岑身旁伸了个巴掌与他击掌:“我理解!”
世子瞧着他二人好笑,拍拍司徒岑的后脖子:“都成亲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司徒岑忙跑上前给裘良作了个揖:“裘大人恕罪,小的不该张嘴就说实话,该打、该打。”四周服侍的人都笑起来。
偏这会子传的两个工匠来了。二人细看了这洗衣机会子,都说:“这个做起来极容易的。”
贾琮道:“有了样式,仿造自然容易。难就难在怎么想出第一个来。”
蜀王问道:“你才说的能在山上与山外通话之手机对讲机,又是何物?”
贾琮愁眉道:“王爷,那个晚生当真说不明白。这里头有电子学电磁学等许多专业知识,不像这洗衣机,都是机械。横竖晚生敢说天师道做不出来就是。”乃思忖片刻,“晚生有个小故事,说与王爷与各位大人听听?”司徒岑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
蜀王含笑道:“你说。”
贾琮道:“西洋有个人叫哥伦布,约莫已死了两百六七十年了吧。就是此人驾船出海到了美洲,发现新航线,才有了后头西洋人上两个美洲杀人越货抢地盘之热闹事。有人说闲话道,外洋之地本就在那儿,哥先生不过是去逛了一回罢了,谁都做得到。哥先生乃拿起盘中一个熟鸡蛋问席上众人,谁可立起此物来。满席才子都试了一回,皆不成,都问哥先生他可会。哥先生拿起鸡蛋在案头敲了下,敲碎了鸡蛋头上的一小块蛋壳,遂立起鸡蛋来。众人都说,既能敲破鸡蛋,谁都做得到。哥先生道,不错,只是没人去做罢了。”
乃顿了顿,看着那二位工匠:“你们说这个洗衣机做起来容易,可第一个做出来却不容易。那人须得想着如何替内宅妇人省力气,才会去琢磨研制此物。”又看着裘良,“不论替内宅妇人省力气、还是替战场上的兵卒省力气、还是替寻常贩夫走卒省力气。让百姓们有多余的闲工夫做点子别的事,就叫做解放生产力。说白了,如今我朝正在扩张,最需要人力不过。既然人口基数只得这么多,没法子骤然生出许多人口、纵生出来也不可能霎时养大,唯有用机械为助力,使最少的人能做最多的事。事实上相当于是增加了人力。”他指着洗衣机,“这些东西做出来不难,难的是得有人去做。”
司徒岑道:“父王,儿子想设个发明奖,如同京中建安公主那般。做出实用省力气工具的,不论是替男人省力气替女人省力气,都重重有赏。”
贾琮眼巴巴望着蜀王:“自古巴蜀多人才。蜀国这么大,断乎少不了巧匠。”
蜀王看了他二人几眼,挥手道:“罢了,你二人做去便是。”
贾琮不禁笑开了眉眼,拍手道:“我朝之人本来聪明,如此用不了百年,何愁比不过西洋?”
司徒岑道:“百年?他们那仗还不定打多久呢。我回来时有两国才刚休战又开战了,说是普鲁士的刺客行刺了奥地利皇子。还有法兰西国大将死与英吉利国兵卒之手。这两国本为死敌,一下子愈发不死不休了。”
贾琮摊手道:“那就没办法了,让他们慢慢的打吧。这种多败俱伤的混战最损人口。咱们快些把理工科追上去,多快好省建设大天.朝。”蜀王哈哈大笑。
一时众人散了,裘良邀贾琮过府叙旧。贾琮想想这回只刚来成都时过去打了个招呼,委实不曾同老头好生说说话儿,便应了。乃就与裘良坐在蜀王府门口候着,打发了个人回去向媳妇请示。那小子快马去快马回,道:“三奶奶说了,横竖她并没预备三爷的晚饭,爱上哪儿上哪儿。”贾琮做个鬼脸,同裘良走了。
到了裘府,裘良设下酒宴,与贾琮对面而坐。吃了两杯酒,裘良问道:“贾先生,我看你这次回来,与三殿下甚是交好?”
贾琮点头道:“他走了一趟西洋。虽然没看到我哄他过去的重点,也算与我有许多共同语言。”
裘良忙问:“你哄他过去是做什么的?”
“一则开阔他的视野,让他看到西洋人是怎么经营殖民地的;二则想让他发现西洋人何等在意理工科,方能做出那么好的火器。好在他现在已知道理工科之重要了。”贾琮叹道,“我朝重儒学的日子实在太长了。朝廷哪里用得着那么多士人!偏唯有士人可做官。不把这个打破,等西洋人的内战打完了,又得赶到我们前头去。我实在是怕白忙一场。”
裘良虽并未全懂,也明白大略。又思忖片刻道:“琮儿,我就直言不讳了。天下诸王,你究竟看好哪一个?”
贾琮笑道:“我做得还不明显么?不论哪一个都行啊。横竖到我孙子那辈天下都不大可能一统的。我要的是将百姓散去外洋占地盘,打内战则必然折损人口——您老看西洋人!”
裘良点头道:“三殿下也是这么说。我只与你确认一下罢了。也好。故此……他当真是无意世子之位了?”
贾琮道:“阿岑的眼界已经不同。他如有一日想弄个王爷当当,可以去外洋的。世子借他点子兵就是,大不了我替他做军师。”
裘良长出了一口气,道:“其实这些我都知道。不过是听你说了一回,更安生罢了。”
贾琮笑道:“您老也太谨慎了些。何苦来,日日为着这些事提心吊胆。先义忠亲王那事不会再有了。毕竟现在逃跑太方便了。”
裘良不禁拍案:“说的也是。”遂举起酒盅来一饮而尽,慨然道,“放下心中大石。”贾琮呵呵直笑。二人吃了会子酒菜,裘良又问,“天师道,你看该当如何对付?”
贾琮道:“恕我直言。唯有打草惊蛇、守株待兔了,别的法子未必管用。”乃解释道,“这玩意可是太.祖爷都没法子对付的,藏匿极深。先大张旗鼓的闹起来,让全天下都知道蜀国在剿天师道。再等着他们的叛徒送名录来。人多则必杂,杂则必有叛徒。他们纵有百万信徒,只要能出一个要紧的叛徒就足够颠覆了。这就是隐秘组织的坏处。”
裘良道:“太.祖爷未曾剿灭的,未必我剿不了。”
贾琮笑举起酒盅来:“借您吉言!”
裘良瞧了他一眼:“你不是也是道家的?”
贾琮摆手道:“我们道家清净修真,从来不逼着信徒给捐税,莫把他们与我们道家混为一谈。”又哼道,“收捐税则必扯入银钱。日日惦记着孔方兄,他们能有什么心思修道?这个威胁朝廷的天师道同我们道家真正的天师道并不是一回事,贫道只当是清理门户了。”
裘良道:“我知你意了。既这么着,你过来帮我可好?”
贾琮一愣:“我?我哪里会?”
裘良捻着胡须道:“这么大的人了,不会只管学便是。”贾琮抽了抽嘴角。
而后贾琮便不再日日同司徒岑混了。司徒岑忙着整顿吏治,世子、裘良、贾琮三个张罗剿灭天师道。
忙了小半个月,这日贾琮回到马行,有个小子迎上来说:“三爷,有位爷等了你许久。”乃给了他一张帖子。
贾琮见之眼神一亮,喜得险些跳起来:“人呢?”
小子道:“三奶奶看了帖子,命小的引他去了算盘阁。”
贾琮忙赶到算盘阁,见此人五十多岁,虽穿着寻常脚夫的衣裳,却无端显出几分仙风道骨来。乃上前打了个稽首。那人见了也打了个稽首,道:“贫道乃是天师道中人。”
贾琮面色一冷,耸肩道:“道长够有胆子的,分明知道我日日在裘良衙门摇旗呐喊呢。”
那道士微微一笑:“听说贾道友乃是良善之人,贫道想着,这里头可是有什么误会。”
贾琮道:“没有。我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道士道:“既皆为道门,何苦来同室操戈?”
贾琮道:“我是道门,你们不是。我自己钻研奇工巧技赚钱,你们收信徒的钱。这是我同你们的根本不同之处。”
第 99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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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0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00 章
道士道:“果然是误会。说来也巧,贫道可巧也爱钻研奇工巧技。再有,天师道并未强收信徒银钱……”
贾琮打断道:“请问道长:任何一个天师道信徒忽然不愿意信天师道了,可不可以随时离开?不论他是什么身份。”
道士怔了片刻:“自然不能。”
“我再问你,一个孩子,父母兄弟亲眷都是天师道子弟,他自己不愿意信天师道,他的父母兄弟亲眷会不会待他如初?”
“自然不会。”
“却又来!”贾琮摊手道,“这叫做不信教自由。我们道家简而言之就是,你爱信不信,不要打扰我。反之,我也不打扰你。这位道长,恕贫道不能喊你一声‘道兄’。我们不是一路人。”
道士冷笑拱手:“告辞。”
贾琮挥手:“不送!”
道士拿起脚来就走。贾琮心中暗数:一,二,三!道士转身回来了,依然冷笑道:“贾先生与裘大人只怕要徒劳一场。”
贾琮微笑:“非也,我们必能剿灭天师道。一如剿灭弥勒教。”
道士面色一变:“弥勒教显见是出了叛徒。”
贾琮哈哈大笑:“我明儿就去劝王爷把赏金翻一倍,倘若下个月还没有人来告密就再翻一倍。道长,我比你知道人心。相信我,重赏之下必有叛徒,万古不变。”乃从案头随手拿起一块寿山石的镇纸交到他手中,“道长不如同我打个赌,赌王爷出到多少钱时那位叛徒能现身。”
道士咬牙道:“倘若有那一人,他必有命拿钱没命享!”
贾琮微笑道:“放心吧,我们会保护好他的。世界这么大,西洋南洋东瀛北美,他想去哪里都可以。”
正文 657.第六百五十七章
话说有个天师道的道士去找贾琮, 二人装模作样扯了半日“重赏之下必有叛徒”。半晌, 道士捏紧手中的寿山石镇纸转身又走。才刚走出门外, 他又转回来了, 道:“贾先生既爱奇工巧技, 我天师道也有许多这般人物。”
贾琮微笑道:“只要他们不信天师道——哦, 他们可以接着信天师道, 信我们道家的天师道。只要别把道士的日子过得跟朝廷官员似的, 不为了什么天师真人钻研奇工巧技;纵然不钻研奇工巧技的, 但凡修自己的真、不打扰旁人,都算道友。谁要是想当别人上司、或是认别人当上司,皆不是我道家的道友。横竖一句话:道门之中无上下。”
道士默然良久才说:“道中总有师徒相承。”
贾琮道:“一个师父纵然收十个徒弟, 他每个徒弟又再收十个徒弟,才多少个人?何况十个徒弟教得过来么?天师道多少人?”道士又默然良久。贾琮哼道,“承认吧, 你们这种天师道就是想造反, 借我道家天师道的名头敛财收兵、行山贼土匪之实。”
道士面色变了变, 道:“最早太.祖爷在时,曾欠下我天师道一个极大的人情, 贾先生可知道。”
“那件事我知道, 然而太.祖爷不曾欠下你们人情。莫忘了,你们既然收税,就不是宗教而是小朝廷。官兵对土匪,战场无人情。”贾琮绷着脸伸出一根手指头摆了摆,“兵不厌诈。太.祖爷不傻,蜀王也不傻。挂羊头卖狗肉他们都看得出来。”旋即笑眯眯道,“当然,朝廷对土匪之策道长也知道。自古以来,杀人放火受招安。”
道士眼神一闪,甩袖子恼道:“亏我们天师还惦念贾先生同为道友,也爱钻研机巧,保不齐可以为友。”
贾琮愈发笑得像招财猫:“当然可以啊~~这位道长,贵天师如有诚意,可以解散管理层,再丢几个替罪羊出去。钻研机巧的道友都是工程专家,我最用得上了。虽与天师道不相干,我却听说过甄得仁先生大名。此人之师便是天师道的。”
道士冷笑道:“甄得仁替皇帝卖了半辈子命,终全家死于皇帝之手。”
贾琮耸肩:“伴君如伴虎。然而张三不是好人并不能说明李四就是好人,李四与张三并不相干。先帝不是东西,天师道未必就是东西。”乃拍手道,“好了,这位道长,你可是替你们天师来谈招安的?”
道士立时道:“岂有此理!既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转身又走。贾琮气定神闲坐着吃茶。道士果然又回来了,道,“贾道友就不怕落到甄得仁之下场?”
“不怕。”贾琮道,“甄得仁并非不聪明,他只是无路可选、无处可逃。我不同。才刚同道长说了,西洋南洋东瀛北美。其实也不用跑那么远,天下已分成这么多个诸侯国,谁也管不了谁。这就是许多个王爷的好处。不像从前,唯有一家朝廷说了算。”
道士哑然。半晌才说:“既如此,我天师道如何不能算一家?”
贾琮撇嘴道:“想算也行啊。不论你们是另一家朝廷、或是土匪,横竖你们在蜀国的地盘,蜀王想灭掉自家地盘里的山大王再寻常不过。我断乎是不会帮你们的,蜀王能给我的好处比你们多多了。”
道士眯了眯眼:“我天师道亦可暂且撤离蜀国。”
贾琮眼神一亮:“你们想去海外建国么?也行啊!想去哪儿?”
道士含笑道:“台湾府呢?”
贾琮立时道:“民可以收下,官不要。我们只要寻常人口。听清楚,是人、口。不许宗教收税、不许宗教内部有官员。我可以保证你们每一个信徒拥有信教自由,然而你们不可再干涉任何信徒的不信教自由。”
道士皱眉:“那与投蜀国何异。”
贾琮道:“不会死太多人。”
“会死谁。”
“不老实的。”贾琮道,“天师道历史悠久,且内部有那么多拿惯了钱、摆惯了官威的头目。一下子变成寻常道士,总会有几个不甘心、想惹事的。”
道士道:“我道收人钱财□□,与寻常贩夫走卒何异?不过你情我愿罢了。”
贾琮道:“我都说了好几遍了,不想再说。道长也无须再同我狡辩买卖与捐税之差别。还有,我既然敢收,就敢杀。”他顿了顿,“顺便说一句,我们台湾府是不允许主动宣传宗教的。就是说,你们可以开道观等着寻常百姓的子弟自己想当道士,但不能上街去劝别人当道士,更不能收信徒的银钱。你们修缮道观、做道袍的钱,我们官府宗教办公室会拨款。”
道士倒吸一口冷气:“这……你们也太狠厉了!”
贾琮微笑道:“既修道,自当清净无为。世俗钱财事就不用麻烦各位道长了。当然,有一技之长的,比如擅长机巧营造的,可以去工厂或研究所做事赚钱。只是禁止拉朋友同事信天师道,查出则死。”
道士冷笑道:“天师道若去了台湾府,犹如灭道。”
贾琮摊手道:“说的好像留在蜀国就能接着收钱似的。哦,说了半日,道长还没提你们天师的价钱呢。我想买天师道头目名录,多少钱?”道士再拂袖而去。贾琮在后头喊,“你们天师既是大头目,未必肯做这笔生意。道长,你自己知道名录么?多少钱好买?”道士这回一去不回,径直走了。
贾琮便上后头去找到陈瑞锦,与她细说经过;又问帖子。原来那道士交予门子的帖子上头看似画了符,其实是龚鲲发明的跳舞小人密码,显见乃自己人所绘。陈瑞锦含笑道:“这道士在天师道正好管机巧营造。”
贾琮道:“天师道的人,我唯想留用这些。他既没有还我寿山石镇纸,大约还预备在命与权之间权衡几日。”
陈瑞锦点点头,道:“我这儿犹豫另一件事呢。”
“说来商量商量?”
“铃铛的堂姐我弄出来了。”
前些日子,陈瑞锦自己亲上裘三老爷家溜达了一趟,拿他们家一处库房练手,劈了半个房顶的瓦片。次日,管事的发觉库房坏了屋顶,恐怕别处屋子也有不好的,遂请了泥瓦匠休整那一大片的库房。有个泥瓦匠不留神瞧见了一个美人,心痒痒,同裘府管事的商议、不论多少钱都想买此女。
那美人之丈夫不过是个清理茅房的哑巴,在下人当中乃是最末一等。管事少不得眼馋他的女人,偏那女人犟的很、一直得不到手;又能哄骗丈夫,哑巴瞧她如命根子一般。管事想着如此好的鲜花竟插在牛粪上,心中不忿。遂与府中掌管买卖人口管事的商议。那管事却是个乖觉的,知道哑巴的媳妇惹了大奶奶,遂打发他媳妇偷空问问大奶奶的意思。大奶奶听说泥瓦匠也有个五十来岁、且粗陋不堪,道:“也罢,好歹值几个钱。”这美人遂让泥瓦匠领走了。哑巴再如何哭闹,并不能如何。美人自然便是铃铛的堂姐。
第 100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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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0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01 章
陈瑞锦命泥瓦匠先留沈家堂姐在家中呆几日,自己择空过去瞧一眼。她记性好,登时认出这美人来。上回他们来蜀国时,蜀王那姘头丁老姑子在贾琮住的院子旁边安置了一位美人邻居,正是此女。丁老姑子那会子投靠的碰巧就是老四,与铃铛之伯父一个主子。贾敘当年曾提起过,此女听罢贾琮在隔壁唱的后世小曲儿,转头半分不差录成了谱子。
贾琮听了道:“那不是正好?这位沈堂姐显见是丁氏老妖婆教导过的,该学的都学了,会弹琴、还过耳不忘,送进吴王府少不得能得宠。梅姬趁势失宠,再偷偷弄出来、趁年纪小好生恢复一下创伤心理。”
陈瑞锦微微摇了下头:“我信不过那老姑子的人品,怕她这个学生也好不到哪里去。且有几分疑心她在狱中教导铃铛也保不齐别有心思。铃铛聪明可爱,算不上极好的美人坯子、也不会差。这么个妹子,倘若能死心塌地帮她,在后院之争中极好用的。”
贾琮摸摸鼻子:“那……别让她带坏了铃铛。或是干脆随便丢到市井中算了,只当做好事解放一个奴隶。”
陈瑞锦道:“她原本就是个教导成了一大半的细作,不用怪可惜的。且她被嫁给一个扫茅厕的老哑巴,依然能使手段收服丈夫。”
贾琮思忖道:“不管到了什么绝境都不认命这条不能算缺点。其实她打裘家二爷的主意也没什么不对。人嘛,总想活得更好。当年到咱们院子隔壁弹琴也是奉命行事。站在事外的立场,这些都不能判断其品行。但如果有心利用铃铛,此人就不可用了。”
陈瑞锦瞧了他几眼,贾琮茫然。陈瑞锦抿了下嘴角:“也不是不可用。马香珠都用了。”
贾琮翻个白眼:“那位是核武器级别的,寻常人不可相提并论。”半晌,小心翼翼的往前探探脖子,“我刚才说的,有何不妥?”
“没有。”陈瑞锦淡然道。
贾琮摸了摸下巴,将方才自己所言从头细想一回,嘀咕道:“并没有哪里不对啊……”
“横竖先试探段日子再说。”陈瑞锦道,“此人短处也好拿捏,大不了再训练一回、洗个脑。”
“哦~~”看她气场不大友好,贾琮赶忙换个话题,“铃铛的父亲呢?有消息么?”
陈瑞锦神色果然好了些。“对了,你设法查查他为官的卷宗,横竖你在裘良哪儿呢。这几日我听铃铛说起她老子,平素教导铃铛的话倒是颇方正,只不知可迂腐。”贾琮应了。二人又商议了些清剿天师道之事,便歇息下了。
数日后,刘丰回来了。刘丰帮着磨盘山土匪余部从官兵手中逃脱后,又领着他们火拼了一处匪巢,将人家的大王灭了、收下人家的喽啰,又在那山上重新扩建营寨。这帮土匪已个个对刘丰心悦诚服。刘丰跟人家说前来救援的便是京城革命党游击队的同志。
这帮土匪羡慕透了“革命党游击队”的火.枪装束,围着他问:“革命党游击队是什么?”
刘丰道:“因为革命党这会子没有地盘,只能设游击队。看着委实也像是土匪,只是比寻常土匪有所不同。”
土匪问道:“哪里不同。”
刘丰遂掰着手指头数出游击队的纪律来,便是贾琮从后世抄来略改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他微笑道:“革命党不是夺钱财的。”
土匪道:“可若不夺钱财,哪里来的火器?”
刘丰道:“钱财不归军人管,军人也不问。军人只管打仗。”
土匪羡慕道:“他们好生厉害。”
刘丰道:“平素他们也藏在山林当中。因不扰百姓、还惩治贪官污吏,反倒极得左近民心,官府寻不着他们。”
土匪道:“我们也打贪官来着!”
刘丰道:“然你们打贪官得的钱财皆归你们自己,故此打完了就得跑,还得自己派人去打探路。例如先福平县令那般人物,若有福平百姓报信领路、事成后将田县令强夺他们的财物归还些,岂不便宜?”
土匪们听着仿佛有理,都嚷嚷:“既这么着,刘先生,不如你带我们入伙!”
刘丰微笑摆手:“这个不叫入伙。”乃思忖片刻,“你们想入革命党也不是不成。只是,革命党是要做大事的。与干一票换一处营寨的土匪全然不同。此事我做不得主,须得同石同志商议。”他便借口得问上司,离了山头回成都。那一窝土匪如今还眼巴巴等着他传信回去呢。
说罢,刘丰有些犯愁:“只是我眼下也派不出合适的指导员给他们。”
贾琮道:“同石秋生要一个呗。他那儿专门教指导员的。”
“他那儿的指导员都是文弱书生,哪里吃得了山上的苦。”
贾琮微笑道:“这个你放心。革命党的指导员个个能吃苦,身子骨儿多半也极好,跟土匪混算不得什么。”
刘丰不置可否。“对了,还有件事。”
“嗯?”
“磨盘山土匪这通乱,暂且也就顾不上方家妇孺了。没有土匪送钱,那些人怕是要饿死。”刘丰道,“养在方家庄子里的那些人咱们是不管么?还是怎样?”
“管他干嘛!”贾琮莫名道,“人还能被尿憋死么?说不定反倒能有出息了呢?”
正文 第六百五十八章
贾琮一心以为蜀国大事已定,余下的便是按部就班,剿灭天师道、整顿吏治、兴建理工学校。自家这边派个得力的指导员去收服土匪,并等着那个天师道的道士送些工程师来。横竖是不会再有什么狗血了。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天真,自古狗血出皇家。
贾琮陈瑞锦成亲后,两口子最大的不合就是陈瑞锦惯常早起、贾琮爱睡懒觉。这一日,贾琮死活折腾着陈瑞锦多躺了一个时辰,爬起来吃罢早饭收拾妥当出门。在门口迎面撞上了司徒岑。那厮正跳下马来,一把拉住贾琮欢蹦乱跳告诉他:“不用犯愁了!我哥有儿子了!”
贾琮一愣:“啊?他又有姬妾生了?”
司徒岑笑道:“不是,是最小的那个。不是女儿,是儿子。”
贾琮愈发奇了:“不是女儿么?老七?”
“对。”司徒岑道,“已有十个来月了。”
贾琮懵了,拉着他到里头书房去。二人才刚坐下没说几句话,外头有门子进来回到:“三王妃来了,说有急事求见三奶奶。”
司徒岑笑道:“她竟也来了?”乃命人过去打声招呼,“就说我也在呢,让她同三奶奶说完体己话,与我一道回去。我今儿也偷个懒。”
贾琮便觉得有哪里不对:“你俩不是一道来的?”
“不是。”司徒岑道,“我是从衙门过来的。”
贾琮托着腮帮子道:“若是这事儿,你媳妇的消息不可能比你快啊。她找我媳妇有什么急事?世子有子与她而言当是好事才对,她急什么?我怎么有种古怪的预感。”
司徒岑忙说:“别!此事可万万不能出差错。”
贾琮白了他一眼:“没有什么发生完毕之事万万不能出差错。因为要错也已经错了。”
果然,过了不多时,陈瑞锦打发铃铛到前头来了。“三奶奶道,有件事要同三殿下和三爷一道商议。问你们过去还是她们过来。”
贾琮看了看司徒岑:“你也是到过西洋的人,不那么介意我看见你媳妇的脸吧。”
第 100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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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0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02 章
司徒岑摆手:“我又不是我老子。”乃皱眉问道,“你们三奶奶有什么事?”
铃铛绷着小脸蛋子大声道:“三奶奶没许我告诉人。”
贾琮拍手:“做得对!”乃站起来道,“哪能让女士走这么远的路,咱们过去吧。”
二人遂赶往后头贾琮陈瑞锦的院子。两位女士这会子正在东厢房坐着,贾琮瞧见了便乐。裘氏穿得极齐整,华丽的衣料子他也懒得分辨,满头珠翠显见挺重的,女人出门见客大略如此。陈瑞锦今儿起得晚,又是在自家,穿着家常衣裳,连耳坠子都没戴,只插了两根碧玉簪子别着头发。裘氏眉头紧锁端端正正坐着,手里捏着一块帕子;陈瑞锦浑身慵懒靠在引枕上,手里抱着一只玩偶皮卡丘。二美相映成趣。
铃铛上来给贾琮司徒岑筛茶,陈瑞锦道:“你留下,旁人都出去。”屋中尚有两个裘氏带来的人,闻言看了看裘氏。裘氏点头,她二人便退了出去。陈瑞锦随手将皮卡丘塞到裘氏怀里,裘氏轻叹一声。
方才,世子妃打发了她乳母急忙忙赶去找裘氏,说了世子之七郡主忽成男婴一事。乳母垂泪道:“我们娘娘说,她知道前些日子待娘娘有几分不敞亮。如今生死攸关了来求娘娘……娘娘纵不帮她也算不得什么。只求娘娘开开恩、救我们娘娘一命。她实在冤枉!”
司徒岑闻听有些蒙:“二嫂怎么了?”
陈瑞锦简短道:“七郡主之母偷龙转凤。”
满座皆惊:“什么?!”
贾琮脱口而出:“有证据吗?”
陈瑞锦侧头捏了捏裘氏怀中那皮卡丘的耳朵淡然道:“有证据还要你做什么?”贾琮虚脱的嘿嘿两声。
裘氏忙说:“三奶奶,我竟不明白呢。”
陈瑞锦看着铃铛道:“方才你听了七郡主忽然变成男孩之事,讲述一遍给我们听。”铃铛应了。
原来,今儿世子身边一个小太监趁着四下无人溜到假山石头后头小解,听见有个女声说:“咱们小王孙愈发长得好了,白白胖胖像个年画娃娃。”心中纳罕。世子府上七个郡主,哪里来的王孙?且这会子还是大早上,总不会有客人来。再说,如今王爷只得两位王孙,都是老四的。老四与自家世子乃是死敌,他家的人岂能大清早跑到世子府来?赶忙溜出去四面张望,只见假山前两个丫鬟拎着食盒笑嘻嘻的走,便悄悄跟在后头。
跟了一路,却是跟到年初才刚生了七郡主的樊美人院子。这樊美人早先也得宠过一阵子,因爱使小性子,世子渐渐烦了她。好在失宠之前已得身孕,可惜生下来依然是个女孩儿。两个丫鬟进了院子,院门立时锁上了。小太监在门口贴耳听了会子,仿佛听见有女人笑夸小王孙又胖了。
小太监回去不敢打扰世子,瞧瞧将此事回给一个老太监。老太监闻听大惊,立时亲往樊美人院中查看。小太监回话时可巧有个得过世子妃恩惠的太监听见了,忙偷偷打发心腹传信给世子妃。世子妃立时遣了个耳聪目明的小丫鬟往樊美人查看。不多时,小丫鬟急跑回来道:“樊美人那小郡主变成小王孙了!”世子妃只略思忖片刻便吓出一身冷汗,赶着打发乳母跑到裘氏处求救。
众人听罢思忖半日,司徒岑问道:“怎么她就偷龙转凤了呢。”
陈瑞锦道:“我才问了三王妃,她说世子妃为人委实有几分不敞亮,然而打从少年时便极其周密。”裘氏点点头。“一个极其周密之女子,还是个丈夫有无数小老婆和七个女儿、自己却唯有一女的世子妃,绝不会不许丈夫的小老婆生儿子的。何况还是个已经失宠的小老婆。”
司徒岑与裘氏皆茫然。唯有贾琮拍掌:“我明白了。”乃看着司徒岑道,“你想想,假如你是世子妃……”他掸掸手,“算了。”扭头看裘氏,“假如你是世子妃。今有个失宠的、份位低下的美人产子,当如何?依着世子妃的周密,怎么做才对她自己最有利。”
裘氏道:“自然是这个美人病故、世子妃抱养小王孙了。”
贾琮点头:“不错。”
司徒岑依然不明白:“这与偷龙转凤何干?”
贾琮伸出一根手指头:“首先,我不认为就一定是偷龙转凤,虽然这种可能性占了九成。我们得查查这个樊美人是不是出自特别有本事的家族,并自己擅医或是她身边的嬷嬷擅医道。也可能我中华医学深不可测、孩子还没生下来就能断出男女,早早准备。”
陈瑞锦道:“那她如何躲过孩子出生时的稳婆?”
贾琮摊手:“不知道。这世上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万事如果能提前准备,都有做到的可能。横竖她不得宠,拿什么法子收买了稳婆,分明生的儿子却报是个女儿。为的是恐怕世子妃弄死她夺走儿子。”
裘氏猛然明白过来:“倘若她生的本来就是女儿,后设法从外头换了儿子进来养着。如今母以子贵,只管随口捏造点子证据,便可诬告世子妃曾暗害过世子男嗣。”
贾琮道:“她不用捏造证据,只需挑起世子疑心便好。疑心都不用挑:失宠美人为何要收买稳婆、硬把男婴说出女婴?她在怕什么?世子不疑世子妃还能疑谁?世子无男嗣让蜀国王室多糟心啊!你俩险些都成不了亲。一旦世子妃被扣上如此大罪,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原则,纵然不死也得被废。樊美人这个下任世子妃就稳妥了。”
陈瑞锦道:“可她一个低份位失宠美人,哪里来的这本事。不论哄过稳婆还是偷龙转凤,都极难。”
裘氏道:“哄过稳婆极难,小郡主生下来之后再换个日子相当的男婴进府就容易多了。”
司徒岑忍不住跳了起来:“等等!你们在说,那个樊美人生了个女儿、又从外头换个男婴养着,如今指鹿为马硬说自己生的是儿子?”
“不啊!”贾琮满面无辜道,“成语使用错误,应该说撒诈捣虚。”
司徒岑道:“难道我哥不会传稳婆回来对质的?”
贾琮拍手:“对!稳婆!快些去查稳婆是死是活。是死,则必为偷龙转凤;是活,赶紧抓来审问是被谁收买了、什么时候收买的。快去快去!”他上前推了推司徒岑,“最好赶在你哥前头!但愿你哥.日理万机事务繁杂,还没来得及找到稳婆。若是死的也快查查被谁灭的口,顺带就能解决谁帮着这个樊美人换孩子,既是她自己没那个本事。”
司徒岑几步窜到外头喊过一个随身的心腹过来,急忙忙叮嘱些话打发那人快走。张望着他跑没了影子,自己回到屋内。只见那黄色的大布偶又回到了贾三奶奶手中,两个女人皱着眉头,贾琮耷拉着嘴角。他忙问:“你们说到哪儿了?”
贾琮瘪嘴道:“我媳妇在分析琢磨世子妃此人当不当帮、当怎么个帮法。我是旁听的,让她两个说的头皮都麻了。”
“如此大事哪里是帮世子妃!”司徒岑道,“总不能混淆了天家血脉。”
陈瑞锦道:“人惯常推己及人。自己多想遂常常觉得旁人也多想,自己小心眼、纵然扮作大方也会猜度旁人小心眼。世子妃早上打发她乳母去寻三王妃求助,几句话显见匆忙而吐、不曾细想。此事,于她固然生死攸关,于国于家难道不是大事?她话里话外只惧三王妃因她平素不敞亮不肯帮她。”
贾琮托着腮帮子道:“不敞亮是个什么意思?”
裘氏想了想:“拿腔拿调的,想仗着身份规矩暗暗压人一头。”
贾琮笑道:“大约她自己内里计较些小面子,怕旁人也同她一样。这话委实慌不择言才会说。”
司徒岑又茫然:“怎么今儿竟是我听不明白你们说什么?”
裘氏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世子妃恐怕我也同她一般小心眼子、计较口舌琐碎不助她。”
贾琮道:“如此大事你媳妇不得不帮她。然而有时候,人们并不愿意受恩惠,尤其是自以为高人一等、地位又并不稳定的人。等这事儿了了,她虽感激你媳妇,也说不定会暗恨欠下她如此大的人情。我是从来不忌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摩人类的。先想到最坏的结果,提前找到对策再说。终事实没有那么糟糕自然更好。”
司徒岑奇道:“那又如何?她能怎样?”
裘氏叹道:“她未必能怎样。只是我与她低头不见抬头见,她若又想在我跟前拿大、又惦记着欠了我极大的人情……”
陈瑞锦插话道:“又妒忌你男人对你好、日子过得自在。”
裘氏接着说:“又想同我交好。如此我反倒不耐烦同她往来。偏我又避不开她。”
贾琮望着司徒岑总结道:“世子妃眼下除了身份、哪儿都比不过你媳妇。但是人有向往美好事物和幸福生活的天性。她期望你媳妇在顾忌她高贵身份的前提下与她交好,你媳妇不愿意满足她的期望。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他扭头看自己媳妇。陈瑞锦点点头。“她如果欠下你媳妇大人情,便打破了她自己心中这个‘身份’vs‘幸福’的平衡,日后与你媳妇往来说不定就会多一些虚伪、少一些真诚。”
司徒岑想了半日,猛然拍手:“我竟然懂了!你们女人真麻烦,想得也太多了!”
贾琮也道:“就是!不高兴往来就不往来呗~~”得了两个女人齐刷刷两个白眼。贾琮摸摸下巴,“那个……心眼子多的还不能修理的人是挺烦的哈嘿嘿……啊!”他猛然明白过来,前些日子陈瑞锦为何纠结用不用铃铛那个堂姐。私心重念头多主见大的人不好控制不说,也极容易被反咬一口。自己当日是迷糊了。
第 100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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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0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03 章
贾琮此人最大的长处便是不爱面子,赶忙凑到陈瑞锦跟前揽着过她的脖子咬耳朵:“媳妇儿,对不起啊~~”陈瑞锦莫名瞧了他一眼。贾琮又说,“我知道你为何犹豫用不用那个堂姐了。是我思虑不周、想简单了。”陈瑞锦哼了一声。贾琮又笑嘻嘻拱了拱手,转身回自己椅子上。抬目一眼,裘氏垂头吃茶,司徒岑抽了抽嘴角。贾琮忙解释说:“啊,那个……你们可能误会了,我俩说几句体己话。”
司徒岑也垂头吃茶:“我们没误会,知道你们说体己话。”
正文 第六百五十九章
蜀国世子府中出了怪事,有个小郡主忽然变成男婴。世子妃警觉,才刚得了苗头便向裘氏求助,遂引得贾琮司徒岑两对四口子聚在贾氏马行客院猜度议事。司徒岑道:“我虽不知那个樊美人什么来历,姓樊的人家却是想不出一家来。”
贾琮思忖道:“那……她是个工具?被人利用的?眼下这个时机还是很敏感的。世子的‘私生子’才刚宣扬出去,消息灵通的人家也都知道世子妃有意认私生子在名下。若当真认下,七郡主纵然变成男婴也当不上太孙——论年庚他年幼,论出身世子妃比樊美人高。”他打了个响指,“阿岑,我们大概破坏了人家的计策。人家的原意大概是将那孩子先当女孩儿养着,等到他大些——少则五六岁、多则十来岁,再设法让什么世子的太监、王妃的嬷嬷察觉。”
司徒岑抬腿踢了他一下:“少卖关子!”
贾琮摊手:“灭口,最傻的是就与此事相干之人忽然都死了。比如稳婆,肯定不止一个吧。”
司徒岑哪里知道!扭头看他媳妇。裘氏道:“四个。”
贾琮道:“四个稳婆忽然都死了,傻子都知道不对劲。倘若在数年内甚至十年间慢慢的因各色缘故而死,就不会惹人猜疑。再有,日子长了,许多痕迹也就查不到了。何况世子年岁越大,王爷王妃和世子就会越着急,忽然得到一个孙子、儿子,内里便会越盼望此事是真。人在强烈的意愿之下很难冷静。”
裘氏道:“若是这十年内世子新添了男嗣呢?”
贾琮道:“那这个依然是最大的。他们既然有偷龙转凤的实力,有得了年龄优势,也不怕。我只想不出蜀国还有谁能量这么大,能从世子府中换孩子。”
陈瑞锦道:“但凡不是出生时偷换便不难。女人生孩子终究没多少人亲眼看见,婴儿模样也差不多,知道是个女孩儿后便愈发少人留意。”
裘氏道:“我盘算了下,一个不得宠的美人生产,正经亲眼看见过婴儿是男是女的除去四个稳婆也至多三四个帮忙的嬷嬷丫鬟,必都是樊美人心腹,不是心腹的只管灭口。既不是当日就换孩子,再加上乳母,也没几个。”
司徒岑喊道:“等等!灭了产房的证人又灭了稳婆,拿什么证明孩子生下来就是个男婴?分明举国上下都知道是个丫头。”
贾琮懒洋洋道:“因为蜀国世子需要一个男嗣、蜀王期盼一个长子长孙,他们的眼睛可能会选择性失明。”
司徒岑连连摆手:“还是不对。太荒唐。我们全家都不是傻子。”
裘氏思忖道:“他们必有旁的后手,先查明白了再说。”乃看着司徒岑,“我只对世子妃说我将此事告诉了你,旁的一概不知。如此也算不得她欠我人情。”陈瑞锦含笑瞧了她一眼。裘氏叹道:“两害相权取其轻。”她两个互视而笑。贾琮司徒岑面面相觑,不知道有什么可笑的。暂且没什么新鲜话了,司徒岑遂回衙门等消息,裘氏也回府打探世子妃可有动静。
后世子府中传出信来,樊美人果然说自己生的是儿子,因惧怕世子妃夺子方收买了稳婆、扯谎说孩子是女儿。恐怕露馅,樊美人竟亲喂养孩子不说,平素伺弄孩子皆自己和贴身嬷嬷二人上手、不曾经过旁人。世子又问了樊美人院中其余伺候的人,孩子最年幼时她们委实都不曾换过尿布。直至夏天才有人渐渐发觉这是个男婴,樊美人命全院上下严守机密——她那院子统共也就六七个下人罢了。
世子满心惊喜。尚且没空去迁怒世子妃或旁人,便有贾氏马行的人来了。那人送来一封鼓鼓囊囊的信,道:“是我们三爷命立时送到世子手中的。”原来陈瑞锦将铃铛当书记员使,命她记录了方才四人之谈,略去两个女人商议世子妃性子的那一节,赶着送来给世子瞧。世子看罢,面上犹如开了个酱菜铺子,红青皂白紫什么颜色都有。乃立时吼道:“叫老三来……”
司徒岑早就在府中候着呢。他手下还有两把刷子,趁世子尚未从得子之喜中缓过神来,兵分多路去查四个稳婆和樊美人。稳婆已死两个且是一道死的,老姐俩吃了同一锅毒蘑菇汤,同死的还有另外三个婆子媳妇子;其余两个稳婆平安无事。樊美人之父乃是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老老实实且有几分迂腐,并未投靠蜀王的哪个儿子。司徒岑亲自审问两个稳婆,她两个竟然都说当日樊美人所产是男婴。
依着稳婆所言,当日是樊美人临产前求的她们。若生的是女儿还罢了、若是儿子便对外头说是女儿。稳婆问原委,樊美人只管哭不说话。她身边一个嬷嬷便垂泪道:“我们这府中之事老奴也不敢说。横竖我们姑娘若生了女孩儿,皆大欢喜。”如此大事稳婆自然不敢答应,樊美人又没什么钱财可贿赂她们。又是那个嬷嬷道,“各位老姐姐,来日我们王孙大了,各位都是他的救命恩人。”一言击中了一个贪心的嬷嬷,遂与其余三人商议到:樊美人倘若当真生了男婴,这就是世子的长子,日后的蜀王。救了太孙性命,自家孩子少不得高官厚禄、前程似锦。其余三个便答应了。
世子纵然不得贾琮的信也不敢妄信,何况稳婆还死了两个。偏此事麻烦。没人敢说孩子不是世子的,也没证据证明不是。世子想了半日,拍案道:“查!”
查这事儿司徒岑显见没有优先权,略有几分迟疑:“二哥,那两个稳婆还是我来审吧。”世子瞥了他一眼。司徒岑立时举起双手来,“我怕二哥心急。”
“你会吗?”
“不会。”司徒岑道,“大哥给我几个会审案的人、我在旁听着。贾琮鬼点子多,逼他帮我便是。”世子思忖良久,挥了挥手。司徒岑肃然深施一礼,转身而去。
后头数日,司徒岑时常拎贾琮过去听审案,贾琮头皮都麻了!两个稳婆皆说她二人当真是因为一时贪慕日后荣华、帮樊美人隐瞒了话。而樊美人院中的人也没问出什么来。司徒岑与贾琮皆疑心她那个心腹嬷嬷,商量着问世子要来问问。
这天贾琮从司徒岑府上出来,想起陈瑞锦前两日赞过一家铺子的点心做得好,便绕道过去买。那铺子极旺,还得排队。有个排在前头、快轮到的青衣书生朝他招了招手:“那位先生要买什么?晚生替你买了。”
贾琮忙说:“一斤核桃酥、一斤细炸面果子、一斤红糖枣糕,谢谢。”那书生微微点头。
不多时,书生当真替他买了三件点心。贾琮拱手相谢,从怀中掏钱出来。书生道:“晚生替贾先生省下了排队的功夫,可否请教一二?”
贾琮怔了怔:“哈?你认得我?”
书生道:“不然我做什么替你买东西?”
“我以为自己长得面善。”
书生微笑:“不过略占贾先生片刻尔。排队还不是耗着。”
贾琮叹道:“排队固然是耗着……那也是为了媳妇耗着啊,耗得有意义。”
书生莞尔:“贾先生当真惧内。”
贾琮没精打采道:“怕老婆是男子汉的美德。”
话虽如此,也只得同这书生走到点心铺子隔壁一处小茶楼坐下。乃问此人姓氏,说是姓梅,在世子跟前做个清客。贾琮心中无端动了动,仿佛要想起什么偏又想不起来。二人吃了两口茶,梅先生道:“晚生不为请教别的。听说贾先生乃重情之人。晚生心仪之女子被权贵夺了,想请贾先生帮着指条路。”
贾琮微微皱眉:“我有那么八卦么……”他撇了下嘴角,“你想抢她回来,找我没有,不如求你们世子。”
梅先生苦笑道:“晚生又不是什么大才……世子何尝会管区区清客的小事。”
贾琮耸肩,不置可否:“你这架势,实在不像为情所困。要么被夺走心仪女子的不是你,要么你没那么心仪那女子。”
梅先生怔了半日,轻叹道:“贾先生果然不好蒙。”思忖片刻,“委实不是我,乃一友人。”又轻叹道,“他用情极深,我瞧着快废了。”
贾琮道:“有哀怨的功夫,设法把人抢回来不就得了。”
梅先生摇头:“权贵人家,进去的女人哪里抢得出来的。他见实在无法,遂又想着帮那女人争宠。”
“神经病!”贾琮道,“你朋友没救了。那女人不得宠他还能有点法子,毕竟后院的女人如物品,说不得让她得罪了男人、得罪了大老婆,就能发卖出府,他预备好钱去买不就得了?哦,这个太危险,也可能当堂杖毙。或是找个借口出家为尼,再弄点什么乱子、从尼姑庵中跑掉。”
梅先生笑道:“贾先生果然主意多。”
“不过是自小长在高门后院,见多了而已。”贾琮道,“不过究竟得看那女人愿不愿意跟他走。喜欢锦衣玉食者为数不少,他若是一厢情愿呢?”
梅先生眼神一动,思忖道:“这个我却不知道。听他所言他们是两情相悦,他那心上人乃因容貌出众不留神被人觑见、举荐给了权贵府中替权贵收拢美人的管事。”
贾琮似笑非笑瞧了梅先生半日,道:“你就说实话吧,是蜀王还是世子。”梅先生猛然闭嘴。贾琮道,“若是蜀王的其他儿子,你只管去世子跟前告状、当作抓住人家的短处便好。正可借世子之力。”
梅先生深吸一口气,坦然道:“世子。”
贾琮偏头道:“世子手下的人强抢民女?”
第 100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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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0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04 章
“那倒不是。正经聘的。”梅先生随口道,“樊大人也愿意。”
贾琮好悬跳了起来:“谁?!樊大人?你说的这个什么朋友的心上人是樊美人?”梅先生点点头。贾琮抹了把虚汗,“哥们,真人面前不说假。你究竟什么来历。”
梅先生苦笑道:“横竖不会与贾先生为敌。”
贾琮哼道:“我就知道那个什么樊美人没这么大本事。你来找我是个什么意思?”
梅先生道:“晚生得知两位稳婆都在三殿下手中,且这几日贾先生时常出入三殿下府上。”又苦笑轻叹,“贾先生的本事,晚生实在明白的很。”
贾琮斜睨了他一眼:“实话告诉你,阿岑和我当真还没查出端倪来。”
梅先生道:“贾先生行事与常人不同,且性子急。晚生恐怕过不了多久贾先生便能瞧出端倪来。贾先生,可愿意同我去看看我朋友做的东西?”贾琮倒吸一口冷气。梅先生恳切道,“不会耽搁贾先生许多时辰。对了,晚生不曾哄骗贾先生,他当真对樊姑娘用情极深。”
“故此他帮着樊美人争宠?又帮她运送一个假儿子进去?”贾琮假笑道,“你还有什么底牌拿出来吧。我瞧你不像是个冒昧的主儿。我也不是个乐于助人的人。”
梅先生默然从怀中掏出一物来。贾琮瞧了便是一怔:那是张骨牌,五饼。骨牌的背面画了个五瓣莲花的图案。这正面五饼背面莲花正是庐国细作的信物——这梅公子乃是庐王的人。这下头大了——庐王也是自己人,还是贾环的小舅子。梅公子又默然收起了骨牌道:“贾先生,早先我在庐国时曾听说,台湾府多年在求能做细铜丝之人。”
贾琮这会子尚有点乱,半晌才说:“不错。但我们要的不是抽细铜丝的工匠,是做抽细铜丝机器的发明家——额,不知道你能懂我的意思么。我要的不是一个手艺高超的抽丝匠人,因为一个匠人每日只得十二个时辰。纵然他不眠不休的抽铜丝,能抽出多少?”
梅先生点头:“晚生知道。贾先生要的是能如岭南工厂那般量产铜丝的机器。”他昂然而笑,“我这朋友便有这本事。”
贾琮道:“其实台湾府已做出抽铜丝机雏形了。”
梅先生道:“断乎不如他的。贾先生,耳闻不如目见。既是贾先生用得着,何不见上一见?”
贾琮想了想:“也罢。世上永远都有天才,我同你去。”他乃朝外头招手喊了个护卫进来,“请三奶奶来,告诉她有抽铜丝机可看。”
正文 第六百六十章
话说有个梅先生堵住贾琮,邀他去见一位朋友,说此人发明了极好的抽铜丝机。贾琮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不敢妄自跟着去,打发人去喊陈瑞锦。那护卫才刚要走,贾琮忙喊他回来,递上三包点心。想想又说:“你告诉三奶奶,就说这位做抽铜丝机的先生还钟情樊美人,我这几日忙的事大约就是他做的,还扯进来一个庐国细作。问三奶奶可有兴致见见。她若懒得去便罢了,告诉她我今儿必迟些回去。”护卫应声而去。
一时陈瑞锦赶来小茶楼,还带着铃铛。贾琮与她细说经过,又献上三包点心。陈瑞锦听罢微微皱眉,看了梅先生几眼道:“在哪儿?”
梅先生道:“城西竹枝街。”
陈瑞锦思忖片刻,点头道:“也好。”
梅先生遂前头领路,他二人带了几个护卫跟着走。穿街越巷从城东走到城西,绕了半日圈子方走到一条小街。小街尽头是座高墙大宅,立在左近破矮房屋当中颇为惹眼。只是这宅子显见年久失修,外墙斑驳不堪不说,连大门的木头都快朽了。墙内却有高树,一眼望去多为松柏,从里头不知哪个院子冒出许多绿意来。贾琮跳下马赞道:“好有历史感。”
梅先生轻扣了三下门环,门咯吱咯吱的开了小半,声音极响。里头露出个驼背老仆,使劲儿抬头瞧了梅先生好几眼。梅先生问道:“老刘可在?”驼背老仆点点头,先使劲儿推了下东边那扇门、推开了些,方慢慢的将西边的整扇门打开。梅先生亲自推开东边的门,回头看看贾琮。
贾琮向驼背老仆拱拱手,立在门口张望一眼。里头是一堵颇宽的灰扑扑的影壁,当中刻着五蝠临门的砖雕,两边还雕了两只立着的老虎,瞧着有种说不出的不和谐。梅先生整整衣裳,伸出右手做了个跟他走的姿势。贾琮拉着陈瑞锦的手便欲往前走。
拉了一下,陈瑞锦立着不动,皱眉道:“我不想进去了。”
贾琮眨眨眼:“那……我进去不?”
“你也别进去。”陈瑞锦道,“这院子脏兮兮的,里头说不得更脏,回头又弄一头一身的灰。”她双眉愈发拧得紧,微微侧头打量了会子里头,“咱们自家又不是没有好工匠。”
贾琮摸摸鼻子,望着梅先生歉然一笑:“对不起啊……那我今儿就不进去了。”
梅先生好笑道:“贾先生如此惧内?”
贾琮挺胸大声道:“怕老婆是男子汉的美德!”
陈瑞锦横了他一眼:“走吧,该吃晚饭了。”
“嗯。”贾琮向梅先生作了个揖,“不好意思,下次再聊。”转身陪着陈瑞锦往马边走。
忽听有人“啪啪”拍了两下巴掌,只见墙头忽然冒出十几个人影来,个个手持火.枪,冰冷的枪管齐刷刷指着贾琮等人。贾琮打了个哆嗦:“怎么回事!”
梅先生负着手慢条斯理从里头踱了几步,却止步于门槛里头,似笑非笑道:“贾先生,你这个媳妇当真机敏。”又望了望陈瑞锦,“三奶奶是从哪儿瞧出来不大对的?”
陈瑞锦道:“地方太偏、宅子太大、影壁太宽。”
“是么。”梅先生道,“我还当你瞧狴犴不大寻常呢。”
陈瑞锦往他身后的影壁瞧了一眼:“实不相瞒,我还没瞧出来那是狴犴。”
贾琮“咦”了一声:“狴犴?影壁上的砖雕老虎?话说你们是怎么区分狴犴和老虎的?”
陈瑞锦道:“这会子回头想想,纵是老虎也与五蝠临门不大配。”她乃挑眉,“此处是刑部大牢?”
“那倒不是。”梅先生道,“横竖你们也犯不上知道。”他缓缓举起右手。
他胳膊才抬到一半,陈瑞锦道:“我有句话,须得立时告诉你上头说了算的那个人。抱歉不能告诉梅先生,因为你听不懂。”
梅先生笑若春风:“既这么着,不说也罢了。”
陈瑞锦道:“我知道你上头想要什么。他若不听我言,漫说他自己、他孙子都未必能拿到手。”
梅先生盯了她两眼,好笑道:“三奶奶也能掐会算么?”
陈瑞锦道:“我不会,我们三爷也不会。”乃说了句话。贾琮面色茫然,梅先生面色茫然,旁人皆面色茫然——不是中国话也不是英语。陈瑞锦翻身上马,低头问铃铛,“铃铛,我才刚说的话你可听见了?”
铃铛也茫然:“听见了,只听不懂。”
陈瑞锦道:“你本不该听懂。只依葫芦画瓢再说一遍我听。”铃铛遂脆生生的重复了一遍。众人听第二遍依然没听懂。陈瑞锦点头,“没错。”乃指着梅先生,“跟着他进去,说给他上司听。他上司听不懂就再说给上司的上司,直至有人听懂为止。”
铃铛年纪小,只知道听三奶奶的话,便当真朝梅先生走去。几步走到他跟前,睁着圆圆的眼睛瞧梅先生,眼中仿佛在说:这位先生,你倒是领路啊!梅先生愕然片刻,甩了下袖子:“也罢。”转身便走。铃铛在后头跟着。
眼看他两个转过影壁后头去了,贾琮望了眼墙头的枪管,叹道:“果然天道好轮回!”这种阵势他们不知对人家使了多少回,如今竟轮到自己头上了。一时没事可做,也翻身上马,笑眯眯对媳妇说,“横竖这会子闲的慌,我给你唱歌呗~~”陈瑞锦无奈扫了他一眼。
贾琮便当作默许,扯着嗓子唱了起来。“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爱可不可以简简单单没有伤害~~”“回到拉萨~~回到布达拉~~”“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唱着唱着还击掌打拍子。陈瑞锦轻轻拨了下马离他远点,满脸写着“不想让人知道我认识这货”。
前后唱了有那么十来首歌,够得上半场演唱会了。便见影壁旁人影闪现,梅先生与铃铛回来了。贾琮正饱含深情吼着“我要和你重逢在那苍茫的路上”,见他两个回来立时闭嘴,极快的瞧了陈瑞锦一眼,又放低声音快唱了句“生命已被牵引,潮落潮涨。”看陈瑞锦面色不动,遂更低声更快的唱完,“有你的远方,就是天堂。”铃铛忍不住掩口而笑。
却看那个梅先生含笑向贾琮作了个揖:“贾先生,既是三奶奶没兴致,今儿就作罢了。改日我这朋友清扫了庭院并贾先生得空,再来也是一样的。”
第 100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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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0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05 章
贾琮忙拱手:“好说好说!”又指了指墙头那乌压压第一溜枪管子。
梅先生微笑道:“无碍,贾先生只当没有便好。”
贾琮耸肩:“……好吧,我尽量。”陈瑞锦在马上朝梅先生点了点头,率先拨转马头。贾琮跟在后头,铃铛和几个护卫拥着他们离开小街。
直走到大路上、看见往来的车马行人,贾琮方松了口气。乃问他媳妇:“你让铃铛传的是什么话?我们全都听不懂。”
陈瑞锦道:“梵语。”
“啊?印度语么?”贾琮眨眨眼嘀咕道,“你会那么多外语……”
陈瑞锦淡然道:“有什么稀奇,真明道长会得更多。”
“他老人家根本就不是正常的地球人类。”贾琮撇嘴叹道,“我究竟是怎么骗到你这么牛逼的老婆的!真佩服我自己。”陈瑞锦好笑的瞧了他一眼。
贾琮知道路上讲话不便,老老实实憋着回到贾氏马行。将旁人都打发走了,陈瑞锦亲往四处查了一遍,又命特种营的兵士好生守卫易藏人之处,方拉着贾琮坐在院中,喊铃铛过来问话。
铃铛方才跟着那梅先生绕过影壁进了前院。前院一般儿也破败不堪,正厅上内外连幅对子都没有,却悬挂了一块匾额,写的是“正大光明”。厅中少不得也是灰墙秃柱,当中的 661.第六百六十一章
话说贾琮好悬让一个姓梅的哄到僻静处乱枪崩了,亏的陈瑞锦仗着早年经历诈过一劫。贾琮乃问道:“你从哪儿瞧出来他是太上皇的人?”
“猜的。”陈瑞锦道,“既是没打算让咱们活着离开, 就犯不上在宅子上作假。那宅子少说五六十年了, 寻常宅邸不会镌刻两只狴犴。若不是太上皇, 总不能是先帝吧。”
贾琮托着下巴道:“这个点儿想杀我,显见与那个樊美人有瓜葛。帮着樊美人偷龙转凤的就是他们。”陈瑞锦微微点头。贾琮又道, “从头想想, 最不可控的就是我去买点心。他们不可能算到我今儿回去买点心。除非他们在点心铺子守株待兔。”
陈瑞锦道:“那铺子的点心有几分京中的品格儿。”
“哦!”贾琮道, “那么点心铺子八成就是他们开的……咦?怎么这么熟悉呢?”他皱眉想了半日, 猛然拍掌喊道, “哎呀!我想起来了!”
早年京中大乱之时, 贾环诚心给小皇子家下套,宣称要吃遍京城点心铺。果然有人家上了钩,开了家味道极好的点心铺子等着同他混个脸熟。且有个姓梅的书生与他同吃, 末了自称是大皇子的人。最后点心铺子是六皇子母家开的——便是如今的庐国曾家;那梅公子后来又变成了七皇子的人,韩全被送进荣国府仿佛也有他一份力。再后来贾琮才知道,梅公子便是梅翰林的儿子, 原先与薛宝琴定亲的那位。梅家终于还是同薛宝琴退了亲, 插手的又是五皇子母家。此人后来也不曾露脸, 贾家众人不曾留意他。如今回头盘算一遍,太上皇七个儿子他就牵扯进去了四个。
陈瑞锦问道:“既是梅翰林的儿子,你可曾见过?”
贾琮道:“论理说应当在翰林院见过,我没印象。他若是细作,诚心不惹人留意也正常的很。我疑心当年这个姓梅的撩遍了诸位皇子母家,也有曾家一份。他那个庐国细作的信物是真的。他既搭上了曾家的船,混进庐王手下实在太容易了。尤其庐王刚到封地那阵子一穷二白,能被刘登喜挑上当细作的,本事必然不小。不论是哄庐王那小崽子还是哄曾家都易如反掌。”
第 100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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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0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06 章
陈瑞锦点头道:“蜀国离秦国不远。太上皇和那个私生子从长安逃走,避来蜀国倒也便宜。”
“若是如此,可以断定,樊美人身边必有他们的人。”贾琮挠头,“那他们就很厉害了。时效性太强。我记得特种营离开大佳腊赶去长安的时候已是秋天了,福儿她们回来将近年关。这个七郡主好像是正月生的?”
“是正月。太上皇从秦国脱身是旧年十一月。”
“假设太上皇一脱身就打发了华山道士赶来蜀国与那个秃顶老头联络,满打满算不足两个月的时间。定下偷龙转凤的计策、诱惑樊美人、弄个出生时间差不多的男婴。”贾琮皱了半日的眉,忽然问,“那四个稳婆是哪里人?”
陈瑞锦道:“都是成都本地人。”
“会不会稳婆里面有秃顶老头的人?”
“那个宅子……秃顶老头也好、驼背老仆也罢,像是两个看守。只不知看守什么。”陈瑞锦道,“故此他二人不当是细作。”
贾琮托着腮帮子默然良久,忽然龇牙道:“我们在成都是有细作的吧。”
“有啊。你想做什么?”
贾琮嘿嘿一笑:“挑拨离间!”
“离间谁?”
贾琮吹了声口哨:“我和世子。”陈瑞锦挑了挑眉。
世子府上大厨房左近有个通往府外的小侧门,为的是送菜米柴碳便宜。白天开着,晚上锁着。次日一大早,厨房的人打开小侧门,忽闻“咣当”一声,吓了一跳。这会子天还没亮,那人点着灯笼。乃往地下一照,只见门槛外头有个东西明晃晃的在闪光。凑近前细瞧,竟是一把匕首!匕首尖上插了封信,信上有字。这下人不认得字,赶忙出去张望半日,不曾见半个人影。遂返身锁上门,连信都不敢从匕首上取下来,就插在上头跑着送给了管事。
管事也不大认得字,帐房的先生们还不曾来府里呢。管事心惊肉跳在屋中转了几个圈儿,想起府中客院住着些清客先生,赶忙跑去砸了西廊下一位清客的房门。那清客迷迷瞪瞪的醒了,听这管事手舞足蹈说了半日才明白过来。拿过匕首和信一看,信封上写着:世子亲启,急。清客不敢拆开,更不敢怠慢,与管事一道将大管家闹醒了。不多时,世子终于被闹了起来。
世子拆开信一瞧,写信之人自称是“别国细作”。他说他知道了三殿下和荣国府的贾三爷正在查小郡主女转男胎一事,故此日日在三殿下府门口守着,为了的瞧一眼贾三爷的脸色。昨日也是如此。
昨日贾三爷从三殿下府中出来,起初面色沉沉,上了马之后忽然一笑。虽不知是什么缘故,干细作这行的须得细致些,他遂悄悄跟着贾三爷。不想贾三爷竟是上点心铺子买点心去了。细作本以为今儿又得空手而归,正欲回家吃饭,却看有人喊贾琮帮他买点心。细作不认得那人,遂多呆了会子。随后便看见贾琮与那人拎着点心去吃茶。再后来贾三奶奶也来了。过了会子,他们两口子竟与那人一道走了,且显见那人是领路的。细作又远远的缀在后头,跟着他们穿城而过、直跟到了竹枝巷一座古怪的大宅子前。因不敢靠近,细作只远远的偷窥了几眼。他们只在那宅子门口站着不曾进去,贾先生扯着嗓子唱了十几首小曲儿!然后他们就打道回府了……本细作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贾先生两口子究竟是去干嘛的。身为一个武艺平平的外国细作,查一座古怪的宅子实在太冒险了。细作回去想了两个时辰,决定把这条情报免费送给蜀国世子。不知道贾先生告诉世子此事没有?倘若没有,他来蜀国是不是别有公务?
世子捏着这信思忖许久。他倒不疑贾琮。贾琮若对蜀国或是他本人有歹意,上回就不会帮着蜀王挖出地道里头的七阴阵,也不会戳穿丁忘机母子以假乱真之计。只是贾琮亦非蜀国之臣,不过是盼着蜀国多占外洋土地罢了。出兵外洋的不止蜀国,还有燕国吴国,如今又添上了庐、楚、秦、鲁等国。那宅子若与其余诸国有瓜葛,只怕贾琮是不会管的。虽明知道这个写信之人不怀好意,世子竟没法子熟视无睹。他遂立命人请裘良大人过府。
天还没亮呢。裘良睡梦中听说世子有急事请他,吓得一骨碌坐了起来,急匆匆换上出门的衣裳赶过去。二人相见后,世子只默然递了那匕首上的书信过去:“昨晚上有人塞在我府上侧门门缝里头。”
裘良亦看罢大惊:“这……”
世子道:“我想着,此人所言大约不假。”
裘良道:“他既是细作,为何不暗查?”
“裘大人看呢?”
裘良想了想:“莫非他知道那宅子是谁的?或是,吴国细作发觉贾琮与燕国细作有往来、故意引我们去查燕国细作?”
世子道:“不论这信上所言是真是假,先查明了再说。”裘良领命而去。
裘良是个能干的,早年在京中夜捕贼盗也不知多少回了,深知这些人风吹草动便惊醒。立时回去点了 662.第六百六十二章
裘良领兵围攻竹枝巷一座年久失修的大宅,阻于花园边小院子,遂干脆命人取火炮来。兵士们瞧见火炮暗自欢呼。裘良一声令下, 众人撤到稍远处,炮兵瞄准那院子便开了炮。耳听轰隆隆隆巨响、震得从耳朵疼到后脑。院墙眨眼化作瓦砾,灰土漫天。尘埃渐落, 血腥味铺陈开来。兵士们皆看着裘良等他下令,屏气凝神的。裘良竟呆呆的站着发愣。良久, 老头儿微微闭目又睁开,命左右上前查看。
那五间屋子悉数塌了, 里头横七竖八压着许多尸首。裘良上了点子年岁, 腿脚不若年轻时灵光,便到前头歇息去。坐了会子, 喊来身边一个得用的下人:“去,叫贾琮来。”那人应声便要走,裘良又喊他回来。思忖半日道, “莫去, 先回给世子知道。”那人再应一声。
才坐了约莫两刻钟的功夫,有守着门口的兵士来回道:“贾先生来了。”
裘良皱眉:“他一个人?”
第 100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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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0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07 章
“是, 带了四个随从。”
裘良默然片刻道:“喊他进来。”
一时贾琮走了进来, 睁着无辜的双眼四处打量,问裘良道:“裘大人,怎么回事?”
裘良瞥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贾琮道:“今儿我上衙门去,您老不在,说是别有公干。我想着只当我休沐呗~~就来了。谁知道你老的公务竟在此处。”
裘良盯着他道:“此处是谁的宅子?”
“不知道,只知道是位发明家住着。”贾琮道,“昨儿我想见他,没见着。”裘良听着不对,忙问详情。贾琮遂把一个帮着他排队买点心的人说有朋友会做抽铜丝机之事说了一遍。“其实我们家工匠已做出那个来了。姓梅的说他朋友做得必然比我们家的好,说得特自信,我便喊媳妇一道来看。谁知道那人拿乔,不肯见我。”
裘良便糊涂了:“那姓梅的什么模样?”
贾琮挠头比划道:“眉清目秀的,有七尺高,带京城口音,风度颇为儒雅。”他回身喊了个护卫过来,“昨日那个梅先生什么模样,你同裘大人描绘描绘,让他们画幅画儿。”
裘良这会子没带着画师,又不敢离开,便打发人回衙门喊去;又命去查查昨儿他买点心的那家铺子。贾琮再问这儿怎么了。裘良道:“昨晚上接到线人报信,此处藏着别国细作。”
“啊?!”贾琮一愣,“细作?”裘良一眼不错盯着他。贾琮想了半日,摊手道,“我糊涂了。”
裘良道:“你再细说一遍经过,并驼背老仆是个什么模样?”
贾琮扭头看护卫;护卫道:“我记得。”贾琮朝他抱了抱拳。
遂重新叙述了一回昨日经过。说到梅先生同他到小茶楼说话儿,眼睛悄悄瞟了眼地下的青砖。裘良是干哪行的?待听完这一节,看着贾琮道:“只这些?没说别的?”
贾琮撇嘴,摸摸后脑勺:“还有点别的,我不知道能不能同您老说。要不回头问问阿岑。”他想了想,“这事儿乱的……裘大人,叫阿岑过来得了。”
裘良微微皱眉:“这一节先罢了,你接着说。”
“嗯。后来我就喊媳妇过来。”
“既是看机器,喊你媳妇做什么。”
“我媳妇也对这些东西感兴趣。”贾琮道,“她很喜欢新鲜科技的,而且她在大佳腊学堂里头学过理工科,比我在行多了。我也怕让人家哄骗了。”裘良点头。贾琮遂接着说如何跟着梅先生来了、那老仆如何开门。梅先生进去问了问,人家不肯见贾琮。贾琮为了折腾点子动静,在门口唱了半日的小曲儿。
裘良奇道:“人家不肯见你,你唱小曲儿做什么?”
贾琮理直气壮道:“我不会唱戏啊~~只闹出点子声音来打扰他、万一他听得烦了跑出来骂我呢?我不就可以趁势哄他一哄?见不到本人,空有三寸不烂之舌何用。”
裘良瞪了他一眼:“歪理!”贾琮撇嘴。
裘良思忖良久,方把攻打宅子经过说了。贾琮起初还懒懒散散,听到死了人便吓得坐正了。裘良说完后,贾琮长大了嘴半日合不上:“您老……推了大炮过来?!”裘良点头。贾琮一哆嗦,“我的天!太高端了!”又怔了半日,揉着太阳穴嘟囔,“这……什么跟什么!”乃站起来背着胳膊在屋中转了两圈,忽然说,“死掉的贼人当中有没有梅先生?”
裘良道:“瓦砾尚未清理干净,已有些尸首抬出来了。”
贾琮忙说:“我瞧瞧去。”转身正要往后头走,忽然止了步,如僵住了一般。良久,他回过身来,“裘大人,你方才说……贼人被包围后,杀了进入那院子的兵士,而后将尸首一具具抛了出来?”
裘良一叹:“不错。”
“那……尸首们都是袍泽吗?确定都死了吗?”
裘良顿时怔住了:“你疑心贼人扮作我军袍泽的尸首从院中逃离?”
贾琮道:“我没上过战场不知道啊……评话里头都是这么写的。”
裘良立命清点阵亡袍泽尸首。不多时有兵士来报,尸首不少,但有两位袍泽是从院子里头找到的,且被剥去了战袍。裘良跌足:“竟让他们逃了!”
贾琮摸下巴道:“未必不是好事。会扮作尸首逃跑,显见是冒险之举。说明这宅子没有可通往外头的地道。”又想了想,“贼人全都死了?有伤的没有?”
裘良长叹一声,起身道:“去瞧瞧吧。”
二人走到后头,炮轰废墟尚在清理,血腥味与炮烟味皆浓重。贾琮许久没见过这么多死人,心中怅然,默默向尸首鞠了三个躬,惋惜道:“都是壮年男子,做点什么不好。外洋那么多荒地没人开。”
裘良正欲问他何故鞠躬,闻言啼笑皆非:“一样米养百养人,总少不得有做贼的。”
贾琮垂头看着尸首:“一个活的都没有?”
裘良蹲下.身来,将已清理出的尸首一具具看过去,不多时便发现了一具并非死于瓦砾的。此人乃是中毒而死。裘良捏开他的嘴,里头果然有咬碎的毒牙,乃森然道:“这些人是死士。”
贾琮不觉皱起眉来:“死士可不是一般富贵人家养得起的。”
裘良正色道:“那个梅先生还同你说了什么?”
贾琮迟疑片刻:“您老……知道世子府上那个女婴转男之事么?”裘良点头。贾琮低声道,“梅先生说,他的朋友爱慕樊美人,且那事儿就是他帮樊美人做的。”裘良愕然。贾琮解释道,“故此……我才喊我媳妇过来。情爱之事,男人未必有女人能说道。”
裘良略想了一想,戳了他一手指,骂道:“糊涂!人家显见是给你下了个套儿哄你过来!”
贾琮缩脖子道:“昨晚上回去……我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来着……转念一想,横竖我也没进来这门,人家是想把我怎么着?”
裘良哼道:“显见是姓梅的想哄你来见什么人。那人既不肯见,想必是你认得他。”旋即又想着,世子府上收到那匕首传书,便是掐着贾琮见此人未遂的点儿。莫非是那个姓梅的想让贾琮见这宅子里的什么人、宅中之人不想见、并另有旁人也欲拦阻贾琮见他?乃问贾琮,“这些尸首可有你认得的?”
贾琮便挨个儿瞧过去,既没有梅先生,也没有驼背老仆、亦没有秃顶瘦老头。死的都是些青壮。口中不禁又惋惜:“多好的青壮男子……”裘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将全部尸首都看完了一遍,贾琮摇头,“都不认得。”
裘良道:“这些都是喽啰,那人想让你见的大约是个头目。”他自己又从头查看一回,衣着打扮皆一样。乃命悉数搬回衙门,命仵作细验。
这会子画师已来了,与贾琮之护卫在前头画好了梅先生的画像。裘良一瞧便觉得眼熟。贾琮看了看他:“合着是您老认识的?”
裘良皱眉:“只是眼熟,偏想不起来哪儿瞧过。”
贾琮道:“我却是头一回见……咦?我怎么也觉得有点眼熟?”他也看了半日,“可当真是没见过啊!怎么会眼熟?”乃捏了捏下巴,嘀咕道,“莫非我认识他老子?他兄弟?”
“哎呀!”裘良抚掌,“梅翰林的儿子!”
“啊?!”贾琮心中暗自高呼一声“卧槽当真是他!”
裘良道:“我在京中见过,那会子他还年少。如今他模样虽变了些,依然瞧得出轮廓。”
第 100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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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0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08 章
贾琮摸鼻子:“内什么……他好像就是当年同薛家小姐姐订了亲、人家不远万里来到京城就为了等着拜堂、然后京城大乱那阵子他悔婚。薛家找他理论,他说有皇子母家瞧上了薛家的钱、逼着他退亲;他是无辜的。”
裘良眉头拧起,半晌才喃喃说:“此人听闻颇有内秀,如今也不知投了谁家。”
贾琮内里却是另有一番念头。俗话说,相由心生。这宅子显见藏了什么机密,且那两个老头极有可能守在此处多年、类似于看守。裘良说,那废墟院子里头与他对喊的声音极古怪难听。那会子蜀兵尸首已全部抛完了。发声者不论是驼背老仆或秃头瘦老头都挺正常的,而如今死的那些兵士个个牛高马大。故此,两个人里头也许有一个没出来,在里头领着死士们抵抗。只是不曾想到裘良性子那么急、会动用火炮。然而尸首当中并无老头。
他只管垂头凝思,裘良问道:“琮儿,想什么呢?”
贾琮道:“想那废墟院子里头有没有地窖。”
裘良眼神一动:“何以见得?”
贾琮道:“我上回来蜀国遇到了那么多事。蜀王府有地道、丁忘机家里有地道,青羊宫有地窖。仿佛蜀国与地窖有缘分似的。这回会不会又遇到地窖地道?这宅子这么大,地方这么偏僻,怎么看都像居心不良……额,像是有什么特别之用。”
裘良好笑道:“话虽没道理,我也有此疑心。回头我让他们挖地三尺。”
他二人又里里外外转了数圈,见这宅子别处皆寻常,遂回衙门去了。又命画师多多描绘梅先生的画像传给成都一众捕快瞧,只说是机密要犯。
裘良这么大的官儿手底下最不差人。一众壮丁不停的干、晚上点火把干,次日天明时分便已清空瓦砾、开始挖地面了。贾琮又没睡成懒觉。裘良的人早早拎他起来——果然那院子正房的地下翻出了一个地道口。裘良已赶过去了,打发人来喊贾琮。
贾琮打着哈欠赶到废墟宅子,天色早已大亮,裘良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紧紧围着。那地道口就在正房一张已被压塌的大案子下头,那案子却是紫檀木的。燃起火把跟着兵卒走下去,贾琮倒吸了一口冷气——太大了!太高了!
地下空间足有两层楼那么高,一眼望过去不知道多远,许多大柱子排着且都是上好的楠木。地面铺着青砖,四处设着石头雕的狴犴。贾琮跟着兵士走了几十步,便看见两旁隔成了一间间的屋子,砖砌而成。随步走入一间屋子,里头还不小,约莫十五六平。有床有桌没有被褥,桌上设了笔墨砚台没有纸,并满是铜绿的灯座、灯座当中有油渍。且没有灰尘。贾琮在屋中转了半日,问跟着的兵士:“你们瞧见马桶没?”兵士摇头。
乃从屋中出来,寻人打听裘良所在。有个小头目便领着他过去。这下头还有道路,拐了两个弯子方寻找裘良。裘良负手立着,他面前是一大片的架子,架子上放满了坛子。贾琮凑过来问道:“裘大人,可见着活人没有?”
裘良道:“活人没有,死尸有一具。”随手一指。
贾琮顺着他的手瞧过去,地上倒着一个老头儿,正是那个驼背老仆。“他怎么死的?”
“咬碎了口中□□。”裘良道,“昨儿就死了。”他顿了顿,“且我瞧他手上的茧极薄。”
“哈?什么意思?”
“许是不会什么功夫。”
贾琮眨眨眼:“那……是不是应该另外有人武艺高强?”
裘良指着坛子道:“做牢狱看守,多少得会两手。不然如何看得住这么多犯人?”
贾琮抬目瞧了两眼坛子,嘴角一抽:“内什么……这里头装的……该不会是骨灰吧。”
“正是。”
正文 第六百六十三章
话说裘良的人在废墟宅子地下寻到一条密道,里头极大。裘良立在一大片架子跟前,架子上满满当当的全都是陶坛子。裘良道:“我方才随意开了几坛瞧,里头装的全是骨灰。”他胳膊向后头一挥,“从外头的影壁、到上头的院子、到这里头——满是狴犴。那些屋子齐齐整整的,仿佛是牢房。”
贾琮回头扫了一眼:“那……关的都是什么人?”
裘良摇头:“不知。”
贾琮转了个圈儿:“瞧意思,这些人应当死了许多年。裘大人,能不能请营造工匠来看看,猜测这房子建了多少年?太上皇还没来得及亲自当政就上山打猎……额,东狩去了。此处莫非是先帝建的?”
裘良道:“昨儿我已经找了地保来问,他听左近积古老人家说,这宅子有五六十年了,只不知住着什么人,唯有这驼背老仆出门买些柴米油盐。”
贾琮思忖道:“除了老仆,里头还养着这么多死士。柴米油盐消耗不少,还有排泄……倒夜香的人只怕也得收不少货品吧。裘大人,此处若是监牢,怎么没有马桶啊?这么多犯人,倒马桶的人都得累得够呛。”裘良听着有道理,乃命人细查时多留神马桶茅厕之类的。
贾琮又低头看看老仆:“此人没胡子。”
“嗯?”
“狴犴不是寻常人家会雕刻来玩的。”贾琮道,“平素都蹲在刑部或是大牢,怎么看怎么觉得是皇家司法部门专用神兽。我疑心此处乃先帝所修。甚至……先帝他老子。”他朝驼背老仆一努嘴,“皇帝最信得过的人应当就是太监了吧。”
裘良道:“可此人认得我。”
贾琮看了看他:“您老是蜀国重臣,认得你有什么奇怪的。”
裘良道:“他若守在此处数十年,又不曾去过我衙门,如何能认得我?”贾琮一愣。裘良面沉似水,“我在京中为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多年,见过我的人极多。”
贾琮摸摸下巴:“你觉得……他是从京城来的?”
裘良并非官架子重的老爷,随意两步走到老仆尸首旁弯腰一摸——大惊:“当真是个太监!”
“哈?!”贾琮握拳,“我猜的真准!有谁认得这个太监么?画像送进京去找人认呗,紫禁城不是还有许多太监么?”
裘良思忖道:“倒可以一试。”乃站起来侧头瞧着贾琮。贾琮茫然眨眼。裘良轻轻一叹,“你这小子四处乱跑,家家户户都熟络,也有好处。”
贾琮得意指鼻子道:“多么重要的资源共享工程!除去我,旁人怕是做不到。”裘良摇摇头。
后头的数日,裘良领人彻查了整座宅子;贾琮跟着凑热闹。地下共有七七四十九间屋子,大小不均。除去地下那些,地上的皆为寻常家用物什。从上到下不曾有一纸半字。那些骨灰坛子共计二百三十七个,全都装满了骨灰;而裘良的人在后院一间堆杂物的大屋子里寻出了另二百六十三只空坛子,可知早原预备好了五百只。贾琮特意举着火把细看地下每间屋子的墙壁,每间都寻到了数处刀刮痕迹。
屋中有许多被窝子,横七竖八的极乱。少数在床上、多数在地上,还有叠好搁在地上的被子和褥子。核对数目,死掉的死士和驼背老仆、加上两个扮作蜀国兵士尸首逃跑之人,正好与被子的总数相当。然而除去两床旧被子,其余的显见是一套的,连被面子都一水儿是富贵牡丹花色。而后又有人在阁楼上寻出富贵牡丹的被子来与外头有人使的加起来,整整有七十床。
整座宅子只有十三只马桶,两只旧的、一只半旧的、十只新的;没有茅厕。收夜香的却说,这宅子每日不过两人的分量,一直如此、并未忽然增多。
贾琮遂与裘良回到衙门坐着商议。裘良瞧了贾琮一眼:“你先说。”
贾琮咳嗽一声:“地下牢狱五百个骨灰坛子一次性购买,这个数字大概是当年做主之人随口说的。关在此处的囚犯大概没预备放出去,都是无期徒刑。每间屋子只有一张不大的床,还有桌有灯有文房四宝。可知他们对犯人还挺好,不是猪圈式每个屋子塞四五个人那种。而装了骨灰的坛子有两百多个,屋子不到五十。我想应该是这样的。这牢狱并非为了某一拨囚犯量身定做、他们老死了就拉倒,而是预备长期使用的。符合条件的囚犯不是很多,不太可能会住满四十九间屋子。”
裘良想了想,道:“这几样我竟没想到。嗯,有理。”
贾琮接着说:“囚犯死后烧成灰拿坛子装起来,却不留名姓,显见不是寻常囚犯了。前前后后一共关过两百三十七号囚犯。全部死光后,看守的老太监便知道日后也许不会来新的囚犯了。”
“何以见得?”
“他把囚犯用的马桶都处置掉了。”贾琮道,“民间有风俗,死人被褥恐染不祥之气,多半会烧掉;马桶仿佛没听说要陪着主人,应该不会来一个囚犯新买一个、死一个烧一个吧。”裘良点头。贾琮又说,“然而太监却很勤快。明知道下头是个空牢,依然打扫得干干净净。尤其是那些骨灰坛子,外头擦拭得极干净。牢房中还留着没用完的残墨条子。囚犯的身份当不低,且是读书人。”裘良再点头。“每间屋子的墙壁青砖上都有一块块被刀子刮过的痕迹,想必是囚犯设法刻了字。而看守太监则细心的全都刮掉了。可见囚犯想留点线索,随便给什么人也好;而太监的差事之一大概就是要让这些囚犯的任何信息永远没人知道。”
裘良等了片刻,见他不言语,追问道:“还有呢?”
第 100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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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0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09 章
贾琮摊手:“没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连个纸片子都没有,能看出这些来我已经很不错了。”
裘良横了他一眼:“我当你多大本事呢。”
贾琮撇嘴:“我又不是捕快……”
裘良道:“你就没瞧出来,那些坛子没有落款,做得却极精细?”
贾琮茫然:“精细?不就是寻常的陶坛子?光秃秃的连个花纹儿都没有。”
裘良道:“委实没有花纹儿,却细腻的很。这么好的坛子显见做坛子的师傅下足了功夫,岂能没有落款?”
贾琮摸着下巴:“哦……如此说来,坛子是定制的?灯座和砚台呢?”
“古董行的人说,砚台为古早款式,有个五六十年了。上头亦无落款。”
贾琮拍手:“和屋子年岁一样大。”
“灯座却是三四十年前之物,无落款。而毛笔、墨条子上却有成都两个笔墨作坊的落款,都不便宜,乃是十几年前所做。”
“砚台是石头做的,灯座为铜制,皆不易消耗。这两样和骨灰坛子皆为定制。而毛笔墨条子都是耗材。”贾琮思忖道,“这地方肯定是先帝的。哎呀不对!”
“哦?”
“那些死士!”贾琮击案道,“那么多死士不用出恭的么?怎么倒夜香的人说只有两个人的分量?”
裘良微笑道:“有十个马桶是新的。”
贾琮想了半日:“这些死士平素其实不在这儿的。这儿常年就只有一个驼背老太监并另外一个人,统共两个。故此旧马桶只有两个,他二人各自用一个。还预备了一个闲马桶,外人来时才使。然而前些日子,因为某种缘故,来了一批死士住在这宅子里。宅中没有几张闲床,故此头目睡床、喽啰睡地。然而看守太监极谨。虽买了十个新马桶,并不敢让倒夜香的人知道。死士们的马桶都是他们自己设法倒出去的。”
裘良点头:“当是如此。”
贾琮又挠头:“这么看来……十来年前左右,此处是预备过要收一批囚犯的。不曾想那些人没来。”他斜睨了裘良一眼,“七十床被褥可不少啊。哪家作坊做的?怎么买、怎么运来?”
裘良道:“暂且没查出来。”
贾琮嘿嘿两声:“十来年左右……不是恰好卡在从先帝病危到四将乱京师那个点儿么?”裘良“嗯”了一声。贾琮盘算道,“这个地下牢狱当为先帝所建。毛笔残墨条子……十几年前,可知最后一批死掉的囚犯是十几年前死的。守牢的太监预备好了七十床新被褥,大概是他猜度着先帝驾崩、太上皇正经掌权之后,此处必添置一批新囚犯。纵然住满了四十九个囚犯也用不着七十床被褥,会不会有人怕冷要盖两床。预备东西留有余地,可知这个监牢是不差钱的。看守太监认得裘大人你,说明早年他去过京城。晚生大胆推测一下:这种牢房既为天家秘密所在,看守无事必然不会离开。对吧。”
“论理如此。”
贾琮眨眨眼:“先帝退位、改当太上皇,如今那位太上皇登基之时,裘大人你在京城当官么?”
裘良眼神一动:“在。”
贾琮托着腮帮子道:“会不会是那个时候,看守太监去过京城?这个监狱原本先帝是欲在他自己死后传给义忠亲王的,忽然要改传给另一个儿子。”裘良微微点头。贾琮默然半晌又说,“那个……裘大人与蜀王交好大概是在什么时候?”
裘良皱起眉头:“何意?”
“京城有那么多大小官员,五城兵马司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衙门,他怎么就偏生认得了你?”
裘良笑了:“倘若天下未分、老夫跟随蜀王落败,天子少不得将我满门抄斩,犯不着送进监牢。”
“说的也是。”贾琮晃了下脑袋,“你们景田候府也不是皇帝动不得的人家。哎呀,天底下根本没有皇帝动不得的人家!这个偷偷摸摸的监牢究竟是替什么人预备的?明目张胆关在诏狱不是更便宜?蜀地离京城这么远。”
二人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猜不出来。裘良规整了会子文书,先去给蜀王与世子回话。贾琮自诩来自信息爆炸年代,只有做不到没有想不到,遂坐在衙门里头发愣,猜度各色可能。直想到裘良从蜀王府回来他依然没想个苗头来。
蜀王与世子听罢裘良所查与他二人的猜度,亦惊疑不已。蜀王亦全然猜不出这地下牢狱能关何人,世子则猜度那梅先生为何要引贾琮过去、又是谁在自家门缝里塞匕首和信。横竖如今大伙儿都一头雾水,裘良遂打发贾琮先回去歇着、明儿再琢磨。
贾琮蔫着回到贾氏马行,将白天诸事悉数汇报给了三奶奶。又问梅先生可有消息。陈瑞锦摇头:“没有。那家点心铺子,刘丰使人查了查。虽是成都老字号,半个来月前才新换了个点心师傅。偏那点心师傅前几日得了家中急信、母亲病重,已赶着回去了。”
贾琮翻了个白眼子:“原来点心本身就是在给我下套啊。”
陈瑞锦思忖道:“显见那宅子便是先帝所建了。那些死士用的什么火.枪?你可知道型号?”
“知道,我瞧了一眼便认得。”贾琮道,“不是什么新款,还是前膛枪,貂蝉六型。”因台湾府的军工归女部长吴小溪管,枪炮的名字都是她取的。她遂以美人加编号来替火器命名。
陈瑞锦道:“编码呢?”
贾琮一愣:“编码?哎呀!我忘记编码这事儿了!”红骨记卖出去的火器皆有编码。找到编码就能查到这批火器是何时所卖、买主为谁。旁人不知道编码打在哪儿,贾琮是知道的。陈瑞锦抿嘴瞧了他半日,贾琮举起双手,“我明儿寻借口去看证物。”
陈瑞锦叹道:“林姐姐离岛前特意同我说,你想事儿的时候清楚,做事的时候常犯糊涂。”
贾琮摸摸后脑勺谄笑道:“失误、失误!下次一定留意、一定仔细!”
陈瑞锦摇摇头,道:“扮作蜀军兵士尸首逃跑的两个人,当中一个想必就是那秃顶瘦老头了。你明儿分辨下哪个屋子是他的,再查查那屋里的痕迹。此人当是个要紧头目。”
贾琮想了想:“这个我并不在行的,纵然细查也未必能看出多少端倪来。我想……调董愚他老子过来帮忙。”
陈瑞锦也想了会子:“也好。他本事高强,比旁人终究强些。”她淡然一笑,“既是关过两百多个人,总有个把聪明的,能将痕迹留在看守太监察觉不了之处。”
正文 第六百六十四章
话说贾琮陈瑞锦赶到蜀国帮着司徒岑逃婚,本以为小事一桩,不想接二连三出来一大串事儿。贾琮并非龚鲲林黛玉一流天资绝慧的人物,不能同时应付许多麻烦,想起这些乱麻便头疼。遂跑到裘良跟前说:“事儿太多,我迷糊。裘大人,咱们能不能快些解决一两桩?”
裘良瞪着他道:“偏你性子急。你预备如何?”
贾琮道:“那些骨灰坛子,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对吧。”
“逃走的那两个贼人必然知道。”
“然而那两位,要么是先帝的人、要么是太上皇的人,对吧。”
裘良皱眉:“何意?”
贾琮摊手:“横竖除了先帝或太上皇的人,谁都不知道那些骨灰坛子是谁的。咱们固然不知道,旁人更不知道。且如今是咱们在查。纵然咱们说查出来了、乃是什么什么人的骨灰,旁人也没法子分辨真假,对吧。”
裘良直起背来:“什么什么人是什么人?”
贾琮挤挤眼:“咱们手头上另外一桩要紧事的人呗~~兵不厌诈嘛。不然多累人?”
第 100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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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1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10 章
裘良竟立时明白其意,捋着胡子沉思,想着想着捏了胡子不动。良久才说:“倒也可以一试。”
贾琮在旁瞧着提心吊胆,闻言松了口气:“纵然不成,也浪费不了多少人力。”乃拍拍心口,“惟愿可以少一桩事。”
裘良瞧着他有几分好笑:“主意委实是好主意,管不管用再瞧。”
贾琮连连点头:“横竖您老是行家。”又顺带提起调台湾府董明过来。“此人近年来扫荡了台湾府和两广的旧案,极擅探查蛛丝马迹。”裘良自然应了。他又说,“那些死士的火.枪我再去细瞧瞧,看看都是些什么火.枪。”裘良挥挥手让他自己看去。贾琮光明正大的瞧证物去了。
因地下监牢之事贾琮已帮不上什么忙,次日他便跑去司徒岑府上瞧瞧,打听樊美人偷龙转凤案进度。司徒岑也脑门子疼,见他来了便指着一大堆口供道:“你快瞧瞧可有什么纰漏没有!我审也审了、查了查了、大刑也伺候了,那两个稳婆皆不像在撒谎。”
贾琮直往他身旁一坐:“你都瞧不出纰漏,我还瞧什么?她两个若没撒谎儿,难道死掉的两个是碰巧死的?你信么?”
司徒岑苦笑:“我不信啊!可我没证据。我哥哥特将人给我审,便是因为怕他自己求子心切——”
贾琮安慰的拍拍他的肩:“不,是你我疑心他求子心切,盼着稳婆说孩子是他亲生的。”
司徒岑抿了下嘴角:“如今我没证据证明儿子不是他的。”
贾琮道:“没有直接证据,有间接证据。你知道哄我去竹枝街那狴犴宅子的梅先生便是拿着樊美人钓我的么?”
司徒岑点点头:“我哥特使人来告诉我的。”
“看吧,那个姓梅的显见在搞事情!”贾琮伸手取了块点心搁进嘴里。
司徒岑想了会子:“我已使人去京城打听梅翰林全家去了。不知梅先生这几年在何处。”
“横竖樊美人之事九成与他有瓜葛。”贾琮忽然想起一事,“这些日子,世子府上是怎么处置的?世子妃和樊美人。”
司徒岑愣了愣:“我哪里知道。”忙打发人去后头问裘氏。
不多时,裘氏使了个大丫鬟出来回话。前阵子七郡主忽转男婴,世子又惊又喜。贾琮司徒岑两家四口子坐着猜度孩子是外头换来的,而后陈瑞锦又把聊天记录送给了世子。世子立时起了疑心。偏司徒岑又紧急查出四个稳婆死了两个、且死得不寻常,世子便愈发疑心了。故此这些日子,樊美人被困在院子当中。除去她两三个心腹,其余的宫女太监都换了世子信的过的人。世子妃则平安无事,颇照看樊美人吃穿用度,样样拿最好的给她。
贾琮听罢呆了半日,道:“这么看……纵然你查不出证据,这个樊美人的儿子也不会当太孙了。”
司徒岑瞥了他一眼:“我哥就这一个儿子。”
贾琮耸肩:“听过那么一句话没?孩子生下来,女人知道肯定是她自己的,男人却未必。”司徒岑茫然。贾琮解释道,“雌性天然具有生育能力。一个女人生下孩子,孩子当然是她自己的。而男人却并没有把握婴儿的父亲究竟是不是他。谁知道他的老婆小妾有没有偷人。”乃打了个响指,“现在不外乎两种情况。樊美人生的是儿子,樊美人生的是女儿、设法调换成了儿子。若是前者,说明世子其实是能生儿子的。男人的生育期很长,身为世子又不缺女人。世子必更加努力、多多撒种,期盼再生一个儿子。若能再得一子,新生儿必为太孙。没别的缘故——不论是四个稳婆死了两个、还是梅先生拿樊美人做诱饵哄骗我去狴犴宅子,皆不寻常。纵然查不出缘故来,世子也没把握确定樊美人之子必是他亲子。除非孩子长大了与世子长得一模一样。”
司徒岑点头道:“他若一直生不出另一个儿子……樊美人这个就愈发可能是假的了。”
“对。这个,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那个,他知道必是他的。对比而言,还是在台湾府念书的那个‘私生子’更可靠。”贾琮叹道,“横竖樊美人的世子妃是做不成了。”司徒岑不置可否。贾琮扭头看着他,“我跟着裘老头上狴犴宅子混了这么几日,你还没把樊美人身边那个嬷嬷弄出来?”
司徒岑苦笑道:“樊美人惊吓得厉害,死活不肯放她离开。我竟一时没有法子。再说,两个稳婆在手,什么也没查出来。”
贾琮托着腮帮子想道:“如今已知梅先生不是寻常人物,只不知背后主子是谁。两个稳婆,全都是细作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比较大的可能是只有一个细作。细作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也许很难问出端倪。那么另外一个稳婆,假如不是细作,是什么支撑她不肯招供呢?你查过她们家人没有?”
司徒岑送了他一个大白眼子:“祖宗十八代都让我翻出来了。”
“嗯……”贾琮想了半日,“我先生说过,当一条路走不通的时候,不如换一条路试试。”
“嗯?”
“要不要换咱们俩的媳妇去审审那两个稳婆?”贾琮道,“说不定她俩能瞄到男人发觉不了的破绽。反正你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司徒岑眨眨眼:“不知道她俩愿意不。”
“反正我媳妇喜欢做正经事。”贾琮道,“她必愿意的。”
裘氏打发来的那个丫鬟本是她的陪嫁,这会子还没走呢。司徒岑遂喊她过来:“回去告诉你们娘娘,就说贾先生出了馊主意,想让她与贾三奶奶……”
贾琮打断道:“喂喂,你这是求人的语气吗?”乃招手让那丫鬟到自己跟前来,“这位丫鬟姐姐,你回去告诉裘姑奶奶:就说司徒岑和他的手下审问那两个稳婆,分明知道她二人必有问题,偏这么多天了愣是查不出端倪来。眼看要交不了差了,我便给他出了个主意。烦劳裘姑奶奶与我媳妇辛苦一遭,或审或查或诈,帮着这厮完了差事,也免得他在世子跟前没脸。这差事可是他自己主动跟世子讨要来的。”
司徒岑忙说:“就依贾先生所言!”那丫鬟抿嘴而笑,行了个礼去了。
一时裘氏又打发她回来,道:“我们娘娘说,殿下好可怜见的。既这么着,她便同贾三奶奶商议商议去。”
贾琮拍手:“妥了!此事交给她俩,咱俩歇息两日去。走走,出门逛逛!”
司徒岑瞧着他道:“你就知道她俩能行?”
“你媳妇我不知道,我媳妇必有法子。”贾琮得意洋洋道,“我媳妇那可是天才!”
司徒岑本不是个勤恳的主。累了这些日子,如琴弦绷得紧紧的,内里早就巴不得能偷个懒儿。贾琮在旁欢快雀跃撺掇几句,他立时将口供一拍,命人送到后头去。“跟王妃说辛苦她啦~~”
贾琮在旁添了一句:“说你们殿下给王妃买礼物去啦~~”那丫鬟啼笑皆非。
贾琮本来穿着寻常儒生的衣裳,司徒岑也换了身纨绔打扮。二人这几日委实累,遂出门放飞自我去了。
他两个并没有想去之处,只在街头闲逛了会子,累了便随意坐在小茶铺吃茶。贾琮想起后世的成都以闲适生活著称,再看三百年前之百姓,一般儿也悠闲的很。乃叹道:“成都百姓当真会过日子。”
司徒岑也叹道:“我素来以为蜀国百姓皆如此。不想还有福平县那般地方。”
贾琮安慰道:“你老子本是个兵家出身,你哥哥毕竟年轻,又有裘良大人等重臣维系,成都自然平静。别处天高皇帝远,管不到也是没法子的事。”
司徒岑摇摇头,慢慢吃了一盅茶,道:“实话告诉你。直至这回帮着我哥整顿吏治之前,我都没把握自己不是另一个九叔。”贾琮挑起眉头。司徒岑耷拉着嘴角道,“整顿吏治,四个字,说起来当真容易……做起来实在太难了!分明事儿都是我哥哥派来的人在做,我没多少差事;依然累得要死要活的。当年做纨绔王子鬼混着多惬意!在西洋那几年虽人生地不熟,也有趣的紧。下头那些官吏,明面上堆着谄笑,实在硬得跟石头似的!烦躁得我想一个个掐死!”
贾琮怔了片刻,拍案而笑!乃竖起大拇指:“阿岑我佩服你!”乃顿了顿,“更佩服你哥。做庸主昏主都容易,做明主实在太难了。人皆有私心,对付单个的福平县令好办,派兵过去灭了就好;对付大片大片的田县令谈何容易。再有,灭掉一个田县令容易,补上一个施县令就难了。”
司徒岑苦笑道:“实不相瞒。当时我虽惋惜那施县令,又想着横竖再挑一个好的便是了。这些日子我见了多少人、看了多少卷宗……”他忽有几分颓然,“愣是没见着第二个施县令。合着他竟是我蜀国独一份!”
贾琮在旁火上浇油:“还让你哥给赶跑了。”司徒岑横了他一的替他添上一杯茶,“俗话说,物以类聚。换而言之,人有排他的天性。当官场上下皆是贪官污吏,清官是很难得有容身之处的。阿岑,王爷和世子还有你,都有心好生经营蜀国。偏蜀国的底子乃是先帝留下来的。王爷初到蜀国时根基不稳,又有剑南节度使方雄这只地头蛇在,不便大动。而后方雄虽倒了,整个蜀国官场依然没大动。再有就是,王爷这些年,心思终究在去外洋捞钱抢地盘上了,没留意国内。说起来都有情可原。”
司徒岑摇摇头:“狗屁有情可原!我都能让土匪抓了!”
“你们哥俩若要清明吏治,得下狠手才行。这里头还不定牵扯到多少王爷的小舅子、世子的大外甥、八竿子打不着的权贵。”贾琮道,“还有什么清客啊、大管事啊。我们家当年就吃过豪奴的大亏。家底都让他们搬空了,还在外头放印子钱、包办官司,强买强卖之类的就不用提了。这些人,你们舍得剁了么?”
司徒岑奇道:“贾琮你怎么回事?这些人不剁了,留着过年么?”
贾琮道:“我说一件事。声明,当真是我偶然知道的。人家不认得我,我也不认得人家。”
第 10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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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1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11 章
“你说。”
“前几日我都跟着裘良大人查那个地下牢狱。裘大人提起骨灰坛子做得精细、却没有落款,怕是定制的。我遂想着,好东西难道就非得有落款么?遂四处逛陶器铺子,发觉连粗制滥造的陶器都有落款。便是逛着的时候,听一家铺子里的伙计闲聊——”他顿了顿,“有家做蜀绣的作坊,因绣工做得好、一般儿的物件比旁的作坊价钱高。”他看着司徒岑闭了嘴。
司徒岑等了半日,催道:“那家作坊怎么了?”
贾琮摊手:“这几日贱卖了。东家欲收拾家当到岭南去。”
司徒岑拍案:“谁在强买他们家的作坊!”
贾琮闲闲的说:“你。”司徒岑一愣。贾琮又说一遍,“你家。要不是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忙得灰头土脸,我大概就信了。为什么不信?寻常百姓又不认得你,天晓得你是个什么人。然后我就使人打听了一下,你猜帮你买作坊的是谁?”
司徒岑眯起眼来:“谁?”
“蜀王妃的弟弟,你舅舅。这回不是什么田县令土县令冒充的,是真的。”
正文 第六百六十五章 .
司徒岑贾琮二人将差事丢给两个媳妇,自己溜出去歇工。贾琮想起数日前听说的闲话,告诉司徒岑他舅舅强买强卖。司徒岑大惊:“不可能!”
贾琮耸肩:“就知道你是这个反应。横竖我告诉你了,自己查去。”
司徒岑道:“我舅舅并不缺钱,且他也没那么爱钱。我是他外甥我知道。”
贾琮道:“若不是认得你哥,我会疑心他借你的名头替世子敛财。如今你哥哥和吴国世子显见不是一路人。且茶楼酒肆走一遭,市井百姓提起你母家来也还不错。再有,我瞧你和你哥哥平素的气场,都不像是有不靠谱母家拖后腿的意思。阿岑,”他正色道,“此事,你仔细查着,先别闹大。”
司徒岑眯起眼来:“说明白些。”
贾琮吐了口气,托着腮帮子道:“你有没有觉得,你从前并没如此忙过?”
司徒岑瞪了他一眼:“废话。我才刚抱怨什么来着?”
贾琮抿嘴:“我也没有。我到各国晃荡,不论是多管闲事或有正经事,从没遇上一件接一件、每件都不简单、每件都不能放下的。你看。”他乃掰手指头,“我来蜀国原本是为着帮你逃婚。你俩成亲了,我也就没事了。你若安生度蜜月去,我也同媳妇儿到成都偷得浮生数日闲。王爷世子都不见,更不在裘良老头跟前晃悠。谁知你才出门几日就落入土匪之手。”
司徒岑哼了一声:“若没那事,我也不知道福平县成了土匪巢穴。”
“你很快就回来了,土匪也打发兵马围剿去了,本该万事平顺才是。结果剿匪又不顺利,土匪让天师道的人救走。裘良老头遂扯上我跟着他查剿天师道。还没正经做几日的差事,你哥哥后院出事、偷龙转凤。樊美人的稳婆还没来得及查,梅先生哄骗我去狴犴大宅,在门口唱了小半个时辰小曲儿没见着主人。当天晚上就有人往世子家后门缝里塞密信。天还没亮裘良领兵攻打大宅,又翻出地下那两百多个骨灰坛子。那事儿还没查出个影子,你舅舅强占民产的事又闹出来了。阿岑,我觉得呢,要么是有人诚心不让裘老头查天师道,要么就是有人诚心不让你整顿吏治。”他一口吃干净杯中茶水,“介于你那一直没拖后腿的舅舅忽然冒出来强买强卖,显见是给你下绊子,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司徒岑怔了会子:“你想多了……吧?”
贾琮苦笑道:“若是我想多了岂不更好?倘若我没想多,这些事里头最可怕的就是,有人能操控到你的母家和世子的后院,并且知道埋藏在地下多年的先帝的机密。”
司徒岑徒然打了个冷颤。半晌,他站了起来:“走,去看看那个绣坊。”
贾琮朝他身后瞄了一眼:“周虎呢?”
司徒岑没好气道:“横竖他跟着,你管在哪儿。那点子出息!”
贾琮耸肩:“寻人打探一下,原先郭家的吉祥绣坊在哪儿。”不待司徒岑发问,他自己抢着说,“我只听说了此事,哪里知道人家绣坊地址。你才是地头蛇谢谢。”
司徒岑无奈,打发了个随从出去探听。好在那绣坊名声不小,不多时便问到了。二人遂出门上马往吉祥绣坊而去。
本预备悄悄看一眼、打听个大略情形;到了那儿一瞧,绣坊门口满满当当全是人,男女老少围拢了少说有上百人。分开人群挤进里头,便是一怔。只见三十多个大汉虎背熊腰的,看打扮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下人,手持长棍立在绣坊前。绣坊大门口席地而坐了二十多个人,多为女子,亦有男人,面色沉静、闭目不动。旁边另立着一群显见不是瞧热闹的,亦男女老幼皆有,或愤然或惊惧、或悄然拭泪或嚎啕大哭。
贾琮随手拉了一位伸长脖子的闲汉问道:“出什么事啦?”
那人眉飞色舞道:“可热闹啦~~这绣坊前几日被三殿下家买了你知道不?”司徒岑忍不住跌足,死死闭着嘴唇。
贾琮双眼放射出八卦的光芒:“知道知道!听说买得挺便宜的。”
闲汉抬手比划道:“这些都是绣坊里头的绣娘绣工,竟不愿意替三殿下做活,同管事说他们要辞工跟着原先的东家上岭南去!三殿下恼了,命这些人签卖身契。他们不愿意,就在门口席地而坐,说是宁可冻死饿死也不卖身。三殿下大怒,打发了人——”闲汉指着那些持棍大汉,“过来守着,说是他们有本事只管冻死饿死、横竖他也不怕没有绣工绣娘!”
贾琮扭头看着司徒岑;司徒岑拳头都攥紧了。贾琮摊手:“不关我事!我真不会掐算!”又拍拍他的肩膀,“你运气真好,怎么就这么巧呢?”乃附耳轻声说,“这会子我高喊一声‘三殿下在此’,你说你会不会被人揍?”
司徒岑瞪了他一眼,负手走近前去,森然问道:“谁是主事的?”
只见一个管事模样的男人笼着袖子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司徒岑几眼:“你也是来多管闲事的?”
贾琮在后头不嫌事儿大的喊道:“喂~~哥们~~是不是之前也有人多管闲事、让你们揍了?”
司徒岑淡然看着管事:“你是谁家的下人?”
那管事鼻孔里哼了一声:“我是三殿下府上的。”
司徒岑挑眉:“是么?你在那府上是做什么的?”
管事道:“你管得着么?少狗拿耗子,识相的快滚!”
话音刚落,司徒岑出手如电,已捏住了此人的脖子。管事吭哧吭哧喘粗气喊道:“反了反了……”左近一持棍大汉抡起棍子就朝司徒岑脑袋上砸。四周瞧热闹的百姓失声惊呼,却见人影闪动,周虎从人群中跃出,一脚踹在那持棍汉子脑门上。只听“扑通”一声,持棍汉子摔倒在地,周虎立于司徒岑身后。贾琮也背着胳膊踱步上前,摇头晃脑装逼道:“仗着暴力作威作福者,总有一日会遇上比你更暴力的玩家。”
司徒岑依然捏着管事的脖子,冷森森再问一遍:“你是谁家的。”
管事挣扎喊道:“反贼!我们三殿下必砍了你的狗t……”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司徒岑手下使力气,他已发不出声来。
贾琮笑眯眯踱到倒下的那汉子跟前问道:“喂,这位大哥,你们是谁手下?为何冒充三殿下的人?”
那汉子被踢得狠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这会子还没爬起来呢。便躺在地上说:“我们是三殿下的人……”
贾琮摆手:“不是。三殿下府里我又不是去过一回两回,不穿你们这样的衣裳。”
那汉子道:“我们是东郊白头庄里的。”
贾琮回头瞧了司徒岑一眼又转回来:“你们既是庄子上的,谁过去喊你们来城里?”
汉子坐了起来:“王管事让我们跟着徐管事来的。”
“王管事大名叫什么?徐管事又叫什么?”
“王管事叫王得顺,这位——”他指着被司徒岑掐住脖子的那人,“就是徐管事,小的不知道他叫什么。”
第 10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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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1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12 章
司徒岑皱眉:“王得顺是谁。”
周虎在旁低声道:“殿下,王得顺委实是咱们府上的,平素管着庄子上的事儿。不曾到殿下跟前说过话,故此殿下不认得。”
司徒岑松手放开那徐管事,徐管事跌坐在地上。司徒岑低头看了看他:“既是不肯说你是谁家的也无碍,我也不是没审过犯人。”
论理说,照这个架势,有经验的看官早该猜出来司徒岑身份了,偏愣是没人出来打圆场。另一个护卫上前拧住徐管事的胳膊,从怀里掏出绳索来便捆。这还了得?那群持棍大汉吼着冲上来。周虎依然立在司徒岑身后,其余几个护卫迎着他们噼里啪啦的揍,每人一招放倒,眨眼便倒了一地。贾琮抱着胳膊懒洋洋道:“啧啧,分明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居然没有人夸赞叫好。喂~~各位瞧热闹的,你们不觉得打得好么?”
人群中便有人鼓起掌来:“打得好——”零零落落的几个人跟着鼓掌。再看围观的已跑了一大半。
忽听有人大声说:“好什么?你们自拍屁股走了,回头衙门来人还不是这些师傅倒霉。”
贾琮道:“对啊!快些去衙门报案,就说有人冒充三殿下家的管事欺压良民。”他拍了拍手,望着司徒岑假笑道,“这些师傅运气真好。亏的他们是假冒的。若真是三殿下家的管事,师傅们大概没法子活着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了吧。”
司徒岑面色一沉:“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贾琮耸肩,大声道,“各位,这个徐管事是冒充的,大家放心吧。想去别国的暂且不用去了,等你们三殿下真的强夺民产时再去不迟。”
司徒岑恼道:“岂有此理!”
贾琮笑眯眯道:“哪里不对?”司徒岑懒得理他,命护卫将徐管事带回府中他要亲自审问,自己甩袖子便走。贾琮回身向诸位静坐门口的绣工师傅道,“没事了,你们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吧。没人逼你们签卖身契。再告诉你们东家,白赚几个卖作坊的钱,作坊还是他的。”也掸掸衣裳跟着走。
几个护卫拨开人群,司徒岑翻身上马,眼角顺带往四周扫了一眼。只见有个青衣年轻人戴着斗笠立在人群后头,斗笠下那张脸仿佛在笑。虽遮住了眉眼,那人显见一眼不错瞧着自己。司徒岑勒马吩咐身边一个护卫:“问问那戴斗笠的是什么人。”护卫应声而去。
司徒岑贾琮等人遂带着徐管事径直回府。才刚到外书房坐了片刻,方才留下的那个护卫也赶来了。司徒岑便问他如何。那护卫道:“戴斗笠的那人说,他是做别的买卖的,且他的买卖做得颇大颇赚钱。他说……他正在犹豫要不要变卖家产迁去平安州。”护卫略有迟疑。
司徒岑瞧了他一眼:“说完。”
护卫垂头道:“那人说,这半年多……越来越多人家被强夺产业,都是做得极好的铺子、作坊和工厂。既是三殿下不知情,可否将被夺去的产业还给百姓。他说,既有误会,他预备等到年后再看。明年正月,若那些产业还未归还,他就走。”护卫抬目看了司徒岑一眼,“他说……去了平安州,虽说不如在蜀国便宜,终归产业都是自己的。纵然穷些,不用担心好端端的家产忽然就变成人家的了。”
司徒岑呆了半日,冷笑看着贾琮道:“今儿咱们才刚说成都百姓过得安适。”贾琮耸肩不语。司徒岑一瞧那护卫还在呢,问道,“还有么?”
护卫从袖中取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来呈给司徒岑:“这是方才那戴斗笠之人借了吉祥绣坊的笔墨写的。”
司徒岑打开一瞧,上头齐齐整整列了一张单子。头一项是今年四月,某古玩铺子被自家抢夺,后头写着出面夺铺子的管事名字;第二项是五月,某银楼被自己低价强买,后头也有管事名字和价钱;第三四项都是六月,一处田庄一处酒楼……最后一项正是吉祥绣坊,管事名叫徐二水,想必就是才刚抓来的徐管事。每一项前头都标着序列,一目了然,司徒岑半年多功夫统共抢夺了十九样百姓产业,都极赚钱。
贾琮在旁伸了个脑袋,扑哧一声笑了:“合着你买下吉祥绣坊才花了二十两银子!太不要脸了!人家商家不跑才怪。”
司徒岑恼道:“又不是我买的!”
“是是是、不是你买的,是你抢的!”贾琮指道,“五月份还要脸一点,三千两买银楼。哎呀,越到最近越便宜,且起初一个月只夺一处,渐渐的越来越频繁。这胆子大起来也是真快啊!莫非是起初恐怕你察觉?而后发现你什么都不知道、便肆意了?”
忽听外头一阵乱,司徒岑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有个护卫过来回到:“那个徐管事看见咱们府大门便傻了。拖着他走了几步路,他一头往石头狮子上撞。好在兄弟们手脚快,拦住了。殿下说要审他,属下们带他过来。谁知方才他又挣扎险些撞了墙。”
贾琮在旁狐假虎威摇头晃脑一龇牙:“想死?没那么容易!”
正文 第六百六十六章
却说司徒岑将冒自家之名强买人家绣坊的徐管事带回府中审问。那人被拖入书房,瘫倒在地面如土色。司徒岑慢慢捧起茶盅子来饮了两口:“说吧。”
贾琮在旁凑热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若是从犯,还能从轻发落。”
徐管事怔了半日,猛然使劲儿摇头:“奴才是自己犯糊涂,冒了殿下的名头,只求速死。”
司徒岑冷笑道:“速死?你不招供就想死?”
徐管事从地上半爬成跪状,咚咚咚的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司徒岑皱眉:“我本不耐烦对人用大刑的。”
贾琮道:“用刑多粗鲁,咱们是文明人。”乃看着徐管事,“喂,瞧你这满身的肥肉,显见没吃过什么苦。用刑也是要招、不用刑也是要招,还不如给自己省着点罪受。再说我们又不是不知道你主子是谁。这不是得把事情弄明白么?你主子说不定有苦衷呢?”徐管事这会子头皮都磕破了,闻听此言发起愣来。司徒岑白了贾琮一眼。
偏就在此时,有门子来报,说府外来了个人,自称有急事欲见三殿下。他说他就是方才那个戴斗笠的。司徒岑一怔,问道:“他说了名姓不曾?”
门子道:“不曾。他说贾先生认得他。”
贾琮眨眨眼,与司徒岑对视一眼,低声道:“该不会是那个梅先生吧。”
司徒岑也低声道:“怎么我也想到他了?他没这个胆子吧。”遂命请那人进来。
不多时那青衣人走进门来,身后还背着斗笠。贾琮一瞧便喊:“刘丰!怎么是你!”
刘丰含笑拱手:“三爷,多日不见,瞧着仿佛苗条了些。”
贾琮横了他一眼,向司徒岑道:“这位刘东家本是我们贾氏马行的帐房,后辞职出去自己开了铺子,如今已是个大财主了。”
刘丰道:“不敢,只开了个小小的钱庄。”
“拉倒吧,汇丰钱庄小吗?”
司徒岑微惊:“汇丰钱庄的刘东家?”刘丰微微颔首,一躬到地。
贾琮道:“那年他说想考功名,也不知考了没有。”
刘丰道:“已考了举人。后钱庄事多就没再考了。”
司徒岑虽才回蜀国不久,也知道这个汇丰钱庄。委实是近几年才开张的,然当真是个大大的财主,做的生意花样子极多。乃瞧着贾琮似笑非笑道:“这钱庄与你们家什么干息?”
贾琮爽利道:“我们家是股东。”
刘丰笑道:“三爷过谦了,分明是大股东。”
贾琮也笑拱手道:“刘东家辛苦!”
“好说好说。”
贾琮话锋一转:“既这么着——”他指着案头尚未收起来的单子,“这是你写的?”刘丰点头。“你记录这个做什么?”
第 10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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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1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13 章
刘丰道:“今年眼看着也要到年底了。我欲拿着这个上台湾府去见赦大老爷,问他我们钱庄要不要撤离蜀国。”贾琮挑起眉毛。刘丰满面无辜,“直至三爷这趟来蜀国,我才知道您与三殿下私交甚笃。咱们钱庄生意极好,我也怕步这十九家的后尘。”
贾琮辩道:“上回见你也没听你说啊!”
刘丰道:“我还没来得及说呢,三奶奶打发人出来说想吃夫妻肺片,三爷就把我撇下买去了。后来我再过去两回,皆再没遇上三爷,马行的人说您老日日跟着裘良大人办差呢。”
贾琮怔了怔:“跟三奶奶说也是一样的。”刘丰瞧了他一眼,没言语。
司徒岑咳嗽两声:“刘东家,你方才说有要紧事?”
刘丰点头:“我方才见那位徐二水管事让三殿下的人绑走了。”
“不错。”
“还请三殿下什么都别问,直将此人砍了。那十九桩强占民产之事悉数推到他头上。”
司徒岑与贾琮俱是一惊,贾琮脱口便问:“为什么?”
刘丰思忖片刻道:“我方才立在吉祥绣坊门口,听见左近的百姓纷纷议论猜度。有人说,好生古怪,从前竟未曾听说三殿下做这些事,莫非是去西洋时撞了什么?我猛然想到,漫说三殿下,不论世子或是王妃母家,多年来皆不曾做这些事。起初我以为三殿下因为将要成亲,发觉家中钱财不够使……”
贾琮嘿嘿两声,司徒岑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贾琮道:“他若没钱使,只寻他老子哥哥要些便好。”
刘丰含笑道:“近日得知您二位有交情,我想着,三爷的朋友都精的很。纵然懒得赚钱只想抢,也不会挂自己的名头抢。这里头想必有误会。遂查了查我们钱庄的账目,才知道抢夺民产的皆是国舅爷。”
司徒岑与贾琮皆好悬站起来!同时问道:“查你们钱庄的账目?!怎么知道的?”
刘丰道:“成都城钱庄虽多,开通了大客户账户存取款和海外兑现银票的唯有我们一家。故此国舅爷府上也在我们钱庄开了账户。三殿下早先强夺的那十几家产业,管事皆来我们钱庄存过钱,皆是将钱存入国舅爷府的一个账户上。”乃纳罕的看着贾琮道,“三爷不知道?前几日你不是还问吉祥绣坊是谁替三殿下抢的?”
贾琮愣愣的说:“我问的你们三奶奶啊!我忙的紧,没闲工夫查这个,就托她查去。她次日就告诉我是蜀王妃的弟弟。”
刘丰撇了下嘴角:“三奶奶打发了个才留头的小丫头子过来问我。那伶俐的小嘴皮子!好悬把我呛死。”
贾琮猜必是铃铛,登时指着司徒岑道:“那是他媳妇调理出来的,不怪我媳妇!”
司徒岑觑着贾琮道:“当日在大佳腊开pe,散会时我听你们家三姑娘贾部长说,贾琮明白时明白、糊涂时糊涂得让人想掐死他。我今儿才知其意。”
贾琮喊冤:“当真怪不得我!我哪里知道她是上哪儿查来的。”又摆手道,“这一节略过,根本不重要。刘丰你才说,那些管事将钱存入国舅爷的‘一个’账户?他们府上有几个账户?”
刘丰道:“两个,这个是四月份新开的不久的。”司徒岑眉头一动:刘丰那单子上的头一项便是四月份。
贾琮托着腮帮子道:“那……那个账户上可有人来提过钱么?”
刘丰道:“蜀国还没有。别国不知道。”
司徒岑想了半日,不甚明白:“你们说的这个‘账户’是什么?”
刘丰遂大略解释了。汇丰钱庄之大客户账户存取款只对家当在百万银子以上的大财主开放。客户可在汇丰钱庄开通账户,并附上一叠十指指纹。汇丰钱庄将这些指纹送往自家各处分号,并每三个月抄送一次大客户账户信息给各家分号。客户可在成都的汇丰钱庄存钱入账户存折;三个月之后,拿着存折和自己的指纹上汇丰钱庄的平安州分号去取钱。非但不用带现银,连银票都不用带。
司徒岑听罢大惊:“还可以这样!”
刘丰含笑道:“若没有贾氏马行,这事也弄不成。”
贾琮道:“说起来我上次就想问,为何不每个月更新一回数据?三个月是不是太久了。”
刘丰淡然道:“三爷知道举国百万家财的大财主有多少么?三个月一次已经累死我们了。”贾琮瘪瘪嘴。
司徒岑深吸一口气:“如此说来,我舅舅手中少说有两份百万家财了?”刘丰点头。
贾琮奇道:“为何要开通两个账户?”
刘丰道:“最初我以为是第二个账户是替三殿下开的。今儿方觉得不大对。倘若敛财的不是三殿下,那便是国舅爷借三殿下的名头使了。那他何必再开一个账户?开户就得百万银子。”
贾琮侧头看了看司徒岑。司徒岑面沉似水:“我竟不知他那么有钱。”
贾琮道:“皇亲国戚,百万当真算不得什么。”
刘丰咳嗽一声,垂头道:“故此我觉得,只怕国舅爷乃是另外帮旁人敛财。”
司徒岑摆手:“世子无须敛财。”
刘丰道:“未必是世子。”
贾琮道:“除了世子还有谁。”
“不知道。”刘丰道,“从前不曾做这些事,偏这大半年敛财敛得着急,我瞧着像是被人……讹诈了。”
司徒岑深吸一口气,贾琮击案不语。半晌,司徒岑看着刘丰慢慢的道:“讹、诈?”
刘丰道:“不然,国舅爷有许多种法子敛财。他如今也不是没钱,不就是……咳咳。”抬目看了贾琮一眼。
贾琮举手道:“不就是销赃、走私海货什么的。皇亲国戚但凡不抢夺民产,多半靠这些发财。”司徒岑一时无语。
刘丰接着说:“能讹诈到蜀国的国舅爷头上去,来头必然不小,且国舅爷必然有苦说不出、别人家拿捏的那个短处也必然狠厉。三殿下若明目张胆的查去……还不定查出什么来。”他闭了口。
贾琮道:“喂,你莫要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主意赶紧一次说完,说完了大家好商议。”
刘丰道:“我的意思是,三殿下只扮作护短,先将那个徐二水宰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做给要挟国舅爷之人看。回头暗地里查访。”
贾琮道:“查访个头啊!”乃望着司徒岑,“直去问你舅舅不就行了?”
刘丰好笑道:“难道国舅爷会说实话?三殿下总不能把舅舅拿下、严刑逼供吧。”
“嘶……”贾琮一琢磨,委实不便。干脆摊手看着司徒岑。
司徒岑也从来不曾应付过这等事,皱眉想了半日,叹道:“我也不知道如何问。”
贾琮拍手道:“俗话说,外事不决问谷歌,内事不决问老婆。问问媳妇们有法子没有。”
司徒岑一时也没法子,当真打发人上后头请裘氏和陈瑞锦去了。不多时两个女人过来了。铃铛自然跟着陈瑞锦。瞧见刘丰也在书房,笑眯眯瞧着他抬了抬下巴。刘丰满脸写着好男不跟女斗。贾琮嘴快,噼里啪啦将今日之事并刘丰所查说了一遍。末了他道:“实在不行,唯有等三个月后看谁用那个存折取银子了。”
第 10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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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1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14 章
裘氏思忖道:“怕只怕等不了三个月那么久便要出事。”
陈瑞锦忽然向司徒岑道:“刘丰此人可靠,三殿下以为呢?”
司徒岑微微一怔:“虽与刘东家初次相见,我信的过他。”刘丰拱了拱手。
陈瑞锦道:“你们后花园子那个玻璃花厅,又明亮又宽敞,不如咱们上那儿说去。”众人皆面色微动。那花厅本是司徒岑建来讨裘氏欢心的,建成之后方发觉是个商议密事的好去处——外人没法子偷听。
裘氏看了陈瑞锦一眼道:“你这外书房委实闷的紧,还暗。就依着陈姐姐,我们去花厅坐着。”她两个开口了,贾琮司徒岑自然赞成。几个人立时移步玻璃花厅。
旁人连周虎在内皆候在外头,唯有铃铛跟着进去。待众人坐定,陈瑞锦看了大伙儿几眼,道:“三殿下,方才我与三王妃审了审两个稳婆,并未审出什么来。然其中一个稳婆在瞧三王妃时的眼神有些古怪——有种自负之意。”
众人皆奇。司徒岑道:“她一个稳婆、阶下囚,瞧我媳妇,自负?”
陈瑞锦点头:“后来我们问过审案的公人,皆说从前不曾见她那般神色。”
裘氏思忖道:“陈姐姐告诉她们我的身份时,那个稳婆仿佛忽然精神了几分似的。”
陈瑞锦道:“我心里隐约得了点子意思,只是还乱的紧,暂说不出来。刘丰是个极条理之人。你也帮着想想。”遂瞧了贾琮一眼。
贾琮乃从头说起,整顿吏治、天师道、地下牢狱、国舅爷抢夺民产一样没拉下。末了道:“我疑心这些事是有人安排的。”
刘丰笑道:“还用得着疑心?三爷只想想,倘若今儿你与三殿下没有一时高兴上吉祥绣坊去,会如何。保不齐那些绣工绣娘就冻死、饿死了。三殿下还整顿个什么吏治?”
司徒岑烦道:“此事就该给世子做!丢给我做什么?”
陈瑞锦道:“三殿下整顿吏治不过是近日的事。国舅爷借你的名头抢夺民产却已半年多了。”
裘氏看了她男人一眼:“拿他的名头比世子旁人便宜多了。纵有人告状,王爷世子皆会护着他。”
陈瑞锦点头:“不错。而旁人未必能有这么大胆子、就敢赌王爷世子不会秉公办事。”司徒岑眼角一跳。陈瑞锦道,“我猜度,唯有蜀王妃敢了。”
正文 第六百六十七章
陈瑞锦直言她疑心强夺民产之事是蜀王妃在后头撑腰。司徒岑料到她猜的人必出乎意料,思忖片刻道:“她纵有短处也无须让人拿捏了。当我们哥俩是死的么?”
陈瑞锦道:“许是蜀王妃的,许是国舅爷的,许是国丈老爷的。一个女人的娘家和婆家难免有些不虞。她是你们的母亲,可王爷不止她一个女人,也不止你们两个儿子。”
贾琮道:“比如,早年曾使什么手段抹杀蜀王心中的白月光朱砂痣啊,或是弄死了姬妾之子啊,甚至误伤无辜啊。从她逼着裘家使调包计换掉你喜欢的女人来看,你母亲是个很保守的人,不允许有任何风险存在。且她非常信任经验。弟弟妻族权势过大,委实极容易危及长兄地位。站在外人的立场她其实也没错。然而她并不足够了解你,也不足够了解你哥哥。再有,王妃应当是个比较看重结果的人,且她的价值观应该就是——权势即成功。但凡她儿子能当世子、平平顺顺继承蜀国,你们兄弟俩不闹内杠,每位都有许多儿子和女人,就很完美了。至于那些女人你们喜不喜欢,并不重要。没有喜欢的就再添几个罢了。”
几个人闻言都忍不住去瞧裘氏。裘氏倒是若有所思,半晌道:“你们瞧着,世子妃和母妃可颇为相似?”
陈瑞锦道:“我们皆不认得她二人。”
司徒岑怔了怔:“哪里像了?”
裘氏道:“不是模样,也不是性子。是……就是……”
贾琮在旁道:“是不是行为模式?价值观?”
裘氏道:“贾先生所言我时常听不懂。”
陈瑞锦道:“她们看重的和不看重的大略相仿?”
裘氏连连点头,又摇头:“也不对,论起来世上女子皆如此,不独她们二位。”
陈瑞锦懒洋洋往椅子后背一靠瞧着她道:“你却不同。”
裘氏轻笑:“我平素在外头一般儿也扮作那样。”
贾琮眨眨眼:“我发现,说是一样米养百养人,大略也就那么几样。我不认得蜀王妃,也不认得世子妃,只闭着眼猜猜。她两个是不是都端庄大气、为人和善、周到妥帖、不贪不占?我是指在外人跟前。”
陈瑞锦道:“大家子挑儿媳妇不都这样?”
贾琮看着司徒岑:“王妃在你们哥俩跟前也这样么?会不会咒骂勾引你老子的狐狸精?会不会悄悄给你们藏私房钱?”
司徒岑道:“当然会啊!不妒不私那是扮给我老子看的。”
贾琮拍手:“我就知道!不论男女哪有不妒不私的,根本就违反人性;只看你能装出几分功力来。明面上不妒不私之女子倘若占了地位,比如王妃世子妃什么的,暗地里必然比旁人狠厉十倍——因为她们丈夫后院的女人多且优秀,大半都想把她们拉下来自己上去;但凡手底下软些早死了。自己死还罢了,孩子却不知要遭什么罪,娘家也少不得亏本——这些娘家皆在‘妃’们身上下了重注。只看早先我们家下在大姐姐身上下的重注就知道了。”
司徒岑哼道:“还不是为了日后能借天家子孙之势赚回来。”乃横了贾琮一眼,“什么走私海货、销赃。”
贾琮摊手:“没有强夺民产算我们家善良。”
裘氏道:“那与我什么相干?她为何不愿意我和殿下成亲?”
陈瑞锦哑然失笑:“自然是怕你抢了她的儿子。”
贾琮咳嗽两声:“首先呢,蜀王爱王妃的概率很低。因为他后院人很多。以我和阿岑两个为例,运气好娶到喜欢的女人,旁的美人虽也会观赏观赏……”陈瑞锦淡然瞥了他一眼。贾琮谄笑举起双手,接着说,“看美人犹如看瓷器古董字画,看看就算了,没兴趣收入后院。有种很腻味的说法,叫‘不是独爱你,而是除你以外都不爱’。”裘氏头一回听这般说法,不禁羞红了脸。贾琮摊手道,“虽腻味,其实很真实。大家别忘了,蜀王有个姘头、老姑子丁氏。故此,蜀王当是不爱王妃的。然而人天生是需要爱的生物。既然丈夫不爱她,她自然就希望儿子爱她。既是希望儿子爱她,当然就不希望儿子爱儿媳妇了。这是环环相扣、顺理成章的事。”
“然而王妃地位稳固。说明蜀王虽然不爱她,但是敬重她,犹如敬重一个相好的同僚。蜀王妃觉得,自己这样的人生也很不错,值得推广。故此她替世子挑的媳妇也是自己那一类。我不客气的说,那一类女子多半能得丈夫敬重,却很难相爱。因为她装啊!人都喜欢真挚的伴侣。把夫妻俩的小日子过成衙门办差还爱个头啊!”贾琮拍了下手掌,“如同王爷一样,世子虽不爱世子妃,却敬重她。王妃觉得这很好。她儿子有许多漂亮女人可睡,且敬重嫡妻。唯一美中不足就是没有嫡孙。那也没关系,随便哪个女人生了男孩皆给世子妃养便是。王妃当然也希望和她自己相似的世子妃能过得和她自己一样好。从这个角度,不论世子后院哪个女人生了男婴,不用世子妃自己出手,王妃都会把孩子交给世子妃养着。樊美人的顾虑是对的。”
司徒岑思忖道:“你是说,那男婴当真是樊美人所生?”
贾琮摇头:“不是。那孩子必是偷龙转凤无疑。因为樊美人实在太弱了。绝对实力差距巨大的环境中,聪明是不顶事的。不论樊美人何等聪慧、不论她身边的嬷嬷何等智慧,在蜀王妃和世子妃跟前都是螳臂挡车。这两位太焦急、太期盼男婴了。樊美人生产时,必然有世子妃和王妃的人在场。”
司徒岑道:“我都查过了,并没有。”
刘丰许久一言不发,这会子忽然说:“不是死了两个么?”
贾琮啪的打了个响指,低呼:“对啊!阿岑你快去查查。”
裘氏道:“不必那么麻烦。我亲去问世子妃。”
司徒岑皱了皱眉:“有没有可能,那两个死了的稳婆和这两个一样,都是让樊美人画的饼哄住了?”
贾琮微笑道:“不会。因为樊美人能给她们的,王妃和世子妃都能给,且给得更多更安全。所以我说,樊美人太弱了。她纵然生了男婴,绝没有能力保在自己手中。故此,也可以彻底推翻世子妃暗害世子男嗣的可能——于世子妃而言,每个替世子生男孩的女人都犹如她的代孕。”
裘氏道:“倘若世子心爱的姬妾养下男嗣、世子爱惜她、不肯给世子妃呢?”
第 10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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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1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15 章
贾琮摊手:“放心吧,在男嗣归谁养的问题上,王妃话语权极大。世子那种顾全大局之人只会让女人吃下暗亏、回头多送点礼物。你当谁都会跟你家阿岑这样带着你离家出走啊。”裘氏飞快瞟了司徒岑一眼,垂下头。司徒岑便笑开眉眼来。
刘丰忽然说:“故此,王妃被人拿捏住的短处,会不会在世子头上?”众人一时没听明白,都看着他。他道,“纵然她早年做过些见不得光的事,但凡世子和三殿下在,王爷并不能拿她怎样。王爷也得顾全大局,世子委实出挑。如今她的死穴并非王爷,而是世子。世子终究是男子,于后院手段并不在行。他若当真有心爱的姬妾、竟想让她自己养男嗣,王妃不会坐视不管的。”
贾琮扭头看着司徒岑:“喂,你哥哥谈过恋爱没有?”
司徒岑想了想:“没有吧。”
“不好说。”陈瑞锦思忖道,“你俩的婚事她砍得那么果决,还细致周到、将你瞒得死死的。若没有世子帮忙,你俩最终如何竟未可知。”
裘氏推了推丈夫:“你去套世子的话去。”
司徒岑不觉咬嘴唇,半晌才说:“我哥当真不像……”
贾琮斜睨了他一眼:“听你这口气就知道不确定。歌德说,哪个少年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世子也是有过青春的人。”他悠悠的道,“丁老姑子再如何阴狠糊涂,蜀王应当是真的爱过她,故此对她纵容得厉害,可谓‘选择性瞎眼’。‘天子不可有情’便是怕这种纵容危及国家大事,红颜祸水也是此意。你不能保证每个天子的心上人都很懂事,然而帝王权力又太过绝对。倘若唐朝时有一种力量能阻止李隆基重用杨国忠,盛唐也就不会毁得那么惨烈。制定规则,总要依照最糟糕的情形去防患于未然。皇后、世子妃要择‘同僚’而非‘爱人’,大概是这么个用意吧。”
司徒岑闻言默然许久,呆着一张脸道:“如此说来,我比我哥年幼竟是运气了?”
贾琮哼道:“你若是世子,决计娶不到你媳妇。你母妃能杀了她你信不?”
明知道那厮在信口雌黄,司徒岑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刘丰冷嗖嗖的冒出来一句话:“假若王妃杀了你媳妇,你待如何?”司徒岑浑身一僵,手脚蓦然发凉。
其余几人在旁端详他的神色互视半日。陈瑞锦轻声叹道:“这么一看,生在皇帝家也挺可怜的。”
贾琮道:“我从来就觉得生在皇帝家挺可怜。”
刘丰道:“生在皇帝家不会无端被国舅爷夺了家产。”
贾琮横了他一眼:“我们装文青呢!你就专门扫兴。”
司徒岑立时冷静下来,看了他们几眼:“你们是猜,我母妃可能杀了我哥哥的心上人、有证据捏在外人手里、那人讹诈她钱财。故此她命我舅舅借我的名头在外头抢夺民产?”
贾琮接着说:“那人还帮着樊美人偷龙转凤。”
刘丰道:“三爷,咱们不如依照从前之惯例,排算一下你们这边哪些是突发事件、外人不可掌控。”
司徒岑茫然看了眼贾琮。贾琮道:“就是排一排哪些事是诸葛孔明再世也掐算不到的。”乃掰手指,“头一样,你我撺掇你哥哥.日后立小郡主为世女,这个是外人决计算不到的。举国上下除了你我,旁人大概都没有这等念头。”
司徒岑缓缓点头:“不错。此为西洋之念,还没有别家王爷打发了儿子去西洋吧。”
“据我所知没有。”贾琮道,“然而樊美人偷龙转凤之时,你还在我们大佳腊逛博物馆。”
司徒岑摇头:“我依然不信偷龙转凤之计可成,太胡来了。”
刘丰道:“三殿下莫忘了,假若王妃也拿捏在同一个人手里……”
司徒岑愕然!裘氏惊呼:“母妃便可扛下此事!只说她信不过世子妃、命稳婆谎报婴儿男女。”
贾琮打了个响指:“世子妃在世子身边安插的钉子传信够快、世子妃给阿岑嫂传信够快、咱们几个人议事够快、阿岑调查捉拿稳婆够快、瑞锦直将咱们的谈话记录交给世子引起世子疑心,这些都是外人掐算不到的。到那个时候,王妃已不便站出来扛此事了,她怕引火上身。”
司徒岑深深吸气,良久不可平定。乃颤声道:“我们家血脉只怕会让贼人篡了……”
“不止。”刘丰道,“那男婴的真实身份也捏在他们手里。还有樊美人。樊美人一旦做了世子妃,世子就当真永远别想得男嗣了。”
裘氏道:“你们先前不是猜度……他们预备让孩子男扮女装,等长到半大才让世子知道?”
“嗯,没错。数年后他们的准备就更充分了,伪造的人证物证也更多。再有,眼下王妃没有站出来扛下‘偷龙转凤’,只怕是并不知情,或是才刚刚得知、心中不愿意承认那个不是亲孙子的男婴。若时间足够,他们想必也有法子说通王妃主动配合。哪里会如此急切、被咱们发现许多纰漏?”贾琮道,“起头还是那个‘私生子’,他们措手不及。”
司徒岑冷着脸道:“我这就去同我哥商议,让世子妃认‘私生子’在名下,再请父王赐个大名儿。”
刘丰道:“殿下可以顺道告诉世子,你已知道那男婴是哪儿来的了。”
“啊?!”满屋子人齐刷刷瞧着他,贾琮喊了出来。“你知道?”
刘丰微笑道:“不知道,我猜的。”
“少卖关子!”
“一个稳婆凭什么在三王妃跟前自负?”刘丰慢慢的说,“倘若世子无子,依着常理,是不是就该立三王妃的儿子为太孙?”
贾琮呆了一瞬,拍案:“这两个稳婆,一个是训练有素细作,另一个是那男婴的直系长辈!”
正文 第六百六十八章
话说刘丰猜度樊美人之子出自稳婆家中,司徒岑拍案而起便欲往外走。贾琮赶忙两步蹿上前拉住他:“不急在此一时!你侄女不会有事的。”
司徒岑咬牙:“竟换了个三姑六婆之后!”
刘丰道:“那男婴身份越低越好拿捏。若换个官宦子弟,万一人家亲生父母族中有能人呢?”
司徒岑攥着拳头道:“那稳婆家中有个未满周岁的外孙女。”贾琮打了个响指。
刘丰又说:“殿下再查查,年初樊美人生产时,是谁做主择了这个稳婆。蜀国的稳婆想必不少,怎么偏偏择了一个女儿临产的。听闻高明的大夫能在妇人怀胎七八个月时便诊断出胎儿男女,再查查稳婆之女看的什么大夫。”
贾琮看着他道:“你的意思是,敌方是先找到一个与樊美人临产时间相近的孕妇,再使牛掰大夫诊断出她怀的是男胎,再将她的母亲送去给樊美人接生?”
刘丰道:“不止。我疑心这个稳婆手艺平平、或是临时学的两下子。横竖接生时有四个稳婆,丢一个滥竽充数不要紧。”
陈瑞锦道:“若是孩子尚未出生便开始寻男婴,必不止看一家两家。殿下可去查查妇科大夫。”
司徒岑叹道:“本以为已查无可查,眨眼冒出许多事来。”
裘氏笑道:“有事做便好。总胜过你闷的难受。”司徒岑怔了怔,蓦然苦笑。
刘丰又问裘氏道:“敢问三王妃,蜀王妃近日可曾难为过你?”
不待裘氏答话,贾琮先皱眉向司徒岑道:“依着惯例,诸侯国都分封了,不是应该改叫‘王后’了么?王妃来王妃去的,都不知道说的是谁。”
司徒岑轻声道:“谁家肯做第一个?”
第 10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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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1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16 章
贾琮奇道:“叫了又如何?谁还能来攻打谁么?纵跳出几个不长眼的老儒来,王府前那么些兵士是干什么吃的?”
司徒岑瞥了他一眼:“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贾琮无奈抽了抽嘴角。司徒岑又道,“谁也不愿意在史书上留下骂名。”
贾琮愈发莫名:“留骂名?怎么会留骂名?”
陈瑞锦咳嗽两声:“白脸的曹操不是留骂名了?”
贾琮道:“可后人眼中曹操是个伟大的帝王啊!连毛……咳咳,后世一位伟人都极力赞扬魏武帝。”司徒岑与裘氏互视一眼。
陈瑞锦忙说:“你别打岔,刘东家问三王妃正经事呢。”贾琮一缩脖子。
裘氏道:“不大待见我,并未难为我。”
刘丰思忖道:“二位成亲虽日子不长,蜀王妃大约要往你们中间插人了。”
贾琮问道:“女人吗?”
刘丰瞥了他一眼:“难道还能插男人?”
司徒岑道:“早先已送过女人,只是打发走了。”
贾琮忙说:“那两位是特送来配种……”不禁偷瞄了下司徒岑。司徒岑瞪他,贾琮赶忙改口,“那两位是模样平平好生养的,预备替世子那个啥你懂的。”司徒岑干脆踢了他一脚。贾琮嘿嘿两声,“横竖世子得了‘私生子’之后便没事了。”
刘丰道:“倘若蜀王妃欲扰乱三殿下心绪,挑起她自己与三王妃不合、或是整治三王妃、或是给三殿下送女人,皆是常见手段。”
贾琮眨眨眼:“蜀王妃干嘛要扰阿岑心绪?”
刘丰垂着眼皮子道:“倘若我们当真猜对了,蜀王妃捏在人家手上,就由不得她了。眼下三殿下在整顿吏治。既是外头的手段不管用,唯有从家里使力气。蜀王妃在你们府上少不得安插眼线,殿下想必知道,须得留意些。”
司徒岑呆了会子:“我……还不知道是谁。”
贾琮诧然:“你不知道?”
司徒岑苦笑道:“我又不做什么不妥当之事,何须防着我母亲?上回那两个女人送来之后才预备查,偏又不得空。”
裘氏施施然道:“我知道。”乃瞧了司徒岑一眼。司徒岑点点头。
贾琮皱眉:“他们主事的是女人么?怎么尽使内宅手段?”
刘丰道:“外头的自然也使,不然三殿下何以焦头烂额的?内外一齐动手才好。莫要小瞧内宅手段,使得好能憋死人。”
司徒岑揉了揉太阳穴,疲然道:“……多谢先生提醒。”
刘丰拱手:“区区商贾,不敢当。”
贾琮瞥着他道:“罢了罢了,你都中了举人,还不是先生?少来这些虚套。还有什么一并倒出来。”
刘丰瞧了司徒岑一眼,垂下眼皮子:“三殿下回头去套世子话时,弯子拐大些,莫要让他察觉出你在套他的话。世子身边必然也少不得蜀王妃的人。因眼下咱们诸事不便。一则并不知道可猜对了没有;二则,纵然猜对了,也投鼠忌器。”司徒岑长叹一声,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不想动弹。
当日下午,司徒岑命人审问那个叫徐二水的管事,终于还是动了刑。此人果为国舅爷手下。司徒岑命先将他关着。又诈了那稳婆一回。让两个看守闲聊,说樊美人之子没有太孙命、已染下重病活不了几日了。稳婆急得挠墙。司徒岑在旁看了会子,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眼看日头将坠西山,国舅爷那头连个响动都没有。司徒岑眉头愈拧愈紧。裘氏轻声道:“只怕是等着你帮他了结此事。”
司徒岑闭目良久,道:“晚上我上世子府走走。”裘氏微颔。
司徒岑连晚饭也吃不下,拿了徐二水的供词直奔世子府。世子看罢大惊:“舅舅何至于糊涂至此!”
司徒岑冷笑一声,又取了刘丰给的单子出来:“这些都是他‘帮着’我弄的。二哥,你说怎么办吧。我后脑勺疼。”
世子眉头紧皱,良久才说:“待我想想。舅舅许是有苦衷。”
司徒岑烦躁得踢了下椅子:“二哥,我内里难受,同我出去走走么。”
世子轻叹一声:“去哪里?”
“管他去哪里。人少之处。”司徒岑道,“将什么天师道啊吏治啊乱七八糟的先撂一晚。你有僻静的园子没有?没有就去个大庙。地方大,还清静。”世子想了会子,答应了。
他们哥俩遂往世子一处私宅吃酒,也不要人服侍,也不说朝堂内院许多烦心事,只天上地下的闲扯。司徒岑多吃了两杯酒,手舞足蹈的炫耀他在西洋游玩时的趣事,世子只在旁听着、不大做声。
眼见酒坛子渐空,司徒岑摇摇晃晃走到窗前朝外头张望一眼,深深吐了口气,悠悠的说:“二哥,多谢你。”
世子含笑道:“谢我什么?”
“谢你帮我娶媳妇。”司徒岑道,“若没有你帮着,我竟不知道能不能成。人这一辈子,能得一个人携手白头,何憾来走一遭。”
世子默然良久,道:“横竖如今已没事了。”
司徒岑猛然回头,眼睛亮晶晶道:“二哥,你有心爱的女子没有?”
“没有。”
“以前呢?可有过?”
世子怔了怔:“没有。”
“肯定有!”司徒岑凑了过去指着他哥的脸,“你方才迟疑了半晌,便是有!”
“真的没有。”世子好笑的抓下他的爪子,“我从来不曾爱上什么女子。”
司徒岑眨眨眼:“真的?”又拿胳膊肘拱了他哥一下,“喂,纵然是别人的老婆也能弄来啊——”
世子微微蹙眉:“当真没有。莫要胡猜。”
司徒岑不肯信,扯着世子歪缠了半日。终不曾套出话来。只是世子也放开量吃起酒来。兄弟二人当晚吃得酩酊大醉,直至日上三杆才醒。
哥俩收拾一番各自回府,司徒岑将试探世子之事细细说与裘氏。裘氏听罢便说:“世子心中断乎是有过心上人的。我也猜不出来怎么回事。殿下先按兵不动,看看他们还出什么招。”她微笑道,“我这就同贾三奶奶商议去。他们两口子鬼主意都多。”她思忖片刻,“还有汇丰钱庄的那个刘东家,亦是一流的人物儿。”
司徒岑道:“那位……显见无意入公门的。举人都考了,竟为了忙生意不去春闱。”
第 10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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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1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17 章
裘氏道:“遇事也可与他商议一二。”司徒岑点点头。
后司徒岑上衙门办公去了。裘氏安安生生歇了个午觉起来,到后花园子闲逛一回,觉得无趣,又出门逛银楼去。走了几家铺子,裘氏瞧上了一挂南珠五凤钗子,又挑了一副和田碧玉镯子。乃当即买了下来,命人捧着回府。走到半道上,裘氏忽然从车中传令出来——先不回府了,瞧贾三奶奶去。有个跟着的嬷嬷随口问缘故,她道:“那镯子本来便要送她的,顺带让她瞧瞧我新买的钗子。”
到了贾氏马行,裘氏笑盈盈给陈瑞锦瞧她新买的首饰。陈瑞锦瞄了一眼嗔道:“你这败家娘们儿,三殿下库中还有多少家私余下?”
裘氏哼道:“你败得比我狠厉。”
二人瞧了一回首饰,陈瑞锦想起贾家海货铺子新送来的西洋八宝手钏,便拉裘氏到里头去瞧。陈瑞锦不爱使唤丫头,只命铃铛一个人跟着;裘氏知道她不喜欢人多,便将自己带来的人悉数留在外头了。
到了里屋,陈瑞锦笑问:“带了老妖婆的人?”
裘氏点头:“我特让她跟着的。”乃转述了司徒岑试探世子经过。
陈瑞锦听罢思忖良久,细嚼了世子所言,轻轻拿手指头敲着桌案。裘氏心下隐约有些忐忑。陈瑞锦终于抬起头来:“世子说他从来‘不曾爱上什么女子’。倘若此言不虚——”她顿了顿,“那就唯有爱上过什么男子了。”
裘氏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自己也翻回头重新掂量世子所言。倘若是男子……她猛然打了个冷颤。世子的身份、当年六王爷府上的权势,那男人怕是凶多吉少。陈瑞锦立命铃铛“去衙门命三爷立时回来,就说我有东西要他给我弄去。”
铃铛答应一声便要走。裘氏喊道:“回来!”乃从衣襟里头掏出了个璎珞串子来。
陈瑞锦一瞧便赞:“好精巧的东西!我还当璎珞串子都俗的紧,这个却妙。”
裘氏笑道:“做戏做全套。”又向铃铛道,“若有人闲嘴问你,你就说贾三奶奶看了我这璎珞,喜欢的紧;我欲送她,她不要。她说她男人有的是钱,替她另做一串便好。”
陈瑞锦也笑道:“你真真事儿多!这玩意是哪儿做的?又得败了我男人多少钱?”
裘氏哼道:“你又不是败家娘们儿。不然你就别要了?”
“要!干嘛不要?我并没有几串璎珞。”陈瑞锦挥手,“铃铛快去。”铃铛答应一声跑了。
一时铃铛骑着马跑到裘良的衙门,上里头见着贾琮。贾琮正与裘良并四五位大人在议事,见她来了便问:“你怎么来了?”
铃铛大声道:“奶奶打发我来请三爷快些回去。”
贾琮立时站了起来:“什么事?可要紧?”
铃铛瞧了眼几位大人,喏喏道:“那个……大约……也算不得要紧。”
裘良咳嗽一声:“你只管说。”
铃铛垂头将那两位“败家娘们儿”瞧首饰之事说了。“三奶奶说,三王妃过会子就得回府去。让三爷快些去看看那璎珞串子。”众位大人连连摇头,裘良直批“胡闹”、“头发长见识短”。贾琮只得口里应说“知道了”,挥手打发铃铛回去。
铃铛虽走了,贾琮却立时没了商议正经事的心思,一会儿头疼一会儿肚子不自在。裘良无奈,骂了几声“朽木不可雕也”,放他走了。
贾琮回到马行,裘氏再转述一遍司徒岑所言。贾琮听罢当即拍掌:“世子爱的是男人!”
裘氏诧然看了陈瑞锦一眼。陈瑞锦道:“他想些闲事最快。”
贾琮摸着下巴道:“不是我想闲事快,是世子这话实在太小心了。连一次‘没有心上之人’都不肯说,只说‘没有心上的女子’。阿岑那直男自然不会往别处想。在不泄漏心底秘密的前提下,这种事人们多半不愿意撒谎。阿岑那个语言环境也做得很好,容易让世子忘却身份。只不知道谁、可还活着。”
陈瑞锦道:“活着……不大可能。蜀王妃若是知道了,哪能让人家活着?”
他们正说着,外头又有司徒岑的人来了。贾琮闪身出去,只听那小子道:“我们殿下说,他今儿没法子来与贾先生吃酒了。王妃身子不爽利,他要过去服侍。”
贾琮答应着将他哄走,立时溜到里屋笑眯眯告诉裘氏:“快点想法子!不然你男人今晚恐怕贞操不保。”
正文 第六百六十九章
蜀王妃称病,让司徒岑瞧她去;司徒岑竟打发了个小子赶到贾氏马行通知贾琮。贾琮便猜他的贞操怕是难保。裘氏倒冷静,思忖会子道:“我是断乎不能过去的。”
陈瑞锦赞成道:“你去了反倒能让她翻出许多花样子来。”
贾琮想了想:“这会子时辰还早。你们那个璎珞什么模样?哪儿做的?”
陈瑞锦指着案头一张图稿:“喏,依着那个做。遇上工匠师傅手巧、略变动点子也使得。我只觉得这个颜色样式皆不俗。”
贾琮上前拿起图稿:“哪儿做的?”
裘氏道:“我也不知道,家里头置办的,回头问问我大嫂。”
“多谢。”贾琮纳图稿入怀朝她一抱拳,扭头向自家媳妇道,“我这就回衙门去。”
陈瑞锦含笑道:“路上留神些。每回都是你坏人家事。”贾琮挤挤眼走了。
裘良等人还在议事,忽见贾琮回来了。裘良奇道:“不是头疼肚子疼么?”
贾琮拍胸口:“都好了!”裘良哼了一声。贾琮笑眯眯跟同僚们打躬作揖,无事人一般坐下。过了会子他忽然问道,“此事世子可知道么?”
裘良道:“商议完了我去回他。”
贾琮摸摸下巴:“我觉得请他来一道商议的好,此事原本就是他在管着。而且有件事非烦劳他不可,旁人没那么大颜面。”他挤挤眼。
裘良想了半日,没觉得哪儿非得请世子来。贾琮倒是直喊了个裘良的随从:“去世子府一趟,说你们大人有要紧事请世子。”那随从见裘良没拦着,便去了。这会子天色已晚,诸位大人该下衙了,世子还没来。贾琮笑眯眯道,“裘大人,咱俩加个班让世子请吃饭可好?”
裘良以为他当真有要紧事,绷着脸道:“也罢。”旁的同僚便知有机密,回头看看天色,纷纷告辞。
他们尚未离去,贾琮从怀内掏出那图样子来,道:“裘大人,这是令侄女那个璎珞,当真做得妙。她说是娘家置办的。你们家这些东西都是哪家银楼打的?”
裘良瞪着他:“老夫如何知道这些!”
贾琮道:“璎珞串子多半俗,这个倒别致。”嘀咕了半日。
等了许久,世子可算来了。裘良贾琮忙出门口相迎。世子笑道:“都这个点儿了,裘大人巴巴儿把我招来,可有酒吃?”
贾琮瞧着裘良:“得!还指望世子请酒呢,瞧这意思指望不上了。”裘良捋须而笑。
三人一道进了门,贾琮命外头好生守着不许人打扰,方向世子深施一礼:“打着裘大人的旗号诓世子过来,实是不得已。”世子与裘良皆一惊。贾琮苦笑道,“其实是裘大人他侄女婿须得烦劳世子相助。”他二人皆怔了。贾琮低声道,“我若没猜错,蜀王妃大约在装病,方才已打发人喊阿岑过去了。至于会不会偶遇舅舅、舅母之类的人物我就不知道了。”
裘良问道:“怎么回事?”贾琮摊手看着世子,不答话。
第 10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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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1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18 章
世子皱眉,良久才说:“我知道了。”
贾琮道:“另外还有一件事,须得烦劳世子漏个口风出去。”世子挑起眉头,贾琮微笑道,“因为你是世子,你的话比别人可信。对吧裘大人。”
裘良猛然明白了贾琮所指,遂撂下侄女婿之事、低声将他二人商议的计策说了一回。末了道:“此事原本想着,微臣漏个口风便好。”
贾琮在旁探头道:“我觉得吧,官贼两道都知道裘大人老奸巨猾……额,足智多谋,他说的话人家未必肯信。不如请世子出头还稳妥些,若世子能劝得王爷亲自下场就更好了。”
世子不禁点头:“委实可以一试。我这就去见父王。”
贾琮拍手:“自古兵不厌诈,王爷是打过仗的,想必不会反对。”三人又商议了会子。
世子离了衙门,一径往蜀王府而去。蜀王才刚吃罢了晚饭,正坐在小厅歇息。见他来了,便问何事。世子打发了左右出去,悄悄回了贾琮裘良之计。蜀王笑道:“这有什么?孤来说也好。”
世子笑道:“儿子也说父王必肯答应。”乃又说,“近来天冷,母妃病了?”
蜀王一愣:“倒不曾听说。”
世子道:“贾琮说老三今儿晚上本约了他吃酒;才刚打发人告诉他,因要给母妃侍病,老三去不了。”
蜀王皱眉道:“竟喊老三去侍病?”
世子道:“母妃平素最疼老三的,怕是病的厉害。儿子也瞧瞧去。”
蜀王便说:“孤同你一道去。”世子微微一笑。
世子遂搀着蜀王往王妃院中而去。进屋便闻见一股子酒味儿,蜀王直皱眉。蜀王妃安然无恙上来与蜀王见礼。世子与蜀王对视了一眼,见过他母亲,又往屋中瞧了瞧问道:“老三呢?他的人不是站在外头?”
蜀王妃含笑道:“他吃了两盅酒,有些醉了,我让人扶他去厢房睡会子。”
世子抱怨道:“母妃也忒由着他了。昨儿晚上才刚上我哪儿吃了半宿的酒,今儿又吃酒。莫要损了肝脾。”
蜀王妃嗔道:“吃你的酒吃的、吃我的酒吃不得?”
世子无奈道:“母妃——哪有连着醉两日的。我昨儿是没拦住他,不然也不许他吃那么些。”
“却又来!”蜀王妃道,“你也一般儿拦他不住不是?”
世子只得瞧着蜀王递了个眼神:“父王,儿子说母妃不过,瞧老三去。”不待蜀王妃喊他,脚底下蹬了风火轮似的跑了。
蜀王妃在后头嗔骂:“小兔崽子跑得到快!”蜀王若有所思。
世子出了屋子,问外头一个司徒岑随从:“你们殿下呢?”
那随从忙指着东厢房:“在这儿呢。”
世子一壁往里头走一壁说:“你们怎么不进去服侍?”
随从垂头道:“王妃嫌我们粗手笨脚,自打发了两位姑娘服侍。”
说话间世子已进了东厢房。只见床上垂着鹅黄色软帐,床边侍立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见他进来忙上前行礼。世子摆摆手,径直撩开帐子——松了口气。帐内依然酒气冲天,司徒岑独自卧着,身上盖了被褥,满面通红。世子叹道:“昨晚吃了醉了今儿还吃。”乃伸手抚了抚司徒岑的额头,又替他掖两下被子。他转身打量那女子几眼,见其眼观鼻鼻观心,乃问道,“老三如何?”
女子道:“世子放心,三殿下不过多饮了点子酒,睡醒便无碍了。”
“可取了醒酒汤来?”
女子微垂了下头:“王妃道,让他睡会子自然好了。”
世子摇头,命司徒岑的随从:“去替你主子弄醒酒汤来。”那随从应声而去。世子又抚了抚司徒岑的额头,自言自语道,“仿佛有些热?”乃喊了自己的人进来,“请大夫来瞧瞧。”眼角悄悄觑了眼那女子。却见她虽垂着头,嘴角分明笑了起来。世子暗暗点头,拿眼睛往这屋中扫几眼。
不多时醒酒汤送来,世子便命那女子替他喂下。却看这女子极规矩,脸上连点子神色都瞧不出来,全无在他们哥俩跟前卖弄颜色之意。又过了会子,大夫来了。那女子又隐隐露出笑意。司徒岑既是醉的厉害,大夫唯有望闻切,问是没法子问了。世子双眼一直盯着大夫的脸。折腾半日,大夫僵笑道:“不妨事,殿下不过是醉酒罢了。”便另开了一副醒酒汤。世子命人一旁待命,打发人煎醒酒汤去。大夫侍立一旁不敢动弹。
一时蜀王妃打发人来问司徒岑可醒了。世子抱怨道:“都是母妃许他放开量来吃,醉猫儿似的。”乃让大夫过去回话。大夫微惊,不觉瞧了世子一眼。世子淡然拿眼睛看着他,“你只说实话,少掉书袋子。横竖告诫我母妃日后少让阿岑吃这么些酒便是。”大夫深吸了几口气,应声而去。世子示意自己的随从跟着去瞧瞧。
过了会子大夫回来,又瞧了司徒岑一回。世子便让他上隔壁屋子歇会子去。那跟着大夫去的随从趁机回道:“亏的世子还特意叮嘱他少掉书袋子。这个呆大夫偏一直掉书袋子,王爷王妃都听糊涂了。”
世子含笑道:“罢了,他也不敢乱说话。”
随从低声劝道:“爷还没吃晚饭呢。”
世子道:“不知怎的,今儿没胃口。让老三这酒气冲得反倒有几分饿了。”乃瞥了侍立的女子一眼,见其面上依然纹丝不动,遂命她取些点心来。
煎醒酒汤不比煎药,没多久便好了。司徒岑灌下醒酒汤时,世子已吃了大半盘子点心。司徒岑吃下汤去便不自在,世子遂撂下点心。司徒岑在床上翻了几下,“哇”的吐起来。世子点着他摇头骂道:“活该!看你还敢吃这么些不敢了。”
歇了会子,司徒岑眼睛渐渐清明。看见世子坐在床头,惊喜喊了声“哥!”世子哼了一声,拿手指头狠狠戳了下他的额头,又掩口道:“这屋子味儿难闻。”乃喊司徒岑的人进来,“扶着你们主子换个屋子躺着。”自己甩袖子先走了。
到了外头,世子低声叮嘱自己一个心腹几句话,便随意进了隔壁屋子。一时司徒岑也让人扶了过来,苦笑道:“我并没吃多少。”
世子哼道:“罢了,你都醉成什么了。”乃苦口婆心道,“不是不许你吃酒,只莫要一气儿吃那么些。吃醉了可头疼不疼?”司徒岑撇嘴。世子叹道,“好话你皆当耳旁风。”遂也懒得说了。
司徒岑正年轻呢。既然酒醒,歇息会子便好了。哥俩回到蜀王王妃那屋子去陪着二老说了会子话,携手告辞。
出了蜀王府大门,司徒岑长出一口气,拍了几下胸口道:“贾琮使了什么飞符之术把二哥给惊动了。”
世子瞥了他一眼:“怎么回事?醉得人事不省。”
司徒岑喊冤道:“我当真没吃多少酒。母妃说她病了,让我去瞧她,我起先还当了真。过去一瞧,她老人家虽没抹脂粉、黄着脸儿,并没瞧出病意来。我恐怕她待会儿喊舅舅出来,又怕她趁势塞两个女人给我,便打发人告诉贾琮去。谁知她竟说心里烧的慌、想吃酒,还命我陪她吃两盅。”
世子思忖道:“母妃身旁有不安分之人。”
“啊?是吗?”司徒岑斜觑了他二哥一眼。
偏这会子他二人的随从牵了马过来,哥俩翻身上马。世子道:“往我府上坐坐。”
司徒岑摸摸脖子:“昨日去了你那儿,今儿上我家去!二哥还没瞧过我那玻璃花厅呢,最有趣不过。晚上有晚上的好看。”
世子一笑:“也好。”
到了司徒岑府上。司徒岑命收拾茶水点心并多预备些蜡烛,哥俩遂在那玻璃花厅中坐着歇息。世子一见这花厅便赞“有趣”。司徒岑道:“论起来,这个还是仿台湾府大佳腊街头几处铺子做的。”
第 10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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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1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19 章
世子点点头,思忖会子道:“今儿你吃的酒想必有不妥之物。”
司徒岑一怔:“母妃……”
世子哼道:“你的人说,母妃遣了两个女子服侍你,那屋里显见只有一个。另一个大约听见我来的急,匆忙藏起来了。”
司徒岑奇道:“她藏起来作甚?”
世子含笑瞧着他道:“自然是因为穿了宫娥的衣裳、不便见我。”
“二哥认得?看见她了?”
“不曾看见。人家藏在柜子里头我怎么看?我打发人留意了。你我都出了那屋子到隔壁去,过了会子那边出来两个一般儿打扮、一般儿高矮的女子。”世子顿了许久,皱眉道,“母妃怎么开始使这般下作无聊的招数了。若想替舅舅求情也犯不着把表妹送上你的床。”
司徒岑皱眉道:“舅舅打小就让表妹避开咱们哥仨的,母妃全然没有亲上加亲之意、不然二嫂断乎得是表妹。她纵然想给我送女人也不用送表妹。二哥,你可是猜错了?”
世子吃了两口茶道:“罢,算我猜错了。你自己想想还有何人犯得着躲着我不敢见?舅舅家的表妹我看过数回画像的,母妃说纵然不进我府上、过场得走走。”
司徒岑想了半日,摇头:“我还是觉得,舅舅舍不得把表妹填进来。”
世子放下茶盏子端坐,看着司徒岑道:“阿岑,你可有事瞒着我。”
正文 第六百七十章
世子与司徒岑兄弟二人在玻璃花厅说话。司徒岑听了他哥之疑,思忖片刻道:“有些事,我们毫无证据,不敢乱猜。”
世子瞧了他一眼:“你们?”
司徒岑撇嘴:“都是贾琮猜的,我还没全信呢。”世子点点头,起身推开门喊了个人近前,命他立时去贾氏马行唤贾琮过来。司徒岑在里头说,“都这么晚了,急什么。”
世子道:“都两天了,舅舅那儿一点响动也无,还是急点好。”司徒岑眼神闪了闪;世子瞄了他一眼,坐下吃茶。
世子的人赶到贾氏马行时,贾琮正同媳妇讲西洋童话故事呢。不愿意动弹,向来人道:“都这么晚了,明儿再商议不好么?”
那人冷着脸道:“世子有命,请贾先生这会子就去。”
贾琮心里不痛快,哼了一声才要说话,陈瑞锦在屏风后头咳嗽两声。贾琮瘪了嘴,抱怨道:“人不是机器,到点要下班的!机器也有检修的时候。”陈瑞锦又咳嗽两声。贾琮无奈,换了身衣裳跟着走了。
到了司徒岑的玻璃花厅,贾琮黑着脸上前给两位大爷行礼,*道:“敢问二位殿下,连夜宣召何事。”司徒岑只管挤眉弄眼。
世子倒是淡然如常:“烦劳贾先生。阿岑说贾先生有所猜测,无证据他不便告诉我。”
贾琮瞧着司徒岑:“我猜测那么多,你指那个?”
司徒岑打了个哈哈:“不就是那个。”
贾琮又看了看他们哥俩,总觉得哪里不对。“你从舅舅手里逃出来了?还是出了别的什么事?”
“不是不是!我舅舅没来。”
贾琮摸下巴:“那就是表妹来了?”
司徒岑比比划划:“莫瞎猜,没有。”
贾琮摊手,向世子道:“晚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殿下能否先告诉晚生经过?”
世子瞧了司徒岑一眼,放下手中的茶盏,亲自开口细述今日经过。他说完了,贾琮瞧着司徒岑。司徒岑道:“就是这么回事。”贾琮似笑非笑瞧了他会子,瞧得司徒岑恼了,“瞧我做什么!”
贾琮道:“世子殿下说得太简单了。阿岑,要不你再说一遍我听?”
司徒岑叹了口气:“你烦人的紧。”遂又说了一遍。
贾琮思忖半日,起身朝世子深施一礼:“可否许晚生同阿岑单独说会子话。”世子点点头,起身出去了,就等在玻璃花厅外头。
厅门一关,司徒岑立时吐了口气,踹贾琮道:“想说什么?那事儿这会子我还不想告诉我哥。”
贾琮斜觑了他一眼:“我说的不是那事。”
司徒岑低头吃茶。“那是什么事。”
贾琮道:“你母妃给你预备的女人虽有各种可能,你舅舅的女儿可能性极大。你若是喝断片了、全然没看见人家长什么模样,凭什么说不是?你怎么就知道不是?你肯定看过那女子、认得她,知道不是你表妹。”
司徒岑喊道:“我真不认得她!”
“我说什么来着!”贾琮拍手,“你看见了。说吧,什么人。”
“不认得啊!”司徒岑道,“从没见过那女子。”
贾琮皮笑肉不笑道:“那就是长得像什么人。”司徒岑眼角一跳,让贾琮看了个正着!“像谁?”
“不像谁。”司徒岑翻了个大白眼子。“我也没见过那样的女子。”
“切~~”贾琮也翻个大白眼子,“你们哥俩连绕话都一样。那就是见过那样的男子了?”司徒岑眼角又跳了一下。贾琮叹气,“若不是什么要紧事也就算了。人嘛,都有不愿意触碰的记忆角落。可眼下这事儿不是要紧么?”
司徒岑默然良久,低声道:“我自会查去。”
“我谢谢你全家!”贾琮哼道,“你这状态,心里还噎着事儿,能查得出来才怪。”乃摇摇头,“罢了罢了,自打认得你就没见过你这幅小兔子样。可怜见的,不逼你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早点睡,实在睡不着就数羊。万事日后再说吧,总能过去的。”
司徒岑苦笑了一下:“多谢你。”
贾琮起身出去,世子还在外头站着。贾琮望着他一躬到地,道:“阿岑不肯说,晚生已大略有了点子头绪。只是……有些事,也许糊涂着更好?”
世子道:“糊涂则浊。正经事糊涂不得。”
贾琮道:“然而人总有生命不能承受之轻。阿岑虽比世子小,也很愿意保护哥哥的。”又深施一礼走了。世子在后头望了他半日,又扭头看玻璃门里头。司徒岑歪在贵妃榻上,远远瞧着像一只初生幼犬。
过了两日,陈瑞锦给裘氏下帖子,让她去看自己改动的璎珞图样子。裘氏便带着璎珞过去了。后头这些日子,司徒岑都消极怠工。那个稳婆也没查,他舅舅的刘管事也没放,衙门也懒得去了。
再几日,成都城南有个卖古玩字画的铺子,东家放出风去,说自己得了王羲之的上虞帖。一时惊动士林,许多雅士皆打发人去探听消息。这日,有位大儒姓袁名白,亲往那铺子打探上虞帖。东家出来笑脸相迎,道:“上虞帖倒是有,只是小人还没弄到手。”
第 10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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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2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20 章
袁白忙问:“现在何处?”
东家道:“老大人来得正好。那卖家正是个读书人,死拧死拧的,小人正在后头同他讨价还价呢,不如老大人也帮小人一帮?”
袁白大喜:“速领我去!”
东家连连拱手:“多谢老大人!”便领着袁白往后走。
只见这铺子后头还不小,是一进院子。院中有两个年轻人正在下棋。当中一个见了他们便说:“有客人,不下了不下了!”另一个投子笑道:“便宜你了。”
前头那个走上前来,迎着袁白一躬到地:“见过袁老大人。”
袁白一惊,指着他道:“你……”
那年轻人微笑道:“晚生贾琮。因想见袁大人而不得法,只得略施此计。”
袁白怔了怔,冷下脸来:“贾先生若想见下官,只管号令一声便好。”
贾琮道:“不敢。我怕被乱枪打死。”
袁白瞧着他道:“此言何意。下官乃是一闲职,哪里来的火.枪。”
贾琮耸肩道:“老大人虽没有,那不是梅先生有么。”
袁白惑然:“贾先生所言,下官竟不明白。”
贾琮一叹:“袁大人,晚生有一言相劝:既已没了一个儿子,何苦来再搭上一个女儿。”
袁白脸色大变:“胡言乱语!”拂袖就要走。
贾琮在后头道:“那事儿,袁大人固然是受害者,难道世子就不是受害者?而且袁大人自己难道就没错?”
袁白猛然转过身来,面庞扭动:“你说什么?黄口小儿信口雌黄!”
贾琮道:“袁大人不够关心、了解儿子。只看文章好赖、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大人若能比王妃先发觉那事、甚至与王妃同时发现,早早的寻个借口送他去别处游学,不就好了?大人也算大儒了,竟连‘惹不起、躲得起’这般寻常道理都不知道?”
袁白一愣:“王妃?与王妃什么相干?”
贾琮缓缓摇头,假意低声、实在声音并不低:“我就知道你可能会以为与王妃不相干。蜀王妃这个女人比我原先以为的还要狠厉。”乃抬目望着袁白,“因为阿岑什么都不肯说,事情太久我查不到细节,故此我也不知道蜀王妃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横竖阿岑是被他母亲利用了。”他又奇道,“袁大人不知道?梅先生没告诉你么?或是你去问问何嬷嬷,她是知道的。”
袁白诧然。良久,他缓步踱了回来,问道:“贾先生是怎么查到老夫的。”
贾琮微笑道:“外头凉,袁大人里头请。”袁白拱了拱手,跟着他进了里屋。
另一个年轻人端起外头的茶壶茶盅子等进来,又替袁白另取了个盅子斟上茶,自己在旁坐着。
贾琮道:“事儿说穿了就没什么稀奇了。因王妃欲把令爱送上司徒岑的床……”袁白老脸微红。贾琮咳嗽一声,“偏世子过去了。令爱不敢见他,躲在柜子里头。阿岑虽吃了酒且让他母亲下了不大好的药,终究看见了令爱。那几日世子和阿岑哥俩正为了国舅爷抢夺民产之事烦恼,从王府出来后便一道上阿岑府上商议去了。谁知阿岑那厮演戏的功力不足,让世子瞧出端倪来,知道阿岑有事瞒着他。世子身为蜀国继承人,自然想知道究竟。阿岑支吾不过去,随手推到我头上。”
“我套了阿岑半日的话,察觉到王妃替他预备的女人想必长得像谁。便烦劳世子身边一个见过令爱的护卫帮忙绘制出了令爱的画像。又请阿岑嫂……额,三王妃帮着辨认。她本是蜀国贵女,性子又活泼,蜀国的大小姐她多半见过,便认出了令爱的身份。再一查,令郎死得那么不清不楚,显见是让蜀王妃弄死的。”
袁白打断道:“我儿不过是惊马而亡。”
贾琮挑起眼角:“袁大人不知道后宅妇人害男嗣最常用的三种手段,就是惊马、落水和天花?十六岁以上惊马,六岁以下天花,中间那些年岁的落水。单单惊马的套路就有许多种。令郎当时十七岁,只能用惊马了。”
袁白愕然良久,沉声道:“纵然如此,也未必就是王妃下的手。”
贾琮叹道:“此事大人还是去问何嬷嬷吧,她最清楚不过的。”
袁白呼吸骤长,心绪不定。又过许久才问:“贾先生是怎么查到何嬷嬷的。”
“不是查,是排除。”贾琮道,“王妃的心腹虽有几个,唯有这个最有细作气质。其余那几位都有丈夫儿女,何嬷嬷是自梳的。细作嘛,最好就是没有牵挂,不然容易叛变。特别是埋藏很久的钉子。”他叹道,“袁大人倒是解了我心中一个隐约埋藏了很久的疑惑。”
袁白以目详询。贾琮解释道:“就是蜀王的命数。他原本当是输家的命。先帝驾崩后数年起兵造反,然后被太上皇剿灭,和义忠亲王一个样。这本来也稀松寻常。后来我认得了世子和阿岑,便觉得有些奇怪。这兄弟二人都是颇有实力的、蜀王也不是庸主——至少比太上皇强、还有裘家那些良臣相助,论理说不至于输得那么惨烈。近日我才明白,倘若何嬷嬷是太上皇的人——或者是先帝的人遗传给了太上皇,又以旧仇拉上了袁大人你,蜀王要输就很容易了。当年义忠亲王输得那么痛快,不就是有丁大人么?”
袁白脸色大变。古人最信鬼神,也最怕鬼神。好一阵子,袁白声音愈发低沉:“蜀王之命数已改?”
贾琮摊手:“他都已在海外夺了那么多殖民地,本来早几年就得死。”
又过了一阵子,袁白冷笑道:“贾先生擅改人命数,就不怕天道不容?”
贾琮忙说:“不是我改的!我可没本事改王爷的命数,只改了几个小女子的罢了。他的命数是自然而然改的,蝴蝶效应。”乃解释道,“天下万物之气数皆相关联。咱们外头这院子里一只蝴蝶煽动几下翅膀,说不得会引起吴王征南美的大军遇上一场风暴。”
袁白闻言思忖半日,冷笑道:“贾先生当真不曾动蜀王命数?”
贾琮肃然道:“当真不是我动的!袁大人请看晚生诚挚的双眼……虽然我知道那蝴蝶是谁动的。”绛珠仙子。
袁白道:“平安州高家与贵眷宁国府皆是蜀王部属。”
贾琮摊手:“高家早早与蜀王少了往来。宁国府本来就跟我们家不睦,我管他们去死!他们都被燕王查抄了我不也隔岸观火么。”
袁白盯着他瞧了半日,贾琮只一本正经坐着。袁白看完了,问道:“假若蜀王命数没改,贾先生当如何。”
贾琮一愣:“什么如何?”
“假若天下未分。”
贾琮想了想:“应当会辅佐六皇子夺嫡吧,就是如今的庐王。”
袁白挑眉道:“贾先生不是远避夺嫡的?”
贾琮龇牙:“我来人世走这回,为的是我朝百姓移民外洋,故此务必辅佐有进取心的君主。若不辅佐六皇子,太上皇少不得会立二皇子——就是陈王。陈王明明是最先出兵东瀛的,却退守陈国那么点子方寸之地,半点志气都没有!若佐了他,我下辈子也完不了差事!”
遂听外头有人啪啪啪的抚掌:“原来如此!”
正文 第六百七十一章
话说贾琮与袁白在屋中说话,外头有人拍掌说话。屋中三人悉数朝外头望去。只见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有个人出现在门口。此人一身褚黄色布衣,干瘦秃顶,正是铃铛在狴犴大宅中见到的那个老头。这老头面带微笑,昂然负手迈步跨过门槛。耳听“砰”的一声响,老头额头上开了个血洞,晃悠几下,连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扑通”倒下了。
袁白大惊:“有刺客!”
第 10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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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2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21 章
贾琮摆手:“袁大人莫慌,开枪者乃晚生的护卫。”又望着那老头的尸首道,“大人想必听说了,前些日子裘良大人在竹枝街一座宅子与贼寇打了一小仗,却逃出去了两个人。他就是其中之一。”
袁白又怒又惧,指着他道:“你分明知道他是何人!”
贾琮耸肩:“真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想杀我。无数经典狗血电影都告诉我们,当你想杀一个人的时候就得立刻开枪,一旦同他解释半日来龙去脉他就死不了了。我不管他因为什么想杀我,也不想知道。”他笑眯眯道,“那个梅先生最好老老实实藏着别出来动弹,见光则死。”
古玩铺子的东家领了几个伙计进来搬秃顶老头的尸首。袁白问了一声:“贾先生预备如何处置这尸首?”
“烧成灰呗。”贾琮转头吩咐道,“别搜他的身,我不想知道他是谁。”那东家答应了一声。
回过身来再看袁白,此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从容到惧怕,瘫倒在椅子上。良久,他无力道:“贾先生还想做什么。”
“想杀梅先生啊。袁大人愿意把他供出来吗?”贾琮笑若招财猫,“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杀了害死你儿子的凶手蜀王妃,或是让她活受罪。”
袁白呆了半晌,冷笑一声:“贾先生何必替司徒岑推脱。”
贾琮道:“我是不是替司徒岑推脱,袁大人尽管去问何嬷嬷。你只想着,倘若令郎不是死在王妃之手,何嬷嬷还能拿什么来辖治她。她弄死过蜀王的庶子?你真以为蜀王不知道?如今她的靠山根本不是蜀王,害了世子爱人性命才是其三寸。且何嬷嬷手里必有证据,还是铁证。横竖你们是一伙的,你若不问她大可装傻、你若问了她便不好意思瞒着。如果你要回去同上司商议,我肯定他们不会许你杀她的——王妃活着太有用了,死了一文不值。故此你想报仇只能托付我。”袁白若有所思。贾琮等了会子,龇着牙假笑:“怎么样?要不要拿梅先生来换你仇人的命?想做生意快点哦~~等我自己找到梅先生,你就没用了。”
说话间已有伙计在门框左近擦拭掉了那秃顶老头不留神洒在门上地上的血迹。袁白呆愣愣瞧着两个伙计一盆水,被擦拭过的湿痕片刻即干,眨眼秃顶老头犹如不曾来过一般。贾琮坐了半日,正想着要不要哼首小曲子,袁白开口了:“贾先生如今是预备辅佐庐王么?”
“不啊!”贾琮道,“做事情不要那么死板,能达到目的就好。出兵外洋者我都帮忙,管他们姓霍姓水姓周姓司徒。这会子若是唐朝我就辅佐姓李的,是明朝就辅佐姓朱的。若是王莽篡汉那阵子,只要王莽愿意去海外抢地盘我也辅佐他。我不辅佐天子,只帮助打外洋的人,不论他是君是臣是贼。”他摊手道,“要不我怎么不考科举呢!”
袁白点头:“我明白了。难怪梅先生说你必然已反。”
贾琮连连摆手:“没!我本不曾降,哪里来的反。”
袁白迟疑半晌,试探道:“倘若今有一人,愿意合举国之力攻打外洋呢?”
贾琮哂笑道:“倘若有人这几年想一统天下,不论是谁,我必杀之。”
袁白大惊:“何故!”
贾琮道:“我说过无数次了!内战损人口,连前些日子死在竹枝街的那些贼寇我都惋惜的很。那可都是壮年男子啊!送去外洋占地盘多好。再不济死在同西洋人的战场上也行啊,也可以多杀几个西洋人。”
袁白急道:“贾先生就不怕违逆天命?”
贾琮正色道:“我就是来逆天改命的。若依从天命,咱们就等着被西洋人灭国吧!”袁白哑然。贾琮耐心等了半日也不见他开腔,只得自己先说,“袁大人,你好好想想吧。要不要同我做这笔生意。梅先生的海捕公文一直在街头挂着呢。”
袁白闭了半日的眼,咬牙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贾琮摆手:“没人想同袁大人同谋,不过是做生意而已。你想替子报仇,我想杀梅先生。要不然这样,袁大人仿佛对仇人是谁尚未弄明白,你先回去试探试探何嬷嬷再说。横竖我没杀掉梅先生之前,咱们的交易都有效。”
袁白忽然抬起头来:“贾先生何故不想知道方才那位老者身份?”
贾琮垂目诵了一声“无量天尊”:“人死万事空,还计较什么。”
袁白摇摇头,站起来作了个揖告辞;贾琮赶忙还礼,亲送他出去。袁白正欲跨出门槛时,贾琮道:“对了,不论生意成不成,还请袁大人莫要再拦阻阿岑整顿吏治。”乃轻叹道,“谁能想到袁大人这般位高权重、宛如国相的老儒会贪官污吏的头目。”
袁白勃然大怒:“老夫何尝贪墨过一文铜钱!”
“没说您老贪墨。”贾琮道,“然而您老护着他们总是真的。恕我直言,这样是弄不跨蜀国的,华山上的那位道兄也别再打这些主意了。”
袁白面色一僵:“什么……什么道兄……”
贾琮撇嘴道:“你只看这整个计策。送个儿子给世子,然后捏着假太孙的真实身份控制蜀国,与华山道兄在秦国所为不是异曲同工?在秦既然不成,在蜀怎么就能成呢?出计的是谁?还是匿在秦.王府的那位公公吧。就没点子明白手段?”
袁白苦笑道:“一无人二无钱,不用这些、还能怎样。”
“那道兄手里不是有土匪么?人家周小兰可是光棍一根起家的,水溶的兵马也是土匪,不都立国了?莫总想着空手套白狼。”贾琮又叹道,“太上皇得正视眼下的局势。他已不是天子、而是草根了。但凡有志气有本事,去外邦当国主也是一样的。总比被人困在井冈山上强些。”
袁白哀然道:“原来贾先生都知道。”
“知道啊,知道又如何?难道我抱打不平么?袁大人怎么不替蜀国百姓包打个不平?”
袁白拿起脚来就走。走了两步忽回头道:“贾先生可知道,竹枝街那宅子是何用处?”
贾琮道:“没兴趣知道。凡秘密之地,一旦曝光就没有价值了。那些骨灰也已死多年。方才我说过,死人无用。”袁白仿佛得了什么底气,重重一哼,甩袖子走了。
屋中另外那个年轻人乃是陈瑞锦假扮男装,见袁白已走,跟出院子来瞥了贾琮一眼:“可以说了。你怎么猜到那老头会跟着来?”
贾琮长出了一口气,笑道:“有件事我又猜对了。”乃拉了媳妇的手进屋去,口里解释道,“上虞帖是我祖父早年征战时弄到的。家中并不曾四处宣扬,然而最早的四王弱书生梅先生。他怔了怔,赞道:“贾先生好本事!”
“承让承让。”贾琮道,“我没什么本事,只是运气比较好。”
梅先生含笑道:“今儿那些成都府的衙役是你的人吧。那块儿偏僻,少有人过去,何况是衙役。”
“是呀~~”贾琮得意洋洋道,“然而你纵然猜疑也没办法。袁大人在你屋子里呢。他有那么多话想说,总要让他说完不是?纵然哄骗他也得花不少时间。”
第 10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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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2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22 章
梅先生长叹一声:“我说了那些衙役不妥,他们只说没人跟踪袁大人。”
贾琮笑道:“跟踪也分许多种。人跟是跟,狗跟也是跟。我们这次没用人跟,用的是狗跟。”梅先生又是一叹。
正文 第六百七十二章
话说贾琮抓到了梅先生,坐着逗人家说话。梅先生道:“那会子让尊驾逃了,我就知道大势已去。敢问三爷,在下当如何保全性命。”
贾琮“咦”了一声:“你不先假装一下坚贞不屈么?”
“恐怕假装一下额头上要捱血窟窿。在下只求性命,横竖圣人也不是三爷对手。”
“既知道他不是我对手,何以不早早离了他?”
“三爷若晚来一宿,在下明儿早早的便走。”梅先生叹道,“衙役来那会子我便想走,可实在是走不了。”
“哦,你那会子才想走已是迟了。”
梅先生摇头:“我再三说三爷必然已反,愣是没人肯信。圣人还惊喜了数日,只怕这会子还是喜的。”
贾琮想了想:“也不奇怪,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梅先生遂将腹中所有悉数倒了出来,半分没打折。
原来那个竹枝街的地下牢狱是专门关失踪人口的,就是那些找不到借口抓、又心怀秘密之人。先帝早年还是个明君,颇为要脸,不便光明正大做昏庸之事。这牢狱设在成都纯属偶然。先帝听说成都有个前朝大太监的侄孙家藏郑和海船的宝图,遂使人去买。那人死活说自己从未听说过此物。偏人家本是三代良民,挑不出半点错来。打发了美人去勾搭他做些违法之事,皆不成。没奈何只得使出黑招,趁此人去花楼吃酒套头抓走。后先帝便命人修了那牢狱。起初关的多为百姓,后来则多为朝廷官员、地方族长之流。腹中藏了机密且拿不到短处的人当中,那些名声极好的、功劳极大的、族中兴旺的、有恩于天家的、儿孙弟子于朝廷有大用的,皆设法悄悄弄来此处。驼背老太监看似寻常,实则精通各色手段,能让人万念俱灰、将心中机密悉数倒出。
太上皇从秦国逃出后,想起此处还有自己的人,便过来了。好在那秃顶瘦老头本为刘登喜替他择下的,极忠诚牢靠。此牢狱虽为黑狱,也留了口供册子,里头全是各色机密。当中有一条,乃是牢中最后那批住客中一位留下的。
此人乃成都本地人,明面上是个家财万贯、乐善好施的大善人。若无故抓了他,怕是成都百姓要造反的。朝廷疑心他的钱来路不正,偏死活拿不着证据,先帝遂命大内高手往成都走了一趟。驼背老太监审了足有大半年才开始慢慢将他腹内机密磨出来。原来此人手眼通天,暗录下剑南大小官员的短处,以此讹诈大老爷们的钱财。并拿着钱财架桥修路、怜贫恤老、做了许多善事。得他好处的百姓太多,官员们又拿不到他的错,只得忍气吞声。
此人又交代了他藏“剑南百官档”的所在,秃顶瘦老头的前任便去取了来。偏那会子先帝身子已不大好了,命前任进京。到了京城,先帝将此处交代给了太上皇,遂以秃顶瘦老头替换了前任。而后便是四将乱京师,那一箱子物件便没人处置了。
那些官员如今大都还在蜀国为官,他们的短处依然是短处,太上皇身欲以这些东西来要挟蜀国百官。他身边也没有什么靠得住的谋臣。因蜀国世子无子,之前匿在秦王.府的那个太监便出了偷龙转凤之策。先换一个男婴进世子府拿下太孙之位,再设法弄死蜀王与世子。既是捏了百官在手,再有个太孙做招牌,拿下蜀国便容易了。
不曾想先是世子凭空蹦出来个私生子,而后司徒岑又开始整顿吏治。整顿了吏治还了得?捏在太上皇手里的可没一个干净的。他们遂使尽法子给司徒岑添堵,并诸位官员也想自救,故此司徒岑的差事寸步难行。
而另一件事贾琮他们却是猜错了。蜀王妃却并没杀世子的爱人,少年人有几个契兄契弟本是风雅之事。袁公子当真是司徒岑比剑时误杀的。王妃知道那少年乃长子心中特别的人物儿,恐怕两个儿子起间隙,特替他抹平此事,扮作袁公子惊马而亡。帮着处置之人多半被灭了口,唯有一个还活着,便是何嬷嬷。蜀王妃极信得过她,方留了她性命。
不想何嬷嬷却是先帝留在儿子家中的细作。先帝既死,她那几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幸而先帝信任那看守地下牢狱的驼背老太监,在他处存在一份细作名录和隐语。太上皇遂凭空发了笔大财。恰如刘丰所料,两个稳婆当中一个乃先帝的细作,另一个是他们先找到将生男婴之妇人,再从其亲眷中择出来临时教导成稳婆的。而袁白大人,正是太上皇与其私生子亲自劝降,并命何嬷嬷告知司徒岑杀害其子之事后,方投了太上皇。
昨日,贾琮笃言袁公子死于蜀王妃之手,还说得振振有词,袁白心下便有几分活动。他又扯上蜀王的命数,袁白便愈发犹豫可是何嬷嬷与太上皇哄骗了他。再有,他亲眼看见那武艺高强的秃顶瘦老头死得干脆,此事也不可不告诉上头。遂按耐不住、急着去找梅先生了。
贾琮闻听目瞪口呆。半晌,问道:“那天你骗我到那有地下牢狱的宅子去,是想让我凭空失踪?”
梅先生点头:“不错。三爷腹内还不知多少机密,放过岂非可惜?”乃叹道,“不料三奶奶那般机灵,平白瞧出不妥来。既抓不到活的,死的也行啊。三爷活着,还不定坏我们多少事。再说,三爷既是不肯认七皇子,反心可见。”
贾琮奇道:“你就因为这个觉得我要反?去过台湾府没?”
“不曾。”梅先生道,“七皇子肚兜里那帕子,本是我亲手所写。”
贾琮瞟了他一眼:“七皇子的肚兜被拆开了这事儿,可不是你能知道的。”
梅先生微笑道:“我还是冯紫英大人心腹。”
贾琮愕然。半晌,叹道:“天呐!你究竟是几重间谍!”
梅先生道:“我与三奶奶一样,本是刘登喜公公的人,在京中听命于戴权公公。谁知后来戴公公渐渐抛下太上皇、真心辅佐太皇太后去了。这两三年我才发觉,他也不曾辅佐太皇太后,不过是借太皇太后之名替他自己敛财罢了。可知人心多变。我本以为,既已没了主子,就跟着冯大人做事也好。而后二月份时忽有太上皇的人找上门来。”他苦笑摇了摇头。
贾琮摸摸下巴,问道:“若是天下未分,裘良想必也要在那地下牢狱过日子?”
“那倒不必。”梅先生道:“景田候府投靠六王爷之事太上皇早已知道,裘大人只怕会死在诏狱。”
贾琮点点头:“那就是我想多了。”他顿了顿,正色道,“那些卷宗在哪里。”
梅先生摇头:“这个我真不知道。横竖还在原处,太上皇不曾取走。”
“那就是还在竹枝街那个宅子里?”
“我猜还在那个宅子里。”梅先生道,“那儿隐秘,别处皆没那儿安全。”
“也有道理。”
梅先生微笑道:“除了燕王庐王,我还是齐王设在京中的细作。三爷,在下比寻常人好用得多。在下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我猜同袁大人去的那位死得快便是武艺高强的缘故。”
“没错,就是那个缘故。”贾琮笑眯眯道,“武力值高的人太危险。”他又想了想,“只是如今那宅子让裘良日夜以重兵把守,太上皇想去拿东西不容易吧。”
梅先生叹道:“岂止不容易!本来就没多少人,竹枝街死了那么些,今晚又死了不少。才刚好过几日,又不好过了。”
“运气这个东西吧,既然会来、就会走。不要相信天上掉馅饼。”贾琮想了想,回头问道,“这个人杀不?”
陈瑞锦本坐在屏风后头。他既直愣愣问了,陈瑞锦便走了出来:“先不杀吧。横竖他并没本事逃。”
贾琮“嗯”了一声,道:“那个何嬷嬷得快点杀了。”
陈瑞锦瞟了他一眼:“她可以留着钓鱼。”
贾琮道:“拿这个梅先生钓鱼便好。何嬷嬷但凡活着一日,阿岑误杀袁公子之事就可能真相大白。你想啊!袁白本来以为儿子当真死于意外,太上皇和何嬷嬷扑棱着跟人家说你儿子是被司徒岑杀的。人家相信了大概有个大半年,我又板上钉钉说是王妃干的。才刚同上司提出要同何嬷嬷对质,她忽然就死了!随便是谁灭的口都好,横竖这口锅就只能送给蜀王妃背了。袁白就不敢肯定袁公子究竟死在谁手了。”
陈瑞锦想了半日:“袁白已无用,管他作甚。”
“怎么会没用!”贾琮道,“他还是袁公子的亲爹不是?世子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就是他儿子不是?他若说是阿岑干的,黑锅还能给蜀王妃背着么?此事得给世子一个交代啊!袁小姐的画像可是他手下人给咱们画的。那人回去能不给他再弄一幅?世子能认不出来这姑娘长得像谁?”
梅公子在旁忍不住插话道:“为何黑锅要给蜀王妃背?”
贾琮拍手:“那你说给谁背!袁公子若活着,说不定就不重要了。偏他死了!他就一辈子都是世子心中的白月光、朱砂痣。你们前头做的这些破事,并司徒岑那厮演技拙劣,想不引起世子疑心都难。他既什么都不知道,必然就会什么都查。万一查出真相来,他们兄弟能不起间隙么?我要一个强盛的蜀国去统治中西亚的。”
梅公子思忖片刻道:“既这么着,不若去同蜀王妃谈谈,烦劳她自己出来背下这个名头。”
贾琮眨眨眼:“她自己?”
第 10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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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2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23 章
梅公子道:“就依着三爷所猜,因看出了世子与袁公子有断袖之情,为护世子名声,蜀王妃下手害了袁公子。何嬷嬷之死能扮作是被她灭口的就更好了。”
陈瑞锦忽然问道:“蜀王妃为何不杀了何嬷嬷灭口。”
梅公子道:“何嬷嬷还藏匿了证据。”
贾琮道:“审问出证据在哪儿不就好了?”
陈瑞锦横了他一眼:“没常识少说话!”
梅公子道:“证据就在三爷才刚拿住在下的那宅子里。我住的屋子里有个花梨木的柜子,柜子下头倒数第二层有个侧夹层,里头藏了几样染血之物。有袁公子的帕子和随身玉坠,那玉坠还是世子送的。还有当年司徒岑使的佩剑,剑穗子上的玉环也是世子给的。那会子司徒岑说剑丢了。”
贾琮朝他拱拱手:“多谢。”
梅公子道:“三爷这是包庇。”
贾琮随口道:“我一直在犯教唆屠杀罪、教唆种族灭绝罪和反人类罪,不在乎多这么点子小罪。”
梅公子又道:“太上皇的人不会日日来见我,倘若十几日没消息,大概才会来人。”
“你们在成都城内还有多少人。”
梅公子道:“还有几处,但皆没有火.枪。”他叹道,“三爷的兵士当真了不得,我们的人全无招架之力。”
贾琮笑道:“因为你们的火.枪级别太低了。齐国那么穷,能买到什么好火器。”
梅先生一怔:“三爷怎么知道火.枪是齐国弄来的?”
“查编号查出来的。”贾琮得意洋洋道,“告诉你你也听不懂。只是你们在齐国的人,我不能放过,查出来必须弄死他。火.枪这么危险的管制火器他竟四处发散!”
梅先生苦笑道:“这个是我弄来的,还望三爷手下开恩。”
贾琮“哎呦”了一声:“你本事当真不小哇。”乃站起来道,“罢了,今儿就这样吧。你说呢老婆?”陈瑞锦点点头。
兵士上前将梅先生带了出去。贾琮赶忙问道:“这厮能留一留么?”
陈瑞锦道:“你想用他?还是多掏些消息出来?”
贾琮道:“多面间谍,不论他投降不投降,送到五叔手上皆可用。”
陈瑞锦想了想:“石秋生的人快来了。先教育他一番,看结果再说吧。”
“嗯。”
陈瑞锦看了他一眼:“我觉得那个什么百官档无用,横竖那些昏官赃官司徒岑要整掉。”
贾琮笑打了个响指道:“我想要的不是蜀国贪官档案,我想要的是那些卷宗。那玩意大大的有用,能彻底掀翻司徒家的根基。感谢先帝留了下档案证据,无量寿佛~~”他一本正经打了个稽首。
正文 673.第六百七十三章
陈瑞锦亲自去劝蜀王妃帮司徒岑顶包, 极顺利。王妃听说何嬷嬷手中的证据已毁掉、而世子正在暗查此事, 立时答应背下黑锅。何嬷嬷当日便死了。连借口都没寻一个, 只说她惹了主子不痛快, 命人堵住嘴拖出去打死。何嬷嬷尚不知出了何事, 忽然就死了。陈瑞锦问道:“娘娘可还有别的短处在旁人之手?”王妃道:“别的都不要紧。”
贾琮便跑去告诉司徒岑:“你母妃已毁掉证物、杀死细作何嬷嬷。”
司徒岑大惊:“细作是何嬷嬷?”
贾琮道:“若非心腹, 哪里能知道那么多辛密?其实很多事王爷未必不知道,装糊涂不计较罢了。”
司徒岑犹如被松绑一般。先拿下那换孩子的稳婆一家,又查出帮着诊脉的大夫。此人是位从京城来的太医, 连同另外的那个细作稳婆悉数为先帝旧人。司徒岑瞠目结舌!做梦都没想到他们是已死的祖父的人, 赶忙拿着供词赶去见蜀王。蜀王也大惊。依着太医的供词, 太上皇已跑来蜀国, 且得了先帝留下的人手。蜀王顿觉后背发麻, 连声喊:“传裘良来!”
一时裘良过来, 看罢供词,道:“竹枝街那地下牢狱看守是个老太监, 微臣便猜怕是与先帝有什么瓜葛。横竖如今已开了缺口,后头顺藤摸瓜便好。”
蜀王阴沉着脸道:“不可放过一个。”裘良赶忙答应。
裘良只得暂且放下别的公务,先与司徒岑一道查先帝余部。才开始查了一天, 便有人半夜射响箭入裘良的衙门, 上头写了几处可疑宅子。裘良也不管这响箭是谁射的,登时派人过去抓了里头的人来审。
两日后,有个乞丐在抓梅先生那宅子外头敲门。敲了半日没有响动,并闻见有血腥味,顿觉不好,越墙而入。在里头翻看许久,怀揣几样东西从门口离去。
又过了两日,贾琮与刘丰陈瑞锦正在院中议事,有贾氏马行的门子来报,外头来了父子两个读书人求见三爷。贾琮一看,帖子署名是王三白,便说:“不认识。”
门子道:“这位王老爷极有气势,小人瞧着不寻常。”
贾琮摸摸下巴:“那就见见?”
陈瑞锦含笑道:“那位老爷子在成都的点儿大约让司徒岑一网打尽了。”
贾琮打了个冷颤:“不会吧!”
刘丰站了起来:“三爷,见!”
“你有什么鬼主意?”
刘丰道:“我先避去外头。若真是那位老爷子,请三奶奶给我传个消息。”乃微笑拱手出去了。
不多时门子请了那二人进来。贾琮一瞧,当真是太上皇,虽然这老头已老得不敢认了。他身后跟着的那年轻人贾琮也看过画像,便是秦国的“刘将军”。他眨了眨眼,深吸几口气,又揉揉眼睛。太上皇含泪道:“贾爱卿……”
贾琮立时将屋里的铃铛轰出去:“去石头街,给三奶奶买两包点心!”
铃铛问道:“买什么点心?”
贾琮挥手:“什么贵买什么!”铃铛诧然,答应一声走了。
贾琮赶忙请太上皇上座,亲自上前斟茶,假装忘记了要给他磕头、在一旁坐下。太上皇又垂下泪来。瞧着老头花白的头发,贾琮忽有种说不出憋屈,不知道哪里难受。半晌才说:“圣人……近来怕是不好过。”
太上皇止了泪摇头道:“山河破碎。”
贾琮默然良久,苦笑道:“臣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恍然如梦。”
太上皇面上露出慈爱来:“老七可好?”
第 10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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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2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24 章
“挺好的,虎头虎脑,书也念的不错。早些年心事重重,近日如豁然开朗一般。”贾琮想了想,“他自己知道自己是谁就行了。长大后若有雄心去海外拓土,微臣也愿意帮他。”
太上皇抬目定定的看着贾琮:“你是不欲扶持他了?”
贾琮低头思忖良久,正色道:“微臣不欲扶持任何一位王爷或皇子一统江山。圣人,犹如瓷器打碎了再不能复原,机会失去了也没法子再回来。”
太上皇微惊:“你果真投了老九?!”
贾琮摆手:“不曾。亦不曾投六王爷。微臣说了无数次,只为我朝百姓占据海外疆土。谁当皇帝不要紧,诸王割据也不要紧。内战损人口。”
太上皇便呆了,许久不言。贾琮在旁也难受的紧,只歉然吃茶。太上皇忽然老泪纵横、大哭起来。贾琮忽然想起前世看过的电影《末代皇帝》,无端觉出几分沧桑感。那刘将军上前拍了拍太上皇的后背安抚,老头哭得愈发伤心。贾琮忍不住跟着掉了几滴泪。
刘将军抱住老父的肩道:“贾爱卿,这江山本是我父皇的!”
贾琮摇头到:“江山没有本是谁的。江山就是江山,谁抢到是谁的。圣人再如何也比先义忠亲王强出去许多,孩子一个都没死。以退位君王的角度,已经是最幸运的了。”他思忖片刻,“我根本没想到您老会突然出现。圣人您要不要跟我去书房?给您看个东西。”太上皇眼神亮了亮。
三人到了书房,不曾想贾琮拿出的东西竟是大海图。他指道:“圣人请看,世界很大。”
太上皇拍案道:“这东西朕看过!这些都不是朕的!”拿起案头的镇纸砚台等物,哗啦啦往地下砸。
贾琮向刘将军低声道:“这位大人,我不知如何开口……要不您安慰安慰他老人家?”
刘将军冷笑道:“见君王有难而不助,是为不忠……”
贾琮抬手:“停!在下之君在天上谢谢!”刘将军倒吸一口气。贾琮接着说,“我知道人都有野心,也知道权力这东西一旦得到、失去会很难受。可事既至此、还能怎样?卷土重来要兵马钱粮,你们现在有么?陈国虽小,颇为富庶。要不然去陈国试试?只是慧太妃已不在了。”
刘将军冷不丁问道:“敢问慧妃娘娘是怎么死的。”
贾琮道:“我知道得不太清楚,仿佛是她早年在宫中害了什么人,那人的亲眷报仇。另一种说法是慧太妃杀了燕王的次子,燕王又有恩于什么人,那人杀了慧太妃报答燕王。”
太上皇吼道:“这些乱臣贼子——”
贾琮小声道:“内什么,圣人……依照常理,您老大概也害过不少无辜的人吧。”
刘将军喝到:“大胆!”
贾琮一缩脖子:“横竖仔细些,没有绝对的实力自保之前不要随便暴露行迹,不安全。”
太上皇闻言怔了半日,颓然道:“如今想杀朕的,不就是那些兄弟。”又咬牙,“可恨朕没看出老九的心思。”又垂泪,“良心都让狗吃了……”
贾琮嘀咕道:“您可拉倒吧……您打小就占他便宜。虽是刘公公帮您占的,您就那么不亏心的得了去。”太上皇一愣。贾琮接着嘀咕,“听闻你们哥俩年幼的时候在宫中过得极艰难,论理说您老是哥哥,当照料弟弟才是。”
太上皇恼了:“朕不曾照料他么!”
“那你占他便宜是不是真的?”
太上皇哑然。良久才说:“不过是年少琐事,这么大岁数了竟还记得!”
“哎呦我的皇上啊!”贾琮撇嘴,“您老是占便宜的,当然不记得。九王爷是吃亏的,能不记得么?再说,先帝身子骨不好的那两年,您不是也打压他了?他若不出手,等先帝的事儿一完,您能放过他么?”
太上皇拍案,指着贾琮喝到:“你这贼子!果然投了老九!”
贾琮摊手:“我只是摆出一个事实!天家无骨肉,您若得势不会放过他、从前也不曾放过义忠亲王,那就别怪他不放过你。既然大家都遵从胜者为王的法则,就不要假惺惺讲什么狗屁仁义道德规矩。还有雄心壮志的话,从头再来嘛!”他指着海图,“这么多地方呢!您老毕竟是当过皇帝的人,难道还比不上水溶?”太上皇猛然平静下来。
良久,那刘将军轻声道:“却不知二哥……”
太上皇摆摆手:“他已做了多年陈王,不会留朕的。”
贾琮“哎呀”了一声,道:“那个,圣人,您若想投靠儿子,还是去找庐王比较好。他已派了兵马去北美打地盘了。而且庐王是个聪明孩子,不会做白日梦。陈王若得了您老,说不定会打起旗号来告诉天下诸王您在他那儿。可各家王爷谁会承认?肯定都得说他找了个冒牌货。陈国地方那么小,只怕立时得让燕王蜀王联手灭了。”
太上皇若有所思。刘将军问道:“贾爱卿看,庐王会如何?”
“衣食无忧。”
刘将军微微动了下唇角:“只是衣食无忧?”
“难道人家还会把手上的权力交给谁么?他自己都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修理掉母家。”贾琮道,“我说圣人,你那些小老婆的娘家可真是没一家聪明的。”回头一想,太上皇这几个大点的儿子皆是在他登基前生的,当时他还是个不受宠的王爷,大概也捞不到几个娘家牛掰的小老婆。
刘将军极力掩去面上的笑意,低声道:“父皇,儿臣说了,他们皆靠不住。”
太上皇茫然道:“七八个儿子……皆靠不住。”
贾琮劝道:“您老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奋斗什么?不如去庐国安享晚年。庐王岁数也不小了,正挑王妃呢,您老帮着参谋参谋。过两年让他给您生个孙子,多好。”
刘将军含笑道:“我父皇想去台湾府安度晚年,可好?”
贾琮想了想:“顶着那个韩什么的名义么?也行啊!就说是韩全的伯父可好?全儿养个伯父的本事还是有的。”
太上皇猛然着贾琮道:“台湾府难道不是朕命贾琏掌管的?”
贾琮耸肩:“是啊。又没人撤他的职,他依然是台湾知府。”
刘将军道:“听闻台湾府火器极精良。”
“别打我们火器的主意!”贾琮喊道,“那都是钱!我们家欠国库的八十万银子早还请,不欠你们家钱了!”
刘将军道:“若没有火器,我们拿什么去外洋打地盘?”
贾琮道:“你们不是有土匪么?水溶用土匪打地盘,周小兰用海盗打地盘。对了,你们还有先帝留下的遗产。”
刘将军才要开口,太上皇举起一只手来摆了摆。刘将军遂闭口不言了。良久,太上皇颓然一叹:“世态炎凉。”贾琮没什么好说的,遂也不吭声。太上皇看着他道,“你想是不会去同老六供出朕的。”
“不会不会!”贾琮道,“你们兄弟的事不与我相干。”
太上皇闭了闭眼,许久才说:“朕看到一份折子……你说,老六的命数改了?”
“嗯,改了。既然改了,就不会改回去。”
“朕的命数呢?”
第 10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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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2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25 章
“也改了。”贾琮道,“连国运都改了。圣人,二皇子——陈王并不是一个好的继承人,您老当年的眼光差了点。”
太上皇又颓然一叹,听得贾琮有几分心酸,只是依然不便说什么。老头扶着案头站起来,摇了摇头,一言不发负手而走。只是比起进来时,腰背显见弯了。刘将军在后头跟着走。贾琮亲送他们出了大门外,刘将军忽然回头望着贾琮一笑。
回到内院,陈瑞锦道:“方才有三个人暗暗跟着太上皇,马行外有五十多个。”
贾琮叹道:“好了,他应该不会去找庐王了。那个刘将军必会设法拦着的。”
陈瑞锦道:“去庐国比当土匪总强些。庐王有良心,多少会帮衬几分。北美那么大。”
贾琮哼道:“他老子还剩下点子微薄的遗产,哪能让别的兄弟来分?对了,刘丰做什么去了?”
“你不知道?”
“我上哪儿知道去?”
陈瑞锦笑道:“自然是趁你那些华山道兄的头领和主子不在,领兵偷袭去了。”
因太上皇身边的精锐都在贾氏马行左近守着,刘丰领人偷袭了其驻地——乃是成都城郊一座庄子。时间有限,刘丰命多抓活口,拿性命做要挟让他们自己人供出要紧东西藏在哪儿,遂找到了先帝留下的细作名录。
贾琮见了极大方道:“统统送到京城去!让柳小七好生卖几个钱。”
刘丰奇道:“这些人你不要么?”
“这些人都这么忠了,跟了老子跟儿子,要来干嘛?”
正文 674.第六百七十四章
裘良收得第二支响箭, 遂将先帝留在蜀国的钉子挖了个空。太上皇才刚发了笔小财, 眼看又要破产。好在刘丰知道蜀国正在找他,不能让他无力自保, 故此他的手下能不杀的都没杀。此人活着,诸王皆名不正言不顺。他若死了, 保不齐哪个不长脑子的跳出来称帝,内战便跑不脱了。既是裘良心思用在别处, 少不得于天师道上放松许多。
数日后,成都大街小巷贴满告示。原来是三殿下手下有个管事叫徐二水,假冒主子之名在外头强夺民产, 半年多功夫竟已夺了十九处之多!三殿下盛怒, 下令将此人斩首示众, 并立时交还被夺民产。只是有两处产业之原主已搬去别国, 找不着人了。特发告示征那两家原主的消息, 但有告知其下落者重重有赏。茶楼酒肆又冒出许多长舌头的闲人,说当日亲眼看见吉祥绣坊门口那出热闹。许多说书先生听说了,都将此事编做评话;也有戏班子编排成新戏的,戏目就叫“吉祥绣坊”。
此事过后, 先前日子满大街的衙役也不见了。竹枝街狴犴大宅早先一直守着兵马, 既是先帝余部都没了,也犯不上留下许多人,后遂只打发了几个老卒子守着。
是夜三更,北风骤起。竹枝街上暗暗涌出无数黑衣人,有头领指挥,悄然包围了狴犴大宅。几个人先翻入院墙内查看一番,见毫无兵卒、守卫熟睡如猪、那地下牢狱空空如也,便返身回前头打开了大门。头领挥了数下掌中旗幡,轻轻踏入宅中;数十人尾随鱼贯而入,其余皆守在宅子前后。
一个探路手持火把在前头领路,众人径直踏入地下牢狱、寂静肃然走到骨灰坛架子前。首领率先下跪,旁人皆跪在后头,齐刷刷三叩首。首领垂泪做了个手势,身后十几人依次上前捧起下数第三排的骨灰坛子,每人一个。首领又领着众人朝骨灰坛子三叩首,转身出去。捧着骨灰坛子的数十人默然跟着,旁人护卫在左右。
不多时,他们走出地下牢狱,从大门出来。捧骨灰坛子的先将坛子放下,撤到首领身后。守在狴犴大宅四周的黑衣人悉数围拢过来。首领又率先跪下,领着大伙儿磕头。
才磕完第一个,第二个头尚未来得及磕,忽闻后头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这会子北风呼啸,声音不大,却依然惊动了一众黑衣人。回身望去,只见临近一户人家的大门开了,里头有人推什么极大的物件出来。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另一个人家大门也开了,里头也有人推物件出来。首领高喊声:“不好!中计了!”哪里还来得及?只见两个物件都已推到街面上来,映着火把清清楚楚,正是两门西洋火炮。耳听四面枪响,不知多少蜀国兵卒从邻家屋中冒了出来。旋即火炮轰然,狴犴大宅门口眨眼一片血肉横飞,濒死哀声淹没在枪炮声中,全然分辨不出来。
原是前些日子,蜀王与一众文武议事时,忽有裘良手下送了份要紧的公文过来。蜀王瞧了便拍案叫好,当众大声道:“众位爱卿,裘良已查明白了。竹枝街那个古怪的宅子那两百多个骨灰坛子,当中有十几个正是天师道先祖的。”又看了看公文,呵呵直笑道,“太.祖爷倒是有趣。将他们关在那儿。”乃随手撂下,接着与人商议正经事去了。此事少不得有多嘴的官员说与朋友、相好、清客听,眨眼传了出去。
天师道在蜀国经营多年,得了消息,使了个高手夜探裘良衙门,翻到一张单子,写了骨灰的大致来历。什么天师道、弥勒教、西洋景教、天竺拜火教、犹太教、大食教诸如此类,悉数为宗教中人。那高手遂记下了天师道先辈骨灰坛所在,回去复命了。
天师道里头有智者亦有老糊涂。智者疑心此为陷阱,老糊涂非要去取回骨灰圣物。而前两年有新天师从南方归来,此事终究得天师说了算。天师朝东长拜道:“岂能任由先师落在昏王之手,日夜屈辱。”遂派出数百精锐来夺骨灰坛子。天师道也遣了探子查看,那宅子左近多位空宅,偶尔百姓居住也不过寻常人罢了。并此处日渐疏于防范。终择了个无星无月的日子过来取回仙灵。终落入埋伏。
这晚上领兵的本是蜀国一大将。因事先得了不知从哪儿来的箭书、知道天师道今晚会来,遂早早布置好十面埋伏,单等鱼儿入网。天师道来人几乎全军覆没,只逃走了一个武艺高强的道士。此人才蹿离战场不足半里地,迎面遇上另一蒙面黑衣夜行人,照着他就打。道士也不知道他是何人,只得硬着头皮上。好在那人本事弱于他,打了几下之后便逃了。道士自己也在逃命,自然不会去追。逃到城墙边翻墙出去,所幸无人发觉。他们的马匹皆在城,这道士遂在城外一户人家盗走了一匹马。殊不知那蒙面人趁打斗之机往他身上撒了些药末子。他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城门大开,又数条大犬领头,一哨兵马追了出去。
是夜,蜀军一举追到天师道总坛,以火.枪火炮围剿到次日下午。
后头数日,皆是裘良亲自领人清点天师道物件。有捉到的俘虏供出天师平素住的屋子,裘良在里头找到了要紧头目名录。看罢大惊。上回弥勒教的人多为百姓、少有小吏,天师道头目竟有许多官员,且各国皆有。蜀王亦大惊,立时捉拿名录上的蜀国官员。又如上回吴王一般给诸王传信,将名录传了出去。腥风血雨便是后话了。
天师道虽灭了骨干,天师仍旧在逃。蜀国遂将此人画影图形悬赏缉拿。有俘虏招供,天师有个大箱子,里头藏了件机密宝物,他只在无人时才开。有服侍的人于门外偷听到嘀嘀嘀的声响,不知为何物。再有,俘虏交代说天师道里头有璇玑门,专门做些机巧之物。偏数日前璇玑门忽然得了天师之命,说有绝密要紧差事,派出去公干了。旁人皆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璇玑门主也少不得画影图形、满大街贴在他们天师的画像旁。
前些日子来贾氏马行拜访过贾琮的那道士果然又来了。只贴着假胡子,也不知怎么糊弄过城门口那些兵卒的。贾琮笑眯眯道:“让人兜底啦?”道士苦笑打了个稽首。贾琮道,“这回没什么好讨价还价的吧。我只怜惜你们的人才,旁人才不管呢。”
道士叹道:“走投无路。还望道兄相救。”
贾琮道:“我不知道你们有多少人、多少官。我仍是那两句话:只可为道、不可为官。你们可能做到么?”
道士道:“贫道并无意为官……”
贾琮打断道:“别跟我玩文字游戏。横竖你知道我意,违则死。我姓贾的早已有数千万条人命在手,不在乎多几条。”道士张了张嘴,终不曾言语,长拜。
此时那狴犴大宅已成半废墟,裘良打发人将骨灰坛子悉数搬往别处存放。才刚搬走两日,贾琮领了个满面风尘的男子上衙门来:原是台湾府的董明大人到了。裘良大喜。他虽老了,好奇之心亦有,也想知道那地下牢狱究竟关过些什么人。又看这董大人面相忠直、一表人才,十分欢喜。遂命心腹领他过去。
那宅子虽已遍地瓦砾,所幸两次炮轰皆不曾损及地下。董明便领着四个弟子查看起来。起初贾琮还跟着,连着查了数日并未有所发现,他便懒得来了。又过了十几日,连那跟着的师爷和裘良派来帮忙的几个下人都没了兴致,唯有董明师徒五人依然一遍遍举灯细看。
这日,董明告诉师爷道:“二百多人,不可能不留下蛛丝马迹,只是下官尚未发现。且待下官再细细查看。师爷并诸位就不必跟着了,每日我们几个自己过来。”师爷回去禀告了裘良,裘良觉得也有道理,便让他们回衙门做事去。
其实董明已到成都府多日。因那狴犴大宅还肩负了给天师道下套的重任,贾琮没让他去见裘良。待蜀国与天师里应外合剿灭了天师道,那宅子便没什么用了。上回宅子守备松懈乃是扮给天师道探子看的,这回却是正儿八经的松懈,董明等人在里头逍遥自在查看了大半个月。
他带来的人当中只有两个是自家弟子,另外两个是台湾府建设部的专家,专看机关密室的。董明日夜研究地下牢狱墙上的痕迹,那两专家则查看别处可还有密室。终有一日,董明搬着梯子从一间牢房顶上的寻到了一行不曾被刮去的字迹。字迹小且淡,写的是:右二狴犴下。
从这间牢房望出去,能望到许多狴犴,站立处不同则数目不同,不知道哪个算是右二。董明想了半日,爬上梯子伏在字迹处张望,亦可见多尊狴犴雕像。乃选定了右二。两位专家立时专门琢磨这尊雕像,不出意外寻到了机关。原来这地下牢狱下头还有一层地窖。这里头满满当当的存的全是卷宗。
贾琮闻听拍掌道:“可算是到手了!”
董明道:“三爷,下官没事了吧。”
“怎么可能!”贾琮道,“你还得伪造信息呢。”
董明一愣:“伪造什么信息?”
贾琮道:“名字啊!”乃打发人上汇丰钱庄喊刘丰过来,回身问道,“你会造假不会?”
董明道:“不会。”
“没关系,刘东家肯定会。你们俩合力弄去!”
当日晚上,特种营兵士夜入狴犴大宅地下牢狱,将地窖中的卷宗悉数搬走。这些卷宗细致周全,性命、籍贯自然少不了。刘丰亲自抄录了那二百多个名字籍贯出来交给董明,告诉他:“设法把这些弄到牢狱里去!然后做旧,再扮作是你发现的。”
董明呆了呆道:“我哪里会做旧!”
“我找人教你。”
董明为难道:“这般手艺也不是三五日能学会的。”
第 10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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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2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26 章
有个建设部的专家便笑道:“隔行如隔山,刘东家莫要为难董大人。我学去!这般手艺我必能学得快。”
“好!”刘丰叮嘱道,“董大人,你发现的那行字迹须得刮掉!”董明笑点头,又摇头。
那个专家当真是个擅学的,不过数日功夫便学会了如何替新雕刻的字迹做旧。后头几日他便扛着梯子在牢房顶上的青砖缝隙里头刻字,将二百多个名字籍贯悉数刻了上去。董明又假扮做新近发觉的模样,将此事报予裘良。裘良亲自蹬着梯子查看了一回,啧啧道:“唯有匿在此处方能躲过那老太监之眼。”
只是,虽有了名字籍贯,并不知道他们为谁。“某处某某关于此”得来何用?裘良见上头亦有蜀国人,便查了一个,大惊:此人乃大善人,当年无故没了踪迹,子孙皆在。贾琮忙出了个主意,托各国帮着查。他道:“横竖查出来也是先帝的黑锅。也许可以卖别国许多人情。”裘良听着也有道理,遂上报蜀王。
可巧司徒岑也在他父王左近,笑道:“那些人断乎不寻常。父王,咱们那些骨灰坛子保不齐能捞到不少好处。这些人的子孙不得来接回祖宗骨灰么?”
裘良道:“只是有十六个,伏击天师道的那晚上让火炮打坏了。”
司徒岑道:“那就没法子了。遇上谁谁倒霉。”
裘良乃朝蜀王递了个眼色。蜀王那话支走了司徒岑,问他有何事。裘良道:“不是还余下许多空骨灰坛子没使的?”
蜀王立明其意思,笑捋了捋胡须道:“也好。只是谨慎些,莫让人知道。”
裘良微笑道:“微臣亲自处置。”
人活着千般模样,死后烧作了灰却是一模一样的。裘良乃命心腹寻了十六具新鲜尸首——可巧前些日子攻打天师道,得了无数尸首。将之焚烧作灰,充作若干年前的骨灰,封入十六个未曾使用的坛子。又依着贾琮所言,胡乱在骨灰坛子外头刻了名姓籍贯,一排排罗列在地下牢狱的架子上。此处本来以疏于看管。骨灰坛子回来之后,官府重新命人严加看守,还有兵士日夜在外头巡逻。并使人重新修缮了被火炮轰坏的大门和外头的院子。
正文 675.第六百七十五章
话说蜀国将地下牢狱二百三十七坛子骨灰之主的姓名籍贯发往各国,托各地官府帮着寻找家眷。贾琮也凑了个热闹,让自家邮局依照地址无偿给各家送信告知此事。饶是这会子临近年关,依然有许多人家快马赶来接回先人骨灰。
蜀国的家眷最先来, 还有位七十多岁的老爷子亲自来的。这些人先到衙门求见裘良。裘良百忙之中抽空见了一见, 长叹安慰之类自不必提, 乃命得力之人陪着他们去取骨灰坛子。
狴犴大宅已修缮一新, 本是依照原先的模样所修。该有狴犴之处, 影壁上的浮雕、牢狱上头的院子亦加急重建。领着去的师爷并不撒谎, 道:“此处本来年久失修,并前些日子有天师道贼寇来袭, 多处损毁。后头许多院子却是原样。诸位回头可去看看。”又亲举着大烛台在前头引路,带领亲眷们下到牢狱中。亲眷看见骨灰坛子上先人之名,放声大哭。哭罢之后难免得打听自家先人是怎么死的、所犯何罪。师爷说是全然不知、毫无头绪。
京城的中华书局是最先得知此事的书局,立时请了先生撰书《狴犴大宅》。书中写到:某年月日,有人以匕首刺书信投于蜀国世子府厨房小门门缝,信中有地址一处。世子猜疑,命重臣裘良连夜领兵查看如此这般, 将两次炮轰皆写入末还附上了那二百三十七人的身份。驼背老太监、地下牢狱、骨灰坛、土匪、天师道、火炮……样样抓住了闲人看官之心尖子, 这书能不火么?偏此书结尾却全然不知那些人为何会落入牢狱,还让看官猜。不多时,举国说书先生都开始说此书了。此为后话。
世子妃之父将铃铛的父母亲眷一大群、只除了那个寻不着的堂姐,悉数弄了来。还说花了这么久的时日便是因为人多。贾琮啼笑皆非,他无意要这么多的。遂先请了铃铛之父来见。此人名叫沈钊,这两年在一处矿上做苦力,精神尚好。听闻女儿平安,顿时垂下泪来。而后全家相见、涕泪满襟自不必细述。贾琮与沈钊谈了个把时辰,见此人果真是个人才,便预备带回台湾府去。
又随口问起他在矿上如何。原来世子妃家弄出他们来竟费了许多力气。这些人皆与死囚无疑,送去的乃是一座金矿。既是产金之处,少不得有监守自盗的,恐怕出去的人会泄漏消息。故此那金矿进去容易出来难。贾琮想了想,请让他写篇文章描述金矿官吏是如何盗金的。沈钊怔了怔,眼角噙泪一躬到地。
他乃连夜写出呈了上来,贾琮看罢不禁也想垂泪——那些劳役简直比牲口还不如。思忖片刻道:“我知道你这文章写得好。然此文我只能送给书局印刷出版、替你们家添置些银钱,呈给王爷世子是无用的。”
沈钊顿时失望:“何以不能呈给王爷世子?”
“重点不对。”贾琮淡然道,“受苦的都是劳役,劳役本为罪犯。虽说有许多你们这样无辜被牵连的,依然是罪犯。而金子却是蜀国的。王爷派去金矿替自己监工的官吏偷了王爷的金子、还想尽法子哄骗主子,这般内容才能激怒他。至于你的文章——”他指道,“真真写的字字血泪,良善百姓看了难免会起恻隐之心。送去书局广散往四方,让更多人看到,说不定会引得些老儒之流向各国王爷进言、请他们改善劳役者待遇。但凡能有一家王爷采纳也算积德。”
沈钊呆了半晌,开口欲驳又无处可驳,终垂下泪来:“小人冤枉……”
贾琮道:“你虽冤枉,错却不在王爷、亦不在世子,而在律法。连坐之罪荒唐可笑、灭绝人性。但凡此法不废,纵然矿上善待劳役又如何?难道沈先生应该去做苦役么?”
沈钊眼神一亮,拱手道:“贾先生可能说服王爷破除此法?”
贾琮摇头:“眼下不能。不对,应该说是永远不能。你想吧,一朝权在手,谁不愿意‘你惹我不痛快、我杀你全家’?纵然这任王爷性子宽厚废除掉此法,世子继位说不定就给恢复了。何况如今天下这么多王爷,性情习惯各不相同。”
沈钊黯然,良久叹道:“倒是小人多想了。”
“想帮你在金矿的朋友,就重新写篇文章。”贾琮将前头那篇收起,“你知道该怎么写。”沈钊点点头。
次日,沈钊又交了一篇文章过来,细述了金矿官吏如何损公肥私。贾琮将此文直送到了蜀王案头。因想起铃铛的堂姐来,顺口问了陈瑞锦一声。她道:“整治了一番,已明白事理多了。过些日子送到吴国去,让甄藏珠酌情处置。”
贾琮本想着立时动身,赶回大佳腊过年还来得及;陈瑞锦却说不愿意大冷天的赶路,不如看看蜀地风俗。他们遂留在蜀国过年了。裘氏听说了,特过来马行问缘故。陈瑞锦懒懒的道:“我们是今年成亲的,成亲之后便得上他们家过年去。虽说他们家二嫂子是个周全人物,总归她是她、我是我。比如我瞧着青花的碗碟顺眼,她却喜欢颜色鲜亮的碗碟。若在蜀国过年也不用我操心年事,且件件皆可随我意,岂不自在?”
裘氏哑然失笑:“竟是这么个缘故。亏的你男人也听肯你的。”
陈瑞锦也笑道:“他压根儿不知道。纵然知道了也无碍。旁的事他有法子,这等事他是决计没有法子的。”
裘氏心下慨然,又有几分羡慕,便欲告诉司徒岑。不想司徒岑回来脸色便不对,问他又说没事。反复试探几句,他皆不说。裘氏便有些不放心,使人托贾琮问问。
贾琮渐渐无事,便约了司徒岑到一处小酒楼吃酒。二人相见一看,这厮果然有些不对。平素吃酒皆是随性而饮,今儿上桌就连灌下五六盏去。贾琮在旁干瞧了半日,也不说话也不吃喝。司徒岑撂下杯子道:“我同我哥哥说了实话。”
“啊?”
“你们不是猜,我哥哥喜欢过一个男人?你们没猜错。”
“我们是没猜错啊……”贾琮立时明白他做什么了,好悬跳起来,“什么?你……”你个熊孩子!我费了多大力气替你遮掩的!旋即掩饰道,“内什么,猜就猜吧。”
司徒岑斜睨了他一眼:“你没猜出来?”
贾琮嘿嘿两声:“我也猜出来了。”
司徒岑仰脖子倒下一杯酒:“那事儿可是你做的?”
贾琮装傻:“什么?”
司徒岑默然半晌道:“堂堂八尺男儿,总不能让母亲替我背黑锅。”
罢了,显见他已猜了个明白。贾琮好一会子才说:“那事儿……倒是王妃自己愿意的。”
司徒岑又吃下一杯去:“我母妃委实有许多不是,然她对我们兄弟二人却是极好的。是我做的事,焉能让她顶包。我还是个人么?”
“这个……站在道理上你没错的。”贾琮磨磨蹭蹭的说,“可如此一来,世子可会对你起间隙?王妃也是怕你们哥俩不睦。她好歹是你哥哥的亲娘……”
“……我也是他亲弟弟。”
贾琮一叹:“你怎么会生在司徒家!真真不像。你这样的,下辈子都夺不了嫡。”司徒岑苦笑了下,埋头饮酒,饮了个酩酊大醉。
贾琮眼看此人越来越像一摊烂泥,喊了个下人进来,吩咐他立时上世子府去,告诉世子不论如何务必来一趟。“你只说我有要紧事找他,别告诉他三殿下也在。”那人应声而去。
世子以为是什么要紧事,当真丢下手头一堆公务赶了过来。进门头一眼便看见司徒岑瘫倒在案上,眉头一拧。贾琮立在窗口朝外张望,听见后头的声音也不转身,乃道:“主意是我出的。”顿了顿,“太上皇的人拿着当年那事要挟王妃,故此国舅爷打着阿岑的名头强夺了十九处民产。说到底还是为了妨碍整顿吏治。然而那旧事已惊动了世子你,不给个说法显见不成。我遂劝说王妃自己主动帮阿岑把黑锅背上。”他长长一叹,转过身来,“倒是小瞧了他,这厮竟是个光明正大的主儿。你说他怎么会生在你们这样的人家?若是遇上心狠手黑的兄弟,有九条命都不够死的。”世子不语。
贾琮又道:“我知道误伤人命也是伤了,也知道心里但凡进去什么人、那人保不齐就如同生了根似的永远都在那儿了。然而人总是要往前走的。你既忘不了他,就别忘了他,让他在记忆中陪你到老。这话听着矫情,实在也是无可奈何。不然你还能怎么办?”
“阿岑……你要不想原谅他,就同他实说了吧。不想看见他的话,就打发他去天竺好了。他肯定会为你卖命的。我也知道这无法赎罪,因为根本不是一回事。总比你们哥俩彼此难受的强。”
第 10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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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2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27 章
良久,世子呆愣愣的说:“人死不能复生。”
“有评话里听来的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当你不能再拥有之时,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忘记。曾经沧海难为水。”贾琮走到桌边坐下,侧头看了会儿世子,扶着额头道,“感情是种古怪的东西。有时候随时可以替代,有时候永生永世只有唯一。你们俩若是有缘,说不定下辈子还能厮守到老。”
世子眼神一亮:“你能看出来么?”
贾琮摇头:“不能。既然阿岑不想骗你,我也不想骗你。此事当真是造化弄人。虽然我很希望你们兄弟俩能毫无芥蒂,做不到也不能强迫是不是?不过我相信老天自有天意,也许这并不是最糟糕的结果。”
世子自打进门便一直站着,这会子方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举目瞧着窗外道:“日子太久,我都想不起来他的模样了。”
“你可拉倒吧。”贾琮道,“想不起来你是怎么查出那姑娘身份的?不是看了她的画像你能想到那件事上去?”
世子道:“看了画像我才想起来的。”
“看吧。”贾琮摊手,“这就叫做‘他从未离去’。纵然过去多年,一看见长得像他的人你就能想起来。”
世子想了半日,道:“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他还是当年那模样。”乃嘴角含笑,“他妹子长得当真像他。”
贾琮立时喊:“你不会想收了那姑娘吧!别造那个孽啊,好生把人家嫁个好人家。”
“胡说什么呢!”世子横了他一眼,“我何尝有那个念头。那是他亲妹子!”
贾琮耸肩:“没有就好。你看,你替他照顾父母妹子,他在你心里永远都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你们不会因为娶大老婆小老婆吵架闹分手,也不错啊。”
世子摇摇头:“我宁愿他活着。”
“然而他已经死了。你就不能接受这事实么?”贾琮瞧了眼司徒岑,“你俩的事若当年就让阿岑知道,他也许就会有所顾忌、不敢同你那位比武了。”
世子立时道:“胡说!他又不是……”他忽然闭了口。
贾琮瞧了他半日,轻声说:“他又不是豆腐做的。当年那事本是意外,谁都不想。阿岑虽不知道他是你的心上人,也不愿意他死。”
世子怔了半日,苦笑道:“绕了半日的弯子,你还是在替老三求情。”
贾琮一叹:“我也不是替他求情。我只是替他陈情。有一句话很无耻,我还是得说:阿岑他是无心的。而且当年他还是个孩子。你那位比你还大一岁吧,他比剑的时候肯定是轻敌了,不然也不会让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失手误杀。再有,阿岑既是个孩子,怎么没个武艺高强的武师父看着他?给一个孩子行动就能取人性命的宝剑,是不是也不对?寻常比着玩难道不该用木剑竹剑?再不济也该用钝剑。虽说事儿是阿岑做的没错,责任人不止他一个,只让他一个人承担后果并不公平。”
世子冷哼道:“贾先生素来不都说世上没有公平么?”
“世上从无公平。然而身为家人和朋友,应尽力给自己的家人朋友公平吧。大家彼此扶持、互相取暖。不然,活着多冷。”贾琮顿了顿,“袁大人作为一个与阿岑不相干的人,可以不公平待他;世子你是他亲哥哥,是不是该公平些待他?”
世子呆了半日,怅然道:“贾先生当真是口灿莲花。我仿佛让你说服了。”
贾琮指着案头的酒壶:“要不要吃一个醉?”
正文 676.第六百七十六章
贾琮把世子哄到酒楼, 灌了人家一肚子心灵鸡汤。世子遂也放开来饮酒, 不多时便瘫在司徒岑斜对面了。既是贾三爷请人家哥俩来的,自然把酒钱给出了。乃吩咐那二位的护卫好生看着莫要惊动, 让他们睡到自然醒。他自己甩袖子走了。
回到马行一瞧, 裘氏担心她男人,已经跑来等信儿了。贾琮也不瞒着, 与她知道。裘氏听罢点头道:“贾先生说的是, 委实不是我们阿岑一个人的不是。”
贾琮道:“那些不过是借口, 要找总能找得出来。我能说动世子, 重点在前头那些话。”
裘氏想了想:“那些话我听着倒寻常。”
陈瑞锦在旁轻声道:“你只想着,若你弟弟断袖、契兄死在兄长之手,你会这般劝么。”
裘氏一怔:“我弟弟不曾断袖。”
贾琮拍手:“看吧, 寻常人对断袖龙阳总归带了点子歧视。换了旁人, 八成会往‘你弟弟比那个谁要紧’这种路子上劝。蜀王妃先前跑不脱说过这般话, 我便占了个便宜。虽也是求情, 却并不歧视断袖。世子不觉便能听进去我的话。咱们虽知道世上无公平,心中还是盼着世人能待自己公平些。再有, 世子因身份约束, 不可意气用事。他纵心里头隐约想把阿岑丢到天竺去, 也未必敢当真起这个念头。我先帮他说出来了,他便痛快了些。心情这东西,发泄出来就好了。”
陈瑞锦靠在引枕上道:“世子竟这么容易被劝动了?蜀王妃岂非白白让那个何嬷嬷掐住这么久的脖子?”
贾琮笑道:“我说句实话出来你们二位女士别不高兴。蜀王妃大概是高看了爱情对于世子的重要性。女性多半会犯此错。她是世子的亲娘,最了解儿子,遂将此事瞧得过于要紧了。其实吧,纵然袁公子死后世子再没爱上过旁人,既带着世子金冠,他就不能随心所欲。身为一个王位继承人,理智必须占情感的上风。袁公子若没死,他俩还不是得各自成亲生子。他又不是薛蟠,没有自由。这些,我就不信世子没想过。”
裘氏哼了一声:“这么说,若有一日我被人杀了,司徒岑是不会在意的?”
“他不一样。”贾琮道,“他又不是世子,不用那么懂事。”乃好笑的看着裘氏,“而且你比世子妃安全。”裘氏不置可否。
蜀地过年,颇为自在。大年三十,陈瑞锦放铃铛的假让她回家过年。初一时那孩子悄悄告诉贾琮道:“我爹昨晚无故哭得厉害。”贾琮遂找了沈钊来问问。
沈钊叹道:“想起在金矿时一位大哥,也不知他这会子如何了。”
贾琮想了想道:“沈先生,你有没有兴趣写本评话故事?”沈钊怔了怔。贾琮道,“沈先生念过书,又体验过苦役生活,唯有你能写出来。旁人会写文章的没经历过、经历过的不认得字。莫小瞧话本子,寻常百姓终究喜欢这些胜过四书五经。你那文章虽写得好,里头用了不少典故,且子曰诗云的。纵然印出去,也唯有士子看得懂。”
沈钊道:“百姓看得懂有何用?百姓也无权废除连坐。”
贾琮道:“然而百姓人多。眼下他们无权,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能有权呢?如今各国都建了义务教育学堂,等这一批孩子慢慢长大,说不定就有成才的?再说,你那文章写的太笼统了。若能描绘细致些,让看官肝肠寸断,说不定能起到《白毛女》之用。”
沈钊问道:“白毛女是什么?”
“也是评话。”贾琮道,“眼下只在台湾府出版了,还没在别处大规模发行。若能与沈先生的评话一并发行,再加上《二百三十七冤魂录》……三本书的冲击力应该不少。”
“《二百三十七冤魂录》就是竹枝街那宅子地下牢狱的冤魂?”
“对。”贾琮道,“那些人也冤枉的很,和你一样冤枉。”沈钊想了会子,答应下来。
过了正月十五,那二百多人的亲眷渐渐赶来,狴犴大宅很是热闹,几乎日日有人嚎哭。一日,有位早年失踪的大将之孙赶了来。他们全家皆于国有大功,其祖父在边关征战多年。这位将军跪拜在骨灰坛之下,狠狠撒了半晌男儿泪。
次日,有邮局的人捧着一封鼓鼓囊囊的信送到他所住客栈之中。将军打开一瞧,里头是本册子,并附一封短信。信上写道:令祖与家祖在狱中相邻。凡身怀机密却无罪迹者,先帝皆命锦衣卫抓来那地下牢狱,有擅折磨人之太监严刑审问。令祖所供便在册子中。
将军赶忙翻开册子一气儿看完,不由得后背发凉——他祖父私藏了些战利品、一件一件都列上了。还有数次夺下属之功,并私救钦犯好友之后匿于某处。上头还写着,他姑母与一和尚有私产下一女,他祖母做了些手脚糊弄过他姑父、姑父还以为是自己的。
将军大惊,不知道这册子是真是假。他本欲就在成都府寻个名寺请高僧替他祖父超度一回,见此信不敢停留,次日便急忙忙赶回去了。
到了家乡,先去见了姑母。姑母起初百般抵赖,后终于承认与和尚私通之事。他又求见老父询问祖父可曾藏匿钦犯之后,其父愕然:“你怎么知道的!”
将军问道:“那孩子还在么?”
其父叹道:“本来好端端的,谁知寄养的那家忽然发起火来,全家都烧死了。”
第 10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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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2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28 章
将军深吸几口气,颤声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我祖父那会子还在家么?”
其父想了想:“他老人家没了踪迹也有大半年了。难道朝廷知道了?”
将军遂缓缓从怀内取了那信笺子与册子出来。其父看罢了亦大惊,旋即不寒而栗,双手紧紧捏着册子。将军一脚踹翻了跟前的茶几子:“好黑心的朝廷!”
与这将军一般,各家来取先人骨灰坛子的亲眷都得了书信与先人口供,个个皆急忙赶回去查验真伪。一条条验下来,那些口供中所言自家机密都是真的。有本是匪盗出身、捐官的,早年打劫来的钱财藏于某处,连子孙都不知道,口供里头却写了。亲眷赶忙跑到先人藏宝之处去挖,自然空空如也。这二百多位都不是寻常人物儿,竟没有一家没来领骨灰的。自然家家都得了口供册子。各家如今的掌家之人将册子搁在案头,不寒而栗:天家阴狠无耻至此,无罪亦可夺人性命,防不胜防。
口供才散出去一半,贾琮便向蜀王请辞要回台湾府去。临行前见了一回世子,道:“我知道蜀国眼下得先忙着整顿吏治。整顿完了之后呢?”
世子含笑道:“贾先生想说什么?”
贾琮道:“我就想知道你们会不会仿庐国、两广之策。那些都是好东西。不管王爷知不知道,你们哥俩肯定是都知道的。我相信阿岑刚回来时肯定同你说过。”
“说过。”世子微微一叹,“我父王还有些顾虑。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贾琮举起手来:“不对。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我这么说吧。两广如今是越来越好的。两广的贼寇无处藏身,皆往江西逃去。如今江西在剿匪,虽说麻烦,燕王派了大将重兵,早晚必能剿清。这会子以有不少从江西逃来蜀国的。”
世子道:“土匪我也容他们不得。”
“罢了,是我例子举得不好。”贾琮思忖了会子,“世子只想着,两广日后会如何。”
世子不解:“日后如何?”
贾琮道:“王子腾虽私心不轻,决计没有别的什么野心;然而两广越来越平安富庶。平安,则吸引百姓移民——你们蜀国就有不少过去的,谁让人家那儿没有土匪?富庶就能买许多精良火器,再富庶一点就能养更多的精兵。王子腾老了,能活多久?他儿子王仁是个纨绔,没什么出息。而越是没出息的人,越好控制。”他慢慢的说,“万一有一天王仁自立,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世子面色微动,思忖良久道:“王仁没那个本事。”
贾琮道:“若是两广实力远远高出别国,纵然他自己没那个本事,他手下却有那个本事。且王仁这个人很好撺掇的,我就骗过他。”
世子默然半晌,道:“他怎么不跟燕王去北美?”
贾琮哼道:“他有那个出息么?”
世子微笑道:“贾先生呢?”
贾琮道:“我没那个精力,浑身力气都花在别让你的叔叔兄弟们打内战上了。”世子摇头而笑。贾琮吐了口气,站起来道,“都说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治国亦如此。你不进、邻居进,你就退了。”乃一躬到地。
他才刚走到门口,世子在后头叹道:“只怕我老子不肯。”
贾琮奇道:“王爷为何不肯?”
世子道:“恐怕商家手里权势过大,盖过官府去。”
贾琮想了想道:“依照经济发展规律,迟早有这么一天。日后若有人撺掇王仁自立,大概就是资产阶级了。世子倘或不知道什么是资产阶级,去台湾府买两本书来。阿岑是看过的。”
世子道:“阿岑倒是同我说过。”
贾琮道:“阿岑说的没错。”乃挥了挥手,转身离去。世子独坐思忖良久,命人去请司徒岑过府。
次日下午,司徒岑跑到贾氏马行来,二话不说提笔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的书单子,丢给贾琮道:“送我几本书!”
贾琮一瞧,全都是台湾府的。乃皱眉道:“这叫几本?几十本好么?”
“不要计较些许小事。”司徒岑道,“我哥想看。”
贾琮哼了一声,瞥着书单子道:“其实他家大闺女在我们哪儿呢,这些书她都会看的。”
司徒岑叹道:“我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你说的很是。王仁的性子……王子腾一死,他会不会自立当真不好说。两广已强似蜀国许多了。”
贾琮拍了拍他的肩:“有危机感就好。”乃将书单子揣起来。
眼看他们要走,世子妃给陈瑞锦送来一份厚礼。年前她已认下那“私生子”在自己名下,遂又托陈瑞锦给她的“儿子”带了许多东西去。礼物什么的,皆交由马行送回大佳腊去。眼下才刚要入春,贾琮两口子慢慢悠悠的游山玩水。
他们离开成都府约莫有大半个月,有一家“龙门上市了。书名曰《二百三十七冤魂录》。这家书局比荣国府的中华书局还有本事。蜀国那二百多个骨灰坛子,中华书局只知道其名字籍贯,并不知道他们为何会被关在地下牢狱,这龙门书局却知道。那二百多家亲眷收到的先人口供,龙门书局干脆印成了一整本书。自然,并非将全部口供都印了出来,什么偷和尚之类的便隐匿了。故此书中有许多“此去略去二十九个字”、“此处略去五十 677.第六百七十七章
贾琮等人路过罗国时, 得了台湾府的传来的军报:贾维斯林黛玉领兵北美大捷。
贾琮老早就告诉了燕王司徒磐, 北美洲西部加利福尼亚州有大量金矿、掀开地皮就是。司徒磐也从一开始就打了北美西部的主意。而其东部离欧洲更近, 欧洲移民多在东部。司徒磐手下的海盗早早的在西部建了小港和驻地, 并与许多土著打过小仗。甘雷、卫若兰和牛家兄弟等头一批燕国兵马亦直奔北美西部。而当地西洋百姓不多,以西班牙葡萄牙人为主, 兵士更少。燕军人多, 火器极强,出手亦狠厉,打仗颇顺利。这会子甘雷等都在加州那儿守着金矿呢。
而燕王旧年派出去的第二波人马却是贾维斯领兵的。本来, 海盗头子曹新生将军派了人来替贾维斯引航, 贾维斯却不听。他另外请了一位姓杨的海盗头子引航,将船队扮作商船去了欧洲,又从欧洲直扑纽约。
他们并未从海上攻城, 只寻了处海盗港口登岸驻扎。旋即直奔哈德逊河上游。林黛玉亲自领特种营兵士查看山势水情。十几日后择定了一处山谷可做蓄水用,只是她嫌弃略小。还有两处蓄水谷更小, 然而若要挖引水渠路略便宜些。林黛玉犹豫不决。
贾维斯是大将军、不可妄动且有别的事要做, 遂托了钟威老将军陪着她过来。钟威便说:“既这么着,三处都挖就好。横竖咱们也不赶时间。”
林黛玉道:“恐怕有人发觉。”
钟威笑道:“这一路就没几个人。再说纵然发觉了又如何?”
黛玉一听有理。遂兵分三路, 将小火炮运上山去, 炮轰几处难挖山体,又命兵士开挖疏导渠。每处蓄水谷须挖两条引水渠,一进一出,皆因势利导。林黛玉本是学机关营造出身,心思也最巧不过。路上免不了遇上些西洋人,自然都灭口了事。另有许多斥候在各处路口巡逻,有活人经过则杀。
这日林黛玉与钟威都立在哈德逊河边说事,有兵士快马赶来报信:最后一条引水渠也挖好了。黛玉抬目看了看河水,轻叹一声:“终究我也亲自来造大孽了。”
钟威道:“军师过虑了。本是他们先造的孽,灭尽了此处土人。如今不过是报应罢了。”
黛玉默然片刻道:“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撤身而去。
乃领兵撤到高处,往四周张望片刻,命通讯兵发报。电报滴滴答答发出。过了约莫半盏茶功夫,轰隆隆火炮声响起,三处引水渠上游处同时炸开进水口。哈德逊河水立时灌入三个蓄水谷。林黛玉裹紧了斗篷,骑马往三处巡查,酌情扩大进水口口径,尽量让三个蓄水谷同时蓄满河水。一天后,纽约城哈德逊河断水。
水为命源,没了水,城市立时停转。纽约城虽因数次天花疫折损人口,因航行便宜,近年来有无数躲避欧洲战乱的难民涌入,乱得很。而最近一次天花才刚过去不足半年,城中遍地狼藉、景色萧条。这时候断了水,犹如生生绝了数万人性命。长官派兵士沿着干枯河道往上游巡查,却一去不复返。
第 10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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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2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29 章
人们聚集于教堂祈祷神迹相救。子夜时分,秉烛祈祷的全部牧师忽然死去。人群惊恐疯狂,涌入港口想乘船离港。而海船上亦不曾多蓄淡水,不敢走,水手与乘客打成一片。断水第三日,城中多个教堂神案上都留下了刻字:“le.ve th<B>/<B>/<B> st”。
出城的各条街道登时挤满了逃亡者,有骑马的、有乘车的、有徒步的。只是断水三天,人畜疲惫。众人无精打采走了不足半日,忽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巨响,不远处山坡上冒出数台火炮来,从高往下轰。瞬时血肉横飞、死伤无数。众人被迫退回城中,哀声遍地。市长和数十位绅士连夜开会商议对策,市政大厅外头满满的全是等消息的人群。是夜二更,远方哈德逊河上游又响起无线电发报机的滴滴声。
纽约守军决意次日突围,将军与兵士皆回去预备火.枪。市长将自家从别处重金买来的淡水交予军队,而城中某无人的宅子里却有滴滴声响起。突围军遂遭遇到不明敌军极强的火炮攻击,仿佛敌军早已掐准了时辰、算准了他们的兵力一般。五千突围军只剩七百多人回城。百姓顿时绝望。唯有祈祷上帝降雨。三更天左右,洪水来袭。
兵士炸开蓄水谷排水口后,林黛玉等人便撤离了。钟威道:“纽约已成废城,余下的末将处置。军师与贾将军先往别处去。”
林黛玉想了想,淡然一笑:“也好。多谢老将军。”
钟威抱拳:“军师放心。”
林黛玉与贾维斯会合离去,钟威则留在纽约善后。所谓善后,便是屠城。洪水过后,纽约城遍地尸体,而总有残存人口。钟威率兵攻入城中,命一个西洋人也不许放过。百姓买得起火.枪的能有几个?遂多半等死。市长身边还护卫了少数兵士,守在市政大厅里。既是火器强过敌人,钟威便无意搏杀,下令推火炮过来。
数台火炮已调好准星,市政大厅大门忽然开了,从里头走出一个西洋教士来。此人高举双手喊道:“你们可是燕**人?我会说燕京话。”钟威抬手做了个手势,让此人慢慢走了过来。
教士立在钟威跟前毫无惧色,伸手在胸口划了个十字方抬头道:“这位将军可是燕国人。”
钟威道:“不错。你有什么话说。”
教士道:“燕王想要的是金矿,他已在加利福尼亚得了去。”
钟威道:“你想岔了,燕王想要的是土地,金矿本身就在土地之上。”
教士愤然道:“将军,这里是我们的土地。”
钟威微笑道:“不,这里是印第安人的土地,你们杀了他们。”
教士忙说:“那些人都是野蛮下等人!我们是文明……”
钟威打断道:“不对。印第安人并非生来就是野蛮的下等人,他们不过是打仗打输了、才变成野蛮下等人的。如今你们也打输了。从今后你们与印第安人一样是野蛮的下等人,我们才是文明人。”
教士怔了半晌,看钟威面色无波,张了数次嘴,终于不曾说些别的,颓然道:“我们……投降。”
钟威想了想:“也好。只是莫要耍滑头。”
市长率人投降,市政大厅的房子算是保住了。教士虽在燕国呆过、见过燕国的百姓和士大夫,却并不认得燕国将军。他也未曾看过中国史书,不知道自古以来杀俘为常事,四十万人与二百人无异。
纽约城完整落入钟威之手。钟威领兵清理尸首、寻找食物,派人横穿北美大陆给东边的甘雷送信。纽约已大半成了空城。钟威遂驻守港口,守株待兔。西洋船只不论是什么船,来一艘打一艘。
纽约城断水后已有不少人逃离,亦有人从钟威手中逃脱、往别处报信。费城乃大城,离纽约不远,遂最早得消息。市长稍稍惊愕。早先他知道有中国大公爵派兵渡海抢夺了西班牙人在西部的殖民地,不料他们竟也打到东边来了。城中两派相争不下。一方说当领兵前往救援,另一方则说恐怕敌人来攻、全城戒备。吵了几天后,终兵分两路。一位将军率三千敢死队前往纽约救援,其余人留守费城。
敢死队行到半路,老兵听见前头有马蹄声。将军命人查看,远远的瞄见有一人一马跑远,看衣裳像是纽约来人所说的中国兵士。将军于马上端起火.枪,瞄准那人“砰”的就是一枪。那人身子一歪,当是受了伤,伏在马背上,马也慢了下来。将军大喜,领头追了过去,敢死队紧紧跟在后头。
跑了一阵子,伤兵回头看了两眼,猛然抽了马两鞭子,那马立时疯了一般跑起来。将军岂能让他逃脱?也疯了一般追上去。不知不觉,一跑一追的拐进一条小道,马蹄下堆积了许多落叶。那伤兵忽然打了个唿哨,在马上挺身坐起。不多时费城将军赶上,猛然看见前头离地面有三英尺左右横着一条粗麻绳,正是常见的绊马绳。惊急之下不及做别的,狠狠勒住缰绳。紧跟在他身后的敢死队也纷纷勒马。
费城与平安州纬度相近,气候相似。这会子正是秋天,天气极好、云淡风轻。不待将军与敢死队查看清楚四周情形,远处如雨点射来许多火箭。地上的树叶骤然火起,如火龙一般窜起来。有人喊道:“地下撒了油!”众人皆知道中了计,偏四面火起以无处可逃。马匹纷纷受惊,将身上的骑士甩落,踏火嘶鸣、四散逃窜。骑士有的被踩死、有的被浓烟呛死、还有的被活活烧死。几个缀在最后的拼命跑出火圈,迎面便是一行乌压压的枪口。三千敢死队无一生还。
数日后,贾维斯大军到达费城郊外。城中得了报信,立时有人从费城另一头逃跑了。市长立时下令满城戒备。不论男女,愿意留下来守城的皆发给武器;想跑的也没人拦着。偏贾维斯按兵不动。等了三日,恰逢西洋人的礼拜日。费城不管官员百姓,多往教堂去做礼拜。贾维斯乃放出热气球来,缓缓飞往城中。热气球上装着炸弹,投弹兵都是在马来群岛之战中训练过准头的,且每个热气球上都带着瞄准仪和千里镜。不多时,爆炸声响彻全城。除去兵营,教堂轰炸最多。到了傍晚,整座城市已成人间炼狱。
费城亦有去过天.朝的传教士,手持十字架和白旗出城,单人匹马往贾维斯军营而来。贾维斯端坐大营等着。这个教士倒是比纽约那个明白些,直问道:“将军可能放过女人和孩子。”
贾维斯道:“不止女人孩子,连男人也不是不可以放过。只有一条。信仰我们的宗教——道教。”
教士勃然大怒,张口便是一串洋骂。宾夕法尼亚州落在英国人手上上百年了,贾维斯是个学过英文的,听得懂。他只淡然听了半日,用英语道:“你们可以选择死亡、逃回欧洲、或者改变信仰。没有第四条路。”教士毅然转身离开营帐,犹如赴死的圣徒。
林黛玉从后头转出来,赞道:“这洋和尚倒是条汉子,视死如归。”
贾维斯道:“不成全他岂非对不起他?”
次日,贾军投掷了第二轮热气球炸弹。兵营、市长大厅得皆炸做一堆瓦砾。无助的百姓逃往仅剩的两座教堂,顿时惊呆了。神父皆死,神案上又出现了曾在纽约教堂出现的那行句子。 “le.ve th<B>/<B>/<B> st”。费城市长亦被投弹所伤,亲自去查看了教堂里的那两行句子,不由得想起多年前一个从西班牙来的传闻。
西班牙曾有处殖民地叫马来西亚,已殖民近二百年。数年前,忽有撒旦降临,一夜之间杀光了总督府全部人口。当地西班牙人聚集去教堂祈求庇护,不想次日竟是满满一教堂的尸体。后马来西亚多地多次出现教堂屠杀,吓得西班牙和东印度公司都派不出人去——没人敢去。
费城市长再如何坚韧,眼下连敌兵的衣裳都碰不到,自己这方毫无胜算。既有上帝示警,莫非美洲这片土地当真是属于撒旦的?市长不由得迟疑起来。只是时间容不得他迟疑,有士兵远远的望见城外热气球又升起来了。万般无奈,市长咬牙下令:遵从上帝指示,弃城撤退。
这回没人跟在后头围杀,任由城中百姓离去。他们走了大半日,贾维斯领兵进城,少不得灭火、收拾尸首、寻找食物之类的。次日中午,费城市长竟独自跑了回来!此人面无惧色,求见贾维斯。贾维斯一问,原来他是想知道自家与当年的马来西亚撒旦可有瓜葛。
贾维斯正不知如何回答,林黛玉从后头走了出来。美人对世界各族男性杀伤力都是一样的,市长霎时看呆了。贾维斯咳嗽两声。林黛玉微笑道:“yes.he'<B>/<B>rther's brther.”乃翩然离去。市长愕然。贾维斯又咳嗽两声:“sh<B>/<B> wfe.”
随着费城幸存者撤往北美各州,那句出现在两座大城教堂圣案上的“le.ve th<B>/<B>/<B> st”也传了出去。而逃离的费城市长亦带出一个消息:领兵攻打北美东部的中国将军有位美貌如维纳斯的妻子,她是“st's grece”。
正文 678.第六百七十八章
接到北美军报之后贾琮就觉得,此事须得举国大肆宣传。两场大仗团灭对手, 必会给国人一种感觉:西洋人好打的很。横竖寻常百姓也犯不着知道那么多。北美西边有金矿、扛起铁锹就能挖出金砂来,东边有房子有地只没有人、简直拎包入住。再撺掇些天花乱坠的话,想必能哄过去不少人。
遂命荣国府名下书局、马行、邮局等在门口贴大喜报,恭贺贾维斯将军与军师林黛玉女士北美大捷。贾琮的本意是诱人移民,不想百姓多半都留意在“林黛玉”之身份上。连店铺的伙计都不自觉拿了这个当噱头。
例如这会子,贾琮等人逛到株洲, 便听马行的小伙计正指着大红喜报同人比比划划。他道:“我们大将军的夫人林军师,盖过什么穆桂英花木兰十八里地去!父亲是户部尚书, 外祖父是国公爷, 丈夫是大将军!早年太上皇想立二皇子为太子,特择了她做太子妃。太子妃啊!日后要母仪天下的!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圣旨都写好了、玉玺也盖好了,林尚书也知道了。万事俱备, 就等派人来下旨呢。我们林军师掐在下旨的前一日跑了!知道她为什么跑吗?因为她知道二皇子没有太子命!若嫁了他,少不得被他拖累一辈子!你们看陈王!就陈国那么点子地方,我们林军师三天之内就能打下来!”如此这般唾沫横飞。
贾琮等人在旁听着好笑,又不能说他说的不对。再说,纵然拿林黛玉的身份做噱头, 能引得百姓口耳相传也不是坏事。贾琮想着, 就这么进马行去怕会影响小伙计演讲,干脆先不进去了。
又走了小半条街,迎面撞上哪家镖局的镖车回来,镖师满面风霜、许多人身上还带着伤。听路人在旁说闲话,这是株洲盛合镖局的。贾琮自家也开了镖局,知道盛合镖局聚集了许多武艺高强的镖师,算是南方最富盛名的镖局之一。不禁随口问道:“盛合镖局不是很厉害么?怎么像是打输了的样子?”
闲人道:“这个我们也不知道。”
回到客栈,陈瑞锦打发铃铛去向小伙计打听。小伙计告诉说:“听闻是送完了镖之后遇上劫匪了。那帮人仿佛也不想抢什么,只想打架。”
可巧有个客人在旁边,插话道:“怕是遇上了纳投名状的。”
铃铛问道:“是梁山好汉的投名状么?”
客人道:“如今哪里来的梁山好汉!不过是前些年绿林匪盗多在江西,无法无天惯了。如今江西剿匪的那将军好生厉害,许多土匪便往别处跑。那些小伙土匪不好找山寨,只能投靠别处大伙的土匪。打劫寻常的客商算不得本事,挑个有名声的镖局下手,不就显得武艺高强了?”
铃铛听罢便回去告诉贾琮等人。陈瑞锦皱眉道:“土匪倒是一患。”
贾琮默然良久,忽然说:“其实土匪并不适合在国内,倒是非常适合去美洲。你看,不就是打砸抢吗?绿林规则说到底还是丛林法则,适用于没有官府约束之地。将土匪们送去美洲,不论南北都很合适啊!”
陈瑞锦道:“他们不愿意去。”
第 10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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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3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30 章
贾琮伸了个懒腰:“能不能有个法子通知他们?”乃拍手道,“瞧一瞧看一看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啦~~今有逍遥宝地,无官府无捕快无镖局!想抢就抢、想杀就杀、单刀走天下啦~~”
陈瑞锦横了他一眼:“你上外头说去?”
贾琮笑道:“横竖也快到江西了,咱们看望杨二伯和舅公去吧~~”
次日,几个人起身快马赶往南昌府。一路无话。这日进了城,贾琮想起如今的江西知府正是苏韬,且他先生苏铮那老头也在,少不得要去看望的。只是恐怕进了苏家就不那么容易出来、不方便同杨二伯议事,遂预备迟些再过去。
事与愿违。才进城门不久便看见街面一阵乱,有衙役慢吞吞的跑,还有人伸长脖子张望。贾琮莫名了打了个冷颤,拦住一个闲汉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人兴致勃勃道:“听说知府衙门那儿有热闹!有人打架。”
贾琮皱眉:“既这么着——”他伸手指衙役,“那位官差大人怎么跑得那么慢?不是该快些去帮着老爷么?”
那闲汉道:“这种事谁愿意赶在前头?万一被打了呢?”
陈瑞锦在旁喊道:“快走!”一抖马缰绳率先跑了起来。贾琮不知何事,然他知道他媳妇对危险的敏感度是职业的,赶忙跟了上去。
好在他们来过南昌,知道知府衙门在何处。赶到衙门所在的那条街,才刚拐过弯去便倒吸一口凉气。偌大的街面上满满当当全是人,马匹根本进不到衙门门口去。这哪里是打架?都快赶上暴动了。
陈瑞锦撂下缰绳如燕子一般从马上跃起,踩着人头跑了过去,口中不断喊道:“借光借光!”铃铛忍不住笑出声来。贾琮没那个本事,只得先跳下地来,一众护卫陪着他往里头挤。好在护卫们本事够大,挤到里头也并不麻烦。
到跟前一瞧,委实就是个打架;或是稍微大一点、叫斗殴比较合适。知府衙门大门口,两只石头狮子跟前摆了两张大交椅,一张紫檀木的、一张花梨木的。交椅上都铺着虎皮。一边坐了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右手边还放了茶几、上头摆着茶壶茶盏子。另一边坐了个四十多岁的矮子,左手靠后立了位手握长戟的汉子。二人身后都气势汹汹立着十几个人。老者身后都是彪形大汉;矮子身后的人虽也有那么多数目,却是五花八门:高矮胖瘦、道士尼姑都有。当中有那么二十多个人在打群架,瞧意思多半挂了彩,只是依然打得凶狠。而围在四周的人显见都是他们带来的,几乎没有谁看起来像是围观群众,已满满当当的塞了街道。
衙门大门的正当中立着一个人,身穿知府官服、头戴官帽、扶着一个师爷,正是贾琮的师兄苏韬大人。可怜虽有三五衙役在苏大人跟前,却是个个离他远远的,且或坐或蹲没个正形。倘若苏韬有麻烦,身边保护他的唯有一个师爷。苏韬胆子却不小。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昂然负手而立、站得笔直,淡然瞧着眼前一片狼藉。
此时不帮师兄撑场面、更待何时?贾琮领着人大摇大摆往衙门门口走,路过那矮子时目不斜视,直走到苏韬跟前作了个揖,大声道:“师兄,别来无恙!”
苏韬方才看着他一路走过来,含笑回礼:“贤弟别来无恙。”
贾琮道:“世人都说师兄是个好官,小弟今日一看,只怕未必。”他嗓门而大,且如此大刺巴拉过来,打架的能不留意他们?个个竖着耳朵呢。闻听此言齐声喝彩。
苏韬忙问:“贤弟何出此言?”
贾琮道:“堂堂知府,不在大堂坐着,跑到外头来瞧热闹,何等不稳重。自然,人皆有好奇之心,这个也算不得什么。”他回身扫了那两位坐交椅的大爷一眼,“师兄身为父母官,竟连两帮乌合之众都不舍得修理,还让他们在衙门门口丢人现眼,官威何在?”又一指地上坐着的衙役,“这等白拿闲钱白吃闲饭不做事的衙役还不炒掉,您这个官儿当得也太失职了。”
苏韬“哦”了一声:“依着贤弟所言,愚兄该当如何?”
贾琮指着那两位道:“这两个就该当堂格杀、以正官威。”
那老头闻言微微一笑,放下茶盏子道:“这位小兄弟,你可知道老夫是谁?”
贾琮摆手:“不想知道。你纵然是燕王妃的亲爹也无碍,我照样将你当堂格杀。”
老头捋了捋胡须:“燕王妃的亲爹算什么东西。”
贾琮道:“江西显见在燕王手上,燕王妃的爹就是江西最大的皇亲国戚。你若连他都不是,就更不用活了。”
老头笑道:“不知小兄弟预备怎么杀老夫?”
贾琮从怀内掏出一把转轮手.枪在手上转了几下。老头脸色一变——绿林人极难弄到火器,红骨记不卖。贾琮打了个手势,跟着他的护卫齐刷刷从背后摘下火.枪。东边的指着老头,西边的指着矮子。贾琮歪了歪脑袋问道:“不知这位‘老夫’可有本事避开我的子弹?”
老头微怔,忙站起来拱手道:“先生有话好说。”
贾琮耸肩,指这打架的人道:“我就问您一句话。为什么要挑知府衙门门口打群架。”
老头一本正经道:“我们本是来打官司的。”
贾琮“哦”了一声:“原来是来打官司的。真对不起,今天不是打官司的日子。我们苏大人还有件要紧事没做。”
苏韬奇道:“我有什么要紧事没做?”
“招聘啊!”贾琮道,“你这些衙役还留着过年吗?哦,年已经过了。”他掸了掸手,“赶紧全都解雇了,另聘新衙役。”苏韬眼中闪过一丝苦涩,摇了摇头。
就听房顶上头有人喊:“师叔!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贾琮与苏韬同时打了个激灵!分明是苏澄那丫头的声音,她怎么跑屋顶上去了?只见两条人影从上落下,却是陈瑞锦抱着苏澄。苏澄穿着一身台湾府特种营的军装,还戴着小钢盔,很是帅气。小丫头两脚落地后蹭蹭几步窜到贾琮跟前埋怨道:“琮师叔怎么这会子来了!”
贾琮皱眉打量了她会子道:“不欢迎么?”
“来早了一会子!”苏澄撅嘴,“再给我五分钟……不,三分钟就好!”说着晃了晃手里的火.枪。贾琮一眼看出是去年新出的狙击.枪。试线刚产了五百多把,合着她就弄来了一把。
陈瑞锦道:“她方才趴在屋顶上瞄准呢。”
贾琮瞥着苏澄:“瞄准了多久?”
“没多久。”
贾琮哼道:“所谓‘没多久’、肯定是很久。瞄了半日还开不了枪。漫说五分钟,给你十五分钟也不成。”苏澄张口要辩,贾琮举手止她道,“不用争,我只问你——”他手指头朝外头一划拉,“两个匪首,分别坐在两个不同方向,你打完了一个还得打另一个。就你这速度,纵然头一枪击毙了一个,还没等你瞄准另一个,先得死在人家的袖箭上。”乃皱眉,“你的军训是谁管的?”
苏澄噎了半日,低声嘀咕:“我去年才开始军训好么……才训了两个月!又不是福儿。”
贾琮哼道:“才训两个月就想充狙击手,我是不是该夸你心大?”
苏澄哑然,挪步就欲往她老子身后闪。才刚伸脚去,发觉她老子面如金纸、比贾琮的脸色难看多了,恍然想起她老子的性子来。乃硬生生收回脚步,转身蹿到陈瑞锦身后。贾琮眯眼瞧了她一眼;苏澄从陈瑞锦脖子后头伸出个小脑袋来,向她父亲师叔吐了吐舌头,赶忙缩回去。
贾琮咳嗽一声,回身道:“两位土匪先生,今儿大老爷不打官司。”他又问苏铮,“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匪首还是杀了吧?”不待苏铮答话,他自己抢着说,“放心,这两窝土匪肯定立时就能推举出新的匪首来,平匪之事任重而道远。”
苏铮也咳嗽一声,低声道:“这两位不是土匪。”
贾琮奇道:“这还不是土匪?你看看——”他指着两把交椅后头的人群,“哪个不是土匪?”
那老者含笑朝贾琮与苏铮拱了拱手:“老夫委实是良民。因江西地界不太平,雇了几个保镖罢了。”
贾琮摸了摸下巴:“哦~~原来这些汉子是你雇来的保镖哇。”
“正是。”
“这年头保镖是高收入职业啊,最有前途的。”贾琮皮笑肉不笑道,“雇这么多保镖肯定不便宜吧。不知道这位老爷子是做什么买卖的?怎么养得起这么多保镖?该不会是无本买卖吧。”
老者笑道:“先生顽笑了。老夫既是良民,岂能做无本买卖?哪里有那么好的事?老夫不过略微做几个人口买卖罢了。”
第 10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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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3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31 章
贾琮皱眉:“人贩子?你上游是拍花子的?”
“非也非也!”老者道,“皆是正经官卖的奴才。”
苏铮在后头朗声道:“陆东家莫要打虚晃子。你虽也从各处买下官卖的奴才贩来江西,怕是还有别的买卖。”
贾琮问道:“师兄,他的主营业务是什么?”
苏铮皱眉不言。苏澄在后头轻声告诉陈瑞锦:“那个姓陆的专门帮杀手拉皮条!”
正文 679.第六百七十九章
苏澄提醒说那个姓陆的老头乃杀手皮条客,贾琮嘴角一扭:原来是个官匪之桥。他既常去各国买官卖的人口, 不论替人买下亲眷、或是买下仇人的亲眷报复都容易。借着这个做幌子暗地里替杀手拉皮条, 大约不少客户都是官员。贾琮不觉顺口说:“这个陆老头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我怎么觉得不对头呢?”
陈瑞锦也顺口问道:“哪里不对头?”
贾琮道:“这般人物手中难免捏着许多高官的短处,论理说应当低调才是。这货竟跑到知府衙大门口来闹事?如此嚣张的性子,怎么会活到这把年纪还没被人灭口?”他声音不小,那老头显见听见了, 面色一变。
苏澄从陈瑞锦身后探出个脑袋:“喂,他们还打官司不?”
贾琮道:“你傻呀!人家显见是来闹事的, 不是来打官司的。”乃吩咐护卫, “两个闹事的首领抓了。”
四名护卫径直往两张大交椅走过去, 那二人面色一变。矮子可算站起来了,朝苏韬道:“苏大人, 我是原告。”苏韬只“哦”了一声便罢了。
两个护卫眨眼已走到矮子跟前,矮子身后跳出来个高个儿瘦子拦在他们跟前,张嘴正要说话。耳听“砰”一声的枪响, 那人额头中弹,直愣愣死在当场, 一个字没说出来。满场惊愕。护卫熟视无睹, 趁矮子发愣之机上前抓住他, 抹肩头拢二臂推着往衙门口而去。
另一个瘦子“嗷”的大喊,举刀跳出来:“我跟你们拼了!”话音未落,已扑到一个护卫身后。那护卫不曾回头。眼看瘦子手中之刀砍向他脖项,猛然飞起一腿侧踢在刀身上、将此刀踢飞;同时手抖,掌中飞刀正中那瘦子咽喉。瘦子面色惊愕,眼珠子瞪得滚圆,身子犹自呈向前扑之状。护卫趁瘦子倒向自己之势拔出飞刀捏在手中,飞快往后退两步避开鲜血溅到自己身上;尸首“扑通”一声摔倒。另一位护卫一直如无事人似的压着为首的矮子继续走,眼皮子都没抖一下。
这会子已近正午了,衙门口猛的寂静如子夜,连风丝儿都没了声音。那陆老头见对面连死二人,吓得老老实实站起来向自己跟前两个护卫道:“老夫自己走、自己走!”护卫并不搭理,依然抹肩头拢二臂押住他。
不多时,两个人都押到了苏韬跟前。护卫们一按他二人肩膀,都老老实实跪下了。贾琮等人早闪避一旁。苏韬身边有了打手,整个人精神许多,瞧了瞧他二人道:“扰乱公堂,先各打五十大板。”
那几个衙役赶忙蹿了过来:“大人,我们来打!”苏韬没言语。
衙役跑着去里头抬板子出来。苏韬点头:“多谢你们帮着搬板子。”又看了看贾琮带来的护卫。
护卫上前接板子。有个衙役还不大想给,死死扒拉着板子不放;让护卫轻轻一夺,板子便脱手,衙役险些摔了。这些护卫都是台湾府特种营的精英,缺什么都不缺力气。遂扯平了那两位、抡起板子就打。第一板下去,那陆老头杀猪一般嚎叫起来,矮子却狠狠咬牙不吭声。有个衙役机灵,在旁大声数数。打到第二十二下时,矮子也忍不住叫了起来。五十大板打完,方才威风凛凛的二位已如落水狗一般动弹不得了。
贾琮在旁笑眯眯的说:“二位现在招供是谁派你们来的还来得及。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最初那二十多个打架的早已不打了,各自回到同伙处。矮子阵中有个方才打架的汉子扯着嗓子喊道:“我们是原告!大老爷不由分说先打了原告,还有没有天理!”人群中立时有人应和。
苏韬指着他道:“抓来!”
两个护卫径直上前抓他。那汉子嗷嗷叫着抡拳头砸向一个护卫,护卫抬手去叼他的手腕子;此人撤回拳头一转身,抬腿扫向护卫的下盘。此人动作极快,眼看要踢中护卫的脚脖子;忽然收脚跳了起来,吼道:“暗箭伤人算什么大丈夫!”
陈瑞锦嫣然一笑:“我不是大丈夫。”
那汉子冷笑道:“果然最毒的便是妇人!”乃昂然而立看着两个护卫,“大爷倒想瞧瞧你们有什么本事抓我。”
护卫正欲上前,陈瑞锦道:“你俩闪避一旁。”她施施然走出来道,“让妇人来抓他。”两个护卫立时避开,悯然看着那汉子。
汉子眼珠子转了转,要过来了,道:“罢了,好男不跟女斗。”
陈瑞锦微笑道:“不用客气,你可以试试逃跑。”
汉子当真扒开人群想跑,陈瑞锦几步便追到跟前。汉子回身一招斜劈,掌中已多了一把匕首。陈瑞锦,捏住他的手腕子一扭,汉子疼得吸了口冷气。陈瑞锦瞥了眼匕首道:“男人竟比妇人还毒些。这么明晃晃的淬了毒的兵刃你也敢在行家跟前使?”乃扯过此人的脖子卸了他的肩关节丢给两个护卫,“带给大人。”护卫答应一声。
陈瑞锦又纵身跃起,踩了十几个人头后落在一人头上。那人“哎呦”直叫,四周的人硬生生往旁闪躲、让出了一个圈子。陈瑞锦落地,随手从袖中取出手铐来将他铐住,微微偏头:“走吧。”那人连声喊冤。陈瑞锦道,“方才同那位附和的可不就是你?”
那人道:“小人只是喊了一声。”
陈瑞锦道:“喊了一声老爷也得问个话,谁知道是你不是得了什么人吩咐、起哄挑事的?”又示意过去。那人无奈,只得跟在后头一步三挪往衙门走。前头的人不想再被踩脑袋,悉数乖乖让出一条路来。
他二人到了苏韬跟前,陈瑞锦指着那被卸了胳膊的汉子道:“此人武艺高强。方才那十几个同他对战的不是花拳绣腿就是庄稼把式。他若使出真本事来,不用一盏茶功夫就能杀光。”
苏韬捋了捋胡须道:“偏他身上脸上都有伤。如此说来,他方才是在假扮做花拳绣腿、庄稼把式了?”
“不错。”
苏韬点点头:“我本以为今日之事不过是他们二位寻衅滋事,原来背后另有玄机。”
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矮子喊道:“大人!小人不知道此人武艺高强!”
苏韬“哦”了一声:“这会子你可知道了?”
矮子挣扎着撑起身子,跪道:“小人冤枉。”
苏韬乃问道:“你说是来告状的?”
“是是!小人是来告状的。”
“所告何事?”
矮子磕头道:“这个姓陆的六年前同小人合伙开了一家酒楼,说好了小人入股、他派人管着。如今小人不想同他合伙了,想收回钱来。他竟说,只能退回小人的本金。”
苏韬乃问陆老头:“他所言可属实?”
陆老头道:“不对,并不曾说好他入股、老头儿管着,本是说一道经营的。谁知酒楼之事他从不过问,还巴巴儿白拿许多分红银子。”
苏韬道:“这个容易。你们总写了文书字据的,取来查看便是。”
陆老头道:“上头不曾写这个。”
苏韬道:“既是他诸事不管,你怎么不早些同他拆伙?”
陆老头道:“终究是多年的老朋友,碍不下面子。左不过分他几个钱罢了。”
“怎么这会子又碍得下了?”
第 10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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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3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32 章
“实不相瞒。”陆老头道,“近来生意不大好做,小老儿手上没多少闲钱好供不相干之人使了。”
贾琮在旁忍不住插嘴道:“有字据给字据,没字据莫扯淡。官府只认字据。”苏韬陈瑞锦皆瞧了他一眼,贾琮缩脖子闪到后头去了。
苏韬思忖片刻道:“如此也不难办。酒楼既是你派了人管着,想必那掌柜的也少不得有薪水。”
陆老头道:“那掌柜薪水极少,不过是瞧我老头儿颜面才做的罢了,与他什么相干。”
苏韬似笑非笑道:“既是酒楼生意好,为何不给掌柜的涨些薪水?”
陆老头道:“不瞒大老爷,酒楼生意平平。”
“既是生意平平,想必也值不了几个钱。”苏韬微微眯起眼来,“陆东家家财万贯,只为了‘值不了几个钱’的酒楼来同人打官司,倒是闲的紧。”他顿了顿,“是哪家酒楼?看来本官须得去查看一二。”
矮子先喊起来:“就是绳金塔下的长丰楼!”
苏韬点头:“待本官查过长丰楼,再多定夺。”乃一甩袖子,“退堂!”转身进去了。
几个衙役在旁大喊:“威——武——”
有个衙役追着苏韬喊:“大人,方才抓的这两个人呢?”陈瑞锦定定的瞧了这衙役一眼,瞧得他打了个哆嗦。
苏韬头也不回道:“拿下牢狱。”两个护卫将那二人押进衙门,贾琮笑眯眯朝外头众人挥了挥手跟着苏韬走,其余人也跟着。两个衙役关上大门,外头两伙人才分别上前搀扶起被五十大板打得动弹不得的东家。
到了大堂上,苏韬落了座长叹一声:“琮儿,你来的及时。”
贾琮皱眉道:“燕王没给你预备帮忙的兵马么?赤手空拳怎么对付这些人。”
苏韬摇头:“江西匪患已久,非一时能平。燕王的人四处剿匪,哪里有闲人给我。”
贾琮问道:“衙役是怎么回事?”
苏韬苦笑道:“不听使唤。已换了三批了。”
贾琮思忖道:“早年我与林姑父经过南昌府,那会子知府还是谢鲸。江西虽匪患遍地,南昌府还是平安的,衙役也很正常。”
苏韬摆手道:“最早谢大人留下的衙役个个如同大爷一般,更是支使不得。”
苏澄在旁添道:“那些人日日黑着脸儿,开口闭口就是谢大人、谢大人的。”
苏韬立时沉了脸,喝到:“澄儿!谁让你跑出来的!”苏澄赶忙又躲到陈瑞锦身后去了。苏韬瞪着女儿,“回头收拾你,快滚回去!”
贾琮笑道:“她聪明,让她听听无妨。”
苏韬恼道:“当我不知道么?她这般无法无天便是让你和环儿惯的!”
贾琮拱手:“是是是!都是我们哥俩惯的,没苏先生苏师母什么事,苏先生苏师母都没惯着她!”苏韬一噎,苏澄把小脸儿埋在陈瑞锦背上闷笑。
陈瑞锦赶忙岔开话题:“谢鲸在江西时,收了绿林道上许多黑税,想必他的衙役也没少拿油水。”
苏韬一愣:“竟有此事?”
“你不知道?”贾琮与陈瑞锦互视一眼道,“没人告诉你么?”
苏韬道:“我知道谢鲸大人难免与绿林人有瓜葛,不曾想他公然收黑税。”
贾琮拍案:“是我的不是!只当肯定有人告诉师兄的。方才你们说那个陆东家是替杀手拉皮条的,谢鲸也收这门生意的税,连杀手的税他都收。那个矮子手下之人皆有绿林气息,他们合作的什么长丰楼我才不信只是酒楼!”
苏澄从陈瑞锦身后探出脑袋来:“一个养绿林人,一个替杀手拉皮条。那个酒楼该不会就是做杀人交易的吧。”
苏韬才要训斥他,贾琮先问道:“那他们做什么要拆伙?他们都不是土匪。再说,做黑生意的人拆伙拆得不顺利,就应当选个人少之处正儿八经斗个群殴来解决问题此事,哪有上衙门打官司!”
“不错。”陈瑞锦思忖道,“唯有这一件古怪。除此之外,悉数为寻常绿林事。两下里谈不拢,各自带人马来真刀真枪打,谁赢了算谁的。换一处就对了。”
苏韬道:“特意选在衙门口打,无非是打给我瞧的罢了。”
苏澄又探头出来:“打给我爹瞧做什么?难道还能把我爹吓跑了不成?他们当朝廷大员是什么?”
陈瑞锦道:“那两个撺掇起哄的呢?师兄且审审。假扮武艺平平的那位当与幕后之人有瓜葛。”
贾琮道:“那个人,瑞锦你帮着审审吧。此人怕是有来历,师兄这种官老爷未必能对付得了。”
苏韬恼道:“我为官二十载,对付了多少贼盗犯人!”
贾琮忙陪笑道:“小弟不是那个意思!那人可能是受到过什么特别训练,师兄极少接触到这类犯人,瑞锦比较有经验……”
话还没说完,有个衙役喊着“不好啦~~大人~~不好啦~~”跑上堂来扑通一声跪下喊道,“大人!方才抓的那两个犯人都死了!”
正文 680.第六百八十章
两个在人群中起哄之人死于牢狱, 苏韬等人立时赶了过去瞧。显见是灭口, 伤处就在心脏。苏澄本来也跟在后头,一瞧见尸体便不自在, 闭眼忍着。贾琮瞧着好笑,道:“你又不上战场, 不爱看就别看。”打发她走了。
陈瑞锦俯身查看伤口,道:“凶手狠厉, 一刀毙命,但力气不算大,不是个练家子。”
贾琮摸下巴道:“那就不是什么外来人口了?哎呀,凶手就在衙门里头嘛。”
苏韬立时命搜查凶器——自然是台湾府带来的人搜去;又将全部衙役招来问话。这些衙役皆是刚当差没多久的, 个个喊冤喊得比打雷响, 一问摇头三不知, 也不曾露出什么破绽。苏韬一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陈瑞锦在旁低声道:“这些瞧着都不像是有胆子杀人的。”
贾琮四面张望片刻, 转身拉着师爷问道:“敢问苏大人为何找不到合适的衙役?年轻有志气的小伙子为何不来做?”
师爷道:“嫌弃俸禄少。”
“难道做别的比做衙役赚钱多很多?南昌府还没有那么富裕吧。”
师爷摇头:“因为从前的衙役赚得多,如今忽然少了, 我们大人还不许他们作威作福。做衙役的好处都没有了, 谁还做呢。”
贾琮嘴角一抽:“从前那些衙役既然不干了, 如今都干什么去了?坐吃山空?我不信他们当了多年硕鼠还能踏踏实实做别的活计。”
师爷长叹一声:“贾先生, 实不相瞒。我们大爷别的都不怕,这个才是最头疼的。谢大人的衙役都到谢家的产业做事去了。”
第 10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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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3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33 章
“哈?谢家的产业?谢鲸没回京城去?”
“他虽回去了,谢家还有许多产业在这儿呢。”
“噗……”贾琮哑然失笑,“那他们有没有做什么不太好的事啊?比如偷税漏税、以次充好之类的。”
师爷又叹:“岂止。还有欺行霸市、强买强卖。我们大人手中没多少人,又碍于颜面、不大好整治。”
贾琮一愣:“颜面?他们家与苏家有交情么?”
师爷飞快的觑了苏韬一眼,见他一心问案,乃低声道:“才到任就把前任的产业查了,恐怕名声不好听。”
贾琮好悬没噎死!“本末倒置!苏先生也不管?”
师爷望天:“老太爷不管。”
贾琮微微皱眉,转身向苏韬道:“我先去见见先生,给师兄留几个人吧。”苏韬点头。贾琮两口子遂往苏府而去。
寻常知府家眷多住在府衙,苏家人口多家当多、后衙住不下,遂就在衙门左近另买了一处宅院。贾琮见苏韬险些遇上暴动、又挂念什么名声,难免有几分提心吊胆,怕苏铮老头过得不好。才进了苏府大门就知道自己多虑了。这宅子布置得十分精巧,拿后世的话说就是典型的南方特色。正厅之中很是风雅,设了几件古董皆无价之宝,挂的帘子看着素净、细看俱为缂丝缎子。贾琮向媳妇儿低笑道:“老头还是挺享受生活的。”
陈瑞锦也低声道:“怕是有什么缘故。苏老大人又不是公侯府出身。在京中时你们孝敬得还不够多的?也不见他拿缂丝缎子挂门帘儿,怕糟蹋东西。”贾琮眼神动了动。
不多时,有个在京中就跟贾琮熟识的老仆匆匆出来相迎,含笑上前打千儿:“琮三爷,您可来了!”
贾琮忙问:“先生可好?”
“好、好!”老仆道,“老爷让奴才来请三爷三奶奶过去。”
贾琮觉得这老仆表情有点微妙,琢磨了会子问道:“先生等了我很久么?你怎么说‘可来了’?”
老仆道:“先生没料到三爷来得这么早。”
贾琮鼓了下脸:“他是写了信给我、还是猜到我会来?”
老仆笑道:“老爷说,琮三爷既是在蜀国过的年,年后回南边少不得经过江西。”
“哦。”
遂跟着老仆到了苏铮院中。只见老头精神尚好,正坐在院中吃茶。贾琮两口子上前见礼,有下人送上茶点来。说了些冷暖之言后,贾琮乃将方才知府衙门口那事同老头说了一遍。
苏铮闻听皱起眉头:“如此狂妄?”
贾琮道:“那事儿疑点特别多,我还没有头绪。对了,先生,师兄不整治上任知府留下的烂摊子?”
苏铮哼道:“他既怕毁了名声,就让他忍着。看他忍到何时。”
贾琮撇嘴道:“先生,他多忍一日就有许多百姓多苦一日。”
苏铮道:“早年谢鲸在时不是更苦?百姓里头虽有良善知恩之辈,也少不得欺善怕恶之徒。再说,燕王的人马都上山里头剿匪去了。”
“那您老怎么不让我送些人来?”
苏铮慢悠悠的道:“你师兄虽在数地为官,皆不曾遇上民强似官之状。不让他吃点子苦头,怕是得比我老头子还迂腐些。”乃咳嗽一声,“他那个死要面子的毛病得治治。”
贾琮嘴角一抽:“合着您老是修理他呢。罢了罢了,您是老大您说了算。”
苏铮问道:“你带了多少人来?”
“身边只跟着二十来个。想要更多随能调来。管保一个抵十个。”
苏铮点点头:“既这么着,外头那些打架斗殴、争什么酒楼的小事,暂且不用管了。今儿你们当众杀了两个人,已够让什么绿林中人忌惮一阵子。”
贾琮思忖道:“先生,那事疑点太多了,我觉得还是早些查明的好。”
苏铮瞪了他一眼:“让你撂着就撂着。”
贾琮一缩脖子:“是、是!”
苏铮清了清嗓子,道:“喊陈丫头——”
陈瑞锦见他们师徒俩说话儿,只在旁安静坐着。闻听喊她,忙站了起来:“先生。”
苏铮摆手:“坐着说话。”陈瑞锦微微万福,坐了回去。苏铮道,“你是武艺高强不是?”
“是。”
“领人去把朱紫街上的雏龙斋查封了。”
贾琮忙说:“先生,我去!”
“让你媳妇去。”苏铮道,“你那两下子,明眼人一看就是花拳绣腿。”
贾琮摸了摸鼻子:“要打架给人看么?”
“不必。只依着规矩查封了就好。”
陈瑞锦问道:“雏龙斋是谁家的?做什么的?”
苏铮道:“整条朱紫街上唯一一家卖文房四宝的,在最东头。便是定城侯府的产业。”
贾琮有几分好奇,眨眨眼:“先生,我跟着去瞧热闹总行吧。就算是女土匪出山也得带个军师不是?”
苏铮道:“你留着,我还有事同你说。”又向陈瑞锦道,“雏龙斋隔壁那家铺子叫多宝楼,是个银楼,你也给我查封了。”他想了想,命人取文房四宝来。乃提笔列了张单子交给陈瑞锦,“或是你今儿先去看看,若是时辰来得及、立时依序封了,来不及就明儿再去。横竖须得一溜儿封完。”
陈瑞锦接了单子,口里答应着。贾琮瞄了一眼,竟有三四十个之多,不禁咂舌:“这么多!都是他们家的么?”
“都是。纵然不挂他们家的名头也是他们家的产业。”
陈瑞锦道:“不过四十来个,这会子去就来得及。”
第 10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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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3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34 章
贾琮道:“只是拿什么名头查封呢?师兄的名头么?”
苏铮道:“亦可,随你们便宜。我管你们拿什么名头呢。”
陈瑞锦略一思忖,含笑道:“我知道了。”乃起身行个礼走了。
贾琮眼睛一直跟着她出了院门,便听苏铮抱怨道:“还是你们这几个小子管用!连娶的媳妇都是管用的。你师兄只能做个太平老爷罢了。”
贾琮哈哈笑道:“他不过是早年太平惯了。再说,您老要不是被我们念叨了这么些年,也有点迂。”
苏铮瞪了他一眼:“找打是么?”
贾琮抱头:“先生饶命!”乃问他留自己下来何事。
苏铮轻叹一声,低声道:“我问你,可知道七皇子在哪里?”
贾琮一愣:“哈?怎么忽然扯到七皇子上头去了?”
苏铮道:“谢鲸与你师兄交接公务时,托你师兄照看他们家的产业。那会子我们家才刚到南昌府,哪里知道他们家竟是那般做生意的!便答应了。他又来见过我,说是没法子,得挣两个钱留着,说不定什么时候找到七皇子,还能养活他。”
“他大爷的!”贾琮忍不住骂了声粗话,“跟我玩这一套!”当年戴权等人送七皇子入荣国府之事,为着少一个人知道多一份安全的考虑,只悄悄告诉了林海、并不曾告诉苏铮。谁曾想定城侯府竟打了这个擦边球。忙告诉说,“先生让他耍了!他同你说七皇子之事便是试探你呢。你若茫然不知,他就顺手牵羊……额,就坡下驴、蒙一个是一个。”乃顿了顿,“七皇子跟他们家早没干息了,是我们家在养着。早年不知道天下会变成什么模样,故此没敢告诉先生。”
苏铮一惊:“你们家养着?”
贾琮哼道:“是他们家送到我们家来的!竟在您老跟前装大瓣蒜。他这是以为我们爷俩多没沟通效率啊。孩子如今好着呢,前两年同谢家翻了脸——谢家想让他宣扬身份出去、然后上太皇太后和小圣人跟前弄块地盘做耍子、好让他们当老国丈国舅爷。七皇子不愿意,就闹崩了。”
苏铮恼怒,拍案道:“大胆!当七皇子是什么?”
“工具呗~~自己闺女与皇帝生的儿子,不就是皇子外家拿来弄权势地位的工具?亏的您老还给他们面子。我看师兄就是在地方上迷了脑袋,远远低估了皇亲国戚的无耻程度。地方土豪能有几个无耻到这份上的?有这么不要脸的早都进京了。”
苏铮瞥了他一眼:“你自家也在京城呢。”
贾琮嘿嘿两声:“我们家也不要脸的紧。不然早让人踢出京城了——不,国公府出京肯定就是发配了。”乃叹道,“我们家实在是不得已啊!”
苏铮越想越觉得这个当上得憋屈,黑着脸生闷气。贾琮赶忙劝了半日。苏铮哼道:“本来只想着,教训一下让他们日后好生做生意便罢了。如今看来,须得连老账一道算。”
贾琮抚掌:“先生威武~~”
那一头,陈瑞锦领着人上朱紫街查铺子去。东边第一家委实就是雏龙斋,好大的店面!有旁的铺子四五个那么大。再进去一瞧,不禁深深吸气:早料到这铺子的东西必然贵,不曾想贵到那份上,比寻常的铺子贵了足有十倍。偏这铺子里生意极兴隆,许多人在里头买东西。只是瞧着皆不像富贵人家的子弟。
她乃寻了个书生悄悄打听道:“先生,这铺子东西如此之贵,可还有别处买文房四宝么?”
书生看了她一眼:“大嫂是外地人吧。”
“不错。”
书生低声道:“要府试了。来买笔墨的皆是要考试的秀才。”
陈瑞锦奇道:“江西的秀才都如此富庶么?”乃打量了他两眼——袖子上显见有个补丁。
书生好悬掉下泪来:“大嫂不知道……江西府试,唯有用他们家的文房四宝才许考试,不然连考场都进不去!”
陈瑞锦皱眉:“不会吧。苏大人官风最正不过的,岂能做这等事。”
书生叹道:“苏大人不过是个小小知府……”他又压低了声音道,“人家这铺子的来历不浅,苏大人哪里惹得起。”
陈瑞锦摇头:“你们大约是让定城侯府吓唬太久了。”书生一愣。陈瑞锦微笑道,“先生放心,今年府试,断乎不会非要你们用这家的东西不可。”又看了看他,“先生若买了东西赶紧退掉。”
书生将信将疑,半日才迟疑道:“不知大嫂……”
陈瑞锦一笑,拍了两下手。左近的特种营兵士便围拢过来。陈瑞锦大声问道:“管事的是谁?”
掌柜的瞧出她气度不俗,赶忙跑上前来打千儿:“这位奶奶有何吩咐?”
陈瑞锦从怀中取出一面牌子在他跟前一亮:“认得字么?”
掌柜的一瞧,竟是“锦衣卫”!吓得腿肚子都哆嗦了:“认……认得!大人有何吩咐.”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陈瑞锦微笑道,“赶紧让客人都出去。下官奉圣人口谕查封你们这铺子。”四周的客人皆哗然,方才那个书生“嗷”的喊了一嗓子。
掌柜的微怔了片刻,拱手道:“圣人怕是不会管这些小事吧。”
“圣人自然不管这些小事,”陈瑞锦悠悠的从怀中掏出一把火.枪来,“我管。”
正文 681.第六百房四宝的。”众秀才脚下一滞。陈瑞锦朝四周打量几眼,冷笑道,“你们东西卖什么价钱本是店家自由, 朝廷管不着。”乃抖袖子指着北方, “连朝廷春闱都不曾如此蛮横霸道。谢家再高贵、还能高贵过去天家不成?”
掌柜的顿时松了口气,上前满脸堆笑打千儿:“大人, 我们并不曾强逼各位秀才用我们家的物件儿。不过我们的物件儿极好、使着便宜……”
方才在店中同陈瑞锦说话的那秀才忽然腰杆子一拔、几步跑过来冲着掌柜的脸上“呸”了一口, 指着他道:“你们的笔掉毛、买十支都写不完考试,墨块子磨出来又涩又满是末子,你们的纸渗墨、用你们的墨就不知渗成什么,你们的砚台不过是寻常石块砸个凹口!你竟然有脸说你们的物件儿好?”
掌柜的满面狰狞, 抬手往秀才脸上打去。那秀才骨头也硬, 笔直站着不躲不闪。一个护卫闪到秀才跟前, 飞起一脚踹中掌柜的巴掌, 硬生生把掌柜的整个人都掀了个趔趄。掌柜的抓着巴掌哎呦哎呦直叫唤,四周秀才一阵起哄叫好。掌柜的脸皮涨成猪肝色,指着秀才们吼道:“短命鬼!苏大人是我们东家的朋友!”
众人齐刷刷去瞧陈瑞锦。陈瑞锦哂笑道:“苏家三代科举,苏老太爷乃当世大儒,岂能与贪赃枉法之徒结交。苏大人这半年没动你们,不过是以静观动、以感辩奸罢了。你们东家还做梦呢!”秀才们闻听顿时欢呼起来。数十人竭尽浑身之力大喊,声音皆从心底而出、振聋发聩。陈瑞锦并护卫们闻之不禁动容,有的护卫莫名红了眼眶子。
掌柜的脸上这会子方又得了一丝惧色,霎那间又隐去,冷笑一声拱手道:“小店本本分分做生意,从来不曾有违国法。官府老爷看上我们的物件儿那是老爷们的事,不与小店相干。”
陈瑞锦淡然道:“你们东家违了法、东窗事发,朝廷要查封他的家产,也不与本官相干。本官奉命行事罢了。”乃喝到,“封店、查账册子!”
此店有十六扇格子门,几个护卫立时出去先封起旁边的几扇。秀才们又欢声雷动。几个伙计急了,上前欲拦着,皆让护卫们甩在一旁。掌柜的朝一个小伙计使了个眼色,那伙计撒腿往后头跑去。不多时,里面出来十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个个太阳穴鼓鼓的、显见是练家子。
陈瑞锦轻轻一笑,反倒将火.枪收了起来,道:“我也有日子没练手了。”她左近的护卫本来已拦到她跟前,闻言立时哗啦啦往她身后一撤,嘴角含笑。陈瑞锦迈步朝打手们走去,打手们慢慢围成个半圆。有个打手头目才刚伸手欲抱拳,想是预备依着绿林规矩道个万儿;不料脖子上猛然挨了一脚,立时撑不住蹬蹬蹬往后退了几步,“咚”一声仰面砸在身后的桌案上。不待旁人回过神来,陈瑞锦已连着踢倒了四五名打手。围观的秀才们又大声拍掌喝彩。
第 10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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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3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35 章
半圈打手都已滚在地上后,陈瑞锦望着掌柜的嫣然一笑:“还打么?”
掌柜就僵笑了笑:“不……不打了……”
几个护卫便拱手道:“各位秀才,此店查封,还请往别处买东西。”
秀才们纷纷喊道:“多谢大人!”个个笑得如中了举一般出去了。只是也不肯离开,都在围在店外瞧。
陈瑞锦乃问掌柜的:“账册子呢?”掌柜的眼珠子转了转,陈瑞锦又把火.枪取出来在手心转了两圈,咳嗽一声。
掌柜的思忖片刻,试探道:“大人,不知七皇子?”
陈瑞锦淡然道:“没了。”
掌柜的大惊:“什么?!”
“七皇子旧年已没了,故此谢鲸调离江西、燕王清查定城侯府。”陈瑞锦正色道,“我若没猜错,谢鲸早年以为七皇子能分封在江西?”掌柜的双腿一软,跌坐于地。陈瑞锦含笑道,“现在交出账册子还来得及,横竖你们不过是从犯,株连九族可不是闹着玩的。当年义忠亲王坏了事,里里外外大概也死了有几千人吧。”
掌柜的张嘴吭哧吭哧喘了几十口粗气,颤抖着爬起来,径直搬起一张椅子垫脚,爬上去从一个大木柜顶上掀下一捆书直砸在地上。他又爬下来,这会子已不抖了。乃解开捆书的绳子,众人已看见书皮上都写着“史记”。掌柜的从里头翻出一叠书皮破损的《史记》,一册册翻来瞧了、有清点过数目,乃双手捧着送到陈瑞锦跟前:“这些就是我们的账册子。”
陈瑞锦含笑道:“你这么聪明的人当真不多见。”
掌柜的忙跪倒磕头:“求大人网开一面,小人不过是东家雇来看店的。”
“好说,我也不想造什么杀孽。”乃命人捆好账册子收走。第一家店顺顺当当封了。
陈瑞锦记性好。走出雏龙斋她便发现,对面那家叫“锦绣满堂”的绸缎庄正是苏铮给的单子最后一家。再举目张望这朱紫街上的店铺招牌,不禁暗骂定城侯府贪心太过——合着一整条街上九成是他们家的铺子。又看那些秀才都没走,围在四周望着她、个个目光灼灼、眼眶含泪,不禁慨然。乃朝他们拱了拱手,起身朝隔壁的多宝楼而去。
遂依序从头到尾封查了一遭,四十二家铺子悉数贴上封条。拿先义忠亲王来吓唬掌柜的极奏效,账册子多得拿不了,有个米行掌柜的干脆献上一辆小车来拉着。从雏龙斋出来的那帮秀才一直跟着他们。有一位临街赋诗后,旁人纷纷跟着赋起来。陈瑞锦他们走时,满街都是瞧热闹的。最后也不知哪个起了头,众人齐声高喊“苏大人青天大老爷——”喊声直上九宵。
回到苏府,陈瑞锦交代了那一车的账册子。苏铮大喜,极赞她“会办事、靠得住”。贾琮颇有面子,坐在旁洋洋得意、比夸他自己还欢喜些。乃命人去喊苏韬。
等了半日,苏韬没过来,说是还在审衙役呢。却看苏澄气鼓鼓跑了回来,直跑到苏铮跟前告状:“祖父!我爹问不出凶手也找不到凶器,我好心提醒他、话还没说完他便撵我走!”
贾琮眉头挑了挑:“这么久还没找到凶器?不能吧。”
苏铮问孙女道:“你提醒他什么?”
苏澄哂笑了一声,抱着胳膊坐下道:“我说,我在评话里头看到——本想提醒他凶手多半是不被注意的人,他没让我说完便大声喝我。我便赌气跑回来了。”
陈瑞锦思忖道:“我瞧着,那些衙役也并不像凶犯。”
苏铮道:“杀人得不少力气,这些衙役也都是前两个月刚来,若有细作极容易。”
苏澄在旁扬着小脸蛋子道:“依我看,这些衙役皆不是凶手。我老子白眉赤眼的耽搁了那么多功夫审他们。”
苏铮最惯着她,捋着胡须含笑问道:“哦?是何缘故?”
苏澄正色道:“祖父你想:今儿有人上衙门闹事、让我爹抓了两个有起哄之嫌的人对吧?这两个人忽然就被灭口了对吧?凶手还是衙门里头的对吧?衙役都换了三拨了,人家要安插奸细何至于最末才安?”
苏铮有些听不明白:“前头都明白,怎么不能最末才安插奸细?”
陈瑞锦却眼神一动:“澄儿说的是。要安插奸细委实会早些、或不能直愣愣的插在衙役中——过于显眼。苏大人那衙门里头必然少不了旁人,什么门子、茶房之流。”
苏澄接口道:“还有扫洒庭院的、掏茅厕的、赶马车的。”
贾琮道:“知府衙门不是有六房?”
苏澄懒洋洋道:“都空缺着呢~~谢鲸的人都走啦~~”
贾琮哑然失笑:“合着师兄如今还是个光杆司令啊!那还不赶紧招人?”
苏铮哼道:“招什么?他不把谢家整治了,哪里立得了威。招了满屋子的也无用。”
“您老说的对。”贾琮望着阶前堆积成一座小山账册子,“他就没带着些自己的人么?这么多账册子一时半刻哪里查得完。”
苏澄急道:“祖父,可要打发个人去提醒我父亲?”
贾琮道:“我去吧,就说是先生命我去的,免得师兄没面子。”
苏铮想了想:“也好。你们问案时顺带告诉他定城侯府在朱紫街的铺子已全都查封了。”
“啊?”
苏铮道:“谢鲸与绿林人往来极密,那两个什么打酒楼官司的,虽未必是他们家在后头主使,八成与他们家有瓜葛。”
苏澄立时拍手:“我心里早就猜到了!只没想起来说罢了。”
贾琮好笑道:“你又知道了?”
苏澄脆生生道:“谁利益受到威胁、谁就会抢先出击。我父亲接了谢鲸的知府大印,最损他的利益。”
贾琮点头:“言之有理。”乃起身要走。陈瑞锦便跟他一道去。
二人到了知府衙门一瞧,苏韬正在问那个跑上堂来报信的衙役,问得那人嚎啕大哭喊冤。贾琮凑到他跟前耳语道:“师兄,先生打发小弟来提醒一声,那些扫地的烧水的看门的掏茅厕的都有嫌疑,尤其是从谢鲸任上留下来的。”苏韬愕然,显见没想过。贾琮低叹一声:这个师兄从没被人特意对付过,没有防人之心。
遂立命台湾府带来的护卫们将衙门里头的各色杂役全都召集起来。这些居然大半是谢鲸任上留下的。苏韬遂一个个审问。他正问着呢,陈瑞锦忽然半大的声音同贾琮说:“方才我做的那事儿,可要告诉师兄?”
苏韬听见了,扭头来问:“弟妹做了何事?”
陈瑞锦道:“老爷子打发我领人查封了朱紫街上四十二家铺子,都是定城侯府的。”
苏韬奇道:“他竟让你查谢家的铺子?早先不是说先写信给谢大人、让他们家自己改的?”
贾琮嗤笑道:“他自己改?开玩笑,你们的信他们必是当作没看见的,随手就丢到炭火里烧了。”
苏韬忙问:“既是朱紫街的都查了,可查了雏龙斋没?”
陈瑞锦道:“头一家就是雏龙斋,掌柜的老实,将秘账册子悉数交了。”
第 10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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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3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36 章
苏韬不觉笑开眉眼来:“亏的查了他们家。不然,眼看要府试……”他没脸说下去,只摇摇头。贾琮翻了个白眼。
遂又审了一回杂役,依然不曾审出什么来。又不能把他们悉数关押在牢房,天色又晚了。无奈,只得先放他们散去。
苏韬与贾琮领着护卫先回苏府,陈瑞锦说她要在衙门里头再转两圈。眼看着衙役们都走了,大堂前后寂然无声。门子早早吃了晚饭,坐在门口打盹儿。便听有脚步声过来,抬头一看,是扫地的老胡头。
老胡头道:“我这老风湿病又犯了。趁这会子天还没全黑,想是有药铺子还没关门呢,我去买二贴膏药来。”
门子道:“您老这么大岁数了,也留神些。”
老胡头叹道:“不过一把老骨头,活到哪日算哪日。”遂拄着拐杖慢吞吞走了。
出了府衙大门,转过街口去,他脚底下忽然快起来。拐杖也不用了,只拎在手上。再走过一条街,老胡头步子更快了,简直可脚下生风。
穿街越巷走了半日,来到绳金塔左近,四面张望几眼,他径直走进了一座酒楼,正是白天来打官司的那两位所争的长丰楼。殊不知陈瑞锦一直暗暗跟着他。到了长丰楼跟前,本欲闪进楼去。她忽然有种不妥之感,颇似旧年在那狴犴大宅门口。遂硬生生止了脚步,只闪避一旁暗暗候着。
老胡头在里头呆了有小半个时辰,又腿脚伶俐的走了出来。也不知他用了什么药膏,简直比仙丹好使。只是那膏药时效不长。待拐进府衙门口那条街,他又得使拐杖了。
正文 682.第六百八十二章
扫地的老胡头才刚走进知府衙门便让陈瑞锦给抓了, 老头子面如土色。乃丢给下头的人去审问,三奶奶自己回到苏府客院。贾琮从屋里迎出来,拉着她的手道:“这种跟踪非大神级嫌犯的工作能不能给他们做去?晚饭又是胡乱塞了几块点心。晚饭本是极要紧的一顿,该好生吃才对。”陈瑞锦本欲答话,抬目一瞧他显见还有什么没说完, 便等着。憋了会子,贾琮终于说,“你已不是什么护卫了好吧。”
陈瑞锦想了想:“也不是不行。今儿此事倒是亏的我去了。”乃命铃铛去厨房弄些粥菜来, 一壁将方才在长丰楼门口莫名感觉说了。
贾琮琢磨了半日, 拍手道:“眼前放着地头蛇呢!问杨二伯不就好了?”
一时铃铛取了食盒来,贾琮陪着陈瑞锦吃了点子宵夜, 二人一道去瞧审老胡头。护卫们使了许多法子, 皆不曾问出话来。贾琮看此人眼神刚毅讥讽,知道他背后之人洗了他的脑,怕是威逼利诱都难有用。遂想起后世一种审问间谍的法子,悄悄说与陈瑞锦。陈瑞锦道:“明儿还问不出来就使这法子。”贾琮“嗯”了一声。
次日一大早, 贾琮两口子直奔杨二伯家中。到了那儿一问, 老爷子下地干活去了。便跟着他孙子赶到田里。举目一望, 豁然开朗。地上如锦缎般一块块新绿色, 当中缀着头戴斗笠的农夫,田间地头杂开着红黄蓝紫色大簇野花,远处山峦呈青黛色,日光投下来暖人心脾。并有池塘清浅,十几只大白鹅混入鸭群,叽叽嘎嘎的好不热闹。贾琮兴致上来了,扯开嗓子唱了首前世幼儿园时期学的歌曲,《我们的田野》。亏的他记性好,整整五段歌词一个字没忘。
一曲唱罢,笑问陈瑞锦:“唱的如何?”
陈瑞锦奇道:“你唱过那么多小曲儿,唯有这首好听!”
贾琮怔了两秒钟,哈哈笑道:“原来你不爱听流行调子。这样的我有许多呢,回去慢慢唱给你听。”
说话间杨二伯已过来了。挽着裤脚、摘下斗笠拿在手里,活脱脱一个老农民。贾琮笑迎上前去作了个揖道:“您老还会这个!”
杨二伯道:“这么大岁数,该会的都会。”乃引着他们在田埂上走。
贾琮遂打听长丰楼,道:“听说东家是个替杀手拉皮条的。”
“绳金塔那个长丰楼么?知府老爷连那个都不知道?”杨二伯道,“早年那个总兵徐宏死了大概两三年,那个楼就有了。原先那块儿也是座酒楼,新东家将早先那酒楼拆了重修,改名长丰阁。”
贾琮一愣:“不是楼?”
“‘阁’了不少年,六年前换个东家,方改叫‘楼’的。”
“啊?为什么?”
“先头那东家上了岁数,把酒楼卖了回老家养老去。”杨二伯道,“虽名头换了一个字,依然是给绿林人做买卖使的。如同集市一般,各色买卖都有,并有各色暗语。若有人不知道的,酒楼的伙计便教他们。做中人或是拉皮条抽头自然少不了的,还帮着双方讨价还价。”
贾琮懵了懵:“等等……您是说,六年前那个前东家老了、他就把酒楼卖给了如今的东家,姓陆,可对?”
“对。”
“这姓陆的老头与前头那东家什么关系?”
“没关系,一个卖一个买。”
“连招牌都只是象征性的把‘阁’换成‘楼’?里头的伙计换人没?装潢摆设从新布置没?”
杨二伯想了想:“倒是换了些新门帘窗帘之类的,并没有大动。姓陆的买下那酒楼原本也是为了买下绿林生意,自然囫囵接了。”
陈瑞锦立时道:“这个未必是买卖,说不得背后另有东家、换个管事罢了。”
“不错!”贾琮道,“从前的东家和如今的陆老头都只是掌柜的。这才能解释昨日那姓陆的犯二、跑到知府衙门门口去打群架。没有哪个做生意的会那般挑衅官府。苏大人再好性子,终归是一方父母官。背后的东家为着别的目的,命陆老头和那个矮子上衙门口踩知府大人的脸。杨二伯您听说了没?昨天那事。”
“听说了。”杨二伯道,“我瞧着也古怪的紧。莫非是苏知府要办他们酒楼、他们不痛快、示威去了?”
“没有啊!”贾琮道,“苏大人到昨天为止都还没想着办他们呢。”
三人遂各自思忖起来,一路走回了杨家。杨二伯领着他们在院中竹椅上坐了,问他两个侄子如何。老头儿时常去台湾府溜溜,杨嵩常见;杨衡乃是海盗,已许久不见了。贾琮遂将北美传来的战报说与他听。杨二伯喜道:“二牛这功劳可是极大了?”
“岂止极大!”贾琮笑道,“元勋级别了。水军本就是他建立起来的。”
“安儿呢?在那个什么马来国如何?”
贾琮拍大腿道:“你们家杨安哪里像是杨二哥的儿子!反倒更像杨大哥养的。如今已是大官了。”
杨二伯眼神一亮:“多大?”
贾琮想了想:“知府兼将军吧。”
“哎呀我家安儿有出息!”杨二伯喜得手舞足蹈,喊道,“今晚杀猪!”
贾琮陪着老头欢喜了一阵子,又将话题转到长丰楼上来,问道:“那楼里会不会有什么机关之类的?类似于冲霄楼铜网阵。”
杨二伯取出烟斗来点上,道:“岂能没有?不然人家将最早那酒楼拆了新建作甚?”
“说的也是。什么陷阱啊夹层啊偷听的铜管子偷看的镜子断乎少不了。”贾琮托着腮帮子道,“我想想……咱们昨儿若没过去,那些打架的绿林人会不会顺手给苏师兄一下子?”
陈瑞锦横了他一眼:“那还了得?京城立时调兵过来平了长丰楼。再有,单凭昨日被灭口那位的功夫,想趁乱偷袭一支箭袖容易的紧。你师兄又大刺巴拉在门口立着,身边还没有得力的护卫。人家若有那心思,等不到我们过去他早已死了。”
“对啊,他既是武艺那么高,难道专门负责起哄么?”
杨二伯忍不住问道:“你们说什么呢?”
“哎呀,忘了告诉您老。您帮我们想想是个什么缘故?”贾琮赶忙将昨日经过细述了一遍。
第 10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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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3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37 章
杨二伯一听就说:“安排一个武艺高强之人打群架、却并不拿出本事来、还假意挂彩,显见是为了下黑手、不让人知道。想杀的大约不是苏大人。且那人想必武艺不差,寻常花拳绣腿怕是杀不了他。”
陈瑞锦忙问:“苏大人身边有得用的保镖没有?”
贾琮道:“没有。他身边不是就那么几个不顶事的衙役么?个个浑身无力,最多能杀只鸡。”
“这就古怪了。”陈瑞锦思忖道,“杨二伯所言极是。那起哄之人便是欲引得打群架的与苏大人闹起来,目标多半在苏大人营中。那个老胡头武艺平平、杀不了那人,才闹了那么一出。”
贾琮摊手:“太平镖局派的几个镖师都跟着苏先生呢,没闲人去护卫师兄。”他忽然又起了一个念头,“既是长丰楼专做各色绿林买卖,会不会这事就是一桩?我是说,那个矮子和陆先生并没有要拆伙的意思,他们跑到知府衙门打群架不过是为了演一场戏,好给起哄的那人制造机会。”
陈瑞锦道:“只怕知府衙门里头还有旁的人物。”她又想了想,“我昨儿竟是没瞧出来谁有那个本事?”
贾琮笑道:“人不可貌相。世上高人很多,江西当了这么多年的绿林首都……哎呀,知府衙门反倒容易藏心性有趣的绿林高人。”
陈瑞锦见他眼珠子咕噜噜转,含笑道:“起了什么鬼主意?”
贾琮笑嘻嘻道:“莫忘了,我师兄是朝廷派下来的知府老爷,且是位清官、能官。昨日那两位既是亲自跑来衙门打拆伙官司,知府老爷岂能不作为?那还算得上清官、能官么?”他乃站起来向杨二伯作了个揖,“二伯,你们家有什么得用的子侄没有?”
杨二伯瞧着他:“你想做什么?”
贾琮道:“我觉得长丰楼那生意不错,想自家抢来。只是得有拿得出手的绿林人压阵,不然怎么抢?”
杨二伯横了他一眼:“想的容易。多少年了大伙儿都在长丰楼谈生意,早已习惯。”
“习惯可以改嘛~~改一个习惯只要四个月。”贾琮招了招手,“当面锣对面鼓的在长丰楼对面开家酒楼呗~~”
杨二伯道:“人家客人都不进去。”
“二伯放心。”贾琮笑如招财猫,“纵然刚开始不进去,后来一定会进去的。您只说有没有人吧。”
杨二伯想了会子,道:“人倒是有。你小子当真能抢到长丰楼生意?”
“能~~”贾琮打了个响指,陈瑞锦瞧着他微微一笑。他们两口子又向杨二伯请教了半日绿林事,告辞回苏府去了。
回来一问,那个老胡头果然硬起的很,什么都没说。苏韬正欲命大刑伺候,可巧贾琮赶了回来,拦住了。乃选了一间静室将此人关进去,不许任何人同他说话。
这日下午,苏韬让全体衙役都到跟前来,命每人亮开嗓子喊几声。有个衙役问道:“老爷,喊什么?”
贾琮立在苏韬身后,闻言便站出来道:“就喊:瞧一瞧看一看啦~~又香又甜的山东大苹果啦~~不香不甜不要钱啦~~”
衙役们莫名不已,都望着苏韬。苏韬咳嗽一声:“就这么喊吧。”
众衙役遂挨个儿喊了起来,犹如在知府衙门做起了小买卖。听了一遍,贾琮指着一个嗓门儿又大又亮的衙役道:“就他吧。”
苏韬点头,将此人招来身边,如此这般吩咐一番。末了问道:“你能办到么?”
衙役们昨日已见识到了贾琮等人的本事,又听说大老爷昨儿查封了整条朱紫街的谢家买卖,只当这南昌府也要改朝换代了,跟着苏大人断乎有好处。遂拍胸脯大声道:“大人放心,小人定然喊得连他们酒楼顶上都能听见!”
苏韬点点头,遂命他领头儿,带几个衙役上绳金塔下走一遭,同去的还有四名台湾府的特种营兵士。一行人径直进入长丰楼,领头的衙役亮开嗓子大声喊道:“这酒楼的客人都散啦散啦散啦——长丰楼两个东家打官司,昨儿已上知府衙门告了状啦——两位东家要拆伙,如今账目不清不楚。知府大人有命,先暂且封了长丰楼——等账目查明白了、两位东家的官司了了,该谁得酒楼谁得酒楼、该谁得银子谁得银子——都散啦散啦——这几日不做生意啦——”
“轰——”酒楼中一阵喧哗。那陆东家急忙忙跑了出来,迎着衙役们连连施礼:“各位差官,我们酒楼账目清明,且我已预备好了字据,明儿就欲呈给老爷去。不必关小老儿的酒楼。”
这衙役调着高嗓门道:“这个就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了。横竖我们只听老爷之命,他说要封就得封。昨儿不是陆东家你亲自过来打官司的?”
陆东家跌足:“委实是小老儿过去打官司的,可……”
衙役打断道:“却又来——本是你自己来打官司的不是?如今我们老爷正经查案呢,你还废那许多话作甚?你上别处打听打听,哪家老爷打你们这等争夺产业的官司不得先封了产业?万一你恐怕理亏、趁这几日改动账目贪墨合伙人的银子呢?”乃喊道,“封了!”
他身后几个衙役立时动起手来,挽袖子贴封条。这衙役嗓门果然大,满楼的客官皆听见了。从道理上说,人家老爷委实没做。既是要夺产业打官司,可不就得先封了么?再说,这会子满楼都在议论:昨儿苏大人打发一伙人,背着火.枪、领头是个武艺高强女子,封了谢家四十二家铺子,眼下又亲眼看见楼下立了四个面冷如霜、手持火.枪的汉子。俗话说民不跟官都,犯得着这会子同知府老爷做对么?于是乎,满楼的宾客哗啦啦的全走了。那陆老头心知此事绝非衙役们说的那般冠冕堂皇,实在拦不住,只嗐声跌足、全无对策。不多时,客人都走光了。衙役们遂雄赳赳气昂昂封了长丰楼。这几个衙役昨儿如同病猫似的,这会子颇有点子如狼似虎了。
正文 683.第六百书去了。陆老头猛然提起心来。
到中午时分,三个东家都喜气洋洋回来了。陆老头早命伙计盯着对面呢,赶忙跑过去问道:“听说各位的铺子盘了高价,恭喜恭喜。”
那三位笑呵呵拱手。一个说:“多年来承蒙陆东家照看了。”
另一个说:“我们预备暂且歇息几日,到了苏大人拍卖朱紫街谢家铺子的时候去拍下那边的铺子。”
再一个道:“只盼着竞拍的人不多。”
陆老头忙问:“什么竞拍?”
第 10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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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3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38 章
头一个兴冲冲道:“陆东家素来是消息最灵通的,竟不知道么?谢家的铺子缺税极多,查封来的的银两压根儿抵不过欠税。苏大人会在通书上寻个易买卖的吉日,就在知府衙门将那些铺子拍卖!就是设置一个底价,有兴致的商家出价买去,价高者得。”他压低了嗓门道,“苏大人那底价可是真低啊……”
陆老头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问道:“此事我当真没听说过,各位是打哪儿听来的?”
“方才在衙门办文书时,有个师爷告诉我们的。”
陆老头眼神闪了闪:“如此说了,各位的文书办妥了?”
“妥啦~~”
“府衙不是在聘人么?还办文书?”
“聘人归聘人,正经公务一般儿也得办不是?”
陆老头心下洞明:昨日人家查封自家时说的“过几日”还不定猴年马月呢,说不定三年五载、也说不得寻出自家点子不是来慢慢查,何况自家原本做的便不是正经生意。他不禁咬牙暗想:衙门若有人来长丰楼查账,定让他们有去无回!
偏这会子有个穿着石青色箭袖的人从马上下来,朝那三位东家拱手:“三位,恭喜。”
三人拱手:“同喜同喜!廖掌柜这么快就来啦~~”
那廖掌柜道:“方才走的急,不曾细看。东家让我好生琢磨琢磨先开哪间的好。”
有一个道:“陈东家不来啦?”
廖掌柜道:“她忙的紧,铺子都丢给我了。”乃愁眉道,“我何尝会做生意。”
三人都安慰道:“谁是天生就会做生意的?只慢慢学便好。”陆东家抬目打量了会子廖掌柜,见此人长着一副敦厚模样、足下还蹬着一双道士穿的十方鞋,心下纳罕:不大像个识货东家会派的掌柜。这个陈东家是怎么回事?
过了几日,长丰楼的官司苏大人什么时候查自然是天晓得,他们对面的三家铺子却有一家预备开张了。门楣上挂着匾额:有间茶铺。那儿原本是个饭馆,新东家只换了些窗帘茶壶之类的,这会子正招伙计呢。另外两家则请了风水先生里外转悠,瞧那意思预备大兴土木。陆东家正琢磨着对面捣什么鬼儿呢,就看几个人搬了块大木牌子立在茶铺门口,立时有许多人围着瞧。陆东家也跑了过去。
只见那木牌子上写着:“本茶铺清闲、舒适、安全,新任知府苏韬大人亲口夸赞本茶铺东家是个良民。欢迎四方客官来铺内饮茶、聊天、谈生意。”陆东家脑子“嗡”了一声。这木牌子便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茶铺东家攀附上了新任知府,是来抢自己生意的。不禁浑身发颤,指着那木牌道:“好生无耻!”
却看苏大人的师弟贾先生从里头转出来往陆东家身边经过,轻飘飘撂下一句话:“当匪盗的,永远不要跟官府比无耻。”他忽又转回来,凑到老头身边低声咬耳朵,“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
贾先生负手往外头走了十几步,陆东家便跟了上去。二人一前一后走到路边人少处,陆东家咬牙道:“贾先生,实说了吧。苏大人预备如何。”
贾琮道:“晚生方才的话陆东家没听见?要不要重复一遍?”
陆东家哼道:“绿林有绿林的规矩。”
贾琮耸肩:“少来。你们不也是仗着谢鲸庇护么?”乃正色道,“告诉你东家——别否认,我知道你有东家,然而不想知道他是谁。爱谁谁!告诉你东家,江西不再是他的地盘了。天下如此之大,知府这么多,他可以换去别处做生意。”
陆东家道:“我们在江西经营多年!”
贾琮假笑道:“义忠亲王当了几十年太子,他老子还不是说杀不就杀了?哎,你还是没明白。晚生就不辞辛劳再跟你重复一遍吧。”他咳嗽两声,肃然道,“当匪盗的,永远不要跟官府比无耻。换个句式:官府定然比绿林无耻,绿林是决计赢不了官府的。官府瞧上了绿林的生意,想夺就夺。知道为什么?”
陆东家冷笑道:“你们手里有权势罢了。”
“非也。”贾琮伸出手指头在空中划了个圈,“我们手里有火.枪。你们绿林人武艺再高强也敌不过火.枪。”
陆东家“呸”了一声:“还说苏韬是个清官,与谢鲸一模一样!”
“喂喂!怎么可能一样!”贾琮抖着眉毛喊道,“谢鲸在朱紫街开的那些铺子你不知道么?苏大人可不会欺行霸市、以次充好!横竖苏大人对良民而言必然是个好官。只是对你们长丰楼么——你本不规矩,他自然也不会以规矩待你。”乃摆手道,“我不怕告诉你,你们长丰楼上的封条是永远不会再揭开了。你若敢私自揭开,就别怪我师兄推火炮出来。”
陆东家眼神动了动:“火炮?”
“火炮多威风。”贾琮笑眯眯道,“轰隆隆数声响,长丰楼化作瓦砾。”他伸头到陆东家耳边低声道,“你该不会以为我们会派人进去搜查吧?你们那里头全部都是秘密,我师兄可不想知道。再说,万一有什么机关呢?我师兄手下的衙役可都是良民,折损了怎么办。”陆东家愕然。贾琮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此事突然,想必一时半会没法子接受。没关系,慢慢来。过个三年五载总能接受的。”他又假意叹了一声,“其实,自打谢鲸调离江西你们就该知道有今日了。那会子就该考虑搬家才是。”乃得意洋洋晃了晃脑袋,负手回有间茶铺去了。陆东家立着目送他踱步进门,毫无法子。
这日黄昏,知府衙门那门子依然早早吃了晚饭、坐在门口打盹儿。苏澄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笑同他招手:“土根大伯~~”
门子“哎呦”一声:“大小姐!可吃晚饭了不曾?”
苏澄笑道:“吃多了点心,晚饭吃不下,故此我跑出来散步。”乃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这会子日头正下山呢,金红的光洒在她头上脸上,愈发显得神采奕奕。小姑娘双手捧着腮帮子,眼睛亮晶晶道,“土根大伯,你是什么人物儿?可能告诉我么?”
门子一愣:“人物儿?”
苏澄抿了抿嘴:“若不便告诉我,能不能暗示我一下?”
门子啼笑皆非:“我能是什么人物儿。若是人物儿,岂能做门子?”
苏澄摇摇头道:“我知道你是。”
门子笑道:“大小姐可是评话瞧多了?”
苏澄正色道:“土根大伯,我师叔和师婶娘都是世间少见的聪明人。他们眼下暂且还没想明白,是我先想明白了、没告诉他们。然而他们早晚会想明白的。”
门子奇道:“想明白什么?”
苏澄撅嘴,叹道:“您还真当我是小孩子啊。您瞧,前几日两伙人来衙门口闹事,我爹抓了两个起哄的,可对?”
“对。”
“还没来得及审,那两个人就被灭了口,可对?其中一个武艺高强,假扮做武艺平平混在人群里头打架。我师叔他们早想明白了,此人是预备朝什么人下黑手的,目标不是我爹。他们特特在衙门大、门、口,闹出乱子来,只为了暗中朝什么人下黑手。”苏澄小脸蛋在两只手掌上摆了摆,“大、门、口、哦~~”
门子怔了怔,摸后脑勺道:“大小姐说什么呢?小人竟听不明白。”
苏澄撇嘴:“您老不认就罢了。土根大伯,我就是来提醒您老一下。方才我听师叔和师婶在商议呢。师婶说,打群架那事疑点极多,然而幕后之人定然很着急。因为在知府衙门大门口闹事是很不妥当的。再有,他们为什么要那么着急灭口?对自己人的抗审问能力那么没有信心?还是有什么一审问就会露馅的缘故?或是事情太急、太要紧,不敢冒那两个人招供的险?须知,那个时候灭口是很不聪明的,显见会暴露出他们在衙门里头有内奸。衙门里头才这么点子人,稍微排查几下不就得抓出来?你看老胡头不就被抓到了?倘若稍微等等、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下手灭口岂非稳妥得多?”
门子终是深吸了口气。
苏澄等了半日,门子还是一言不发。小姑娘乃站起来道:“横竖您老留意些。他们既然着急,一计不成恐怕还有二计。”盈盈迈步出了门槛。
她走了几步,便听门子在后头哑声道:“多谢大小姐。”
苏澄微笑回身摆了摆手:“不谢。土根大伯是个好人,我有第六感!”遂一蹦一跳走了。门子靠在门上闭目养神。
这日晚上,二更天时分,有两只鸽子从长丰楼顶楼窗户飞了出去,齐齐飞往北方。才飞过三个屋顶,两支冷箭“嗖嗖”飞了起来,齐齐射穿了两只鸽子。鸽子栽了下来。夜色中,长丰楼八方皆埋伏着弓箭手。不论鸽子往哪儿飞,都逃不脱一箭穿心的命。
正文 684.第六百八十四章
第 10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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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3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39 章
长丰楼飞出两只信鸽皆被猎杀,从鸽腿上摘下信筒来。打开一瞧,两封信一模一样, 当是恐怕鸽子半道遇上不测才预备了两只。信里头少不得有“苏之师弟贾生”、“名曰有间茶铺”等字样,将“抢生意”说成了“截我田头水渠、逼我背井离乡”。末了道, “今苏圃多恶犬难入内,求速援良弓。”
贾琮反复瞧了多遍, 思忖道:“这么看, 陆老头暂且没法子了。”
陈瑞锦道:“求援……他们手上‘良弓’很‘良’么?”
贾琮道:“为了以防万一, 衙门里头当真要备下恶犬了。”
“狗要从小养熟才好。这会子去买怕是来不及。”
贾琮笑道:“一边养着,一边借几头来。”
次日,苏家打发了个能干的管事买狗崽子去;贾琮亲去杨二伯家借了四条大狗来, 还顺带借了他四个侄子侄孙。他们家的孩子虽也念几年私塾,不过认得几个字罢了。除去武艺高强这一节,本为城郊土财主,四个人都土了吧唧的。苏韬这两日正在招贤纳士,过来自荐的书生极多。偶有与杨家子弟遇上的, 常常拿冷眼瞥着。
苏澄扮作男装溜在旁瞧见了,干脆请了一位长得最土气的杨家小子名叫杨徳寿的, 换了身干干净净的土灰色布衫子, 抱把大笤帚闪在苏韬召见士子的屋子中。但凡有冷眼瞧杨徳寿一眼的,不论文章写得多好皆不要。杨徳寿容貌虽土气,只得十吏:“知道怎么做了么?”
一个道:“知道了!”
另一个道:“贾先生真乃神人也!这等法子也想得出来。”
贾琮道:“不过是犯不上让这么多人挤在衙门口罢了。你们记着,遇上有如刚才芳春楼那样的——就是受害人还活着、且眼下正在被迫害中、咱们早一日出手便可让人家少受一日苦的,就进来告诉我。”两个文吏连连点头。贾琮与陈瑞锦一道进了衙门。
陈瑞锦瞧他神色有点子不对,便拉了他到后头无人处问道:“怎么了?”
贾琮蔫了会子道:“当年燕王将整个江西置于匪患之中,我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他需要一滩浑水来藏住太上皇。方才听了芳春楼那事……”他缓缓摇头道,“整整一个省都在无政府状态、十来年,寻常百姓的日子没法子过了。”
陈瑞锦道:“倒也没那么乱。芳春楼是谢家产业,苏先生没查到罢了。这等事京中也不少。”
贾琮愣了:“谢家竟然强抢民女?谢鲸和定城侯府都不至于下作到那份上吧。”
陈瑞锦奇道:“你脑子迷糊了?这些小事自有奴才们做去,主子们哪里知道?不过是每月看报账、得银子罢了,岂能细问窑姐儿是怎么来的?”
贾琮苦笑道:“说的也是,早年我们府里的奴才也干过不知多少没天理的事。”又道,“虽说不乱不治,从这一节上,燕王牺牲了整个省的黎民日常生活,算不得是个明主。”
陈瑞锦道:“明主只能也顾及大体罢了。‘民为贵君为轻’不过是两句大白话,说着好听的。你不是多少年前便明白了?”
贾琮抚了抚额头:“大道理我打小就懂。书上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实则载舟容易覆舟难。只是……方才听熊家两口子哭的我内里难受。罢了,这个是通感作用,跟听戏看电影似的,过一会子就好了。”他扯扯嘴角露出个笑容来。陈瑞锦轻轻一叹,握了他的手;贾琮便放另一只手上去反而握了媳妇的手。握了会子,贾琮问芳春楼如何。
方才陈瑞锦领人一到那儿,老鸨子立时吓得面如土色,扑通跪下。陈瑞锦趁势拿话诈了她几下。原来这些日子苏韬打发人四处查抄谢家产业,老鸨子便觉得早晚必查到自家来,还以为终是轮到了。既是新任知府诚心要拿前任知府的不是,抵赖自然没用,她便没打谎儿,问什么说什么。正经算算、满楼的逼良为娼。
贾琮听罢皱眉道:“方才我写了十几张号牌,每一个都与谢家有关。怎么就没有别的?难道除了谢家与其党羽,旁人就不作恶了?不太可能吧。”
陈瑞锦笑道:“方才那老鸨子告诉我,她本在一个暗窑子做个小老鸨子,有地痞子夺了她的产业,她上府衙告状,谢鲸还了她公道,她遂替谢鲸卖命。”
“啊?”贾琮有点懵,“谢鲸什么意思?”
陈瑞锦道:“其实谢知府在江西这些年,除去自家时常为恶之外,也算一个不差的知府。”
“就是除了他和他的党羽,旁人违法他皆管?”
陈瑞锦点头:“谢鲸大约是将江西当作了七皇子封地,他自己犹如皇亲国戚、天生就在法外。”
贾琮呆了片刻,叹道:“这才是家家户户想送女儿进宫的根源。都觉得有个当皇子外孙外甥就可以肆意妄为、律法不及了。”又好笑道,“都做春秋大梦呢。自古以来,在封地肆意妄为的王爷确实很多,王舅无法无天的见过几……”他忽然闭了口。半晌才说,“好像也不少……”
陈瑞锦道:“这会子若是太上皇在位,但凡不惹到惹不起的主儿,如谢鲸这般倒也算不得什么。别的都无碍,他只不该强逼秀才们使他们家的文房四宝。天晓得士子里头会出什么人物?其余的随他便。如此算来,当皇亲国戚委实比当官和做买卖都挣钱多了。”
“也是。终归每朝每代明君都只有屈指可数的那么几个,几千年来才出一个包拯。”贾琮伸了个懒腰,“快到中午了。走,出去吃饭去!”遂拉起陈瑞锦往外走。
才刚悄悄走进府衙大堂,便听外头一阵闹哄哄的。二人互视一步走了出去。只见门外依然有许多人排着对拿告状的号牌,人数依然多、乱哄哄的。众人都仰着脖子朝上看。屋顶上有打斗声传来,并一团人影闪动。
贾琮这个麻瓜完全看不清,遂拉着一位写号牌的文吏问道:“你看得清么?”
那文吏摇头:“只见一团影子。”
第 10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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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4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40 章
“那你看什么!”贾琮嘀咕道。又问他,“怎么回事?”
“小吏不知道。小吏方才还在替人写号牌,忽听有数声响动,像是兵刃落地之音。抬目一望,看见一个穿灰衣裳的老头与一个青衫男人打了起来。片刻之后他们就打到屋顶去了,再然后我就看不清了。”
文吏话音刚落,只听“咚”的一声响,有个青衫男子狠狠砸在了衙门口两只石头狮子中间。陈瑞锦眯起眼低声道:“前些日子,那两拨来打群架的人。”
“啊?”
“他立在那个矮子身后。”
贾琮皱眉:“又是来灭口的?”
正说着,屋顶上那个老头跳了下来。贾琮笑眯眯凑上前去:“舅公好!舅公辛苦了!我给您老捶捶背吧~~”这老头正是真明道人。从西洋回来瞧了贾琮成亲后,回到天宁观歇息一阵子。贾琮想着如今诸事不明,绿林人又神通广大,恐怕知府衙门出什么岔子,遂请了他老人家过来帮着暗中防备。
真明摆摆手:“罢了罢了。你那胳膊半点子力气没有。”贾琮做了个鬼脸儿。真明指着那青衫人道,“方才他两只手上捏了四只镖。虽不知道想打谁,此处人多,我恐怕他伤到寻常百姓,便拦下了。”
“舅公威武~~舅公真乃百姓守护神也!”
真明横了他一眼:“去去,莫要乱拍马屁。”
贾琮哄长辈从来不要脸:“没有乱拍!都是铁打的事实啊。要不是您老,这镖就不知道伤了谁了。”
那人已是被真明打迷糊了,躺在地上动弹不得。陈瑞锦一眼扫到地上的四只飞镖,一只只捡起来瞧:“都是毒镖。”
贾琮立时喊:“看吧!舅公少说救了四条人命。”
却听他身后有人说:“不是四条,是一条。”只见那门子从门口一步步走了出来,向真明深施一礼,“谢老侠客救命之恩。”
正文 685.第六百八十五章
知府衙门的门子走出来向真明道长相谢救命之恩,贾琮与媳妇儿互视一眼,望着他拱手道:“这位大伯!他们想杀的是你?”
门子低头瞧了那青衫男子一眼,苦笑道:“是。”乃弯腰朝贾琮深施一礼, “求贾先生饶他一命。”
“为什么。”
门子一叹:“好歹他是我徒弟。”贾琮微微皱眉:难道又是个狗血故事?遂命人抓了青衫男子进去, 自己朝门子做了个“请”的姿势。门子往人群中张望一眼,指了一个干瘦戴斗笠的男子道, “那位是他同伙。”
门子的手才刚指着那人, 他立时转身逃跑。跑了十几步, 忽然扑通摔倒了。爬起来再跑,又摔了。如此有三。不待摔第四回, 两个持枪护卫上前拧起他的胳膊扭过身子押了回来。门子望着他冷笑道:“对不住, 我记性好。”那人面如死灰。
门子直起腰杆来朝贾琮微微颔首,贾琮不由得翘起嘴角——这仪态,怎么像个军人?看来门子大伯是个有故事的人。遂也微微颔首。门子领头走入府衙大门, 纵穿了身旧布衫子,瞧背影便极有气势。
苏韬在堂上问案,贾琮径直请了门子往后衙而去。二人就在苏韬书房落座,陈瑞锦吩咐下人送好茶上来、自己也坐在贾琮身旁。吃了大半盏茶, 门子抬目看着贾琮道:“你可听过杨国泰这个名字。”
“听过。”贾琮慨然道, “真英雄也!”
门子愕然,看了他会子:“你知道他犯了什么罪么?”
贾琮反问道:“他犯了什么罪?替天行道罪?忠诚罪?正义罪?您说他犯了什么罪吧。”
门子愣了半晌才说:“他犯的是弑君大罪,当诛九族。”
“那不是没弑成么。”贾琮随口道,“最多算个弑君未遂,既然未遂就不算犯罪。再说他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乃正色道,“我查遍了当年的卷宗、问遍了当年的传说,够得上勇者的唯杨将军一人尔,我祖父都够不上。大伯,您若是杨国泰将军亲眷友人,不必担心我们会对您和您的家人不利。”他站了起来,“请替杨将军受晚辈一拜。”
贾琮正经拜了下去,门子一动不动安然受了。贾琮不由得深深吸气:看来此人当真是杨将军亲友。正要说话,门子缓缓点了点头,忽然哈哈大笑。笑声极大、渗出苍凉之气肃杀之风来,震得桌椅微颤。良久,他笑完了,又坐着思忖。贾琮这会子心惊得砰砰直跳,不敢坐,屏气凝神恭敬站在跟前。忽听门子道:“我就是杨国泰。”
贾琮懵了。半晌。“啊?”
门子已正坐,腰背拔得笔直,眼神锃亮:“我就是杨国泰。”
贾琮眨了眨眼,瞧了他半日:“您老不是开玩笑吧。我很崇敬杨将军的,您若拿他开玩笑我会翻脸的。”门子哼了一声。
陈瑞锦站起来推了贾琮一下:“真的。”一面躬身下拜。“拜见杨将军。”
贾琮一激灵,晃了晃神赶忙再拜:“拜见杨将军!”
门子长吐了口气,看着他二人欲言又止,终于叹道:“贾赦竟有你这般儿子,实在不像。”贾琮仍在激动,不知该如何反应。门子,即杨国泰将军,指了指椅子道,“坐吧。”陈瑞锦再行个万福,又推了贾琮一下。贾琮再施一礼,这才坐下。
不待贾琮问,杨国泰自己先说:“我知道他们为何要着急杀我了。”
贾琮忙问:“为何?”
杨国泰轻笑道:“你竟是这般性子!他们不赶在你来南昌府之前杀我,你来了还来得及么?”
贾琮茫然:“他们是谁?您老没死?怎么在这府衙做了门子?”过会子他又添上一句,“您也姓杨,同我杨二伯有关系么?”
杨国泰又哈哈大笑。这回笑声自在了许多,不似方才那般冷肃。笑罢,愣了许久,叹道:“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杨国泰本是史湘云之父史大将军身边一员心腹大将,忠心耿耿、武艺高强。史大将军死后,贾代善等人奋力帮他洗刷名声、昭雪冤屈,杨国泰则失踪了。两年后,杨国泰于猎场行刺先帝,身中数箭跌落悬崖。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进去的、也没人知道他做了什么。横竖先帝的身子打那时候起就不大好了。再过了不到两年,先帝废黜太子贬为义忠亲王、传位三王爷、自己做太上皇。杨国泰当年还未成家,且他是史大将军从战场上捡来的、名字都是将军取的,没有来历。先帝纵然想灭他九族,他本孤身一人、无族可灭。想来先帝大约也气得够呛。贾琮当年得知此人事迹,崇拜得五体投地。若不是理科生不信鬼神,他都想给这位义士建庙了。
良久,杨国泰道:“这些年我一直在绿林。”
“哦。当朝廷彻底黑了天之后,绿林就成为社会的良心。”
杨国泰瞧了他一眼:“绿林什么时候良心过?”
贾琮眨眨眼:“我就随口那么一说。”
杨国泰哼道:“你是绿林评话看多了?知道绿林是什么么?除暴安良?劫富济贫?替天行道?”
贾琮摸摸后脑勺:“总有点吧。”
杨国泰摇头:“没有。绿林道上做的是杀人、绑架、打劫、行盗、采花、诱拐孩童之类的买卖。”
贾琮微微皱眉:“采花……也是买卖?”
杨国泰道:“没什么不能做买卖。两家争婚事、请绿林人采花的生意虽少,也不是没有。”
贾琮抿嘴道:“我一直以为绿林比朝廷干净些。”
第 10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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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4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41 章
杨国泰哂笑道:“天下乌鸦一般黑,上哪儿找干净去?正经算起来反倒是朝廷干净些。”
“啊?不会吧!”
杨国泰轻叹一声:“遇上明君,便干净许多。”
“明君是稀有物种,五千年才几个?”
“昏君也不多,多半平平。而好官却不难得。”杨国泰道,“例如苏知府。他在荆州任上,荆州就干净。”
贾琮想了想:“倒也对。”乃问道,“杨将军,什么人想杀你?”
杨国泰思忖片刻问道:“你可听过古二呆这个名字?”贾琮看了看陈瑞锦,陈瑞锦摇头。杨国泰道,“显见不是真名。偏我知道的就是这个名儿。”
“他是您老什么人?”
杨国泰淡然道:“我东家。”贾琮一惊。杨国泰分明只有一双眼睛,竟然能同时盯着贾琮陈瑞锦二人。他道,“当年行刺先帝,从头到尾都是他安排的。”
贾琮陈瑞锦皆深深吸气,互视了片刻——这么牛的角色,竟从没听说过?贾琮问道:“就是类似于黑.道教父那般人物?”杨国泰没听明白。贾琮解释道,“犹如绿林君王那种。嗯……宋江?不对,宋江不合适。有本叫《流星.蝴蝶.剑》的评话您看过没?孙玉伯那种人物。”
杨国泰思忖道:“不是。此人并非手底下养着一群绿林贼寇的首领,拿水泊梁山打比方,当比作吴用。只是他上头并无宋江晁盖之流,许多事儿皆是他暗暗拨动的,并不主事。”
贾琮想了半日:“翻云覆雨的……奸商?”
杨国泰眼神一亮:“像!”
贾琮又想了半日:“他杀你做什么?”
杨国泰瞧着他道:“我为何在他手下做事?”
贾琮茫然:“……我哪儿知道啊……”
陈瑞锦道:“杨将军这等钦犯,不论哪个王爷抓到都不会放过他。犯了天家最大的大忌。”
贾琮脑中如同开了扇窗户似的,霎那涌入一大片念头,呆了。杨国泰张口才要说话,陈瑞锦忙说:“杨将军,先莫打扰他。他已经有数年不曾这模样了。”
杨国泰挑眉:“哦?”
陈瑞锦站起来替杨国泰添茶,口里说:“这些年他身边帮手多了,自己想事儿便少了。”
他二人遂坐着等了半日,贾琮双目渐渐明,深深喘气。乃抓了陈瑞锦的手:“我浑身的冷汗!”
陈瑞锦柔声道:“莫急。他们既然没成,便是咱们赢了。”
贾琮点点头又摇摇头,闭了眼使劲儿甩了几下头,手依然微颤,屏着气向杨国泰道:“杨将军,您老想想,您若离了那个古二呆,会对他有什么坏处。”
杨国泰道:“我跟了他二十多年,不知帮他做过多少事。他的底细我都知道。”
“是不是帮官匪搭桥?手里捏了许多官宦人家的黑材料?”
“不止。”杨国泰道,“不止官匪,还有官官、匪匪。”
贾琮深吸了几口气,站起来向杨国泰作了个揖:“老将军,我说我猜的,您听。若有不对之处您帮我指出来。”杨国泰点头。
“有一个化名古二呆的人,在绿林和官府之间搭桥拉皮条,帮人做些隐秘的违法之事——只怕里头不少是丧尽天良的。此人在二十几年前策划了杨国泰将军替史将军报仇,潜入皇家猎场行刺先帝、并假死脱身逃跑。”
杨国泰道:“不对。他没安排我假死脱身,我本欲死在当场的,能活着皆因侥幸。”
贾琮这会子没心思细问,接着说:“您虽侥幸活着,因行刺天子这事儿决计是不容于朝廷的,只能委身绿林。所以重新投靠了古二呆。”
杨国泰道:“那会子我伤得太厉害,除了他也没能帮。”
“嗯。横竖之后您就跟着他混了。二十多年,知道了他太多辛密。然而除了钦犯身份之外,他也拿不住您老什么短处,对吧。”
杨国泰冷笑道:“连皇帝都敢杀的人,能有什么短处。”
“您见过他本人没?可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不曾见过真容。”杨国泰思忖道,“只见过蒙面的模样。”
“气度如何?偏文偏武?”
杨国泰认真想了半日,摇头道:“说不明白。不是武夫。”
贾琮沉思片刻道:“当日长丰楼的陆老头和矮子来知府衙门门口斗殴,想趁您老不备偷袭。而那两个人我师兄还没来得及审问就让老胡头灭了口。杨将军您可想过是为了什么。这口灭得太快、太仓促了,完全没有必要。”
杨国泰皱眉道:“想是恐怕惊动了我?我若起了疑心,他们下回就不好得手了。我老人家不是好杀的。”
贾琮道:“为什么不把你骗到长丰楼去杀?你既是他手下,随意寻个借口哄你出去,想怎么灭口怎么灭口。你本事再大,猛虎也怕群狼。”
杨国泰摇头:“不知。”
贾琮吐了口气,又思忖半日,道:“来说重点。我天生就不觉得皇帝高人一等,敬重史大将军且素来不敬先帝。江西知府苏韬是我师兄,我从蜀国回台湾府务必经过南昌。谢鲸既是在此留下了一言难尽的烂摊子,我不可能小住个三五日就走,务必呆着帮忙。日子一长,不论是您老发现我这性子、还是我发现您老的本事身份,概率都很大。而我手上是有地盘的,足以屏蔽举国王爷、包庇弑君未遂者。人都有向阳天性,尤其是身在黑暗多年的人。所以我这趟顺道把您老拐走的可能性很高。”他笑眯眯望着杨国泰,“对吧。”
杨国泰哼了一声。
“您的东家恐怕我把您拐走了、顺带暴露他的许多秘密,遂急忙忙派人来暗杀您。这里头最可怕的是——”贾琮森森的说,“他们深谙我的性子、且知道我们赶过来的时间点。我们迟到半日,说不定他们就得手了。”
陈瑞锦道:“他们将将才知道,或是将将想明白这些事。不然,何至于事到临头匆忙出手?早动手便宜得多。杨将军是何时察觉他们想杀你的?”
杨国泰道:“大小姐提醒我的。”贾琮与陈瑞锦互视了一眼。杨国泰接着说,“大小姐前几日同我闲聊时提起,你们疑心那日斗殴乃有人故意为之,为了趁乱杀死哪个衙门里的人。我一想,我可不正是门子么?”
“那小丫头片子!”贾琮嘴角一抽,“她分明是猜着了、故意说给您老听的!自己想明白了竟没来告诉长辈。”
陈瑞锦问道:“杨将军,您与澄儿算得上忘年交么?”
杨国泰舒开眉眼:“算吧。大小姐是个好孩子,我很喜欢她。”
陈瑞锦道:“澄儿虽小,素来通透,看人极准且重情。既这么着,我知道他们为何要打群架了。”
第 10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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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4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42 章
贾琮忙问:“为什么?”
“唯有杨将军明晃晃的意外身亡,澄儿才不会闹着咱们去查。”
正文 686.第六百辞优美,显见是读过书之人所写,字迹端正还有点子风骨。把字写那么小还那么好、不容易啊!”
陈瑞锦道:“他手下必有读书人。”
贾琮道:“他是管事出身。在一个大户人家能做到大管事,必是个谨慎的。他有多信得过那个读书人,就让人家编排要紧信函?”陈瑞锦听不明白,瞧了他一眼。贾琮道,“我觉得,他让读书人帮他写重要信函,是因为他东家乃是文人。陆老头潜意识里头想讨好东家。”
陈瑞锦闻听想了想:“也有可能。”
“长丰楼像是一个大大的幌子。”贾琮敲了敲案头,“不止。长丰楼和陆老头都是弃子。他们大闹府衙、误伤了澄儿的忘年交。我们过来之后怎么都不会放过长丰楼的。现如今首先要搞明白,灭口那事儿是老胡头自己的主意、或者临时接到了谁的命令、或者他最初接到的命令就是‘倘若事不成、杀手被抓,立时灭口’。我们家开了镖局,且原本就给苏先生配了武艺高强的镖师。站在对手角度,纵然我们没有碰巧赶着点儿过来,被我们的镖师搅局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陈瑞锦站起来道:“老胡头关了这么些日子,纵然没关疯了,精神也会弱些。我去试探他。”
贾琮点头:“我去找苏先生,请教他一个问题。杨将军您先歇着?要不要喊澄儿来同您老唠个嗑?”也站了起来。
杨国泰挑眉道:“你们这就跑了?我还有许多事儿没说呢。”
贾琮赶忙坐下:“一时半刻哪里说的完?您老挑最要紧的说说?”陈瑞锦也坐下。
杨国泰瞧了他们一眼:“罢了。此事终究是瞒着我的,我也不知道究竟。只告诉你,我本姓杨,却与杨千里他们家不相干。早年让我来南昌府时,特意同杨家一个人连宗。”
贾琮立时明白了:“杨家有古二呆的人。”
杨国泰点头:“杨千里的族弟,杨水根。”
贾琮“嘿嘿”两声:“您这个‘土根’的化名就是根据人家的名字取的吧。我明白了。”
他们两口子再次起身,正要各自做事去,有衙役急忙忙跑了进来:“贾先生,衙门外又来了好多人。”
贾琮皱眉:“什么人?”
“就是前些日子长丰楼的那拨人。”衙役面色古怪道,“领头的便是陆东家。那个……”
“切!他做什么?”
衙役道:“先生还是自己去看吧。”
陈瑞锦道:“外头有舅公在,我就不出去了。我看老胡头去。”
贾琮点点头,跟衙役一道出去。杨国泰说他干坐着没事,也跟着。才刚到府衙大堂便听见外头吹吹打打的声音,苏韬已止了问案,领着几个人负手踱步的朝门口走去。贾琮赶忙喊:“师兄且等等!”苏韬回过身来。贾琮几步赶上去道,“这帮绿林人是没什么底线的,待会儿出去你是压阵的,我去说话。他若使什么下三滥的招数,我比师兄会应付。”乃笑道,“您也就能对付对付君子。”苏韬有心辩驳一二,又辩不出什么来,只得作罢。
众人一道走向府衙大门,从里头便能看到外头实在热闹。排队等着拿打官司号牌的人被挤到四周。大门口的空地上,陆老头立在正当中,穿了身红彤彤的锦袍,看着跟个老新郎官似的。身后跟着当日打群架的那一大群汉子,这些汉子都穿着黄橙橙的袍子,像一群玉米棒子。并有二十多个打锣吹唢呐的,吹的曲子也喜气洋洋,怎么看都像谁家娶媳妇。而陆老头跟前一溜摆了十几口大箱子,个个帖子封条。
贾琮脑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来,两步抢过去拦在苏韬跟前,伸胳膊朝身后摆摆手。苏韬便止了步,领着人立在门槛里头。贾琮迈步出去,向来四周作了个团揖:“各位打官司的父老乡亲,这会子也晚了,我们的文吏先生们也该吃午饭了。想要排号的请下午再来。其实纵然晚几天来也不碍事,横竖苏大人又不走!”他笑眯眯瞧着陆老头道,“俗话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陆老头才要张嘴,贾琮已挥手先大声说,“乡亲们,这位陆先生领了许多打手来,说不定待会儿要打架的!看热闹的请闪避开些,莫要被误伤了。他们带的镖可都是淬了毒的,见血封喉。”
话音刚落,方才还踌躇舍不得走的围观百姓哗啦啦的往后退,不多时都退得远远的。贾琮乃指着箱子,明明白白问陆老头:“这里头装的该不会就是你们从长丰阁到长丰楼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绿林生意吧。”
“哪里哪里。”陆老头笑拱手道,“这些不过是我们长丰楼的账册子。既是要打产业官司,自然得将账册子送来给老爷查看不是?不然老爷怎么断案?”
“哦哦,是么?”贾琮扫了一眼那些箱子,“你这箱子这么大,我怎么知道里面装的不是刺客?毕竟今儿才刚抓了两个刺客。”
陆老头挺胸道:“先生放心,都是账册子。”
贾琮道:“你都打开来我瞧,看看是不是没有人。”
陆老头哈哈大笑,命人悉数打开。他后头上来几个汉子,三下五除二的将全部箱子打开。果然,里头一箱箱的都是册子。开箱子的功夫,贾琮招来身后一个自家带来的护卫说了几句话,护卫领命而去。乃上前拿起一本册子来瞧,瞧了几眼便笑了,瞟着陆老头道:“你这些玩意是账册子?就算是做假账能不能做得认真一点?”
陆老头面上纹丝不动:“这些委实就是我们的账册子。”
贾琮将册子撂回箱子,往后退了几步,大声道:“我知道,做生意的多半都会做假账——巴望着能少交一点子税嘛。然而你公然拿十几箱子假账到知府衙门来捣乱,是上次的五十大板打轻了吗?”
第 10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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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4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43 章
陆老头咬牙:“先生,这些当真是我们的账册子!”
“我奉劝陆东家,还是老老实实把真的账册子拿出来,或是回去重新编一套能蒙人的假账。”贾琮重重的冷哼一声,“买三车木炭竟然花了一百六十两银子,哄三岁小童也没有这般哄的。”陆老头一愣。贾琮狠狠甩了下胳膊,“不给你点子教训,你也不知道知府老爷是不好骗的!”乃举起左臂来。
说时迟那时快,屋顶忽冒出了十几个兵士。有些持弹弓、有些持弓箭,人群一阵惊呼。旋即大伙儿发现,他们都不打人,打的是装账册子的箱子。持弹弓的先啪啪啪的往箱子里打了什么东西,旋即弓箭手放箭——火箭。便听“蓬”的数声响,火苗子猛然窜起来,十几个箱子顿时成了火箱。弹弓手依然在往箱子里添家伙。
陆老头那脸早已铁青,目瞪口呆看着箱子越烧越旺,手脚微微发颤。他乃独自绕开火箱走到贾琮身边道:“账册子里没写什么三车木炭一百六十两银子。”
“我知道。”贾琮道,“我拿到的那本,第一页写的是治国公马魁雇绿林贼盗暗杀了不知道哪一任的刑部侍郎王……王什么来着?那个字我不认得。这玩意送到我师兄手里来,你是指望他做什么?查清这些案子、好让冤死者沉冤昭雪、加害人得到惩处?他怎么可能有那么大本事。你是想憋屈死他吧。让他对朝廷死心、甚至对官场死心,说不定就会再也不管你们做的那些事了,可对?”
陆老头起初还苦笑,听到最后却愣了。半晌,咳嗽两声:“贾先生……小人当真没那个意思。”
贾琮重重一叹:“自己在泥潭里头、就巴不得把岸上的人也一道拖下水,这种心思我知道。”他摆摆手,“没用的。我师兄天生就是个干净人。他们儒家就是有这么一批家伙,最是死心眼子不过。”
陆老头忙拱手:“冤枉小人了。”
贾琮龇牙一乐,指着火箱子道:“随便了,横竖已没了。我知道你还留了底,只当是巴巴儿唱了出戏给大伙儿乐呵乐呵罢了。”
陆老头强扯出一个笑意来,拱手道:“敢问贾先生,那些拿弹弓的军爷……打的是什么?”
“油包啊!”贾琮道,“你没看清么?就是在厨房取一桶油来,并裁些油纸,拿油纸包着油打出去。纸包砸到账册子上自然就散开了,油便渗了出来。再射火箭方能痛快烧着。不然,书册子这种东西很难烧的。”
“原来如此。”陆老头若有所思,又拱手,“小老儿受教了。”
“不客气。”贾琮笑眯眯道,“你们东家当真是急了么?他到底在怕什么?”
陆老头诧然:“贾先生说什么呢?”二人相对假笑,笑得一个赛一个没诚意。
既然账册子都烧没了,陆老头只能领着人走了。贾琮转身回到衙门,苏韬迎面便问:“怎么回事?”
贾琮抹了把虚汗:“这一出是躲过了。老东西又是敲锣打鼓、又是披红挂彩、又领了那么多彪形大汉,就为了吸引眼球让各种细作探子之流过来瞧。不然哪有那么多看热闹的,明知道可能误中毒镖还不走。偏他送来的又是十几箱假账册子。细作们不知道那些是假的,必会当是真的。转头他就去黑白两道散播消息,说他们做杀人生意的账都送到知府衙门来了。师兄你想想,黑账啊!十几箱子黑账,那些做了坏事的人家能放过你么?”
正文 687.第六百人,就是从这个化名开始的。寻常人起化名会尽力取得平平,比如张三李四王二。名字且不说,姓氏多半会挑个常见的,张王赵李刘这种。选了‘古’字作化名的姓氏,很奇怪。我起初想着,大概古是他的母家姓,或是因故改了姓、这是原姓。而‘二呆’这个化名又很土。总之他若是叫古二或张二呆都比较和谐。我便有那么一点子疑心此人是不是文人——文人最爱玩文字游戏。”陈瑞锦点了点头。
“然后就是那日我们射下来的鸽子。既是管事给东家报信,那么文绉绉的干嘛?所以,要么是陆老头这个长丰楼东家是个幌子、正经主事的另有一文人,要么就是东家爱文、陆老头不觉投其所好。我方才遂跑来问苏先生,假如谜面是‘古二呆’,打一个字,他可能猜出来。”贾琮森然道,“苏先生立时说,‘槑’是梅字的古体写法。”
陈瑞锦微微皱眉,道:“未必就是姓梅。名字里头带‘梅’字也未可知。”
贾琮道:“古二呆帮着杨将军行刺先帝,杨将军差点死了,先帝却没死,只是身子不大好了。饶是如此,他也直到两年后才退位。古二呆是多闲?帮着人家弑君?他做此安排必有缘故。杨将军大概也是挑出来的——先帝那几年糊涂事做得不少,想弑君报仇的人想来也不少。在许多候选人里头择出杨将军来,这本身就得花不少时间精力。俗话说,谁得好处谁是凶手。这件事情上,得好处的最明晃晃不过:三王爷、太上皇。”
“你猜,古二呆是太上皇的人?”
“早先是,如今不是了。”贾琮道,“古二呆不是梅先生的老子就是他祖父,横竖起初是刘登喜的人。没有刘登喜那种宫中人物帮忙,不论朝廷官员还是绿林好汉,都别想安排刺客弑君。梅先生不过是子承父业。他说韩全肚兜上的字是他写的,我信。这等事犯不着扯谎儿。故此,太上皇忽然失踪的那些日子,他们家还是忠心的。与宫中的戴权公公联络、设法藏起了太上皇最小的儿子以避开意外。对了,他手里还有庐王的信物。我相信他虽是个多面间谍,其实自以为是人家老子安插在儿子身边的人。这些事我们虽说不很清楚,指向还是挺明确的。”
“谁知非但太上皇一年两年三年的没了踪迹,连刘登喜也死了。人家当个细作容易么?上头没了!还玩什么呀。”
陈瑞锦举起右手来:“等等!这个长丰阁开门做生意时,太上皇还没上井冈山呢。”
贾琮道:“官府在绿林设下眼线不是很正常么?何况谢鲸本为七皇子的舅父。而这些下头的琐事,刘登喜不会悉数告诉太上皇。人家要应付朝廷和先帝,没那个精力。刘登喜哪里知道自己会死得那么早。”
陈瑞锦想了会子:“也说得过去。你接着说。”
“既然主子没了,要么找个新主子、要么自立。梅家摇摆不定。找新主子嘛,他们也不知道找谁合适。比较便宜的就是庐王和韩全,故此梅先生在帮庐王当细作,梅家依旧与谢鲸做绿林生意。自立嘛,没那个胆子。古人云,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梅家都是文人,不是造反的料。干脆进入绿林嘛,一则文人清高,二则人家知道得太多了、没有姓司徒的保护心里虚。说明白点,长丰楼如果不是锦衣卫的暗门子,随便谁都直给他们灭了。”
第 10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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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4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44 章
陈瑞锦不禁拍案:“锦衣卫!”
“啊?”
“锦衣卫可不就是做这个的?”陈瑞锦道,“谁家暗地里做了什么恶事,锦衣卫都知道。圣人但凡想抓谁,必有罪名证据。你说的是,长丰楼竟能开这么久还没被人灭了,除非是锦衣卫。”她站起身来打开柜子,重新将发报机取了出来。
贾琮问道:“做什么?”
“给五叔发电报。”陈瑞锦一面安置发报机一面说,“锦衣卫的卷宗,五叔手里有一些、冯紫英手里有一些。当年他二人各自为政,如今已凑到一起了。我问问五叔他可与冯紫英核对过没有。倘若有什么缺失,保不齐就在长丰楼。”
“没错没错!”贾琮连连点头。遂老老实实在旁等着他媳妇发报。这会子他心绪安稳了,便眼巴巴儿瞧着陈瑞锦的手指头,瞧着瞧着口里说,“媳妇——”
“嗯?”
“你的手真好看。”
陈瑞锦丢了他一个白眼:“莫吵。”贾琮便在旁一眼不错的瞧着。电报发完,陈瑞锦不禁满面飞霞,又横了他一眼,“还想了什么?都倒出来我听听。”
贾琮这会子已经脑补了许多不可描述之状,只得强行收回来,咳嗽两声:“太上皇失踪后,长丰楼便以江西知府谢鲸为靠了。顺带解释了谢鲸为何能收到那么多黑税——若没有长丰楼这个绿林大卖场帮着,他上哪儿知道绿林人做了哪些生意去?人家不会偷偷交易吗?”
陈瑞锦道:“绿林都是赚钱的买卖,谢家既收黑税,这些年还不定肥成了什么。只是也有知道得太多之嫌。”
贾琮道:“定城侯府玩一个管事还不容易,横竖谢大人什么都不知道,只管收税。本来嘛,谢鲸保护费、梅家做生意。就算不当国舅爷、不做锦衣卫,这两家都能过得颇好。偏生谢鲸作死、跑去撩韩全,惹闹了燕王,把他撤了。新任知府苏韬是个好人,不会接手绿林靠山这一职位。于是长丰楼就有了两个选择。其一,换去别处做生意;其二,设法架空苏韬,让他这个知府做不成正经事、没有闲工夫来管他们的生意。”
“换去别处是一劳永逸的,但他们已经开了这么多年,连中途换了个掌柜的都不怎么改名字,只将‘阁’换作‘楼’,可见长丰楼在绿林中已经形成品牌。换去别处,便犹如之前这十来年的辛苦经营的名声全废了。人家舍不得。”
陈瑞锦笑道:“好一个‘舍不得’。”
贾琮也笑:“谢家又留了许多产业在江西,都是钱啊!自然也舍不得。官丢了、国舅爷当不成了,钱还是得赚不是?遂使尽了法子给苏大人添乱。本来呢,新旧知府较量一番,也挺戏剧性的。偏旧年还出了一件事——太上皇重现江湖,将梅先生招去蜀国。”
陈瑞锦思忖道:“那梅先生投降投得很是利落。”
“因为他是过去试探的。”贾琮道,“试探太上皇如今有多大本事、还能不能追随。试探的结果就是不能。我相信他想投降我们的时候,还是挺诚心的。”
“后来又变心么?”
贾琮龇牙:“后来,他跟着我们的人到了台湾府,见到五叔。他若诚心投降、又有本事,五叔还是会惜才的。依照惯例,他就得放出去培训。也就是说,他能自由活动了,能看大佳腊的大街小巷、风土人情、小学教育了。他从前只是疑心我有心造反,到了台湾府之后便能肯定这一节。然而他也发现了大佳腊与京城全然不是一回事。在林先生的正义光芒照耀下,还有田更子那呆子从来不在律法上给人开后门,并前阵子试行的新法也推出去了——梅先生很容易就能看出,我们跟他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必会分道扬镳。”
“还有,大佳腊那满大街的佩枪武警,显见台湾府的武力极高。苏韬作为我们哥仨的师兄,从我们那儿借兵马简直就是一句话的事。苏韬若有了火.枪队,谢鲸还想保留在江西的势力犹如白日做梦。谢鲸是一定会倒的;谢鲸倒了,就算是弃卒保车也不能留长丰楼的。总得有个替死鬼不是?”
“梅先生本为多面间谍,但凡盯着他的人松懈点子,他便能设法给京城送信。我们几个在路上慢慢溜达游玩,他的信急急的送出去、京城那头又急急的传令到南昌府来,时间上赶了个巧也说得过去。他们一则是想把杨将军灭口、好藏住他们自己,二则是干脆放弃了长丰楼。再有,这么短的时间,五叔不会那么容易信任梅先生的,他肯定没办法离开大佳腊。如此一来,就相当于我们手里有了一个梅家的人质。梅家做事这么着急,多少也怕他们家爷们在大佳腊出事。”
“那天打群架,师兄乃是颜面有损的受害人一,杨将军就是暗杀目标受害人二,长丰楼的陆东家却是受害人三。他主子已把他弃了,他还不知道。”
“最后,今儿那十几箱子账册子。两次行刺杨将军失败——人家哪里猜得到咱们有舅公那么大的外挂?还有澄儿那个小机灵鬼儿——梅家的底细早晚要曝光给我们。既这么着,干脆最后一搏:把黑账送到知府衙门来,让天底下在长丰楼做过生意的人都知道,他们的机密底细都在苏师兄手里。”
陈瑞锦抬目问道:“账册子是什么?”
“哦,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贾琮便将方才外头的事了,乃抚着后颈道,“好险!亏的我多了个心眼子。不论他们有没有备份,那玩意都不能进府衙大门。”
陈瑞锦点头,瞟了他一眼:“亏你想的倒快。”
贾琮“嘿嘿”两声道:“那个老胡头,我猜应该是谢家的人。因为杨将军是梅家留下来的。既然要给苏大人寻不是,两家自然都少不得留人。”
陈瑞锦忽然笑起来:“谢鲸也不是省油的灯。却不知他手里可有梅家什么机密没有。”
正文 688.第六百八十八章
贾琮两口子躲在院子里猜测长丰楼背后大概是京城的梅家, 可算不至于抓瞎。贾琮心下大安:亏的是外人。若是自己窝里出了叛徒就头疼了。二人踏踏实实吃了顿午饭,才想着歇个午觉,外头来人了。苏韬打发了个心腹下人来请贾琮过去。贾琮微怔了怔。苏韬那厮脸皮子薄,通常都是自己凑上去帮忙的,他自己从不曾过来喊。贾琮最易食困,这会子眼皮子都难撑开, 遂仰着脖子灌了一盏茶, 上衙门去了。
到了苏韬书房,却看地下站了三四个新近征召来的典吏,案上摊着一堆账册子,知府大人脸儿黑的跟墨汁子似的。忙问缘故。他那师爷一看见贾琮便松了口气,上前作了个揖,低声解释了缘故。
原是昨日有个燕军的压粮官来了。剿匪的燕军多半就地开仓取军粮。因江西匪患多年, 许多公仓空了,便来找苏韬要粮食。苏韬初到任上,原先的府衙的六门典吏都跑光了,并没有人手和功夫去清查粮仓。前几回人家来要军粮时,苏韬只临时命自己的师爷带他们开仓取粮, 做个简账。今儿上午, 苏韬命新来的典吏上粮仓取粮去。到了那儿取光了一座仓里的余粮,因不够数目,又开了一座新仓。新仓竟是空的。漫说粮食,连谷壳子都没有。后连开了十几座粮仓,都是空的。问守仓之人,那人无事人一般道:“后头那些粮仓多少年来一直是空的,唯有前头几座装样子罢了。”
贾琮想了想:“既然谢鲸任上是那么个模样,官仓空着倒是寻常。他们要粮食要得多急?江西本为产粮地,弄粮食不难。”
苏韬道:“眼下是春耕节气,百姓家里也没有多少余粮。”
贾琮微笑道:“百姓家没有,富户家还是有的。师兄,横竖如今咱们不缺钱,怕什么呢?”
一个典吏忙说:“贾先生可是弄错了?库房空荡荡的都是虚账,什么也没有啊!”
“谁说没有?”贾琮道,“前些日子朱紫街查封的那四十多家铺子不是钱么?”
师爷闻听便笑:“贾先生说的是!”
贾琮摊手道:“钱不是万能的,但至少八千能。”
苏韬迟疑了片刻,咬牙道:“也罢,唯有如此了!不然,眼下也弄不出粮食税钱来。”乃命贴告示出去。一是后日拍卖朱紫街的商铺,二是向民间买粮。贾琮一眼瞥见那师爷忍不住嘴角上翘,便猜这个木头师兄八成又犯了什么迂,悄悄望天抽了抽嘴角。
下午,贾琮与陈瑞锦围着老胡头足足套了半日的话,那老家伙死活不开口。贾琮性子躁,便出去了。才想着溜达一圈儿平复情绪,杨国泰迎面走了过来。贾琮笑嘻嘻同他问好。杨国泰道:“三爷……”
贾琮赶忙说:“别!史大将军是我祖母的侄子,您老别这么客气。对了,见过我舅公没?”
杨国泰忙说:“那位老先生?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倒是不曾相见。”
贾琮摸摸鼻子:“我知道他就在这府衙里头,不知藏在哪儿。他也姓史,乃是史大将军的族叔父。算来算去,大伙儿不是亲戚就是朋友,这缘分嘿嘿……”
杨国泰喜道:“当真?”
“当真啊!而且他那独女是我嫂子。哎呦喂~~这下宝二嫂子更有人撑腰了。”
杨国泰不觉面色一黑:“你哥哥对我们将军的女儿不好?”
“怎么可能!”贾琮解释道,“我们家那位神瑛侍者对女人最好了。”
杨国泰听了前半句才刚舒开眉毛,听了后半句又拧起来了:“对女人最好?对旁的女人也好?”
“额……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好。”
第 10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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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4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45 章
杨国泰冷了脸:“哪种好?”
“就是比较平等的好……哎呀我说不明白,横竖他家里没小老婆外面也没姘头。”贾琮赶忙换个话题,“对了,您老方才想跟我说什么?”
杨国泰怔了片刻,瞪他道:“你一通胡扯,我险些忘了要紧事!”
贾琮小声嘀咕:“我这不算胡扯吧,都说的实话……”
杨国泰乃正色道:“我才瞧见外头有人贴告示,苏大人要买粮食?”
贾琮点头:“价钱比市价高些,为的是不扰百姓日常买粮食,想直从富户家中买。”
杨国泰摇头道:“怕是要失算。”
“啊?”
“三爷想想,米粮店的既然能卖给官府、还是高价卖,岂能卖给百姓?再说,南昌府如今的这些富户都是与谢家交好、或是有瓜葛的。寻常商户都够不上‘富’字。苏大人整治谢家,顺带也伤了他们的产业。这会子只怕已在商议如何对付苏大人了。”
贾琮奇道:“他们能对付得了官府?怎么对付?”
杨国泰哼道:“我只说一样。如今南昌府的几处大织布作坊全都是定城侯府大奶奶娘家开的,别家或是关门了、或是极小。他们家但凡停工,全城的布店都得歇业,他们雇的那些织工也没饭吃。”
贾琮张了张嘴:“那……这么说,吴布燕布什么的,并没有进江西市场?”
“不多。横竖谢鲸说了算之处都是他岳家的布。”
贾琮龇牙一笑:“合着他比谁都先搞商业垄断!倒是走在了时代前列。既这么着,使人去吴国买布去,顺带查封他岳家的作坊。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样的作坊还不定偷税漏税到了什么程度。”
“不止布匹,许多产业都在谢大人及其亲友手中。”杨国泰道,“苏大人才刚来时没少吃人的冷眼。后苏老大人将府里重新布置了一回,极尽富庶奢侈之能事,方好了些。”
“难怪老头儿舍得拿缂丝缎子挂门帘儿。”贾琮思忖道,“没关系。这些产业一旦没有谢鲸做依靠,眨眼就能让市场淘汰。”
杨国泰皱眉:“岂能有眨?少说也得一年半载。这一年半载之间呢?”
贾琮摸摸下巴:“说的也是啊……”乃抬目瞧了杨国泰两眼,“杨将军,您老原来不止会打仗啊!”
杨国泰瞪着他道:“说正经事呢。快些让苏大人把告示揭下来,不然街面上米价立时就得飞起来涨。”
“明白明白!”贾琮道,“告示不能现在就揭下来,不然不就中计了?要揭也得等等。我想想……他们其实还有很多人手对不对。”
“不错。”
“那就只能比谁的嗓门大了。多谢提醒!”
贾琮背着两只胳膊跑到衙门大堂前,苏韬又开始问案了。贾琮招手将那个嗓门又大又亮的衙役喊了过来。那衙役知道他是京里头来的大爷,欢欢喜喜蹦过来:“贾先生,何事效劳?”
贾琮道:“派给你一个差事,要辛苦几日。完事之后我重重有赏!”
衙役笑道:“您老只管吩咐便是,还提什么赏钱。”
贾琮哼道:“少睁眼说瞎话!谁还能不喜欢钱么?”遂拉着他如此这般说了一大通。
衙役大惊:“原来如此!”
贾琮道:“人手不够你自己请去,钱不是问题。这是我们家一个大项目,成了能发大财。几个工钱赏钱我还不放在眼里。”说着,随手就从怀中取了五两银子赏他。
衙役顿时笑的眉毛眼睛弯到一处去了:“贾先生放心!小人必给您办得妥妥当当!”
“还有。”贾琮低声道,“这趟出去,少不得有人跟你打听苏大人是个什么人。”
衙役立时跟唱戏似的念道:“苏大人乃是天上少有地下难得包拯再世海瑞重生的大清官!”
“闭嘴!”贾琮翻了个大白眼子,“海瑞是个大呆子!光清廉管什么用?清廉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吗?”
衙役忙弯腰:“您说您说,小人听着。”
“你就说,苏大人极有志气,预备在三年之内让江西之富庶赶上两广,这会子正在想法子怎么让寻常百姓个个都能发大财呢。若有人问你苏大人可清廉,你就说——”贾琮晃了晃脑袋,“苏大人自家比寻常的王爷都有钱,还用得着贪墨么?谢大人贪墨了这么多年才得了多少钱?”
衙役惊得睁大了眼:“苏大人那么阔?”
贾琮淡然道:“听说过缂丝锦缎没有?一寸缂丝一寸金,苏大人家拿那个挂门帘子。”
衙役眼睛睁得更大了:“那……苏大人家是哪儿来的……那个……嘿嘿没什么。”
贾琮瞥着他道:“想什么呢?可可茶知道么?”
“知道知道!贵人们吃的,我们连闻都闻不着。”
“苏家捏着南洋马来国的可可茶货源,西洋人管那玩意叫褐色的金子。举国可可茶商有一半是在苏家手里拿货的,另一半爪哇国的货源在岭南王家手里。”贾琮微笑道,“不然,他怎么那么惦记岭南?心心念念的想让江西与岭南一样富庶?”
衙役恍然。过了会子,眼睛里头冒出火星子来:“贾先生是说……可可茶那东西,有一半货源在我们老爷手里?”
贾琮哼道:“哎呦,就变成‘你们老爷’了?”乃转身道,“好生跟着你们老爷干,比跟着谢鲸那个吸血鬼强多了。非但能带着你们发财,还是光明正大发干净财,跟他不比跟着谢鲸发黑财好?”
他都走出去老远,那衙役在后头喊道:“多谢贾先生点拨!小人记住了!”
“快点去!”
“小人遵命!”不多时,这衙役领了几个兄弟,上后头犄角旮旯翻出两面锣来,耀武扬威上路了。
这会子已有许多闲汉正在街头巷尾说闲话。说是,官仓全都空了,燕王的兵马来要军粮,苏大人拿不出来,只得高价买粮充数,这会子衙门口还贴了告示呢。得了消息之后,满大街的米店都开始关门打烊、不卖米了。寻常百姓听了,怕米都让官府买走了,便在米店排队买米。只半个下午的功夫,米价已翻了个跟头。
忽见街头走来一行衙役,个个挺胸叠肚,为首那个敲着锣喊话:“各位父老乡亲——知府苏大人新近买了一种蒸汽磨盘机,能一次磨一石米——机器下个月就送来——到时候请各位父老乡亲来看啦——若是这台磨盘机便宜好使,日后苏大人会再买十九台——拿极低的价钱租给百姓使——今后磨米不用人不用牲畜啦——今后磨米省力气啦——”
有个闲汉大声道:“还磨米?不是粮仓都空了、拿不出军粮么?”
衙役道:“哪有这种事?粮仓何时空了?这磨盘机是我们老爷自家买的,与公家不相干。我们老爷是个做大事的人,不肯拿公家的米试验机器,这才高价买米的。”
另一个闲汉冷笑道:“何苦来扯这般谎儿。没米就没米么。若有米还贴告示买去?”
第 10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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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4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46 章
衙役嘴唇一歪,鼻子一扭,叉腰拿下巴瞧着那人道:“你这穷泥腿子,哪里知道老爷的心思!纵然没米,吴国近的很且米多,拿钱买去不就是了?知不知道加工业比农业先进?”这话是贾琮说的,他记性好,顺口念出来。
闲汉愣了片刻道:“说的轻巧,苏大人一个清官,哪来的钱。”
衙役好悬要拿下巴看天了:“苏大人家的门帘子乃是缂丝锦缎!知道什么是缂丝锦缎么?一寸缂丝一寸金!比谢鲸那个土豹子有钱多了。”
他后头有个跟着的小兄弟问道:“哥,什么是缂丝锦缎?”
此人哪里知道?“就是拿金子堆出来的缎子。”
有个商贾模样的青年拨开人群走了进来,向衙役拱拱手:“差官大人,你说苏大人买到了蒸汽磨盘机?”
衙役点头:“不错。”
“何时能运到?”
衙役丢他两个白眼球:“不是才告诉你下个月么?你聋了?”
青年半分不恼,又拱手道:“我乃京城人氏,家中本是开米行的。这趟来江西买米,可巧听到差官大人所言。据我所知,蒸汽磨盘机非但贵得吓人,且极难买到。倘若苏大人能告诉在下蒸汽磨盘机之货源,在下愿意以低于市价二成……”他略一思忖,伸出三个手指头,“三成的价钱将苏大人所需的米粮卖给他。横竖苏大人也不是这会子就要米,在下定能在月底之前悉数送来。”
衙役看了看他:“三成?”
青年笑道:“我知道苏家富庶,不在乎这区区三成的利。这个三成,不过是略表在下诚意罢了。”言罢,他朝衙役作了个揖。
正文 689.第六百吏,道:“贾先生,方才大人打发人来寻你,仿佛有急事。”贾琮便欲往大堂走。
走两步遇见杨国泰,他笑道:“莫慌,你的托儿来了。”
贾琮一愣:“什么托儿?”
杨国泰道:“你不是替出去吆喝的衙役预备了托儿么?”方才衙役向苏韬回话时他听见了,故此复述给贾琮听。
贾琮一愣:“我没安排托儿啊!上个月得的消息,蒸汽磨盘机刚刚试线,还没小量产呢。他上哪儿知道这东西的名字去?”
杨国泰奇道:“没安排?此人每句话都照着你的意思唱戏本子。”
贾琮回想了下,简直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失忆了、安排了人唱戏去了!忙问:“那送粮食的人呢?”
“苏大人让领去东边偏房。”
“多谢!”贾琮拔腿就跑。
可巧真明也听见了,恐怕来者不是好人,踩着屋顶过来。在窗外只瞄了那青年一眼便看出此子武艺极高,遂先以暗器惊他一惊。等贾琮跑进来,他们已经打了一会子了。
贾琮望天翻了个大白眼:“你们打架之前就不能先弄弄明白么?亏的我来得快。您二位这战斗力,没打烂这屋里的东西简直是个奇迹。”
青年委屈道:“我与苏大人好生相见、正要谈生意,这位老人家忽然从外头跳进来就打架,到底谁像刺客……”
第 10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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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4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47 章
贾琮顺嘴就接:“舅公比较像刺客。”
真明瞪他道:“不是你说蒸汽磨盘机旁人没处知道名字么?”
“外人没处知道,那不是还有自己人么?”贾琮撇嘴,“武艺高强就一定是刺客?跟大街上走来一对男女就是奸.夫淫.妇有什么区别。”
真明抬手一巴掌拍在他脑门子上:“没大没小!”
贾琮指着真明道:“这位是我舅公,俗家姓史,在南昌府天宁观出家入道,道号真明。”又指那穿黛蓝色的青年,“京城柳鹰柳七爷,来历我就不细说了,舅公刚才跟人家打了几招想必已猜到了。”
真明道:“才一交手我就猜着了。”
贾琮瞧着柳小七:“还不赶紧给我舅公行礼?怎么算都是你长辈。”
柳小七赶忙躬身行礼。又转身向苏韬行礼:“大人受惊了。”
苏韬这会子心花怒放呢。他知道谢家与绿林勾结多年,手里有许多高手;不想自己这边竟有两个如此人物。看这一老一小,真明仙风道骨、柳鹰年少英俊,自己简直可以媲美宋朝时候的包大人了。乃笑捻着胡须道:“不过是一场误会,大家都是自己人。”
贾琮道:“我说么,我分明没有安排托儿。你小子倒是机灵,演得跟真托儿似的。”
柳小七笑道:“我是实心想同三哥买机器呢。”
“你拉倒吧!”贾琮横了他一眼,“你不知道货源?”柳小七嘻嘻一笑。
苏韬忙问蒸汽磨盘机是何物。贾琮招呼众人坐下,先同苏韬细述了机器,再说起方才杨国泰怎么给自己提的醒、自己怎么安排了衙役出去敲锣宣传、真明又如何误会了柳小七。末了道:“这一串子太快了,一件接一件,根本没功夫同大家说明白。师兄还得忙着审案。”又摇摇头,“妈呀~~今天一天从早到晚没安生过,出了多少事!”
苏韬哈哈大笑:“无巧不成书!”乃又问道,“你方才说的杨国泰是何人?”
贾琮看看他又看看真明:“杨国泰这个名字……好像挺普遍的。叫这个名字的人挺多哈。”
苏韬一愣:“此言何意?”
“没什么。”贾琮侧头直直的看着真明,“舅公心里应该知道一个叫‘杨国泰’的人,与众不同。”
真明白眉毛一抖:“是他?”
贾琮点头:“就是他。您老要不要去谢谢他?虽然上午是你救了他……”
真明便站起来朝苏韬抱拳:“大人,贫道有点事先出去了。”
苏韬忙站起来:“老英雄好走!”
柳小七眨眨眼,低声道:“琮三哥……该不会就是那个杨国泰吧。”
贾琮瞧着他道:“没错,就是那个杨国泰。”柳小七忍不住吸了口气。贾琮踢了他一脚,“白眉赤眼的,你跑到江西来做什么?京里头的事呢?”
“京里头有人。”柳小七乃正色道,“上个月我接到了绿林贴,便赶了过来。”
“什么绿林帖?”
“有个叫鬼差何渡的,琮三哥可听说过?”
贾琮嘴角一抽:“这么没品味没创意的外号谁取的。”
柳小七无奈道:“难怪陈姐姐说你脑子时常抽风、抓不住重点。”乃侧身问苏韬,“苏大人可知道?”
贾琮笑道:“他怎么可能知道。”
谁知苏韬脊背一拔:“我知道。”
“啊?你知道?”贾琮一愣,“你居然知道?谁啊?”
苏韬道:“是个绿林人的头目。你不是见过么?”
“啥?我见过?”
“就是前几日来同陆东家来打官司的那位。”
“哈?那个矮子?”
“不错。”
“我去!”贾琮撇了撇嘴,“那矮子看着就不像个好人,居然取这么俗气的外号。”
柳小七无奈道:“那外号哪里俗气了?琮三爷莫要以貌取人,何渡手里捏着绿林册呢。”
“去他大爷!”贾琮哼道,“绿林本为贼道。贼盗则无序、无序又哪里来的册子!他吹牛逼呢。”
“琮三爷莫要望文生义。”柳小七正色道,“绿林册不是绿林人的人头册子,是绿林人肯做杀人生意的名册。”
贾琮眼神一跳:“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职业杀手清单?”
柳小七点头:“杀人本是绿林最火的一项生意。何渡最清楚从哪儿找这些人,什么生意谁接得了。”
贾琮与苏韬互视一眼,道:“这么看来,何渡只能算是陆老头的下线之一。陆老头什么皮条都拉,何渡专门提供杀手资源。”
柳小七道:“早年绿林人都在江西做生意。如今燕王要整治江西,苏大人又是能官,绿林的生意立时没了去处。何渡便广撒绿林贴,要召集绿林人士共商应对之策。”
贾琮脑补了下,忍俊不禁道:“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武林大会嘛!”
柳小七斜睨了他一眼:“当然不是!来的都是杀手,不是什么正经的武林人士。”
“也对。”贾琮再脑补了下,又笑,“应该叫,杀手职业大会!哈哈哈太有趣了他们会成立行业工会不……”
“砰!”苏韬重重拍案,恼道:“还有趣?南昌府才安生了两日,今儿将将有百姓来告状。若是满大街的绿林杀手还了得?百姓还过不过日子了?”
贾琮还是头一回在苏韬身上看到了官威,忙说:“您别着急啊!不就杀手么?”他一指柳小七,“怕他作甚?这不是有姓柳的么?”
正文 690.第六百九十章
第 10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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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4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48 章
这一日,日朗风轻, 花明鸟媚, 江西知府苏韬在府衙大堂拍卖朱紫街四十二家店铺。定在辰时二刻开始签名录, 巳时开始拍卖。府衙外头早早就有许多人排队。杨国泰这会子依然扮作门子, 抬目一瞧, 有七成显见不是正经来做生意的。
时辰到了, 四张桌子排了出来, 文吏请有心参与竞拍的商户拿好号牌、对号入座,并留下姓名籍贯等。只见高矮胖瘦许多人,个个穿着绸衫恍若财主,腰间鼓鼓囊囊的。文吏早得了吩咐, 不论何人一律正经登记发牌。
拿了号牌的, 便跟着四个引路的衙役跨入门槛, 前院天井横着一张长条案,条案上搁着茶水点心和文房四宝, 下头堆着许多大大小小的柳条筐子。有个须发皆白、穿杏黄色道袍的老道士坐在条案前, 正是真明。他身旁立着两位少年一位中年男子。一位少年也穿着道袍,另一位和那中年男子则是寻常人打扮。看走过来一个高胖的汉子, 真明指道:“你, 等等。”
那汉子见此道风度不俗,走过来抱拳:“道长有何见教。”
真明道:“袖子里藏的袖箭筒、怀里的百宝囊、靴子里的匕首都取出来。拍卖现场不得带兵刃。”汉子一愣。
小道士捧了个脸盆大的柳条框过来:“您把兵刃暗器都放在这儿,小道替您别上编号,拍卖结束后您只管来领走。我们不收保管费。”
汉子道:“这些是我防身之物。”
另外那个少年道:“你放心,这儿是知府衙门,您来了就是老爷的客人。没人敢在我们老爷的地盘动客人。再说,您这些东西也没用。”乃一努嘴,“您这袖箭再快,能比得上火.枪子儿快么?”
汉子甩袖子恼道:“我非要带进去呢?”
话音刚落,老道士身后那中年男子几步走到他身旁,抬手刁住此人的手腕子,另一只手伸进他的袖子直卸了袖箭筒出来。这汉子才刚挣扎两下,怀中的百宝囊也被取出,还另取了一个荷包。他抬腿踢向中年男子,却被人家顺手拔出了靴子中的匕首。东西悉数投入柳条框中。那小道士瞧了瞧他手中的号牌:“您是二号黄大官人对么?”一壁说一壁利落的写好了一个签子,拿夹子夹在柳条筐上,“您走的时候只管拿着您的号牌来取东西。”黄大官人顿时面如金纸——那中年男子武艺远在自己之上。后头已有数人走进府衙大门,看得清清楚楚。当中几个便眉来眼去的。
领他进门的衙役满面微笑道:“二号的黄大官人,请跟小吏来。”黄大官人满面晦气,无可奈何跟着走了。
下一个衙役领着个斯斯文文的男子走了过来,此人穿着儒衫,头戴儒生巾,手里还拿了把折扇。真明道:“你,扇骨里、腰带后的暗器,倒出来。”又侧头吩咐,“用个小框。”
小道士答应一声,选了个盘子大的细编柳条小筐出来,弯腰看了看此人手里的号牌:“五号刘大官人。”
少年立在条案前飞快的写好了签子:“五号刘大官人。”
刘大官人哈哈一笑:“苏韬手下竟有这么些人物儿。”乃撇脱的抖了抖扇子,里头当啷啷掉出许多铁针来。又当众解开腰带,翻过来一瞧,果然别了许多飞镖。
少年将签子别在柳条小筐上,笑容可掬道:“您放心,绝不会损坏的。”
刘大官人拱手道:“拜托小先生了。小先生字儿写得不错,请教贵姓?”
“我姓袁。”少年道,“多谢大官人夸奖。”
刘大官人走后,下一个乃土财主打扮,自己走到条案前从袖子里掏出短剑来。真明道:“你腰上的软剑也得解下来。”
土财主苦着脸道:“此物贵重,道长可千万莫给在下弄坏了。”
“放心放心。”小道士道,“管保什么模样解下来,什么模样还给你。”土财主无奈,解下腰间软剑。
真明又道:“怀里藏的那些东西也不能带进去。”土财主长叹一声,掏出一大堆纸包子来。
那袁姓少年奇道:“听说使软剑的都武艺高强。你既这么厉害,为何还要用这些乱七用。”小道士与袁姓少年齐刷刷翻了个白眼。
众人依序入场。到了巳时,苏韬身穿簇新的官袍含笑从后头走出来。大伙儿齐声喊“苏大人——”苏韬拱拱手,道:“各位想必知道,今日本官欲拍卖前阵子查封的四十二家商铺以偿还其主家所欠银钱。”
下头有人站起来大声喊道:“请问大老爷,那些商铺的主家欠下何人银钱?”
苏韬看了眼身边的师爷。师爷道:“多了去了。别的不说,那些铺面皆是他们拿极低的价钱强买下来的,难道不要补偿人家卖主差价的?”众皆哗然。师爷接着说,“并有打伤了人的,也须得赔人家疗伤之钱。还有强夺人口的。虽说人已救回,自然也少不得赔偿这些年的损失。”
那人道:“既是强买的,为何不将铺子还给原主?”
师爷道:“一则当年纵然是强买的,不过价钱买得低罢了,并未强夺,原主还是得了钱的;二则我们老爷皆问过原主,他们都不欲要回铺子、只要补上差价就好。我们老爷说了,除去差价,还需补上差价这些年的利息方能公平。”
第 10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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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4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49 章
下头又一个人大声道:“苏大人,听闻苏大人府上有南洋马来国的可可茶货源,可是真的?”
苏韬微笑道:“此事不归本官管,本官并不知情。”此言听在众人耳中便犹如默认,又是一阵喧哗。
苏韬咳嗽两声,看了师爷一眼。师爷大声道:“今日拍卖,顺序如下。”乃从袖中取出一张笺子,照着上头所写大声念起来。“头一项,雏龙斋。第二项,多宝楼……”
念完了,有个文吏捧了一个雕花盒子走出来。打开盒子,从里头取出一个木头座子并一个木槌搁在案头。含笑道:“现在开始拍卖雏龙斋。起价,三十两白银。”
柳小七立时举牌:“四十两!”
文吏道:“十六号四十两。还有么?”
扮作男装混在人群里头的苏澄压着嗓子举牌:“五十两。”
有间茶铺的廖东家举牌:“六十两。”
有间茶铺的原东家举牌:“七十两。”
柳小七举牌:“ 691.第六百九十一章
俗话说,钱压奴婢手, 艺压当行人。来拍卖会搅局的多半是绿林人。平素虽无法无天,唯独服武艺高强之辈。替苏韬撑场子的几位皆是从皇帝家挖来的, 非寻常绿林贼寇能及。真明查兵刃时已折服了大半, 方才柳小七一闹竟是得了意外之效——来的绿林人都以为,坐在下头竞拍的,除了线上合字、便是寻常羊牯。这些人最好裹挟。回头闹起来, 只吓唬他们一下, 他们都得让干什么干什么。未曾想凭空跳出一个柳大官人来,轻松整治了那周大官人。由此可知,坐着竞拍的也有高人。若是闹起来,这个柳大官人既已拍下了铺子,想必不会袖手旁观。且不知道除他之外可还有旁的人物儿。
主持的文吏笑如和煦春风,道:“各位, 咱们来拍下一处铺子。”
下头有个管事模样的站起来大声道:“敢问这位大人, 今小人带来的现银不足,可否先欠下些银两,待日后归还。”
文吏指着坐在苏韬身边的褚衣青年道:“这位是汇丰钱庄的陈掌柜。若是官人能得汇丰钱庄贷款, 他们便能替官人垫付缺的银两。”
这青年便是陈瑞锦扮作了男装。她并不遮掩女子身份,站起来抱拳道:“诸位东家,我们汇丰钱庄提供贷款业务,但须得有足够价值的抵押。”
方才那管事微微皱眉,问道:“何为贷款?”
陈瑞锦便朗声解释了,末了道:“各位身上戴着的金玉器,外头柳条筐子里的宝刃,皆可为抵押。”
众人听罢议论纷纷。那管事笑道:“贵钱庄就不怕让人讹了、拿不到抵押?”
陈瑞锦道:“不怕。”乃伸手取了案头一张笺子,提起笔来在上头画了朵五瓣梅花凛然怒放。又随手将笺子抛了出去。众人看那笺子飞得极高,都暗自心惊。纸张轻软,最难高抛的。陈瑞锦不知从何处变出几颗铁莲子抬手弹出。遂听“啪啪”六声,铁莲子正穿过了五个梅花瓣子和一丛花蕊。满堂的人齐刷刷吸了口冷气。下头苏澄率先鼓起掌来:“好~~”有间茶铺廖掌柜接着鼓掌,几个认识廖掌柜的商贾也跟着鼓掌。眨眼睛众人都拍起了巴掌,不论高兴的不高兴的。
管事眼神一动,讪笑着向陈瑞锦拱手道:“陈掌柜好本事。”
陈瑞锦淡然拱手:“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管事又看着柳小七的空椅子道:“方才那位柳大官人仿佛与苏大人熟识。”
第 10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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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5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50 章
师爷道:“前两日才刚认识。我们大人本欲在街面上收购些米粮来试验新买的蒸汽磨盘机,这位柳大官人有心求货源,愿以低价卖米粮来。没看见衙门外头的告示才贴一会子便撕了?”
管事冷笑道:“当真是因为要试验什么磨盘机么?”
师爷道:“机器下个月就送来,当众试验。效果如何各位父老乡亲和东家们只管来看。”
管事眯起眼道:“怎么小人听说南郊那些官仓都是空的?”
师爷奇道:“官仓本是官用,这位掌柜的从何处听来?”
管事道:“自有听处。”
师爷道:“凡事最忌莫须有,清楚明白方好。再说,纵然官仓不满又如何?如今两广、福建、吴国到处都堆着粮食,还有从大成、缅甸、天竺送来的香米又香又饱满,且交通便宜。台湾府产的橡胶胎四**马车又快、跑起来又稳当,粮食还不贵。拿着钱随便一买便有人上赶着给咱们送来。”
管事刚想说什么,立时噎住了——人家苏家特意立下了“有钱”的招牌,府上挂着缂丝锦缎的门帘子千真万确。
师爷又道:“不止蒸汽磨盘机,还有纺纱机、织布机、印刷机、螺丝削切机床、蒸汽采矿机,各色机器都会引进江西。岭南火柴厂肥皂厂的方子我们老爷都已拿到手了。”“轰——”众人立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师爷意气风发挥了挥手,“诸位,岭南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
苏韬瞧了师爷一眼,师爷抬起胳膊“啪啪”拍了两下手掌。只见苏韬站起来道:“有件事,本官预备过几日再说的。”他乃咳嗽一声,“本官已向红骨记订购了一批火器。最新式的火.枪、火炮、地雷都有。这些东西本是优先供给攻打南北美洲军队的,本官抽了些出来。”
“哗啦啦啦~~”下头滚油锅里浇下一盆水似的闹腾了起来。
苏韬捋着胡须道:“故此,须得训练一批不输给岭南的民兵和武装警察。还望有志儿郎都来报名甄选。大家放心,本官给得起钱。”
又有人大声问道:“苏大人,你们家是不是当真有南洋可可茶货源?”
苏韬含笑道:“本官乃是朝廷命官,不管可可茶之事。不论哪家的可可茶铺子都须得依着律法纳税,一文不少。本官这儿——”他抬目瞧了眼柳小七的空座位,“不会睁只眼闭只眼。”有听见前头检查时柳小七与真明对话的便笑了起来。旁人问他为何发笑,他便如炫耀般大声说了。亏的此人还有点良心,没将论语盒子说出来。
大堂上气氛立时大变。新任知府有钱有人、有门路有心思有手段。但凡不是傻的,都知道日后他的治下必然富庶。且他提了数回岭南,恰与前两日街面上传说的“有心同王子腾较劲儿”吻合。苏韬拱拱手,坐下了。
文吏接着拍卖。虽是炒作,终归前头两间铺子拍得热闹,旁人也起了精神。才刚竞了两个价,柳小七回来了。许多人猜他已同苏韬拉上了关系,明里暗里拿眼睛瞄他。第三家铺子竟让一个绿林人拍走了,便是那土财主模样之人。他左近坐的都是绿林人,纷纷侧目。
土财主笑朝主持的文吏拱了拱手,起身出去办文书交银子。有人悄声问道:“做什么呢?”
土财主叹道:“我也上岁数了,该娶房媳妇过日子了。”
柳小七听了便说:“有安生富裕的日子过,谁还愿意做贼。日日刀口舔血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得把命丢了。”一言触动数人眉目闪动,亦有多人拿冷眼觑他。
后遂再无人出来捣乱,拍卖会安生到底。倒有三成铺子让绿林人得了去。
最末散场时,众人出了府衙大堂,在前院中排队拿自己的号牌去领寄存在柳条筐中的物件。那廖掌柜便从怀中取出一大叠片子来,挨个儿送给排队的绿林人。有人不认得字,问道:“这写的什么?”
“这是我的片子。”廖东家道,“鄙人姓廖,廖守平,蜀国成都人氏。前几日在南昌府绳金塔下开了个小买卖,叫有间茶铺。小店将将开张,有三间铺面,其中两间正在重新装潢。我们茶铺对面有家叫长丰楼的酒楼,因东家和股东分账打官司,兼惹上了别的事儿,正在清查账目。”
柳小七也在排队,笑道:“廖掌柜说话忒拐弯抹角。谁不知道长丰楼已是关门大吉,这会子只等着苏大人证据搜罗齐全,该下狱的下狱、该斩首的斩首。”
立时有人问道:“长丰楼重开不了了么?”
柳小七指道:“你们瞧廖掌柜的脸。”
廖守平微笑:“别人家的事我哪里知道。我是正经买卖人,良民。”
柳小七笑道:“这位廖良民认得苏大人的师弟。”众人哗然。廖守平顿时红了脸。柳小七忙说,“苏大人是位好官,苏老人家乃京中翰林院大儒,苏老大人的弟子亦是才子。廖掌柜必是良民无疑。良民开店,价钱公道童叟无欺。大家放心前去吃茶,管保茶水里头没有奇怪之物。”
廖守平忙说:“非但茶水里头没有奇怪之物,楼上地下也没有奇怪之物。”
绿林众人瞧他二人眼神古怪,都不言语。良久,还是那个拍下第三间铺子的土财主拱手问道:“敢问廖掌柜,苏大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廖守平苦笑道:“我哪里知道。”
便听有个婉转女声道:“我知道。”大伙儿转头一看,苏澄摘了男子头巾,手里玩着一把乌黑锃亮、只得两个巴掌大的小火.枪,大大方方走了过来。这年头,良家女子温婉,风尘女子艳丽,没人见过这般又明亮又锐气的。一众男人皆看傻了眼。
柳小七赶忙几步蹿到她跟前抱拳道:“敢问张大官人,苏大人对绿林有何打算?”
苏澄抬目看着廖守平道:“这位廖掌柜显见是个老实人。不像是走过绿林的,也不像是做过生意的。”
廖守平忙说:“委实如此。我本是成都青羊宫中的道士。后来……还了俗。”
条案后头忙着整柳条筐的那个袁姓少年听了,笑道:“你怎么不说你因为什么还的俗?”乃撂下筐子绕出来,“廖道长天性老实。前些年他们青羊宫不是出了热闹?有刺客行刺蜀王不成、自己死了,还编排出了个段子叫‘青龙救蜀王’,惹得整个蜀国的香客都过去烧香。偏生这位廖道长平素正是看守那‘救蜀王’的元辰殿的。人家香客问他可看见了青龙,他就跟人家说没看见。香客扫兴,捐的香火钱自然少了。有些道士抱怨他不会说话、排挤他。青羊宫主持道人可巧认得贾先生,知道贾先生家里开了镖局,便让他还俗投奔贾先生做个镖师。贾先生想着,他既是个道士,不如托他来照看我们师父——我们师父是他长辈。”
苏澄看了看廖守平道:“我看廖掌柜满面风尘,不像是常年躲在道观修行的。”
廖守平道:“师父带着我们云游了几年,旧年才刚回来。”
苏澄点点头:“性情实在、有阅历。不会做生意也不熟悉绿林。”乃向众人道,“土匪可以清剿,绿林是剿除不掉的。有官府则必有绿林。然而绿林不可有序。”
柳小七在旁捧哏:“何谓有序?”
“有如律法般不可犯的规矩、有人掌握名录、有人分工合作。”苏澄瞧了一眼方才在拍卖会上意图闹事的管事,“朝廷可容土匪海盗飞贼,却不可容天师道弥勒教,”她顿了顿,“也不可容绿林册。”
柳小七“哦”了一声:“绿林生意可以接着做,只是既不能有人牵头、也不能有人收税,对吧。”
苏澄道:“想谈生意自己谈,廖掌柜听不懂也没心思去听,更不会帮着拉皮条。不得有人将散沙般的绿林人捏到一处,不得没事撒个绿林贴玩儿。”她含笑道,“横竖绿林只能是绿林。谁若欲借绿林之力行朝廷之能,朝廷自有火.枪火炮对付他。”
柳小七眨眨眼:“朝廷之能?”
苏澄随口道:“或是帮着哪位大人争权啦,或是拥着哪个王爷夺嫡啦。”
柳小七愣了:“绿林中人……没这个本事吧。”
“单个绿林人没有,抓到一起便不好说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信。真明遂咳嗽一声,大伙儿齐刷刷去瞧他。真明道:“这小姑娘说的不错。绿林只能是绿林,不可过界。若是掺合进了朝堂,朝廷必不会袖手不管的。”
有人喃喃道:“莫非长丰楼掺合进了什么朝堂之事?”
另一个“哎呦”了一声:“前头那位谢知府不是有个外甥是皇子么?”
再一个道:“七皇子不是在宫中丢了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第 10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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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5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51 章
又一个道:“那个你也信?他说丢了就丢了?不定什么时候忽然就冒出来了。”
柳小七道:“哎呀,怪不得谢大人好端端的就把官儿丢了。”一面扭头张望。他与苏澄方才一唱一和的,又明明白白摆出一副“我与苏大人很熟”的模样,众人皆留意他的举动。见他扭头,都跟着扭头看他张望什么。只见柳小七双目正对着那个管事。管事整张脸已黑成了锅底,眼神飘然不定。
便听那小道士半大不小的声音道:“咦,郭旺大爷,您并没有寄存物件儿,怎么还没走呢?”
几个知道内情之人神色了然。那管事便是郭旺,定城侯府家生子、谢鲸身边的得力之人,特意留在南昌府照看谢家产业的。这个跟苏大人有瓜葛的小道士竟然认得他。苏韬根本不是郭旺等人所说的、极好对付的书呆子。那土财主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看来江西变天是必然会变的。”
正文 692.第六百九十二章
马车徐徐驶入南昌城南一片竹林。林中有座老宅隐于小径深处,桃花翠竹相映成趣。马车上下来一位中年男子, 徐徐步入宅内。宅中仆妇上前相迎,引着此人一路到了后花园子。一位银发老妇人正指点两个花匠修剪蔷薇篱笆。男子上前躬身行礼:“姑母。”
老妇看了他一眼:“如何?”
男子道:“谢家大败。”乃将今日苏韬拍卖朱紫街店铺经过说了一回。
老妇思忖片刻, 问道:“依你看,那个张大官人和柳大官人都是什么人。”
男子道:“最初两个铺子皆是他二人竞拍,显见是托儿了。苏韬之妻姓张, 那张氏想必是他外侄女。李大郎说,前两日柳大官人求见苏韬, 苏韬命人去后头找贾先生不着, 遂自己先见他。原是贾先生可巧去了茅厕。出来后,杨土根望着贾先生直笑,说他的托儿来了, 又告诉他柳大官人与衙役在街面上一唱一和之事。贾先生大惊, 说他并未找什么托儿。真明道长便疑心柳大官人是刺客,与他打了一架。”
老妇命园丁丫鬟等都退下,转身往园中的一座六角亭走去,口里道:“这柳大官人极聪明。连蒸汽磨盘机是什么都不知道, 只听了衙役几句话, 立时顺杆子往上爬、演得跟托儿似的。”
“姑母看?”
老妇轻笑道:“既是京城来的, 想必知道苏韬底细。他赶的日子也太巧了些。”
男子拱手:“侄儿愚钝,请姑母明示。”
老妇道:“苏韬到任已经大半年光景,遭谢鲸架空,父母官有名无实。最初静观其变的人家多半都投了谢家。谁知这会子风向突变。苏韬一个师弟,带着二十来个背火.枪的兵士忽的冒出来。来的当日便直拿谢家开刀、封了朱紫街整整一条街。没过几日便公然开堂问案,如今又明着拍卖谢家铺面。可知人家前头那半年都是按兵不动、背地里在查呢。那姓柳的正掐在苏韬审案的头一日凑上去。我老婆子猜,他已在南昌府等候多日了。”
这会子,他二人已走到亭子里头。男子替老妇移开扶椅,一面道:“既这么着,他为何不早些去投苏大人?还能早些帮上忙。”
老妇摇头道:“他不是本地人,能帮什么?他能帮的荣国府都能帮。既是苏大人已有章程,他只管在旁候着,掐个合适的点儿贴上去。此人掐了最早的一个点儿。”
男子坐在对面:“那咱们?”
老妇道:“谢家必有对策,咱们掐下一个点儿就是了。”乃问道,“我让你买粮食,买了么?”
“买了。”
“粮为万民根基,最好下手不过。”老妇含笑道,“谢家头一招八成就在粮上。”
男子点头。过了会子才道:“如此说来,谢家竟是输定了?”
老妇叹道:“七皇子没了,苏家背后是荣国府,谢家拿什么跟人家争?左不过舍不得那么多利,欲来个鱼死网破罢了。”
男子道:“只是谢家根基深厚。”
老妇抬目瞧着他:“你还怕谢家卷土重来?”
“侄儿觉得,苏家虽咄咄逼人,不过仗着几个武艺高强的绿林人罢了。”
老妇问道:“谢家的根基较之义忠亲王老千岁,谁深?”男子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老妇冷冷的道,“不是王爷却能买到火器的,唯有两广总督王子腾和台湾知府贾琏。如今又多了苏韬。燕王的兵马纵然没空管苏韬的事,王子腾却是贾琏的亲舅舅。荣国府帮着苏韬从岭南借调些兵马来不难。再有,”她抬目望了望亭外花木,“能压住满屋子绿林人的高手,一个都难得了。苏韬竟能找来‘几’个。”
男子应“是”。又说:“还有一事。额……”他迟疑了片刻,“言和……今儿跟着我去了。”老妇眉头动了动。男子微微垂头,“我瞧他那模样……仿佛瞧上那个张大官人。”
“不可!”老妇喝到。
男子抿了下嘴:“侄儿觉得,他身份虽尴尬些,配苏韬的外侄女还配得上。”
老妇哼道:“外侄女?那是苏韬嫡亲的闺女!”
男子大惊:“什么?!”旋即辩道,“不可能!苏韬纵然要人竞拍做托儿,也犯不着让女儿去。”
“若是她自己想去呢?”
男子愣了愣:“她一个深闺大小姐,去做托儿做什么?再说,苏大人乃名儒,她想去就由着她去?”
老妇冷着脸道:“苏韬嫡长女自小长在京城,苏老翰林惯着、荣国府拿银钱捧着,活得比公主还自在。连她老子手里都没有火.枪,她竟有;还敢爬在府衙屋顶上。这个胆儿、这个性子,苏韬是管不了的。打从她到荆州苏韬就管不了。荆州回来的人你不是见过了?不知道她如何退的婚?”
男子面上飞过一丝心虚:“荆州邓家那婚事……不是说八字不合?”
“啪!”老妇拍案,淡淡的说:“你没亲见荆州回来的人。”
男子垂头不敢言语。老妇指了他半日,长叹一声:“罢了……”男子头愈发垂得低。老妇摇头道,“回去召那人见见,问问清楚苏家大小姐究竟怎么退婚的。言和若是当真爱上人家了……”男子连连点头。老妇思忖片刻,“张大官人买了雏龙斋?”
男子微怔了一瞬,立时答道:“是。”
“对面的锦绣满堂谁买了?”
“罗泰平亲自拍的锦绣满堂。”
老妇点点头:“你亲去罗家送份厚礼,不拘多少钱把锦绣满堂买下来,给言和经营。”男子觑了老妇一眼。老妇道,“苏大小姐那般人物儿,婚事必是自己做主的。言和有本事自己求去,没本事便罢了。”
男子又说:“侄儿瞧着,柳大官人显见对刘……苏大小姐有意。”
老妇道:“人家武艺、家世、心思皆强似他。咱们家里纵想帮着、帮不了他什么。言和想要什么都给他。”她微笑道,“女人心思不好猜。万一他成了呢?”
男子立时道:“那姓柳的什么来历?”
“我老婆子哪里知道。”老妇道,“横竖家里有眼力价儿。不论什么家世,都比言和强。”男子悄然一叹。老妇又道,“告诉言和,‘张大官人’是苏韬太太的娘家侄女。”男子眼神动了动,垂头应了。
男子告辞离去。次日上午他又赶了回来,告诉老妇:“谢家好生心急。打今日起,满城的米店翻高十倍价了。”
老妇正吃茶点呢,笑道:“不是心急。拖的日子越长,苏家越好应付、谢家越难滋事。”乃思忖片刻道,“把咱们的粮食预备好了,略等等。”
男子道:“言和的意思是,这会子就把粮食取出来,帮苏大人一手。”
老妇悠然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好钢须用在刀刃上。这会子寻常百姓米缸里都还有余米。等几日,百姓躁了、有人上官府门前闹了、吴国福建两广的运粮车还没来,咱们再出手。”男子迟疑了半晌,终于应“是”。
第 10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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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5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52 章
下午,苏澄打发了几个人过去雏龙斋清理铺面。对面那锦绣满堂来了个小伙计,说是自家新东家有急事求见张东家一面。苏韬正与贾琮等人商议如何应对米价飞涨,苏澄顶着她老子杀人般的眼刀硬生生坐在陈瑞锦身旁。听说对面的东家求见,怔了怔:“对面那个东家,是个姓罗的老头儿?”
柳小七忙说:“那人一瞧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别去!咱们商议要紧事呢。”
来人道:“人家说了,他们东家从罗家手里把铺子盘下来的,上午才刚办好的文书。”
陈瑞锦道:“这个显见是故意想买在你铺子对面了。”
贾琮道:“既然这么着,怎么拍卖的时候不买呢?”乃命人去查今儿上午可有人来办锦绣满堂的过户文书。
一时典吏过来回到:“今儿上午巳时五刻,有罗、劳两家来办文书。罗家昨日刚拍了朱紫街的锦绣满堂,今儿就转卖给了劳家。”
贾琮问道:“这两家什么来历?”
苏韬道:“都是本地乡绅,昨儿都拍了铺子。劳家比罗家大得多,极有民望。市井传言劳家在京中有大官亲戚,只没人知道究竟是哪家,他们也从不曾仗什么势。”他顿了顿,“他们家若肯帮我倒是极好的好事。”
贾琮摸摸下巴:“这个生意做得古怪。”
因苏韬在座,苏澄今儿老实的很、一直藏在陈瑞锦身后避着她爹,这会子忽然道:“我倒觉得,那个京中大官亲戚是真的。”
陈瑞锦问道:“何以见得?”
苏澄道:“昨儿拍卖会散场之后,我和柳小七在前院一唱一和,显见都投靠了我爹。”她爹瞪了她一眼。苏澄笑起来,“锦绣满堂就在我俩那铺子对面。虽明显得有点傻,这不是拉近乎是什么?眼下我爹与谢家才刚刚斗起来,见风使舵得这么快,可见是极有眼力价的人家。嗯,这般人家能出京里的大官也说的过去。”
陈瑞锦笑道:“澄儿虽是顽笑,他们着急买下锦绣满堂总有缘故。不如去见他一见。”
柳小七忙说:“我同你去!”
苏澄皱眉尚未开口,贾琮抢着道:“你去做什么?人家两家铺子的东家谈生意,你身为第三家铺子的东家凑什么热闹。”一面拿眼睛刮了他一眼。
柳小七道:“我好奇他想跟张大官人说什么。”
陈瑞锦道:“澄儿回来自然知道。”乃看着苏澄,“你去吧。”
苏澄答应一声,站起来向她老子行了个礼,大大方方走了。苏韬看着她长叹一声,摇头不语。
一时苏澄到了雏龙斋,亲到里头转了一圈儿,乃打发了个小伙计上对门去问“何时方便拜访。”过了会子,小伙计陪着一位年轻人过来了。此人约莫二十五六岁,容貌清俊,气度隽雅,望着苏澄长揖:“张大官人。”
苏澄微笑回了一揖:“劳东家。”
劳东家也微笑,道:“我观张大官人是个爽利人,就不绕弯子了。”乃低声道,“方才得了消息,满城的米铺明儿就关门了,一颗米不卖。”
苏澄微惊:“不卖?今儿直涨了十倍的价。”
劳东家道:“只卖今日一日,明儿起,宁可不做生意也不卖。后头还有什么招数我就不知道了。”
苏澄吸了口气,轻笑道:“瞧把他们急的。想鱼死网破也得瞧瞧网有多结实啊。”
劳东家道:“我们家倒是预备了米粮,只是我与家兄暂且还没能说服我们老祖宗。”
苏澄望着他灿烂一笑:“无妨。四将乱京师都从容过来了,几个小小的商户算什么?”乃拱手道,“多谢劳东家报信。你不必费心,苏大人自有办法。”
劳东家刚想说什么,见她笑得极亮眼,一时看呆了,没说出来。苏澄不觉好笑,再深施一礼。劳东家这会子才醒过来,赶忙还礼。口里道:“张大官人放心,我们家的粮食过几日必能放出来。”
苏澄道:“不必勉强,老人家自有老人家的想法。且全城断粮这等事也等不得几日,今晚上务必解决了,让他们断不成。”
劳东家奇道:“怎么解决?铺子粮食都在人家手上,官仓无粮也是真的。”
“这会子我还不知道。一晚上足够想出办法来了。”苏澄唇角勾起,笑得露出两行雪白的贝齿,“办法是人想的嘛。”劳东家又看得有点呆,赶忙作个长揖遮掩过去,又匆匆告辞。
他走后,苏澄立时骑马赶回知府衙门去了。劳东家立在锦绣满堂门口望着她身影一晃便没了,默然想了半日,也赶回自家去。他急着找到堂兄道:“咱们家那些粮食若想派上拉拢苏大人的用场,今儿就得取出来、平价买了。”
他堂兄瞧了他一眼,慢条斯理抖了抖袖子:“急什么?不是让你同张家那姑娘报信么?”
“我报了!”劳东家顿了顿,将方才他与苏澄所言说了一遍。
堂兄一愣:“今晚就解决?他们有什么法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远水救不了近火。”
“我也不知道。”劳东家凝了半日的神才说,“张小姐那神情,分明是成竹在胸。她既说是有法子,必有法子。哥哥,自打苏大人出手以来,谢家每招都落空了。”堂兄“嘶”的吸了口气。劳东家劝道,“咱们怕是唯有眼下到明儿早上这么点子功夫了。到了明儿,那些粮食就白预备了——苏大人已用不上了。”
正文 693.第六百九十三章
话说燕王命大将李国培清剿江西境内的土匪,有押粮官来到南昌府取粮, 却发现官仓空空如也。无奈只得暂且等着, 知府苏韬命人上隔壁的吴国买粮去。虽闲呆着, 押粮官齐将军也听到了些流言蜚语,说今儿全城的米店都涨了十倍的价。齐将军虽命手下兵卒老实操练, 心中也难免好奇。
偏这会子有人来报, 苏韬新近征召的一位典吏并一位书生来了,还带了一群衙役。齐将军忙出去相迎。那典吏他认得,二人相对见礼, 典吏指着书生道:“这位是贾先生,我们大爷的师弟。”
贾琮笑迎着齐将军抱拳:“齐将军, 我师兄有件事想请齐将军帮忙, 便是军粮之事。”
齐将军看他言笑晏晏,心知是好事, 喜道:“请苏大人吩咐。”乃引着他二人入大帐。
贾琮见帐中之余他们三人, 乃嗐声道:“齐将军想必也知道, 前任知府谢鲸把整座南昌府都变成了他们家亲戚朋友的后花园, 如今正铆足了力气想架空苏大人。不怪他, 谁舍得这么多钱?只是他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吃下全城的米店,其实是拿捏了人家的短处在手。有眼力价的人家不少,偷偷寻上我师兄投诚。本来嘛,我师兄还想着,好歹看定城侯府的面子、莫要赶尽杀绝。谁知今儿这事……齐将军你也看见了,米价飞涨了十倍啊!”贾琮拿两根手指头交叉着比划出一个十字,双眼恳切看着齐将军,“可是他们家先对我师兄赶尽杀绝?”
“是是!”齐将军心里乐开了花。过大年也没看过这么好看的戏啊!“谢大人委实太过了。同朝为官,何至于此。”
贾琮清了清嗓子拱手道:“齐将军作证。此事本是他谢鲸不仁,并非我师兄不义。日后不论朝野皆有公论。”
齐将军连连点头:“都是谢大人的不是,末将看得清清楚楚。”末将还得烦劳苏大人给粮草呢。
贾琮嘿嘿一笑:“这南昌城里头,但凡大点子的米铺东家都悄悄来寻我师兄投诚了。只是他们当真不敢得罪谢鲸,想弄个特赦什么的。我师兄本是君子,哪里肯给?万一他们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儿呢?”
齐将军忙问:“那苏大人预备如何对付?”
贾琮低声道:“苏大人手里当真没几个衙役好使唤,故此须得烦劳齐将军帮个忙。有几家大户暗暗将粮食卖给官府,只不敢让人知道。请齐将军领手下兵卒换去军服、扮作寻常伙夫充作劳力,只说是将军和我乃是外地来买粮的客商,上几个米粮大户仓中将粮食运到官仓去。咱们也假扮做客商给他们银票子,钱粮两讫。”
齐将军登时笑逐颜开:“好说好说!我这些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力气大!”
贾琮叹道:“饶是如此,我师兄还一万个不乐意呢。说本是光明正大的事,竟偷偷摸摸的。我就说他迂腐,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不是?为一方父母官,终究以百姓为要紧。如今百姓都吃不上饭了,还纠结那些作甚?这不?从早上劝到现在,酉时都快到了,眼看老百姓吃了一天的高价米,他才勉强答应。”
齐将军叹道:“贾先生,怨不得苏大人。他既明知道那些米行有不法之行、竟不能惩处,如今还要他们来帮官府度过难关,便犹如欠了他们一个人情。日后再想秉公执法,难免背上一个‘白眼狼’的骂名。”
第 10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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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5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53 章
贾琮嗤道:“这哪里是帮忙?分明是讹诈好么。对诈骗犯难道还要同他们讲人情?那没米下锅的百姓人家该同谁讲人情去?”
齐将军想了想,点头道:“贾先生言之有理。既这么着,我命兵士们这就埋锅造饭,吃饱了换上便服,运粮食去?”
贾琮拱手道:“拜托了。只是粮食极多,怕是要干一整夜的。还请大家辛苦些。放心,每人补贴五百钱。”
齐将军大惊:“五……五百钱?我这里有三千人呢!”
贾琮微笑道:“请大家分工合作,各自依序从不同的粮仓运送粮食到官仓去。一两千的银子我师兄还是出的起的。”他挤挤眼,“将军自然不同。”
齐将军喜得好悬跳了起来,黝黑脸膛笑若墨菊绽放,连连拱手:“好说好说,苏大人何须客气!只是我的军粮……”
“先送到官仓,来日烦劳各位兄弟们再辛苦一趟,从官仓运出来。”
后头的事就好办了。齐将军先命兵士们饱餐晚饭,再告诉大伙儿今儿的差事,末了才说“辛苦一晚上,苏大人每人赏五百钱”。兵士们顿时如饿狼般吼叫起来。饭后略歇息会子,眼看日头下了山,纷纷换下军服、扮作平头百姓。三千人分做三十组,每个百夫长带领一百个手下,拿着一个单子、跟着一个领路的衙役。苏大人已预备好了运粮车。三千人高举火把,推着大车涌向城郊多处粮仓。运粮车上还挂了商号名,齐将军一瞧就乐了。旗上写着:子虚县乌氏米行。
各路兵士跟着衙役到了各处粮仓,每处都等着两位穿戴家丁衣帽之人。一个腰背挺直、身上一股军人气息,足下也蹬着军靴;另一个斯斯文文像秀才,脚踩黑色双梁鞋,手里拿了块书本见方的薄木板并一支炭笔。二人见着领路的衙役先打招呼,显见是说好了的。三人与百夫长商议了些共计多少米粮、每次运多少、约莫要几趟运完之类的话,兵士们便开始搬运了。沉甸甸的米袋子上了车,想着明儿早上能有五百钱的赏赐,大伙儿浑身都是力气。运了两趟之后,官仓那边的衙役还替他们预备了新鲜米饭开水。贾琮笑盈盈背着胳膊四处巡察,对齐将军道:“仓库以肉眼可见速度在填满,多亏了将军!”齐将军也笑道:“多亏了苏大人的赏钱。”二人齐声大笑。
天亮前,官仓已堆得满满的都是米袋子,而许多处原本满满的粮仓已空空如也。运粮兵们走后,某处的两位“家丁”打开一间大粮仓,里头没有粮食,乌溜溜撂着一地的人,皆捆了手足堵了嘴。那军人模样的家丁便拔出佩刀,上前挑开各人绳索。众人解脱后,各自活动四肢、自行取下口中的布巾子,瞪大眼睛惶然看着这两位。
秀才模样的家丁道:“天快亮了,城门马上就开。”乃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此处有我们东家,子虚县乌氏米行东家乌有乌大官人的亲笔书信,是给你们东家的。你们谁去送信?”
一个老汉站了出来:“我去。”
秀才家丁便将书信交予他,道:“不用着急,上午送到便可。”
老汉双目浑浊,问道:“你们东家究竟是什么人。”
秀才家丁道:“贵东家看了书信自然知道。横竖我们东家最讲道理不过,拿零售的价钱买批发的东西一文不少,你们东家只赚不赔。”老汉唾了一口。那两个家丁齐抱了抱拳,转身撤走了。
老汉捏着书信出了门,跌跌撞撞跑进一座空荡荡的粮仓,摸了摸地上洒落的零星米粒子,放声大哭:“强盗、强盗啊——”
一个中年汉子走过来宽慰:“阿爹,不是有书信么?给东家送去。”
老汉哭道:“我没脸去见东家……”
另一个汉子道:“方才我听见那两个人说话。那个高的人说,干嘛给他们那么多钱;矮的说,东家说了,虽这趟咱们强买强卖,既是生意人,不能让上家吃亏。”
中年汉子指着书信道:“该不会这里头是银票子吧。”
老汉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信,捏紧拳头,半晌道:“我给东家送去。要杀要刮全凭东家!”
中年汉子道:“咱们的马还在呢,他们只运了粮食走。”
老汉发着颤将书信藏于怀内,抬目看了看门外已有微光,转身一步步走了出去。
老汉与其子赶到城门下时,开城门的时辰还未到。却看那儿已等了七 694.第六百九十四章
知府苏韬在城郊以平价放粮,满城百姓如得了青天一般,挑着担推着车涌去官仓买米。这一出虽是为了平定粮价, 也直将前些日子满大街传的“官仓皆空”给破了个干净——官仓满满的, 去买米的都看见了。顺道,全城米铺关门之局无疾而终。
城南那竹林老妇闻报愕然,良久才道:“他竟有这般霹雳手段……”
其侄劳言孝垂头道:“昨儿言和就说他们必有本是弄到粮食。”
第 10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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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5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54 章
老妇道:“这一节是我老婆子算错了。如此看来, 后头咱们也不用预备什么,只紧跟着苏大人。”她思忖片刻,“咱们家的粮食立时放出去,比官仓的价钱低二成。”
劳言孝一愣:“低二成?苏大人昨晚那些粮食是‘买’的!”
老妇恨铁不成钢道:“难道他还稀罕那几个卖粮的钱?他若稀罕银钱,昨儿他‘买’粮只管算低价。眼下苏韬愁的是百姓都去官仓买粮, 城郊道路拥堵, 城内少了人烟。咱们家低价卖粮, 将买粮的百姓引回城里头来,正是帮了苏大人一手。咱们卖了, 有那心思活络的米铺自然跟着卖,谢家的局便破得更快些。”
劳言孝“哦”了一声:“姑母高明。”
老妇又道:“城中绿林人渐多之事, 让言和提醒下苏姑娘。”
劳言孝道:“我想让言和出个主意, 咱们家安插几个人到绿林人常住的客栈中去帮着打探消息。”
“你们莫要出主意, 也莫掺合。”老妇道,“人家显见比你们高明。”
劳言孝道:“过些日子必是满城的绿林人,他们能有什么法子?他们终归人少,这趟还是借了燕军派来押粮草的兵。”
老妇皱眉道:“咱们以为人家不可能一夜之间弄来粮食,巴巴儿等着人家上门来求;人家不也弄到了?”劳言孝哑然。老妇又想了会子,“让言和去问人家可要咱们帮什么。终归咱们有人手。”劳言孝应声而去。
这日下午,劳家将城中几个铺子临时改售粮米,价钱低了官仓米二成。穷苦人家终归多,最在意的便是价钱。立时有许多人上劳家排队去了。劳家自身并未开米行,亲眷却有几处大米行,也同时开业,价钱与劳家的一样。到了第二天,三成米行开业,米价也低了一二成,官仓依旧售米。下午,五成米行开业。第三天,除去谢家自开的几处米行,其余全部开业,米价都比官仓米低了一二成。
这一出闹剧,谢家败了个底朝天。劳言和上苏澄那儿套近乎问要不要帮忙,苏澄也没回去问过长辈,直言“多谢”、“不用”。劳言和立时看出来,苏知府早知道绿林人会涌入之事了,想必已做好防备。
“全城歇业”这一招没法子再使了,谁也不愿意惹上子虚县别的乌氏产业。这几日苏韬一直没事人似的,雷打不动坐在衙门忙着办陈年旧案,连个脸都没露——毕竟人家打官司的百姓都已拿了号牌排队的。
满城米行开业那日,劳家的大爷劳言孝亲往知府衙门拜访。他是坐着家中日常用的轿子去的,才下轿便知道今儿来错了。苏韬赢谢鲸赢得爽利,衙门口排队拿号打官司的人更多了些,排了大半条街。劳言孝立在轿下想了会子,回身吩咐下人莫要跟着他,掸了掸长袍走到衙门口向门子拱手:“这位差爷。”
那门子依然是杨国泰,回拱手道:“这位老爷有何吩咐。”
劳言孝从怀中取出自己的片子双手捧上:“在下劳言孝,想请教何时能拜访知府大人。”
杨国泰眯了眯眼接过片子:“我们老爷这些日子忙着审案呢。”
“在下知道。”劳言孝道,“大老爷白日不得闲,不知晚上可得空见在下一见?”乃从袖中取了锭银子塞给他。
杨国泰掂掂份量,约莫有三四两,笑纳了。口里道:“我替你问问师爷去。”
“多谢差爷。”
杨国泰转身到里头寻着了师爷,交片子给他,回了劳言孝所言。师爷喜道:“还是劳家懂事。”遂悄悄说与苏韬。
苏韬不禁笑捋胡须:“也好。既这么着,今晚请他到家中吃盅茶。”师爷含笑向他作了个揖。
这日晚上,劳言孝改乘一辆寻常的青油布马车,带了两个随从青衣小帽的随从,穿了身半旧的石青色布袍来苏府拜访。苏韬命人请进外书房去。劳言孝才见苏韬便下跪请罪。苏韬忙搀他起来:“劳先生这是作甚。”
劳言孝道:“小人病了大半年,大人到任一直不曾来访,有罪有罪。”
苏韬忙问:“劳先生可大好了?”
劳言孝道:“近日已渐渐好了。不然也不敢来见老爷,恐怕过了病气。”
“无恙就好。”苏韬道,“劳先生也是有功名的人,须得保养些才是。”
“托苏大人的福。”
二人遂你来我往假惺惺客套了半日。劳言孝此来虽废话极其多,究其宗旨就一件事:今后劳家算投靠苏大人了,唯苏大人马首是瞻。苏韬笑道:“还望众位相亲父老齐心协力,好生把工业做起来。”
劳言孝问道:“何为工业?”
“工厂。”
苏韬遂将岭南等地的工厂模式与劳言孝细说一回。他终究没看过,说了会子便命人去请贾琮过来。贾琮嘴皮子利索,也知道此人对师兄有利,遂噼里啪啦科普起来。三人说了足有两个来时辰。
劳言孝走后,苏韬长出了口气,道:“他既来了,谢鲸想是没有翻身之力了。”
贾琮道:“谢鲸早就没翻身之力了。眼下的麻烦是绿林人还在陆续赶过来。一两个贼盗好对付,举国贼盗聚集南昌府开会就麻烦了。没事三天两头打架斗殴殃及池鱼。”
苏韬皱起眉来,骂道:“谢鲸身为朝廷命官,竟与绿林贼寇为伍,斯文扫地。”
“您老可拉倒吧。”贾琮撇嘴道,“跟绿林贼寇为伍的又不止他一个,只不过他做的太过了些。也保不齐是有人撺掇他。”他忍了忍,终于说道,“人家又不是科举出身。勋贵子弟、在京中也当的武官。斯文个什么呀!”苏韬一时语塞。
劳言孝登门拜访之后,本地乡绅陆续来苏府求见,不无例外是投诚的。苏韬一时大获全胜。乃依着各色官司慢慢的修理谢家及其亲眷留在南昌府内的产业。告状的人原来越多,被告也渐渐不止谢家亲眷。
苏澄没事偷看她老子的卷宗,回去找陈瑞锦慨叹道:“难怪谢家能让全城米行涨价关门。”
陈瑞锦正在翻译台湾府新来的密码电报,随口问道:“嗯?怎么回事?”
苏澄道:“他们并不是没眼力价儿、一根筋跟着谢家闹我爹,实在是没法子。家家户户不知做了多少坏事。我爹开堂审案头一日便明摆着要还全省百姓公道,他们吓着了。”
贾琮在旁笑道:“你知道我为何要早早宣扬苏家有钱么?”
苏澄道:“不是因为我爹买米那事?”
“不是。”贾琮道,“纵然没有买军粮之事,我也预备把这个宣扬出去。你想啊,谢鲸在任时也不是没秉公执法过,怎么就留下了这么多糟心的案子呢。”
苏澄道:“与他没干息的他才秉公执法,是他们家亲友他就拿律法当耳边风呗。”
贾琮道:“不错。除了‘亲’,还有‘友’。亲是天生的,友是后来交的。谢鲸从京城调任的江西知府,原先在本地没有朋友。那‘友’是从哪儿来的?”
苏澄眨眼道:“自然是来了之后再交上的。”
“怎么交上的?”
“我哪里知道!”
贾琮托着腮帮子道:“谢大人能与这些朋友交往上,当是有个中人的。那个中人么,大约姓孔,字方兄。”苏澄扑哧笑了起来。贾琮瞧了她一眼,“你莫笑。钱能通神。俗话说,衙门口儿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谢鲸当这个知府,既然没兵也就没多大权,没权总得谋点子钱吧。他这些朋友都是拿银子开路与谢鲸结交,又仰仗谢鲸的庇护坑了旁人更多银子。因他们得逞了十来年,早已不用遮掩了,故此路人皆知。我让人满大街宣扬苏大人家中有的是钱,又请了嘴碎的市井闲人嚼舌头,说已有人托了门路来求苏大人审官司时睁只眼闭只眼,苏大人瞧不上贿赂的那几个小钱,还不及自家一块门帘子。”他笑道,“还多亏了苏先生早早的炫富。”
苏澄咂舌道:“该不会我祖父老早就想到了这一节吧。”
贾琮慢悠悠道:“有可能哦~~这些老家伙都老奸巨猾的。”
第 10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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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5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55 章
苏澄拍手:“祖父英明~~”
陈瑞锦好笑的瞧了他二人,他与冯紫英赶着对完了手里的锦衣卫卷宗目录。”
贾琮忙问:“如何?”
“委实少了一个纲目,且不知道那是什么。”陈瑞锦道,“梅家和长丰楼保不齐当真与锦衣卫有瓜葛。”
“从梅先生四处招惹太上皇的儿子们来看,他。你师叔本世间才子, 用不着装腔作势, 只随口吟诗一首便罢风雅了。”
贾琮忙说:“我都八百年不写诗了!顺口溜都不会。”苏澄瞧着他二人嘻嘻笑了会子, 一叠声的喊人去请柳小七。
近日无事,真明正指点几个小的武艺呢。听说是苏大小姐请他, 柳小七冲着真明谄笑。真明哼了一声, 摆摆手打发他走。柳小七忙不迭跑来贾琮他们院子。一问,竟是陪着贾琮去见花魁!赶忙拿眼睛瞄陈瑞锦。陈瑞锦道:“贾琮要扮作风流财主, 你就扮打手吧。”
柳小七嘀咕道:“难道不是另一个风流财主。”他抬目打量片刻贾琮这身打扮, 摇头道, “算了, 让我穿这么一身,我宁可当打手。”
贾琮哼道:“你懂什么,这叫角色需要!”
柳小七遂寻了身下人的衣裳穿着,为着炫富、还借了个极粗的金戒指。陈瑞锦瞧了几眼,让他把金戒指取下来,拿红棉线缠了半圈儿再戴回去。贾琮取笑道:“本来就土,这下更土了!”
柳小七指着他头上的桃花:“大哥别笑二哥!”几个人哈哈笑了半日。
他两个也不怕招摇,各骑一匹高头大马,乐颠颠的往红香坊而去。
那花魁李桃便住在红香坊。到了地方一瞧,此处生意不错。楼上红袖频招,门口的招牌都是簇新的。二人才一进门,老鸨子捏嗓子喊“大爷~~”,挥着帕子凑到贾琮跟前。还不待她替她的姑娘们夸口,贾琮笑眯眯从怀中取出李桃给的薛涛笺递过去。
老鸨子接过来一瞧便愣了,抬头看了贾琮好几眼:“这位大爷就是?”
贾琮点点头,指着自己的鼻子:“如假包换!”
柳小七在后头跟着喊:“如假包换!”
老鸨子强堆了满脸笑:“贾大爷,李姑娘已等候多时了,请奴家来~~”一壁又悄悄觑了他们数眼。
跟着老鸨子一路走到后院,四周景色画风突变。些山滴水、小桥回廊,精致秀气。穿过竹林小径拐进了一处小院子,见院中盛开着几树桃花,青萝缠绕婀娜太湖石,并有异香扑鼻,贾琮道:“能在一个行当做到最高级别,个人造诣必然不浅。粉头做到最高级别便是花魁。花魁的院子审美定是不粗俗的。此处与外头全然两个世界。”
老鸨子闻言笑道:“哎呦呦,奴家头一回听这么夸人的,果然是读书人,嘴甜都与旁人不同。”这会子看贾琮的眼神便自在多了。柳小七偷笑。
贾琮正色道:“我说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大道理,是规律,并非嘴甜。”
“是是。”老鸨子拿帕子掩口而笑,打起门帘子,“贾大爷请~~”
第 10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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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5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56 章
贾琮咳嗽一声,负手迈着方步迈入门槛,便是一愣。
此处为正厅。屋子不大,迎面先看见一个乌木大匾,匾上三个娟秀的大字,“桃李堂”。下头悬了幅唐伯虎的《清溪松萌图》。正中一个小巧的檀木案,香气扑鼻。案上设了只青铜古樽,两边有替对联留着的乌木底子,并没有联。贾琮随口问道:“楹联怎么空的?”
便听一个女子柔声道:“求先生送奴家一副。”
这厅堂正中还有个极大的木缸,缸中热气腾腾。一妙龄女子裸身坐在其中,热水正巧没过乳.尖,两只浑圆的莲蓬露了将将一半在外头。缸中并没有什么花瓣子,唯盛着清水,一眼可见微雾之下肌肤莹白、身姿丰腴。女子并未施脂粉,素面娇艳,堪比外头那几树灼灼桃花。妙目盈盈往门口一望,贾琮柳小七俱觉得胸口被人击了一掌似的,喘不上气来。
柳小七踢了贾琮一脚。贾琮抬头望匾,口里吟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女子扑哧笑了:“这是先生书房的对联?”
“那道不是。”贾琮也笑道,“是我们亲戚宁国府一间上房里挂的。”乃移目向下,正大光明看了看这女子,脑中忽然闪过几幅画来。前世他居住的城市,博物馆时常弄些欧洲名画展览。这女子姿态自然随意,颇似提香画作。大佳腊美术馆也收着不少这位意大利人的作品,只因文化差异过大,并没收全.裸女体题材的。他凝神看裸美人呢,柳小七咳嗽一声,又踢了他一脚。贾琮歉然望着女子抱拳,“抱歉,失礼了。”
女子歪头望着他,嘴角含笑,眼神中并不带笑意:“你是断袖?”
“喂!不要歪曲我的性取向!”贾琮赶忙道,“我可是比筷子还直的直男。”
女子双手扶着缸沿站了起来,带着水哗啦啦直响,如同一尊白玉雕像立在两个男人眼前。贾琮立时又想起了许多著名的西洋裸女雕塑来。女子大大方方立在缸中,含笑问道:“好看么?”
贾琮一面打量她一面赞道:“好看。雕刻大家不容易,人体果然是最难表现的。”柳小七咳嗽两声。贾琮又歉然抱拳,“对不住,想远了。”并体贴道,“这会子天还凉,你既要起来,快些擦干净,不然立时就得感冒。若不想穿衣服,就在里头坐着别起来了。”
女子猛的睁大了眼盯了贾琮半日,挫然坐回缸中,良久才不甘心道:“你当真不是断袖?”
“真不是。”贾琮道,“我打小见多了各色美女。且家里开了窑子,还是京中最富盛名的窑子,习惯了。”
女子负气道:“你没睡过窑姐儿,家里也没有通房丫鬟。”
贾琮耸肩:“我如想睡,是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唾手可得之物便没那么想要了。就如同苏韬大人不会受贿、因为家里有的是钱一个道理。”
女子哑然。捱了会子,女子眯起眼看着贾琮:“不对。你那眼神如同看一个物件儿似的。”
贾琮老实道:“我看过许多西洋的裸女油画和雕塑。在西洋,人体画和人体雕塑是两个极常见的类型,杰作非常多。我个人比较喜欢意大利画家提香·韦切利奥的风格。对了,李姑娘……你是李桃姑娘吧。”女子点头。“李姑娘如有兴致,可以学学西洋油画,以你自己为模特儿,说不定可以流芳百世。后世之人整个观念都会变化的。二百年后有位叫张玉良的女画家,也是风尘出身,人家不就得了举世尊重了?”
李桃嫣然一笑:“贾先生何不替奴家作幅画,日后也好流芳百世?”
贾琮摊手:“很遗憾,我不会。”
李桃嗔道:“先生何不学学?贾先生乃当世大才,学点子西洋画儿易如反掌。”一壁说,一壁伸纤纤玉手撩动缸面上的水。
“还真不是。”贾琮道,“我没有艺术天赋,连少年时练字都先生逼出来的。”
李桃瞟了他一眼,眼波盈盈如波,忽又红了眼圈子:“若是三奶奶让你画她,你必会画的。”
“不会。”贾琮道。柳小七又踢了他一脚。贾琮解释道,“我媳妇知道我不擅此道,不会让我画她的,怕我把她画成无盐夜叉。”
李桃定定的看了他半日,如同看一个怪物。良久,颓然一叹:“贾先生果然是修道之人。”
贾琮笑道:“这个跟修道没关系。性与爱虽是两回事,一个人心中但凡有了爱人——不论他是男是女,也不论他爱的人是同性异性,再看旁的俊男美女都如同看油画、雕塑一般。会欣赏其天然的美丽,并没有与之交.媾的兴致。”他想了想,又道,“其实我是不太支持你们这一行的。当然我知道,但凡有人类这物种存在,就必然会有杀手妓.女这两种原始职业。成亲之前我倒是没太大感觉。成亲之后吧,我就觉得……”乃微笑起来,“交.媾是种极幸福的事。如果不喜欢对方却得强行与之交.媾,便破坏了这种行为的幸福感。比如你们。倘若每个客人都是自己满意的当然没什么,然而事实上大部分客人都是不满意的吧。什么皱巴巴的老头子、油腻腻的大胖子、脏兮兮的泥腿子……”
李桃愤然击水:“闭嘴!”贾琮立时闭嘴,还做了个贴膏药的姿势。李桃轻轻阖眼,眼角垂下两行泪来。柳小七从后头迅速比了个大拇指伸到贾琮跟前,又迅速缩了回去。
李桃并不拭泪,抿着嘴站起来,抬腿跨出大木缸,光着脚走到旁边的木施边取下一条大布巾子来,施施然擦拭身子。又转身取了贵妃榻上的衣裳,从小衣穿起,直至桃红色锦袍,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当贾琮柳小七是两个雕塑。穿完衣裳回身对他二人嫣然一笑:“我好看吗?”
贾琮抬手做从嘴上撕膏药状,又抿着嘴拿手背抹了两下嘴,方点头:“好看,客观意义上的好看。”
李桃又看柳小七:“那位小哥觉得呢?”
柳小七也点头:“客观意义的好看。”
李桃坐在贵妃榻上拿布巾子擦着脚问道:“何为客观意义?”
“就是不带私人喜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贾琮道,“李姑娘动态静态都属难得的美人。”
李桃微微抬头瞧了他一眼,又垂头去穿袜子:“贾先生平生阅美无数,依你看,最客观意义的美人是谁?”
贾琮思忖道:“客观美人嘛……京城平远侯蒋子宣的夫人薛氏,还有吴王爱妃陈氏。她两位是我见过的最客观美的女人。”
李桃开始穿上桃红色丝履:“那贾先生私人喜好上,最美的女人是谁。”
“主观审美嘛——”贾琮道,“我的妻子陈瑞锦女士,和我的表姐、燕王征北美二路大军军师林黛玉女士,这两位是我主观上认为最美丽的女人。”
柳小七在后头轻声说:“你上回说最好看的女人是柳二嫂子?”
贾琮认真道:“我个人以为柳二嫂子是最风情的女人,以姿态动人,女子见之也会倾心。这就是我说的动态美。单论容貌,还是薛姐姐和陈妃最上。”
李桃噗哧一声笑了,摇头道:“看来奴家是不动人的了。”
贾琮笑道:“一花独放不是春,万紫千红春满园。各有各美,连路边小花都是动人的。李姑娘也不例外。”
李桃似笑非笑盯着他道:“贾先生当真谨慎的很。句句都在夸赞我,句句都置身事外。”乃瞟了柳小七一眼,娇声道,“可是怕有人回去向三奶奶告状、三奶奶给爷脸子瞧?”
贾琮忙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又回头看看柳小七,“自然也怕媳妇不高兴。倒不是怕她给脸子瞧,哄哄就好了。我喜欢她,故此在意她的喜怒哀乐,不愿意惹她心情不好。”
李桃又端详了他半日,见其当真不似作伪,叹道:“三奶奶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得了这么个时时在意她的郎君。”
贾琮也叹道:“我才是不知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我这般容貌平平资质平平的,”要搁上辈子,“追到她那种女神简直是中了**.彩。”过了会子又慨然道,“如今对她再好,也折不回她少年时受的那些苦。小时候苦才是真的苦啊……”
李桃无奈道:“美色是不管用了。”
“嗯,不管用。”贾琮道,“还有别的招么?”
“有啊。”李桃翩然转身,“请三爷跟奴家来。”
正文 696.第六百九十六章
红香坊花魁李桃邀贾琮相会, 勾搭了半日明白此人不会受女色所惑,乃引着他往厢房走去。柳小七在后头笑了起来。贾琮回身瞄他, 他指着两人的衣裳又笑。李桃穿了身桃红, 贾琮是一身粉红,二人立在一处显得贾琮极傻。贾琮也哈哈笑起来。
李桃瞧着他道:“这身衣裳该不会是三奶奶替三爷挑的吧。”
第 10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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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5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57 章
“我自己挑的。”贾琮道,“既是见花魁, 自然得打扮得像个纨绔不是?”
李桃掩口而笑:“纵是三爷自己挑的, 换做去别处, 三奶奶必得让三爷换下来。”乃亲自挑开东厢房的门帘子。
贾琮柳小七进门一瞧,此处竟是书房。贾琮与柳小七互视一眼,心中都猜这花魁要耍些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果不其然, 李桃铺开画纸在上头勾画出一个轮廓,寥寥数笔便可认出此人乃贾琮。贾琮频频点头:“像。这本事, 可以去官府做画影图形的画师。”李桃扭头嗔了他一眼。贾琮接着说, “只是我把画得略瘦、也略俊俏了些。”
柳小七在旁顺词儿:“三爷, 画俊俏些不好么?”
贾琮道:“那就不像了, 反倒更琏二哥哥年轻时候。”
柳小七嗤笑道:“拉倒吧,琏二爷这会子也比你俊些。”
贾琮道:“人本有长相相似的。若是改变一点子, 说不定就成另一位了。实事求是才是求学真谛。”
李桃恼了, 将笔一丢:“这是画画儿,谁同你做学问呢?”贾琮赶忙拱手道歉。李桃拿眼睛剜了他一眼, 从案头随手拿了本册子出来, 一言不发甩给贾琮。贾琮拿在手上才方觉是两本, 直翻开上头那本瞄了一眼, 登时惊得好悬跳了起来。李桃手指头压在唇上轻轻“嘘”了一下。贾琮眼睛早瞪大了,捏紧书脊看着她。李桃道:“不过奴家一点子拙作,还请贾先生指教。”贾琮立时垂头去翻下头这本,里头都是诗词。
贾琮拍案:“好诗!”又连看了五六首,竖起大拇指抬头看着李桃,“不想青楼之中藏着如此大才,惜之呼也!”
李桃含笑行了个礼:“奴家才疏学浅,当不得先生夸赞。”
贾琮扯起嘴角来,匆匆翻了数页:“如此佳作,我得抄录回去慢慢琢磨。下次王爷要我写应制诗,买您一首行么吧。我给代笔费的,而且给得很高。”
“不给!”李桃嘟起嘴,眼神闪烁,“只在这儿看。”
贾琮摸摸下巴:“哎呀!”他看看柳小七,“李姑娘,可能跟你们坊中借个人?”
李桃歪脑袋瞧着他:“作甚?”
贾琮道:“我忽然发现我失礼了,来拜访姑娘竟是空手的。烦劳你们坊中帮着派个人到苏府去,找我们家的那个小丫鬟——我们出门只带了那一个服侍人——让她买、卖画都可以过得很好。”
李桃眼圈子一红:“我这般身份,嬷嬷哪里肯许我从良。纵然从了良,好人家谁肯娶我?”
贾琮道:“你们嬷嬷的事好办,我师兄是知府,开个后门不是问题。为什么非得有人娶你?你完全可以靠能力吃饭,不用靠脸。也不需要丈夫养你,你养得活自己的。就凭你方才给我画的小像,去衙门做个画师当真不成问题。哦,衙门的薪水少些。你可以做上门画师,这个在大佳腊还是挺贵的。或是去学校做女先生。”
李桃微微垂头,良久才说:“自古以来,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贾琮打断道:“并非自古以来的习惯就是对的。能找到良人爱妻当然好,找不到就不活了?”
李桃潸然泪下,抱起琵琶拨了几下,柔声唱起来。贾琮凝神一听,正是白居易的《琵琶行》。此乃长乐府诗,拿婉转的调子慢慢唱出来、要唱很久。前头李桃都是自唱自的,唱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时,忽然拿眼睛直直的看了眼避在门角的铃铛。旋即收回目光望向窗外。贾琮心中一跳。
李桃一字不错将《琵琶行》唱完了,满面皆是泪痕。贾琮不会玩乐器,乃拿起案头的瓷器镇纸来敲了两下,亮开嗓子唱道:“我曾怀疑我,走在沙漠中,从不结果、无论种什么梦……”他脑中唯有后世的流行歌曲。幸而励志歌很多,且歌词直白、曲风振奋,比如这首海阔天空。一曲终了,柳小七鼓起掌来,大声叫好。
李桃看了贾琮半日,也慢慢鼓掌,眼中渐渐透亮,道:“贾先生可是极爱令妻?”
第 10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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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5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58 章
贾琮微笑:“是。”
李桃歪头道:“偏我也看上你了,如何是好。”
贾琮道:“我建议你看上别的男人。”
李桃正色道:“我当真看上你了,不信我比不上她。”
贾琮摇头:“又不是买东西,什么比不比的。各花入各眼罢了。”
李桃含笑道:“三奶奶是什么花?”
“她不是花。”贾琮道,“她是树。”李桃一愣。贾琮念道,“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他解释道,“她是可以和我并肩之人。我不惜花,也不做庇护者。你觉得我好,不过较之旁人、我对你的职业和性别公平些罢了。这是人类追求平等的天性。我不觉得一个女人会因为一点公平就爱上一个男人,爱情没那么廉价。不过……”他含笑望着李桃,“你要不要离开此地,到我们台湾府去做事?你真的是个人才。”
李桃轻轻阖目,摇摇头。过了会子,睁开眼道:“我若有一日也成了树呢?桃树难道不是树?”
贾琮道:“倘若以此为目的努力,相信你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另一株桃树。”
李桃含泪恳切道:“我只要一点点,一根枣树枝子便可慰平生。”
“如果要得那么少,你就成不了一株树。”贾琮过会子便会溜一眼铃铛。见小丫头现已拿着册子垂手而立,知道她看完了,乃站起来道,“尊重你的人不会庇护你在深院内,金屋藏娇的人不会尊重你,二者不可兼得。你自己权衡吧。”乃拱手告辞。
李桃忽然笑了起来:“我说着玩的,何必吓得立时就跑?”
贾琮也含笑道:“我这个人有点笨,分不清真话假话,恐怕惹上桃花债。那玩意可不好还。”
李桃哼道:“你既进了我的门,便已惹上了。”
贾琮耸肩:“那我只好跑了。”
不顾柳小七咳得惊天动地,李桃凑到贾琮耳根子下悄声道:“过河拆桥,没良心的冤家!”伸手去去拧贾琮的腰。旋即一愣:贾琮腰带里头护着一圈东西,又宽又硬根本拧不着肉。
贾琮低声问道:“你要不要从良?要的话我回去同师兄打招呼。”
李桃微颤了两下,低头摇了摇,又噙泪笑道:“苏大人啊,这会子还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不待贾琮开口,她立时看着铃铛道,“哎呀,你还想让这个小丫头顺我的诗稿走不成?快些还我。”
贾琮忙说:“给你代笔费、封口费、出版费,还不行么?”
李桃哼道:“不行!还我。”
贾琮无奈:“喂,有钱不赚啊……”一壁示意铃铛将册子还回去。
铃铛双手递过册子。李桃接过,眼睛溜一眼贾琮、溜一眼琵琶、溜一眼自己手上的册子,又盯着贾琮,眼角挑起微嗔道:“分明自己能作诗,作得比我强出去那么些,少来哄我。”忽又凑到他轻声耳边,“我说瞧上你了,是真的。”
贾琮一哆嗦:“那我跑快点。”
李桃挑眉:“哄你做耍子呢。你这样怕老婆的,我勾搭来半点用处没有,白费了一番心力做戏。”
正文 697.第六百九十七章
铃铛记性最好, 过目不忘。回到苏府,她便自觉去默写李桃给的册子。陈瑞锦一眼瞧见荷包不见了, 贾琮赶忙举起双手:“我故意装作没留意的。”
陈瑞锦淡然道:“罢了, 你就是没留意, 不是装的。”
柳小七在旁告状:“三奶奶, 他不单跟那个粉头眉来眼去, 还给人家写诗!”
“喂喂,没有这样断章取义的!”贾琮赶忙把自己“写”的那首诗念出来。那个本是抄郁达夫先生的,他改了几个字。“显见是拒绝之意不是?”
柳小七引风吹火:“你还盯着人家看!三奶奶, 那花魁……”他忽然闭了嘴。
贾琮横了他一眼:“说的跟你没看一样。”眼角瞧见陈瑞锦眼睛已经眯起来了, 再次举起双手, “媳妇儿, 坦白从宽对不?”
“你先招供, 酌情处置。”
“说真的,我觉得很少有人能处理得比我更好了。”贾琮正色道,“我情商挺高的。”他也不隐瞒, 从头开始招供。说到李桃喊他没睡过丫头窑姐儿时, 扯开道,“此女要么是悄悄投诚的,要么刚当上细作没几天。”
陈瑞锦绷着一张扑克脸:“哦,何以见得。”
贾琮道:“这么大的破绽不故意漏的、就是经验欠缺。”
“嗯。”陈瑞锦不置可否。
贾琮不禁缩了缩脖子, 接着往下说。又说到那两本册子, 他道:“第二处大破绽便是, 诗不是她自己写的。”乃解释道, “里面有些非常明确的直男思想,盼着如花美眷左拥右抱、而非得一良人地久天长。还有就是引经据典颇多,意境沧桑。那女人才二十三四岁,苍头之思她拟不出来。那些诗是她抄来的。”
陈瑞锦微微点头,问道:“另外那本册子呢?”
贾琮深深吸气:“绿林册。”
陈瑞锦微惊。半晌才说:“可真么?”
“不知道,铃铛写完咱们看看。而且我觉得她还在暗示点别的。”又说起琵琶行来。
陈瑞锦思忖道:“这是要打仗么?”
贾琮道:“有点像。”乃一口气说到最后。
陈瑞锦想了半日,问柳小七:“你看呢?”
柳小七简短道:“有人想行刺苏大人。”
陈瑞锦点头:“所见略同。而如今苏府住着三个大内护卫和一个真明道长,谁有这个本事?”
贾琮举手:“大内护卫不就你们俩?哪里来的三个。”
柳小七道:“我大哥柳鹄跟着真明道长呢。”
“哦对。”贾琮捏了捏下巴,“这种事,非得料敌机先不可。眼下的线索也不足够猜出来啊。”
柳小七道:“我先跟着苏大人。”
第 10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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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5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59 章
陈瑞锦摇头:“让你大哥跟着他。你已露面多次,偶尔得去铺子里做点事。先别让澄儿知道。”
柳小七立时道:“苏大小姐脑子通透,又事关她父亲,让她知道好些。再有,保不齐对方计策是专门针对苏大人哪样性格习惯的,咱们哪里知道。”
“还得死得自然、不惹嫌疑。”贾琮道,“要不然,早先咱们没来时,依着杨国泰将军那武艺,杀他老人家十个有余。”
而后两个男人都看着陈瑞锦。陈瑞锦思忖半日,终于点头:“悄悄喊澄儿来。”
“我去我去!”话音未落,柳小七已从窗户跳到外头去了。
不多时,他两个回来,贾琮又从头讲述经过。才说到一半,铃铛那儿写完了。遂由柳小七接着说,贾琮陈瑞锦两个先看册子。
这册子是依着省份来记的名录,贾琮连连咂舌:“这玩意必须是政府行为。好可怕的执行力,朝廷都解散这么久了。”从头看下来,内有河北盘龙山匪首葛樵的大名,并有应天府太湖匪首王五、剑南水牛山女匪首方易飞。方易飞的条目下注着:某年某月从毛栗岭迁至磨盘山。某年某月为蜀军所破,现逃至水牛山。
条目最多的自然是江西。江西境内原本山多且险,几乎是座山上就有土匪。人数最多的原本是井冈山。最早的匪首徐康乃先江西总兵徐宏之幼子,此人病逝后兵马由幕僚万彰接手,如今已悉数投降了新任江西总兵李国培。其次乃是徐康大哥徐启的人,匿在南边的大庾岭,底子也是官兵。多年发展起来至今,人数已有两万之多。其余还有七八伙土匪是徐宏部将所领。古怪的是,徐启的条目后头画了个圈,还有十三伙土匪的条目后也画了圈,先徐宏部将的人马悉数在其中。
贾琮心生异样,喊铃铛过来问道:“这圈儿?”
铃铛道:“她那册子上就画了圈儿,我画的比她的还圆些。”
贾琮点点头:“好孩子。”乃与陈瑞锦对视一眼。
过了会子,苏澄听柳小七讲完经过,陈瑞锦一言不发将册子递给她。苏澄脸儿已没了血色,深吸两口气,接过册子从头看起。大伙儿默默候着。等她看完了,柳小七递了盏茶水过去。苏澄仰脖子一饮而尽。
贾琮乃道:“大家各抒己见吧。首先那些圈儿,并李桃的‘铁骑突出刀枪鸣’暗示,依我看只怕是近日有土匪要攻打南昌府。”陈瑞锦柳小七都点头。贾琮看着苏澄道,“我们原先计划,让小七的大哥守着你父亲,如今看来是不成了。烦劳真明道长防备刺客,小七和柳大哥都得帮着出去打探。他们功夫高、隐蔽能力强。倘若画圈的土匪合兵,人数就差不多有四万了。南昌府只有不足五百府兵还不听苏师兄调遣,李国培派来押粮草的那三千人明儿就走。哎呀!”他拍案道,“那些人不可放他们走了!”乃急忙伸头到外头喊人。
有个护卫过来,贾琮吩咐道:“去知府衙门,找到兵房典吏,你陪着他立时去见燕军押粮草的齐将军。说我有十万火急的要紧事,让他立刻来苏府见我。”
护卫答应了才刚要走,陈瑞锦又说:“烦劳柳鹄大哥这会子就到城外探探。”贾琮忙又喊了一个护卫去寻柳鹄。想了想,又打发人去请杨二伯杨千里。
他才刚回到屋内坐下,苏澄忽然说:“那个李桃为何今日约琮师叔会面?”贾琮眼神一动。她接着说,“齐将军明日就要走了。若是明日再约见琮师叔,会不会就来不及了?”苏澄这会子双目清明,甚至熠熠发亮,“她既有心投诚,想必不愿意我们输掉。”
贾琮连连点头:“说不定人家就等着齐将军走呢。”
柳小七道:“顺便抢粮食。”
苏澄道:“粮食倒是不要紧。城外多粮仓。他们既是土匪,只管抢就是了。要紧的是兵。”她思忖片刻,“师叔师婶,我觉得我们之前低估了对手。”
贾琮陈瑞锦齐声道:“你说来听听。”
苏澄指着册子道:“这些土匪各自为政多年,倘若合兵,怎么可能三五个月就说服?纵有琮师叔那般舌头,也得见得到匪首才行吧。除非有人常年累月与之往来。再者,这十来年四邻皆修路,江西几条官道竟是王子腾大人派兵守着帮忙修的,为的是两广的商户跑货方便。江西仅剩的那点子官兵也领着王子腾的津贴,专心防备那些官道,别处不管。山路多崎岖。若要去山匪的地盘,光是送信便不知要跑多久。倘若是一个人跑的话,从我爹到任开始跑,未必能跑完。”
贾琮道:“倘若对手有数名说客,且与这些土匪往来多年,就能做到早早联络他们了。”
苏澄又道:“前年太上皇离开井冈山,知道底细之人那会子就该猜到江西知府必要更换。”
“不会。”陈瑞锦道,“燕王知道谢鲸藏起了七皇子前并没预备换他。没别的缘故,顾不上罢了。江西弹丸之地,哪里比得上北美的土地金矿要紧。”
苏澄点头:“嗯,婶婶言之有理。谢鲸跟这些绿林人早已狼狈为奸。那还是冲着我爹来的。”
柳小七道:“倘若对手早先是锦衣卫……”
贾琮道:“不用倘若。”乃望了眼册子,“人手安排得这么细密,除去朝廷,别家没有这个能力。”
柳小七接着说:“锦衣卫最当知道,朝廷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纵然杀了苏大人,难道土匪就能登天了?且不说李国培本不是吃素的,不论燕王或南边的王子腾都不会任由江西依然遍地匪盗。”
贾琮想了想:“去年燕王欲撤换谢鲸,为了择继任者可没少费脑子,苏师兄还是从楚国挖墙脚挖来的。燕王手里也缺人才,尤其是如今北美连战连捷,已开始小规模移民了。那边也需要官员——不然,那么大金矿大家涌上去挖,不得乱套啊。”
苏澄道:“对手已暗暗有了合适的江西知府人选,且在燕王身边安置了说客。我爹若没了,人家的说客就能上前劝说燕王选那人为继任者。至于这些土匪——”她微微扯起嘴角,“差不多是最难啃的骨头了。李国培将军已剿了一年多的匪,先砍去其余枝枝叶叶,留着这些最后啃呢。”
贾琮打了个响指:“土匪难剿,便是因为他们藏在深山。今悉数调虎离山、聚拢来攻打南昌府。李国培远水救不了近火。南昌城破,知府苏韬战死。李国培星夜驰援收复南昌,顺手把土匪给灭了——江西东南西皆山,唯有北面平缓;而南昌就在北面。一旦离开易守难攻之地,他们哪里是李国培对手。”他顿了顿,“大战之后,省府南昌必定满目疮痍,更没人肯来接手这个烂摊子了。倘若有合适人选,举荐后燕王八成会答应。”乃啧啧道,“好大的胃口!”
“等等!”柳小七道,“苏大人身边这么多高手,纵然南昌城破也不会死吧。”
“人家必有计策。”贾琮道,“眼下就是要猜他们的计策。”
柳小七嘀咕道:“等于没说。”
过了会子,外头有人来报,齐将军和兵房典吏来了。贾琮忙命请进来。陈瑞锦一看那典吏便笑了:“是你啊。”
兵房典吏见了陈瑞锦也大喜,一躬到地:“这位大人!不曾想还能见到大人!大人雄姿英发,小吏牢记在心。”
贾琮在旁那眼睛觑了两人几眼,一步靠近陈瑞锦抱住她的肩膀:“媳妇儿,你认得他?”
陈瑞锦道:“刚到南昌府那日,苏先生不是让我去朱紫街查封谢家的铺子?这位先生可巧在雏龙斋买东西,我寻他打探那铺子的情形。”
“哦哦!”贾琮恍然,胳膊依然在媳妇肩上,“那天我媳妇你好生威风的哈~~”陈瑞锦侧头看看他,又看看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贾琮纹丝不动,还压手掌紧了点子。
柳小七咳嗽两声:“那个……我们说正经事吧。”
苏澄盈盈站了起来,向他二人翩然行礼:“二位请坐。”那典吏本有几分尴尬,闻言赶忙与齐将军一道回礼。铃铛机灵,已搬好两把椅子。众人落座。因问那典吏名姓,他道姓涂名耀祖。贾琮撇嘴,暗暗腹诽这名字好俗气。
苏澄乃正色道:“齐将军,我们得了细作来报,有人聚集了十几处土匪欲劫将军的粮草,现已经埋伏好了,只等将军出城。”
齐将军大惊:“何人如此猖狂!”
“眼下还没有证据,九成是谢鲸的人。”苏澄道,“得了粮之后他们还欲攻打南昌府。”
齐将军急了:“南昌府根本没有兵!”
“莫急。”苏澄微笑道,“南昌府没兵又不是一日两日了。从前土匪不是也没来打扰么?”
齐将军拍大腿:“可不是么!好大的肥羊肉怎么没人来叼?”
“早先南昌卫还是有府兵的,只不归知府管罢了。如今这些人都让你们李将军调去各处剿匪了。”苏澄嗔了他一眼,“只留了四五百老弱病残看营房。然而依然没人来扰。因为——”她顿了顿,“城中各家大户均养着许多家丁护卫。若有土匪来袭,这些人自可防护富户之家。贫家百姓土匪纵抢能抢到什么?”
齐将军想了想:“末将记得,南昌卫的府兵是去了武功山。那儿离南昌府不远。”
苏澄看着柳小七:“倘若这会子去调武功山的府兵,何时能到?”柳小七正要答话,她猛然拍案,“我知道了!”乃看了众人一眼,“若有土匪攻城,我爹必会亲自上城门指挥抗敌!那地方最便宜行刺不过。”
第 10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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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6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60 章
正文 698.第六百九十八章
纵以快马赶去武功山也得四五个时辰, 回来时领着兵马则更慢,且府兵也不足万人。虽这会子还不知道李桃报信是真是假, 贾琮想着,纵然是假的也不过虚惊一场,若是真的可要了命了。遂立时打发了一名特种营兵士前往报信。
过了会子,杨二伯来了。贾琮劈头便说:“可能有土匪明后日就要来犯,救兵没这么快, 我得跟您老商议修补城墙、防范敌军。”杨二伯大惊。他又扭头告诉齐将军,“苏大人麾下有位杨将军,年轻时曾跟着史大将军在北疆打过外族。就是六百骑破敌八千那位,您可听说过?”
齐将军立时道:“岂能不知?男儿当如斯。”
贾琮拍案:“就知道齐将军也是好汉子!”乃命人取地图并请杨国泰来。
杨国泰一进门,杨二伯瞧了便喊:“土根子!你当过将军?”
杨国泰尚不知出了何事, 拱手道:“千里哥, 我早年上过战场。”
杨二伯乐呵呵拉了他的手:“我早说你这兄弟瞧着顺眼,像是个有出息的。”
贾琮道:“杨将军您就莫要谦虚了。这城市您老呆了这么些年,作为武将, 闲暇无事可想过如何攻城守城?”
杨国泰思忖道:“委实想过。有事?”
“今假设敌军四万, 守兵三千。”贾琮看了看他与齐将军,“二位要不要联手, 三千破四万试试。”齐将军微愕。贾琮耸肩,“横竖齐将军也走不了, 生死只能同我们在一处了。”齐将军眉头动了动。贾琮遂指地图道, “十四家土匪就在城外。”
杨国泰骤然吸气道:“这会子取水泥固城还来得及么?”
贾琮想了想:“怕是来不及了。”
杨国泰拧起眉头来:“这就不好办了。”乃看了齐将军一眼, 二人这会子方抱拳通名。
他两个都是业内人士, 指着地图商议起来。旁人不懂,在旁听着。说了个把时辰,粗略有了个影子。贾琮松了口气。陈瑞锦添上一句:“我负责灭了匪首,喽啰归你们管。”
杨二伯哼道:“这是我老人家的地界儿,匪首有你这丫头什么事。”
陈瑞锦忙含笑拱手:“是,不跟您老……”
话音未落,便听有人在窗外道:“匪首徐启我已杀了。还有些小股土匪没到,留着你们玩去。”便看柳鹄飘飘然越窗而入。贾琮心中一沉:他宁可李桃在戏耍玩儿。
原来,柳鹄闻听恐有匪兵攻城,先想到的便是那三千押粮兵。他跟真明在西洋走了几年,专门挑拨各国打仗;又在南昌城郊住了一年,熟悉道路。因想着,他若是土匪,当趁三千押粮兵离城时趁其不备设下埋伏、一举全歼。没了这些人马,南昌府便再无可用之官兵了。如今李国培正在江西西边呢,粮草也往那头押,若想设伏当在城西。遂先往城西去查探。城西六十里地有飞鸿山,山虽不大,藏匪足矣。那山他也不知溜达过多少回,逛一逛便寻到了漫山遍野的匪兵。山上有道观紫阳宫,匪首徐启与道士本是一伙的,正议事呢。柳鹄偷听了一阵子,于窗外施袖箭钉死了徐启。
众人忙问贼人说了什么,他道:“我听徐启说,李国培预备下个月剿罗霄山,那时候攻南昌府最好不过。这会子人还不齐全呢,怎么忽然提前了?老道士说他也不知道,横竖总有缘故。徐启又说,急忙忙赶过来,说好的等那姓齐的走个六七天再动手,何故又要提前?老道士道他猜是因为城里头出了变故。米价已跌回去了,那些卑贱商户个个胆小如鼠。徐启抱怨仓促。大略就这么几句得用的。”
贾琮听罢思忖道:“从下个月提前到近日,大约是我们忽然过来凑热闹的缘故。第二次提前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等齐将军走得远远的再动手更好?且这些日子乱七八糟的绿林人正陆续进城。他们都是不稳定因素,而且暂时算做对手那边的人。一旦有土匪攻城,绿林人城内起哄,可形成里外夹击之势。尤其是城中没有守兵,绿林人都能帮着开城门。”
陈瑞锦接着说:“土匪攻城,城中无兵,苏大人只能去富户家中征家丁守城。绿林人越多,趁火打劫的越多,富户便想留着家丁守自家、不肯借给官府。委实是再等等更好。”
杨国泰问道:“你们有多少带火.枪的护卫?”
贾琮道:“原本只有二十多个,刚到了三百,过几日还有个几百吧。”
“够了。”
“啊?”贾琮一愣,“三百哎!加上齐将军那里的三千和也才三千三。”
杨国泰直起背来,胸有成竹道:“三千押粮兵本是有火.枪的,你们这三百想必一个顶十个。应付土匪,守城够了。”
贾琮道:“这些土匪是官兵的种。”
杨国泰哼道:“官兵的种又如何。当了十几年土匪,里头还掺了不知多少沙子。”
苏澄忽然开口:“杨将军,您说人手够了?”
杨国泰慨然道:“大小姐喊我将军,我听着不惯。”
苏澄甜甜一笑:“土根大伯,人手够了对么?”
杨国泰老脸上立时笑开了花:“够了够了,管保苏大人平安无事。”
苏澄吸了口气,指着地图道:“那么,土根大伯这会子就得出发去守城了。”众人一愣。苏澄正色道,“柳大叔杀了徐启,徐启并非他们的首领。对方原本计划得好好的,让咱们一步步拆了,而后一步走得比一步急。”
柳小七喊道:“不好!守城门的兵卒会不会是土匪的人?”
杨国泰拍案而起:“贾琮,你们的人立时去守四方城门,将原本的守门府兵换下但不许放走。三百人,东南北各送五十,其余一百五跟我来。”又看着齐将军,“你的人悉数给我。”齐将军张了张嘴,硬是说不出一个“不”字来。杨国泰又望着杨二伯抱拳,“千里哥,烦劳你这会子去把水根看管起来。”
杨二伯瞪大了眼:“什么?!”
贾琮苦笑道:“我们因不敢打草惊蛇、没告诉您老人家。你们家那位水根大叔……那个……”
杨二伯立明其意,指着他跌足道:“你这蠢崽子!他那客栈已住满了绿林人,我还当他浑然不知,告诫了数回!”
贾琮才要辩,杨国泰抢先说:“土匪一旦攻城,城中的绿林人少不得闹事。烦劳千里哥和你们杨家的人帮忙镇住。”
杨二伯拍胸脯道:“有我老人家在,那些雏儿算什么?我老人家翘翘脚背,比他们的头还高呢。”
杨国泰再抱拳:“拜托了。”
事不迟疑,众人分头行事。贾琮想了想,苏府有陈瑞锦守着,苏家几个人不会有事;杨水根是开客栈的,杨二伯身为同族兄长能降住他;另一处绿林聚集地有间茶铺还得去个高手。遂托了柳鹄过去帮廖守平真镇场子,又烦劳真明跟杨国泰压阵去。不多时,与兵士同去城门的衙役来报:四座城门都被台湾府特种兵接管。
贾琮松了口气,托陈瑞锦苏澄两位女士去见苏铮院子告诉老头儿,自己往知府衙门跑。苏韬还什么都不知道,正在问案。这些案子也没什么好审的,是非黑白分明;只不过每每刷新下限、把苏韬这个正直儒生气得肝疼罢了。
他这会子正问一桩夺产案。原是小叔子把寡嫂卖给人当二房,自己接手小侄子还不给饱饭吃,顺带夺了哥哥的产业。偏那个买他嫂子的人家本是两口子多年无子才买个生养过的女人,如今寡嫂已生了儿子。原告是那小侄子,这会子才八岁,家中老仆领着他击鼓鸣冤,告叔父卖母霸产。苏韬自然判产业归还侄子,并让那寡妇回亡夫家。
寡妇当场大哭起来:“手心手背都是肉,我那小儿不足三岁……”
苏韬叹道:“事已至此,孩子终归是人家的儿子。”
贾琮咳嗽道:“师兄,你这案子判的不对。”
苏韬一愣:“如何不对?”
贾琮道:“因果不对。首先,这位大嫂并非奴婢,乃是良民,可对?”
第 10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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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6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61 章
“对。”
“故此她小叔子是没权卖她的,可对?”
“对。”
“故此当日小叔子将她卖予这位买家之交易不成立,可对?”
“对。”
“既然交易不成立,大嫂从来都是她丈夫的妻子、而非买家的二房,其子该归夫家才是。那孩子是这小兄弟的弟弟,与买家无关。”贾琮望着那孩子道,“这个男丁是上天赐予你家的、你的弟弟。不是别人家的孩子。”
小侄子一愣:“可他不是我爹的儿子啊!”
贾琮微笑道:“你娘是你爹的媳妇么?”
“自然是!”
“那你娘的儿子就是你爹的儿子。”贾琮转头去看被告的买主,道,“你也别觉得冤屈。当年你买这位大嫂之时,纵然什么中人牙子胡说 699.第六百九十九章
杨二伯来到族弟客栈, 扭住族弟杨水根。忽听外头有人高呼来了土匪, 立时喊道:“不要乱跑!莫被官兵当土匪打死!”
杨水根喊道:“哪里来的官兵!这里都多少年没有官兵了!”
杨二伯也喊:“知府老爷从台湾府借调了八千武警!每人背上背着两管乌溜溜的西洋火.枪,一次能连着放好几发子弹!”
杨水根急了:“二哥你莫要胡说!”
杨二伯狠狠的拧了他一下:“我亲眼看见的!头上都戴着圆球似的钢盔,两把火.枪左右开弓。”他顿了顿, 嗓门依然大,“原本是苏知府恐怕绿林人多了出乱子,方借来的;二来过些日子可帮着操练江西的民兵警察。谁知绿林人没出乱子,徐宏那忘八的儿子跑了来。偏又没多大本事, 才刚到飞鸿山便让台湾府的斥候察觉,一枪毙命。便是那个叫徐启的。”杨水根神色大变。杨二伯跌足,满面写着恨铁不成钢, 手底下半分不松。
堂中几个绿林人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杨水根一时默然,屋中顿时异样安静。过了会子,便听外头铜锣声响, 有人亮着嗓子喊道:“各位父老乡亲听着——西门外有先江西总兵徐宏之子徐启,贼心不死,领着土匪欲来城中打劫——现已被官兵拦阻, 徐启已死——正在剿灭余贼——四面城门暂时关闭——请各位父老乡亲莫要去西城门凑热闹——请各位父老乡亲莫要去西城门左近看热闹、凑热闹——子弹不长眼——围观须谨慎——”
杨二伯扫了众人一眼, 道:“听见没?子弹不长眼, 围观须谨慎。别去看热闹、凑热闹。”
客栈的人都懵了。小伙计半晌才说:“不是城中没有官兵么?”
杨二伯道:“那是你没看见。自打台湾府的兵马来了之后, 苏知府使的皆是霹雳手段。因为什么?手里有兵, 鬼神不惧!”乃低头看看杨水根, 戳了他额头一手指头。“人家给你个棒槌, 你只认作针。”杨水根与伙计面面相觑,一时不敢乱动。
另一头,有间茶铺外头亦有大喊来土匪的。闲坐的绿林人尚未来得及议论,喊的那人已被掐住了脖子。柳鹄抓了此人拎进茶铺,丢在地上问道:“可有人认得他么?”
掌柜廖守平忙说:“我不认得。”
柳鹄道:“此人必是徐启派来做内应的细作,回头请苏大人好生审问。”廖守平略一思忖便明白了,轻轻点头。
那人挣扎喊道:“我如何是细作?不过寻常百姓罢了。”茶铺中亦有人询问。
廖守平乃道:“方才西城门放了个信号烟花,可有人看见?”众人茫然四顾。他遂解释一番。方才那个信号烟花乃西城门守兵所放,为土匪聚集城外之意,土匪攻城另有一种信号烟花。此人却喊“土匪来了”。廖守平道,“若是百姓,如何认得那烟花是何意?不是内应岂知土匪这个点儿聚集?”
柳鹄在旁抱着胳膊道:“这铺子里多有绿林客人。专门朝此处大喊大叫,分明有心哄绿林人出去闹事、替徐启背黑锅。”那人哑然。
有个绿林人兴冲冲站起:“土匪已来了么?我出去瞧瞧!”
“不许。”柳鹄道。
那人立起眉来:“凭什么?”
“凭你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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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6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62 章
那人撂下茶碗往外跑,让柳鹄迎上一脚踢倒。那人喊道:“他是翅子窑鹰爪孙!一起上!”
廖守平不慌不忙道:“在我铺子里打架,损坏桌椅物件都需照价赔偿。”话音刚落,有人拔出刀来照着他劈头就是一刀。廖守平双手举起跟前的八仙桌将其架住,翻手一扣,硬生生将此人砸在桌面底下,钢刀“当啷”落地,桌上的茶壶茶碗也摔了一地。
满座皆惊。有人赞道:“掌柜的好力气!”
八仙桌已四脚朝天,廖守平一脚踩在桌板背面,那人隔着桌子喊了声“哎呦”。廖守平道:“茶壶茶碗的钱算你的。”
那人忙说:“算我的算我的!掌柜的饶我起来!”
廖守平松了脚,口里道:“莫要出去瞧什么热闹,安生吃会子茶,免得招惹惹不起的人。再说,那位大人既来了,你们也出不去。”乃抬目瞧了柳鹄一眼。
另一个汉子捏了捏拳头:“遇高人岂可交臂而过之。”慢慢走近柳鹄。众人皆屏气凝神的等着看热闹。耳听“扑通”一声,许多人尚未看清楚出了何事,汉子已倒在地上了。众人遂一片喧哗。
廖守平忙说:“各位既想同这位大人比划比划,不如将桌椅都挪去边上,你们在当中打。”
众人笑道:“掌柜的好生小气!”
廖守平也笑道:“不是我小气。这些东西都好端端的,工匠做出来也不容易,白眉赤眼的何苦来弄坏了?我这些茶壶茶碗都不便宜。”遂领人七手八脚挪开桌椅。再有好事者想撺掇人出去看土匪已撺掇不动了,大伙儿排着队轮流同柳鹄交手,跟打擂台似的。
城中还有些多住绿林人之客栈,皆让杨家子弟看住,或打或劝或吓唬,没几个当街闹事的。并有许多衙役上街敲锣喊话。百姓听说来犯的是徐宏之子,先想到了反贼而非土匪。又听说其人已死,虽也惊吓不已,内里倒是瞧热闹的念头多了些。
这会子土匪已攻城了。幸而真明的耳朵比旁人好使,老远听见响动,命人大喊“有土匪——”吓得城门外摆摊的拉马车的撒腿就往城门里跑。有个孩子跑得慢,让石头拌了一跤,趴在地上哇哇大哭。下一秒只觉身子腾空而起,扭头一看,有个老头儿抓住了自己后颈衣领子飞一般跑进城门。城门外涌出许多穿黄褐绿碎花衣裳的男人来,满口喊“快些进城去”,帮着众人撤回城内,他们自己最后进来。杨国泰本坐在城门内吃茶,乃撂下茶盏一声令下,城门徐徐关闭。
城门外那条大路上,群匪如蝗虫般密密麻麻涌了过来。当先有三匹马,两个伏身快跑,一个边跑边摘弓搭箭,望着城门楼上一个人影便举了起来。便听“砰”的一响,箭尤未射出,此人胸口已穿了一个窟窿,翻身跌落马下。旋即一阵枪响,土匪阵中倒下十几个,领头的那两个也在其中。奈何土匪人数太多,尸首眨眼被踩在脚下。杨国泰顶着钢盔立在城门楼上,分派兵士们射箭、砸石头。方才有人赶着上几家油坊包下了全店的油,已运了些到城门左近来,燃起大锅煮油备用。
有哨兵举千里镜张望,远远的见几个长袖道士踩着众土匪的头如刮风般跑了过来。真明道:“这几个留给贫道。”
杨国泰道:“能以火.枪毙了他们最好,火.枪若打不中您老再上。”
有个特种兵道:“他们这速度,我能预估移动位置开枪。”
杨国泰点头:“你们先。”
另一个笑道:“这么快的移动靶还没打过,实战比演习有趣。”
先头那个喊道:“同志们!高速移动靶即将进入射程,每人每次限一发子弹,看谁打中。”
有个喊道:“几个?”
“五个。顺序从南到北,报数!”
遂听楼上兵士“一二三四五”“一二三四五”的轮流报了五个数,领头的下令:“第一轮准备。”
兵士们纷纷举枪瞄准。过了会子,数声枪响,眨眼间倒下两个道士。其余三个跑得更快了。领头的又喊:“第二轮准备。”这回只倒下一个。“第三轮准备。”第三轮也倒了一个。最后那个老道士躲过了第四轮枪击跑到城门下,纵身跃起,四肢贴上城门如壁虎一般,闪转腾挪避开箭矢和石头。众人眼睁睁看着他跑到城墙顶上大喊一声,纵身翻过城门。早有十把火.枪瞄准了他落地的轨道。此人身在半空,无处可着力故此没法子闪躲,硬生生捱了数枚子弹。双脚刚刚着地,便看见眼前立了个身穿灰衣的老道士真明。
真明望着他打了个稽首:“青阳道兄。”
这叫青阳的道士也打了个稽首:“真明道兄。”
真明道:“不想道兄通匪。”
青阳面色狰狞:“成王败寇,手底下见真章!”
真明瞧了眼他满身的窟窿,长叹一声:“也罢。”乃抖了抖袍袖,“道兄先请。”
真明武艺高强,青阳又受了枪伤,并不敢轻敌。一面拉开架势,心中想着如何出手。可叹还没想好前头三招,额头上已开了个血洞——这不是绿林比武。
真明摇摇头,撤身回到城门楼上。杨国泰见老道士面色如常,随口道:“您老没不痛快么?”
真明看了他一眼:“我长得像个绿林人么?”
杨国泰忙说:“不像。”
真明淡然道:“我原本也是朝廷之人。”杨国泰恍然。他竟忘了这老道士姓史,是大将军的族叔。
眼看城下匪兵聚多了,杨国泰下令移小火炮过来,从上往下打。轰隆隆一声响,城楼微微震动,城下匪兵已炸得一片血肉横飞,鲜血断肢无处不在。
就在此时,有雏龙斋的伙计赶到苏府说有急事求见苏澄。苏澄这会子正忙着呢。听说土匪来了,苏韬果然要去城门迎敌。苏铮老头骂了他一顿,他只不听,非去不可。苏铮气得砸了茶盅子要揍他。苏澄自然不能看着老子挨打,死活拦着两头劝。贾琮两口子袖手在旁瞧热闹,还命丫鬟再取两盘点心来。
柳小七坐在苏铮那院门旁一株老樟树上守着。见门子急忙忙跑过来,乃从树上轻轻一跃直跳到院门外。从天上落下来一个人,吓了门子一跳。柳小七问道:“何事?”
门子愣了愣,脱口就答:“大小姐铺子里来了人,说是劳家少爷愿回家去求他们家老祖宗,将劳家家养的护院送与咱们老爷守城。”
柳小七皱眉:“只是大小姐铺子里的人来了,还是劳家的人也跟来了?”
“劳少爷也来了。”门子道,“他说,若有个衙门里的典吏同去,他便有九成把握。若他自己去求老祖宗,唯有六成把握。”
柳小七冷笑一声:“果然是生意人,说胡话不打草稿。”乃看了门子一眼,“走,我去见见他。”门子往院子里瞧了一眼。柳小七道,“不必惊动老爷老太爷。”门子依然不动,让柳小七一手抓住着后背的衣裳拎起来,如箭一般往苏府大门口跑去。
只见劳言和坐在前门厅中,身旁几个伙计捧着他,有他自家的、有苏澄手下的。柳小七放下门子,门子喘了好几口气才安定。柳小七负手走了进去,迎着劳言和拱手:“劳少爷。”
劳言和赶忙站起来回礼:“柳大官人。”
柳小七皮笑肉不笑道:“我们老爷说了,多谢劳少爷费心。只是守城乃官兵职责所在,且久经训练的官兵非寻常人家看家护院能比。”
劳言和皱眉道:“可南昌府并没有可用的官兵,唯有燕王那点子押粮兵,何以抵挡土匪。”
柳小七微微一笑:“那几千个押粮兵不过是帮忙的。劳少爷放心,苏大人早已从台湾府借调了足够的兵马守城。”
劳言和蓦然睁大了眼:“台湾府?”
“何况匪首徐启已死在斥候手中,余下的不过乌合之众罢了。纵然他们不退也无碍。如今是火器时代,一发炮弹足够灭一群敌兵,何况我们还不止有火.枪火炮。劳少爷只管安心回去。今儿大约百姓也没什么心思买东西了,生意不好做。明日匪兵纵然不死光,援兵也该到了。”柳小七摇头叹道,“多好的壮年汉子,就这么死了。朴刀弓箭哪里是火器的对手。”
劳言和顿时满眼失望:“……原来苏大人已请了台湾府的援兵。”
柳小七点头道:“虽用不着,依然得谢谢劳少爷的好意。难得你有这份心,我替我们老爷收下了。”乃深施一礼。
劳言和还礼不跌。直起身后,他略怔了片刻。柳小七惑然看着他。劳言和乃拱手道:“在下失礼。听闻苏太太姓张。敢问张大官人可是苏太太之亲眷?”
第 10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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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6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63 章
柳小七想了想:“不错。”
劳言和面色微红:“可议亲了不曾。”
柳小七挺胸含笑道:“早已有了人家。”
劳言和顿时怅然,作揖而去。
正文 700.第七百章
柳小七打发走劳言和少爷, 撤身回到苏铮的院子, 立在老樟树下吹了声唿哨。陈瑞锦闻听便寻了个借口出去。柳小七乃说了方才经过,末了道:“我有点疑心。”
陈瑞锦横了他一眼:“就因为人家对澄儿有意?”
“自然不是。”柳小七道,“我是公私不明的人么?”
“是。”
“这回真不是!”柳小七正色道, “我方才就坐在这树上想, ”他抬头仰望树冠, “假若我是对手,如何安置刺客方能得手。现已知苏大人身边高手众多, 还有火器, 仰仗武艺怕是难的。徐启等土匪本是他们手里的好牌,徐启之死竟显得苏大人深不可测。悄然撤走匪兵、留待日后总有用处。何必非要急着这会子使出来?纵然诱使苏大人上了城门楼, 我们都不是死的, 对手有何把握能刺杀成功?若不成, 岂非白白折损了匪兵?”
陈瑞锦道:“也说不定黔驴技穷、就此罢手又不甘心,遂孤注一掷呢?再有, 你怕是以己之心度彼之腹了。人家有四万匪兵,南昌城中只得三千押粮兵, 兵力悬殊。苏大人若是登楼守城,城破时必要殉城的。”
柳小七撤回视线摇头:“他们知道贾琮的性子, 断乎不会许苏大人殉城, 打晕了拿麻袋套走还差不多。师姐,他们两次欲行刺杨将军都预备了淬毒暗器。”陈瑞锦眉头一动。柳小七接着说, “咱们再等等。若没有别人来献家丁送保镖, 劳家最为可疑。”
陈瑞锦思忖道:“我留意过那个劳言和, 他当真对澄儿有意。”
柳小七道:“他以为苏大小姐是苏夫人的侄女,真不知道人家身份。师姐可觉得很熟悉?”陈瑞锦瞧着他。柳小七往屋内一努嘴,“师姐夫最爱干这种事。拿个真的幌子,遮掩住假的目的。劳言和这幌子是真的,他那个族兄劳言孝和那个什么老祖宗可不好说。”
陈瑞锦微微皱眉尚未答话,贾琮从里头跑了出来,耷拉着嘴角挥手:“有什么事么?”
柳小七道:“没事。”
陈瑞锦道:“没事。里头有事?”
贾琮道:“我那憨子师兄非要去守城门,老爷子竟被他说服了。咱们还是低估了儒生。”
柳小七笑道:“他不用去守,去瞧瞧就行。”乃挤挤眼,“我早想好了对策。”贾琮瞟了他一眼。
苏韬遂换上了台湾府送来的轻甲,苏铮红着眼亲替儿子戴上头盔,颇为几分悲壮。爷俩携手出了院子,一路走到前院,便愣了。只见院中正徐徐升起一个大圆球,下头有火。苏铮指着问道:“这是何物?”
“热气球。”贾琮道,“师兄不是要去战场督战么?这个可以俯瞰全局。”
苏家爷俩都没见过此物,好奇的很,围上去瞧了半日。柳小七给苏韬送上千里镜,指着篮子道:“我陪着大人乘坐此物。大人放心,管保平安无事。”
苏澄在旁笑道:“父亲放心,我坐过。”
苏韬扭头看了看女儿,神色古怪:“你坐过这个?”
“旧年在台湾府军训时坐过。”
苏韬心中隐约有几分不自在,偏这会子城门危急、顾不上别的,只得暂且搁下。苏韬、柳小七、一名狙击手和一名操作员同上篮子,热气球冉冉升空飞往城门。留下陈瑞锦守着苏家老小,贾琮领着几个护卫骑马从地面赶过去。
城西门外,匪兵如飞蝗般杀红了眼,不怕死的往城门涌。清油已烧得滚烫,杨国泰命守城兵士一盆盆浇下去,顿时烫得城墙下鬼哭狼嚎。又有不曾烧滚的清油,取大油纸袋子装了系在长弩上以弩.机射出去。纸袋子砸地而碎。旋即有火箭跟上,清油滚油眨眼烧成一片,城墙之下顿成人间炼狱。苏韬等人飞近西城门上空时,正看见下头业火如巨浪吞灭生灵,哭喊声传出去数里地。苏韬本是善人,见之难免怜悯垂泪,叹道:“何苦来做土匪。”
下头火势太猛,热气球操作员恐怕气流有变不敢过去,遂告诉苏韬准备降落。苏韬道:“本官欲飞到群贼头上劝降。”
柳小七忙劝道:“这会子他们哪里顾得上听您说话?或哭或喊,还有风火声。再说此处极高,您嗓门也没那么大。”
苏韬攥着拳头道:“这大球挂在天上,少不得可借风势传声。”柳小七呆了呆,不知该如何同他解释声波传送的物理原理。
便听操作员道:“过去若损了热气球,咱们在城外落地如何是好。”
苏韬挺直腰背捋着胡须:“左不过杀敌罢了……”
柳小七赶忙说:“苏大人,您不知道这热气球上的规则。但凡上来了就是操作员负责制,咱们都得听他的。他是这上头最大的官。”苏韬面色一窘。
那操作员淡淡的道:“保证每个人活着上来、活着下去便是我的职责。每个人不止是苏大人您,还包括柳大侠、这位狙击手兄弟和我自己。一旦降落在城外,我们三人都少不得奋力保护大人,难保牺牲个把人。我们是军人,并不怕死,可这般死法是可以避免的。可以不死却死了,就是军人的失败,永无荣誉可言,死后会一直当作负面教材教导后来人莫要和我们一样犯错。”他顿了顿,“差不多就是遗臭万年吧。”
苏韬皱眉:“岂有此理!奋勇抗贼死在战场岂能遗臭万年?这位兄弟,你们袍泽若有折损,我必撰写文章,令尔等流芳千古!”
那操作员眼皮子都没眨一下:“谁稀罕流芳千古。”苏韬愣了。操作员道,“我们来当兵,为的是保护家中的父母妻子儿女,顺带挣一份兵饷养活他们。流芳千古显见已牺牲了。父母老年丧子、妻子青年丧偶、儿女幼年丧父,千年后人可能帮着我在爹娘膝前尽孝、抚养妻儿?”
柳小七悠悠的说:“大人,战场上最不值钱的便是名声道义,弄死了敌人自己和袍泽才能活着。再说,这么多壮年汉子不事生产、靠抢劫为生,也不知伤了多少路过的百姓商贾性命。”
他只管说着,操作员已开始调整方位、寻找可降落之处。偏城西一带街道狭小、民宅也少有大院落,并无便宜落点。操作员只好再次将热气球升高些,往别处去。
热气球在空中转悠的功夫,城外又有变故。苏韬等人看得清清楚楚,一支人马从斜刺里杀出来,穿的乃是燕军的军服,个个面上蒙了巾子遮住口鼻,远远的便以火.枪射击。杀到城门近前,背起火.枪摘下兵刃拼杀。为首的两员将领头顶钢盔,一个手持大刀、一个紧握长.枪,如猛虎扫荡羊群般杀开血路。拿刀的那个最是勇武,大刀上下翻飞,沾上死挨上亡无人可挡。后有骑兵,掌中捧着高高的旗杆,上头飘着斗大一个“李”字。苏韬大喜:“莫非是李将军的援兵到了?”乃催着下去。
操作员道:“这地界无处可落。热气球不是马车,定点降落不容易,须得一片宽阔处。”老半日依然寻不到落点。苏韬急得想转圈子,奈何篮子太小、转不动。
良久,终于瞧见一处大院子,热气球缓缓降落。到了那儿一问,乃是个酱油作坊平素晒豆子的使的。今日本来也晒着豆子,因城外来了土匪,没心思做事,连豆子都收起来了。忽闻天降知府老爷,作坊里东家伙计吓得跪了一地。苏韬笑呵呵道:“只管放心,李国培将军的援兵已到了!”
他们找地方降落的功夫,城外那支兵马也已杀到城门前,后头的兵士又重新摘下火.枪扫射匪兵。为首持刀大将从怀中取出一面杏黄色的旗子来招了招。城门之上,杨国泰早命人预备好了。一见那旗,立命城门大开、放援兵进来。只见二千多人威武雄壮踏入城门,高呼:“我等乃李国培大人先行营——前来报信——李大人率大军随后就到——”城门之内一阵欢呼。先行营前脚刚进来,城门后脚就关上了。
柳小七在酱油作坊借了两匹马,留下两个兵士收拾热气球,他自己护着苏韬赶往西城门。离得远远的便有听闹哄哄的有人堵路。柳小七寻了个好事者打听。原来,城中富户听说来了土匪,纷纷命管事们率领看家护院来帮着守城。偏领兵的杨国泰不肯收,说是官兵足够了,这会子正派了个小头目劝说管事们回去呢。便听那小头目大声道:“各位都听见了没有?李国培大人的大军随后就到,已有先行营进城了——徐启早就死了——如今余下的不过是虾兵蟹将尔——在下替苏大人、杨将军、齐将军多谢各位——各位请回吧——散了吧散了吧——”
这些管事家丁平素欺压手无寸铁之人还罢了,正经让他们打土匪他们有几个愿意的?听说城中原来是有官兵的、且李国培援兵已到,都巴不得不打仗。遂一哄而散。因他们本是陆续过来的,走一拨来一拨,这小头目还不能走,留着等劝说下一拨。
忽有个人大声问道:“这位军爷,小人听说过李大人打发来押粮的押粮官姓齐,杨将军又是谁?”
小头目笑眯眯道:“杨将军是苏大人麾下的,早年在北疆打过鞑子,死在他手上的外族头颅堆起来够一座山了。”
又一个道:“官兵当真够人手么?”
小头目道:“若不够,我们将军岂能不劳烦各位帮忙?打仗的人手足够,米粮也足够。只是若添上各位,做饭的人手就不够了。这会子天快黑了,大家各回各家吃饭去吧——我们老爷不是供不起饭,实在是没那么多厨子。”众人轰然而笑。见这位军爷大大方方、当真不像官兵不够人手的模样,内里都相信了。
苏韬正欲说话,柳小七拉了拉他,低声道:“老爷,您这身衣裳不大合适。”原来,为着热气球减重,苏韬登篮前脱下了盔甲。之前换上盔甲时又脱下了官袍,如今他这模样跟微服私访似的。苏韬一想,委实有损官威,便罢了。
二人扮作寻常路人往前走。小头目自然得拦下他们。柳小七敬了个军礼:“同志,我们有事要见贾琮同志。”乃从怀中取了个物件出来。小头目拿在手中看了看,也敬了个军礼,放他们过去了。
第 10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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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6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64 章
到了城门楼上,只见杨国泰、贾琮等人正笑呵呵的往下张望——匪兵暂退了。苏韬忙问李国培派来的先行官是哪位。众人抚掌大笑。杨国泰指着真明和齐将军道:“便是他们二位!”苏韬一愣。
齐将军抱拳道:“杨将军好计,末将心服口服。”
合着根本没有什么李国培的援兵,不过是齐将军领着二千五百押粮兵早早从北城门出去,藏匿在城外。杨国泰想着,敌众我寡,最怕四面围城。幸而得了李桃示警,得知敌方有意行刺苏韬,甚至匪兵攻城都保不齐是个幌子。他遂推断,对手起先不会围城,只从西面猛攻以诱苏韬亲临城门。且他们乃绿林中人,少不得有许多武艺高强之辈,必欲仰仗其武艺翻入城墙内开城门。
遂起先留着真明在城门楼上,待那五个道士死后再烦劳他老人家绕个远道翻出城墙去找齐将军会和。杨国泰以火炮和火攻压住匪兵士气,待他们陷入火海、烧到人心崩塌,便发烟花信号出去。仗着真明的武艺开路,齐将军与那二千五百押粮兵扮作援军杀开敌阵闯入。匪首徐启已死,如今他们不过是听说南昌府没有兵马、为着进城大肆劫掠才不顾死活来攻城。谁知先是吃了火器的亏,又挨了火攻,再听说有李国培大军将至,人心必散。
苏韬捋了捋胡须点头道:“果然兵不厌诈,下官受教。”乃又问,“既是只得这么三千多人,为何不收下富户们送来的壮丁?”
贾琮道:“那些人当中必有通敌的。这么大一个城市,咱们关上城门只能拦住麻瓜,拦不住擅飞檐走壁的绿林人,也拦不住信鸽。如今消息从城内散播出去,通敌之人少不得传信城外。”
杨国泰笑道:“贾先生这是对城内唱了出空城计。”
贾琮拱手:“在下不过小巧尔。比不得杨将军这出树上开花,果然好计!”二人互相吹捧了半日。
正文 701.第七百零一章
苏韬见匪兵暂退, 便说欲去探望兵卒。贾琮忙笑道:“这个点儿您老跑去看兵卒, 还让不让人吃饭了?不若弄点子好菜来,再许些赏钱。大家累了一日也辛苦。”一面给苏韬使眼色。
苏韬虽不明其意, 也满口答应着。柳小七便说:“四个城门都关了, 百姓也不大敢出门,想必酒楼饭馆都白白预备了许多饭菜。大人,咱们去买些来?知府大人亲替兵卒买菜传出去也是一桩佳话。”
贾琮忙说:“好的紧!日后可以编排出戏来,就叫城门送菜!”苏韬本想说“这算什么佳话”, 听他二人一唱一和的, 恐怕别有缘故, 只得暂且压下。
贾琮遂命柳小七陪着买菜去,自己亲送他二人下了城门楼。到了楼下方低声埋怨道:“我的亲师兄啊!您老看望兵卒做什么?这些都是齐将军的兵, 又不是你的。若非上回雇他们运米给了一千五的银子, 管保早早逃跑了。人家是看在你出手大方的份上才帮你卖命。你还想拉拢他的军心不成?”
苏韬忙说:“我哪有此意!”
“我知道你没有,齐将军不知道。你没留意方才他的眼神么?”苏韬怔了怔, 他当真没留意。贾琮撇嘴,“人家也不是南昌府的府兵,这些百姓不与他们相干。横竖咱们是雇主, 只管给钱就好。”
苏韬以为自己错过了齐将军的什么神情,只得作罢,叹道:“他们也是朝廷兵卒。”
“得,又做白日梦了。”贾琮无奈道, “日后您老好生抓抓义务教育学堂, 让二十年后的兵卒能懂事点吧。”乃与柳小七对了个眼神, 柳小七劝着苏韬走了。贾琮松了口气:方才齐将军神色如常,不过是打个谎儿哄苏韬罢了,恐有刺客。
他二人路过方才那个小头目,柳小七同人家打了个招呼,小头目点点头。这会子依然有新的富户过来送护院,小头目又说了一回“李将军援兵将至,已有先行营进城。”柳小七扶着苏韬与一个中年汉子擦肩而过。汉子腿脚有些跛,身后跟了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年轻人眼神跟着苏韬转了半日。这汉子朝小头目抱拳道:“军爷,我乃杨国泰将军故人,姓杜,求见杨将军。”小头目忙打发了个人送信去。年轻人一直盯着苏韬,见他与柳小七都毫无反应,眉间惑然。
不多时,杨国泰下了楼,亲来相迎。姓杜的本面膛黝黑,见了杨国泰便成了黑红色,愧然抱拳:“老哥哥,我对不住你。”
杨国泰也抱拳还礼,思忖片刻:“此地并非讲话之所。”乃领着他走到僻静之处问道,“怎么回事?”
姓杜的苦笑:“我说是空口白牙让人哄偏了你信么?”
原来此人名叫杜民安,少年时与杨国泰一道被史湘云之父于乱军中捡到,名字都是一道取的。史大将军死后,此人依然在军中效力。后遭排挤陷害、坠马受伤跛了脚,退入市井,与寻常老卒一般无二。多年后与杨国泰重逢,杨已是绿林枭贼了。见杜民安过得艰苦,慷慨解囊接济。其子崇拜杨国泰,死活非要拜他为师,宁可作贼。杨国泰本来不肯,谁知他出去做了桩买卖后回去看杜家,杜民安已入了“古老爷”的伙、全家拖下水了。杜民安想着,横竖已入了贼道,让孩子学点武艺总不错。托杨国泰道:“我已废了,不然我自己教他。”杨国泰立明其意,遂收下其子为徒。
后上头派杨国泰到江西来照看长丰楼,杜家全家跟着搬过来。杨国泰化名杨土根混迹市井,时常也出去做个差事;杜家就住在他隔壁。杨国泰独一个人过,也没个家眷,杜妻偶尔帮着他缝缝补补。数年前,杨国泰受命藏入知府衙门做了门子。他深知自己那个东家不是什么好人,无端让自己凑到知府老爷跟前去也必然没什么好事。倘若日后生了什么不测,自己随手一丢便是弃卒。他遂特意与杜家少了往来,背着人依然指点杜民安之子武艺。
前些日子,杜民安受命出去做事,家中只余了他们娘儿俩。就在贾琮等人到南昌府的当日晚上,有贼人偷入杜家险些强.暴了杜妻。其子因外头有事可巧不在家,回来一瞧母亲遭辱,大怒。乃问贼人什么模样。杜妻回想一番,那人虽蒙了面,体态颇似杨国泰。母子俩在屋中细细寻查,寻到了一颗纽子。杜妻立时认出来了。新年时她替杨国泰杜民安哥俩做了两身一模一样的衣裳,这纽子便是那上头的,而杜民安的那件他穿在身上去外地办事去了。那小子立时想去寻杨国泰质问,他母亲死活拦下。杜妻恐怕孩子不是师父的对手,让他等杜民安回来再说。小子口里答应,心中另有盘算。
再便是那小子揣着淬了毒的飞镖跑去府衙门口闹事、让真明拿下。孩子从小长大一哭一笑历历在目,杨国泰伤心不已。他本是个门子,审问罪犯的事并不归他管,且满心以为那小子受东家之命来害他,遂根本没去牢房看过,师徒俩也没再见过。
直至昨儿杜民安回来,问过妻子街坊上司,方知此事。杜民安与杨国泰数十年交情,深知其秉性,立时明白儿子被人挑拨了——他自己衣裳上丢了颗纽子。上头又告诉他杨国泰叛了东家投靠新任知府,杜民安遂猜是东家欲借儿子的身份攻杨国泰一个措手不及、好杀他灭口,如今事情不成也不想法子救他儿子。杜民安内里不知什么滋味。
今日匪兵攻城,听说有个在北疆打过仗的杨将军在城西门领兵抗敌。旁人不知道,杜民安岂能不知?又忧心土匪打进来扰了家眷、又担心儿子在牢狱不知如何、又不好意思来找杨国泰。正愁得五神烦躁,有人来寻他了。便是这会子带在身边的那年轻人。
此人姓李,正是这趟与杜民安一道出去做差事的,旁人都唤做李二郎。李二郎虽不大说话,却心思透亮。他劝杜民安道:“苏知府使出雷霆手段,东家节节败退,我瞧着是没指望了。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杨土根在西门迎敌。你与他乃旧年旧识,不若趁机前去相助。一则解了你们兄弟的误会,二则投靠苏知府,日后也好得个前程,总比当一辈子贼盗强些。至于咱们从前犯的那些案子……杨国泰行刺老皇帝都能无事,咱们那点子算什么。大不了日后将功折罪便是。”杜民安本为朝廷将领,无奈做贼。听说杨国泰投靠知府,心中也暗暗起了念头。听他这么一说,立时答应。他二人遂来城门寻杨国泰。
杨国泰闻听长叹道:“原来是这么个原委。也是我的不是。我只管自己不痛快,也没去问问孩子缘故。”
乃引着他们来见真明贾琮等人,又悄悄拉着贾琮解释他与徒弟误会的经过。贾琮拿眼睛溜一眼杨国泰,杨国泰也回溜一眼。贾琮便向杜民安说:“我不敢保证你们过去那些事就能彻底一笔勾销,横竖将功折罪是没问题的。”
杜民安抱拳道:“多谢贾大人。”
贾琮笑道:“我身上还没有官职呢,当不得‘大人’二字。”
便听那李二郎道:“苏知府素有清名,怎么没来守城?莫非也是个临阵脱逃的懦夫?”
贾琮忙说:“可莫说这话,万一传到他耳朵里去又得闹着过来。”乃叉手道,“他一个文官杵在这儿干嘛?派兵不会派兵、列阵不会列阵,我们费了多大力气才哄走的。文武不同途,偏他的官衔最大。他若犯个迷糊,外行管内行怎么办?这满城的百姓并上万袍泽不都得遭殃?”
李二郎眼神一跳:“咱们城中有上万兵卒么?”
贾琮道:“我们台湾府的加上齐将军的就已上万了,如今又添上方才来报信的。连那些老弱病残的府兵一道算上都快一万五了。”他啪的击掌,兴冲冲道,“杨将军,今日匪兵伤亡惨重,士气低落且疲倦。咱们晚上要不要去劫营?”
杨国泰思忖片刻,抬目看真明。真明道:“我不过是是道士,哪里知道行军打仗这些事。”
又看齐将军。齐将军抱拳道:“全听杨将军调遣。”
贾琮在旁撺掇:“咱们是守城的,并没那么累,他们攻城的肯定累的半死。又死了袍泽,又挨了火炮,愈发人心惶惶。劫他们个营,管保他们屁滚尿流的逃跑!”
杨国泰好笑道:“胡说八道。守城如何就不累了?”贾琮撇嘴。杨国泰又想了半日,看看杜民安,“你看呢?”
杜民安抱拳:“杨大哥,我正有力气没处使呢!我领人去!”
贾琮眨眨眼,小声道:“顺带弄点子军功。这年头军功难得,不打外洋根本没机会捞。”
杨国泰目光微动,假意道:“容我再斟酌斟酌。”
贾琮扭头对着杜民安以口型无声说,有门!乃嘻嘻笑着要走。杨国泰问他做什么去,他道:“横竖有你们这么多能人在,没我什么事儿。我回去看看媳妇……额,回去看看老爷子。”遂走了。
杨国泰遂决意劫营,取了城门并西郊的地图来研究。问杜民安:“你要多少人?李将军先行营的人都倦了必要歇着,城中尚有三千押粮兵和八千台湾府的特种营兵士。”
杜民安想想问道:“听闻台湾府富庶,兵士可以一当十,只不知他们肯听我的否。”
杨国泰道:“无碍,我说了算。”
杜民安抱拳:“求五千台湾府兵卒。”杨国泰点头应允,与齐将军一道指着地图琢磨起路线来。
那李二郎并不懂行军打仗,在旁闲坐了半日,忽然想起一事,拉了拉杜民安:“杜大叔,如今你也算是投靠了苏大人……杜大婶还愁着呢。小侄替你回家报个信去?”
杜民安道:“也好。告诉她误会已除,好生在家中候着。”李二郎抱拳而去。他前脚刚走,真明说下楼溜达一趟,也走了。
第 10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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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6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65 章
杨国泰等人又商议了会子,有衙役敲锣打鼓来送饭,苏知府请大伙儿吃的。苏韬自己并没过来——他倒是想来,让贾琮柳小七两个拐弯抹角的合力劝住了。饭后李二郎便回来了,说是已给杜大嫂报了信;杜民安谢了他。几个人又商议了许久劫营之事。
前前后后都妥帖了,杨国泰乃命请台湾府的程将军过来,问他要五千兵马。这程将军年纪不大,脸上跟戴了个面具似的瞧不出喜怒来。听杨国泰说让他们去劫营,立时抱拳领命。再听让他将人给杜民安,断然拒绝。他道:“我的兵旁人领不了。”
杨国泰绷着脸道:“这是军令。”
程将军冷冷的道:“我领兵出战,战功可以给旁人。”
杜民安臊了个大红脸,咳嗽两声:“将军,我多年不曾领兵,还是让程将军去吧。”
杨国泰大怒,拍案道:“军令如山,不得有违。”程将军置若罔闻。
一旁的齐将军赶忙上前劝架。好说歹说说了半日,杨国泰稍稍好了些,那程将军依然面如铁板一言不发。杨国泰气得砸碎了案头的茶壶。又闹了许久,杜民安终是拿不到兵权。乃议定今晚五更,程将军率部五千往郊外匪兵驻地劫营。杨国泰本让他四更去劫营,他非说五更才是劫营最佳时机,二人又吵了半日,终究还是程将军自己说了算。
杨国泰森然瞧着他道:“嘴上的毛还没长齐,你会打仗么?老子在北疆打胡子时你还没出世。”
程将军淡然道:“多说无益,过不了几个时辰便可见分晓。我并不要战功,谁要谁拿走便是。”
杨国泰哼道:“你可敢立军令状?”
“无须。”程将军道,“没本事的人才拿军令状壮胆。”乃拂袖而去。杨国泰气的牙根子痒痒。
这日晚上杨国泰等人预备在城门楼歇息。因杜民安是有家的,今晚劫营又用不上他,杨国泰便让他回去见见老婆。他都没事,李二郎自然愈发没事,也跟着走了。横竖杨国泰打包票替他们引荐给苏大人便是。
白天折腾了一整天,大伙儿都累了。这日晚上,守城的兵将囫囵睡了个好觉。城外土匪则一夜未眠,等到天亮也没见劫营的来。
正文 702.第七百零二章
话说土匪苦等一宿没等到劫营的,天亮之后方察觉消息有误。因众皆疲乏, 匪首无奈命暂且歇息半日。众喽啰才刚入睡不过一个时辰, 便听嘶吼震天、枪声如雨,有一哨人马从背后杀来。城门大开, 城中也杀出一支人马,非但人手火.枪,还拉着火炮。匪兵立时腹背受敌, 许多人尚在梦中便丢了性命。他们本为拼凑而成。几个小匪首见势不好,领着自家喽啰溜之乎也。徐启营中匪兵亦多有四散奔走。大头领想收拢喽啰与官兵对战, 奈何前后两支官兵都有火器, 交战时根本不是打架、而是屠杀。事既至此, 城内的金银美人也顾不上了, 乃溃败而逃。
城西门外, 只余尸骨累累、血气腥腥、硝烟弥弥。这一仗来得快去得也快,从头到尾只一日功夫。贾琮立在城门楼上往下望, 自觉累的半死,把脑袋搁在媳妇肩膀上:“我算明白什么叫度日如年了。被人家压着打可真难受。”陈瑞锦听着好笑, 翻手揉了下他的后脑。那头杨国泰与前来增援的府兵将领相会, 二人抱拳寒暄。兵士们方才已喊哑了嗓子,依然中气十足唱起“无衣”,天都被他们唱得更亮了些。
贾琮回身看了看杜民安, 抱拳道:“多谢杜先生。若没有你, 咱们也赢不了这么痛快。只是令郎究竟对敌方忠心到了什么程度还不好说, 我们得审审。”
杜民安也抱拳:“惟愿苏大人明察。”乃又引憾道, “我不过白看了会子,又不曾下去杀敌,与我何干。”
贾琮微笑道:“若非你领着李二郎来,今日这一仗匪兵就不会这么疲惫,他们不这么疲惫咱们就赢不了这么痛快。要知道,他们原计划连夜攻城的。”
杜民安愣了:“贾先生说什么?”
陈瑞锦在旁道:“李二郎乃是贼人的细作。”杜民安愕然。
原来,昨日李二郎盯着苏韬瞧时,柳小七已察觉到了。趁杨国泰与杜民安说话之际返回城门楼,告诉了贾琮真明等人此事。至于苏韬听见杜民安说“杨国泰将军”之名毫无反应,盖因杨国泰乃行刺先帝的钦犯,贾琮等人恐怕苏韬对天子忠心过盛、没告诉他真话。便哄骗他说,杨国泰早先是个土匪头目,后金盆洗手改邪归正了。苏韬遂以为杜民安也是个绿林人,不以为意,没给他半个眼神。
杨国泰初见杜民安时对半信半疑,待上楼与贾琮对了个眼色,便知此二人可疑。而后李二郎明目张胆打听苏韬和城中兵力,他心里头早洞若观火。那李二郎听见他们几个商议劫营替杜民安捞军功抵罪,信以为真,假借给杜妻送信跑了。殊不知真明已悄悄跟上他。
李二郎果然并未去杜家,乃是先到了一处宅子的后门,掏出钥匙开了锁。真明越墙跟着他进去,见里头是个花园子。李二郎直奔园角高楼。楼内无人,他自己研墨写了书信,又装入信筒上顶楼系在鸽子脚上放走了。后无事人一般从后门出去、锁门、赶往杜家送信。
吃罢晚饭他又回到城门楼。杨国泰等人再唱一出戏,扮作五更天才出兵的模样。李二郎遂又传了第二封信出去。
土匪们起初预备连夜攻城的,听说官兵要劫营,便排兵布阵以逸待劳。寻常劫营从三更到五更都有,匪兵自然不敢睡觉。等到了二更时分,又听说是五更天才来。可这会子也不够时辰打盹了。再说,万一那个台湾府的将军提前出兵呢?遂巴巴儿苦等了一宿。
另一头,在武功山剿匪的府兵接到特种营兵士报信,星夜驰援南昌府。杨国泰等人定计后,另派了一斥候远远的往去武功山的官道上拦阻。离南昌府尚有二十里地时,剿匪的府兵便被拦下,就地宿营睡了两三个时辰,养精蓄锐。待天亮后土匪们发觉没人劫营,重新整顿歇息。这头城内与城外的官兵早已联络上了,约定时辰内外夹击,方得此大胜。杨国泰看了看四周的兵士,又看看真明齐将军等人,忽仰天大笑。笑声畅快淋漓直上青霄,旁人不禁跟着大笑。
兵将们凯旋入城,有听到消息的百姓夹道欢呼,并鸣放鞭炮、敲锣打鼓,手边没有锣鼓的便敲打锅碗瓢盆,好生热闹。回到知府衙门,苏韬红着眼亲迎在大门外哽咽道:“本官代全城百姓敬谢诸位将士。”乃双手捧了个大海碗送到杨国泰跟前。杨国泰接过一饮而尽,众人齐声喝彩。而后歌功颂德感谢神佛不必细说。府衙遂忙着出安民告示、征召民夫清理城门外的尸骸。这会子正是春天,尸骨须得尽快焚烧,否则**易生瘟疫。横竖知府大人有钱,不吝以清油助燃,倒是阴差阳错弄得城中油价上涨。此为后话。
此番守城,杨国泰为第一大功臣,少不得四处是恭维。应酬了会子,借机从府衙大堂溜到后头,托了一个衙役将杜民安请过来。杜民安随人群一路从城门口走来,魂不守舍。乃跟着衙役到了府衙后头一间小厢房。此处本是堆放杂物之所,丢了些桌椅围屏等粗大物件。杨国泰已经翻出两把椅子,拿袖子擦拭干净搁在屋子当中,自己先坐了一把。杜民安进屋瞧了瞧,坐在杨国泰对面。
杨国泰看着他沉声道:“认得你这么些年,我瞧你不是个会拿媳妇清白做戏之人。贾先生也觉得唯李二郎是个细作,你乃是让他哄来做幌子的。昨日便有人去你们家查问过,弟妹险些让贼人强了是真的,如今她连门子都不敢出,人已瘦了三圈。故此,众人起先都信了你。”
杜民安默然。半晌,靠着椅背上慢慢的说:“兄长是怎么起的疑心。”
“是真明道长起的疑心。你儿子尚在牢狱。昨日我们商量着给你弄个战功折罪,你竟半句没提儿子。那老道士活了那么大岁数,见多了人情世故。他道,若是常人,不论如何当说句‘如若侥幸得了寸功、只折犬子之过’这般话语。纵说来无用,因心念亲子,免不得口中念叨。”
杜民安好笑道:“这话怎么说的?老哥哥你乃是守城大将军,我儿入狱又因误会而起,难不成苏大人还冤枉他不成?”
杨国泰摇头道:“你尚未投靠苏大人,本该不知道府衙里头的人物情形,难免惧怕猜疑。如今你不惧是因为你知道贾琮此人虽无官职、权限极大。且他生性不守规矩、爱才且多情,少不得会设法替我的弟子脱罪。”
杜民安怔了半晌:“我仍不明白你这意思。”
杨国泰长出了口气:“不明白便罢了。横竖我只问你一件事。认得了你这么些年,从跟着大将军到混迹绿林……这都几十年了。我姓杨的自认对得住你,也对得住你们全家。究竟是什么缘故,令你们爷俩不顾多年情分、一心想杀我。”乃抬起双目望着他。杜民安久久无言。杨国泰又道,“我可有得罪之处?”杜民安摇头。杨国泰又等了许久,道,“将军替我们二人取名国泰民安。早年入贼道本是迫不得已。”他闭了嘴。
杜民安嘴角慢慢勾起冷笑:“将军?将军是怎么死的?”
杨国泰拍扶手大声道:“我刺伤了昏君,逼得他退居太上皇,也算替将军报了仇。你做什么了?”
杜民安也大声质问:“你刺伤昏君?谁安排你进去的?谁替你谋划的线路?谁替你的箭头淬毒?你带着一身窟窿逃出性命来,谁帮你治的伤?谁给你活做让你有饭吃?一个狗官哄骗几句你便叛了东家!你这个无耻小人!替将军报仇的本是东家,你不过是个办差的。”
杨国泰愕然,一时竟不知如何答他。贾琮在窗外轻叹道:“杨将军,这种洗脑歪论,正常人是没词儿的。”乃负手走了进来。杨国泰苦笑。杜民安漠然看了贾琮一眼。贾琮笑眯眯道,“你们东家也差不多。他本是先帝最信任的锦衣卫镇抚使,却暗中投靠了三王爷,帮着三王爷安排刺客行刺先帝。然后又与先帝身边极得宠的大太监刘登喜合力向先帝谏言,废太子为义忠亲王,立三王爷登基为新君。”
杨国泰与杜民安俱大惊:“什么?!”
贾琮接着说:“身为朝廷派驻绿林的细作头目,太上皇失踪后,他干脆做起了绿林买卖,转官为贼。这么轻车熟路也没谁了。你们从前做了那么多差事,许多都是朝廷不方便公开做的。你们自己想一想就可以明白了。”他耸肩道,“其实也不能全怪他。他本来官身机密,一夜之间朝廷四分五裂,他连个主子都找不到了。投燕王也不是、投小圣人也不是。还不如干脆投身绿林,多便宜。”杨国泰与杜民安互视一眼,杜民安旋即移开目光。贾琮又笑道,“你们不是好奇为什么你们东家那么厉害,区区数十日便兵败如山?想想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败的?”
杨国泰思忖道:“从你们过来开始。”
贾琮点头:“不错。所以他不是输给了苏韬,而是输给了我。”他乃从怀中取出个物件来递给杨国泰。杨国泰一瞧,上头明晃晃三个大字:锦衣卫。贾琮长叹一声,“其实,你们东家早先做事都不紧不慢吧,从我们来了之后才开始着急的吧。他为什么着急呢?因为我们来的当天就帮着苏大人查抄了朱紫街四十二家铺面。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领头的那位给雏龙斋掌柜看了锦衣卫的腰牌。你们东家受惊,才慌乱起来。”贾琮嘴角扯出一个假笑,“像他那种人物,身边怎么可能没有朝廷安插的钉子?他想做什么我们都能预先知道、早早防备。比如这回,他为行刺苏大人不惜白费数万匪兵。结果苏大人只到城门楼溜达了一趟就让我们哄走了。”
杜民安喃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
杨国泰亦怔怔的说:“他竟是锦衣卫……难怪什么都知道,且每回都能避开朝廷追捕。”
贾琮看着杨国泰道:“其实我暗示过的。我说绿林绝不是朝廷的对手、必然在朝廷掌握之中,您老全然没听懂我的意思。”
杨国泰道:“你说得那么含糊,我上哪儿明白去?”半晌,苦笑道,“故此,我算是锦衣卫么?”
贾琮道:“不算,你只是锦衣卫雇来做事的。毕竟在帮朝廷做事,也不算贼。”杨国泰茫然摇了摇头。杜民安犹如崩了天一般,瘫坐不动。
贾琮撤身出来,悄悄将陈瑞锦苏澄柳小七几个找来,说了杨杜二人对质经过。乃道:“关于他们后续为什么没有继续行刺杨国泰的缘故咱们已知道了,为了让杜民安跟他套近乎。”
第 10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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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6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66 章
陈瑞锦思忖道:“每回都失算,古先生的计策想必改了多次,动静也越来越大、性子越来越急。当是黔驴技穷了。”
柳小七笑道:“他最失算的是那个花魁。”
陈瑞锦瞧了贾琮一眼:“李二郎放鸽子之处你猜在哪里?”
贾琮眨眨眼:“该不会是李桃的什么私院吧。”
陈瑞锦道:“一个粉头,连卖身契都在老鸨子手上,岂能有私院。”
贾琮道:“早先我们家那些奴才个个在外头有私宅有庄子呢……”他忽然明白这是在拆媳妇台,赶忙闭嘴,“是哪儿?”
“红香坊的后园子。”
“哦。还挺集中的。”贾琮想了想,“这么看李桃还是个关键人物儿。”
苏澄忽然道:“那个古二呆是姓梅不是?”
贾琮道:“我猜他是梅翰林。但也许不是。也许是名字里带个梅字,或喜欢梅花。横竖八成与梅有关。”
苏澄道:“梅杏李桃几种花花期相近。”
贾琮打了个响指:“且都是蔷薇科乔木,花形也相近。这名字也符合文人爱‘作’的秉性,保不齐就是古二呆取的。”
他们正猜呢,便听铃铛在外头求见三奶奶。陈瑞锦命她进来。只见小铃铛黑着小脸蛋子嘟着嘴走到陈瑞锦跟前,眼角都没扫贾琮一下:“奶奶,方才红香坊的人给奶奶送来了这个。”乃举起手来。众人定睛一看,她手里拿着贾琮忘在李桃处的那个富贵牡丹花样的荷包。“人还在苏府门口没走呢。”贾琮谄笑两声。
陈瑞锦微笑道:“我们爷们丢三落四的,多谢她帮着送回来。”乃思忖片刻,“我请她吃茶做答谢。”
铃铛睁大了眼:“奶奶!你请粉头吃茶?”
“嗯。”陈瑞锦道,“这个荷包不拘赏给谁玩儿去吧。”铃铛脆生生答应了。
正文 703.第七百零三章
荣国府三奶奶陈瑞锦请红香坊花魁李桃吃茶,约在有间茶铺。廖守平特留了个雅座。陈瑞锦既是主, 率先到了。李桃倒是掐点儿到的, 跟着廖守平上楼,推门而入便是一愣。
她原想着,贾三奶奶要么珠玉华服、要么女扮男装。她遂只穿了身浅浅的水绿色春衫, 且不施脂粉、不戴钗环, 立着如同一泓春水般贞静, 想来未必会输给豪门贵妇。谁料三奶奶委实穿了身男装, 却非寻常男子的锦袍箭袖, 而是一身官袍。半新的锦衣卫飞鱼服极合身,头上还带着乌纱官帽。虽显见是个女子,却平空生出几分官威来。
陈瑞锦已站了起来,正色向李桃拱了拱手:“李大人。”
李桃笑道:“三奶奶说什么呢。”乃行了个万福。
陈瑞锦道:“我猜李姑娘乃是下官同僚, 莫非不是?”
李桃摇头:“不是。大人想岔了。”
“抱歉。”陈瑞锦又拱了拱手, “李姑娘请坐。”李桃欠身谢座。陈瑞锦肃然道, “这次多亏李姑娘报信, 否则南昌府生灵涂炭、苏大人也保不齐遇险。李姑娘心怀百姓、聪慧绝伦兼有胆有识, 真奇才也。可有意加入锦衣卫?”
李桃在来赴约之前盘算过千万种猜测, 这三奶奶会说什么做什么什么神色,且自诩各□□形自己都料到,独不曾想过这种。微怔片刻, 娇笑道:“奴家一个青楼女子, 哪能做什么锦衣卫。”
陈瑞锦轻叹道:“锦衣卫如今败落了。十年前咱们有各色同僚, 青楼的也有、绿林的也有、教书的也有、行商的也有。”乃苦笑了下, “罢了。人各有志,我不勉强。李姑娘当真是个难得的,什么时候改变主意随时可以来找我。”
李桃道:“多谢大人抬爱,奴家不敢当。”乃微微垂头,柔声道,“奴家~~不过是寻常小女子,只盼得个良人托付终身。”
陈瑞锦皱眉摇头:“又是将自己的命运托付给别人的。你有才有貌,为何不自立?旁人还能比自己更可靠么?”
李桃偷瞧了她一眼,抿嘴道:“三奶奶不也托付终身给了三爷?”
“没有啊,是他托付终身给我了。”陈瑞锦面上不觉浮出几丝笑意来,“他官衔都还没我高呢。打从认得起便是我在护着他。”
李桃凄然道:“三奶奶好本事。”
陈瑞锦咳嗽一声:“好了,咱们说正事吧。这些日子,我们也同杨将军多有交谈。他知道的虽多,却并不像关节人物,不过是个办差的罢了;显见李姑娘知道的比他多得多。你既给我们报了信,显见心中是有盘算的。你们那位东家古先生?”
李桃正坐了身子望着她:“奴家已立下大功,不知各位大人可有赏赐。”
陈瑞锦微微蹙眉:“我们起先都以为李姑娘是同僚,还商议了许久日后给你个什么职位、分派去何处任职,当真不曾想过你不是锦衣卫。既然不是……”她思忖道,“你上回同贾大人流露出了想从良的意思,这一节自然是苏大人做主。若是怕你们东家不答应,李姑娘只须帮着我们除掉他,管保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李桃整个人忽然慵懒起来,动了动手指头,悠悠的说:“奴家瞧上贾三爷了,愿做他的女人。”
陈瑞锦淡然道:“他怎么想的我不管;他若勾三搭四,我不会休了他,我会杀了他。”
李桃扑哧笑了:“三奶奶果然不是寻常女人。既如此,奴家另挑别的男人行么?”
陈瑞锦道:“只要你愿意、别的男人愿意,便好说。”
李桃思忖道:“这会子奴家也挑不出什么好男人来。”
“时常逛窑子的也没什么好男人。李姑娘不妨先改个行,做点别的生计。想换个身份、名字,或是去别国、外洋,都容易。”
李桃点点头,正色道:“奴家是恐怕苏大人遇刺,才告诉贾先生的。”陈瑞锦挑了挑眉。李桃低眉看着茶盅子,“奴家家有冤屈。苏大人是好官,有心替百姓做主;且他背后靠着荣国府,又有两广王大人扶持,不必惧怕谁。他若死了,新任知府不知为谁,也不知有没有这份心、这份力了。”
陈瑞锦望着她道:“你……这是不欲自己来打官司?”
李桃凄然摇头:“与家中断了联络多年。苏大人既已开始问旧案,我们家早晚有人去告状的。”
“你在红香坊多年,家里没人见过你。”
李桃面色微红:“没有。没那个闲钱。”
陈瑞锦思忖道:“亲戚邻居也没有?”李桃摇头。陈瑞锦道,“既这么着,不如你换个身份回家去,只扮作嫁了外地人,如今丈夫去世你成了寡妇。寻常百姓家,寡妇终归比粉头好听些。”
李桃冷笑道:“奴家不想守寡一世。”
陈瑞锦登时明白,她家中长辈怕是读书人,惦记什么贞洁牌坊。乃点头道:“也好。”顿了顿,“只是依然得除去‘古二呆’,否则你纵离了红香坊也没安生日子过。”
李桃黯然道:“奴家也不知他是何人。”
陈瑞锦道:“你知道多少。从头到尾告诉我。”李桃想了会子,不知从何说起。陈瑞锦乃问道,“你想必不姓李?”李桃摇头。“李桃这个名字是谁取的。”
第 10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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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6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67 章
“东家取的。”
陈瑞锦点头:“你不必担心自己从前做过什么。朝廷素能将功折过,你已立下偌大功劳。”
李桃长长吐出口气,仿佛下了决心一般。偏她才刚张口尚未出一字,又咽下去了。陈瑞锦又道:“你纵然是何渡也无妨的。”李桃蓦然抬头。陈瑞锦微笑道,“本以为何渡是你男人。如今你连个顺眼的男人都还没找到,大约就是你自己了。何渡这个名字完全可以是化名。化名,那矮子能用,你也能用。若非何渡,手里如何有绿林名录?”
李桃愕然片刻,站起来行了个万福:“陈大人果然不是俗辈。”
原来何渡最初便是李桃的化名。她身在青楼,最便宜打探消息。替杀手拉皮条这事儿也是偶然做起来的。三桩生意过后,古二呆便干脆让她取个化名散播去绿林中,不想生意如火上添油般窜起来。东家立时派了人来开长丰阁,并替李桃添置了几个助手,那矮子便是其中之一。而红香坊并亦寻常的青楼,往来者多为绿林客。数年后,长丰阁生意渐渐做大且平稳,许多事须得矮子出面,有人误会他便是何渡。李桃等人并不纠正,只任凭误会传成真。如今绿林中人皆以为矮子才是何渡,殊不知绿林册一直在李桃手里,矮子不过是个跑腿的。
苏韬到任之初,李桃等人受命帮着谢家替他添堵。谢家在公务上四下里擎制他,李桃则撒播绿林贴请举国好汉来闹事。最初并没预备行刺杨国泰,此人本为东家埋在知府衙门的钉子。贾琮他们来的前两日,上头忽下密令,让他们立时除去杨国泰。贾琮他们初到南昌府时赶上的那次斗殴委实就是为了替灭杨国泰的口做遮掩的。谁知就那么巧,让他们搅了。
而后官府查封长丰楼,李桃又受命窜拖绿林人闹事。才刚撺掇了没两日,长丰楼对面开了有间茶铺,明着抢绿林生意。上头这回还不算着急,只命先杀了杨国泰再说。没过几日,苏韬开始办案。古二呆便命矮子派人捣乱去、顺带行刺杨国泰。谁知遇上了真明,行刺不成,还让杨国泰自己察觉到危险,转身就投靠了苏韬。古二呆猛然急了,立命长丰楼的陆老头给苏韬送去黑生意账目。不料贾琮直将那些东西当街焚毁,苏韬连府衙大门的门槛都没迈出去过。李桃在听那矮子回来报信时,顺便知道了苏韬秉公办案,不论是权是贵,心下悄然动了动。这个自然没人知道。
接着谢家便出来给苏韬搅局,一会儿涨价一会儿不卖,皆让贾琮等人设法抵挡过去了。而朱紫街铺子拍卖也极顺利。李桃素信古二呆本事通天,见他连败了数个回合,渐渐对苏韬这儒生刮目相看。并苏韬一日不曾闲着,从早到晚问案,每一桩案子皆有人报信到李桃跟前来,皆断得分明。
全城米行开业后次日晚上,夜半四更,古二呆的信使将李桃从被窝里抓出去议事。一道议事的还有那矮子。信使传下古二呆的急令,徐启等土匪提前攻城,诱苏韬去守城,伺机行刺。李桃大惊,问何故提前了这么许多。那信使只说是东家之命、莫问这么些。又让他二人务必在土匪攻城时联手撺掇城中绿林人闹事、要紧要紧。
李桃身陷青楼便是因为家中遭难,如今苏韬显见是个青天老爷,她心中隐隐盼着家仇得报。如今听说上头要行刺苏韬,那点子“隐隐”突然凸现出来。李桃知道,天底下没几个苏韬。死了这一个,下一个天晓得是个什么德性。反复思量数日,终是给贾琮下了张帖子。她本来才貌过人,自诩天下男人皆为她裙下之客,欲撩拨下贾三爷实在没什么奇怪的。遂有了上回之暗示。
陈瑞锦听罢缓缓点头:“原来如此。”
李桃道:“东家从不曾亲自见过我,故此我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陈瑞锦微笑道:“不打紧。你帮了我们一个天大的忙。”乃站起来一躬到地,“多谢了。”
李桃还礼不跌,又望着她笑道:“三奶奶见了那个荷包,当真不怕我已勾搭了三爷?”
“不怕。他不会。”陈瑞锦正色道:“我深知此人、直至魂魄骨髓。”李桃诧然,再深施一礼。陈瑞锦思忖片刻道,“古二呆的底牌想必已掀得差不多了。我们再查查。李姑娘再稍等等,此人藏不了多久。”
临要分别时她又问:“那日你给贾琮看是诗是谁写的。”
李桃含笑道:“贾先生瞧出不是我写的么?”
“显见不是。”
李桃道:“那个是我跟上头商议要试着勾搭贾先生之后,上头替我预备的。”陈瑞锦点头。二人遂就此别过。
陈瑞锦回到苏府,贾琮等人早候着呢。她匆匆喝了些茶水,将与李桃相会经过一五一十细述一遍。听到说陆东家给苏韬送长丰楼的账册子乃是临时得的命令,贾琮不禁拍案:“我的天!我们搞错了!”
苏澄一愣:“怎么错了?”
陈瑞锦道:“我们一直以为古二呆纵然不是梅翰林,想必也在身在京城。如今看来,他人就在南昌府。”
贾琮迟疑了片刻,支吾道:“那个……我想说个推论,媳妇和澄儿不要生气哈……”
陈瑞锦瞧了他一眼:“说。”
贾琮谄笑两声:“从半夜四更天忽然决定要让土匪提前攻城来看——这次攻城十分仓促。他们若依着最初的计划等到下个月且聚集齐全了四万土匪来攻城,咱们简直一点办法都没有。第二次的计划是,等齐将军走后再来,也是不错的。然而他们却急成那样,非要趁齐将军还没走就来。可见这个古二呆非常着急且失去了理性。还有那个临时命陆东家给苏师兄送绿林黑账。”
陈瑞锦皱眉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一个替朝廷执掌绿林多年的锦衣卫,怎么可能这么着急?可见此人大概比较情绪化。”贾琮又谄笑了两声,“容易在半夜情绪化的,若不是太监那种特殊残障人士,大概就是女人了。”
苏澄恼道:“这算什么推论!女人就不冷静么?”
“不是不是!女人也有许多冷静的。连着被人破了数招,内里堵得难受。在这种极端前提下,女人更容易情绪化。”贾琮道,“甚至比太监还情绪化。我现在觉得,古二呆是个女人的概率最高。”
苏澄才要辩,陈瑞锦抬起一只手来:“也有道理。”
苏澄跌足:“婶婶!”
陈瑞锦道:“倘若这个古二呆就在南昌府而非京城,且是个女人……”她思忖片刻,问苏澄,“澄儿,你回想一下。劳言和提醒你近日城中来了许多绿林人、要不要他们家帮忙,是哪日?”
苏澄想了想:“就是他哥哥来见我爹的那日。”
陈瑞锦乃断然道:“果然如此。我疑心古二呆就劳家的老祖宗。”
正文 704.第七百零四章
官兵大破土匪之后, 知府苏韬少不得趁机宴请当地士绅,衙役们神气十足往各府派帖子, 得的赏钱已抵过两三年的俸钱。自然少不了劳家的。因帖子上只随意带了一句“携女眷”, 劳言和便拿这个做由头,来寻苏澄打听这个“携女眷”携的是哪几个女眷。
苏澄笑道:“自然是要紧的女眷。苏夫人陪着,我是不去的。”
劳言和忙问:“张姑娘为何不去?”
苏澄道:“嫌絮叨。”又想了想, “你们家老祖宗可会来么?我让人预备些甜软之物。”
劳言和笑道:“多谢张姑娘。她老人家不爱热闹,想是不会去的。”
苏澄奇道:“你祖母不爱热闹么?我祖母却是最爱热闹不过的。”
劳言和道:“那位不是我祖母。”
苏澄一愣:“不是你祖母?寻常老祖宗不都是祖母么?”
劳言和随口道:“说来话长。老祖宗本是京城人氏, 兄弟也是官宦。当年我父亲做的主, 替我叔父向她兄弟求的亲。因着什么阴差阳错的误会,叔父以为他们家悔婚了。偏那会子我祖父病重,请了法师来瞧, 说是须得冲喜。叔父遂急忙娶了我婶娘。偏京里头并不知情,依着日子送她嫁过来了。老祖宗深明大义, 听明白因果后, 为保我父亲的名声, 拜了叔父为兄, 以妹子的身份居于我们家外院。我堂兄唤她做姑母,阖族晚辈都称老祖宗。”
苏澄听罢睁大了眼:“这个老祖宗是你的干姑妈、你叔父的前未婚妻?”劳言和点头。苏澄想了想,“京里头还有这么深明大义的人家?我怎么没听说过?她姓什么?”
劳言和摇头道:“不知道, 从没人提起过。”
“纵然她与你叔父先有婚约, 终归不是你们家的人, 怎么前两回听你说话, 你们家倒是她做主的?”
劳言和道:“她老人家虽为女流, 却是人中麟凤。”
“原来如此。果然怀才如怀……珠,亮闪闪的总能被人看见。”苏澄道,“罢了。她这个身份委实也不大便宜出来赴宴。”劳言和连连点头。
苏澄套完了话,赶忙跳上马跑回苏府。劳言和也没觉得她所言有何不妥,只当随口与爱慕之人聊了会子天,遂也没告诉人。
第 10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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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6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68 章
贾琮听罢苏澄转述,嗤笑道:“劳家就没想过,人家一个京城小姐,就为了照顾你们家谁谁的名声,连终身大事都不要了?既是误会,澄清了必然得回京去、寻个由头撇清这婚事另嫁别家才是。京中官宦人家的女孩儿都是拿钱养出来的,说得难听点都是要嫁出去换政治资本的,哪能为了个陌生人的名声就做老姑娘。除非她是个天生的磨镜。”
陈瑞锦淡然道:“书里头节义女子多了去了。”
贾琮翻了个白眼:“那是瞎掰来哄迂子的谢谢。也就劳家这样的二百五会信。”
柳小七道:“我打听到,劳言孝有个弟弟叫劳言慈,科举二甲进士,这会子在燕国的高邑县任县令。”乃看着众人,“若苏大人遇刺身亡,此人接手江西倒也便宜。”
贾琮皱眉:“一个县令升不了这么快。”
柳小七微笑道:“不止。人家劳家的故事还挺多的。你们猜劳言和是个什么来历?”
贾琮瞪了他一眼:“少废话。”
柳小七侧了侧脑袋:“声明,我先前没去查不是查不到,是没疑到劳家头上去。打仗那日我便对他们家起了疑心,方去查的。”
苏澄也道:“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原来劳言和的身份亦有些尴尬。他父亲竟然就是先户部尚书劳甫和。早年朝廷清算义忠亲王余部,劳老夫人家中受到牵连,入仕的男丁皆入狱。老夫人恐怕连累夫家,瞒着人出家为尼。又不愿意劳家随意娶个夫人,乃传话让劳甫和另娶一个她平素救济的孤女为续弦。劳甫和虽与老妻情分深厚,也委实怕受牵连,遂依了劳夫人所言。谁知过了两年,他那岳家平安无事,父兄皆官复原职。既这么着,续弦也就没了用处。劳夫人回家,续弦出家为尼。没人知道续弦被送走时腹内已珠胎暗结。
那续弦也是个有骨气的。横竖欠下劳夫人的债已还清,遂离了劳家预备的庵堂改投别处。劳家也不在意她,只当从没有过此人。瓜熟蒂落后,续弦生下儿子。为着赌气,从他老子劳甫和名字中取了个“和”字给儿子命名,爷俩听着跟哥俩似的。劳言和长到 705.第七百零五章
老胡头本是先江西知府谢鲸的心腹,因谢鲸忽然调任, 留下他监视新任知府苏韬一举一动。谢家与长丰楼互相扶持多年, 早成莫逆。谢家留在南昌府主事的大管事郭旺便住在长丰楼, 以便两家议事。
长丰楼陆老头忽然接到急令,杀死杨土根越快越好。老胡头与杨土根极熟络,少不得被喊去商议。若只要杨土根性命不难, 难的是上头说要让他死得没人留意。老胡头知道苏家大小姐瞧杨土根极顺眼,且极得苏老大人溺爱, 杨土根若凭空没了断乎会惹得苏大小姐不依不饶。那在府衙门口斗殴的主意便是他出的。
斗殴之时,老胡头远远避着。郭旺忽然闯入他屋中,低声道:“苏韬抓了两个长丰楼的人, 当中有一个是今儿当差的。你快些将他二人都灭口,断乎不可让苏韬过审。”又命他晚上过去议事。郭旺手里有府衙四五个角门偏门后门的钥匙,且苏韬到任后并没想过换锁这种事, 遂立时溜走了。
外头那通乱子过后,苏韬果然先同贾琮叙家常去了。衙役们才刚看了出热闹,都兴致勃勃的聚着聊天,没人搭理刚被抓的那两个人。他们都是新手,也不知道囚犯抓来之后应当派人看着。故老胡头溜到牢房时连个正经的看守都没有,轻松捅死二人。那遍寻不着的刀其实就是他从厨房顺走的剔骨刀。因四处没人,只略作闪避便洗干净擦干净了刀,溜回厨房原物放回。黄昏时分老胡头依郭旺的吩咐溜去长丰楼议事, 回来后便被抓了。
老胡头乃是李桃的相好, 且用情极深。前头多日扛住了种种审讯, 终是让陈瑞锦拿着李桃做幌子诈得丢盔卸甲。
之前撬了那么久也没撬开老胡头的嘴,贾琮便猜他肚子里有东西。果不其然。谢鲸在任时此人曾常驻长丰楼,熟知各色绿林事物。谢家留在江西各地的关节人物他都知道,做过些什么事他也知道。如今既已投降,便不再顾忌原主。如同锯开了嘴的葫芦,将谢鲸的底细哗啦啦全倒了出来。只是他并不知道李桃上司是谁,还当是那个老鸨子。长丰楼的正经东家,老胡头只知道在京城、且有个儿子。
陈瑞锦看着口供,随口问他可知道劳家底细。老胡头道:“他们家原本只是个寻常乡宦,只因忽然出了个大官,数十年间将别的大户悉数压了下去。后来劳老爷子死了,劳甫达比他老子差了有十万八千里,别家才渐渐喘上气。我听罗家的老太爷说,早先有人疑心劳老爷子病得蹊跷、死得也突兀,怕是有谁家使了巫蛊之术。劳甫达成亲头两三年还罢了,过后身子骨儿渐渐不大好,也有老人家说他老婆八字不好。”
陈瑞锦思忖道:“早先让劳家压得喘不上气的都有些什么人家?”
老胡头道:“当年最兴旺的有涂、熊、陈、梅、罗这几户,劳老爷子在时都结了仇。劳甫达管事那些年,罗家率先巴结上了他们家,而后熊家和陈家也跟着和好。涂梅两家至今淡淡的。”贾琮等人都在外头听着呢。前头听说长丰楼的东家在京城且有子,只当又是梅翰林了。猛然听到一个“梅家”,齐刷刷吸了口气。
陈瑞锦道:“这几家都没人在朝廷为官么?”
老胡头道:“一个都没有,倒是听说涂家有个孙女嫁入京城贵人府中,不知真假。”
陈瑞锦皱眉:“贵人?是正经的大房太太么?”
“自然不是。”老胡头道,“左不过是个二房之流,填房都够不上。”
“若当真是贵人府上,搁在这儿也算拿得出手,贵人的小妾通房家都能仗势欺人的。涂家没宣扬?”
老胡头道:“劳家得意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后来总兵徐宏如土皇帝似的,谁家也不敢出头,恐怕让他盯上。再后来我们大人来了。虽不曾打压谁,只扶持自己人罢了。”
陈瑞锦点点头:“也是。他只需拉偏架即可,不知不觉的别家就败落了。”又想了想,“那个做贵人二房的涂氏,大约多大岁数?”
老胡头怔了怔,半晌才说:“小人不知。只是坊间谣传,不曾在意。”
陈瑞锦“嗯”了一声。乃收拾了口供,告诉他:“我会把尸首送入冰窖保存,横竖留着你出来替她收拾。你再慢慢想想还有什么没说的,争取早日出狱。”
老胡头眼眶子又红了:“多谢大人。”
陈瑞锦走出房门,众人不禁鼓掌。陈瑞锦乃含笑道:“寻常人皆受不得这般逼供。此人能闭紧嘴巴这么久,若非极忠心,便是恐怕牵连到人质或爱人。我又说能帮他救下人质,他非但不言语、眼中还有几分讥讽,仿佛在嘲笑我猜错了。”
“那就唯有爱人了。”贾琮接口道,“古东家与谢家互相利用,彼此的信任也有限。既然老胡头是谢家的人,古东家有意拉拢他也没错。拉拢合作伙伴的细作,难许高官厚禄,钱和色最常用,美色最好用,而李桃的姿色够得上炸弹级别。”
苏澄伸了个懒腰:“炸弹级别还不是投靠了我们。”
柳小七啧啧道:“兜兜转转半日,竟是苏大人自己救了自己。”苏韬听得心里受用,灿烂一笑。
贾琮踢了他一脚:“还不快些去查涂家那个贵人的二房?”
苏澄道:“去问真明道长不就知道了?”
“对啊!”柳小七道,“他才正经是这儿的老人呢。”
真明道长见大势已成,留下柳鹄看着府衙,自己回天宁观去了。贾琮等人拉马出门赶了过去。
天宁观的花木修剪得极好,立在观外便闻见里头一片香气沁人心脾。小道士笑嘻嘻告诉道:“师父今儿高兴的很。”
贾琮问:“为什么?”
“隔壁女施主赞我们观的桃花剪的好。”小道士道,“听说她院子的桃花才好呢。”自打那日见了李桃,贾琮“桃花”这种植物有点莫名的在意,动了动眉头。
几个人到李桃见着了真明,问早年劳家和其余几家的恩怨,并打听那个涂家的孙女。
第 10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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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6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69 章
真明果然知道。劳甫和因一封折子得了先帝赏识,忽然从一个户部员外郎升任右侍郎,少年得志,犹如一步登天。他老子立时嚣张起来,横行无忌,比知府老爷还得意了三分。早先在城中得势的那五户人家最先吃亏,偏官府不敢惹劳家,告状无用。那几年劳家便如暴发户一般富裕起来。真明那阵子只管潜心修道,并未打听人家娶媳妇。涂家有孙女入贵人府倒是有长舌之人传入道观过,也不知真假。老爷子想了想:
正文 第706章
“很遗憾, 您来寻真明道长刺探军情之时机稍微早了点,咱们没遇上。恳请尊驾移步天宁观面谈,在下有意与尊驾做桩生意。”
小道士给街坊送了张笺子, 笺子看着不伦不类。街坊老妇拿着笺子看了半日,哈哈哈放声大笑,抖抖袖子:“他还敢把老身如何不成?”
小道士一本正经道:“三爷说想同老祖宗做买卖。他说您老放心, 这生意您做了不吃亏、做了不上当。”
老妇哼道:“我若不去呢?”
小道士道:“您老不去自然罢了。做买卖本是双方自愿,还能强逼着您老不成。”
老妇目中射出寒芒盯着小道士。小道士虽竭力镇定,仍倒退了半日, 眼神略茫然,强笑道:“您老不去对吧?那贫道回去了。”打了个稽首转身要走。
“慢着。”老妇站了起来, 嘴角微勾眼睛不笑,“既是有买卖做, 听听何妨。”
小道士笑道:“就是嘛。买卖不成仁义在,成不成再说。纵然这回不成, 还有下回嘛。”
老妇冷笑道:“下回?”呆立半日, 微微闭眼。良久,睁开眼来道, “你先回去报信,老身随后就到。”
“好唻~~”小道士脆生生应了一声, 撒腿跑了。
回到天宁观,小道士瘪着嘴同贾琮道:“贾师兄,那女施主瞧了你的信立时变成了个冰窟窿,我立在她跟前都冷的紧。”
贾琮赶忙替他倒了碗热茶:“快吃茶暖和一下。”小道士接了茶反倒不知说什么好。
过了约莫有半个时辰, 劳家那姑母来了。真明等人都避在隔壁,贾琮自己拿着蜡烛亲迎出厢房外。因极好奇她什么模样,老早睁大了眼。一瞧,倒是算不得好看。老妇也有漂亮的,贾母在世时就是个漂亮老妇。这位模样平平,因长得富态、皱纹不多。这会子面带戾气,施的脂粉又不薄,瞧着有点子聂小倩她姥姥的意思。
贾琮恭恭敬敬请了她进屋,又亲自捧茶。乃正色道:“老人家,晚辈有几个问题请教。杨国泰行刺先帝之时,勾搭刘登喜的是涂氏还是刘平忠。”
他连寒暄都没有,忽然来这么一句,老妇微愕,答道:“刘平忠大人本是先帝心腹,忠心耿耿。”
贾琮思忖道:“那就是太上皇登基后,涂氏劝说他投靠新君了?”
“倒也不曾投靠,不过搭上句话罢了。”
贾琮点头:“我说么。先帝那么贪恋权势之人,挑锦衣卫指挥使这种职位怎么会挑上一个不可靠的。多谢指教。”老妇颔首,方才眉间那点子寒意倒是散了。贾琮又笑道,“问您一个私人问题啊,您为什么不嫁给劳二老爷呢?当年那个‘误会’是故意的吧。”
老妇轻轻一叹:“我受过伤,不能生子。”
贾琮微愕:“原来是这个缘故。那劳言慈就不是你儿子了?”
“不是。”老妇道,“他倒是我教养大的。”
“嗯。你既不能生子,与其嫁给劳二老爷,还不如以退为进。无子的太太挺难熬的。”何况您老长得还不算漂亮。古代女子不能生孩子,简直就没有什么路可走了。
老妇含笑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的着不如偷不着。”
“说的也是。”贾琮吃了口茶,“那个叫李桃的是你手下吧。我猜?”
老妇挑眉:“何以见得?”
“我几乎没有被粉头勾搭过,尤其是聪明的粉头。李桃看着就聪明。”贾琮笑道,“没料到吧。粉头都知道我家里开了窑子,她们的手段还未必有我知道的多。而且李桃只是个粉头,不曾念过什么书。你看过她抄来的那些诗没有?显见个外行。懂行的就不会抄那些,会去大户人家寻女眷的诗词抄一抄。她那个乃儒生所作,粉头纵然有那个才情也写不成那样。”
老妇不以为然:“未必。”
贾琮道:“诗词虽为小道,但凡想写得好、必须走心。那些诗中之意,绝非青楼女子心愿。”
老妇道:“李桃给你瞧的那些诗便是涂夫人所作。”
贾琮“哦”了一声:“该不会是她哪个姘头所作吧。”老妇眉头拧起。贾琮忙解释道,“涂家到现在也没出一个进士,可知家风不怎么爱读书。涂氏本为女子,想来家里不会给她读比男子更多的书,怎么可能写出那些诗来?”
老妇道:“她极小时便托人送入宫中了。”
贾琮睁大了点子眼睛,连连点头:“这就能解释通了。想必她进宫不久就被刘大人要走,专门教导。而且也能解释为什么如今的流言是‘涂家一个孙女’而非‘女儿’。她走的时候太小,只是个孙女而已。好了,我没有疑惑了。哦,还有一个。我不明白,如今天下已分,锦衣卫已散,您们不是正好解脱了吗?到绿林中拉拉皮条赚几个中介费,多好。而且您老年岁也大了,安心养老不好?为何还想谋地盘?”
老妇看了他半日,笑了:“看来消息有误,你无心造反。”
贾琮眨眨眼:“哈?”
老妇慢条斯理道:“你没尝过大权在握是什么滋味。”
贾琮想了想:“好像也对。”乃正色道,“说正题吧。我今儿想同您老商议,合力送那些个匪兵去北美洲。”
老妇眉头一动:“你说的做买卖,就是这个?”
贾琮点头:“横竖他们也不是李总兵的对手,留在江西早晚是个死。他们当了很久土匪了吧,匪性难改。若留在江西少不得给苏大人添麻烦。而送良民去北美是很冒风险的。因为我朝的良民心地纯善、能忍、讲究和为贵。寻常移民到了外洋依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北美却是已经被西洋人移民了一百五六十年,他们杀尽当地土人才占的地盘,最有杀气不过的。良民遇上西洋人,因惯性作用,只当让了他们一寸、他们纵然不回让一尺也不会太咄咄逼人。殊不知如此反倒会让西洋人以为我国良民怕了他们,日后必愈发肆无忌惮。故此,送土匪过去最好。会同西洋人死拼,不会事事忍让。”他顿了顿,“再有,土匪不会种地不会手艺不会经营买卖,最擅杀人劫掠。他们多杀一个西洋人,将士们就轻松一分。哪怕不杀人,把西洋人的钱粮都抢光了,也能逼其回西洋去。”
老妇听罢默然良久,点头道:“我知你意了。我有什么好处。”
贾琮笑道:“你不是爱权么?北美那么大,你只要不称帝就没人管你。”
“我若不答应呢?”
“那只好杀了你、找你手下来做这些事了。”贾琮偏了偏头,“横竖你死了、你的差事总有人接手。”
老妇冷冷的道:“贾先生这是与我商议么?”
“您若觉得是胁迫也没什么关系。”贾琮笑眯眯道,“送土匪去北美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老太太,如今您是输家,说了不算。若不是为了节省时间精力,我直接去找何渡陆老头就好。没有你,他俩一样能成事。”
老妇冷笑:“他俩能成事?贾先生不妨试试。”乃站起来拂袖而去。
贾琮在后头喊:“给您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我就当您死了。”老妇置若罔闻,头也不回。
纵是到街坊家串门,老妇也正经坐着马车。小道士过去时天已黑了,这会子愈发走的夜路。好在她那宅子离天宁观极近,马车前又悬着两个灯笼。不多时,马车回到竹林小宅。老妇下了车,立着思忖良久,又回到车上,命车夫“去玄春观。”车夫一言不发调转马车走了。
此处正是南昌城南,这马车星夜颠簸,绕城一周转悠到了城北。城北有青山湖,湖畔立着一座道观名曰玄春观。观中香火不盛,好在众道士自耕了三四亩地以供吃食。偶有大财主前来拜三清,随手撂下几十两银子,也够道士们过上一两年了。老妇在玄春观前下了马车,亲手提着灯笼走到观前扣了四下门。过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观门“吱呀”一声开了,里头闪现一个中年道士。借着灯笼瞧了眼老妇,微微皱眉,侧身让她进去,旋即将门关上。老妇方才进天宁观时还带着两个丫鬟两个婆子,如今只自己进去了。
第 10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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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7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70 章
直至次日鸡鸣,她才急急的出来。丫鬟婆子车夫都巴巴儿等了一宿,见主子出来了也不吭声,几个人都闭嘴如封口的葫芦。老妇上了马车,车夫扬起马鞭轻轻喊了两声“驾驾”,趁着日头未出走了。
约莫两个时辰后,青山湖畔马蹄飞踏春泥。不知从何处跑来一哨人马,个个头戴圆盔、背负火.枪,将玄春观团团围住。有个守门的道士听见响动,开门只张望了一眼,立时关上从里头插上门槛。领头的将军只不理他,示意兵士们在几处持枪看守。此处荒芜,左近少有百姓,只得湖上几个舟人伸长了脖子探看。
只见一名兵士摘下火.枪朝道观大门“砰”的开了一枪,乃飞起两脚登开了两扇门。道士首领匆匆走了出来,正与闯入的兵士对了正着。他喊道:“敢问诸位是什么来历,为何擅闯我玄春观!”
那将军甚是年轻,微笑道:“投降不杀。”
道士首领打了个稽首:“贫道等乃是出家之人……”
将军打断道:“刘老爷,你可以选择投降或者死亡。”
道士首领哑然。半晌,慢慢问道:“敢问诸位是如何寻到在下的。”
将军道:“不知。那是斥候的工作。”
道士首领思忖片刻:“贫道愿降。”
“多谢。”
道士首领举起双手,身后的道士亦举手,几个兵士上前抹肩头拢二臂将他们悉数捆了。有个老道士闪避在一根大柱子后头,眯起眼悄悄举起胳膊。耳听“砰”的一声,老道士额头开了个血窟窿。将军道:“我们的狙击手没有死角。”
道士首领怅然道:“他也是条好汉,不惯投降罢了。”
没过多久,满观道士悉数被抓。那将军命身后兵卒:“搜查锦衣卫卷宗。”
道士首领道:“都在后头的藏。”
“多谢。”
兵士们直奔藏,见密密麻麻的书架子接了屋顶。有个兵士笑道:“一个这么小的道观、还没什么香火,竟藏了这么多书,就没人觉得不正常么?”
道士首领道:“外人进不来。”
几名兵士从每座书架随手抽了三本书翻来开瞧。一楼最外头几架都是道家典籍,其余也都包着道家典籍的书皮、内里全是锦衣卫卷宗。便在此时有人进来行了个军礼:“报告!运卷宗的马车到了。”
将军道:“让他们进来搬。”
那道士首领奇道:“为何马车没同将军一道来?”
将军道:“我们原以为要打仗。他们是来善后的。”
道士首领道:“怎么来得如此之急?与同来何异。”
将军道:“诸位大人如若不降,这会子功夫已足够打完。”道士哑然。
后头一个年轻的道士哼道:“你们不过仗着火器之利罢了。有种的跟老子斗拳脚!”
“不斗。”将军道,“又不是绿林人比武斗殴。能以火器赢的,为何要斗拳脚?”
年轻道士挑着眉眼道:“斗拳脚你根本打不过我!我不服气!”
“你服不服是你的事。我要的是这些卷宗,又不预备收服你当手下,要你服气作甚?”年轻道士吸了口气好悬噎死。
道士首领思忖片刻,拱手问道:“敢问这位将军,贾先生预备如何处置我们。”
将军道:“这个并非末将管辖范围。不过贾先生应该不会收各位做事,他手底下并不缺人。你们如果愿意去外洋就最好,不愿意的话他大概会找海盗来把你们强行运过去。”
道士首领哈哈笑了几声,慨然道:“他眼里当真只有外洋。也罢,总比当一辈子道士强些。”
那将军宽慰道:“你们手里头多少有些本事,好过寻常百姓多少倍。北美那边已有西洋人经营多年,土地都是现成的不用开荒,房屋也有不用现盖,你们只管抢来便好。不愿意种地也可以去当土匪。地广人稀、敌弱我强,当土匪很有前途的。如果诸位愿意拉着更多的土匪一道去就最好了,刘老爷说不定能因此再得个官儿当当。”道士首领愈发大笑。
正文 第707章
“古二呆”最初乃涂氏化名。此女幼年时, 涂家将其托人送入宫中,后为锦衣卫指挥使刘平忠大人的二房,替锦衣卫执掌绿林事。劳家姑母果然姓梅, 乃涂氏的表妹,天资过人,早早让涂氏接去京中教养。那几年劳家过于得意, 劳甫和仕途平顺搬不倒。而梅家又有子弟中举,便是后来的梅翰林。涂氏身在锦衣卫,诸事便宜。遂帮着表弟弄了个京城户籍, 又将表妹梅氏充作梅翰林嫡姐许给劳甫和之弟。梅氏不能生养,不便嫁入劳家, 只在外宅便宜行事。多年后,涂氏送梅翰林之子给刘登喜办差以表合作诚意。因此事隐秘, 连刘登喜的心腹贾敘都不知道。
前江西总兵徐宏造反,弄得该省遍地土匪, 涂氏和梅氏趁势开了长丰阁。如今的陆老头及其前任皆是刘平忠府家生子。那时梅氏已牢牢捏住劳家在手, 涂氏极满意,将长丰阁交予她打理。殊不知梅氏是个爱权的。得梅家相助, 暗暗安插心腹、架空涂氏。涂氏信她,不曾防备。
四将乱京师后, 锦衣卫指挥使刘平忠走了仕途唯一一步臭棋——称病不出。不曾想冯紫英竟领兵围杀了刘登喜。这位公公一死,太上皇便难以卷土重来了。而刘平忠再想效忠燕王已迟,冯紫英已立下大功。
俗话说,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刘平忠既失了势, 日子就不好过了。涂氏与刘平忠生有一子。趁着诸王刚到封地没空报复刘平忠,涂氏托梅氏修玄春观,让儿子扮作道士藏在观内,顺带送来一批要紧的卷宗。不久,刘平忠与涂氏先后病故,是不是真的因病而亡唯有天知道了。梅氏接手了她表姐在绿林中的权势地位,然而并不满意,因为要受刘家外甥不少擎制;刘道士自然更不满遭其架空。二人都觉得涂氏留下的一切悉数应该归自己所有,貌合神离。故此后来刘道士投降得极畅快——纵然不降自己手中也没多少权柄。
熬了七八年,梅氏终于熬到了机会。燕王撤换知府谢鲸,新任知府苏韬是个书呆子。她遂欲扶持徒弟劳言慈上位、自己藏在幕后。人算不如天算。堂侄梅先生冒险从台湾府送来急信,告知贾琮等人从蜀国回南,必去看望其先生苏铮,许会拐走杨国泰。梅氏急忙使出种种手段欲保大计,末了连四万土匪都压上了,终究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梅氏这般野心大势力强之主自然留不得性命,等不到贾琮给的三日期限便让刘道士一封信哄到玄春观,当晚急病暴毙。刘道士端着刘家爷们的身份去劝降陆老头。这老头对梅氏忠心的很,不愿意听。末了仍是李桃出面,以梅氏抛弃长丰楼、连他姓陆的在内一并当作弃卒之事相劝,终于劝服。
有了陆老头、有了李桃、有了刘道士,诸事好办。柳家哥俩与他们几位一道联络土匪、安排港口和大船,预备一股脑儿将余下的三万多土匪送往台湾府鸡笼港。那儿本是海盗港,往各处的船都多。刘道士将率领诸位土匪从那儿转乘大海船移民北美。虽眼看就要离开故土,好歹没有梅氏膈应他,刘道士反倒踌躇满志,打听北美是个什么情形。
贾琮送了他一张北美地图,指着告诉道:“这里是北美西端,西洋人很少。因为发现了大金矿,燕王派去的移民都在这块儿——我们宁国府和西宁王府的人也发配在此。不过你们不去。去了也没用。金矿被甘雷重兵把守,老百姓都是新到的移民,一穷二白没东西可抢。”他又指北美东边,“这儿是纽约,这儿是费城,乃北美最大的城市,旧年秋天已被燕王派过去的贾维斯将军打下。西洋人多数住在沿海这几块地方,有人有房有地,最适合你们开展杀人放火抢劫等本职工作。你放心,如有需要,贾维斯一定会帮你的。”刘道士连连点头。他遂就在牢狱中钻研起地图来。贾琮命衙役给他点亮亮的蜡烛,不拘什么时辰,他要就给。
劳家因感念梅氏兴家之功,替她大办丧事。转眼到了头七的日子,苏澄换了身素色男装、打着“张大官人”的名头前去吊唁。劳言和亲自迎了出来。苏澄立在梅氏灵前并不跪拜,歪着脑袋看了会子。此举极为失礼,登时有劳家之人出言相斥。劳言孝知道她是知府千金,不敢得罪,反倒喝令那人“不得无礼”,转身向苏澄赔不是。
苏澄微笑摆摆手:“不知者不为罪,怨不得他。”乃看了看四周披麻戴孝的孝子贤孙,叹道,“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说的就是你们了。”
劳言孝一愣,劳言和赶忙问道:“张大官人此言何意?”
苏澄向劳言孝道:“如今梅氏已死。劳老爷不妨细查查家中各项产业的账目。你们若没有好的账房先生,不妨去别家借几个。什么熊家、罗家之类的。”
劳言孝心中咯噔一声,拱手道:“求张大官人明示。”
“我也只是猜的。”苏澄道,“这位梅氏老太太最擅长架空之术。连锦衣卫指挥佥事她都有本事架空,你们劳家算什么?虽看着家大业大,也不知究竟谁吃肉谁喝汤。”言罢微微一笑,转身就走。走了五六步,她忽然回身望了望梅氏之灵,叹道,“终究是个本领高强的女子。只可惜强中更有强中手,遇上苏大人算你倒霉。”方真的走了。众人眼睁睁看着她走没了影子,面面相觑。
劳家登时开始查账。这一查不要紧,合着他们家各色产业,不论田庄、店铺、作坊皆已被梅氏架空。掌柜、帐房都是梅家派来的人,挖空心思捞银子。分明得了二千的利,账目上唯有五百。当真如苏澄所说,梅家吃肉、劳家喝汤了。梅家看着产业不多,早已坐享劳家的银子二三十年。劳言孝之父登时病倒。劳夫人撕心大哭:“这女人冤枉我八字不好,你们就是不信……从老子到儿子,就是不信……”劳家遂乱成一锅粥。
另一头,陆老头、李桃、矮子等人照着手中的绿林册劝说别处土匪贼盗也移民北美。实在不想走的,长丰楼对面开着有间茶铺,依然可以做绿林生意,还不用给知府老爷上税。
这日苏澄听说贾琮两口子去了有间茶铺,也扮作男装跑去凑热闹。进门张望几眼,不禁莞尔。这茶铺两面墙上挂了大海图,并有朱笔标出的出海线路。海图上画了许多小红旗,图下标注:插红旗处为富庶大城,多有金钱美人。海图旁挂着可去北美的海港名录,并有船票价格、大致航行时间。掌柜廖守平之柜台上方挂着两行字大如斗的标语:无官府、无天子。北美,绿林人的天堂。苏澄抽了抽嘴角,她师叔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贾琮正坐在桌子上指手画脚跟人说话,陈瑞锦默然避在他斜后方,一副“姑奶奶不认得他”的模样。遂听贾琮道:“说一千道一万,最得力的依然是两行字。”他指着标语道,“没有官府就没有官兵捕快。没有天子……各位,咱们绿林道上最好的好处是什么?”
第 10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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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7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71 章
有个绿林人问:“什么?”苏澄一眼就认出此人正是贴了胡子的柳小七。
“公平。”贾琮正色道,“自古以来,朝廷不公。人分三六九等,皇帝、皇帝的亲戚、皇帝的下属、跟皇帝没关系的草民。咱们就是最低一等的草民,在前头三种人跟前不论有理没理都是他们有理。他们抢我们的银子夺我们的妻女、有些断袖贵人甚至夺走我们的儿子。我们非但要忍着、而且还得欢天喜地的送给他们。偏我们的妻女儿子到了他们手中并不得珍惜,不过玩个三天两头便腻味了,随手打发、一个不高兴就打死,天经地义。”
众人顿时默然。半晌,柳小七沉声道:“委实如此。只是旁人不敢说罢了。”
贾琮道:“绿林最大的好处就是,不把皇帝家当回事。我们是反贼,不承认皇帝比天生比我们高一等。他们的走狗,我们喊做翅子窑鹰爪孙。我们不愿意无偿送上我们的钱财、产业、妻女儿子。皇帝敢打我们的主意,我们就敢跟他拼命!”他重重锤了下桌子。
柳小七领头叫好,下头跟着一片叫好声。
贾琮接着说:“然而咱们并没有因此过上好日子。原因很简单。皇帝说我们低他一等、我们不认,那怎么办?打架嘛。咱们打得过官兵么?纵然早先偶有打得过的,今后官兵手里都有了火器,咱们绿林人能赢几次?须知,输了就是死啊。咱们死了也就死了,十人!刘先生,你要不要做我们中华书局的签约诗人?稿酬好商量!”
刘道士又笑:“贾先生果然有趣。”
贾琮正色道:“我是认真的。刘先生不如看看我们签约诗人的合约再说?”
“也好。”
当晚,刘道士与中华书局签约,将其诗词卖了赚钱。只是依然住在牢房里。
其余的便是清理杂草了。因老胡头兜干净了谢鲸的底,谢家留在江西的钉子被一一拔除。梅家数十年来在幕后帮着梅氏,土匪攻城之事没少掺合。不待劳家报复,苏韬先下手拿住了要紧的人物。他们家乃是当地大户,人口众多。苏韬本欲只除首恶、其余赦免。苏铮道:“你初到任上,若心慈手软必有后患。”苏韬遂判将梅氏阖族株连流放北美,参与土匪之事的那些斩立决。斩首当日,菜市口里三层外三层围的都是人,南昌已数十年没这么热闹过了。
大宗土匪出海之时,总兵李国培正在清剿罗霄山。闻报大喜,对军师万彰道:“这趟完事了咱们就可以回南昌府去,其余小伙流寇慢慢再说。”
万彰赶忙恭喜了他,又思忖道:“将军,土匪既没了,咱们呢?”
李国培立明其意。土匪没了,他成了个寻常总兵。如今四处都在打仗,窝着当总兵实在憋屈。而燕王在北美洲东西两端都已派了兵马,只怕不会这么快又将自己派出去。乃道:“台湾府的琮三爷还没走。回去问问他可有仗打没有。”
正文 第708章
话说江西总兵李国培于罗霄山剿匪, 大胜而归。知府苏韬亲迎出城门外,文武二人把臂而笑。回到府衙左不过彼此吹嘘、一番庆贺,苏韬大摆宴席招待。
戏酒半酣, 李国培冲贾琮使了个眼色,乃假意出席小解。过了会子,贾琮也溜出来。只见李国培立在廊檐下四十五度角望天, 一个壮年汉子竟也生出几分明媚忧伤之气。乃上前拱手:“李将军。”
李国培依然望天,道:“末将烦郁。”
贾琮眨眨眼:“是何缘故?”
“身在壮年,四海征战。”李国培道, “才刚打了一年土匪,如牛刀杀鸡。眼看又没事可做了。”
“你想打仗啊。”贾琮摸摸下巴思忖道, “打仗最费钱不过。你明面上还挂在燕王麾下。燕王已派了两路人马去北美。西边有金矿,专门送移民过去;东边都是欧洲人, 贾维斯林黛玉两位管杀不管埋,咱们这头撺掇土匪和绿林盗贼过去帮着, 暂且不用移民。不过也只是暂且而已。其实北美东边的土地更肥沃, 而且因为已有西洋人拓荒了一百五十年,只要除掉和赶走他们, 直接移我们的百姓过去就好。往北美东边移民,有个特别大的困难。李将军也是看过世界海图之人, 你想想是什么。”
李国培依然仰面望天,眼前仿佛铺开一张极大的世界海图,将白云当作陆地、天空当作海洋。凝视良久,李国培道:“若是送军队过去, 我朝之军训练有素、火器精良且海船也极好,不怕海盗和别国战舰。往北美洲东边移民,恐怕会遭袭击。”
贾琮点头:“军舰是烧钱的,移民船不可能花那么多钱。事实上我们送土匪过去也是赔本买卖,超级赔本。只是这本钱非花不可。而移民必须是大量和自愿的,且多数百姓背井离乡都是家中贫困。去北美的船票可不便宜啊。”他轻叹一声,“寻常人家哪里出得起。”
李国培思忖了会子,道:“虽要绕过非洲,他们自身难保、不在话下。倒是最后要经过西班牙、葡萄牙左近海域。”
贾琮反倒说起来别的话题:“你听说过埃及么?”
李国培微怔:“在台湾府时看过科普书。彼国历史比我国还早。”
“四大文明古国之一,几经兴衰。两百多年前落入奥斯曼土耳其手中,如今是他们的一个省。前些年,真明道长他们刺杀了奥斯曼国几个有脑子的人物,又把皇位继承人杀得只剩下四个幼儿,最大的今年六岁。去年柳鹄的长女柳明秋杀他们苏丹——就是国主。所以现在彼国已在分裂边缘。你记得台湾府的世界海图上特意标注的苏伊士和塞得港么?”
“记得。”
“大概四千年前,埃及国主曾在这两者之间挖开一条运河,总长大概四百里地吧。之后若干代君主或修或废,直到约莫一千年前被彻底废弃。”
李国培猛然明白他的意思,微微皱眉:“若是在我朝,四百里地的运河倒是不麻烦。可在外洋……”
“在外洋须得让当地人来修,咱们运人过去显见不合适。”贾琮道,“我已经权衡好了人选,但那位将军只擅海战,且年岁颇轻、经验不足。此事实在太重要了,必须有位老将与他们一道去。”他苦笑了下,“我们手里根本没有老将。刚认识杨国泰将军时我是惊喜的,觉得此人乃老天赐予。然而……他似乎不是最合适的。”
李国培眼神一动:“为何?”
“若是去南北美或欧洲,他合适。他早年跟着史大将军横行北疆,见敌人就杀不留活口。屠城也屠过、杀俘也杀过。虽多年不在军中,但凡立于战场,旧习惯自然就回去了。而修建苏伊士运河并不是杀人就可以的。我们没办法运劳夫过去,实在太费钱了。必须在当地雇人干活,还得吃当地的食物。”贾琮笑道,“万彰先生挺合适的。”他顿了顿,“只是,在那个地方打仗,就不止是攻了,还有守。你们二位搭档守了井冈山十来年,当中也跟官兵和别的土匪干过仗,想必有些经验。”
李国培思忖良久,未发一言。
“我可以保证两件事。第一,不会有任何人来动将军的功劳和名声。第二,将军必然因此永垂青史,直到这个时空的地球人类灭亡之前都会一直存在于后世各国的地理教科书上。”他微笑道,“心动不?”
李国培侧头看了看他:“你选定的人是谁?”
“我四姐姐贾惜春。”
李国培大惊:“什么?你姐姐?!”
第 10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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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7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72 章
“我四姐姐主持了建立大佳腊城,一条运河算什么?”
李国培皱眉:“我若没记错,那块儿天气炎热缺水,多沙漠。”
“她早年走遍全国,西北大漠都去过。再说,动身之前她肯定要同我准四姐夫成亲,两口子彼此有个照应。我才说的擅长海战的年轻将军就是四姐夫吴攸。”贾琮抬目定定的看着李国培,“你看,我姐姐姐夫都会过去,各色供给断乎少不了。光用民夫来挖运河太费力了,可以先拿火炮炸开,我保证火炮也给你们最好的。后期还需要在当地建水泥厂。额,这一块我纯属外行,四姐姐也没修过运河,还得找些专家过去。修完运河之后,将军若还想去别处也可,留在运河戍卫也可。”
李国培默然片刻:“此事我得想想。”
“对了。”贾琮道,“前期勘察已去过五拨人,花了四年;正式修建最少也要花十年以上。”
“要军队过去做什么?只是戍卫?”
贾琮吐了口气:“那边不是我们的地盘啊将军大人!我们虽然需要当地民夫做事——”他顿了许久,“做完了之后,我们还得让他们说我们的话、戒掉他们现在的信仰改信道教。这样他们才能算是变成了自己人。那块地方在后续数百年都是极要紧的,不能任之落在外族人手里。”
李国培看了他半日:“那杨国泰不是更合适?”
“如果你们能教化当地百姓,他就不用去。然而没有强大的军队是不可能教化外族的。”贾琮正色道,“文明永远只能存在于武力的保护之下。”
李国培又想了许久:“补给会不会很难。”
“也没有那么难。我们有马来群岛,又与蜀国关系很好。蜀国在后续几年会接着往西推进,直接拿钱从天竺买东西就可以了。”
李国培苦笑道:“难道天竺就不远?”
贾琮也苦笑:“总比我朝近一点……近得多……吧。”
“只怕要花很多钱。你们家究竟有多少钱?”
“钱不用担心。”贾琮笑道,“北美不是发现了那么大的金矿么?”
李国培怔了怔,好半日才恍然:“甘雷是你的人!”
贾琮伸手比了个“V”:“赚二千报五百这种事,也不是只有梅氏会做。”
李国培哈哈大笑。笑完了,他忽然翻身下拜:“拜见主公。”贾琮微愣了一霎。这辈子被人当主公拜还是很多年前的龚鲲。他感慨了两秒钟,弯腰扶起李国培。李国培道,“主公比诸位王爷都强出去许多,末将愿效犬马之劳。”
贾琮谦虚道:“我不过动了几个念头罢了,正经事都是龚鲲和我姐姐他们在做。”
李国培正色道:“主公肯替数百年后子孙的修运河,还是在外洋修,且修来极费钱财,也不为了自家得利。眼界之远末将钦佩得五体投地。”
贾琮负手微笑道:“眼界这种东西么,站在历史长河的下游很容易看清楚,算不得什么。”李国培目光一凛。
当晚,李国培给燕王上书,说自己在山中多年、又打了一年多土匪,颇为倦怠,不想从军了。求辞官做一寻常百姓,欲买座房子纳几房妾侍,再买几艘海船往西洋跑海货做海商去。既然李国培要走,杨国泰便得留下。横竖知道他的都以为他死了。苏韬便给燕王上书,替杨国泰求功。在奏折中写道:“此人姓杨名土根,近日改名国泰。”
燕王接到李国培的折子掉下来了。递给四周的谋士看,几个人都说:“此人怕是上了岁数,为富贵所迷。武将没了斗志,怕是没用了。”燕王慨然。
再看苏韬的折子,便以为苏韬有心拉杨土根进仕途、特帮他改的名字。他倒是记得杨国泰此人。只是这名字实在俗,也没想太多。倒是冯紫英在旁笑道:“听闻豫章杨家乃绿林大族,出了许多贼盗。”燕王笑看了他一眼,命他去查查此人。
后冯紫英送来消息,杨土根果然出自豫章杨家,有个哥哥叫杨水根,是开客栈的。燕王点点头:“苏韬举荐此人,怕也是为了安抚地方。”只是他手上的大将也不多,北美那边最需要人手。既然这个杨土根能以三千押粮兵破四万土匪,本事显见不小。遂给了一个副总兵头衔,命李国培先带着他,辞官之事日后再说。
这些皆为后话。
江西之事安置得差不多了,贾琮便同陈瑞锦等人商量该回去了。陈瑞锦懒懒的道:“那位李桃姑娘,是不是该给人家一个安排?”
贾琮一愣:“啊?她还没还俗……额,从良么?”
陈瑞锦瞟了他一眼:“她立下的大功,单单从良?”
“她不是不愿意当咱们的细作么。要不……问问她家是个什么情形,让苏师兄办案时替她家插队?”贾琮三四根手指头敲了几下桌子,“她不就是为了这个才报信的?”
陈瑞锦正色道:“我从头想了想,李桃怕是功劳最大的一个,可越过杨国泰去。其余诸事咱们可以控制;土匪突然攻城那件事若没了她会如何、真不好说。我想明儿去见见她,问她有什么想要的。”
贾琮想了想,微微皱眉:“别随便许愿。她既然想嫁人,肯定是想做良家女子。此处不是台湾府,还封建的很。寻常好些的人家大概不愿意娶一个粉头。她得去没有人知道她来历的外地,随意编造个好看点的身份,才能安生。不然,万一亲友相聚时让前恩客撞见了,还不定惹出什么事来。”
“我知道。我就是想劝说她去外地的。”陈瑞锦道,“她若过得不好,对不住她立下的大功,我心里过不去。”
贾琮没想到是这个缘故。心里一热,凑上前抱住她,下巴埋在陈瑞锦后颈窝轻轻蹭了蹭,口中喃喃道:“媳妇你真是个好人……”陈瑞锦嘴角微微翘起,身子放松起来。他又接着说,“我真有眼光,娶了个这么好的媳妇。”陈瑞锦扑哧笑了。
次日,陈瑞锦给李桃下了张帖子,约她到有间茶铺相会。李桃按时到了。听陈瑞锦说明来意,轻轻垂头道:“我想过了。不如就嫁给老胡头。那日他见我还活着……实在欢喜。”
陈瑞锦蹙眉:“他委实喜欢你,可年岁实在太大了。再说你喜欢他么?”
李桃苦笑了下:“我难道就年轻了?这般身份还能挑什么?”
陈瑞锦思忖片刻道:“我本以为你是个极自信的女子。原来你并没有看明白自己的长处,只看见了短处。拿着短处去琢磨自己,少不得将自己看矮了。李姑娘,我诚心劝你到大佳腊去呆一段日子。不用太长,半年就好。不然,你就太可惜了。”她从怀内取出一个物件递了过去。
李桃接过来一看,是块铜牌子,上头刻了“通行证”三个字,下头三行扭来扭去的不知哪国文字。背面则是整整一面古怪的花纹,全然看不出是什么。陈瑞锦又递过去几张银票子:“通行证能让你进入大佳腊许多学校。这是三千银票,足够你逛个半年有余。你且去看看,到学校听听老师讲课,参观下博物馆、美术馆,去音乐厅听听演奏会。对了,去年他们在弄话剧和音乐剧,我瞧过排练,也挺有趣的。这会子大概已经正式上演了。”
李桃捏着铜牌摩挲了会子:“我……想换个名字。”
“这个容易。”陈瑞锦含笑道,“帮你开个后门,明儿就办好。”
李桃抬目看着她,轻声道:“三奶奶真是个好人。”
陈瑞锦顿时想起昨日贾琮所言,扑哧笑了:“我不过是想尽力公平些罢了。”
正文 第709章
这一日贾琮正琢磨着该跟苏铮老爷子告辞了, 陈瑞锦忽然收到电报,贾探春要成亲。贾琮大惊:“她要跟谁成亲?!”
陈瑞锦看着电文强绷着脸:“是我本家,也姓陈, 名叫陈森。”
贾琮怔了片刻,失声喊道:“不会吧!那个小屁孩!”
陈瑞锦哈哈笑起来:“我早瞧出他对探春有意思,你们竟是想都没想过!”
陈森这个名字都是元春取的。此人为台湾府最早那批移民的子弟, 福建人。家中本为乡宦,曾祖父还当过县令。年幼时父亲染疾卧病,倾尽家财诊治, 终于两年后去世。其母懦弱无能,整日以泪洗面, 不过一年光景也没了。那会子陈森尚不足十岁,还带着一个四岁的幼弟, 全靠族中接济过日子。孩童多有欺负他二人的,也唯有忍着。
小孩子难免淘气, 也偶有淘出格。有一回, 陈森上族学去了,几个孩子领着他弟弟出去玩耍, 竟在屋里玩起火来。后烧了足足半条街。别的孩子都赖是他弟弟放的火;他弟弟年幼,不会辩解、辩解也没人信。各家孩子的爹娘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是为了孩子的名声着想,不肯说出真相。领头玩火的那孩子之父召集其余几家联手赔偿街坊损失,并有族中帮着,钱倒是不难。偏一户街坊家有老妇腿脚不便, 没逃出来,生生烧死了。她儿子不肯罢休,非要告官。为了给人家交代,族里只得将他弟弟逐出族去。陈森受不了这个委屈,自愿陪着弟弟一道出族。
第 10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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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7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73 章
老族长劝他道:“阖族子弟你天分最高。出了族便不能念书,何等可惜?”
陈森咬牙不语,逼急了只说:“族孙教弟不严,纵容他惹下如此大祸,本是族孙的之过。”众人一再相劝,他只不听。
有个最泼皮的族叔,平素只爱吃酒打架不务正业,也是赖着族里吃饭的。偏那会子冷笑道:“外人欺负孤儿也就罢了,连自己族中都冤屈孩子,还非逼着人家忍。竟不知有天理没有。”乃望着陈森道,“你叔叔我不过是个闲汉,打从七岁起便不去念书了,最没出息不过。小子,听闻台湾知府出了开荒令,开荒得地,小孩子还有书念,我想去碰碰运气。横竖我连老婆都没一个,光棍来光棍去。你可要同我去?”
陈森立时叩头:“求叔叔提携,侄儿日后必有报答。”
那族叔道:“提携谈不上。横竖先有你们哥俩吃的,后有叔叔我吃的。”
族长及一干族人苦留不住,他们兄弟二人终于决定跟着这族叔走。临行时那领头玩火孩子的爹要送陈森些盘缠,陈森不肯收。族叔抢着收下,对陈森道:“是我收的,不是你收的。我记着数目,日后我自还他,不与你们哥俩相干。”
到了台湾府,旁的移民多去偏远处开荒,承天府左近的土地早都没有了。族叔竟花了那人给的钱买下承天府郊外的两亩地。那会子陈森以为族叔疯了。族叔笑道:“我自有盘算。”此后,族叔竟如变了个人似的。勤恳开荒种土豆,不会的便向老农求教,还去承天府中打零工赚钱。原本颇细嫩的一双手两个月不到便磨满了老茧。
陈森很快就知道族叔为何要买承天府郊外之地了。台湾府兴建义务教育学堂,刚开始自然不可能遍地皆有,而承天府左近必有。当年九月,陈森和弟弟都去念书。陈森天资卓绝,早先念过族学、又肯下苦功夫,眨眼便鹤立鸡群。第一个学期,陈森因两门功课考了全校第一,校长奖了他两支炭笔。听老师说,各门功课都好的,知府大人给奖学金。他遂发奋补上不好的那几门课。两年后,陈森跳级考初中,考了全台湾府第六名。
作为奖励,他得了五百钱的奖学金,还跟着校长去参观星舰学院。贾元春亲自见了这些好苗子,问他们叫什么。陈森和弟弟从前的名字本是依着族谱的,出了族后不愿用,便改叫陈大郎、陈小郎。元春以为这是乳名,乃亲替他取了大名陈森。进初中后学校更好了。陈森一路红旗凯旋,最后成为潇.湘馆最年轻的实习生。
然后……他就当了财政部长贾探春的助理。
陈森比探春小了将近五岁。纵然平素看他们部长眼神钦慕,没人当一回事。探春才自清明志自高,一直没个对象。贾琮本以为这个姐姐怕是想当单身贵族的,没想到竟要吃嫩草。
贾琮一时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半晌才说:“那小子长得稍矮了点……”
陈瑞锦横了他一眼:“说得就跟你很高一样。”贾琮嘿嘿两声不言语了。陈瑞锦又道,“三姐姐要嫁给自己的手下,赵姨娘未必愿意。”
贾琮笑道:“她懂什么,只管胡说八道哄过去便好。要不然托燕王给他曾祖父封个官儿?”
“别。”陈瑞锦道,“他的身世咱们也知道,未必愿意与族中多有牵扯。再说他已不是背井离乡那个孩童了,想必自有盘算。”
“也罢。”
他二人遂往苏铮院中而去,同老爷子告辞并报喜。苏铮果然喜不自禁:“你三姐姐要出阁了?大喜、大喜!”又问许的什么人家。贾琮便将陈森的八卦说了。苏铮拍案,“那族长好生糊涂!”
可巧苏铮的嫡孙也在。小少年挺着胸脯充大人道:“既知道他们族中陈大人天赋最好,竟平白让他吃如此大亏,族长也是个不知轻重的。”
苏铮大惊,与贾琮同时喝道:“你说什么?!”
那孩子茫然:“我说,族长明明已瞧出陈大人天资过人,还给他亏吃……莫欺少年穷么。”
贾琮与苏铮对视一眼,问道:“这念头是谁教你的?”
孩子愈发懵了:“谁教我的?”
苏铮皱眉:“罢了,想必不是一朝一夕学来的。好在你原先那个先生留在楚国了。”乃命人喊苏澄过来。
一时苏澄来了,听说三姑姑得了婚事也欢喜的紧,又问那幸运的男人是谁。贾琮便慢慢从头细说一遍。苏澄听罢叹道:“这才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呢。”
苏铮捋了捋胡须道:“可叹他们族中失了个大才。”
苏澄道:“不过是没有得大才的本事罢了。纵生在他们家也留不住。”
陈瑞锦含笑道:“若没出那孩童玩火之事,倒是能留住。”
苏澄摇头:“纵然留住也无用。眼前放着例子呢:劳家不就是?出了一个劳甫和,户部尚书啊!举国能得几个尚书?劳甫和做官可没半点不妥之处,且眼力价儿和运气都不错。终得益的唯有他那一支罢了,连亲弟弟都让一个女人给弄得家乱如麻。劳家和陈家都一样,纵然偶得天才也兴不起家族来。遇上太平盛世则平安无事,逢间蓬蒿乱世则必四散零落。”
贾琮正色拱手道:“愿闻苏先生高见。”
苏澄也一本正经拱了拱手,咳嗽两声,道:“族中孤儿能得赡养、男丁可念族学,这两条就保证了家族子弟不至于太差。平白无故的,些许风吹草动难不倒他们,故此无事则安。然而遇大事不能公正决断,就会逼走他们家族的脊梁骨儿。乱世刮的是大台风,没有脊梁骨怎么撑得住?必四散零落。”
她弟弟思忖道:“姐姐的意思,陈森先生本可以成为陈家的脊梁骨,却让他们赶跑了?”
“非也。”苏澄道,“陈森不是。若没有孩童玩火那事,陈森只能替家族锦上添花、与劳甫和相类;他那闲汉族叔才是陈家的脊梁骨。遇上家国天下的大事,他能挺身而出、替阖族父老甚至一方百姓撑起天来。”
贾琮啪啪啪鼓掌,赞道:“我都没想到这一节!”
苏铮笑得胡子眉毛一抖一抖,道:“最难得的便是‘挺身而出’这四个字,极有担当。且他并非莽汉,早盘算好了。若没收下那孩童父亲的盘缠,陈森念书怕是要晚几年,说不得就耽误了。”
苏澄笑道:“祖父,我觉得他并非早早想好了要在承天府郊外买地才收的盘缠。万一传言有误、台湾府并没预备给百姓子弟念书,他还可以拿着那些钱送陈森哥俩进私塾呢。”
苏铮愈发点头:“不错,你说的很是!”乃回头看看孙子,“知道你不如姐姐在哪里么?”
那孩子想了会子:“姐姐比我明白事理。”
苏铮摇头道:“你姐姐眼界比你远,且看得透。你只管论成败、好坏,却没看到根子上。你记着,中庸未必都好,过于中庸便会折损尖儿。”他孙子似懂非懂点点头。老爷子想了想,喊了个老仆过来,吩咐道,“去告诉你们老爷,横竖我如今已赋闲在家,身子也算康健。让他不必替我大孙子找什么先生了,我自教导他。”老仆答应着去了。
回到客院,贾琮忙推陈瑞锦帮着发封电报回大佳腊,让贾敘跟准三姐夫的叔叔套套近乎、把这位大叔拉出来做事——从前他只当此人不错,今儿得苏澄提醒才恍然:这种人只是懒惰罢了;但凡认真起来,就没有他做不成的事。既然他侄子区区一个助理想娶部长,不得拿出点诚意来?
过了两日,贾琮等人辞别苏家老小上路南归。他们前脚刚走,苏铮便打发人上天宁观去了,柳小七近日住在那儿。听说苏老大人请他,柳小七如刮风般赶了过来。原来苏铮托付他办件事。江西多山。如今大宗土匪或死或散或走,小股的依然不少。李国培已决意去埃及替贾琮修苏伊士运河了,这会子只忙着教导杨国泰如何当个总兵;杨国泰自己还是个新手,也顾不上。苏铮便欲烦劳柳小七辛苦些,跑跑残余的土匪山头、劝说他们上北美打劫去。劝不动的便宰几个头领,其余喽啰便好办了。柳小七想着这委实是要紧事,一口答应下来。次日他便走了。
再过两日,苏澄换上男装欲去自己的铺子看看装潢如何了,走到苏府大门口便让两个粗壮的婆子拦了下来。婆子道:“大小姐莫怪。老爷不许大小姐出门。”
苏澄一愣:“我爹不许我出门?为什么?”
“奴婢等不知。”
苏澄莫名不已,偏她爹已上衙门问案去了。去找她母亲,她母亲今儿也出门上哪个乡绅人家看花去了。苏澄跺了跺脚,转身往苏铮院中跑去。
苏铮正教导孙子念书呢。听见孙女来了,抬了抬眼皮子:“今儿不是已请过安了么?”
苏澄嘟嘴:“祖父!我爹不许我出门!”
“哦。”
苏澄眯起眼来:“您老知道缘故。”
“知道。”苏铮道,“前几日他就跟我说了。你这性子太跳脱了些,浑然无忌。没有这样当姑娘的,日后纵然嫁出去了也得让夫家退回来。先前是琮儿他们在,你爹知道他会庇护你,就没动手。如今他们回去了,柳家那个小子我也打发走了。”苏铮晃了晃脑袋,“你就安生在家呆着养养性子。弹弹琴、打个围棋谱儿、写几首诗、画几幅画、再练练女工。”
苏澄懵了,半晌没回过神来:“祖父……您老是不是被什么附体了?”
第 10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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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7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74 章
苏铮瞪了她一眼:“放肆!”苏澄鼓着腮帮子怨然看着老爷子。苏铮哼道,“有本事自己跑出去,没人帮你。”
苏澄双目一闪,挤了挤鼻子:“难道没人帮我就关得住我么?”乃伸手摸摸她弟弟的脑袋,“好生念书!”在苏铮跟前行了个礼,撒腿跑了。
她弟弟奇道:“祖父,你不是愿意姐姐出去做商铺的么?”
苏铮捋着胡须道:“你姐姐是能做大事的人。唯有一条,过于依赖贾家那几个师叔了。如今没人帮她,我看她怎么办。”苏家大爷瞠目结舌。
万万没想到,苏澄三天后就跑了。
苏铮命人一查,她竟是扮作仆妇、大清早开了花园子那后门的锁、光明正大走出去的。原来,前些日子贾琮等人审问老胡头,得知先前谢家的那个管事将知府衙门各色角门后门的钥匙都配了,苏澄得了提醒。她遂托柳小七帮忙,也将苏府和知府衙门各色门钥匙都配了一把。柳小七问她做什么使。她道:“不知道,搁着做一步闲棋。没用也不妨事。万一有用呢?”
正文 第710章
苏澄从家中溜走, 给她父母留了封书信,说是上台湾府瞧贾探春成亲的热闹去了。苏韬大怒,命人骑快马去追。倒是杨国泰在旁道:“大人, 卑职认得大小姐多日,多少知道些她的性子。她既是偷跑,为何将去处写得如此明白?”
苏韬一想, 这个丫头机灵的很,明知道老子会抓她,何必说明去向?乃思忖道:“她该不会是虚晃一枪?不去台湾府她还能去哪儿?”
杨国泰道:“卑职不知。会不会去了京城?大小姐在京城长大的。”
苏韬想了想:“派两路人出去, 一路南一路北。”杨国泰口里答应着走了,心中暗笑:大小姐断乎不会去台湾府, 也不会去京城。既然留书说自己往外地去了,十有八.九还在江西呢。
杨国泰没猜错。苏澄深知自己并不是陈瑞锦, 独自跑远路难保遇上危险,遂带着荣国府的信物直奔贾氏马行。掌柜的姓周, 认得她, 忙迎了出来。苏澄使了个眼色,二人闪避到了后头。苏澄嘴角含笑, 正色道:“我祖父试探我可有本事从家里出来还能活着。周掌柜,我银子不多, 可能供口饭吃?”
周掌柜立时笑道:“大小姐说哪里话。大小姐来我们铺子,恰是蓬荜生辉。”
苏澄道:“我帮着你们做活,有什么我能做的只管吩咐。不然,我纵然不白吃苏家的饭, 又变成白吃贾家的饭了。”她思忖片刻,“你们伙计吃什么我吃什么。”
周掌柜略有为难:“这……”
苏澄挥手:“连军训都过来了。你们伙计的饭还能比军训的难吃么?”
周掌柜苦笑道:“……那……大小姐先试试吧。”犹豫片刻又说,“台湾府军队的饭本是极好的。”
“无碍,我就是来体验生活的。”苏澄笑望着周掌柜,“您老别担心,断乎不给您添麻烦。没人知道我是谁,只当我是个新来打零工的便好。”
周掌柜叹道:“大小姐只看自己周身的气派,哪里是个打零工的。”
苏澄眨眨眼:“打零工的是个什么模样?我瞧瞧去,学他们的姿势模样。”
周掌柜瞧了她一眼,不支声,喊个伙计过来吩咐道:“带这位姑娘上装箱部去。”苏澄还穿着仆妇的衣裳,望着那伙计轻轻万福。周掌柜在后头慢悠悠的道,“寻常打零工的女工不会万福。”苏澄吐了吐舌头。伙计闻言拿眼睛溜了周掌柜一眼,周掌柜回了个“你只管去”的眼神。伙计遂领着苏澄走了。
装箱部在马行后头,偌大的屋子门窗全开,里头都是通的不曾隔开。齐齐整整码着八行矮长桌子,桌旁坐了不少人。看年岁从七岁到十三四不等,七成是女孩子。这些小姑娘小少年座位隔得颇开,身后有两个手推车,都手脚麻利从系着红布条的手推车上取下盒子袋子来以麻绳捆绑好,再放入系着蓝布条的车上。苏澄与伙计走进来,没人抬头看他们,只管忙自己的事。
苏澄皱眉问道:“怎么都是这么小的孩子?”
伙计道:“她们虽小,做事都好。”
苏澄道:“没有大些的么?”
“三奶奶说,能用她们尽量用她们。好歹在我们马行做工能吃顿饱饭。”
苏澄诧然:“依着你的意思,她们在家里吃不上饱饭?”
伙计道:“家家户户口粮有限,自然是男丁先吃。”
苏澄内里咯噔了一声。她当真没想过还有这么多人家吃不饱饭。眼睛从一行行姑娘脸上掠过,顿时发觉里头连一个模样稍微端正点子的都没有,简直是一群小无盐女。猛然想到了什么事,呼吸急促,竭力镇定不发颤,问道:“这些都长得平平。就没有长得好看些的来做工?”问罢长吸一口气,竖起耳朵来,内里瞬间向漫天神佛求告了一通、惟愿莫要与她想的一样。
事与愿违。那伙计随口说:“长得好看的都卖掉了。我们这儿的女工模样都丑,卖给人牙子人牙子不要。”
苏澄苦笑了下。她前几日还在琢磨着开女学堂呢。哪儿买房子、如何请先生都盘算好了。不想寻常人家的女儿连饭都吃不上,还念什么书?乃低声叹道:“我只当自己绝不会‘何不食肉糜’的……”
伙计又道:“这位姑娘想必是大户人家来的。你的模样儿放在她们里头,怎么都不像样子。”
默然片刻,苏澄轻声道:“模样好的是不是卖去窑子了?”
“唯有模样极好的方能买去窑子,能贵不少钱。老子娘多半倒是盼着能卖女儿去窑子的。但凡不丑的,大都卖到外地富贵人家做使唤丫头去了,价钱也低。壮实些的能卖去庄子做活。可若能把孩子养得壮实,还用得着卖么?”
“男孩子其实也差不多吧。”
“男丁好些。男丁养大了可以下田做劳力,买个媳妇也不贵。”
苏澄点点头:“不曾想已到了如此地步。”乃思忖片刻,“你们马行这样的作坊铺子,多么?”伙计斜睨了她一眼,满面写着——姑娘您逗我?苏澄抿嘴,“江西不是鱼米之乡么?怎么会连饭都吃不上?”
伙计道:“偏些的地方有土匪。没土匪之处,地不都归了富户了?”
苏澄想了想:“如今倒了梅家和谢家,谢家的亲眷也跟着倒了。那些土地可收公、再分给寻常人家耕种。嗯……优先种土豆。熟得快不择地,先填饱肚子再说。”
伙计笑道:“姑娘是知府老爷家里派来的吧。”
苏澄苦笑道:“算是吧。”乃叹道,“知府老爷如今只忙着问案……”抬目扫了几眼这些小姑娘,“纵然官府分了土地下去,暂且也轮不到她们吃饱。还是得多开些女子能做活的工厂才是。”乃低头看了看自己,“我这幅模样委实不大合适。”她转身出去。伙计自然跟了出去。
苏澄到外头拆开发髻,在脑后编了条大.麻花辫子,拿帕子绑了,笑问:“如何?”
伙计老实道:“手和脸太白,衣裳太齐整。”
“厨房在哪儿?”
伙计遂领着她上厨房去。苏澄弄了些烟灰抹在脸上手上,依然不像是个做女工的。苏澄叹气:“罢了,就这样吧。横竖她们还小。”
伙计道:“姑娘还要去?”
“去。”苏澄道,“我得知道她们会什么。”
伙计遂替她安排了一个台位,喊个小头目来教苏澄怎么捆盒子。小头目瞧着有十二三岁,眯缝眼,长得黑乎乎的。苏澄随手挽起袖子,露出下头雪白的胳膊来,自己也愣了一下。伙计忍不住哈哈笑了几声。苏澄面上讪讪的,道:“我从前在大户人家做事的。”
小头目板着脸道:“我管你从前在哪里做事,如今只听我的。”
“明白明白……”
第 10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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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7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75 章
苏澄聪明,捆盒子袋子也不是什么难事,眨眼她也手脚麻利了。小头目瞧她做的还好,便走了。起初苏澄手脚还算快,做了小半个时辰便累了。偏满场的工人都比她小,她也不好意思歇着去,只得接着做。而人家孩子显见个个都比她快,苏澄便是最慢的那一个。
到了中午苏澄才知道台湾府兵营的饭有多好吃。只是她一粒米都没剩下——委实饿着了。饭后,小姑娘们歇息会子。见苏澄模样好看,有几个胆儿大的便来寻她说话。苏澄本有意同她们搭讪,乐得凑在一起。
到这日下工时,苏澄已同她身边那工位的女娃儿混熟了。姑娘名叫小雀,十二岁,她爹是个泥瓦匠,就住在城北钉子巷。最初与苏澄搭话的便是她,嘴比手脚还麻利。虽模样平平,笑起来甚是可爱。因苏澄说自己是一个人、寄住在城南的道观里,小雀便问她可愿意去自家玩会子。苏澄本来就想着帮她爹体察民情,又盘算着开女童能做工的工厂,便答应了。
两个姑娘一道走到了小雀家,她父亲哥哥还没回来。她母亲正赶着几个淘气的弟妹骂,嗓门儿极大,苏澄瞧着颇为有趣。小雀赶忙拉着她母亲道:“娘,我领了朋友来玩儿。”
她母亲随口骂道:“家里都没米了,你还领人来吃饭?你当米是从你娘屁股里拉出来的吗?”
苏澄忙说:“我回观里吃饭去,不用在你们家吃。”
小雀也嗔说:“娘,人家有饭吃的,就你急慌慌的。”乃捏了捏她母亲的手,回头冲苏澄一笑,“莫理她,咱们到屋里玩儿去。你不是想瞧我做的布花儿?”苏澄忙朝她母亲笑了笑,跟着小雀进去了。
只见那屋子既乱且脏,四墙上爬着好几只大拇指大的蜘蛛,横着一张旧木板床,床上堆着三个破枕头和一床破薄被,被子露出芦花来。苏澄有些心酸。小雀只管在床头一个瘸腿木柜里头寻了半日,嘀咕道:“怎么不见了?”回头笑道,“张姐姐且等等,我问问我娘可是她收去别处了。”乃转身蹦蹦跳跳跑了出去。苏澄尚不及说一句话,她便没了影子。苏澄内里忽然涌出一股怪异之感来,总觉得小雀高兴得有点过头了。
过了会子,小雀满面笑容跑了回来,手里捧着四五朵布花儿,笑道:“竟不是我娘收了,却是让我妹子藏了。张姐姐你瞧,可好?”
苏澄瞧了瞧,赞道:“都是些破布头子,能做成这样子,好生难得。”
小雀仰脸道:“你显见也是会做的,也做一个我瞧瞧?”
苏澄道:“我不大会。”
“我信么?”小雀耸了耸鼻子,“张姐姐瞧着便是个手巧的。”
苏澄道:“当真不曾学过。”她看了看小雀的那几个,思忖道,“想必学起来也不难。”
小雀立时说:“我教你!”便兴致勃勃拿起花儿来教她。苏澄打小就对什么做花儿打结子没兴趣,并不想学这个。偏小雀浑身是劲儿,只强打精神听她说。小雀先拆了一朵布花慢慢做给她瞧。又拆一朵道,“我再做一遍你瞧。”
苏澄道:“不必,我已会了。”乃拿过散开的布角子依着小雀所言也做了出来。
小雀一眼不错盯着她,直至全部做完,与拆掉的那朵一模一样。不禁惊呼:“张姐姐你太厉害了!”
苏澄微笑道:“不过是记性好罢了。”
小雀面上露出狂喜,犹如捡到了金元宝似的,赞道:“我瞧姐姐头一眼就知道你是个极聪明的!”
苏澄内里有几分不自在,侧头望了望窗户:“差点忘了,我还得赶回去扫院子呢。小雀,我回去了。”
小雀忙拦着她:“扫院子急什么?一日不扫也无碍。”
“胡闹。既是我的差事,岂能不好生做了?”苏澄绕过她便走。
小雀急了,一把抓住苏澄的胳膊哀求道:“好姐姐!你别走,我好容易带了个朋友回家来,不得让我老子哥哥看看么?”
苏澄皱眉:“这理不通。男女授受不亲,你的朋友为何要给老子哥哥看?”
小雀茫然:“什么瘦瘦?我们都挺瘦的。”
苏澄摇摇头,便欲挣脱她的手。不想小雀死死的攥着,攥得苏澄胳膊生疼。苏澄恼了,伸出另一只手叼住小雀的手腕子一拧。小雀“哎呦”一声松了手。苏澄揉着自己的胳膊道:“罢了,横竖花儿我也看了,这就回去。”拿起脚来就走。
小雀在后头跑着追上来:“你别走你别走!娘——张姐姐要走——”
她们家实在太小,出了屋子便是一个极小的院子。小雀娘急慌慌从隔壁跑出来:“张姑娘别走啊!我已做了你的饭了!”
苏澄纵是个傻子也瞧出这一家子不怀好意了,回身打量了她二人几眼,伸手从怀中摸了手.枪出来捏在手里,冷笑道:“不必了。我有饭吃。”
小雀一个弟弟抢着冲到门口“咚”的把破门关上了,喊道:“你不能走!你走了我哥哥就没老婆了!”苏澄懵了。立在原地傻了好一会子——她做梦都没想到小雀哄她回家竟是为了替她哥哥找老婆,她们俩不过今天才认识而已。
便听小雀急道:“张姐姐!我有两个哥哥,你想嫁哪个随你挑!你别走!”
苏澄看了她们一家子片刻,忽然笑了,手中转了几下转轮手.枪:“我能在刹那间把你们全部杀光,你信么?”那一家子皆双眼茫然,显见根本不认得手.枪。苏澄苦笑了下,喃喃道,“我爹这是接下了个什么烂摊子!这可如何教化得动……”
正文 第711章
工友小雀将苏澄骗到家中, 竟是盘算着替哥哥找老婆。苏澄不知该如何同她们讲道理为好,乃正色向小雀娘道:“这位大婶,你愿意你的儿媳妇给你儿子戴绿帽子吗?”
小雀娘愕然。半晌才说:“什么……戴绿帽子?”
苏澄淡然道:“我断乎是瞧不上你儿子的。我若嫁给你儿子, 一定会勾搭野男人,我的野男人会杀光你们全家带我走。”小雀娘又如泥雕木塑般愣了许久,扭头去看小雀。
小雀也呆了:“你若嫁给我哥哥, 就是我们家的人,怎么会勾……勾……”
“咦,”苏澄偏了偏头, “你们就没听说过有谁家的媳妇勾搭野男人么?”
小雀道:“那不是坏女人么?张姐姐你显见是好人。”
苏澄扑哧笑了:“我还当你是个聪明的,原来你的聪明都使在捆盒子上了, 别处半点不剩。勾搭野男人的并非是坏女人,不过是喜欢野男人胜过丈夫罢了。”
小雀母女皆茫然, 不知如何应对。反倒是那个弟弟大声说:“她喜欢野男人,不是好女人!我不要她做嫂子!”
便听另一个大些的弟弟道:“凭她喜欢谁, 好歹白得个嫂子, 剩下钱来说不得咱们俩都娶媳妇。”
苏澄叹气:“你们竟全都没听见要领么?我说的是,我的野男人会杀光你们全家。全家都死了要媳妇有什么用?当寡妇么?”
小雀不曾想到她会说这个, 都快哭出来了:“刘姐姐,我们家艰难……我两个哥哥都娶不上媳妇, 你可怜可怜我们吧……”
苏澄好笑道:“我不愿意可怜你们,所以不可怜你们。”那家人从没遇上过这般不给人颜面的,又全都傻了。苏澄顿了顿,“本来瞧你顺眼, 还想托道长帮帮你们。偏你们竟然打我的主意。既这么着,想必帮了你们也得不了什么好,就不帮算了。”
小雀等孩子齐刷刷去看母亲,那母亲闻言反倒把眼睛一横:“我不管!横竖你今儿进了我的门就别想出去!我儿子立时回来,先入洞房、再拜堂!”
听到“先入洞房”四个字,苏澄顿时骇然以惊,提了一口气冷笑道:“你就那么盼着你儿子死?要不然我先杀了你这两个儿子吧,再杀没回来的那两个。”转头盯了门口那小子一眼,吓得他撒腿跑向他母亲。
小雀娘急道:“你是个女人!怎么杀得了男人!”
话音未落,苏澄抬臂“砰”的一枪,击中了院中的木头水缸。子弹穿缸而过,在木头上留下两个窟窿,水正从窟窿里汩汩流出来。苏澄笑道:“倘若这缸子是个人,流出来的便是血了。”满院寂然。
偏这会子,外头脚步声急且乱,破木门“吱呀”开了,三个男人闯了进来。前头挤着两个青年男人,都有二三十岁;后头一位中年汉子。三人身上都沾满了泥点子,中年汉子手中还提了一个泥桶。三人看见苏澄立时止步、看傻了。苏澄顿时有些恼火,眼睛森然扫过这爷仨。小雀娘“嗷”了一嗓子,扑过去张开双臂挡在他们身前。苏澄方才怕得要死,见她如此,忽然不怕了。
第 10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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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7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76 章
便看见小雀娘忽然“扑通”摔倒,乃是被她身后一个年轻人推开的。那人正欲往苏澄跟前走,小雀娘在地下喊道:“老二!莫到她跟前去!”
苏澄偏了偏头:“这位老二,你想死吗?”
老大也跨过了小雀娘,小雀娘抱住他的一条腿:“莫去!她会杀人!”哥俩都愣了。
苏澄淡然看了看他二人道:“你们谁想先死?”
后头的小雀爹忙问:“怎么回事?不是说有儿媳妇么?”
“对不住,你们弄错了。”苏澄道,“媳妇没有,鬼差有一个。谁想先死?”
小雀娘喊道:“快跑!快跑!”她两个儿子迟疑了片刻。老二依然先往苏澄跟前又走了两步,老大见了便欲甩掉他母亲,奈何他母亲抱得太紧,甩了两下没甩掉,急的大吼。苏澄见老二不预备逃,心中又升起一丝惧意来,抬起胳膊拿枪口对着他。小雀娘“啊啊啊”的大喊,如杀猪一般。恰在此时,外头又有脚步声响起,踢踢踏踏涌进来许多人。小雀娘犹如得了救兵一般大喊,“这女的要杀人——这女的要杀人——”众人都愣了。
苏澄见他们个个笑容满面,还有人手里提了点心,便知道是听说这家有喜事来庆贺的。乃皱起眉头慢条斯理道:“你们是街坊?”
众人这会子才看清楚她的容貌,男人都惊呆了。人群中有个妇人踩了她男人一脚,满脸堆笑道:“正是正是!”伸手往后头一指,“我就住在对面,你就叫我……”
苏澄打断道:“我没兴致知道你叫什么,横竖不用认得你。”
妇人噎了一霎,争着脸辩道:“咱们两家是对门街坊……”
苏澄又打断她:“你下辈子都做不了我家的街坊。”
妇人看了看院中之人,鼻子一扭,哼道:“你还当真想杀人逃走不成?我只告诉你,死了这条心。就没听说过哪家的媳妇进了门还能逃走的。”
苏澄皱眉:“怎么你们各家媳妇都是骗来的?人家娘家不告官么?纵然从前谢鲸不理事,如今是苏知府乃清廉公正之人。”妇人呆了呆,没大明白苏澄后头那句话。她哪里知道什么官老爷的名字?
倒是人群中有个汉子略明白些事理,叹道:“姑娘,你莫怪他们家哄骗你。我们这一带实在太穷了,哪里娶得上媳……”
苏澄再打断他:“我没琢磨他们家,他们家并不在我眼里。我琢磨的是你们这么多街坊仿佛都默认了‘骗个女人到家里来便可以强留人家做媳妇’这种事,是不会被衙门抓的。听闻谢鲸在时也并非全然不管民生,你们强骗媳妇想必不是一家两家,她们的娘家不去告状?如今新任知府已到任且明察秋毫,你们不怕被抓进牢狱?”
那妇人喊道:“入了洞房就是人家的媳妇,哪有媳妇告婆家的!不过是娘家吃几个暗亏罢了。”
“胡扯!”苏澄皱眉道,“谁说入了洞房就是媳妇?被强抢的乃是受害者,只管告去,知府大人必然明断。那抢人的男子因奸.淫良家女子之罪菜市口砍头、并阖家坐牢。前些日子梅家砍了那么多人头,你们没去瞧热闹么?女子纵然破了身子,大不了穿个半年的孝服扮作寡妇罢了,还怕日后嫁不出去?你当寡妇没人捧着聘礼来娶么?”
此言一出,满街惊愕。方才那汉子面上抽搐两下站了出来,拱手道:“这位姑娘,敢问你是什么来历。”
苏澄方才见那么多人涌进来,早吓得手足冰凉——她枪法平平。老百姓疯起来,她纵然杀了几个也未必能逃出去。最盼着有略微明理之人来同她斗斗嘴皮子、好恫吓一番。如今可算盼到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冷着脸道:“我的来历你们莫要知道的好。不知道还能平顺度日,知道了——”她抬目从每个人脸上淡淡扫过,“只怕这一整条巷子,连你们自己和家眷在内,一个活口都别想有。”
那汉子忙说:“既这么着,小人就不多嘴了。还望姑娘言而有信,任我们平顺度日,莫去外头胡言乱语。”
苏澄蔑然道:“我有差事要做,没闲工夫惹事。只是……”她顿了顿,“倘若有外头的人来打探我,还望各位别说见过我。”
汉子立时拱了拱手:“好说,我们都不曾见过姑娘,连姑娘姓什么都不知道。”
苏澄挑眉盯着他瞧了会子,忽然笑了:“这位大叔好生明理,待我办完了事再来打听你贵姓,如何?”
汉子忙弓了弓腰:“不敢。小人不过一寻常闲汉罢了。”
苏澄摆摆手:“罢了。一群人当中唯有你一个不是蠢货,你也不容易。”又回身望了望身后小雀家的屋子,叹道,“真不知道是因为穷才蠢,还是因为蠢才穷。”乃双手垂下,左手心藏着匕首、右手握着手.枪施施然往门口走去。那汉子赶忙轰开人群替她让路。众人皆睁大了眼望着苏澄,却并不敢吭声,更不敢拦阻。
苏澄正要过门槛,身后那小雀的二哥喊着追了上来:“别走!做我老婆!我必对你极好!”
苏澄转身嫣然一笑:“不行,你家太穷了养不起我。”
方才那对门的妇人如得了话一般喊道:“小姑娘,你年轻不省事。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多……”
苏澄又打断她:“不可能。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多。”
妇人道:“你才多大!”
苏澄转回身道:“这南昌城内才几座桥?你这辈子出过这条巷子么?也敢跟我比走过的桥多少?”一面跨出门槛。
妇人又要说话,那汉子使劲儿摆手:“你闭嘴!”
妇人不搭理他,接着喊:“姑娘,你听我一句话。能嫁给一个体贴的好男人才是女人一生之福,钱财……钱财乃身外之物。”
苏澄只觉好笑,头也不回道:“体贴?体贴值什么?女人怀胎时他有钱请老妈子伺候么?生孩子时有钱请好稳婆么?稳婆请的不好,万一女人难产死了怎么办?纵然平安生下孩子,他有钱买补品给老婆补身子么?孩子初生那一两年时常要半夜吃奶,他有钱请乳母么?若没有乳母,男人纵然体贴也不能自己帮着老婆半夜起来数回喂奶,还不是得老婆自己困得要死起来喂。那可不是一两日,是一两年。一两年没法子好生睡觉,女人的身子得伤成什么样?再有,孩子养大了些有钱请私塾先生……”
那汉子忍不得打断道:“姑娘好走!”苏澄摆了摆手.枪,一径往前走。
妇人还不死心,喊道:“这些算什么?老实的男人不会逛窑子、结姘头!”
汉子喝到:“闭嘴!”
苏澄笑道:“那不是因为老实,是因为没钱;但凡有了钱立时就不老实了。”她回头瞄了一眼,见院子里的人都跟着出来了,立在小雀家门口张大眼睛望着自己。乃轻笑道,“但凡女人瞧不上丈夫,少不得出去结姘头。不然,那些出去结姘头的男人,他们所结的姘头又从哪里来?”
妇人又欲张嘴;那汉子忍无可忍,抬手扇了她一巴掌。妇人顿时大哭,还欲说话;汉子反手又是一巴掌,断喝:“闭嘴!再多说一个字、我立时拔掉你的舌头!”妇人坐在地上愈发大声哭起来,只是当真不敢再说一个字。哭了半日,见没人出来帮她,妇人爬起来跑进小雀家对面去了。
见苏澄越走越远,小雀二哥竟又拔腿想去追。才追了两步,让汉子死死抱住:“追不得!莫要纠缠那个女人!”
二哥喊道:“她模样好!我喜欢她!”挣扎着依然想去追。
汉子好悬要被他脱了手,只得劈头又是一巴掌,打得那二哥直跌在地上。汉子喊道:“愣着干什么?把他拖回院子里去!”后头上来几个男子,七手八脚硬拖着他进去了。
汉子跟了进去,二哥还在挣扎,口里喊:“姑娘——我喜欢你——我必对你好的——”
汉子忍不得又是一巴掌,指着他恨声骂道:“你这糊涂崽子!那种女人留得的吗?她就是个野妇!没听她说什么?她说去告官、让知府老爷打死你!纵然你不死,但凡她去了一回,别的女人都学了去如何是好?咱们这些没成亲的男丁再也莫想娶到老婆!成了亲的娘家必也拿着告官来讹我们还聘礼钱!”小雀二哥登时愣了。汉子便红了眼眶子,“若出得起聘礼,咱们何苦来成日哄人进门……风风光光吹吹打打娶个老婆不好么……”
一语未了,四周众人也都纷纷红了眼圈。唯有这二哥还喃喃道:“我当真喜欢她……”
他母亲哭天抢地的骂道:“都是那黑了心肝的女人——打破了我家的缸——如今缸都坏了——好生生的缸让她打坏了——”她忽照着小雀劈头打去,“都是你这没眼色的小蹄子!什么货色都往家里拉!”小雀抱头跳着闪躲,依然被她母亲追着打了十几下,放声大哭。她母亲毫不解气,转身去拿墙角的笤帚。小雀趁机撒腿跑了出去。母亲在后头喊,“跑!我让你跑!有本事莫回来!回来必打死你!”
正文 第712章
却说苏澄恫吓住了小雀一家及其街坊, 故作镇定从钉子巷逃走,其实早吓出一身冷汗来,出了巷口反倒微微发颤。乃慢慢的负手踱步, 细思今日之困乃因轻敌之故。满心只想着小雀不过一小女儿,她家里也是寻常百姓,自己身上又带着兵刃火.枪、想来无碍;故此莽撞行事了。若非方才那汉子出头、让自己得以趁机吓唬人, 还不定会怎样呢。
一面想着,只见巷口横着的那小街旁停了辆青盖马车,迎着苏澄跑了过来。马车夫摘下斗笠, 正是贾氏马行的那伙计。此人跳下车来拱手:“张姑娘。”
第 10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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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7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77 章
苏澄立时明白了:“周掌柜让你跟着我?”
伙计笑道:“姑娘好本事,竟自己脱了身。我还琢磨着再过会子便进去救你呢。”
苏澄松了口气:“多谢!我方才吓得厉害, 早知道你在外头我就不怕了。”
伙计不禁大笑,乃道:“姑娘告诉周掌柜你要上工友家逛逛, 他便猜那女工欲哄你回家做婶娘或嫂子。”
苏澄眉头一动:“周掌柜根本不知道我要上哪个工友家逛去的。原来这等事并非独在钉子巷。”
伙计道:“贫苦人家娶不上媳妇,多半便是这两样法子。或换亲、或抢亲。”
“不止一家、不止一巷、不止一城。”
伙计点头:“全省皆如此。”
“我的天!”苏澄望天, “民间到底穷成了什么?”
伙计眼中露出一丝瞧热闹之意来:“纵然苏大人是个包青天再世, 三年五载的怕也没法子。”
苏澄想了想:“那倒不至于。至少我们有人口。早年台湾府四面荒芜,三五年不也起来了?只是……须得让百姓休养生息才是。”她径直爬上了马车。
伙计诧然瞧了她两眼, 也坐到前头抖开马鞭,随口道:“莫非姑娘有什么法子?”
“大略有了点子念头。还得同苏大人商议。”
伙计回头望了眼钉子巷, 奇道:“姑娘究竟是怎么出来的?我竟想不出他们肯放了你。”
苏澄笑道:“我吓唬了他们一番,说要去告官。”
“你当真去告?”
“我想先等等看。”苏澄思忖道,“方才说了那么些话,听的人里头就有年轻的媳妇。且等些日子, 看有没有人清醒。”又苦笑道,“我年幼时就听师叔提起过‘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也只听见罢了。这会子方明白其意。”乃轻叹一声,“这八个字说的真真好。那些被骗来的媳妇竟多半是认了命的。”
“多半?”伙计道,“哪有不认命的。再说,到了婆家好赖有口饭吃——好容易骗来的媳妇不能饿死,饿死了谁生孙子?不过是娘家倒霉、收不着聘礼罢了。”
“是了。我把这一节忘了。”苏澄摇摇头,“那就不用指望她们去告状了。”
伙计道:“不然,又不是离家十万里,想逃还不容易?”手臂一挥,催动马车走了。
马车吱吱呀呀走了一阵子,伙计略拉了拉缰绳,马便跑慢了些。他道:“张姑娘,周掌柜说,待从女工家救了你出来,不妨领你去看看菩提角。如今既是你自己出来的,还去么?”
“菩提角?什么地方?”
“去年水患之难民,老弱病残的大都在哪儿。偶尔富贵人家施粥送衣便打发人过去。”
苏澄吸了口气,思忖片刻:“今日不能去。纵然要去,也不能就这么去。”伙计偏了偏头,只看后脑勺便能看出有些失望。苏澄解释道,“大略能想出是个什么模样。穷极了便抢老婆,饿极了天晓得会做什么。我方才已犯了白龙鱼服之过,不可再造次了。过两日托朋友去施粥,我混在做事的里头便好。”
伙计默然片刻道:“也好。姑娘少吃些去。”
苏澄眯起眼瞧着此人的背影。分明半点神色瞧不到,她竟觉得这伙计极幸灾乐祸。轻叹一声,自言自语道:“横竖已经够糟了,再糟一点也就那样。”
伙计终是忍不住嗤道:“未必。”苏澄拿手遮了眼,暂且靠在车厢里装死。
次日,苏澄依然扮作仆妇模样,寻周掌柜借马车。周展柜含笑瞧了瞧她,命那个认得她的伙计同她去。苏澄便乘车直奔南郊天宁观。到了观中,真明正坐在树下吃茶。瞧见了她微惊:“你没跑去京城?”
“没有。”苏澄抿嘴,“帮我爹体察民情去了。我以为我看见的已是极坏,听闻还有更坏。道长,您知道菩提角么?”
“听说过。”真明道,“旧年水患难民,男的当土匪去了,女的卖了,没力气和卖不出去的多半就挤在那儿熬日子。贫道知道自己力所不及,不曾去瞧过。”
苏澄耷拉着脑袋:“不管多坏,总得去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我不敢自己去。您老能不能帮着去施个粥?纵然是人间炼狱我也看看。”
真明瞧着她道:“终归你不是苏大人。”
“他现在忙着问案,没空管别的;我先去打个前哨也好。再说,我自小锦衣玉食、不识人间苦难,想看看世间究竟是个什么模样。”苏澄托着腮帮子,“免得那么无知、让人嘲笑。”她闷了会子,添上一句,“瞧背影都知道在嘲笑我无知。”
真明呵呵笑了几声,又思忖片刻道:“你当真想去看也成。我让观中道士主持,我陪着你。”
苏澄嘻嘻笑道:“我就知道您老人家最好啦~~”
真明上岁数了,喜欢孩子。见她笑了自己也欢喜。乃喊来两个道士,吩咐他们一个上几家大饭馆去订明日的米饭,一个去佑民寺商议借大锅。回头向苏澄解释道:“用米饭熬粥能快上许多。我们观小,锅也不大。佑民寺乃大庙,锅子够大。我总不能因为这个去买几只大锅来。”苏澄点了点头。真明问道,“你今儿有事没?”
苏澄想了想,不愿意去马行再看见小雀,道:“没呢。”
“嗯,你同我出去走走。”
真明遂换下道袍扮了个商人,又让苏澄去厨房抹点锅灰。苏澄这回学机灵了。抹了脸、脖子、胳膊;想了想,挽起裤腿从脚踝到小腿全都抹匀了,又在裤腿上擦了点,蹦达着跑回去见真明。真明笑摇摇头,指着裤腿道:“画蛇添足。我扮作商人不扮农夫,便是因为你再如何也扮不出农家女孩儿的意思来。财主带了个模样好有规矩的丫鬟,衣裳岂能不干净?”苏澄“啊”了一声,赶忙拍打裤腿,却一时拍不干净。真明又道,“罢了,横竖也不是为着唱戏给人看。”苏澄有几分讪讪的。
二人出了道观,坐上贾氏马行的马车。真明吩咐道:“去甘蔗坡。”那赶车的伙计回头瞧了老爷子一眼,答应着挥动马鞭。
苏澄问道:“甘蔗坡是种甘蔗的么?”
“不是。”真明道,“名儿碰巧叫甘蔗坡罢了。”
“哦……”
马车颠颠簸簸,苏澄快被颠散架了。真明瞧着她好笑道:“你又不是没出过远门。”
苏澄苦着脸道:“从前出门都坐的师叔他们送来的橡胶轮胎带减震弹簧的四**马车,且走的也是大官道……”
真明摇头:“日子过得太自在了,未必是好事。”苏澄没精神说话,摊在车上。真明便不搭理她了。
走了足有大半个时辰,马车停下,伙计在前头说:“老人家,到了。”
真明只管自己下了车,苏澄在后头挣扎半日才扶着车壁挪下去。真明皱眉:“你一个年轻人,身子骨儿竟比我这老骨头还不如。”
苏澄有气无力道:“您老是寻常的老人家么……”伙计在旁忍笑。
真明嫌弃了她半日,道:“陈丫头也和你差不多大。”
第 10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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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7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78 章
苏澄欲哭无泪:“琮三婶是您老同行啊!我能跟她比体力么?”
“罢了罢了,跟我走,快些。”真明一壁说一壁走。苏澄咬牙在后头跟着。伙计撂下马车,也跟着去瞧热闹。
这甘蔗坡名字叫坡,其实算个小山头了,颇高。三人爬了半日才爬到半坡上。便听见前头人声鼎沸极是热闹。苏澄不觉伸长了脖子。再爬了会子,渐渐能看见人群了。合着是打架。仿佛不止一伙人,有十三四个,拿着棍子打成一团。也不知谁在跟谁打,嘶吼声不绝于耳,不少人都身上都挂了彩。苏澄拉了拉真明:“道长,这是……”
真明不言语,领着她往前走。那些人都专心打架,犹如没看见他们似的。三人绕过人群走到后头,只见山间一股泉眼突突突的往外冒泉水,清澈可人。真明指着泉眼道:“甘蔗岭上三姓人家,全指着这么点子泉水过日子。隔三岔五的便因为水打起来。”
苏澄大惊:“这么点子水?闹着玩么?他们不打井么?”
真明道:“不知何故,三家人都没打出井来。甘蔗坡那头还有眼泉水,成了条大溪,原本是供这些人家使的。后来有城中大户占了溪水修别院,不许他们动了,他们才又寻到了此处。”
苏澄磨牙:“谁家?”
“劳家。那别院是替劳甫和修的。劳甫和只来住过两次。”
“劳尚书的省亲别院?”苏澄看了看打成一团的十几个汉子,“这种事想必也不是一两件。”
真明道:“那别院里头若没了溪水,便不好看了。”
苏澄噎了会子,有气无力道:“我知道您老的意思了……”
真明叹道:“你老子艰难。对付谢家,他能硬生生抄了铺子;别家便不容易了。许多案子,纵然不是家务事,清官也是难断的。例如那溪水,原本是人家劳家正经买了地、花了许多银子盖的院子。仗着荣国府与劳尚书的交情,托他们放了溪水出来,并不难。此处碰巧是劳家,别处还有别家,又去哪里托人情?总不能家家户户都碰巧能寻到人情。你老子当真艰难。”
苏澄半晌才动了动嘴角:“我没预备惹他不痛快……他关我!总不能为了让他开心、我就关在家里吧。”
真明微笑:“我知道你这丫头关不住。你须得明白,若不想让你老子关着,就得知道外头的事。你还嫩着呢。”
苏澄思忖道:“托人情不是法子。而且我觉得像泉水这种东西不能归谁家私人所有,当归国家所有才是。”
那伙计在后头道:“既然土地能归私人买了去,泉水如何不能。”
半晌,苏澄瘪嘴道:“好像是这么个理儿……故此还是应该替他们三家找到井水。既有两个泉眼,必然有地下河。打井才是正道。”
真明又说:“其实,若三户人家匀着使这眼泉水,也能种够吃的粮食。只是若加上税赋便不够了。”
苏澄笑道:“这个好办。如今只说江西被土匪糟蹋得厉害,又没了绿林生意,求朝廷免税便好。”
伙计嗤笑道:“免税?姑娘说什么呢?”
提起这个,苏澄顿时笑起来,人都精神了许多,摆手道:“莫担心,不是去年还有水患么?想找个免税的借口极容易,我爹最会写折子了。燕王并不指着江西的钱使。再说,日后商税上来,也能补上农税。”
真明思忖片刻,正色道:“丫头,我问你。免除农税可能行么?”
苏澄道:“我知道早年台湾府开荒时就是免除农税的。如今全省都穷成这德行了,不免农税根本撑不下去。农税非免不可,只看免几年。”
真明点头:“你明白这个就好。”
偏这会子可算有人留意到他们了,一个汉子跳过来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
苏澄抢着说:“我家老爷想买下劳家的宅子,放那头的水给大伙儿使。但是你们得新开些山坡种西洋马铃薯,你们可愿意么?”
汉子一惊,大喊:“你说什么?!”一声喊得打架的人都住了手。
苏澄又大声喊道:“各位大叔大哥!我家老爷有意买下劳家的宅子、放他们家捏着的那条溪给你们使,但你们得种些西洋马铃薯,大家愿意么?”众人都愣了。
真明捋着胡须道:“我老人家是做西洋马铃薯生意的。西洋马铃薯不需良田,薄地便好。山间地头都可以种。你们只管种出来,我包买,还将那头的水放给各家使。”
另一个汉子捂着胳膊喊:“当真放水给我们使?”
“不错。只是你们得替我种西洋马铃薯。”
那汉子“嗷”了一声:“愿意——我们愿意——”霎那间众人齐声喊“愿意——”“愿意——”
正文 第713章
这日一大早, 几个道士从城中各家饭馆拉来昨日订好的米饭,米香眨眼充盈了整个道观。苏澄早上只吃了一点子小粥,闻着米香红了。乃强闭上眼念了半日不知道什么词儿。真明奇道:“丫头, 念叨什么呢?”
“小时候琮师叔教我的静心咒。”苏澄依然闭着眼,“他说他念了能静心。”
真明好笑道:“他会什么静心咒。你要静心做什么。”
“我饿。”苏澄绷着小脸儿,“昨日有人提醒我, 去菩提角之前别吃太多。我脑补了一下,当是极惨之状,怕会吐。”
真明思忖片刻道:“也对, 你委实怕是会吐。”
“琮师叔说,人家提醒你什么听起来仿佛有点离谱的事, 莫要置之不理,因为那一般都是对的。”
真明点头, 听她又念了起来,好奇道:“他教你的什么静心咒?管用么?”
“不知道, 从前没使过。”苏澄遂大声诵念, “以热爱祖国为荣、以危害祖国为耻,以服务人民为荣、以背离人民为耻……”真明听着莫名不已。
不多时, 从佑民寺借的大铁锅也拉来了、从外头雇的大马车也过来了,真明便吩咐动身。天宁观十来位道士驾着大车往菩提角而去。
苏澄穿着道袍扮作一个小道士, 与真明爷俩合坐一辆马车,半道上苏澄忽然问道:“老爷子,咱们好像没取水啊。”
“菩提角有井。”
“那儿的井水干净么?”
真明瞧了她一眼:“若不干净,这些人早死净了。”
“也是。”
到了菩提角, 尚未下车便闻见一股腐霉味扑面而来,当中杂着恶臭。苏澄方才在马车上颠簸许久,再闻见这味儿,登时有几分想吐了。真明径直下车,口里道:“你这会子若吐了,待会儿再想吐就吐不出东西了。”吓得苏澄硬生生把恶心劲儿憋了回去。老头儿悄悄笑了会子,赶忙拉长脸。
那贾氏马行的伙计今儿依然跟着,乃走近真明低声道:“道长,那位当真是苏知府家的小姐?”
真明想了想:“你只当她是苏知府的长子便好。”
第 107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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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7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79 章
伙计道:“无碍,我们荣国府几位小姐都当了官,林家表小姐还做的军师,军功赫赫。”真明不觉舒开眉头。伙计吐了口气,“我只怕苏知府迂腐。看这小姐虽少不更事,倒还是个明白人。”他扭头看了看苏澄,自言自语道,“也不娇气。”
菩提角乃是一片贫民窟,房子稀稀落落有个十来间且全都破损得厉害,多数为胡乱搭建的草棚子。施粥之处在菩提角外头一点子空地。昨日有道士过来送信,故此早早的有人等着。一眼望过去,不论男女老少皆面黄肌瘦,真真应了“骨瘦如柴”四个字。苏澄不禁打了个哆嗦。
便听有个小道士说:“这些人倒还规矩,没上来乱撞。”
一个中年道士道:“听闻最早有人家来施粥时曾打翻了粥桶,后来他们便学乖了。别处早已搭满了棚子,唯有这里空出来留着施粥。”
苏澄眉头微动。看这群老弱病残眼神浑浊,不像有那么明智,想必有人教导他们、或有首领。又看他们人手一个破碗,可知平素多半是靠入城中乞讨度日的。伙计仿佛猜到她在想什么,道:“也有打零工的。若找不着活计,能走的都去要饭,不能走的只能干等着旁人帮忙要两口送来。有两家饭馆每日把客人吃剩的饭菜规整起来送给他们。”
苏澄问道:“哪两家?”
“那个我就不知道了。”
“嗯,我自己去查。”伙计难得赞许的瞧了她一眼。苏澄顿时如得了极大的夸赞一般,心下很是自在。
道士们推着大木桶上井边打水去,苏澄便跟着,真明和伙计自然也跟着。从施粥空地到井边其实不远,只是搭满了棚子,反倒极不好走。苏澄走着走着忽然说:“不对!早上我让道长糊弄了。我又不是没施过粥,哪家施粥不是在家里熬好了直推过来的?从没听说带着几车碳到施粥处现熬的!您老哄我!”
真明笑道:“可算明白了?贫道也不知道什么缘故。”乃看了伙计一眼,“昨日这位小兄弟拜托贫道,施粥时过来现煮。”
苏澄赶忙去看伙计。伙计含笑道:“大小姐回头便知道了。”苏澄抿了抿嘴。
费了半天功夫挪到井边,只见井上盖了个四角棚,棚顶上还遮了油纸。井旁围了圈有半丈高、两丈宽的竹栅栏。栅栏旁坐着一个妇人,里头水井旁有个少年正在打水。二人皆衣衫褴褛,却比别人正常些——所谓正常些,只是瘦得没那么厉害。妇人瞧着不足四十;少年身长九尺。不多时,那孩子拎着水桶出来了。只见他约莫十七。”
苏澄撇嘴,只当没听见:“他是因为什么缘故关入牢房了?牢房里头极容易死人的。万一迟了点子呢?”
“那倒没有。”伙计道,“令尊大人判他流放,还没动身呢。”
苏澄明白了:“梅家的人?”
伙计点头:“梅大夫时常来这儿替灾民瞧病。若没有他,旧年必生瘟疫。”
苏澄立时得了提醒:“哎呀,旧年水灾是什么时候?”
伙计叹道:“六月。南昌城逢五六月份常涝。”
苏澄四面张望几眼。南方春上的天儿最多雨。这菩提角四处坑坑洼洼的污水横流,腥骚恶臭和腐霉之气充盈口鼻,纵然不涨水也容易闹瘟疫。她正望着呢,只见一只老鼠撒腿跑过,有人喊道:“老鼠——”众人拥着追打。苏澄不禁脱口而出:“果然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伙计悠悠的说:“这一带快没有老鼠了,都吃光了。”
苏澄顿觉方才好容易忍下的恶心又往外冒,费了半日的精神方压下去。赶忙挪动眼光往高处看。猛然发觉,远处几座破房子屋顶上竟横着几根竹篙,竹篙上挂着一串串的肉,像是从前在乡下瞧见过的晒肉干。顿觉古怪——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家买得起肉、还晒干?伙计也发觉她盯着那些肉干了,低声道:“大小姐快看别处,莫看那个。”
“为何?”
“你委实聪明,多想会子便能猜到缘故了,非吐出来不可。快莫想那个了。小人当真是为大小姐好。”
“难道你让我别想我就能忍得住不想……哇——”说话间苏澄脑中已闪过了一个念头,再忍不住,立时吐了出来。
真明听着他二人说话,跟着他们的目光发觉了那些肉干,也奇道:“纵有屠夫给他们施些肉来,也轮不着晒干吧。”
苏澄连吐了四五口方能强打精神喊:“道长别想……哇——哇——”她干脆跪在地上吐,吐得眼冒金星,仿佛欲把五脏六腑都吐净了似的。真明皱眉,抬手在她背上按了几下。过了会子,苏澄渐渐止了吐,依然头晕目眩爬不起来。
伙计低眉看着她缓过来一点子,又悠悠的道:“前阵子南郊打仗,杨将军以火炮炸死了不少土匪……”
他话还没说完,真明喝到:“别说了。”苏澄又吐起来。良久,再次止吐,却蹲着动弹不得。又过了许久,大哭起来。
这会子道士们已经打完了水,推着车子往外运、预备烧碳熬粥了。真明拍了拍苏澄的背:“起来。搭手做事去。”苏澄默然站起来,一个踉跄好悬栽倒,终是稳住了脚跟子。真明皱眉,“下盘这么虚。明儿起扎马步。”
苏澄哽咽着道:“今儿就扎。”
“先帮着烧水。”
苏澄拿袖子拭了泪,点点头,紧抿着嘴拿起脚来就走。伙计跟在她与真明身后。走了一阵子,伙计轻声问真明道:“这大小姐何苦来吃这些苦。”
真明道:“她若不吃这些苦便不能出后院,想出后院就得吃苦。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路是自己选的。”
三人到了外头,道士们已支好了一溜大锅烧起水来。苏澄在旁帮着烧碳。她并不会这个,好在人聪明学得快,立着看别人烧了会子便明白了,自己转到边上一个大锅旁烧起来。真明捻着胡须连连点头:“这丫头太聪明了。她若关在后院可惜了得。”
伙计叹道:“只不知苏大人会不会听她的。”
真明含笑道:“你放心,那位梅大夫断乎不会有事的。”
不多时,大锅下都已燃起旺火,各位烧火道士和苏澄脸上也灰扑扑的。苏澄出了一身汗,稍稍舒服了些,乃走到真明与伙计身边,拿袖子拭了拭额头上的汗:“眼下最要紧是的把这些人迁移去别处,不然涨水就不好办了。”顿了顿,苦笑道,“老鼠被吃尽了也不是坏事。鼠疫不容易流传。”
真明道:“这么多人,安置去哪儿?”
苏澄耸肩:“谢鲸留了那么多产业,如今都充公了,暂且安置他们不是问题。”
伙计拍掌道:“此事我想破了脑袋毫无法子。”
苏澄随口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没权力动谢鲸的产业,故此想不到。”
伙计又说:“涨水之日城中也淹得厉害。”
“但凡城有内涝,只能是城市基础建设排水能力不足——贾四姑姑说的。”苏澄回头望了望围在四周眼巴巴等着吃粥的灾民,“他们当中也不是全无有力气之人,雇来开挖排水渠。小雀的哥哥那种劳力也雇来。本该炮制地下排水管道的,眼下显见是来不及了,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伙计道:“牢狱之人也多有劳力。平素富户时常同狱卒买他们出来干活。”
苏澄一拍脑袋:“那里头肯定还有许多冤枉的。”
第 107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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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8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80 章
伙计哼道:“许多?”
苏澄望天:“一桩桩案子都得重审,我的天——我老子不得累死啊……”又叹道,“所以什么事都丢给知府老爷根本不对!哪件不要紧?审案也是要紧的,安置灾民也是要紧的,开挖排水渠也是要紧的。”
真明道:“不止。前几日杨千里那老东西特同贫道说,今年怕有大水,比旧年还大些。”
苏澄愕然。不禁移目张望了几眼等粥的灾民,抱头“嗷”了一声:“他怎么不早说!这都四月了,什么都来不及!这可如何是好!”顿了顿,忽然“啊啊啊啊——”仰天大喊起来。
真明忽生出几分怜悯来,劝道:“旱涝之灾自古以来就难有法子。现在才四月,早些预备好粮食救灾还来得及。”
苏澄犹如被抽了筋似的,有气无力道:“那已经是马后炮了。纵然救下些灾民,让大水淹死的定然更多。人口啊……江西都成这样了。再让洪水冲走些人口,真的就不知道哪年能兴旺起来。”她双目忽然跳起神采来,眼珠子转动、脑中思索、口里念叨,“首先得向朝廷求工部治水的能匠。治水许是来不及了,至少他能看出哪里容易决堤,先转移走百姓。一面往吴国岭南等地多多的买粮食备用。还有就是今年这一季立推种西洋马铃薯。这个收起来快。种水稻很可能等不及收割就让水泡了。”
伙计在旁提醒道:“来不及了。春秧早已插完了。”
苏澄捂脸:“杨二伯早点提醒多好。”
“怨不得他。”真明道,“他也是看过这两个月的雨势才猜的。”
“我知道,他又不傻。”苏澄嘀咕道,“一时想不出法子来,暂且推脱一下责任,横竖他老人家听不见。回头请他吃只烧鸡算是补偿我拿他嚼舌头。”真明抬手敲了一下她的后脑勺。
伙计忽然喊了声“大小姐”,示意她前头来了人。苏澄凝神一看,有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瘦得吓人,眼睛却大,黑乎乎的小手里拿着一朵小小的黄色小野花,立在前头不敢过来。苏澄忙招了招手。小姑娘几步跑过来将小野花举到苏澄跟前。苏澄赶忙蹲了下来。小姑娘细细的嗓子小声说:“这是……那边……我采的。”
苏澄柔声道:“哦,真好看!你很有眼光。”
小姑娘立时笑了,把小手往苏澄跟前伸近了些:“给你。我瞧你方才哭了。你莫哭。”
苏澄眼中翻出一阵泪意,又强忍住了,小心翼翼接过花儿看着她微笑道:“谢谢你。太好看了,我从没看过这么好看的花儿。我再不哭了。”小姑娘咯咯笑出声来,模样儿极可爱,转身跑了。苏澄面上立时滚下两行泪来。
那头道士们已开始吆喝:“粥滚了——好生排队领粥了——”
正文 第714章
施罢了粥, 众道士起身回天宁观。苏澄靠在马车里头动弹不得。颠颠簸簸快到了,苏澄忽然慢慢的说:“离家出走第一日,好悬被人骗去当嫂子, 骗我的还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第二日,知道了江南水乡还有地方缺水缺到日日打架,计较起来终究是**;第三日……第三日……第三日, 看见了真的灾民。饥饿果然是全世界最可怕之物。”她吐了口气,“菩提角这个名字取得多慈悲……道长,还有更惨的么?”
真明想了想:“有。北郊有个小村是麻风村, 比菩提角还惨。”
苏澄半晌才说:“我还是不去看了。怕撑不住。”
“你一个不出门的年轻女娃子,从前又没见过。路得一步一步走。”
苏澄怔怔的道:“早先我没那么敬重我老子, 总觉得他迂腐顽固、还不如祖父开明。如今才知道,他能到一处做官、使一处民康物阜已了不得了。”
真明道:“再有。一年清知府、十年雪花银。为一省父母官, 可捞的好处多得你想不出来。你打小见惯了苏大人和苏老大人清廉、便觉得清廉本是天经地义,乃大错特错。丫头, 私心乃人之本性。俗话说本性难移, 忍住各色.诱惑是极难的。别的知府县令不也读圣贤书考科举入仕?却多半没忍住。”
“我已明白了。”苏澄撑着头道,“只不知怎么劝他放我出门。”
“不是有苏老大人么?”
“他特意把柳小七哄走, 就为了不许人帮我。他自己断不会帮我的。”
“那便唯有你自己想办法了。”
“只是眼下诸事紧迫,已没闲工夫惦记我自己了。”苏澄叹道, “我老子还不知道今年有水患吧。”
真明瞧了她一眼:“如此大事,杨千里会只告诉我这个老道士、不告诉苏大人?你莫自负。你虽聪明,终归是个才刚出后院的小丫头。苏大人已入仕多年,他在荆州是治过水的, 还轮不到你个丫头片子去想法子。”苏澄“嗷”了一声,不言语了。
苏澄想了半日搭一宿,依然没想出法子说服她老子放她出门。次日,哪儿也没去,只趴在天宁观老樟树下发愣。贾氏马行那伙计忽然来了,告诉她:“那个叫小雀的女工死了。”
苏澄大惊:“什么?!好端端的怎么死了?”
“她二哥自打见过你之后便惦记上了。她母亲怨她不长眼、领了个狐狸精回去勾走哥哥的魂儿,失手把她打死了。”伙计道,“如今她们全家都来马行闹事,要你赔小雀性命。”
苏澄听见前头的话,内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后头便愣了:“我赔小雀性命?”
“若非你去了她们家又不肯嫁给她二哥,她二哥便不会失了魂儿、她母亲也不会打死女儿。如今小雀死了,她们家非但少了一份工钱、还少了一个女儿。原本与人商议好明年便拿小雀替她大哥换亲,如今显见换不成了。她们家两个儿媳妇都因为你没的,你自然得赔。”
苏澄懵了:“这……这都什么道理……”
伙计笑呵呵道:“横竖都在我们马行门口闹呢。这是大小姐自己惹出来的事,你说怎么办吧。”
苏澄想了想:“报官。”
伙计挑起眉头:“当真报官?官可是苏知府。”
“报官。”苏澄道,“没法子跟糊涂人讲道理,唯有请官府出面了。你们掌柜的去报案还能插个队。”
伙计瞧着她道:“到时候苏大人少不得要找‘张姑娘’去对质。”
“去呗。”苏澄耸肩,“我已预备了一套不讲理的词儿。横竖他们也不讲理,那就大家都不讲理好了。”停了片刻又说,“放心,梅大夫这么难得又立下大功的人才,我爹不会放他走的。”
伙计正色道:“小人正要同大小姐说此事。小人昨儿去瞧了瞧梅大夫,他不欲求令尊大人开恩,宁愿跟着阖族上北美去,日后也好照料族人三灾两病。”
苏澄也正色道:“这个就不是他说了算了。我爹手里当真没什么人才。你瞧瞧这乱的!梅大夫难得的不是医术,是清醒。”
伙计皱眉:“他未必愿意投在苏大人麾下。”
“他是善人,心挂百姓。不用投在我爹麾下,留下来便能做许多实事。谢鲸和我爹都没烦劳他管菩提角那水井不是?北美移民虽要紧,对我爹而言终究不如治理江西要紧。”
伙计摇头:“他心意已决。”
“当日燕王的人怎么劝我爹来江西的,那一套可以照搬来说服梅大夫。”苏澄道,“我爹好生生在荆州干着,与楚王也君臣相得、荆州百姓也爱戴他,忽然被哄来接这堆烂摊子,不也是被燕王利用了‘爱民’之心?”伙计哑然。
伙计遂返回贾氏马行与周掌柜略做商议,终于报了官。苏澄自己寻真明借了匹马骑着去府衙,半道上先跑到总兵衙门上,把李国培和杨国泰搬了来当后盾,以防她老子气急了揍她。这二位听了忙丢下手中公务跟着过去瞧热闹。
周掌柜使了个小心眼,只说是小雀家因为儿子婚姻害了女儿性命,听得那衙役胡里蒙登的。既出了人命,苏韬少不得让他们插个队了。周掌柜进了府衙大堂,故意藏头露尾道:“小人那铺子里有两个女工,一个有意替她哥哥求另一个做嫂子。后来不知怎么的,有哥哥的那个昨儿死了,如今全家在我们铺子里闹呢。小人听得极糊涂,又见出了人命,遂来求大老爷主持公道。”
苏韬全然听不出是怎么回事,乃问道:“既是死了一个,另一个呢?”
“另一个打昨日起就没来上工了。”
第 108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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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8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81 章
苏韬顿时疑心此女有不妥,问道:“知道她住在哪儿么?”
“知道。小人已喊了她来,这会子都在外头候着呢。”
苏韬点头,命先请原告。小雀全家遂跟着衙役走了进来。小雀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了半日,苏韬压根听不明白。无奈,遂命带另一个女工进来。不多时,只见一个穿仆妇衣裳的女子走了进来。苏韬定睛一瞧,眼珠子好悬掉了下来:这丫头不是离家出走了么?小雀娘一见她,立时嚎叫着扑上来。衙役们早已认出了大小姐,赶忙拦住小雀娘。她仍挣扎着要往苏澄身上扑,破口大骂,两个衙役使劲儿捂都捂不住她的嘴。苏韬恼怒,猛拍惊堂木:“肃静!再咆哮公堂拖出去先打二十大板!”小雀娘吓着了,闭了嘴,双眼盯着苏澄犹如要喷出火来。小雀两个哥哥皆是从苏澄进门起便一眼不错盯着她看。李国培杨国泰也悄悄溜进大堂、避在柱子后头。
苏澄端端正正跪在堂下:“民女张氏参见大老爷。”
苏韬牙都咬碎了,指着她恶狠狠道:“张氏,怎么回事!”
“大老爷容禀。”苏澄遂从小雀约她看布花说起,直说到小雀娘要强留她配给儿子。吓得苏韬“砰”的拍案喝“大胆!”苏澄置若罔闻,垂着头道,“民女遂拿起随身带着的兵刃在他们院中的木水缸上戳了个窟窿,吓得他们放民女走了。其余的民女就不知道了。”
周掌柜一直在旁默然跪着,赶忙说:“其余的小人知道。那小雀的哥哥因见张姑娘模样周正,十分羡慕,撺掇小雀次日上工再劝劝张姑娘。谁知次日张姑娘不曾来上工,小雀哥哥听说后失落不已、闷闷不乐。小雀娘见儿子难受,怨女儿没眼力价、替哥哥找回了个娶不着的女人,遂打骂她出气,失手将女儿打死。”
苏韬目瞪口呆:“岂有此理!”
小雀娘大哭:“都怪你这贱女人……”
苏澄朗声道:“此事小女子无过。”
小雀二哥忙说:“张姑娘,你做了我媳妇,我们全家都不怪你了,也不打官司了。”
苏韬气得又拍惊堂木:“放肆!”指着下头半日说不出话来。
趁他气得厉害拦不住自己,苏澄跪直了身子大声道:“小雀之死,乃三人之过。其一,直接行凶者其母。纵是失手,也为误伤人命。其二,先江西知府谢鲸。谢大人在任时并未教化百姓,也不曾将诸多强抢民女为妻之案依法公断,以至于民间竟有多人误以为不用三媒六聘、不用两方愿意,只需哄骗一个女子进了家门便可强占其为妇。有过而不罚,必纵容更多人违法。此谢知府之大失职也。再有。一家子有三个壮劳力,竟养不起家、娶不起儿媳妇、甚至吃不饱饭,可知谢鲸大人治下民不聊生。其三便是京中的燕王。众所周知,谢鲸大人原为京营游击将军,而后太上皇调其任江西总兵,乃是地道的武将。所谓文武不同途。燕王却改调其任江西知府。谢大人虽能指挥兵马作战,却并不会治理一省百姓。燕王用人失误,亦是致小雀姑娘殒命之因。”
杨国泰忍不住伸出大拇指来,低声笑道:“虽是歪理,却十分有理。”
李国培思忖道:“我倒不觉得她这是歪理。”
良久,却听苏韬叹道:“一家子,三个壮劳力。养不起家、娶不起媳妇、吃不饱饭。此乃本官之过也。”
苏澄脆声道:“苏大人不用抢黑锅背。您才刚刚搬倒谢家,诸事来不及做。民女相信,有苏大人这般能官当政,江西百姓过不了几年便能富足安康了。”
苏韬摇摇头,乃问小雀之父:“你是做什么的?”
小雀爹叩头道:“小人是做泥瓦匠的。”
“可常有工做么?”
小雀爹摇头:“难得找到活计。大户人家自养了泥瓦匠,小户人家不用我们。”
苏韬道:“日后本地多建工厂,你们就要有许多活计做了。”
小雀爹惊喜:“当真?!”
苏韬点头:“只是娶媳妇当三媒六聘,不可强骗良家女子。”
小雀爹道:“各家皆如此。”
“各家皆错了。前任知府不曾管此事,本官要管。”
小雀大哥忽然说:“那原先别家骗来的媳妇都要还回去么?”
苏韬道:“论理应当如此。”
那大哥惊喜道:“那不是刘二猫、何锁子他们的媳妇也都要还回去?哈哈哈他们也快要没媳妇了!”
二哥望着苏澄道:“我赚了钱三媒六聘娶你过门,如何?”
苏韬又喝:“放肆!”
苏澄思忖道:“你我并不认得,你为何瞧上我?”
二哥道:“你模样好。这城中模样好的不是卖去了外地就是进了窑子。除了你,我再没见过好看的女人。”
苏澄失笑:“当真不撒谎儿。你可曾想过,既然城中唯有我模样好,岂非也会旁的男子有意于我?我少不得要挑一个最顺眼的。”
二哥顿时默然。过了会子又说:“我不撒谎儿,不比外头那些逛窑子的强?”
苏澄摇头:“不撒谎儿委实是个长处,却不能遮盖你养不起家小之实。没有哪个女子在择夫婿之时会只因为一个长处遮盖其余全部短处。你既有心娶个模样好的女子,日后好生做事,赚下养家的钱来,自然能娶到好媳妇。”
那大哥在旁道:“你纵然不嫁到我们家,因你之故我妹子死了,本要拿她替我换媳妇如今又不知从哪儿弄去,你不该赔我?”
苏澄轻叹一声,看了看他们全家:“你妹子昨晚上刚死、尸骨未寒,你竟只惦记拿她换亲?亏了她为着你们在铺子里骗人。”
大哥不以为然:“她不过是为着她自己嫁人之后可以少给家里捎钱罢了。”
苏澄一愣:“她嫁人后还要给家里捎钱?她婆家很富裕么?”
“哪里会富裕?既然她是妹子,不得替她二哥弄钱娶老婆?”
“你自己既拿她换了老婆,再赚的钱少不得得替你兄弟娶老婆啊!”
大哥理直气壮道:“我赚了钱乃是我的,与他什么相干?”
“那你妹子呢?她的钱难道不是她的?”
大哥脱口而出:“她是女娃子,女娃子是全家的。”
他二人说得顺溜,苏韬等人都忙着诧异、没想起来打断,听到此处都不知说什么好。苏澄冷笑一声:“原来她不是你妹子,是你们家养的猪。猪是全家的。纵然卖出去,也得从买主家中偷东西回来送给你们。”乃望着苏韬叩首道,“老爷,今江西一省遭十余年匪乱,早年那点子根基皆糟蹋尽了。民女以为,民间女子须得出门做工,方能填补劳力之缺。”
正文 第715章
苏澄忽在府衙大堂提起以民间女子补劳力之缺来。苏韬岂能不明其意?咳嗽两声:“这等事容不得你多嘴。”
苏澄垂头道:“民女知道自己说了不算, 说说而已。”
苏韬好悬让她噎死,一拍惊堂木:“放肆!”苏澄眼观鼻鼻观心。
第 10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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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8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82 章
杨国泰躲在柱子后头忍不住发笑:“苏大人可莫让这丫头气死。”
苏韬怒目瞪了女儿一眼,向小雀爹道:“婚姻之约, 当依律三媒六聘。强夺民妇之事,本官日后必详查追究。”
小雀爹缩了一下,讷讷道:“那个……小人家这不是没成么……”
苏澄在旁忽然问道:“你可知道谁家是成了的?”
不待小雀爹开口, 大哥抢着说:“我知道!刘二猫他们家哥仨的老婆都是骗来的,高石头家哥俩,方大傻子一个傻子都抢到了老婆……”如数家珍般数下去, 一口气数了二十多家。末了兴致勃勃道,“还有我不认识的, 多了去了。”
苏澄微笑道:“多谢你。我复述一遍,你听听可对。”乃复述了一回。
那大哥连连点头:“对、都对!还有麻花街上的王猴子……”又数开了。苏澄听罢又复述核对。
杨国泰奇道:“这丫头也能过耳不忘么?”
李国培道:“她本聪明, 这会子凝神定气,自然记得清楚。”
杨国泰道:“这些去查查不就知道了。”李国培瞧了他一眼。杨国泰顿时明白过来, “哎呦!小丫头片子。”
后小雀大哥再想不出来了, 苏澄点点头朝他抱拳:“多谢。”
苏韬咳嗽两声:“回去好生安葬女儿吧。”便欲打发他们走。
小雀娘见苏澄在官府老爷跟前都放肆的很,知道这个儿媳妇是弄不到手里, 仍喊了一句:“你打坏了我们家的缸!”
苏澄神色复杂:“你们若好生安葬了小雀,我便送你一口好缸。”
小雀娘还要说话, 让她男人一把拉住使劲儿摇头。一家子遂走了。小雀二哥频频回首张望苏澄,把苏韬气得又拍惊堂木:“放肆!”
他们一走,苏澄立时爬了起来。苏韬气得面如金纸。苏澄不待他发怒,先道:“许多事我方才还没说完, 您先听我说完。”
苏韬已怒急而笑:“说!”
苏澄遂立在堂下将这几日经过见过的从头细述,连菩提角的肉干都没拉下。顿时满堂呕吐声,连李国培都在其中。唯有杨国泰一人没吐,缓缓从柱子后头走出,叹道:“委实是燕王用人不明。”
苏澄森森的说:“他不是用人不明,是诚心牺牲这一省黎民。”
苏韬正吐着,立时明白她指的是传闻燕王藏太上皇于井冈山一事,强打精神喝到:“闭嘴!”
苏澄轻声道:“我的巧克力方子这两年又改进了些,可以大规模量产了。我要开巧克力工厂。”
苏韬取帕子拭了嘴:“从外头吃了那么多苦回来还不老实。我派个人替你做工厂。”
苏澄摇头:“我自己做。那么多被强抢的女子,娘家必已没了她们的饭。我的工厂只招这种女工。”
苏韬思忖道:“怕是婆家不容易放人。”
“哪里由得他们放不放?”苏澄冷笑道,“并没有正经成亲,也算婆家?但凡有一例侥幸,抢亲之事断乎绝不了。能省下多大一笔钱呐。这些人家穷苦惯了,能省的钱必不愿花——看小雀她爹的意思,连棺材钱都预备省下来。何况娶媳妇的聘礼?再有,她们不过是抢去的。日后倘或她们男人发达了,连休书都不用。”乃狠狠咬牙,“一例都不能留。”
苏韬知她物伤其类,一时也忘了怪她淘气,宽慰道:“你与她们岂能一样。”苏澄红了眼,摇摇头。苏韬皱眉道,“既多家如此,恐惹民变。”
苏澄道:“不会。但凡他们会民变,谢鲸那阵子就变了,谢鲸手里还没有兵马。咱们不是有李将军和土根大伯么?”
李国培杨国泰立时从柱子后头走了出来。杨国泰先说:“大人放心,几个强抢民女的犯人我们还不放在眼里。”
苏韬思忖道:“但凡过两年百姓能安居乐业,这等事自然没了。”
李国培道:“未必。大人莫忘了方才那个小雀的大哥。旁人抢到了老婆却没事,他没抢便觉得吃了大亏。”他顿了顿,“末将以为,大小姐方才所言极是。女子非出来做工不可,不然人力缺口必大。若抢亲不止,女工便不敢出门了——被抢的断乎不会只有姑娘家,少不得也有媳妇子。唯有使出霹雳手段救回被抢女子、震慑住惯于抢亲之百姓,方能得到女劳力。大人,还要治水呢,民夫当真不够。”
苏韬又想了半日,委实没有别的法子,叹道:“罢了,此事就托杨将军办吧。”苏澄与杨国泰是忘年交。既托了杨国泰,便是默许苏澄掺合了。他乃看着长女厉声道,“只此一回,下不为例!”苏澄脆生生应了。杨李二人偷笑。苏韬又瞪了她一回去见你母亲!”
苏澄答应着,蹬蹬跑了几步又回来:“爹,那个梅大夫!”
“本官这就去查。但凡属实,立赦其罪。”
“苏大人威武~~民女告退——”
苏澄回到苏府,门子见了她便笑:“大小姐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澄跳下马来笑问:“我祖父可是把府中全部的锁都换过了?”
门子答道:“大小姐走的那日就换了。”苏澄哼了一声,心中暗想:换了我不会再配么……
她乃径直去见了母亲张氏,安抚一番又撒了会子娇,撤身出来往苏铮院中而去。
老爷子倒是没想到她回来得这么快,端详了几眼:“怎么就回来了?”
苏澄苦笑:“让人家告了,不得不回来。”
苏铮哼了一声:“在外头如何?”
“如今方知从前乃是井底之蛙,管窥蠡测。”苏澄叹道,“坐着大马车行万里路,并非真的行万里路。”
苏铮奇道:“区区三日,你连这个也明白了?这三日想必精彩。”
苏澄稍稍回想了片刻,似悲似叹:“一点都不精彩。很是难受。”乃将经过从头说予她祖父听。
苏铮听罢亦大惊:“已至如此地步?”
苏澄道:“今儿下午我就去见梅大夫。”
苏铮捋着胡须想了片刻:“也好。你若劝说不动,我老人家去。”
苏澄沉声道:“我能劝动他。”半晌,苦笑了下,“今日方知道肩上挑着担子是个什么滋味。我爹太不容易了。”苏铮点点头,命人出去打探梅大夫家住何处。
殊不知这会子贾氏马行的那个伙计正在梅大夫家呢。他望着梅大夫歉然道:“梅先生,我对不住你。只怕你走不了了。”
梅大夫正在收拾家中物什等着发配,随口问:“你又去见苏知府的女儿去了?”
第 108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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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8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83 章
伙计道:“早上刚见的。她说她老子不会放你走。你是好人,且难得是不是医术是清醒。只要留在这儿,少不得替百姓做点好事。”
梅大夫哑然。停下手中的活计,半晌才说:“这个苏韬倒是与听来的不同。”
伙计叹道:“早知道我就不引着她过去了。”
“不怪你。你也是好心。”梅大夫干脆返身坐在竹摇椅上,左脚一下下蹬着地上的青砖,摇椅便吱呀吱呀摇起来。思忖半日,他道,“苏韬若不肯放我走,我怕是真的走不了。”伙计又赔不是。梅大夫摆摆手,又想了会子,“至少能留下近亲。”
“苏大小姐说你防治瘟疫功劳不小,将功折过不成问题。”
梅大夫叹道:“北美万里迢迢,船上最易染病的。”他乃扶着椅子扶手坐正了,望着伙计,“你平素总劝我加入你们革命党,我答应。”
伙计惊喜:“你答应了?!”
梅大夫定定的说:“如你和周掌柜所言,掀翻他们。”又击了下扶手,“让他们再没法子做主‘我’要去哪儿。”
伙计也拍案:“不错!咱们自己的命运,自己做主!”两步上前向梅大夫伸出右手。梅大夫含笑伸出自己的来。伙计用力握了,又将左手也握上去,“同志,欢迎你投身革命!”
这日下午,苏澄果然找上了梅大夫的门。这回她干脆穿着官袍。
横竖锦衣卫早已不值钱,苏澄命丫鬟照着陈瑞锦的锦衣卫飞鱼服做了一套。陈瑞锦见她穿的不错,便给她打了块百户的腰牌。苏澄还嫌官儿太小,抱怨只有“正六品”。陈瑞锦道:“贾敘大人是千户。”一句话堵住她的嘴。又让多洗几回,免得明晃晃就是簇新的,穿出去也哄不了人。苏澄的丫鬟记得明白,遂将这衣裳晾了洗洗了晾,硬生生做成了半新的。
梅大夫哪里猜得到这些底细?还当来者真是个锦衣卫。惊了片刻才拱手:“这位大人,敢问?”
苏澄含笑拱手:“下官姓苏。苏韬大人正是家父。”
梅大夫吸了口气,躬身作揖,请她进了书房。乃指着案头一张单子道:“那是我要留的亲眷。”
“看来已经有人来告诉过梅大夫了。”苏澄命身旁跟着的大丫鬟取了单子过来略瞧了瞧。还好,不多,且都是梅大夫要紧的亲眷。“北美路途遥远,每艘船上都配置了船医的,梅大夫放心。”
梅大夫惊道:“有船医?”
“恐怕老幼及体弱者晕船或水土不服,每艘移民船都有船医的。”苏澄微笑道,“毕竟咱们要的是活人过去、占据那边的土地。而且加州那边金矿真的很多,你的族人生存不是问题。”
梅大夫忙问:“金矿?是北美西边么?”
“是啊。”
“不是往东边送?”
“不是。土匪和绿林人才往东边送。”苏澄道,“东边欧洲人多,送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过去、万一被他们军队和百姓打死呢?不白送了么?”
“原来如此。”梅大夫点头,“若非背井离乡的是自家族人,我当会夸赞两声英明。”
苏澄瞧了他一眼:“他们要背井离乡,难道不是因为你们梅氏的姑奶奶勾搭土匪、险些血洗南昌城?”
“故此,我并未喊冤。”
“得了得了。”苏澄抿了抿嘴,“你怕是从未见过梅氏,她做的事与你毫不相干。有罪的都杀了,发配的都无辜。然国家律法便是如此,我爹是清官又能怎样?”
梅大夫苦笑:“我没抱怨令尊。”苏澄满脸写着不相信。梅大夫道,“我虽不认得那位姑奶奶、也不曾掺合土匪攻城之事,少年时却念了族学、这些年来也没少从族里得好处。既得了好处,便算不上无辜。”
“梅大夫是个明白人。”苏澄拱了拱手,正色道,“如今已知今年春夏之际怕有水灾,我父亲须得忙治水;市井之中抢亲抢得厉害,我要去解救那些被抢的女子;菩提角的灾民就拜托梅大夫安置了。”
梅大夫奇道:“苏知府手下已是典吏衙役俱全,这等事请位典吏管着不就好了?”
“我信他们不过。”苏澄道,“虽只是安置灾民,当中也少不得有好处可捞。梅大夫乃是菩萨心之人,绝不会贪慕给他们的钱粮。”她苦笑道,“灾民实在太弱势了,当真被被克扣了口粮也无力传真相出来。且他们又太虚弱,一点子闪失说不得就是人命。”她恳切道,“梅大夫,实在是没法子。人才不是没有。只是人心难测、事出紧急。您若非想去北美不可也行,等灾民悉数安顿好了、今年的水患也不添新的灾民,我明年再替您弄船票过去。”
梅大夫闻言看了她半日:“大小姐想得倒是周到。”
苏澄老实道:“被吓的。他们实在太惨了。”
梅大夫点了点头,笑道:“大小姐可还记得昨日送你花儿的小女孩?”
苏澄一愣:“你怎么知道?”乃哼道,“那伙计好长的舌头。”
“倒不是他说的。”梅大夫道,“那会子我就在菩萨角。那丫头我认得,是我让她送花儿给你的。”
苏澄立时明白了。当时他并不知道伙计会替他求情,以为自己就要跟族人一道发配去外洋了,放心不下这些灾民。他教那女孩子讨自己的好,为的是引起知府小姐的怜悯之心。不禁拍手:“这些人果然唯有交给梅大夫才能好。对不住,我要食言了。梅大人,你怕是明年、后年、大后年都走不了。”梅大夫听见“梅大人”三个字怔了怔,微笑起来。
正文 第716章
这日一早, 杨国泰亲点了二百精兵等着苏澄。等了半日也没见人来,便打发人上苏府问去。却听苏府的人说,大小姐早上去南郊庄子了。杨国泰心下纳闷, 耐着性子等到中午可算打听到苏澄回来了,赶去苏府问个究竟。
原来苏澄想着,既要把那些被抢的女子救出来, 少不得得有地方安置她们。昨日已拿市价从她老子那儿买了城郊两座缴来的谢家庄子,今儿领着人去瞧了瞧,列了一张极长的单子让下头的人去采买物什, 什么粗布、家具之类的。
杨国泰立时道:“这些日后慢慢来便好。眼下要紧的是趁你老子忙的厉害,先把人弄走再说。不然, 事儿捅到他跟前去了,他断乎不能答应。”乃瞧了她一眼, “我老人家知道你想做什么。”
苏澄眼神一亮:“您老当真是个宝!”又思忖片刻,“您老说的对, 我爹知道就不好办了。”
杨国泰笑眯眯道:“我在知府衙门做了这么多年, 虽不过是个门子,老同僚多少卖我点子人情。不过你们府里嘛……”
苏澄也笑嘻嘻道:“我爹忙起来不回家是常事, 府衙书房隔壁的厢房不是有他的床铺么?”她又想了想,“再烦劳我母亲帮个忙, 以防万一。”
“这就对了,万无一失。”
苏澄转身就跑,上她母亲那儿去了。杨国泰也不走,翘着二郎腿坐在苏府的门房候着。约莫等了三刻来钟, 苏澄回来了。换了身锦衣卫百户的官袍,领着两个扮作衙役的大丫鬟,显出几分英武之气来。苏澄含笑望着杨国泰伸出右掌,杨国泰也伸出手来,二人击了个掌。
爷俩正要走,有人在后头气喘吁吁的喊:“大姑娘,等等~~”苏澄回头一瞧,是她母亲屋里的两个丫头,都穿着鹅黄的罗衫、桃红的锦裙,系着白皱绸的腰带,头上插着两三朵珠花。二人上前行礼道,“大姑娘,太太让我们俩跟大姑娘一道去。”
苏澄打量了她们几眼:“母亲让你们同我一道去?”
“是。”
苏澄眉头蹙起正想着如何将她二人退回去,杨国泰在旁道:“太太想的很周到,带她们一道去。”
苏澄一愣:“啊?!”
杨国泰一本正经道:“你带的这两个女娃子待会儿是要做事的不是?那你不就没人照看了?好歹你是知府家的大小姐,没人照看怎么成?”乃挤了挤眼。
第 108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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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8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84 章
苏澄动了下嘴角:“您老能不能说明白点。”
“横竖带着她们。”杨国泰挥挥手,“当时候你就知道了。”
苏澄扭头细打量两个丫鬟半日,瞧不出什么特别来,心下纳罕。她母亲不会平白打发她们来。既然杨国泰不肯说,也唯有忍着好奇了。遂带着她们一道去。
杨国泰穿着簇新的副总兵官服、点了二百精兵,苏澄带了贾琮留下来的四个特种兵和四个丫鬟,一群人浩浩荡荡直奔钉子巷。
才到巷口,马嘶阵阵,引得家家户户都出来人瞧热闹。苏澄绷着脸就在马上做了个揖:“诸位父老乡亲。下官奉知府苏大人之命前来彻查强抢民女之案。”
话音刚落,人群中钻出一个人来,正是苏澄被哄来那日与她说话的那汉子。此人怒道:“姑娘答应了任我们平顺度日的。”
苏澄瞧了他一眼:“不错。那之后我可曾来过?或是别有官差来过?偏我才办了一日的差事,便有人上衙门将我告了。我不惹人、人要惹我,就莫再抱怨。”
汉子急道:“姑娘显见不是常人,那小小官司如何能妨碍到姑娘?”
苏澄随口道:“惊扰了一个追查四年的钦犯,算不算妨碍?”汉子一愣。苏澄接着说,“此事当真怨不得本官。他们若不去府衙告状,苏T……苏知府根本不知这些事。他们倒是老实,什么,小雀那位大哥还报了四十多户强夺民女的罪犯之家。苏知府从前并不知情。如今既知道了,岂能置之不理?这般无法无天之事竟习惯成自然了。若不严加惩处,世间还有王法么?”
汉子重重冷哼道:“谢大人在时也不见有王法。”
苏澄微笑:“所以他S……所以他撤职了。”汉子又愣了,若有所思。苏澄挥手道,“依着小雀大哥给的名录,一户户的查!头一户,刘二猫家兄弟三人。刘二猫家在哪里?”
苏澄手里已掂了一小块银子,想着,若没人说便取银子出来晃一晃。谁知立时就有人喊:“刘二猫家就在那儿!那儿那儿!”那人一壁说一壁跳起来,胳膊伸得老长往巷中指。此人显见不是小雀的哥哥。
苏澄在马背上拱手:“多谢。”跳下马来。杨国泰也跟着跳下马,众人纷纷下马。
那人见这么多官老爷和军爷都看着自己,愈发起了兴头,招手道:“跟我来跟我来!”便在前头领路。其余各家听说只找刘二猫,也都欢喜着跟上前来。不论男女,少看苏澄和杨国泰这两位官老爷,多看苏太太张氏的那两个丫鬟。苏澄这会子方明白过来。这两个丫鬟都只得十七八岁,乃是苏府内宅大丫鬟里头模样出挑的美人,且都涂抹脂粉、穿戴艳丽。有了她二人在,便没多少男人盯着苏澄了。
跟着引路的到了刘二猫家,户门紧闭。杨国泰命亲兵上前拍门。拍了几下无人应答,杨国泰笑道:“这是听见风声了。”遂朝兵士使了个眼色。兵士一脚踢破大门。十几个兵士一拥而入,眨眼塞满小院。
苏澄正要进去,杨国泰抢先一步挡在她前头,大摇大摆往里踱步。他走得慢,等他进去时,兵士们已从屋里将人悉数揪了出来。杨国泰一瞧,老两口、两个儿子、三个儿媳、四个孙辈。便大声道:“今知府大人接到百姓检举揭发,你们家的三个儿媳妇并非是三媒六聘正经娶来的,乃是强抢而来,可对?”
老头儿跪在地上颤声道:“冤枉——我这些儿媳妇都是正经娶回来的。”
杨国泰挺胸道:“哦?三人的娘家都在哪里?姓什么?可有婚书?媒人是谁?证婚是谁?”老头儿支吾了半日答不上来。杨国泰哼道,“果然都是抢的。”立命,“将三位抢来的女子及所生孩童带走。”
兵士们上前去抓三个儿媳妇和四个孩子。三人当中两个不动一个挣扎,孩子立时四散跑开又让兵士抓住了。老两口喊道:“抓我孙子作甚?”
杨国泰道:“你孙子是这三个女子所生还是你儿子所生?”
老头直愣愣道:“自然是儿媳所生,我儿子又不会生孩子。”
“女子是你们抢来的,不是你儿媳。既然儿媳不是你家的、孩子是儿媳生的,孩子自然不是你家的。”
老头急了:“孙子是我家的!”
“你儿子是男人,不会生孩子!”
“可是我家的种啊!”
杨国泰笑道:“管他是谁家的种。日后谁三媒六聘正经娶了他们的母亲,他们就跟谁姓。”
那两个男子本来还跪着,一个忽然跳了起来:“老子跟你拼了!”“咚”的一声让兵士踹倒在地。老婆子放声大哭。
苏澄领着两个美貌丫鬟从杨国泰身后转了出来,朗声道:“哭有何用?你们若夫妻情深,好生赚钱娶她们回来便是。没有婚书她们便不是你们家的人。”两个男子少不得去看苏澄,却立时瞧见了她身后两个丫鬟,眼睛直了。老头儿使劲掐了儿子几下。苏澄冷笑道,“你们不是说有老婆了?既有了老婆,怎么还盯着别的女人看?”
方才跳起来的那个说:“老婆太丑,这两位大姐好看。”
苏澄摆手:“你们既嫌她们丑,日后赚了钱也可以去娶美貌些的女子,不用非娶她们不可。”
三个媳妇听见了,两个立时盯着自己的男人看,一个在公公和大伯子小叔子脸上看来看去。见三个男人皆不曾说出半句珍惜情谊的话,顿时哭作一团。老婆子强止住哭声喊道:“孙子依然是我的!”
苏澄淡然道:“孩子是他们母亲的。想要孩子就得娶他们母亲,不能另娶别人。”
跳起来的那个眼睛盯着美貌丫鬟喊道:“孩子我不要了!新娶了老婆横竖能再生孩子!”
老婆子骂道:“胡扯!咱们家哪里来的钱替你新娶老婆!”
苏澄微笑:“不论新娶别的女子,或是来娶这三位,都须得三媒六聘,不得强抢。再抢第二回,就是杀头了。”乃挥了挥手,“走吧。”转身出去。
老婆子追上来:“我的孙子!”让兵士拦了。
苏澄回头嫣然一笑道:“不,他们是你亲家母的孙子。”拂袖而去。几个孩子哭声愈大。兵士将他们交予各自的母亲。
出了刘家大门,那个明些事理的汉子迎着苏澄杨国泰走上来,抱拳道:“敢问各位大人,孙子委实是刘家的,何故夺走?律法当中真有这一条?”
“自然。”苏澄念在他帮了自己一回,耐着性子解释道,“前些日子,江西知府苏大人曾断过一桩卖嫂案,乃是小叔子卖了寡嫂、寡嫂在卖主家替卖主生了个儿子。因小叔子无权卖嫂,这桩买卖本是非法。寡嫂不算卖主家的人,她生的儿子便断给了寡嫂、跟寡嫂夫家姓,如今与寡嫂长子兄友弟恭和睦的很。”那案子苏韬本欲将幼子断给生父家,贾琮在旁扯了一通警示世人之类的话。他听着有理,便纳了。后与苏铮说起此事,老爷子也说不错。乱世需重典,眼下江西与乱世相差无几。苏澄顿了顿,“天底下子嗣事最要紧不过。若不以此为计,想强止住这股抢亲风难如登天。”
那汉子跌足:“岂能一概而论。”
苏澄看着他道:“有何不同?那卖主欲买个女人不就是为了生个儿子?这刘家和其余各家强抢民女难道是别的缘故?不也是想要孙子?今抢来的女子所生子嗣都不归男方所有,方能令民间有所收敛。不然,你有别的法子没有?”汉子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他两个正说着,后头刘家院子里头有人大吼一声,一个男子蹿了出来。杨国泰等人一瞧,并非方才院中跪着的那两个。显见他就是刘二猫,方才让他老子娘藏起来了。兵士们忙拦在几个女人孩子跟前,恐怕他上来抢人。谁知他只看了女人孩子几眼,畏畏缩缩不敢上前、咬牙跌足。有个女人含泪期盼的看着他。半晌,此人大骂道:“自己弄不到老婆,却眼红人家有老婆的!小人!”拔腿就跑。苏澄眼神跟着他望去,见他直跑进一户人家院子里去了。那院子正是小雀家的。门口连个白灯笼都没有,显见并未替小雀办丧事。
不多时,小雀家院子里头传来打斗声。
苏澄看着那三个女人道:“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带着孩子回娘家。记着,没有三媒六聘决不可嫁人,不然依然如同这回一样。”三个女人依然在哭,面面相觑不敢说话。“第二,暂且住进慈祥庄。知府太太知道我们要营救被强抢之女子和她们的孩子,特预备下了慈祥庄。那庄子极大,就在城郊。别的不说,不论女人孩子皆能吃饱饭,还有新衣裳穿……”
她话还没说完,三个女人眼睛都亮了。一个大些的试探道:“有饱饭吃?”
“女人和孩子,每顿都有饱饭吃。”苏澄朗声道,“只是过些日子,你们得学着做工。自然是有工钱的。”
那汉子喊道:“哪有这等好事!牢房里都不给饱饭吃的。这位张大人,你莫要替知府太太胡乱许诺。”
苏澄道:“因为知府太太娘家要办工厂,需要许多靠得住的女工去做事。不解决了她们的后顾之忧,哪里能一下子招到这么多女工呢?”那汉子眼中顿时黯然。苏澄只做没看见,“吃饱饭算什么?知府太太还会替各位女士的孩子请教书先生让他们念书。”她看着四个孩子柔声道,“你们每个人都有饱饭吃,每顿都吃饱,而且有书念。”
有个大点的孩子壮着胆子道:“当真有饱饭吃么?”
“当真。”
第 108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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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8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85 章
他迟疑了下:“我还能见我爹么?”
“他日后若还肯娶你娘,你就能见到他。”
孩子便有几分失望。半晌才说:“那我姓什么。”
苏澄看着他母亲:“你母亲姓什么,你就姓什么。”
正文 第717章
苏澄与杨国泰领了二百精兵去钉子巷解救被强抢的女子并带走她们所生孩童。事及子嗣, 本以为会极难;不料连走三家都颇顺利。苏澄松了口气:“还以为他们会造反呢。”
杨国泰道:“百姓怕官,只敢哭不敢反。被抢的女人孩子听说有饱饭吃,别的就不管了。最得力的便是令堂大人的那两个美貌丫鬟, 能惑住男丁、使之无心反抗。”
苏澄不觉笑得灿烂:“我母亲真人不露相!”
乃依着小雀大哥的名录找到第四家。到了那儿一看,竟然就是那个明些事理的汉子。苏澄惊道:“居然是你!大哥,我以为你是个明白人, 不会强抢民女的。”
汉子苦笑道:“明白人又如何,一般儿娶不到老婆。”
苏澄打量了几眼他家,跟前头那几家和小雀家也没什么区别, 穷得厉害。再看他家中人口,父母和孩子都算正常身材, 唯有那个媳妇瘦的厉害。遂脱口而出:“该不会你们家旁人都能吃饱饭,唯有抢来的女人吃不饱吧。”
汉子叹道:“又何尝不想让她吃饱?父母年迈儿子年幼, 不能饿着;我平素也只吃个半饱,不然哪里有力气做活养家?”
苏澄扯扯嘴角:“既然根本养不起媳妇, 为何要抢来?”
汉子道:“父母之命。岁数大了, 须有儿子以继香火。”
苏澄只觉浑身一阵冰凉:“所以你去抢了头猪来下崽。”过了半晌,“你比他们更可恶。他们许是不明事理的愚民, 你是明知故犯。”又看看那个女人,“亏的她生的是儿子;若生的女儿, 女儿是不是也得饿着?”
女人顿时哭了起来:“我的女儿打生下来便溺死了……”
苏澄倒退了一步,指着他:“你……”
汉子淡然道:“养不起。”
苏澄吸了两口气,平定会子:“也罢,今后她自己养自己, 不用你养。”
汉子恳求道:“我儿乃是祖母带大的,若没了孙子,我娘怕是活不了……”
苏澄打断道:“他不是你儿子,是你抢来的女人的儿子,不与你相干。”乃扫了眼正在悲哭的女人,“日后纵然你想娶,她未必肯嫁。”
汉子再恳求:“千错万错皆是我一人之错,我老母亲何其无辜!”老婆子大哭。
杨国泰忽然从后头走来挡在苏澄身前:“你母亲生的儿子不是在她跟前么?她既是女人,当知产子何等艰难。人家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就跟你们家借了个种,凭什么变成你们家的?”
便听那孩子喊道:“我不走!有饱饭吃也不走!我要跟着祖母,不要那个丑女人!”哇呀呀的耍赖。杨国泰置之不理,苏澄又深吸了两口气。
汉子望着苏澄道:“苏大人要的只是刹住民间抢亲之风,少我一家算不得什么。求张大人卖我一个人情,日后必然归还。”
苏澄已面如金纸,摆手道:“不必了,我没有什么要你帮的。纵然当真遇上麻烦事,有的是人帮我。”
汉子见她油盐不进,冷下脸来:“苏大人就不怕逼起民怨么?”
苏澄耸肩:“苏知府所为,比起先江西总兵徐宏、先江西知府谢鲸如何?”汉子哑然。苏澄皮笑肉不笑道,“是早先的民怨大、是如今的民怨大?再说——”她后头瞧了身后的小巷子,“这些人纵然想造反,可有兵器没有?如今官兵手里拿的都是火器。”乃喝令带女人孩子走。
兵士们一拥而上,老婆子和孩子哭闹成一团。女人大声喊道:“我的小儿子让他们藏到隔壁去了!”
汉子大怒,上来抡起胳膊照着女人的脸就打。那女人不躲不闪,冷森森看着他。女人身边一个兵士一脚朝汉子踢过去,汉子闪身避开、也就没打成女人。他脚尖一转回身欲再打,却看见乌油油的四五管火.枪正对着自己,不由得骂道:“使火器算什么本事!”
杨国泰好笑道:“又不同你比武。火器能杀了你,为何不使?”汉子怒而无语。
苏澄乃吩咐两个兵士陪着女人去隔壁取孩子,转头轻声道:“你仗着蛮力强抢女子,与我们仗着火器压制你是不是一般无二?”
汉子立着咬牙,半晌才说:“知府太太娘家为了开工厂谋女工,强夺民妇……”
“打住!”苏澄打小是贾琮教大的,极擅耍嘴皮子,“我们慈祥庄并未强夺民妇,她们都可以选择不去、回娘家的。”
汉子冷笑道:“回娘家?苏太太的庄子有饭吃有衣穿,她们会回娘家?拿衣食做诱饵……”
苏澄又打断:“你也可以拿衣食做诱饵诱你老婆回家。”
汉子恼道:“分明是以权谋私。”
“哦,你去京城找燕王告状去吧。”苏澄假笑了下,“若是告倒了苏大人,看看燕王会派谁来接手江西这个烂摊子。”汉子哑口无言。
说话间那女人已抱了个一岁左右的男婴回来,泪中含恨盯了汉子几眼,不看他了。汉子怅然,半晌才说:“你好生待他们两个。”女人不言语。
杨国泰忽然说:“我瞧你步子不是寻常的花把式,莫非走过绿林的?”
汉子叹道:“早年走过。后在人前立下重誓,再不入绿林。”
杨国泰道:“纵然不入绿林,已穷困至吃不饱饭,也不肯拿绿林手艺换钱?”汉子不语。苏澄冷笑一声,领着四个美貌丫鬟拂袖而去。抱孩子的女人紧紧跟着。
出了院门,女人啜泣起来。苏澄便命一个丫鬟去宽慰两句。过了会子丫鬟回来向苏澄悄声道:“这位大嫂说,那男人从前有个极心爱的姘头。姘头死了,临死前求他退出绿林。他不愿意对别的女人好,心里觉得对不住姘头。”
苏澄的丫鬟立夏在旁道:“与姘头什么相干?吃个半饱哪里算得好?”
苏澄摆手道:“横竖已不与他相干了,管他有没有姘头。”
只是那个长子在后头不依不饶,要祖母不要母亲。杨国泰听着烦,命人去吓唬两声。兵士过去恫吓了几句,当真吓住了。那丫鬟又说:“他对孩子也不好,觉得不是姘头的孩子。只是受他老子之命续香火罢了。”
苏澄咬牙,吩咐道:“回去使人盯上这一家,务必使他这辈子娶不上老婆!让姘头的魂儿替他续香火好了。”
头一日,轰轰烈烈,解救了二十多个女人和一大群孩子,傍晚悉数送到慈祥庄去了。这些人当真吃了数年来头一顿饱饭。本来就没几个对丈夫婆家有情谊的;一顿饭过后,残余的那点子情谊烟消云散。
次日,苏澄杨国泰又领着人出门去,中午带回去三十多个女人并一群孩子。回到慈祥庄,守门的兵士回了件事。上午有个男人来了,说是听到救民女的张大人住在此处,特来告密:他知道另一些人家也是抢来的媳妇。兵士不敢让他走,还等着呢。苏澄笑道:“这都中午了,让人家吃顿饱饭再说。”遂命领那告密的去吃饭。
一时饭毕,苏澄亲去见。只见那人就是昨儿在钉子巷领路去找刘二猫的。那人吃得沟满壕平,摸着肚子谄笑:“张大人真富裕。”
第 108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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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8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86 章
“不敢,我只是帮工的。”苏澄微笑道,“你说还知道有人家媳妇是抢去的?”
“是是!”那人赶忙说,“枣核街那头,陈大贵家两个媳妇都是抢的……”一口气数了十几家。
苏澄点头,命身旁的丫鬟拿纸笔记下来,问道:“一共几家?”
丫鬟道:“十五家。”
苏澄道:“我下午去查,你黄昏时分再来。倘若全都属实,赏你七十五文钱。”
此人大喜过望:“当真?!”
“当真。”苏澄道,“若还有,核实之后每家给五文钱,多劳多得。”
那人立时站起来:“我这就去替大人打听!”拔腿就跑,连个道别都没有。
丫鬟在后头张望几眼,嘟嘴道:“姑娘,此人当真无礼。”
苏澄慢悠悠的道:“说明人家敬业嘛。我们就盼着这种敬业的报信人越多越好。”
当日黄昏时分,此人又来了,还领了个兄弟来。他们哥俩各去一方打探,探得了不少消息。苏澄杨国泰下午已将他报信的那十五家查过了,都属实,遂给了他七十五文钱,并留兄弟二人吃了顿饱饱的晚饭。哥俩又报了五十二家。苏澄道:“好。核实后就是二百六十钱。”二人喜得无可无不可,蹦跳着走了。
这五十二家,有一家是正经娶来的老婆,次日兄弟二人只得了二百五十五文钱,依然笑得合不拢嘴。再后头一日,便又多了两个人来报信了——那人的弟弟嘴不严实,将他们帮着官府查抢妻得赏钱之事说漏了嘴。得了这些人报信,苏澄杨国泰便省下许多力气来。
再过两日,有个老汉找到慈祥庄,说是女儿四年前出门买线再没回来,疑心被人抢走。苏澄料到恐有此事,留了大丫鬟白露在庄中主持。这白露听说了,便来外头问这老汉名姓、家住何处,女儿小名儿叫什么、多大岁数、当年买线之处是哪里等等。老汉姓蒋,女儿乳名鱼娃,今年当有二十三岁。问完了,拿着签子到里头找女人问。才说了几句,有个女人放声大哭。她说她就是蒋鱼娃,将诸事说来一对皆对上了。她果然是被人强抢的。且因有数回想逃走皆被抓住,婆家人看她看得极紧、半步出不得家门。如今已生了个儿子——前头还有两个女儿,也是出生就溺死了。白露听罢,引着她出去见蒋老汉。二人抱头痛哭。
白露在旁陪着掉了半日眼泪,劝道:“好了,如今父女团圆了,也算皇天有眼。”
蒋老汉狠狠的道:“我要把那畜生宰了!”
白露忙说:“您老可莫要自己去!怕是打人家不过。不如上族中请些壮年男子帮忙。”又看了看蒋鱼娃,“我们工厂下个月就要开工了,工钱极实在。这位蒋大姐一看就是个手脚麻利的,到时候定能赚不少钱。蒋大姐,您可以跟掌柜的预支几个月的工钱,拿来给族中兄弟们买肉吃酒,请他们帮揍害你之人出气!”
蒋老汉立时道:“不用买肉吃酒!你的哥哥弟弟都还念着你呢!这四年来,出门看见年岁模样相仿的都要多看几眼,老三还让人打过。”
蒋鱼娃眼中冒火:“掌柜的若肯预支我工钱,我必好生做活!决不让掌柜的吃亏。”又向她父亲道,“兄弟们既是帮我出气,请顿酒肉断乎少不了。爹,女儿会做事,定能赚回酒肉的钱。”
蒋老汉听了便问白露:“你们这作坊还收工人不收?”
白露怅然道:“老人家,您也看到了。被强抢的女人这么多。我们大人和杨总兵救四处去救她们已经五天了,您是头一位来找女儿的。别家……许是还不知道,也少不得有知道、不想认、或是家里养不起的。她们还要养孩子。故此,我们工厂优先收她们。日后若有扩张,少不得再招工。”
蒋老汉便皱眉:“怎么还替他们家养孩子。”
蒋鱼娃忙说:“不是他们家,是咱们家!爹,苏大人做主,我的孩子是我的!姓蒋!”
蒋老汉喜道:“当真?!”
“当真!”蒋鱼娃使劲儿点头,“这会子已有七个月大了,托人帮我抱着。”
白露凑趣道:“既是才七个月大,想必还没取名儿吧,不如祖父给取个名字?”
蒋老汉一愣,半晌才指着自己的鼻子,尤未相信:“祖父……是我?”
白露笑道:“孩子姓蒋,老爷子姓蒋不姓?自然是你。我们东家给会孩子们请教书先生。日后说不得这个孩子能读书做官、光大蒋家门楣。”
蒋老汉喜不自禁,搓手道:“我儿子还一个都没娶媳妇呢!竟先有了孙子。”
蒋鱼娃忙问:“白姑娘,你不是说还有男人做事的工厂?”蒋老汉双眼“蹭”的亮了。
“有、有!”白露瞧着他们道,“火柴厂水泥厂纺纱厂都要开。蒋大爷你的儿子优先录取。”
蒋老汉与蒋鱼娃同时惊喜:“当真!”蒋鱼娃又道,“白姑娘,你可莫要哄我!”
“当真。”白露正色道,“蒋大姐你走丢了四年,蒋大爷和你兄弟还在找你,可知有情。不知多少穷苦人家抢亲,你们家愣是没抢,蒋大爷三个儿子都还没娶亲呢,可知有义。如此有情有义之人,不抢先聘了来,等旁人抢去么?”
正文 第718章
慈祥庄收纳被抢女子后第八日, 终于有了第一例来寻找未婚妻的。可惜没找到那女子,白露遂替此人留下了名姓、住址及他要找到女子信息。蒋鱼娃家中兄弟要去找抢他们姐妹的人家报仇,苏澄恐怕对手人也不少, 犹豫要不要派两个兵士扮作蒋家子弟混在里头帮忙。偏这会子,庄外有人送信进来,说是来了个姓梅的大夫要找大小姐。苏澄立命请他进来。
来者果然是梅大夫。此人已换了青衣小帽, 背后背着个药箱子,瞧着有几分仙风道骨。乃迎着苏澄拱手:“苏大小姐。”
苏澄已站了起来,也拱手:“梅大夫辛苦。”又让他坐。两个丫鬟捧了茶上来。
梅大夫并不坐, 乃一躬到地:“在下是来请罪的。”
苏澄皱眉:“出了何事?”
“假借大小姐之名说了个谣言,办了件私事。请大小姐放心, 断乎不会传去。”他苦笑道,“事情来得急, 是在下的不是。”
原来,梅家知道他护住菩提角水井有功、知府老爷免了他和一众近亲的发配, 有个堂兄便来求他帮忙。这堂兄家境富庶, 性子也张狂。养了个女儿爱若珍宝,很是娇惯。前几年女儿出嫁, 婆家家境不差、只比不得梅家,她女儿遂娇惯依旧。如今梅家出了事, 轰然而倒。她那丈夫立时给这梅氏脸子瞧,并纳了两个小妾。如今梅家眼看要远渡北美,堂兄恐怕女儿日后愈发没好日子过,来求梅大夫帮忙照看。
梅大夫立时道:“我不过是个将将免罪的寻常大夫, 考了个秀才还在十几年前,如此大任断乎担不起。听闻北美那边世俗规矩散漫且金矿极多,咱们家又不是空手去的。兄长,你若不想侄女受苦,就依我的话,设法让你姑爷把她休回娘家。日后到了外洋再找个好女婿不迟。”
那堂兄听罢,一宿不曾合眼想到天亮,终以为梅大夫言之有理。好在那姑爷是个耳朵软、易信谣言的。遂托人在姑爷跟前放话,说梅家那事儿还没完、保不齐会株连到已嫁女的婆家。姑爷果然预备送梅氏一纸休书。
偏生这梅氏气愤不过,昨日强行打死了丈夫的两个小妾,把婆家惹火了。她那不大管事的婆母撕掉儿子已写好的休书,和颜悦色把梅氏哄了一番。梅大夫听说后,便知道这婆母不是省油的灯。故此,他亲自出马放出另一个谣言:苏大人要择婿。还列了几个条件,这姑爷能达到八成。倘若他的卦没算错,侄女三日内便能得到休书。乃先赶来找苏澄认罪。
苏澄听罢啼笑皆非。思忖片刻,撇开不提:“不知梅大夫灾民安置得如何了?”
梅大夫拱手:“都已安顿进了苏大人指的几处庄子,不辱使命。只是他们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暂做不了工,唯有先养着。”
苏澄点头:“那还罢了。”
梅大夫含笑道:“大小姐不恼么?”
“我老子忙的紧,这等闲杂谣言传不进他的耳朵。”苏澄道,“想来梅大夫有分寸。”
梅大夫拱手:“多谢。”
忽听门外有人说话,苏澄便问何事。只听一个丫鬟在外头道:“大姑娘,钉子巷送信的那人又来了。”
第 108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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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8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87 章
苏澄道:“你把名录留下,已证实的钱给他。”
丫鬟道:“他说得了个要紧的消息要告诉姑娘。”
大丫鬟立夏走了出去,立起眉眼来:“好不晓事。姑娘有要紧客人,没空见他。叫他到东厢房去,有事跟我说。”丫鬟答应着。
一时立夏回来,见苏澄与梅大夫在商议给灾民找活计的事,掩口咳嗽两声。苏澄瞧着她:“说吧。”
立夏看了梅大夫一眼,道:“他是来告密的。”
苏澄微笑道:“他哪回不是来告密的。”
立夏又看了梅大夫一眼:“姑娘,钉子巷那个人……就是有个姘头死了的那个。”
“杨将军说他走过绿林的那个?”
“对。此人近日四处联络乡老,欲去知府衙门请愿、求我们老爷将子嗣还他们。”
苏澄眉头一动:“他还有这个心思?”
“报信之人就是这么说的。”
苏澄思忖片刻:“赏他二百钱,让他帮忙盯着那人。警告他人家是走过绿林的,莫被发现了。”立夏答应着走了。苏澄低头思忖片刻,见梅大夫仿佛有些兴致,苦笑一下,遂与他说了经过。
梅大夫听罢想了想:“此人姓什么?”
“何。”
“不是本地大姓。”
“显见不是。”苏澄道,“他家里穷困的很,当日小雀大哥在府衙大堂供出来的第二个就是他。钉子巷住的多为愚民,唯他是个有脑子的。”乃摇头道,“既挂念死去的姘头,又何必抢了好人家的女儿去。”
梅大夫道:“这位何兄只错在强抢了个女子罢了。身为人子,必当孝顺父母。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既挂念旧人,不用娶妻、只买个婢女生子续香火便好。”苏澄皱眉,偏不知如何与他争辩。他接着说,“此人怕不会善罢甘休。他本无意娶妻,故此抢了个女人生子。日后他纵有了钱财,父母依然会逼他娶妻。还不如将原先的两个孩子找回去。”乃微笑道,“这一招怕是掐在了大小姐软肋上。”
苏澄偏了偏头:“此话怎讲?”
梅大夫道:“救回被抢女子之事,苏大人必是赞成的。然我敢说,苏大人必不赞成连子嗣一道夺走。女人事小、子嗣事大,伤及百姓家之根本。大小姐身为女子、不让须眉,想必内里不服气。无奈世事本是如此。”
苏澄抿嘴:“不错。我没告诉我老子连孩子一道救出来。我既不说,他下意识便会以为只救女人、孩子依然在抢人的人家。”乃思忖道,“我并不觉得那个姓何的能猜到我爹的心思。”
梅大夫道:“他必没猜到大小姐是瞒着苏大人的。但他却知道苏大人这等儒生,对着什么人硬气、对什么人软。”
苏澄拱手:“请赐教。”
梅大夫笑道:“若是奸臣权宦、恶霸豪强,苏大人必挺直了腰杆宁死不屈;若是积古的乡老、病弱的老儒……”
苏澄恍然:“不错,这等人若哭诉一番,我爹怕是要投降。”不觉捏住拳头,“不能让他们见到我爹。”
梅大夫道:“纵然化解了这一招,只怕此人还有别的招数。终究是走过绿林的人。蛇有蛇道,鼠有鼠路。大小姐还需连后头一并防着。”
苏澄瞧了他一眼:“拦阻乡老什么的好办,绿林人的手段我当真不知道。不如梅大夫帮忙出个主意?”
梅大夫摆手道:“我并不知绿林事。苏大人手底下不是有许多绿林高手?大小姐不如问问他们去。”
“也对。”苏澄心想,还有找什么绿林高手?现明摆着江西副总兵杨国泰就是个从贼道上过来的。梅大夫站起身来告辞,临走前悄悄说了句话。苏澄了然拱手。
后头数日,苏澄杨国泰依然四处抓被抢的女人和孩子。
这日下午,钉子巷十来位老人穿戴齐整,起身往城西郊一处破城隍庙而去。走到半道上,遇见两伙人打架,生生将道路堵住。老头儿们想进不能进,想退出来走别的路又让瞧热闹的困住了。过了会子还有人去报官。眼看要从人群中挤出来,又遇上捕快们赶来了,吆喝着谁也不许走。如此这般折腾了足有大半个时辰,老头儿们才将将脱身。
虽无奈,也不敢抱怨,只得加快脚程往城隍庙赶。那庙虽年久失修,地方却宽敞。好容易走到庙中,大惊:原本约好了大伙儿共同议事、明日一早往知府衙门请愿,竟然只有自己这行人来了,其余那两百多个老头儿全都没来!遂面面相觑。
良久,有个老头道:“会不会是他们已商议完了,以为我们不来,都散了?”
另一个张望片刻,指着地面道:“好厚的灰,连个脚印子都没有,显见没有人来过。”
再一个道:“会不会是他们腿脚不利索、走得慢?”
前头那个连连点头道:“想必如此。咱们好歹近些。要不咱们等等。”
话虽如此,其实大伙儿心中都隐约有了念头:旁人怕是都不会来了。不然,他们已在路上耽搁了许久,旁人早该到了才是。足足等到斜阳西坠,再没半个人过来。领头的老头狠狠的跌足:“都是没用的东西!我儿子同他们说时,一个个答应的好好的。正经要议事一个都不来!”想起被生生抢走的孙子,坐在地下大哭起来。旁的老头想起孙子,也纷纷大哭,顿时城隍庙中哭声一片,映在夕阳之下好不可怜。
殊不知,别的老头原本也都按时出了门的,也依着时辰到了城隍庙。
这城隍庙左近有条大路。约莫一个时辰之前,头一拨老头子经过这大路赶去城隍庙。看见路口摆了三张桌子,桌上摆着文房四宝。旁坐了三个人、还站了两个。坐的是一个账房先生、两个管事;站着的是两个伙计。看见有人来了,伙计敲起锣来,亮开嗓子喊道:“各位父老乡亲,来瞧一瞧看一看啦——我们是大光明火柴厂招工的——我们厂子占地极大、工钱最高——欢迎各位父老乡亲前来做工——”
这些老头都是家中强抢的媳妇被官府夺走的,都穷得两眼一抹黑,儿子都没找到什么正经活计。听说有工厂招供,赶忙围拢上来打探。一个管事咳嗽两声,站起来负手大声道:“我们大光明火柴厂用的是岭南王氏火柴厂的方子和设备,脚踩流水线作业,预备七个月后开工,投产后将为全江南产量最大的火柴厂。现在急需大量劳力平整场地、修建厂房、安装设备。要求工人有力气、肯干活、听过工头的话。每日管三顿饱饭,每月工钱五百文。如果有手艺,工钱更多!”
众老头都听傻了:三顿饱饭、五百文钱!上哪儿找如此好的差事去?都颤声问道:“去哪里上工?”
伙计便指道:“从这条桑榆路一直往西南走不足半里地,便能看见我们厂的筹备处。那儿有王管事负责招工。这会子已有不少年轻的汉子去面试了。我们要招大约七百来工人,招满为止。”
只有不足半里地,老头们互视了片刻,有个便说:“咱们来得极早,半里地也不远,不如去他们火柴厂瞧瞧?”
伙计道:“筹备处门口立了大牌子,且有许多人在排队等着面试呢。这条路上只有我们一家在招工,各位大爷不会走错的。”
老头们听说已有人去了,愈发不起疑心,遂依着伙计所指的路找了过去。
那筹备处实在好找。半道上也能看见几间矮小破旧的民宅,都没见什么人;筹备处跟前竟是人声鼎沸、老远便听见有人吵吵嚷嚷。到近前细看,好大一片庄子!庄门修得又高又威风,挂了两串好大的红灯笼。门口一条老长的队,排队的全都男子,小的十七八、大的四五十。庄门口也摆着两张桌子,桌旁坐着两个伙计。众老头再围上去一问,伙计所言同外头那几位一模一样。只添上了几样:东家是京城来的大财主,背后有好几家王爷撑腰。说是这次开厂子,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老头们早瞧出这伙计身上穿的是绸衫,可知他们东家委实是有钱的。伙计再说一次:只招七百人,多了暂且用不上。这南昌府没活干的汉子岂止七百?门口排队的都有四五十号,还不知前头有多少报上了名的。如此好事让旁人先得了去,自家不就没了?有个老头转身就跑,赶回去给儿子报信、让儿子来招工考试。他一走,旁的老头也唯恐自家儿子慢了些赶不上,也撒腿往家跑。至于老头们商议跟知府老爷请愿的事儿,谁还顾得上?
预备来议事的那二百多个老头全都让这几个招工的哄走了,没一个进了城隍庙的庙门。也有几个到家之后想着要不要再回去。只是他们都上岁数了,急着跑回来报信已累的够呛,实在打不起精神再跑一趟。多数却是满心欢喜的念着儿子招上工、每日都能吃饱饭、还有许多工钱拿;别的早抛去九霄云外了。
正文 第719章
这一日, 慈祥庄外来了个人,衣裳洗得褪色,面色疲惫, 向守卫拱手说想来找媳妇,同她商议莫要嫁人,自己赚够了聘礼钱来娶她。守卫指了指门子。这会子门子已迎了上来。此人遂又同门子说话去, 眼角溜了守卫一眼。
不多时,门子领着他进去,到前厅找管事的白露。白露含笑请他坐下, 提起案头的炭笔:“如能破镜重圆正是好事。请先生告诉我你的名姓、住址、你要找的女人名姓、多大岁数,大略是个什么模样, 我去查。”
第 108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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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8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88 章
此人踌躇片刻,问道:“敢问大姐, 那些……女人都在慈祥庄么?”
“不都在慈祥庄。”白露道,“有些在慈爱庄。人数太多慈祥庄住不下。倘若这儿没有你要找的女人, 我会写笺子送到慈爱庄去查。”
此人点头:“我叫何锁子, 家住钉子巷,我媳妇姓钱, 约莫三十来岁,身长不足五尺……”
白露提笔记下来, 抬头望着他道:“我重复一遍你听听。”遂念了一遍,“可对?”
何锁子拱手:“对,多谢姑娘。”
白露站起来:“请何先生稍等,我去里头查名录。”
“烦劳姑娘。”
白露走了两步, 忽又喊了个小丫头给何先生上茶。“名册子多,怕是要查些功夫。”何锁子又谢。
他遂当真等了足有大半个时辰,白露走出来歉然道:“我查了一遍没查到,恐怕漏掉再查一遍,依然没有。钱女士只怕在慈爱庄。我这就写笺子,回头有人去慈爱庄送东西自然带过去,明儿就有消息回来。”
何锁子思忖片刻,拱手道:“敢问慈爱庄在哪里?不烦劳姑娘,小人自去便好。”
白露又歉然:“我不知道。我不过是个登记名录的。”何锁子无奈,谢了她,说明日再来。
次日上午,何锁子又来了。白露笑递给他一张笺子,笺子上写了地址:“幸不辱使命。钱女士在慈爱庄,有两个儿子,一个六岁、一个周岁,可对?”
何锁子惊喜:“不错!”乃向白露一躬到地,“多谢姑娘!”拿着笺子走了。
慈爱庄与慈祥庄相距不远,此人跑起来也快,不多时便赶到了。乃走进慈爱庄,见着管事的大丫鬟,求见钱氏。这丫鬟依然拿炭笔记录了二人的名姓、地址等,起身去里头查册子。又查了又小半个时辰,出来告诉说:“查着了。今儿她们培训,我去喊她,你稍等等。”何锁子大喜。
半晌,钱氏走了出来。何锁子打量几眼,数日不见这女人如同变了个人似的。身形显见胖了一圈儿,穿着蓝布的短衫和裤子,头上扎着蓝头巾,手中拿了块手帕子,干干净净。见着何锁子,淡淡的问道:“有事么。”
何锁子心中有种不大好的预感,轻叹一声:“孩子可好。”
“都好。吃得饱睡得香,大小子下个月就念书了。”
何锁子默然片刻,道:“如今已有些工厂开始招工,苏知府也张榜招贤治水。我赚了钱去你家正经提亲。”
钱氏冷笑道:“你知道我家在哪里?”
何锁子柔声问道:“媳妇儿,你家在哪里?老丈人、丈母娘什么性子?可有大舅哥小姨子?你同我说说。”
钱氏面色无波:“我不想嫁你。”
何锁子恳切道:“往日都是我不好。如今你不在了,方想起你的好来。没有你,家里头都不知成了什么样子。”钱氏不语。他又道,“我今后必改。”钱氏依然不语。何锁子给她弯腰行了个礼,“只看两个孩子的份上吧。”
钱氏道:“我在你家七年了,从早到晚做事,却只能吃那么点子野菜汤水。”
“今后断乎让你吃饱饭。”何锁子道,“只是我母亲年岁大了,总不能让她做事。这些日子连我的衣裳都是她老人家洗的,你于心何忍。”
钱氏目中含泪瞧着他:“你母亲日日骂我、行动便打我,在我孩子跟前说我坏话,我为何要于心不忍?我连月子都没出便替你们家劈柴、在冰冷的水里头洗衣裳被面子,你们又于心何忍?你母亲是人,我便不是人?”乃咬牙忍住泪珠子不掉,站起来就走。何锁子并不挽留,只淡然立着看她转过里头去了。
次日,何锁子又来找钱氏。管事的丫鬟已认得他了,笑道:“何大叔好痴情。等着,我帮你喊她去。”
何锁子微笑拱手:“多谢。”
等了半日,丫鬟回来来,有些难为情道:“何大叔……钱大嫂她……”
“她怎么了?”
“她走了。”丫鬟道,“昨儿下午就辞工走了。”
何锁子大惊:“辞工走了?她不是你们这里的女工么?你们怎么会放她走?”
丫鬟道:“人家是女工,又不是奴才。她不想干了,我们也没法子。”
何锁子皱眉:“你可知道她去哪里了?”
丫鬟摇头:“不知道。听她领班说,她打听了去北美的船票,还说太贵了。她领了工钱走的,算算当有个三百来钱吧,北美船票必是买不起的。”
何锁子“砰”的砸了下桌子,吓了丫鬟一跳。何锁子面色黑如生铁,半晌,一言不发走了。丫鬟在后头嘀咕:“你媳妇走了与我什么相干!给我脸子瞧算什么!”见他走远些,又唾了一口。
大半个时辰之后,何锁子到了赣江码头,打听昨日可有人见过一个模样与钱氏相似的女子。果然有人看见了。“穿着一身的蓝布衣裳,手里牵着个六七岁的小子,怀里还抱了一个。”
何锁子点头:“不错。”
那人道:“这位大嫂走得好生着急。昨儿有艘去九江的船已满员了,她愣是求人家让了张船票给她,还多给了钱呢。我都劝了她,上九江的船日日有,不如今儿再走;她只不听。”
何锁子忙说:“日日有?今日也有么?”
“有啊!早先都没人坐的。近日听说吴王在长江出海口新建上海港,急需劳力,特意在长江各处港口开了劳工运输船,从蜀国开始沿江不知多少人便赶过去做工。”此人笑嘻嘻道,“人家建港要的是男丁,她一个女人去能做什么?找个有力气的男人嫁了么?”何锁子冷冷盯了他一眼,吓得他打了个哆嗦。
下午,何锁子买了张船票去九江。船开走后,码头上有人返回慈祥庄给苏澄杨国泰报信。苏澄松了口气。
原来,前些日子梅大夫提醒苏澄,怕是得将钱氏母子藏去别处。那么多强抢民女的,苏澄最厌恶这个何锁子,乃立时送她们去了贾氏马行。杨国泰想着,绿林人最爱月黑风高夜爬墙上树,遂在慈祥庄外墙顶上撒了拿青石研磨的细灰。白天颇显眼,晚上是不大看得出来的。每日早上动身前他都查一回墙顶。虽少不得有些印记,显见不是猫儿就是雀儿。终有一日,某处墙顶青石灰被抹动过。依着杨国泰这绿林老手的眼神儿可瞧出,乃是人的衣裳拂过留下的。遂叮嘱白露留意些。这日上午,何锁子来了。白露扮作无事人一般哄他明儿再来。
次日,钱氏早早从贾氏马行赶去慈爱庄,扮作正在那里做事的模样与何锁子见了一面。当晚杨国泰亲在慈爱庄守株待兔,果然等到此人。见其穿了身夜行衣顺着大路跑向大门——慈爱庄只有一条路往外通。何锁子到了门口并不着急,围着庄子转了两圈。依着绿林人的规矩,当转三圈。庄子太大、他又有些着急,只转了两圈。随后肆无忌惮就从大门旁翻墙而入,轻如燕子。杨国泰暗挑大拇指:艺高人胆大。钱氏和两个孩子都在贾氏马行呢,他自然也没找到。
杨国泰觉得此人并非寻常草莽,须得好生对付。苏澄忙派了几个人到码头演戏去。后来闻报何锁子那船已走了,苏澄思忖再三,总觉得贾氏马行也未必安全。遂同钱氏商议一番,让她们娘儿三个当即启程、跟着邮局送信的车队去岭南。钱氏有些惊惧,怕再被那男人找到。苏澄便说:“广州有船去南洋马来国,那儿他断乎找不到。”又给了她些钱。钱氏跪下磕了三个头,沉声道:“大恩不言谢。”带着孩子走了。
次日,钉子巷那专盯何锁子之人来报,何锁子父母跟街坊说,有个东家瞧上了他,带他上吴国做事去,还预支了些薪水。老头老太一气儿买了半石米,颇有几分扬眉吐气。苏澄嗤道:“什么预支薪水,分明是回去干老行当了。不是答应了姘头再不入绿林了么?”
过了些日子,苏澄接到广州电报,钱氏已平安抵达,只在广州住了两日便买船票移民马来国去了。乃心下熨贴,将此事撇下不管。
被抢女子及子嗣渐渐都让苏杨二人救走。上回老头儿们欲联手找知府老爷请愿又不了了之,并水泥厂肥皂厂也在招工,后遂再没人聚拢起请愿之人。苏澄便专心做起巧克力作坊来。
这日下午,苏澄在工厂指挥人调方子,忙了大半日方忙完。略歇息会子,便坐着马车回家去。马车颠颠簸簸来到苏府大门口,车夫等了半日不见有人下车,喊了两声没人答应,心下奇怪。掀开车帘子一瞧,吓得好悬跌倒:大丫鬟立夏五花大绑、口中鼓鼓的塞了块帕子,苏澄不见了。车夫赶忙扯下帕子,立夏含泪喊道:“何锁子!”
原来,马车才走出慈善庄不久,何锁子便不知从哪里跳了进来。不待两个姑娘喊出声,何锁子双手齐出塞住了二人的嘴。抬腿踢倒立夏踩在她胸口,先将苏澄捆了,再提立夏起来也捆了。立夏这才发觉,眼前的何锁子与当日在钉子巷所见全然不同。眼神阴狠如狼,通身煞气。便听何锁子轻声道:“告诉苏知府,拿我儿子来换他女儿。我儿子大约在上海,人太多我一个人找不着。上海港那几个什么工程师都是从台湾府请去的,买钢材的作坊也是荣国府开的,他们还有马行邮局,纵然不在上海也定能找到。”乃提着苏澄跳出马车。
可巧前几日苏韬领人去巡查江堤,苏澄恐怕她父亲出事,将贾琮留给她的特种营兵士全都派去她老子跟前,自己每日只带着家中的几个寻常护卫。从头到尾,没人察觉。
第 108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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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8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89 章
出了如此大事、苏韬还不在,立夏并几个护卫只得去见苏铮。老爷子刚琢磨出了一首诗,听说孙女丢了,吓得把毛笔砸在案头:“什么?!说明白些!”立夏忍着泪说了马车上的经过并何锁子所言。老爷子吼道:“何锁子是谁!”立夏又说了何锁子来历。苏铮怔了半日,忽然说:“他还指着拿我们澄儿换他儿子是吧。”
“是是!”立夏忙说,“他说他自己找不到儿子,要我们寻荣国府帮忙找,找到了跟他换人。”
苏铮甩袖子就走:“备马、去找杨国泰!”
老爷子匆忙赶到杨国泰营中。杨国泰正练兵呢,听说他来了,亲迎出营门:“您老怎么来了。”
苏铮指着立夏:“让她说。”立夏虽吓得厉害,口齿还算清晰,就立在营门口说了一回经过。
杨国泰听罢奇道:“贾琮留下的护卫她全都打发到苏大人身边去了?自己一个都没留?”
苏铮跌足:“没留!我说给她留下两个,她只说自己在城中必无事。”
“这就怪了。”杨国泰思忖道,“自打在钉子巷遇了回险,这丫头再不敢独自乱跑。且极信得过贾琮那些兵,我领兵同她一道出去她都非带着那几个不可。柳鹄不是跟着苏大人么?那位早年是大内护卫的头目,遇险时他比什么特种营管用。”又想了半日,“我先看看马车里头可有痕迹没有。”又喊了个副将,让他领一队人马去钉子巷找何锁子的父母;想了想,再命一个副将去天宁观请真明。
一行人来到苏府,杨国泰在马车里稍翻了翻便寻到一张字条。打开一瞧,上头正是苏澄自己的字,写着,“外出办事,当日即归,勿忧。莫让我母亲、祖父知道。”杨国泰翻了个白眼将字条交给苏铮。
苏铮气得破口大骂:“回来非打折她的腿!”
不多时,两路偏将来报:何锁子的父母和真明都不见了。
正文 第720章
这日黄昏, 苏澄院子门口传来“蹬蹬蹬”的跑步声,院门旋即“吱呀”开了。一个三等丫鬟打扮的女子跳了进来,闪身把门阖上。便听立夏在旁惊呼:“姑娘!”
来者正是苏澄, 白了立夏一眼:“你立在门口做什么?吓我一跳。”又笑道,“今儿极顺利,路上只遇到两个扫地的老婆子, 也不认得的我!认得的没人瞧见我!快些帮我换衣裳,去给祖父请……”她一壁说一壁转身欲往屋里走,正撞见苏铮杨国泰从院中大梧桐树下站起来。乃揉了揉眼睛, 再看——那两位依然立着,不是假的。苏澄慢慢转头瞧着立夏, “他们俩怎么在我院子里?”
立夏垂头道:“老太爷和杨大人等了姑娘一个多时辰。”
苏澄跌足:“不是让你别告诉我祖父吗?!”
“奴婢愚钝。”立夏抿嘴道,“姑娘的纸条奴婢没寻见, 是杨大人寻着的。”
苏澄垮了脸,回头看看那两位老爷, 喃喃道:“……你可坑死你家姑娘了……”
立夏依然垂着头, 咬咬嘴唇:“姑娘也好悬坑死奴婢了。”
苏澄瞧她祖父老脸已黑如将雨之云,也垂下头, 硬着头皮一步步蹭了过去。半日才蹭到他二人跟前,愈发不敢抬头, 直跪下了,小声喏喏:“祖父……”
苏铮操起手中的拐杖劈头就打:“你这个无法无天的……”
他还没骂完,杨国泰赶忙拨了下拐杖:“老大人,别打头啊!”拐杖落在苏澄肩上, 苏澄“哎呦”了一声。
苏铮不解气,举着拐杖斜劈下去往苏澄腰上敲:“我今儿打死你!免得操心!”话虽如此,手上一下比一下轻。苏澄也不好意思喊,只抿着嘴。
杨国泰也恼了:“你还不服气么!”
苏澄瞄了他一眼,低声埋怨:“您告诉他干嘛……”
一句话把苏铮的老脾气又惹起来,抡起拐杖又打。苏澄“哎呦哎呦”直喊。杨国泰看打了四五下,便劝道:“老大人,您消消气,听她说是怎么回事。”又瞪了苏澄一眼,“干什么去了快说!”
苏澄委屈道:“抓贼去了。已预备妥当的……”
杨国泰厉声低喝:“少废话!”吓得苏澄微颤了下,赶忙招供。
前阵子,有一回苏澄去天宁观见真明老爷子,同他说起解救被抢民女之事,少不得提起何锁子来,道:“那人既惦念姘头,何苦来又坑一个女人?我找人盯着他,这辈子再不许他坑害别的女子。”乃击了下拳头。
真明瞧了她一眼:“怕是不成。他早先受制于誓言,宁可受穷不肯使出绿林手段;如今已使了。誓言既立了便决不可破,但凡松动一回、必松动两回,数回之后全破。既有绿林手段,日后他便不会缺钱财。不缺钱财便不缺女人。再不济买一个便好。”
苏澄想着也对,满心不忿,回去便给台湾府的陈瑞锦发电报,求她想法子收拾此人。陈瑞锦见那何锁子去了上海,在上海管事的可巧有扮作甄藏珠的柳二,便发电报给柳二让他阉了此人。柳二虽不明缘故,也依言做了。不想又出事了。
上海港有户工人,两口子都在港口做事。孩子周岁,在自家办抓周礼,数十名工友一同庆祝、好不热闹。谁知孩子抱出来抓周时,有个人从天而降,夺了孩子背在背后,顺着柱子如猴儿一般爬上屋顶,从眨眼跑没影了。孩子的母亲当场哭晕过去。上海港本是个在建港,什么人都有,也少不得贼盗出没,却从没有过光天化日抢人孩子的;霎时人心惶惶。
因那会子是白天,许多人看见了,画像立时画了出来。柳二一瞧,可不正是陈瑞锦让他阉的那个找老婆孩子之人么?立时发电报回台湾府问此人来历。陈瑞锦大惊,想着既是上海找不到他、大概抱着孩子回老家了,又给苏澄去电报说明,命她务必把上海的孩子找回去。
苏澄做梦也没想到她一个念头会坑了千里之外的人家,赶忙派人去钉子巷盯着等。好容易盼到何锁子回来,居然没带着孩子!忙打发了嘴巧的媳妇子去同他母亲套话。他母亲喜滋滋道:“我儿子出息了!他东家要派他到外省去当管事呢。”
苏澄听罢暗叫不好,这厮想跑路。便同真明商议,抓了他来审算了。真明听罢原委思忖道:“他既让柳家小子给废了,性子恐怕会变,变成什么样子不好说。他手里有婴儿,能查出来最好。”
“好吧。”苏澄灰溜溜回去了。
不想次日盯梢的来报信,何锁子和他老子娘大早上出门再没回来。苏澄一时不知如何应付,又跑去天宁观。真明皱眉:“此人不是寻常小贼,想是套老妇话之事惊扰了他。”老道士有些后悔,“昨日抓了他倒好了。是贫道优柔寡断。”
苏澄在院中转了几个圈子:“他不能再生了。孩子不是他的。如今唯有他的亲子能将他引出来。钱氏已去了南洋。要不找个人假扮钱氏?”
真明道:“你莫急。此人既然同他母亲说‘外省’,没个方向,可知他还没琢磨好去哪儿,带着两个老人一个孩子并不方便。着急跑了,许是誓言已破,放开手脚做了些梁上君子的勾当,欲让老子娘过点好日子。纵然受惊也必不知道我们在找那孩子。他上哪儿猜去?去衙门问问可有富贵人家遭了贼,说不得他心虚是因为这个。”
遂打发人到衙门打探,当真有个富户来报案,前两日遭了贼、让人偷了五百多两银子。苏澄松了口气:“道长,您老真是神算子。”
真明微微一笑,派了个自己观中的道士假扮成打更的,上衙门去出首,说富户遭贼那日晚上亲眼看见贼人背着包袱翻墙而出。还说自己认得那贼,就是何锁子。两个衙役赶去钉子巷一问,那家子今儿早上刚走!愈发认定此人就是贼了。好在四个城门和码头都查问过,没见他们离城。遂把他们全家三口人画影图形贴满城门码头。真明道:“纵然他走得了,他老子娘走不了。”
苏澄愁道:“孩子太小,他们若照看不过来是不是会丢掉?”
真明思忖道:“此人孝顺且谨慎。依贫道猜,他当是将孩子交给母亲,只说是外头相好生的。没找回亲儿子他不会丢着这个。先满城搜拿,逼他一逼再说。”
“也唯有如此。”
过了一日,有个做房产中人的来衙门,说见过何锁子,昨日还跟着他去看房子呢。苏澄大喜,亲自叮嘱了半日,满心盼着将那贼一举抓获。谁知何锁子竟再没去见那个中人,也没去别处买房子。后连着三日,每日都有人在数处瞧见了他,有一回还是捕快。可此人腿脚太快、根本抓不住。非但抓不住,他还连偷了三家大户,总共偷走一千三百多银子。苏澄觉都睡不着了。
偏这会子柳小七回来了。他倒不是自己回来的,是说服了一大伙山贼往北美抢劫去,领着山贼头目来打探出海线路,顺道来看看真明。正遇上苏澄急得跳脚。乃问明经过,思忖道:“他有些本事,寻常的捕快拿不着他。城中这么大,他又破了绿林之誓,想藏身不难。除非设法引他出来,我去抓。”
苏澄愁道:“除了钱氏,谁还能引他出来。”
柳小七看了看她:“锦衣卫张大人。”
苏澄撇嘴:“他断乎不会来找我的,我身边高手如云。也不知当了多少年的贼,谨慎得了不得。”
“他既然还在市井中走动,就能传信给他。”
第 10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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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9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90 章
当日傍晚,市井中传出一个大新闻:与副总兵杨国泰一道四处营救被抢女子的那个女官乃是知府太太的娘家侄女,极得苏太太溺爱,跟亲闺女似的。
第二天,何锁子乔装改扮到了有间茶铺打听闲话。掌柜的廖守平认出了他,只是不知道自己可够本事抓他,一面打发人出去报信,一面先依着吩咐说了个寻亲的故事。故事说,有个太监趁着京城大乱逃出宫,回到老家。不想他家离平安州近,平安州富庶,已阖族搬过去了。太监在平安州找了大半年没打听到半点消息。因他在宫中时得知了荣国府的辛密,拿着那个胁迫他们家政大老爷帮着找人。荣国府与平安州高家是姻亲,无奈托了高家。高家在平安州找起人来极便宜,不过十几日便找到了。何锁子听罢若有所思。廖守平只随意看了他一眼,他立时警觉,撒腿跑了个没影。
当晚,何锁子夜探苏府。柳小七蹲守多时,没惊动他,只暗暗跟着欲找到其藏身之处。谁知此人警觉得了不得,使个金蝉脱壳逃了!柳小七气得咬牙切齿。
真明猜他不会再去苏府,只怕会去慈祥庄。苏澄干脆在庄内宣告张大人就是知府苏韬的女儿。众女工听说东家竟是知府小姐,个个喜不自禁、议论纷纷,连半夜躺在屋里都说起此事。若有人想偷听,别的未必能知道,此事必能知道。柳小七在慈祥庄守了两日没守到此人,却发现围墙顶上杨国泰洒的青石末子又被人擦动了——人家已不走正门了。慈祥庄太大,那何锁子又擅飞檐走壁,柳小七没撞上。不禁叹道:“果然是做贼容易抓贼难,捕快不好当啊!”
苏澄无奈,只得将身边有本事的护卫都打发走,以自己为饵。为防万一,不止柳小七跟着她、真明也跟着,还在身上藏了数种引犬的香料。皇天不负有心人,算尽机关、可算把那条泥鳅引出来了。
何锁子从马车中盗了苏澄背在背后一路飞奔,跑到僻静处一辆马车旁,马车上堆着满满的草料。何锁子将苏澄丢在车上拿草料盖上,自己也藏入其中,喊道:“走。”马车便走了。赶车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戴着斗笠,一言不发挥动马鞭。
马车进了城,颠颠簸簸走了许久,停在城北一座小宅门口。何锁子从草料中钻出来,正欲下手挖苏澄,柳小七在他身后冷森森的道:“不许动她。”话音未落,左手已捏住了何锁子的脖项。真明也已拿住了赶车的女人。女人大哭:“我是被他抓来的!”柳小七捆住了何锁子,从草料下头翻出苏澄来。苏澄嘴里塞着帕子让人五花大绑的颠了一路,早迷糊了,半晌回不过神来。
再看这女人,脸上显见擦了锅灰,容貌秀丽。原来她竟是上海松江府的一名粉头,多日前让何锁子从青楼抓走,命她照看一个婴儿,并带着她直回到南昌府。进城后,何锁子将她与婴儿安顿在客栈中,自己回去见父母。转日回到客栈,何锁子吩咐这粉头哄骗他父母,说孩子是他二人私养的。粉头见他出手大方,便有几分认命。谁知这男人眨眼又变成了盗贼,满城捕快都在缉拿。粉头想逃不敢逃,手边的婴儿带了一路也舍不得丢下。正举棋不定的功夫,何锁子趁夜溜进客栈,命她抱着婴儿,自己背着这粉头从窗户走了。粉头又是想喊人又不敢,终忍着到了一处宅子。
何锁子将父母安置在那儿,又带了粉头和孩子来。乃哄他老子娘说,这粉头是梅家老爷的小妾,孩子是他二人私养的。如今梅家倒了,粉头带着私房钱和儿子逃出来找他。老两口本来就觉得儿子必是个好人、不会偷盗,如今愈发信了。只念着官府早日抓到真的贼人,好还他们儿子清白。见这粉头模样生的好,比先前那个钱氏顺眼得多。粉头身在青楼,少不得盼着从良。如今一夜之间得了丈夫、儿子、公婆,顿觉幸福无比,事事顺着何锁子。老两口愈发笃信不疑。粉头遂扮作媳妇在他们家住下了。
直至今日,何锁子命粉头出来帮他赶车,让真明抓住。
粉头招供间,柳小七已到宅子里头找了一圈儿,发觉此处是空宅,乃返回来问道:“他父母和那孩子呢?”
粉头道:“我知道!我领着你们去!”
何锁子骂道:“你个娼妇!平日说的好好的、日后只同我一心一意过日子!”
粉头含泪道:“我本以为自跟了你便如从了良,日后必是平平顺顺的好日子。谁知你母亲那老不死的老虔婆竟拿我当奴才使唤!劈柴、挑水、烧饭、洗衣样样都要我去做,那孩子也要我照看!这是过日子么?分明是作践我!今日纵没有两位官差老爷找来,我必想法子上衙门告你去!”
正文 第721章
苏澄跪在祖父跟前明抓何锁子经过。苏铮气的抬拐杖又给了她一下子:“既早知道他是个绿林飞贼, 当日诱他去慈祥庄寻那钱氏时便可杀了,何须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苏澄愣了。
杨国泰在旁兴致勃勃拍大腿:“可不是!那会子怎么没想到直宰了他了事?”
苏铮立时瞪杨国泰:“她是小孩子、没经过,你这老江湖也忘了不成?”
杨国泰“哎呦”一声挤眉弄眼:“老大人, 那事儿可是大小姐主持的,末将不过是个帮忙的。”
苏澄抬头抱怨的瞧了他一眼:“您老是故意不提醒我的。”
杨国泰抱了胳膊悠悠的说:“老大人莫怨我。小孩子不自己跌几跤是不会知道疼的。”
苏澄呆了半晌,有些丧气:“我……不惯杀人。”
苏铮看了她会子, 正色道:“在家里凭你怎么闹,左不过咱们府上院墙内那么点子的地方,天塌下来巴掌大。若想出去立身, 从今日起须得担当起来。当杀则杀、当狠则狠。遇事不可只想半截,惹出乱子来便寻你师叔师婶替你收拾首尾。”乃看了杨国泰一眼, “杨将军是朝廷命官,忙的很。”
杨国泰笑道:“我是没闲工夫的, 那帮新兵蛋子还没教训呢。”
苏铮点头,接着说:“不然, 等你老子回来我便命他替你找个好人家嫁了, 横竖家里足够护着你一世。”
苏澄大声道:“我不!”
苏铮道:“你自己掂量着。”站起身负手就走。
杨国泰看着苏澄道:“你不是敬重陈丫头?人家是吃刀子长大的,你是吃蜂蜜长大的。”他顿了顿, “那个死了的梅氏,她虽输了、本事却大。她也是吃黄莲长到半大、改吃刀子。”也走了。
苏澄跪着半日没动弹。两个大丫鬟把老太爷、杨大人送出去, 回身来瞧她们姑娘,不敢上前。忽听苏澄“哎呦”一声:“跪久了爬不起来,还不过来搀我。”丫鬟们忍笑上前将她搀起来,扶到里头洗漱、换衣裳。方才实在累着了, 她干脆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不觉睡着。
不知睡了多久,丫鬟唤她起来,说是当吃晚饭了。苏澄这会子方觉察到腹中饥饿,爬起来命打水洗脸。今儿折腾得厉害,竟吃了两碗米饭。有小丫头进来收拾碗筷食盒子,苏澄伸了个懒腰到院中活动活动筋骨。这会子天已昏了,忽听不知何处传来两声鹧鸪叫。
苏澄扑哧一笑,背着胳膊大模大样走进书房,命人沏壶新鲜茶来。乃将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说要自己想些事儿;见外头安静了,方打开窗户。便看柳小七穿着夜行衣飘了进来。苏澄笑道:“天还没黑呢。”
柳小七道:“不论黑天白日,黑衣裳都不打眼。”
因苏澄着急回府,找到何锁子父母和那抢来的婴儿之后真明便打发她回来了。柳小七审了审何锁子,方得知他早先竟是江南一带极富盛名的大盗。传闻有回遇上黑吃黑,让另一个大盗给杀了。黑吃黑是真的,他却没死。他老子娘亲耳听到儿子招供是个惯贼,惊傻了一双。
柳小七问粉头有何打算,粉头说愿意从良。柳小七便雇她与贾氏马行一道帮着将孩子送还亲生父母——她也带了孩子这么些日子,比手生的好些。这差事结了之后,送她一个寡妇身份。
粉头想了想:“我在原先那楼子里还有些东西钱财。”
柳小七笑道:“这不是正好回去取了?到时候你怀里藏着银票子和路引子,扮作出门买脂粉,买张船票就走。你们老鸨子上那儿寻你去?”粉头听着也对,遂答应了。
何锁子近日偷的那些银子找了许久没找到,柳小七便似笑非笑的瞧着粉头。粉头谄笑两下,指了指房梁上。柳小七跳上房梁,寻到一卷银票子。粉头道:“是我去钱庄兑的……”柳小七清点一番,与报案的数目相符,便罢了。此贼本该送入牢房,施重枷关着,等苏韬回来审问。真明觉得他武艺高强,恐怕牢房关他不住,命柳小七在半道上送他上了西天,回头只跟苏韬说抓贼时不留神打死了便罢。
苏澄听罢问道:“他老子娘呢?”
柳小七道:“管不了。养下做贼的儿子,也怪不得旁人。”
苏澄点点头,望着窗户呆了半日,忽然说:“柳小七,你什么时候开始杀人的?”
柳小七想了想:“六岁。”
苏澄一惊:“那么小?”
“不过是死囚罢了。送来给我们学杀人使的,不用跟他们打架。”
默然许久,苏澄轻轻的说:“什么感觉?”
“早不记得了。”柳小七道,“我们打小便不是当人养的,是兵刃。”
“你们打小便知道世道艰辛……仿佛……也有好处。”
柳小七摇头道:“没有什么好处。”他也抬目汪窗外,“苏姑娘,我很羡慕你。”
苏澄苦笑:“我还羡慕你呢。咱们岁数差不多大,你已独当一面多年,我全然不知道放走一个大盗会惹出多少事端。”
柳小七使劲摇了两下头:“你绝不能羡慕我。打小便会杀人绝非好事。”
“也罢。”苏澄吐了口气,“饭得一口一口吃不是?”
第 109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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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9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91 章
柳小七再说一遍:“杀人并非好事。若非杀不可,我替你杀去。”他正色道,“这世上总得有人是干净的。”
苏澄转过头来瞧了他会子,微笑道:“谢谢你。”柳小七眼神动了动,也微笑起来。
这会子天色已黑,外头有丫鬟婆子在挂院门口的羊角灯。柳小七立起身来抱拳,从窗户跳了出去,立时不见踪影。
略歇了会子,苏澄往她母亲院中请安去。张氏一眼瞧出女儿神色比平日不同,乃拉了她的手坐在床沿上。苏澄趁势撒了半日娇,忽然问道:“娘,你杀过人么。”
张氏微怔,道:“杀过。”
苏澄身子颤了下,轻轻问道:“什么缘故?”
张氏遐思良久,提起一件旧事来。那会子苏澄还怀胎腹中,张氏在府中花园子走动。可巧逢上园丁打发个小丫头子爬在树上剪枝子。小丫头不慎跌下树来,张氏不曾留意,吓得跌了一跤、动了胎气。那是初胎且不大稳,府中兵荒马乱许久,好容易才保住苏澄一条小命。苏澄之祖母苏老夫人下令将那小丫头杖毙。
张氏生性良善、脾气温和,于心不忍,遂向婆母求情,只说:“那丫头显见不是故意的。”
苏老夫人道:“今儿这孩子是保住了。若是没了,你还肯留她性命么?好悬害死小主子都能活着,日后旁人便愈发敢随意了。没留神也是错、不故意也得死,唯有如此方能震慑住没心没肺之人。‘不知者不为怪’六个字不过指的小事罢了,子嗣乃大事。”
张氏想了两日,下令将园丁也打死,园丁和小丫鬟两家悉数发卖。苏老夫人听说后,连赞“孺子可教”,后遂不大管苏韬院中之事了。
苏澄听罢呆若木鸡。张氏摩挲着女儿的头颈道:“小时候娘家的先生总教导说,我让人一尺、人敬我一丈。嫁人了,与府里上上下下、管事娘子、姨娘通房斗法后才知道,先生说的全谬。实在是我让人一尺、人进我一丈。我立着不动,四面八方的人都会来进我一尺。唯有反打她们一丈回去,她们方不敢随意动弹。”
苏澄不解道:“那……怎么我刚回荆州那阵子,府里乌烟瘴气的?”
张氏道:“我们府里也算乌烟瘴气?你没见过正经乌烟瘴气的人家。那些年我对你老子还存了几分心思,顾念大体。但凡不惹到你们姐弟俩头上来,口舌小事我便由着她们。再说,有你祖父祖母在,那些东西还能越过你们去?”乃叹道,“我是运气极好的。”
苏澄撇嘴:“娘,‘极’字用的不对吧。”
张氏摇头:“你祖母是个极难得的好婆母。外头的人家,一百个婆母里头九十九个瞧媳妇不顺眼、日常刁难。我若般好运遇上了你祖母,难道不是运气极好?”
苏澄想起何锁子的母亲,竟无以为辩。半晌才说:“我老子左一个小老婆右一个小老婆放在家里,也没见她管。”
张氏道:“从家族大事上说,替苏家开枝散叶乃男丁本分。我不过一个身子,能生几个孩子?从小事上说,女人每月都有那么几日的月事,另外还有养胎的日子,你们姐弟俩小时候我也得多分些神照看,自然没精神服侍你老子。如此便少不得替他找几个小老婆,多些还更便宜管教。再有,我也上岁数了。你老子乃寻常男子,又不是断袖,焉能不喜欢美貌的小姑娘?她们但凡不生出儿子来,也不过是如小猫小狗一般的物件儿罢了。纵生了儿子,儿子不出息,亦不过比物件儿略强些。翻回头来说,她们都是府里的丫鬟出身,斗大的字儿一个都不认得,能教养出什么有出息的孩子来?你老子外头的事忙成那样,并没精神管。不过是依着规矩请教书先生、看天赋罢了。天赋极佳的也罕见。除去荣国府那两个庶子,也没见别家出什么人物儿。”
苏澄不觉从她母亲怀里出来坐正了,思忖道:“荣国府也就是琮师叔天赋绝佳,环师叔是他打小在府里拉的同盟。他们小时候,琮师叔卖萌装憨拜林姑姑为师。林姑姑教他什么、他就教环师叔什么。这哥俩既是林姑姑教导出来的,林海大人回京后便顺理成章跟着他老了。不然,就荣国府家学当年那个学风,他俩还不定学成什么呢。”
张氏点头:“故此,你老子的那些姨娘,我只当是几个会动的、暖床使的汤婆子,能替我省却许多心思照看你老子,留下精神来照看你们俩,没什么不好。”
苏澄皱起眉头托着腮帮子想了半日,道:“母亲这话听着极有道理,却不大对。琮师叔说,爱情最大的特点就是排他性。谁敢碰他的女人,他必把那人杀了;师婶也说,琮师叔若敢在别处沾花惹草,她就宰了他。你还给我老子选姨娘通房。你不妒忌么?”
张氏淡然:“身为人妇不得妒忌,妒忌犯七出。”
“娘~~我说正经的。”
“我何尝不是说正经的?”张氏道,“你当七出是写着玩的么?大妇若能光明正大妒忌,岂非就可以光明正大对丈夫的小妾下手?没了小妾自然没有庶子。一个女人能生几个儿子?我才不是跟你说了?开枝散叶乃是男丁本分。兴盛之族男丁必多,单靠一两个出息人是没用的。”
苏澄抽了抽嘴角:“那不跟种马似的?”张氏瞪了她一眼。苏澄嘀咕,“本来就像。”
张氏一本正经道:“委实有几分相似。”苏澄怔了怔,母女俩忽然齐声笑起来。收了笑,张氏又道,“我与你父亲虽不似琮哥儿两口子那般情深意重,好歹相扶持过了这么些年。他那些小老婆,早年我口里不说、心里并不痛快。直至前些日子土匪攻城我才明白过来。他在外头替朝廷办事,每日数不尽的明枪暗箭都是他挡了。一旦挡不住,重则抄家灭门,轻则失去锦衣玉食。我每日种花养鸟听戏逛园子,何等悠闲。送他几个标致的丫鬟暖床,有什么不好?”
苏澄听罢心里闷闷的,半晌才说:“说来说去,你们成亲跟做买卖似的。”
张氏道:“成亲原本就是做买卖。你父亲与我成亲,便是苏家和张家这两家子做买卖。你父亲做了高官能帮着岳家,便是张家赚了;来日你弟弟若得了大出息,便是苏家赚了。”
苏澄忽然捂住脸,两行泪珠子从手指头缝里滚落下来。哭了半日,咬牙道:“我不!”
张氏抚着她的头颈叹道:“你与我不同。你是个有志气的,且如今这世道,已渐渐许女子自己立世了。澄儿,你想懒着也无碍,荣国府那几位定能护着你。”
苏澄取帕子拭泪:“我不。”
张氏伸手揽了她在怀内摩挲许久,断然道:“既这么着,你不用在家里耗着,去大佳腊念书去。在这儿,你纵想跟着你老子学习治理一省之地,他岂肯教你?不若去大佳腊,爱跟着哪个叔叔姑姑学都容易。纵然如贾家三姑娘那般嫁了个下属,有何不好?”
正文 第722章
是年五月, 梅家阖族登上大船,欲沿赣江转入长江,再从尚未完工的上海港改船出海去东瀛燕属, 再从那儿换大海船直达北美西岸。梅大夫领着家人目送大船远去,袖手回到家中,便看贾氏马行那伙计来了。
伙计领着个人, 梅大夫便觉得此人不寻常——模样太寻常了,丢进人群里头决计没人多看他一眼,眼睛极亮。伙计介绍道:“这位是京城来的潘喜贵同志。”潘喜贵上前一步与梅大夫握手。三人遂进了梅大夫书房, 仆妇泡了茶上来。
伙计接着说:“喜贵同志要去台湾大佳腊学习新的工会运作模式,学成后将派驻江西工作。我特来问你, 可要一起去。”
梅大夫想了想:“我倒是想去大佳腊瞧瞧,可眼下还走不了。这一两个月保不齐有水灾, 我既答应了苏小姐,须得帮着安置灾民。”
伙计笑看潘喜贵:“我说什么来着?”
潘喜贵道:“我也不欲走得太早。我在京城和平安州都呆过, 组织过工会活动, 到时候能帮帮你们。”
伙计道:“平安州的工会就是喜贵同志一手创立的。组织上觉得,江西匪患刚除, 隐匿民间的弥勒教也被连根拔起,正是个信仰空缺期, 于革命党而言时机最好不过。若发展得好,能变成我们的根据地。故此派喜贵同志过来主持工作。”
潘喜贵道:“京城、平安州、吴国等地的工作将以城镇工会为主,城市领导乡村;江西这边,我们欲以农村为主, 农村包围城市。先择一县为试验,在全县推广宣传革命。”
梅大夫思忖片刻问道:“根据地……打算立在哪儿?”
潘喜贵道:“石秋生同志说立在赣州府瑞金县。问他什么缘故,他说吉利。我总觉吉利是个幌子,必有别的缘故。”
梅大夫道:“瑞金的县令如何?”
潘喜贵道:“四五年前就让土匪吓跑了,如今那儿是几个大户的族老管着,要打官司便去赣州府告状。”
梅大夫点点头:“既这么着,喜贵同志在南昌府预备工会,我去瑞金县。”
伙计与潘喜贵互视一眼:“为何?你熟络那边么?”
梅大夫道:“那边多是客家人。我亡妻正是赣州府的客家人,我会说些客家话。再有。”他含笑道,“晚生十几年前曾考取院试,正经入了学。因连赶上守两个重孝,耽搁了乡试。后来便懒得再考。今年秋闱我便考去。我本有才学,又帮着苏知府安顿灾民,想得一个举人当不难。”
伙计莫名道:“梅大夫,好端端的你怎么又想着去考科举?”
潘喜贵忙说:“我明白了。”乃竖起大拇指,“梅先生好明智。既这么着,瑞金就托付你了。”乃向伙计解释道,“梅先生有意谋瑞金县令。”
梅大夫含笑道:“那儿既有大户族老把持,平白无故的难以泼进水去。咱们手里拿着顶县令乌纱,诸事便好办多了。”
第 109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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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9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92 章
伙计连连点头:“你们读书人就是主意多。”乃又道,“只是须得有兵马相帮。”
潘喜贵道:“无碍。我管保不论是正总兵副总兵都会帮着咱们。”
梅大夫喜道:“当真?”潘喜贵点头。梅大夫道,“那晚生敢说把握极大了。”三人互视而笑。
梅大夫遂干脆请他二人在家中用饭。席间,潘喜贵说起在平安州创办工会之事,颇为意气风发。伙计不觉问道:“喜贵同志家眷还在平安州么?”
潘喜贵怔了怔,苦笑道:“早年捡了个别人的媳妇,本以为能平安度日。谁知人家正经丈夫找上门来。好在那会子我已认得了石秋生同志,有了事做。后来……我女儿……”他摇了摇头又笑起来,半晌才说,“我女儿是好孩子。”
当年柳明漪撞见她母亲与生父偷情,一怒之下离家出走,后与贾桂等人在秦国遇了次险。台湾府特种营将她们救回后,柳明漪仿佛长大了许多,小大人般说:“我已明白了。人只能管住自己,却是管旁人不住的。”
那回营救陈瑞锦亲自去了,听罢奇道:“你连这个都明白了?当真不容易。”
柳明漪正经点头道:“我当真是明白了。且不说我爹娘并非我能管的,也不是我管得住的。我既管不了他们,他们也管不了我。”
特种营从秦国回台湾府,途径京城,将柳明漪送回去家去。柳明漪执意要改姓潘,她老子娘自然不肯答应。潘喜贵尴尬的很。他已对戚氏死了心,可巧石秋生与他商议派个人去平安州建工会,便主动请缨。那会子潘喜贵在京城的革命共济会已是个极要紧的骨干了。他若走了,暂时还找不到人顶他的活计。石秋生有几分犹豫。
石秋生的妻子金鸳鸯是个刚烈性子,早年听说他们几个人的乱事便替潘喜贵抱打不平。直至柳明漪回来她才知道戚氏偷情之事,顿生不忿,假借买绣品去戚氏家打探,实则欲讽刺她一顿出气。不想鸳鸯还没来得及说到正题上,戚氏忽然干呕起来。鸳鸯何等人物,登时明白戚氏必是有孕了。也顾不上讥讽,寻了借口便走,赶回去同石秋生商议。
石秋生立时道:“老潘尚不知此事。”
鸳鸯道:“不知最好。赶紧诓他上平安州去,万不可让他知道。”石秋生遂也不顾得犹豫了,急忙忙将潘喜贵赶去平安州。
潘喜贵当真不知道戚氏有孕,内里想着他自己去了别处正好了断此事。走时也没告诉家里人,只拉着女儿叮嘱了大半日。柳明漪极机灵,平素也时常跑去革命共济会办公室玩儿、听石秋生他们说话,早偷听到那两口子商议要不要派她爹去平安州。当日听了潘喜贵的叮嘱,登时明白过来。乃正色向潘喜贵道:“爹,我如今还略小了些,不能做自己的主。我们老师说了,年轻人到十六岁时便可以自主了。到时候我自会去衙门改姓,断乎不会让爹白养了我。”潘喜贵顿时搂了她在怀里,狠狠的洒了一回泪。次日,趁着天色未明,背着包袱跳上马,踏着初雪出城门奔平安州去了。
到了平安州,潘喜贵与几个当地的革命党首领联络上,依着京城的经验做起工会来。半个月之后得了石秋生来信,柳四与戚氏成亲了。潘喜贵顿觉身上一松,仿佛卸下重担似的,遂全心扑在事业上。柳明漪每月都给他寄信,每封信都极厚,信中写的都是废话。每日吃什么、玩什么、先生教了什么、跟同学拌嘴打架之类的鸡毛蒜皮统统写在里头。偏潘喜贵爱看,每封信都宝贝得什么似的。
前头六七封信柳明漪只字不提她老子娘。到了第 第723章
话说苏韬寻到一位懂得治水的熊先生, 亲上门求教。既是知府老爷求贤,熊先生慨然应允。遂打听“张大官人”。苏韬只含糊应着。后头自然是请了熊先生回府衙议事。熊先生又提起“张大官人”。苏韬思忖再三,终命人去慈祥庄喊苏澄过来。
苏澄已决意去大佳腊念书, 只是自己的巧克力工厂才刚刚开始做,少不得多呆些日子。苏韬派来的人让她换男装过去商议治水,苏澄惊疑不定, 猜不出哪路神仙帮她说了好话。乃扮作儒生骑马赶过去。
苏澄进了府衙书房,有小厮报信“张大官人到了”。那熊先生闻言站起来,迎面看苏澄第一眼便认出这是女子, 忙扭头看苏韬。苏韬咳嗽一声,指着女儿道:“这位是我的……外侄儿。”熊先生赶忙作揖, 苏澄还揖。大伙儿皆揣着明白装糊涂。
案头铺着一张极大的地图,上头画的正是赣江与一小截长江。熊先生立在地图旁先向苏韬深深一揖, 道:“昨日小吏乃是安义县令之吏,今日已变成江西知府之吏。两者截然不同, 故此小吏今日所想去昨日亦不同。”
苏韬捋着胡须问:“有何不同?”
“食谁之禄, 忠谁之事。”熊先生道,“昨日小吏只想着如何守住一县, 今日却得想着如何守住全省。”
苏韬面色一暗:“有几处堤坝怕是守不住的?”
熊先生道:“依小吏看,旧年坍塌的四处皆守不住。今年比旧年更险, 另有三处也难守住。”
苏韬愣了:“旧年坍塌了四处?”
熊先生指道:“这两处九年前便塌过,还是工部派人来修的。”乃指了两处,“旧年大水,这两处也塌了。谢知府上报朝廷, 然这回工部却没了动静。”又指三处,“今年的水更大,这三处亦险。”
第 109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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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9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93 章
苏韬一叹:“九年前……朝廷六部还留了些先帝太上皇在时的痕迹。”又看了会子地图,见坍塌处都在赣江下游湍急险峻之处,思忖良久,道,“依你看,倘若急修了七处……”
熊先生道:“如今都五月了,断乎急修不了七处。纵然请下神兵来修好,”他又指了四处,“这几处就恐怕要塌。”
苏澄忍不住低叹:“下游全都这么不靠谱么?”
熊先生道:“早年朝廷会依时重修。自打江西匪乱以后,工部便不大来了。沿岸县令大都知道些好歹,会自己设法修修。且前些年水小,逢涝虽也会冲毁几处小口子,大口子一直没有。然旧年一气儿坏了四处大的。今年水更大。我方才所举不过是最易破大口子的七处,别处并非不会破,只看大破小破。这条堤坝已太久不曾好生修了。”他乃抬目看着苏韬,“事既至此,处处皆保已不可能。”
苏韬缓缓点头:“本官知道。”苏澄一口气好悬没提起来。却听苏韬又说,“既这么着,唯有先修最好修的那几处。”
熊先生道:“旧年未曾破损的那三处便是最好修的。大人若还想多修……”他思忖片刻,断然道,“依着今年的雨势,只能再多增一处。”
苏韬道:“那就挑人数最多的一处。”
苏澄脱口而出:“不,应该挑道路最难走的一处。”众人齐刷刷去看她,她解释道,“若以兵卒修堤,兵卒都是壮年男子,脚力比百姓强得多。让他们进入不好走处去修堤坝,比让百姓迁移出来更便宜些。”
熊先生道:“张大官人,小吏可没说,但凡修堤、便能拦住洪水。”苏澄一愣。
苏韬接着说:“时日太迟。纵然抢修也未必能保住。百姓须得全部撤离。”
苏澄一想,横竖人都要走的,委实应当先修人口最多的那处。不由得连连点头:“大人说的是,晚生思虑不周。”
苏韬听在耳中,心里莫名舒服。咳嗽一声:“你才多大,不过看过几本不知哪里翻来的书罢了,管窥蠡测。”
苏澄忙给她老子作了个揖:“多谢大人指教。”苏韬得意的捋了捋胡须。
熊先生思忖道:“论人口,倒是我们安义县最多。”
苏澄看了看地图,指道:“安义县是在这里不是?”
“不错。”
苏澄动了动眉头:“离南昌府好近。”她正色道,“若如此,晚生建议,放弃安义县。”
苏韬问她:“什么缘故?”
苏澄拱了拱手道:“苏大人到任后,南昌城显见是要大扩建的。我到过平安州和台湾岛,这两处都经历过大扩建——除去富贵人家、古迹、要紧的街道和寺庙道观,寻常百姓的房屋几乎全都拆掉重建了;城市地盘也往外扩了好几圈。书上说这叫做城市化的必然蜕变。安义县离南昌城最近,后续数年必也是最早改建之处。我敢说,纵然不决堤,四五年之后那儿的房屋得重建大半。”
熊先生皱眉道:“那是四五年之后,现在呢?”
苏澄道:“灾民先安置于城郊。飞鸿山有那么大的道观,但凡米粮足够,可以安置很多人了。而且他们既然近,迁移出来也便宜。再说,让土匪糟蹋了这么十来年,能有多少人口?旧年还刚遭过灾。”
熊先生思忖半日,苦笑道:“比起十几年前,当真人口不多,田地也荒的厉害。”
苏澄又道:“江西道路不便利。除去几条大官道,别处都不大好走。眼下水已涨起来了。好歹南昌府已买足了粮食。日后洪水褪去,离得近的在难民营多住些日子也供得起。离得远的、道路不便的,回去之后才发觉屋舍全垮、牲畜皆无,怕是难找口粮的。”
熊先生惊异道:“大人,听闻南昌府的官仓早已空了,何时又有了粮食?”
苏韬微笑道:“从吴国和岭南买的。”
熊先生立时问道:“可供多少人吃多久?”
苏韬道:“应付这次水灾绰绰有余。水灾过后再买去便是,此事不用忧心。”
熊先生道:“若如此,水灾过后不如就以灾民为河工,让他们修缮堤坝,比四处去征集民夫的好。别处民夫就让他们好生种地,今年得个好收成,明年又不愁粮食了。”
苏韬含笑道:“本官亦有此意。”
熊先生呵呵笑着抚掌,乃向苏澄问她所知的治水法子。苏澄又没治过水,还是早年在京城时听贾琮说起过,便转述起来。末了道:“江西还没有得用的水泥厂。我因想着这几年郊外少不得要兴建厂房,已从岭南买了许多,正好可挪去修堤。”
苏韬点点头。又凝视地图良久,道:“务必出动兵士。”
苏澄张望两眼:“怎么没请李总兵过来?”
苏韬道:“他与杨大人都在郊外练兵,本官已打发人请去了。”
苏澄抿了下嘴:“兵士没学过修堤吧。临时学来得及么?”
熊先生瞧了她一眼:“张大官人仿佛有话说。”
苏澄道:“兵痞子兵痞子,当兵的多有痞子。让人家去修堤,给赏钱当然会干,只是未必瞧得上修堤这份活计。谁去教他们呢?老河工?他们肯听么?”
苏韬问道:“你有主意没有?”
苏澄笑道:“苏大人不是从工部请来了什么水部郎中?不如就请几位老河工当水部郎中如何?”
苏韬皱眉:“本官不过区区知府,哪里能请谁做工部的郎中?”
苏澄瘪嘴:“我没说工部请。”
苏韬依然不明其意思。倒是熊先生睁大了眼,半晌才说:“张大官人好大的胆子。”苏澄嫣然一笑。熊先生乃向苏韬道,“张大官人之意是,以河工充作工部来的水部郎中。”
苏澄道:“给他们做几身衣裳,仿照水部郎中的官袍做,但做得并不一样,如此也不算是假冒朝廷官员。横竖兵痞子也认不出水部郎中应当穿什么官袍。再说,人家本来就是治水的河工,说他们是水部的人也没错。”
苏韬方正,从不曾想过仿冒朝廷官员这等事,登时皱起眉头。倒是熊先生在旁劝道:“不过是诓骗几个兵卒罢了。”苏澄自是瞧出她老子犹豫,张了张嘴,终还是闭得死死的,一副您老爱听不听的模样。苏韬举棋不定。
过了会子,李国培从城郊赶来。苏韬的师爷遂将他们老爷小姐与熊先生所议复述一回,少不得连苏澄建议以河工假冒水部郎中去诓兵士一道说了。李国培听罢竟然赞成,道:“我也管不到下头的人。若是河工没个名头,他们委实未必肯听。”苏韬这才答应。苏澄掩口而笑——这是她老子漠视朝廷的第一步。
苏韬本来只想喊苏澄来说说她听来的那些治水之法,不料她还能出几个得用的主意。后头众人再商议治水,便默许了师爷每回都把她喊上。连着数十日,边商议边派人。如何说服可能遭灾的百姓背井离乡、不肯走的如何驱赶、人口安置去何处、如何运送粮食过去、让何人看着粮仓,以及如何修缮堤坝、如何运水泥等物过去、派多少兵马去何处,这些事都是苏澄不懂的。她只在旁默然听着,偶尔说些建议,多日下来受益匪浅。而堤坝上究竟如何,却不是她可以知道的——没人敢放她去。苏澄叹道:“我这依然是在纸上谈兵。”杨国泰道:“你知足吧,好歹让你谈了。”
这一日,几个人议完事已近午夜。熊先生长出了一口气,叹道:“苏大人当真富裕。小吏不愁江西日后不发达了。”
苏澄笑道:“熊先生这恭维实在不到点子上。”
熊先生道:“并非恭维,故此不到点子上。这些事若没有钱撑着,一样都成不了。苏大人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苏韬微笑道:“不是我的,这些钱都是查抄了谢家及其党羽得来的。”
“谢家和亲眷的钱都带进京去了,留下的不过是些产业罢了。纵然大人做了几次拍卖,也得不了这么许多。前前后后算下来,少说得六十多万银子呢,还不知道日后可有别的大宗开销。谢鲸哪里留了这么多。”苏韬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 109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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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9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94 章
旧年,定城侯府背地里将七皇子送去荣国府藏着之事让燕王知道了。燕王派冯紫英去大佳腊详查,贾琮直将偷换信物的锅扣给了七皇子生母谢贵人。燕王虽心中恼怒,见他们白忙活了一场、竟是他们家的女儿不愿意听话、那藏龙之策不论如何都无法得逞,心中有种隔岸观火般的畅快。遂只免除了谢家上下全部官衔,并未当真把定城侯府如何。
谢家却知道,单有一块侯府的招牌哪里能维持得了家中昌盛?便欲改投别家王爷。大户人家动起来极麻烦,且谢鲸投靠燕王多年、旁人没那么容易信他。这般自然唯有拿银钱开道了。好在谢鲸在江西赚饱了黑钱,是个十足的大财主。带着钱走路不便宜,他便上京城的汇丰钱庄开了个存款户头,欲只携着存折四处走动。
谁知上个月苏韬查账,查出谢家各色产业在江西欠下税金无数,便给京城去了折子。那会子贾琮陈瑞锦都在呢,遂托冯紫英演了一场戏。冯紫英大摇大摆上京城汇丰钱庄去,说谢家欠下重税,要查封他们家的账户调查。人家一个小小的钱庄,敢不听燕王细作头子的?遂依言封了谢鲸的户头——此事燕王全然不知。纵有旁人听说,见是冯紫英亲自出马也不敢问。谢鲸存在汇丰钱庄的三千多万银子悉数冻结,须待苏韬这头查明白账目之后、扣除当缴的税金,方能解冻。谢鲸欲哭无泪。
这回治水,苏韬半分不愁钱——只管从谢鲸账面上扣便好。故此极大方。苏澄偷偷拍手笑道:“这就叫,出来混、终究要还的。”
到了六月上旬,雨势愈发大了。冒险巡堤的陆续回报,已有两处堤坝快要支撑不住。六月十二日,又是安义县率先决堤。今年之水比去年更大。除去淹了旧年那些田地,已将安义县城也淹了个盖顶。数日后,又有两处决堤。竟当真如那熊先生所言,决了他以为最险的三处堤。好在三处百姓皆让官兵强行赶走,不曾损失人口。至于房屋牲畜庄稼,天灾跟前也就顾不得那许多了。
南昌城郊飞鸿山上本有许多道观。前月道士与土匪合谋攻城,如今已悉数跟着梅家发配北美去了,留下的道观成了临时难民营。潘喜贵便混在难民当中。
正文 第724章
是年夏季, 江南大涝,冲毁农田无数。江西知府苏韬给朝廷上折子求赈灾免税。燕王全然不知苏韬扣下了谢家的存折,横竖并没有闲钱给他们赈灾。故大笔一挥、免税三年, 赈灾什么的不知道。苏韬再上一折,以嚎哭之笔痛叙惨状。燕王大笔再一挥,追免税三年。苏韬遂得了六年免税, 颇为满意。而他也知道,贾琮勾搭冯紫英偷梁换柱那事儿若暴露,这六年的免税必然没了。女儿所说的竟没错, 皇帝和神仙都靠不住,唯有靠自己。
到了九月下旬, 苏铮把儿子喊到院中,慢条斯理道:“这趟大灾, 荣国府从头到尾帮了你偌大的忙。咱们也无以为报。你莫以为我教了幺儿环儿琮儿几年人家就理所应当帮咱们到这份上。”苏韬正欲说话,他老子已接了下去, “他们家三姑娘下个月成亲, 你带澄儿瞧瞧去。送礼终究不若人过去的好。”
苏韬一愣:“父亲,大灾刚过, 我已忙得焦头烂额。”
“这都过三个月了,大事已定。”苏铮道, “早些年王子腾帮江西修好了大官道,骑快马往来方便的很。这儿还有李国培杨国泰。你下头那个典吏,叫涂耀祖的,我看着甚是靠谱。新修堤坝之事交予熊先生, 安置灾民之事那个姓梅的小子极用心且妥当,残余土匪柳小七还在跑呢。再有无非就是老百姓打官司。他们也没几个人见过知府长得什么模样,大不了老夫替你看着摊子,我难道不姓苏?”
亲爹话都说到这份上,苏韬还能怎么办?只得硬着头皮将下头的事一一安排。苏澄知道自己这趟去了便得留下念书,也忙着安置工厂之事。因她知道巧克力不是夏日里吃的,如今库中多是半成品,近日才正经试线。遂留下大丫鬟白露主持,并将其余事拜托给她母亲张氏。张氏笑道戳了她一手指头:“你就是来讨债的。”给荣国府三姑娘送的礼早已运过大佳腊去了。数日后,苏韬苏澄快马上路。苏韬见女儿这马骑得不比男子逊色,又略惊了惊。
十月初,父女二人从广州港乘船抵达大佳腊淡水港。苏韬在广州时便惊愕不已,到了此处已非惊愕二字可形容,犹如到了古书里头写的异国一般,往来男女衣着亦与别处不同。苏澄解释道:“这种衣裳叫T恤衫,穿着撇脱,做事便宜。台湾府地气暖,不用穿太多衣裳。正式场合还是得穿汉服的。”
苏韬问道:“何为汉服?”
“咱们身上穿的就是汉服。”苏澄是来过的,轻车熟路挥手喊了辆拉客的四**马车跳上去,又把她老子拉上车。
苏澄并未告诉大佳腊众人他们爷俩何时到,故此没人来接。横竖探春出嫁还有些日子,她遂干脆不去找贾家的人,领着她老子寻间客栈住下。当日逛了会子街,晚上又逛了逛夜市。次日一早上博物馆参观,苏韬进去就不想走了。
中午时分,苏澄强拉着她爹出去吃午饭,便看见饭馆不远处一座大房子上挂了几幅巨大的画像,不免瞄几眼。旋即认出个人来,低呼:“李桃!”
苏韬知道此女乃是破匪功臣,忙问:“你瞧见她了?”
苏澄指道:“当中那副画像就是她。”乃念到,“大佳腊音乐厅,歌舞剧白毛女。领衔主演,杜可期。这个杜可期想是她新近改的名字。爹,咱们晚上去看她演出不?”苏韬听着新鲜,便答应了。
等二人吃完饭赶到大佳腊音乐厅,今晚的票子早卖光了。这剧是隔日演一场的,苏澄遂买了下一场的票。苏韬瞧见女儿取出的是几张花花绿绿的纸片子,又不像银票,便问那是何物。苏澄道:“这是去年中华银行发行的纸钞,和银票子相仿,带着方便。如今台湾、两广、平安州、鲁国、东瀛的燕属吴属刘属整个在内、南洋爪哇马来两国和澳洲都通用这种纸钞,水溶的大成也预备在明年开始使用。这是APEC会议的结果。”
苏韬迷糊了:“什么派客?”
苏澄嘻嘻笑道:“我几句话说不清楚,过些日子您老就明白了。”
爷俩在客栈住了四五日,苏韬渐渐明白他老子非逼着他过来的缘故。探春出嫁前三日他们方去知府衙门递帖子,惊得贾琏亲跑了出来相迎。苏韬看着他面色复杂,慨然道:“贾兄,人不可貌相啊……”贾琏呵呵直笑。之后两日,苏韬由女儿陪着走了几处外人不让去之地,一个时辰比一个时辰惊得厉害。
贾探春大婚,京城只有胞弟贾环一人赶了来观礼。原是宝二奶奶环三奶奶双双挺着大肚子,众人齐贺三喜临门。酒席宴上,陈瑞锦忽然掩口恶心。王熙凤最先起了念头,忙让人替她跟前置换菜品。贾琮起初以为她肠胃不自在,见琏二奶奶那眉飞色舞的模样,霎那间想到某种可能,呆若木鸡。
王熙凤张罗了半日,见贾琮已傻了,忙推了推他:“琮哥儿,照看些你媳妇。”贾琮猛然清醒,又眼巴巴盯着陈瑞锦瞧。
陈瑞锦横了他一眼,低声骂道:“犯什么傻。”不由得垂下头,满面红云。
贾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双拳猛捶桌面,仰天大喊:“啊————”满座皆张望过来,不知道他怎么了。
王熙凤掩口而笑,悄然凑近邢夫人身旁说了几句。邢夫人大喜,又说与贾赦。贾赦大喜过望,抚掌而笑。此时林黛玉已在北美波士顿市产下一子,依约当姓林,给林海来信求名。林海已琢磨了两个多月没想出长孙之名来。贾赦正愁老三家的肚子怎么还没消息,可巧就来了。
媳妇怀胎,贾琮可不敢乱跑了,老老实实守在家里,跟老母鸡似的围着陈瑞锦团团转。陈瑞锦烦得没法子,又不能一脚踢他出去。偏她唯前头不足一个半月略有妊娠反应,之后半点子不适也无,吃得饱睡得香;贾琮依然像傻子。陈瑞锦实在恼了,烦元春拎他出去教导教导。元春笑道:“我也教他不动,你且忍忍,孩子生下来就好了。”陈瑞锦苦笑道:“我怕孩子生下来他更傻。”
眼看腊月过半,苏韬少不得要赶回去陪苏老爷子过年,临行时特来见贾琮。贾琮请他到书房相见。师兄弟二人吃了半日的茶,苏韬分明有话要说,偏不知如何开口。贾琮乃先道:“敢问师兄,是君重还是民重。”
苏韬道:“都重。”
“若只能选一个呢?君重还是民重。”
苏韬长叹了口气,毫不犹豫道:“民重。”
贾琮手指窗外:“敢问师兄,是京城百姓幸福、是荆州百姓幸福、是大佳腊百姓幸福?”
苏韬道:“显见大佳腊百姓别那两处幸福得多。”
贾琮含笑道:“我想我和师兄应该不会有什么矛盾了。师兄想必希望江西百姓也如大佳腊百姓一般幸福。”苏韬心中怅然,无言以对。
次日,苏知府独自回去了。因贾惜春年后也要成亲,且定了明年夏季起身往埃及而去,遂留下苏澄当弟子。惜春现掌管着台湾府的建设部,是个颇为综合的部门;苏澄跟着她爹治了一两个月的水,多少打了些底子。
眨眼年关已过。建安公主于正月产下一子。三月,史湘云亦产下一子。众人翘首以盼荣国府年添三丁。
陈瑞锦这胎怀得甚是平顺,旁人都说孩子懂事。贾琮想了许久,想起来上辈子听来的一个典故。有个高中同学曾说,他母亲怀他时吐得昏天黑地、瘦得除了肚子便只剩下骨头,偏怀二胎时少有妊娠反应。长辈都说那胎必是个妹妹,不料生下来又是个臭小子。后来一查血型,他是O型,母亲和弟弟都是A型。可知母亲妊娠反应大小恐怕与胎儿血型有关。
贾琮便将此事告诉了媳妇,道:“咱们做好心理准备。这孩子大概只是血型与你一样,未必不淘气。”
陈瑞锦瞧了他一眼:“你儿子焉能不淘气?”贾琮谄笑两声,又知她怕是心里仍盼着生儿子。陈瑞锦没什么产妇忧郁症,他倒生了几分愁。
大概是前头太顺,到了正经生产那一日,陈瑞锦从上午折腾到黄昏还没生出来。贾琮已急得快疯了。偏那会子天热,扯掉衣裳光着膀子在产房外头踢树。元春瞧着碍眼,命人到左近一所小学借了个体育课用的鞍马,又给他找了副拳击手套让他打着撒气。贾琮一气儿打了七八十下,边打边想着古代妇科落后,又想着后世那般好的医疗水平依然有产妇死在产床上的,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呆了半日爬起来就往产房里头冲。
他这一日也不知冲了多少回,门口窗口都立着女武警呢。元春等人懒得管他,横竖他冲不进去。贾琮大喊:“大夫大夫大夫……”
屋里有四个大夫,闻言便出来一个打下手的年轻大夫。人家起先还客气些宽慰他,让他吵了一日也惯了,面瘫道:“三爷什么事。”
“我媳妇如何?”
“尚好。”
贾琮分明知道人家在敷衍他,并不敢发脾气,只得叮嘱:“若有什么状况,千万记得保大人!”
大夫道:“连上最初三爷悄悄同我们赵大夫耳语那回,您已说了二十三回,这是第二十四回。晚生记住了。”转身返回。贾琮还在后头喊“谢谢你们辛苦了——”里头陈瑞锦又喊了起来。贾琮又往里冲,武警面无表情将他拦住。
直耗到日头西坠,满院子燃烧起烛火。不用生孩子的贾琮脱力坐在产房门口动弹不得。忽听陈瑞锦嘶喊一声,旋即是婴儿响亮啼哭。里头稳婆护士齐声喊道:“生了生了!”
贾琮“蹭”的跳起来:“瑞锦你怎么样!你怎么样!”又扒拉着门要冲进去。
第 109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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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9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95 章
元春喜道:“生了?”乃命守门的武警,“算了,放他进去。”武警往旁边一闪,贾琮这辈子头一回冲这么快,三步蹿到里头。
屋里燃着许多大烛台,亮如白昼。当中一张大床,四周围着十来个戴口罩穿白大褂的稳婆和医护人员。透过间隙,清楚看到床单上没什么血迹,贾琮放下了半颗心——他最怕传闻中的产后大出血。跑过去一瞧,陈瑞锦疲然躺着,眼睛微阖。贾琮赶忙探头过去靠在她头上,眼泪滚滚而下。
陈瑞锦眼皮子没抬也知道是他,还有力气微笑:“我说什么来着?果然淘气。”
贾琮哭道:“咱们只要这一个,再不要了,可吓去了她老子大半条命。”
陈瑞锦轻轻的说:“生孩子唯有头一个艰难,从第二个就容易了。没有兄弟姐妹何等寂寞。”
“有什么寂寞的。”贾琮抹泪,“京城才刚出来两个呢。”陈瑞锦摇摇头。
小护士抱了襁褓过来道:“恭喜三爷,添了个千金。”
贾琮扭头看看自己两辈子头一个孩子,心里仿佛被一只极小的爪子捏了一把似的,泪珠子如下雨般直淌,伸手接了女儿抱在怀里——从陈瑞锦不再妊娠反应后他便特意上妇产医院学过抱孩子。使劲儿看了两眼,忙将女儿凑到陈瑞锦眼前:“这个皮丫头折腾你,等她长大了好生教训她。”
陈瑞锦是个不流泪之人,如今见了女儿竟也滚下泪来。半晌才说:“好。我教训她,你不许护着。”
贾琮使劲儿点头:“绝不护着!如此小事自然是你说了算,大事才听我的。”陈瑞锦眼角瞥了他一眼。贾琮接着说,“横竖咱们家也没有大事。”一句话惹得几个小护士咯咯直笑,陈瑞锦也轻笑起来。一家三口默然呆了会子。
此时贾赦等人也赶了过来。听说生了个女孩儿,贾赦顿觉失望。贾琏安慰道:“先开花后结果,我不也是先得了福儿?”贾赦听着有理,脸色也好看了。
贾琮早替孩子想好了名字,拉着陈瑞锦的手商量道:“我想着,这是咱们的长女,须得大气些。闺女大名就叫定邦如何?”
陈瑞锦猜到他取的名字必有志气,只不曾想如此直白。乃了然微笑,柔声道:“好。”
贾琮最怕她嫌弃这名字俗气,闻言大喜过望,如得了表扬一般喊道:“多谢娘子支持!”乃将女儿放在妻子枕边,自己跳出去大声告诉外头那些瞧热闹的。
众人皆满脸愕然,唯有龚鲲深深瞧了他一眼。贾家这一代当是草字辈,贾赦自己都想过许久孙子之名,闻言立时瞪眼:“胡闹!女孩儿哪有取这等名字的。”
贾琮义正言辞道:“女孩儿怎么了?我女儿就是有定国安邦之志,为何不能叫定邦?”贾赦愣是不同意,直批“胡闹”。贾琮还说,“等到第二个,不论姑娘小子都叫贾兴国。”
贾赦跌足:“我不答应!绝不答应!”
“族谱的名字归您取总行了吧,横竖还得取一个填族谱。”
“不、行!”
取名大事自然是父母做主,由不得祖父。贾琮长女出生当日便在台湾府户籍登记处登了记,大名:贾定邦。
贾赦气得吃不下晚饭,背着胳膊在院子里把贾琮从小到大犯过的大错小错细数了好几遍。直至次日他方跑到贾琮跟前拍案道:“大名我取,这个‘定邦’算她的字!”
贾琮摊手:“您高兴就好,户口已经上了。”
正文 第725章
荣国公贾赦之子贾琮得了长女, 使人飞马进京报信。燕王司徒磐起先见他们家连得二子,有些疑心贾琮那媳妇可是当真不能生儿子;闻报方松了口气,吩咐王妃好生打点份贺礼送去。世子及京中权贵也听说了, 也纷纷命府中备礼。
贾环笑入燕王府,向燕王道:“王爷可是有贺礼要送我那小侄女儿?这么远的路,不如先送到我们府里来, 我们规整成车队送去。免得家家户户送那么远,麻烦得要死。好歹我们自家开着镖局呢。今世多土匪,可莫让人抢了。倒不在乎那几个东西, 只扫了这彩头。”
燕王哈哈大笑:“也罢。”遂命将礼物送到荣国府。别家听说了,也纷纷送礼到荣国府。燕王想着, 贾琮之妻既无子,贾琏也只得一子, 日后贾琮必是要从贾环的儿子当中挑一个继香火的。贾环的小舅子已经奉了自己为霸主,又夫妻恩爱不纳二色, 乃叮嘱王妃好生关照建安公主。
俗话说, 无事常思有事。燕王妃娄氏心爱的次子死了,长子又与她日渐生疏, 日子委实闷的慌,常想找点子事做。今儿听了燕王此言, 不知其中究竟,便觉得有些古怪。她思忖着:分明是南边的贾琮新得了女儿,怎么王爷忽然让关照建安?便与心腹于嬷嬷商议。于嬷嬷道:“建安公主得了个儿子,南边那个海商之女得了个女儿。会不会王爷想把哪个小郡主许给建安公主之子?”娄氏知道世子府今年不曾添人口, 只不知别家如何。遂命于嬷嬷查去。
事有凑巧。燕王之第三子数月前刚得了一个女儿,母亲是个美人、难产而死。这老三素来宠幸一个美貌的哑姬马氏,遂将此女交与她养,并记在她名下。于嬷嬷一查可了不得!这小郡主正好比贾环之子小了三天。赶忙跑来告诉娄氏。
娄氏听说是个寻常美人之女如今又托养给了一个哑巴庶妃,摆手道:“建安不会答应的。”
于嬷嬷一拍拳头:“我的娘娘!若那个美人没死还罢了;或是给了别的女人养着、纵然给了三王妃也罢了。我听说,这个马氏乃是稀世罕见的才女,老三将她当半个谋士使的。她若会说话,三王妃早废了;若身世高些,三王妃也早废了;若养下了儿子,三王妃也早废了。”
娄氏皱眉:“你从哪儿听说的。”
于嬷嬷低声道:“我认得老三府里一个管事娘子。”
娄氏回想许久,忽然说:“有一年我生日,老三媳妇带了几个姬妾来贺寿,当中有一个穿青的,说是不会说话。老老实实,也不跟旁人似的涂抹得活像一只只妖精。我倒记不得姓什么了。”
于嬷嬷睁大了眼道:“娘娘,倘若当真是她,这女人了不得。她身为老三的姬妾,落在娘娘眼中可不是老实、不爱涂脂抹粉、记不得她最好?横竖她有男人宠着,旁的也不计较。”
娄氏思忖道:“她若故意那般,倒是个心机深的。”又问,“她什么来历。”
于嬷嬷笑道:“原是老三下头一个门客家里养的舞女。老三有回上那门客家里转转,瞧她模样好,便要了去。”乃低声道,“连身契都是人家管账的媳妇子过年盘点人口时查出来、悄悄送到老三府上的。”过了会子又说,“在老三身边这么些年,连个蛋都没下出来,焉知不是初进那门头时让什么人暗地里做了一手?”
娄氏笑道:“不会下蛋的母鸡……嘶……”她猛然想起,这般人家自己不会下蛋不要紧,男人可以替她从别人窝里掏个送她。遂说,“既是老三宠她,如何不给她个儿子?”
“怕是还没死心呢。”于嬷嬷道,“再过几年再生不出来,大约就要送她一个了。”
娄氏点点头,又皱眉:“倘若当真打的是那孩子的主意,只怕王爷看好了这哑巴。”
于嬷嬷低声道:“依着荣国府的德性,并他们家养的女儿个个抛头露面——全都在台湾府当小吏呢——娶是不大好娶的。想拉拢他们家,唯有嫁人进去了。何况他们家这一辈的几个爷们全都不纳小老婆。漫说在京城,在举国都算是独一份了。要说建安公主会嫌弃那小郡主身份太低不肯要……娘娘,马氏日后若得了儿子,不论是生的是养的,只怕登时会动手去谋王妃之位。”
娄氏倒吸一口凉气。但凡“燕王有意将小郡主许给贾环嫡长子”之猜测可能得成,其意恐怕就是燕王想换世子。且燕王是个极明白的明白人。他既起了这主意,必是看好马氏能教导好那小郡主。长子虽不如次子贴心,终归是自己生的。娄氏不觉站了起来,“去查。细查这个马氏,挖地三尺也要挖出她的根子来。”于嬷嬷应声出去。刚到门外,又让娄氏喊了回去。默然良久,娄氏道,“备车,我要回趟娘家。”
娄氏遂去娘家与她兄弟闭门商议良久。
虽说燕王世子并不仰仗外祖舅父,娄家终究是王妃母家,门客不少,各色手段也不缺。立时查起那个马氏来。俗话说,蛇有蛇道、鼠有鼠路。人牙子这一行虽杂,出挑的人物儿也只那么多。娄家并未费太多事便寻到马氏的底细。此女本是个鲁国的乡下姑娘,因老家遭难投奔族兄。族兄见她模样儿好,送她入富贵人家做小妾,过几年又让太太卖出来。颠簸了好几道人牙子,终让一个贩木材的买走,说是要献与贵人通门路。只可惜那木材贩子这几年没到京城来,不知他将此女送了哪个贵人。木材贩子断乎没法子直接给燕王的儿子送美人,且在他们眼中随意一个小官都算得上贵人。故此娄家猜,木材贩子只将她送了老三手下一个什么官儿,那官儿改送给老三。人牙子倒记得,马氏本名叫做马香珠,与木材贩子同来的一个先生替她改名马翩然。
再与安插在老三府中的钉子联络,得知马氏平素极少出门;出门要么是烧香拜佛,要么便是去一家名叫“金粉世家”的银楼瞧首饰、只是买得不多。京中贵女都知道金粉世家。这铺子出的首饰做工精细且新鲜有趣,偏价钱贵了些,去里头逛的都不是寻常女子。
娄氏得了娘家的消息,总觉得有哪里不大对。自己细想一番,忽然明白过来。马氏若不爱招摇,为何时常上金粉世家逛去?纵然不买东西,不怕惹得府中一干女人眼红么?莫非诚心去同什么人说话儿?金粉世家她也知道,背后东家是平原侯蒋子容之妻、忠明候薛蟠之妹薛氏。这薛氏端庄娴雅,不大瞧得上姬妾之流,不该与马氏有瓜葛才对。想来想去没个结果,遂让家里留意马氏,她下回去金粉世家时好生瞧瞧。
数日后,马氏当真又往金粉世家逛去了。娄家使了人在三殿下府门口盯梢,听见说马氏出来了便悄悄靠近了些。遂听马氏的丫鬟说,“去金粉世家”。盯梢的拔腿就跑,跑回娄家报信。娄家立时另派了两个女子上金粉世家接着盯梢。这一盯不要紧,盯出了马氏一个天大的短处。
马氏扶着丫鬟在店中逛了会子,又上二楼。二楼都是些极贵的物件,有三十来岁的媳妇子跟着讲解,称作导购娘子。马氏看首饰时,同她说话的那个导购娘子为人极热情,还拉了马氏的手。马氏趁势悄悄往她手里塞了个什么东西,便笑道:“我先自己瞧瞧,娘子也歇会子。”导购娘子便退下了。马氏在二楼慢慢悠悠逛了许久,导购娘子又回来了,满脸堆笑的于她说了半日的话,并塞了个东西回她手中。不多时马氏便走了。娄家盯梢的女子明明白白看见一个不足三十岁的男人从二楼窗户里探出头来盯着马氏上车、直至车走没了影子。那眼神分明是在看情人。
乃又查这男人。此人名叫丁滁,乃是金粉世家的账房先生,鲁国人,大前年刚来的京城。再让三殿下府内的钉子细细回想,马氏就是从大前年开始爱逛金粉世家的。
娄氏拍案:“这个叫丁滁的既是她同乡,保不齐与她早早认得。”
娄家下头也有狗头军师,遂出了个主意。使人上五城兵马司去告状,说丁滁偷盗了自己祖传之宝,还说这宝物本来奉了祖父之命欲献此宝给燕王换官职。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赵承最是个油滑的,从不得罪权贵。见是王妃母家的大管事替好朋友出头,也不详查,先打发人把赵承抓回衙门再说。那头报案的失主在丁滁家中翻找一番,并未找到自家的祖传宝物,乃讪讪的说可能弄错了。赵承自然不敢追究,遂胡乱编排了些鬼话把丁滁放了。丁滁次日便搬了家。
第 10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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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9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96 章
去丁滁家翻找之人虽未找到传家宝,却找到了一叠诗稿,都是写给女人的情诗。那女人姓氏不知,名字叫做“香珠”。娄氏不禁大笑:“原来逛银楼是为了见情人。”
于嬷嬷忙问:“娘娘,可要告诉三殿下?”
娄氏摆手:“他又不是我亲生的,告诉他作甚。”乃想了想,命人去请世子妃来。
世子妃听说婆母传召,不敢怠慢,立时换了衣裳过来。娄氏先问了问她世子今日身子如何、心情如何,又问小太孙可好。末了才慢条斯理道:“你与老三家的可熟络?”
世子妃微怔了一瞬,含笑道:“倒是还好。”
“听说老三这几年最宠一个哑巴?”
世子妃轻叹道:“那哑巴生得花容月貌,又纤弱柔和。三殿下自从得了她,再难瞧得上别的女人了。”
娄氏捧起茶盅子悠悠的说:“还有人说,这个哑巴极聪明,老三将她当作半个谋士,可是真的。”
世子妃道:“臣妾听说世子过。他说,那哑巴压根儿不是三殿下的半个谋士,乃是一整个谋士。”
娄氏瞧了她会子,瞧得世子妃有几分无措。娄氏饮了口茶道:“你是世子的媳妇,我是他母亲。我们二人的生死荣辱皆系于他一身。”世子妃垂头应是。娄氏双目凛然,“老三的心思,你们小两口也必是清楚的。这个马氏既为老三的女谋士,显见本事不俗。故此,她虽为女流,却在咱们三人之敌方。这一节你可明白?”
世子妃答道:“臣妾明白。”
娄氏点头道:“马氏还是另一人之敌。”
世子妃了然:“三王妃。”
娄氏微笑,命于嬷嬷将马氏来历细说一遍。而后娄氏指着案头一个盒子道:“马氏最初的名儿叫香珠。”于嬷嬷捧了盒子递给世子妃。世子妃打取出里头的诗稿一看,顿时愕然抬头。娄氏看了看于嬷嬷。
于嬷嬷微微低头扯起嘴角,活似一只笑面恶鬼:“这位马庶妃只怕给三殿下戴了顶绿帽子。”乃说起金粉世家那个叫丁滁的帐房先生。
世子妃听罢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她有如此大的胆子?!臣妾……不敢信。”
娄氏道:“既有证据,由不得你信不信。”她靠了靠身后的引枕叹道,“我老了。岳儿又大了,不肯听我的话。你是他嫡妻。须知,女人身在后院,比不得朝堂可以大刀阔斧。女人唯有四两拨千斤。一件小事惹出另一件小事,却能消弭一件大事。无声无息,没人知晓,这才是女人的本事。你好生琢磨着。”
世子妃忙下拜:“谢娘娘指教。”她遂抱着盒子回府去了。
过了几日,世子府后花园中桂花盛开。世子妃便撒了帖子,请了许多京中贵妇来自家赏桂;三王妃自然在其中。一时酒席开了,请了一班戏子来唱新戏,很是热闹。席上,世子妃拿着话头儿捉三王妃饮酒,一个机灵的大丫鬟奉命捧着酒杯送过去。
主子们热闹着,这大丫鬟悄悄拉了拉三王妃身边那丫鬟的衣襟,引着她退到柱子后头,悄声道:“我记得你主子方才在留茵阁时裙子上有块玫瑰玉佩的,怎么不见了?”
这丫鬟一瞧,她主子身上的玉佩果然没了,忙说:“多谢姐姐提醒,我这就找去。”乃悄悄同另一个丫鬟打了招呼,返身沿着来日的道路往留茵阁找去。
不多时,这丫鬟找到了玉佩,却黑着脸。
正文 第726章
时近中秋, 天气爽朗,桂树飘香。金粉世家客人骤多,大户人家过节时替女眷添几件首饰本是常事。忽有个怒气冲冲的蟒袍公子提剑闯入, 身后跟了十几个护卫,瞧着就不善。掌柜的赶忙亲迎上前去。此人冷森森的道:“叫丁滁出来。”
掌柜的一愣:“敢问这位大官人……找他何事?”
后头一个小子尖着嗓子道:“让你叫他出来便叫去,哪来那么些废话。”
掌柜的苦笑道:“这个……实不相瞒, 他已不在我们店里了。”
“什么?!”尖嗓子一把抓住掌柜的衣领子,“人呢?”
掌柜的道:“前几日听说他偷人家东西让五城兵马司抓进去。虽又放出来……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嘛。小人便打发他走了。”
尖嗓子愣了:“偷东西?你们铺子不是薪水极高么?帐房先生还做贼?”
掌柜的道:“说是偷了人家欲上进求官的祖传之宝。”
那蟒袍公子冷笑一声:“好大的志气。”甩手就走。掌柜的躬身在后头相送。
一行人出了金粉世家直奔五城兵马司。这儿的门子最有眼色不过,老远瞧见那气势便知道是自家老爷不敢惹的主, 一面使人进去喊指挥使赵承、一面点头哈腰迎着。蟒袍公子踩着尖嗓子的脊背跳下马,眼角余光都不曾扫到门子, 大步往里走。走到前庭,赵承已迎了出来, 跪倒在地叩头。旁的衙役眨眼跪了一地。
蟒袍公子便立着不动,也不叫他们起来。尖嗓子上前低声道:“你们前些日子可是抓了一个叫丁滁的?偷盗人家祖传宝物?”
赵承愣了愣:“抓是抓了, 失主在他们家没找到赃物, 觉得是自己弄错了人,下官便把他放了。”
尖嗓子骂道:“废物!朝廷养着你们有何用!”赵承垂头不敢则一声。尖嗓子又问, “他住在哪儿?”赵承记性好,忙喊了当日去抓丁滁的衙役上前来。尖嗓子道, “你领路吧。”乃退到蟒袍公子身后。
那公子拿起脚来就走,领路的衙役赶忙跟着。直至这帮人悉数走了赵承才敢爬起来。有人忍不住问道:“大人,这是谁啊。”赵承往天上指了指,又伸出三根手指头。众衙役齐刷刷打了个冷颤。
为着压惊, 赵承泡了壶茶歇息歇息。才刚舒服了不一会子,方才那给蟒袍公子领路的衙役回来了,急忙忙喊道:“大人,那个贼跑了!”
吓得赵承好悬没砸了茶盏子:“怎么跑了!”
“咱们放他的当日就跑了。”衙役道,“那位主子笑得我浑身冰凉,说让我们画影图形,限期十日将此人找出来。”
赵承脑袋“嗡”的一响,腿都软了。半晌才说:“那位主子说他做什么了没有?”
“说了。”衙役道,“说是疑心他偷了件极要紧的东西。”
赵承拍案:“那日竟放了他走!再抓到非活剥了皮不可。”
“老爷莫要乱来!”衙役忙说,“那位说了,他要亲自处置。”
赵承站了起来:“快!快画影图形满城张贴搜拿!”
衙役苦着脸道:“老爷,那位主子不让弄得尽人皆知,让我们偷着查。”
“什么?!”赵承急了,“咱们就这么点子人手,他若躲在犄角旮旯,偷着查哪里能查得到!”
衙役嗐声道:“可不是!可他老人家跟前哪里容得我说话?”
赵承便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屋内转了十几个圈子,实在想不出法子来,跌足道:“先不管那些。画影图形,把人全都放出去找!”衙役应声跑了出去。
不多时,五城兵马司成了空衙,衙役悉数打发到大街转悠,京中百姓莫名惶恐、不知出了何事。
第 109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9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97 章
晚上,赵承回到家中,满面颓然。他媳妇何氏忙问可是遇上了什么难处。赵承长叹一声,将今日之事说了。乃瘫在椅子上摇头道:“整整一日下来,半点子消息也无。”
这等事何氏是帮不上忙的,只得宽慰道:“这么多年,老爷风风雨雨都经过了。吉人自有天相。”赵承苦笑。他愁的是那位主子定下的十日期限。
三日后,何氏的弟弟何顺来瞧他姐姐。见姐姐愁云满面,免不得探问。何氏抱怨道:“贵人也是不讲道理。如今让你姐夫寻个贼,又不许画影图形满街张贴,又只限了十日破案。今儿都第四日了,连点子影子都没有。”
何顺并不在意什么贵人、贼盗,因今儿要来寻他姐姐要钱,便假意关切问道:“姐夫要找什么人?”
“名字叫丁滁,也不知是不是真名。早先在家银楼做帐房先生,前几日有人告他偷东西,让你姐夫抓进去关了半日。谁知那人又没找到赃物,你姐夫又把他放了。银楼听说了,不敢再用他,便辞退了。谁知过了几日,贵人又找他。偏他自打进了一趟牢狱,出去就搬家了。”何氏哼道,“若他心里头没鬼,何必急着搬家?”
何顺想了想,问道:“这人多大岁数?有家没有?”
何氏道:“天知道老家有媳妇没有,京里头是没有的。模样瞧着三十岁上下,也不知究竟多大岁数。你等着,我取画像你瞧。”乃到里屋寻出丁滁画像来递给他弟弟。
何顺瞧了那画像便笑:“这个年岁的男人、身旁没有媳妇、还在银楼当帐房,少不得宿柳眠花。让姐夫拿着这个去去窑子里头问窑姐儿,必能知道。”
何氏眼神一亮:“说的是。等你姐夫回来我告诉他去!”
何顺便收了画像在怀中:“我也认得几个粉头,先替姐夫打听打听去。”何氏忙夸了他懂事了。何顺顺竿子往上爬,寻他姐姐要五两银子,说是去青楼不可两手空空。何氏叮嘱几句,给了他。
到晚上赵承回来,何氏告诉他自家弟弟所言。赵承叹道:“窑子里已走了一圈儿,并没有窑姐儿认得他。”何氏有些失望。
又过了三日,已到了第七日头上。赵承早起发觉急得掉了大把的头发,连早饭都吃不下便赶去衙门。下午,何顺急忙忙赶到姐姐家向何氏喊道:“有人知道那个丁什么的下落!”
何氏大喜:“当真?!”立时打发人去衙门请赵承。
不多时,赵承回来了。何顺笑嘻嘻道:“姐夫,你小舅子我是个福将不是?”遂说起经过来。
原来,昨日他有个朋友赌钱赢了不少,今儿请兄弟们吃酒。席间有个唱曲儿的模样好、嘴也乖巧,几个闲汉留下她陪着吃酒。唱曲儿的多吃了两盏酒,抱怨起她的相好来。她说自己当他是个读书人、对他百般照看;那相好却只挂念老家那个黄脸婆。改明儿老娘越性甩了他,还怕找不着男人?众人闲汉齐声叫好。
偏这会子有五城兵马司的衙役进来,也不说做什么,伸长脖子张望一圈儿便走了。何顺想起他姐夫要帮贵人抓贼,一摸怀里画像还在呢,便取出来问在座众人谁见过。那唱曲儿的瞄见画像,脸色大变。何顺问她可见过此人,她使劲儿摇头说不认得,身子微颤。满座都瞧出唱曲儿的在扯谎。何顺大喜,一把抓住此女逼问;唱曲儿的只抵死不说。何顺乃烦劳几个兄弟看好她,自己赶来姐姐家报信。
赵承听罢,忙跟着小舅子赶到他们吃酒之处,唱曲儿的并那几个闲汉都在。唱曲儿的已吓得面无血色,赵承略微恫吓几句她便招了。原来她瞧那画像上之人极像自己的相好。那人却不姓丁,乃姓赵,与赵承五百年前是一家,如今在一家药铺做帐房。赵承问他在那药铺做了多久,唱曲儿的说:“我自打认得他他便在那里了,好了有大半年。”
赵承听着于那位主子要找的人不一样。饶是如此,十日期限将满,总得交差不是?便先依着那唱曲儿的话赶去药铺子。进门头一眼便瞧见了那个帐房。当日去抓丁滁的捕快喊道:“是他!就是他!”那帐房莫名不已,还从柜台后头走了出来:“各位官爷,可有事么?”
赵承打量了此人几眼。见他穿着青灰色布褂,颔下略有点子胡须,头戴帻巾,瞧着都快四十了。偏金粉世家的人说丁滁三十左右。乃问他名姓、年岁、籍贯、可曾有家室。这人道:“小人赵涂,今年三十六岁,平安州人氏。老家有妻夏氏。”又问掌柜的,掌柜的说他在此处已做了快两年活。偏他相貌当真长得与丁滁一模一样。
赵承瞧着他冷笑两声:“显见是你二人串通一气妄图蒙混本官,本官岂能上当?”遂命将帐房掌柜并两个小伙计一并拿下,暂查封此处药铺。众人齐声喊冤。旁的衙役押送掌柜的伙计先回五城兵马司衙门,赵承亲自押了这帐房先生送去三殿下府上。
三殿下这几日窝火的厉害。下人们忽然传出闲话,说马氏在外头偷人,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他打发人去查,果然在马氏院中查出了一匣子情诗。马氏自然是不承认,拿笔写道,不知那东西是何物、更不认得什么外头的账房先生,恳请殿下找到其人查明真相还她清白。老三心里又盼着赵承找到那人、又盼着他找不到。正煎熬着,可巧赵承说那贼抓到了。他遂长叹一声,怔了半晌,命人传赵承进来。
一时赵承和帐房先生都到了外书房。三殿下瞧此人头一眼便舒坦了许多——比自己难看多了,年岁也老。乃问他名姓、来历,那人一一作答。三殿下皱眉,看着赵承:“怎么不对?”
赵承道:“当真就是此人,下官见过的。他就是金粉世家的那个帐房。”
帐房先生道:“小人自打进京就在夏氏药铺做活,不曾听说什么金粉世家。”
赵承道:“显见那个药铺东家与他是一伙的,都是贼。”
三殿下皱眉:“你说你一直在夏氏药铺做活,可有证据?”
帐房先生道:“我们铺子这两年的账都是小人做的。小人记得,旧年总共赚了三千二百七十二两六分六厘的银子。今年头一个月,我们从辽国药商李大官人处进了批高丽参,共计七十 第727章
三殿下本来就疑心赵承抓错了人。听闻来者是孙绍祖, 愈发笑道:“此事是个误会。尊夫人那帐房模样于贼子长得逼似,怪不得五城兵马司。”乃命人从隔壁喊了帐房先生过来,并取画像递给孙绍祖。
帐房不认得孙绍祖, 上前打了个千儿。孙绍祖瞧了瞧这帐房又瞧了瞧画像,愕然道:“世间竟有如此巧事。”
三殿下道:“虽罕见,也不是没有。杨延昭不是与任堂惠长得一模一样?你们这位赵涂先生年岁、籍贯样样不同, 并非小王要找之人。”
孙绍祖见此人老实巴交的,不像是会做贼之人,心下松了口气, 嘴角挂起笑意来:“不是就好,拙荆也可放心了。”
三殿下点点头, 随口将帐房赵涂打发了出去。孙绍祖手握兵权,凤子龙孙平素想同他结交一二并不容易。孙绍祖自然也不便立时就走, 留下屋中吃茶。那头帐房回到厢房,向赵承弯腰拱手:“大人, 殿下说小人碰巧与贼人长得逼似, 杨延昭与任堂惠也一模一样。”噎得赵承没话可说。
赵承少不得回五城兵马司把夏氏药铺的掌柜伙计统统放了。好在这几位虽占着理儿,终究是草民, 并不敢对官差趾高气昂。这帐房赵涂还红着眼圈子给掌柜的打千儿:“带累了掌柜的,都是晚生的不是。”
几个人回到药铺, 掌柜的将赵涂喊到后头道:“当日收留你乃是受人托付,不想你竟惹到这位主子头上。你快些走吧,我们庙小、安不下你这大菩萨。”赵涂自知他们惧怕贵人,向他作了个揖, 收拾东西走了。
他如今赁在一处小院子,也没什么家当。回去丢下东西,心绪又乱,只在街头乱逛。不知不觉到了一户人家门口,抬头一看,苦笑道:“竟又跑到此处来了。”低头长叹,举胳膊欲敲门。尚未敲着,便听门“吱呀”开了。里头立着个男子,瞧了他两眼,侧身放他进来。
此人名叫倪二,人称醉金刚。早先是个放重利债的,后跟着朋友贩马,如今已是京中数得上号的马贩子,有义侠之名。赵涂初到京城时与他结识,得他仗义相助之处颇多。赵涂得了金粉世家那份差事便倪二托人情弄到的,这几日避在夏氏药铺也是此人使的手段。
第 109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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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9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98 章
倪二阖上门,引着赵涂来到厢房。赵涂坐在炕上颓然无措。倪二道:“我就知道你今日必来。既是让那位知道了……你去别处吧,莫要留在京城了。弟妹大约今生与你无缘。”赵涂不语。倪二叹道,“都是我的不是。我若不帮着你们打听传信就好了。”
赵涂立时道:“兄长恩重,小弟眼下暂无以为报,日后必有重谢。”
倪二连连摇头,劝道:“弟妹进了别家都还有法子。可那位是燕王的儿子。他的事若成了,日后便是这京城之主;若不成……世子也不会把他如何。至多是不给权柄,女人断乎少不了他的。贤弟啊,缘分尽了就尽了。不是有首曲子唱什么来着?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赵涂闭了眼:“她在那府里还不知如何。”
倪二道:“我虽没见过弟妹,她不会说话却能活得滋润,必然聪明。但凡你没让那位主子拿住,她定能设法脱身。”赵涂依然闭着眼。倪二吃了口茶,又劝,“咱们是草民,人家是王子。”
赵涂道:“王子又如何?义忠亲王老千岁还是太子呢。”
倪二瞪他道:“你莫想些有的没的。世子今非昔比。早先与老二乱斗一气,后又与老三乱斗一气。偏这两年他不大搭理老三了。我听说,有明白人点醒了他。他但凡不犯大错,老三也好老四也好凭他是谁都撼不动嫡长子。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世子只不理他,平平顺顺继位。为了颜面上好看、为了明主的名声,不会动他的。”
赵涂道:“要没有四将乱京师,那几位王爷也好不到哪里去。”
倪二拍大腿:“你也不瞧瞧诸位王爷当年跟太上皇斗成什么样儿!积怨过深。如今世子和老三还没怎么斗呢,世子就不玩了不是?这一会儿功夫我已提醒你好几回了,你怎么不明白?”
赵涂思忖半日,道:“兄长说的是。世子不跟他斗,便不会有积怨。若斗起来,也不知谁胜谁负、谁渔翁得利。”
倪二连连点头:“不错。此事便是世子说了算,老三说了不算。你瞧瞧,连冯紫英都暗暗帮着世子了。”
赵涂大惊:“冯紫英暗投靠了世子?!”
“不是投靠。”倪二道,“只悄悄帮过他一手。偏那手极厉害。他若不帮,说不得老三都已经赢了。可知冯紫英也盼着日后有个庸碌点的主子。”
赵涂又愣着想了许久,长出一口气:“兄长,小弟知道了。”
“这就对了。”倪二忙喊她女儿去街口打酒,又让买几个小菜来,他要与赵涂吃几杯。赵涂遂问起这夏氏药铺是个什么来历,方才去救他之人是谁。倪二笑呵呵道,“这里头有桩趣事,待酒来了我说与你听。”
提起这夏氏药铺,委实有趣。曹公题回目曰,薛文龙悔娶河东狮,贾迎春误嫁中山狼。孙绍祖和夏金桂凑成了一对当真不是贾琮恶趣味所为,纯属蝴蝶效应。
十来年前,孙绍祖在兵部候缺提升。因他家资饶富,又会应酬权变,少不得认得了薛蟠。有一回席上吃酒,提起自己待官职定了便有意娶个媳妇。薛蟠当日也是酒吃多了,随口提起夏金桂来。夏家与薛家是亲戚,算起来夏金桂当为薛蟠表妹,幼年时还曾在一处厮混过。模样儿生得俏丽,家境也富庶。她乃寡母独女,嫁了谁少不得便将厚厚的一份家私带去婆家的。
薛蟠乃是大海商,又与荣国府并两广总督王子腾是至亲,孙绍祖自然是乐得与他结交。又听说这夏小姐有貌有财,如此好事岂能错过,当席谢了薛蟠大媒。薛蟠本是随口一言,他既当了真,也只得转头去夏家说合。
夏金桂之母起初听说是个武将,不大乐意。薛蟠不悦道:“孙贤弟还不到三十呢,眼看就是四品大员了,满朝廷能有几个?我舅舅不也是武将?”夏家这才答应。
这两位成了亲可了不得。孙绍祖本是个粗鲁性子,夏金桂也非贤淑女子,生生成了一对冤家。一天一小闹、三天一大闹,闹得孙家阖府乱成一锅粥。孙绍祖恼了也曾下手捶夏金桂两下子,夏金桂立时坐在地下撒泼,哭天抢地的要去衙门告状,说孙绍祖杀妻谋财。孙绍祖也不敢当真打死她,气得转身往军营住去。
他前脚出门,夏金桂立时敛了泪,在孙家摆开了太太架子。孙绍祖好色,家中丫鬟仆妇,稍稍有点姿色的皆随意淫.乱。夏金桂外具花柳之姿、内秉风雷之性,嫁到孙家不足半个月便摸了个清清楚楚。那阵子趁丈夫不在肆意揉搓折磨丈夫的小妾相好,待孙绍祖回来已让她弄死了好几个。
孙绍祖大怒,要以“妒忌”为名休妻。夏金桂哪里惧他,扯着他的衣裳喊道:“上衙门去!我竟不知当家主母打死几个不敬的奴才便要休妻!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嫁到你们孙家来!”孙绍祖猛然想起她表兄是薛蟠,又强忍下了。夏金桂又垂泪哭道,“你只管袖子一甩走了,可知道我在这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乃嘤嘤嘤哭起来。
孙绍祖分明恨的她牙根子痒痒,偏她哭起来的模样儿又楚楚可怜,一时心软,问道:“你……这些日子如何?”夏金桂越性大哭,边哭边诉自己如何如何让这些刁奴欺负、如何如何好悬丧命。更有她那陪嫁的大丫鬟宝蟾上前帮腔控诉,主仆二人好不可怜。
这宝蟾亦有几分姿色,早先也曾暗送秋波与孙绍祖,偏一直不让他得手。夏金桂见孙绍祖已软了几分,便说:“我何尝妒忌了?不过是人要害我、我自保罢了。我自知道你厌了我,如今且将宝蟾送你为妾、以保我命如何?”
孙绍祖大喜,眼睛瞧着宝蟾,口里还说:“本是一场误会,我何尝厌了贤妻的?”遂收下宝蟾。宝蟾当晚侍寝,轻浮浪荡,孙绍祖爱若珍宝,将旁人皆抛诸脑后。夏金桂主仆两个既按住了孙绍祖,少不得腾出手来慢慢对付旁人。
到了过年时,贾琮从薛蟠口中听说孙绍祖与夏金桂成了亲,好悬跌碎下巴!他心里实在好奇,央着王熙凤请了这个孙太太来府里逛逛,他好偷窥两眼。孙绍祖自然不知道这里头的关节,还以为夏金桂认得王熙凤。官场上夫人之交也是极要紧的。夏金桂回去使劲儿吹嘘了一通,孙绍祖便再不起休妻的主意了。
俗话说,什么锅子配什么盖。他两个都是敞开的性子,夏金桂在房事上也颇不忌讳,与孙绍祖两个肆意取乐,渐渐的竟恩爱起来。后夏金桂生下一子,孙绍祖喜欢得了不得,还特意往薛蟠府中好生相谢了一回,落下怨偶成佳偶的故事。只是争风吃醋、打打闹闹的依然不断,两口子时常带伤。
后孙绍祖仕途通顺,前两年还得了燕王眼青,如今已升任京卫指挥使、正三品大员。
前些日子,五城兵马司忽然抓了金粉世家的帐房丁滁。虽是虚惊一场,他回家却发现自己写给马氏的情诗全都不见了,吓得立时搬家,又来寻倪二商议。
倪二仗义,最初帮忙托人牙子找寻丁滁的媳妇,终查到被商户买走、当作美人献进了三殿下府中。丁滁心如刀绞,定要救马氏出来。倪二乃一面托人情替他在金粉世家找了份差事,一面设法使钱联络上马氏。那个替他二人传信的金粉世家的导购娘子也是倪二的朋友。
听说丁滁丢了情诗,倪二皱眉道:“此事古怪,怕是有什么阴谋。贤弟,你只搬家都不大安全,须得换个差事。”他与金粉世家的掌柜交情颇深,打了个招呼,只说是铺子听说他偷盗之事不敢留人、打发他走了。
三日后,倪二另替他寻了份差事,依然是做帐房先生,便是在夏氏药铺。这铺子原先的帐房刚收到老家急信、说他祖父病重,连工钱都没结便急着走了。这家的掌柜也认得倪二,且极信得过他,收了丁滁。因倪二建议丁滁换个名字,丁滁便改用化名赵涂。
没过多久,满京城转悠捕快,五城兵马司全体出动、明察暗访。赵涂躲在药铺里不敢动弹。倒是倪二去寻他说:“一直躲着不是事。我在五城兵马司有朋友,看了你的画像。实在太像了。这般早晚必让捕快瞧见。贤弟,你敢不敢冒险赌一把。赢则平安躲过一劫,输了怕是要人头落地。”赵涂忙问怎么个赌法。倪二笑道,“我认得赵承赵大人的小舅子,最是好骗不过。你从前穿着金粉世家的制服,又挂净了胡须,旁人都说你还不足三十岁。这几日你可巧没刮胡子,不若就蓄起来,显得年岁大些。你不是能过目不忘么?”他如此这般说了一通。
赵涂听着,虽险些,倒是个死中求生的法子。只是他并不敢。“倘若老三宁可错杀不肯放过呢?我死是小事,只恐连累了你弟妹。”
倪二笑道:“贤弟放心。哥哥我早算好了,自有高人去救你。”
赵涂遂回到药铺,趁人不备背下了账册子。直至今日死里逃生了一回,又来找倪二。
倪二吃着酒道:“燕王的儿子最想结交的是什么人?孙绍祖定然是其中的一个。你想想,在老三眼中,是你要紧是孙将军要紧?既有了他,哪里还有闲心思搭理你?”
赵涂问道:“孙将军怎么会过去?”
倪二举起筷子:“自然是有人急着跑去营中告诉他的。他虽不敢与燕王之子结交,又哪里敢得罪他们?听说他媳妇娘家铺子藏了贼,能不赶忙跑去替自己开脱?”
赵涂恍然:“原来如此。”乃一伸大拇指,“倪二哥,你是个人物儿!”倪二嘿嘿直笑。又问他今后有何打算。赵涂道,“仰仗腹中学识,去投靠世子。”
倪二颓然叹道:“你还不死心么。”
赵涂森然一笑:“世子不对付老三是不知道他做过何事。老三做的事我许多都知道,不少还是我出的主意。我就不信,世子知道了还能忍得住。”
正文 第728章
朱子曰, 事要知其所以然。偏世事多半让人没法子知所以然。例如京卫指挥使孙绍祖为何会拜访老三,世子查了许久也查不出来。末了没法子,冒险打发一个在军中藏得颇深的自己人灌醉了孙绍祖探问, 孙将军只说“小事一桩,不足挂齿”。偏他越这么说越没人信。
恰在此时,有个人自称是老三的手下, 因被主子抢了老婆、愿意投诚世子。世子起初不大相信。这位赵涂先生心诚的很。见着世子本人后,只七八句话说完自己投诚的缘故。起先是老三的细作,偏他有谋士之才, 辗转托线人替老三出了许多主意,后成了半细作半谋士。旋即毫不留私讲述起自己曾出过什么主意、还知道老三做过些什么。老三的天资心眼子皆在世子之上, 且世子在明他在暗,许多事无从查起。直至听了这赵涂所言, 世子才知道那么多事根本不是自己运气不好,背后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直说到深夜, 赵涂将将把腹中机密倒完。
世子吃的许多亏都是这赵涂出的主意。然翻回头来一想, 从前能将自己坑得狼狈,日后也能将老三坑得狼狈。世子遂决意收下此人。乃又问道:“孙绍祖同老三是怎么回事?”
赵涂挑眉:“世子何时知道的?”
“他们往来多久了。”
“少说有十来年了。”赵涂道, “孙绍祖还在兵部候缺时便已是他的人。”
世子大惊:“什么?!”
第 109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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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9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099 章
赵涂轻声道:“世子但凡不犯错,他便没有法子。除非……”他顿了顿, 微微侧头望向窗外,“玄武门。”世子和屋内心腹齐刷刷倒抽一口冷气。
世子素来以为自己的父亲万能,无所不知。本不欲相信赵涂此言,偏他之前所说皆真, 遂由不得他不信了。从前只觉得老三犹如背生芒刺,不想早已成了头悬利剑。世子摆摆手,让众人退出去,自己暂安静会子。
直愣愣对着烛火坐到五更天,有位太监悄悄进来替他添热茶。此人平素寡言少语却甚是贴心,世子极信得过他。太监添完了茶便欲退出去,世子忽然说:“依你看,我该如何。”
太监想了想道:“世子殿下,奴才以为,天底下的事儿就没有不留痕迹的。倘若孙将军与那位主儿交往了十几年,断乎不会没留证据。”
世子苦笑道:“老三是个警觉的人。”
太监道:“那投诚的不是说,孙将军与那位结识于微末、尚未得京卫指挥使之前便有了交情?”
“不错。”
“那会子天下还没分呢。那位不过是贤王府中排行第三的庶子。一个候缺的小将、一个王爷庶子,爱怎么往来怎么往来,没人会留意。”太监垂头道,“纵然这几年抹去痕迹,总有抹不掉的。”
世子思忖良久,点点头:“也是。”乃赞许看了太监一眼,“你虽没念过书,却比那些废物明理。”
太监赶忙弓腰:“奴才不敢。奴才只盼着世子无忧无虑、平平顺顺。”世子微笑。
世子乃留下赵涂做门客,并命人细查老三与孙绍祖往来的证据。查了一个多月,什么都没查到。正着急上火呢,孙家自己闹出事来了。
孙绍祖之妻夏金桂本是个醋坛子,又聪明又泼辣。孙绍祖早些也曾置过外宅。头一回,不过两个月功夫夏金桂便得了消息,领着丫鬟婆子将那宅子砸了个稀烂,外室生生被她拿刀子划花了脸。第二回,依然只数月功夫,孙绍祖新鲜买到手的美人遭她折辱,羞极自尽。第三回,孙绍祖为防万一打发兵士守着外宅,夏金桂去衙门告状、说那个宅子里头暗藏江洋大盗。世上夫妻本是一体,偏这夏金桂妒忌心发作起来竟是不怕鱼死网破的。孙绍祖没法子,唯有时常逛逛窑子。饶是如此,依然被她告过几回——朝廷官员不得狎妓。后天下大乱,京城落在燕王之手。燕王没闲工夫管手下人宿柳眠花,她方消停了。
偏近日她又察觉出端倪,仿佛孙绍祖有了外宅。他逛窑子夏金桂实在没有法子拦阻,这些年那口气一直堵着没咽下去。外宅她岂能容下?乃命心腹丫鬟宝蟾亲去打探。没几日,宝蟾勾搭了孙绍祖的心腹亲兵,得知新的外宅在城西棉花胡同,外室乃一朋友送他的花魁娘子。
夏金桂遂择了孙绍祖不在家的日子,领了一群丫鬟婆子,当中有许多膀大腰圆的悍女,浩浩荡荡杀到棉花胡同。孙太太一声令下,三四个婆子涌上去拍门。拍了许久不见门开,夏金桂冷哼一声,吩咐道:“砸!”
恰在此时,大门“吱呀”一声大开。只见里头有位披着大红猩猩毡斗篷、绯红洋缎褂子的女人,扶着个俏丽的大丫鬟娉娉婷婷立在当中,身后还跟了四五个美貌丫鬟。夏金桂嘴唇一扭:“你知不知道何人方可穿红色?”
那女人微微一笑:“我知道我可以穿红色。”不待夏金桂出言讥讽,她先道,“来者可是孙太太夏氏?”
宝蟾喝到:“大胆!太太的姓氏也是你这脏嘴能说的?”
女人歪了歪头,懒懒的道:“罢了。奴家只提醒太太一句话:奴家本是贵人赏赐给孙大人的。哪怕贵人赏赐的猫儿狗儿也金贵无比,何况是人?”
夏金桂嗤道:“你一个粉头还有脸提‘金贵’二字?”
女人道:“凭奴家是油头粉头,都是贵人给的。太太若对奴家无礼、便是对贵人无礼。太太可别忘了你还有个小爷。”夏金桂脸色徒然一变。女人笑道,“奴家不过是个玩意儿,何苦来挂念奴家?我劝太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莫跟自己过不去。这世上终究是贵人说了算。改明儿倘若贵人瞧上了孙将军,连太太并小爷的命都留不得。”言罢转身就走,口里吩咐,“关门。”
两个十五六岁的丫鬟上前来,眼睛讥诮刮了夏金桂两眼,“砰”的关上大门。夏金桂领着人在那门口堵了小半个时辰,愣是不敢往里闯。终忍气吞声回去了,一行人如同打了败仗的兵卒似的。
原来,自打那回因赵涂之故认得了孙绍祖,三殿下心里便如长了草般痒痒着。燕王麾下有个谋士叫罗曼,暗暗投靠老三,遂替他出了个主意:“孙绍祖之妻乃名满京师的妒妇。殿下只选个聪慧大胆的女子送他,最好是个性情爽利的烟花女子。并送他一座外宅。送时只托旁人的名头,多拐他几个弯子。”
“若是让我父王知道了?”
罗曼笑道:“殿下只管依着我的主意,管保无事。非但无事,保不齐还能损世子一下。”
三殿下最信他不过,闻言目光闪了闪。回去便果然选了个粉头并几个美貌的丫鬟,藏入棉花胡同的宅子一并送与孙绍祖。孙绍祖还当是个商贾所赠。多年没有外宅,今儿得了此女,喜欢得了不得,没几日便让夏金桂察觉。
夏金桂领人去砸外宅时,世子的细作正跟着她呢,也扮作路人听见了那粉头自称是贵人给的。回头顺藤摸瓜,果然查到老三头上。世子大喜,立时设法透露给燕王。
燕王虽知道儿子们不会老实,然像孙绍祖这般戍卫京师的人物儿必为逆鳞。闻报面色阴沉,传冯紫英进府,命他详查。冯紫英查了一圈儿,将五城兵马司替老三寻贼、误抓了夏氏药铺的帐房先生、孙绍祖吓得赶忙上门请罪、老三兜圈子送了孙绍祖外宅和粉头悉数查了出来。
燕王皱了半日的眉,问道:“紫英,你看呢?”
冯紫英道:“微臣觉得奇怪。三殿下纵然是傻子也不至于拉拢孙将军。王爷不如亲问问他。”
燕王点点头,将三儿子召进府中。谁知才一问这老三就承认了。“委实是儿子设法送他的。”他道,“儿子觉得孙将军好可怜见的。那么大个男人,只因不留神娶了个悍妇,十几年连个安生的地儿都没有。再说我特意让人绕了四五道弯子的,他根本不知道人是我送的。俗话说,日行一善、胜似日进斗金。儿子不过随意帮他一把罢了。”
燕王奇道:“他娶了个悍妇?”
“父王您还不知道?”老三顿时活络了起来,笑道,“那悍妇当真厉害。我听说,才刚进门便弄死了他好几个小妾,他的外室有一处砸一处,跟母夜叉似的。”
燕王道:“如此悍妇为何不休了?”
冯紫英在旁插话道:“孙将军独有一子,爱如珍宝,便是此悍妇所生。母因子贵,不可轻易休弃。”
三殿下哈哈道:“父王你听听,冯大人也说那女的是悍妇!”
燕王听着,老三与孙绍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瓜葛,便放过了此事。只是回头再查,乃是世子的人在自己跟前捅出来的,长叹一声。冯紫英知其意,低声道:“王爷,孙大人非旁的将领。世子……也怕。”
“我何尝不知道。”燕王又叹。
孙绍祖这事儿,从头到尾不过是小贼和悍妇之类的末节,燕王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到了世子眼中便掀起滔天巨浪。他并不知实情,只当燕王竟不在意孙绍祖与老三往来亲密,整日胡思乱想瞎猜,连饭都吃不下。
是夜又是五更天,又是那贴心的太监进来添茶。世子又随口问他的主意。太监思忖良久道:“依奴才看,主子须得另求兵马。”
世子苦笑:“上哪里去另求兵马。孙绍祖乃是京卫指挥使。”
太监道:“京中显见是不成的,王爷的耳目最是厉害。东瀛那头,冯唐将军?”
世子连连摆手:“那是冯紫英的老子!我去惹他可不是找死么?”
“那便唯有北美了。”太监道,“主子,奴才觉得,贾维斯将军为人忠直,必会站在世子这边。”
世子叹道:“北美实在太远了。老三真的跟我玩个玄武门,传信过去少说得半年,他从那边过来又得半年。一年多过去我还有没有命在都两说。”
太监道:“世子,听闻贾将军旧年已得了一子。幼子跟着军营四处奔波,实在不妥。”世子皱眉。太监接着说,“贾将军之妻林氏巾帼不让须眉,有军师之才。那林氏乃林海大人独女。她若回了京,林大人必从南边回来。早先林大人与咱们王爷私交甚笃。饶是如此,依然因为太上皇之事同王爷生了这十来年的闷气。可知林大人乃是最方正的一个人,绝不以私情徇大义。”
世子道:“他既同父王生闷气,又哪里会帮着我?再说我也不敢去他跟前拉拢。”
“世子不用拉拢林海大人,只以礼相待便好。但凡他来了,在王爷诸子当中他只会赞成世子。”太监含笑道,“世子乃是嫡、长、子。”
世子眼神一亮,旋即摆手:“林海纵帮着我,且不说他岁数已大,他还是个儒生。老三若行玄武门之事,他纵血溅三尺又奈刀枪何?”
太监低声道:“平安州到京城,快马只需三四日功夫。”世子猛然拍案!林海,连着荣国府三贾、平安州高历、两广王子腾、江西苏韬,甚至庐王。太监接着说,“再说,还有林氏那个军师不是?那位在战场上惯于以少胜多,还没打过败仗呢。”世子大口喘气,捏紧拳头。
约莫半个来月之后,北美东岸军报送到,贾维斯又连战连捷,其妻林氏亦巧谋立功,燕王十分欢喜。群臣散后,燕王留下一名谋士。此人方才略有所思、望着燕王张了数次嘴,终不曾开口。燕王将旁人俱打发出去,望着他道:“有什么话,说吧。”
第 109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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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0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00 章
这谋士道:“王爷,听闻贾维斯将军之子已一岁半有余了,还不曾回过国。”
燕王皱眉:“爱卿何意。”
他道:“微臣以为,贾将军乃国之栋梁,而外洋乃蛮夷之地。栋梁之子当长在京师才是。”
燕王摆手道:“贾维斯父母兄长侄子都在京城,孤无须再让他以妻儿为质。再说,林氏在军中也极有用的。”
这谋士道:“微臣只忧心那孩子生于外洋长于外洋,不识京城风物。听说此子将续林家香火,不若请林大人教导几年再送回外洋去不迟。这么多年过去,林大人多大的气性也该消了。”
燕王思忖片刻:“这些不过是客套话,终究还是要贾维斯妻儿为质。”谋士含笑站起来深施一礼,出言告退。
正文 第729章
疑心病犹如龋齿, 不碰没事,碰了就疼。燕王对荣国府众人本是信任的,只隐约有几分忧心其功高盖主。贾琮之妻生女后, 想着那哪吒命中无子便略好了些。贾维斯在他心中却是另一种情形。
此人忠厚老实,英武善战。最初命他出征,本是欲让他先与甘雷等人会合再商议兵进何处, 曹新生派出来引航之人也是引他往西岸去。偏他半途不听引航者所言,绕道去了东边。司徒磐自然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且贾维斯打仗打得节节大胜、占了大片土地。只是那边西洋人虽多、富户却极少, 并不划算。土地较之西边也肥沃,只是须得移民耕种才行, 头几年还不能收税。而两国隔着大海,移民太贵。眼下还是挖金矿更划算些。若以大将之思, 贾维斯所为极英明;若以燕国为念,他便有几分思虑不周、贪图名声军功了。
翻来覆去掂量许久, 司徒磐依然拿不准是否索要贾维斯妻儿为质。偏这会子冯紫英来报, 原来出主意的那谋士与世子暗有往来。司徒磐大惊。冯紫英道:“微臣瞧他不是私通王子之人,直去问他。他道, 委实是世子托他向王爷进言、要贾维斯之子回国的。世子之意却不是要人质,而是想过两年以那孩子做王孙伴读。他已回绝世子所托, 却得了提醒,方向王爷提议那事。”
司徒磐皱眉,过了会子问道:“你看呢?”
冯紫英立时说:“微臣以为不大合适。太孙已九岁了,用不着要那么小的伴读。世子第三子乃世子妃所出, 今年两岁。故贾维斯之子入世子府为伴读,必跟着三王孙……恐怕多年后会颠倒长幼之序。再有,伴读年岁比主子大些更好。”
司徒磐听得心头一动。他平素国事繁忙,连年幼些的儿子都不大留意,遑论孙子。这会子想起来,老大自身资质平庸些,他那个长子仿佛也没聪明到哪儿去;倒是曾听到过一耳朵,说小的那个机灵的很。皇帝家明面上说是立嫡立长,实则当取能者立之——自己就非嫡非长。莫非老大有心日后培养小儿子?贾维斯最初便是贾琮的伴读兼保镖。念及于此,他遂不再迟疑。命人拟令,调贾维斯之妻林氏携子回国,日后小公子在京城念书、为王孙伴读。乃特派了一命姓魏的内侍去北美传旨,同运送军资的海船一道出航。
早先军舰是从天津出发的。因如今天津港商船多,军舰又大。补给船为了不占港口,多半是将补给辎重零散运到东瀛燕属,再从那儿重整装船。这魏公公嫌麻烦,同陪他去的一位偏将道:“何苦来多此一举,直从此处出海不好么?”
这偏将笑道:“公公到了东瀛,看到码头军舰自然明白了。”
另一位偏将凑过来道:“天津港这几年也扩了些,终究比不上东瀛新建的那个大军港。再说,商船靠天津港最赚钱的,军舰又不给税钱。大泊位都给商船了。”
魏公公叹道:“王爷艰难。”他还带了两个服侍的小太监,遂一道进舱去了。
上船不久,魏公公和两个小太监同时晕船,每日吐得天昏地暗好不可怜。折腾了多日,终等到偏将来到舱中将三人喊起来道:“公公,快到了。”魏公公已晕掉了半条命,迷迷瞪瞪摆了摆手。过了有小半个时辰,海船靠岸,偏将亲将魏公公搀扶上甲板。
魏公公放眼一望,不禁赞道:“好大!好多船!”这港口密密麻麻泊着不知多少船只,且都极其大。同这些船一比,他们乘的小船实在太小。此乃军港,码头没有民夫,许多兵士穿着齐齐整整的军服,排成两队从船上卸辎重下来。两个兵士立在码头上,手中拿了把小刷子,脚边是个小油漆桶,往每件辎重上画记号,井井有条。
东瀛燕属总督冯唐亲自来迎魏公公。魏公公抚着肚子叹道:“这一路可折腾死杂家了。”
冯唐哈哈大笑:“公公这是头一回坐船。过些日子自然习惯了。”
后头数日,冯唐陪着魏公公四处走了走。待辎重船装好了,亲送他上了大海船。魏公公诧然:“如此之大!比在码头瞧着大得多。”
偏将笑道:“末将说什么来着?这玩意停在天津港,商船就得另建一港了。”
不多时,大军舰开动起来,船头突突突直冒黑烟,吓了魏公公一跳。陪着他的偏将解释道:“这船是岭南大船坊新出的蒸汽机动力船,动力舱烧煤炭,故此烟有些黑。省下了许多人力。”魏公公虽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也负手点点头。
这趟来之前魏公公就听人说了,从东瀛到北美少说得半年光景。遂托冯唐替他预备了许多治晕船之物。偏那些药材半分用处也无,魏公公依然吐得有天无日宛如孕妇,唯盼着莫要死在船上才好。那两个小太监反倒早已不晕了。
不曾想只走了三个月,大军舰便到达北美纽约港。这港比冯唐那港旧且小得多,从船上看着便有几分寒酸。弃舟登岸,见房屋古怪,全然不似中原样式。魏公公扶着小太监,指着问船上押送辎重的将军:“那是什么屋子?”
将军道:“这些都是早先西洋人建的。咱们还没来得及移民过来,故此并未建房,如今都住在西洋人的房子里。公公待会儿去里头坐坐,满屋子都是海货,正得不能再正。倒是我朝之物稀有。”
魏公公虚弱道:“也是。这儿本是西洋人的地方,自然都是他们的东西。我们的倒成海货了。”
码头上已有接应的兵卒迎了上来,将军与他交接东西去了。魏公公便坐在码头石阶上歇息会子。一个小太监笑道:“可算上岸了。公公今儿好生歇着。”
另一个嘴不乖巧,道:“回去还得来这么一回。”魏公公气得想甩他两个耳刮子,偏浑身无力,只得暂且寄下。
前头那个说:“早些听船上的兵士说,海上多有海盗,怎么咱们没遇上?”
这一个道:“我特问过那个黑脸的将军,他说我们船上做了六门大火炮。海盗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儿,恐怕打不过,不敢过来。”他低声道,“那将军道,其实六门大的后头还有四门小的,那些小的才管用。大的那些不过是拿铁皮子包着木头做的假火炮,专门吓唬海盗使。”二人都不过十三四岁,说着说着便笑起来。
魏公公这才恍然:“我说么!从没见过那么大的火炮,原来是假的。”
坐了许久,始终不见贾维斯派人来迎接,魏公公有些不痛快。又等了半日,船上的将军打发了个亲兵来接魏公公先到码头办公室坐会子、吃口茶。魏公公咳嗽两声,哎呦哎呦了半日,扶着小太监站起慢慢挪动。
一时进了码头办公室,里头没有人,满屋子摆的都是西洋家具,瞧着甚是有趣。亲兵喊了半日才从别处转出一个妇人,风风火火跑过来取出四只茶盏子,替三个太监一个亲兵倒了四盏热开水,道:“这会子冷,你们先喝些热水暖和暖和。”
魏公公皱起眉头:“贾维斯将军呢?”
妇人想了想:“前阵子听说贾将军北上打仗去了,这会子不知道。”
那亲兵道:“贾将军行军秘密,擅声东击西,西洋人最怕他了。”
魏公公道:“西洋人不是早让他杀光了么?怎么还要声东击西?”
妇人奇道:“杀光了?人家都移民过来一百五十年了,哪能立时就杀光?这儿原本有三百多万西洋人,早年天花传了几回,约莫死了三成,还有两百多万呢。且这些人不是聚集住着,乃散居各处,难不成站着让我们拿火炮轰?如今贾将军只将他们从南往北赶,在北边给他们留了几个港让他们回欧洲去。”她笑道,“倒是我们林军师的名声极大,西洋人说她是什么撒旦之后。他们最怕那个叫撒旦的,许多人都吓跑了。”忽又叹道,“也有不大愿意回去的。欧洲都打了多少年仗了,没完没了。他们怕让回去让国主抓了壮丁。如今,许多人都往非洲迁。那块儿虽热,好歹不打仗。”
魏公公愕然,半分没想到是这般情景。想了半日,问道:“那些西洋人为何不留着,咱们雇来做事?”
妇人道:“贾将军也愿意留他们做事。只是他们都信西洋景教,且心甘情愿给景教的什么教皇纳税。这哪儿能成啊!我朝子民只给王爷纳税,岂能给外洋的教皇纳税?再说,他们若是给教皇交了税钱,给王爷的不就少了?贾将军早告诉了他们,留下也行,只不得信西洋景教;偷着信不给人知道也行,但绝不可给教皇纳税。”
魏公公点头道:“万一那些人偷着交税钱呢?”
妇人道:“他们教皇派了纳税官在下头的。除去收税,还教老百姓景教经文。贾将军能容寻常百姓,绝容不得这些纳税官。许多西洋人离了纳税官便没法子过日子,他们家孩童从出生起便要纳税官洗三,死了也要纳税官念经。”
魏公公道:“如此说来,贾维斯虽打了许多胜仗,其实日子也不大好过。”
妇人笑道:“如今好了些。去年,江西知府苏大人剿匪,抓了许多土匪发配过来。这些人哪里会种地?差官也看不住那么些人、也没那么多差官看着他们。故此送来一船跑一船、送来一船跑一船。原本预备让他们开荒种地的,如今已跑了个干净、一个没剩下。”
魏公公奇道:“既是送来的配军都跑了,如何反倒好了?”
妇人道:“他们都是土匪,打家劫舍十几年,管杀不管埋。那些贾将军寻不着的西洋人许多都让他们杀了。贾将军还说,改明儿给王爷上个折子,好生谢谢苏大人。”
魏公公笑道:“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乃又问道,“你们这儿怎么没多少人?”
妇人道:“原本就没人。我与我男人早先在西边挖金矿。前年我男人伤了,不便再挖矿,遂设法搭船到东边来。东边都是军汉,没有女人。我好歹能得份差事养活他。”乃疲然一叹。魏公公本是个伶俐的,闻言便宽慰了几句。
第 110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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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0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01 章
魏公公在此直等到黄昏,那船上的将军方赶过来替他安置住处。住的屋子里依然是西洋摆设,只是颇旧。好在西洋壁炉极暖和,木炭也足够。又过了七 第730章
魏公公跟着兵士到了一小厅门口, 厅中女子朝他抱拳道:“魏公公,请进。”
魏公公咳嗽两声,从怀中取出燕王手谕高高捧起, 昂首走到女子跟前道:“敢问这位夫人可是燕国征北美二路大军统领贾维斯将军之妻林氏?”
女子含笑道:“许久没听见‘林氏’这个称呼了。没错,我就是林黛玉。”
魏公公道:“林氏接旨。”
林黛玉挑了挑眉头:“若是燕王之书信,你只交予我便好。我们这儿不讲究那些旧礼仪。”
魏公公再喊:“燕王手谕, 林氏接旨。”
林黛玉道:“入乡随俗,此处已取消了跪拜之礼。”
魏公公恼道:“林氏,你须得跪下接旨。”
林黛玉反倒微笑起来, 悠悠的说:“多年不曾跪人,膝盖打不了弯子, 可如何是好。”
魏公公喝到:“大胆!”
林黛玉回头吩咐引路的兵士:“我们要有要紧事商议,带这位公公去招待所休息。”又瞧了魏公公一眼, “公公什么时候愿意把信交给我、且我得可巧闲,咱们再说。”魏公公呆了。
兵士上前道:“魏公公, 我们军师要与诸位将军议事。你若没有要紧事就先跟我去歇息吧。”
魏公公急了:“杂家有王爷的手谕, 如何不是要紧事!”
兵士道:“您老又捏在手里不拿出来!我们军师忙的很,没空同你闲抬杠玩儿。”
有个穿军装的道:“快些领他出去, 我们要开会。”
兵士答应一声,向魏公公伸胳膊比划了个“请”的姿势:“公公请吧。”
魏公公愈发急了:“林大人之女岂能不知礼数?”林黛玉拍了下桌案。
兵士再说:“公公请。”
魏公公喝到:“你们想造反么?”
兵士犹如未曾听见一般:“公公请。”
魏公公赌气转身就走。兵士先是跟在他后头, 出了小厅方快步上前引路。直至这会子魏公公方明白,那个林氏当真不曾把他和王爷的手谕放在眼里。乃跌足,转身又欲回去。门口的两个兵士立时挡住前路。魏公公一眼望进去,林氏和那几个军装男子又围着瞧地图了, 显见不预备搭理他。遂在门口大声喊道:“传燕王手谕——命贾维斯将军之妻林氏携子回京——”
林黛玉愕然扭头:“什么?!回京?”
一个男子道:“可是胡闹不是?如今这里哪儿离得开军师?”
林黛玉随口道:“无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魏公公扯着尖嗓子喊:“王爷恩典,点贾维斯将军长子为小王孙伴读。林氏还不快些谢恩——”
话音未落,林黛玉“砰”的重重拍案,面色顿时黑了下来。几个将军都劝:“军师息怒。”
林黛玉冷冷的道:“强抢了点儿大的孩子到陌生冰冷之处去,吃穿用度皆不由自主,行动便要给人三拜九叩,常年见不着父母,也有脸说是恩典?”
魏公公知她不乐意,大声道:“天家恩典,哪里由得你高兴?”
林黛玉向兵士道:“那信拿来。”
魏公公尚未来得及将手谕塞入怀中,那兵士出手如电已夺了去,几步上前交与林黛玉。林黛玉打开来瞧了瞧,不动声色,转身走到壁炉旁抬手投了进去。魏公公喝到:“大胆!”
林黛玉挺直腰身立在壁炉旁看着那手谕渐渐化成灰烬,口里道:“这趟来的是三位公公不是?”
兵士道:“是。”
“替他们安排工作培训。今后须得自力更生了。”她微笑道,“魏公公,对不住。我眼下忙的紧,暂顾不上京中的乱子。若要回京去,须得等我忙完手里这些事。”
魏公公咬牙:“你想抗旨!”
“我的儿子,谁也别想动。”林黛玉淡然瞧了他一眼。魏公公便觉双腿一软,好悬跌倒。林黛玉挥挥手,兵士又请魏公公离开。
魏公公不死心,喊道:“这是王爷的天下!”
林黛玉嘴角一勾:“他们当真想让我回京去?”魏公公嗓子眼儿犹如堵了似的,半日说不出个“是”来。林黛玉思忖片刻又说,“这两年回去,稍早了点子。”魏公公不知何故松了口气。她又道,“不过……也不是不可以。”
跟着兵士离了这大石头宅子,魏公公背上已渗出一身冷汗。三个太监再上了马车,兵士骑马将他们领到三条街外另一座石头宅子跟前。魏公公下车一瞧,门口挂了块牌子,上头写着:波士顿职业培训处。魏公公呆愣愣的立着,兵士也不催。半晌,魏公公道:“这林氏……和贾将军,可是造反了?”
兵士道:“公公请吧。”魏公公无奈,慢慢挪了进去。
此处比方才林氏那儿热闹些,人来人往的。兵士领着太监们上楼,走到一间屋子外头敲了敲门。里头一个女声道:“请进。”
兵士进去喊道:“紫鹃嫂子。”
第 110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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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0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02 章
紫鹃案头摊着三四本册子,抬头望了望他,含笑道:“是你啊。什么人物儿竟是你亲领过来?”
“京里头来的那几位公公。”兵士道,“军师暂不预备放回去,让送来嫂子这儿。”
紫鹃移目看那几个太监,问道:“怎么回事?”兵士遂将燕王之命说了。紫鹃皱了会子眉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来安排他们。”
兵士回身引着太监们到了紫鹃跟前介绍道:“这位是职业培训处主任王紫鹃同志。你们后续安排由她负责。”乃向紫鹃行个军礼走了。
紫鹃含笑站起来请三位公公落座,又起身去沏茶。魏公公望着她往盏中倒茶,又问一遍:“贾维斯可是反了。”
紫鹃手上不停,口里道:“原本并不曾反。今日燕王惹到了我们小爷头上,定是要反了。”
魏公公面上犹如挨了一拳似的,良久才说:“王爷命贾公子为王孙伴读,乃是器重贾将军,让他的儿子与王孙自小结交、生出情谊,日后王孙继位也少不得重用于他。这天大的恩典,怎么林氏就想着要反呢?”
紫鹃道:“我们小爷在北美过得何等活泼自在?若独身去了王府得过什么日子?还不是仰王孙的鼻息、事事皆听王孙的。”
魏公公道:“王孙日后成为燕国之主,他自然高官厚禄。”
紫鹃已沏好茶,放到三位太监跟前道:“我们将军军师造了反,自己能供小爷高官厚禄,不用旁人给。”
魏公公冷笑道:“你们这儿连百姓都没有,拿什么造反。”
紫鹃道:“这个就不劳公公忧心了。”
魏公公悠悠的说:“你们忘了西边的甘雷将军。”
紫鹃淡然一笑:“直将西边给他就好。”魏公公哑然。紫鹃接着说,“北美有四五十个燕国那么大。甘雷也好,卫若兰也好,镇国府牛家兄弟也好,都可随意打下一片江山来。”
魏公公喊道:“人马兵器辎重都是王爷的!”
“那就另去国内招募些土匪。水溶周小兰用的就是土匪海盗。”紫鹃已落座在他们对面,“好了。如今军师显见不预备放你们回去……”
魏公公站起来重重拍案:“杂家若不回去,王爷必然追究!”
紫鹃想了想:“那……要不就说你们在从纽约来波士顿的路上被土匪劫杀了?”魏公公呆住了,两个小太监吓得小脸刷白。紫鹃看着那两个孩子摇摇头,“这么小的……冲着莫让王府再糟蹋孩子,都该早两年灭了那些王爷。谁家的孩子不是心肝子?”乃坐正了,清清嗓子,“我这里是做职业培训的。就是教你们些手艺——不论种地做工,总得有份手艺才能养活自己不是?”
魏公公依然站着:“杂家要回去。”
“你怎么回去?波士顿港是军港,你连船票都买不到。”紫鹃劝道,“既来之则安之。再说,多了一技之长总不是坏事。”
魏公公怔了片刻,忽然转身往外跑。紫鹃也不管,向两个小太监柔声道:“你们多大了?”
一个小太监半晌才说:“我十三,他十四。”
紫鹃道:“太小了,我先安排你们去念书吧。”
另一个小太监问道:“那……魏公公……”
“无碍。”紫鹃瞟了眼窗外。小太监互视了几眼。紫鹃又细问他二人名字、籍贯等,安排下去。
魏公公跑下楼梯转了半日才找到大门。虽也有人往来,他不敢问,好在也没人问他。出去后,又往后头张望几眼,没看见有人跟着他。遂撒腿跑上大街。街上的雪当是有人清扫过的,只是并未扫净。魏公公没跑几步便踩上残雪,跌了一跤。爬起来再跑,又跌一跤。再爬起来回头张望,依然没人追他。魏公公心下略安,扮作无事人一般顺着大路走。走过街口,他拐个弯子匿到转角处探头出来,还是没人追他。魏公公心下诧然:那林氏显见不欲放他走,怎么不派人来抓?乃大着胆子再往前走。
不知不觉他便走到了荒芜之处。脚下只有土路一条,路上积雪无人清扫,路边皆为荒地,没见庄稼也没有房屋、更遑论活人。远处忽然闪过条影子,瞧着仿佛是个活物、却非人类。魏公公吸了口气——真冷。这四面无人的,漫说遇上个豺狼虎豹,纵然是几条野狗也是不好办的。魏公公弯腰从靴子里摸出匕首,惶然四顾。
过了会子,前头那影子从一株不认得的大树后闪了出来,是条野狗,双目幽然若赤。魏公公打了个冷颤,举着匕首。野狗慢慢朝魏公公走过来,魏公公慢慢后退。退了十几步,身后忽然被什么挡住。魏公公拿眼角瞄去,原来是株野树。
魏公公大喜:狗不会爬树,他会。跟燕王之前他服侍过小王子,时常替主子爬墙上树抓鸟惊猫。遂把匕首往袖子里一塞,转身往树上爬。说时迟那时快,那野狗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过来。魏公公奋力上窜,野狗跳起咬住他的裤腿。这儿冷,魏公公穿着燕王赐的灰鼠皮裤子,抱着树干使劲儿蹬腿。只听“撕拉”一声,裤腿破了,魏公公仓皇爬到树上。那狗并不死心,坐在树下汪汪直叫。魏公公大喊:“有人吗?可有人没有?”寂然无声。魏公公顿时有几分明白那个叫王紫鹃的为何不派人来抓他了。
好在这野狗并不是个死心眼子,在树下耗了有小半个时辰,见猎物全无下树之心,烦躁的甩了甩尾巴,走了。魏公公恐其避在暗处,不敢动。又耗了半个来时辰,并不见野狗回来,方慢慢爬下了树。
魏公公这会子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且吓得紧,遂沿着来时路返回去。好容易走到有房屋之处,上前拍门欲拿银钱换些吃的。只拍了三四下,那门自己开了——原来没锁。魏公公进去一瞧,屋里落满灰尘,物什也滚在地上,且有野兽粪便的臭味,显见许久没人住了。他只得忍饿再往走。又过了会子,四周房屋渐多,只依然不见人烟。魏公公这才想起此处还没有百姓,想必吃食也没法子买到、都在军中蓄着呢。乃苦笑:不回王紫鹃那儿去,自己就得饿死。
他早已不认得路了。又走了许久方遇上几个兵士骑马而过。魏公公忙喊住他们,打听“职业培训处”。领头的兵士跳下马来给他指点如何走,又上马而去。待魏公公走到那石头宅子门口,两条腿早已不是他自己的了。
寻人打听王紫鹃所在,慢慢的爬上楼梯找到逃走时那扇门进去。紫鹃见他回来,诧然道:“这么快就回来了?还当您老得在野外住宿一晚才能想明白。”乃起身去替他倒茶。
魏公公苦笑道:“不曾想荒芜至此……这般地方如何比得了京城?怎么林氏不愿走?”
紫鹃捧了茶过来道:“我本是荣国府的家生子。老太君将我送给了我们姑娘,后来便跟着她到了林家。”
“你是荣国府的?”魏公公大惊。
紫鹃点头:“我打小就看着老子娘给主子们磕头下跪,自己和别的丫鬟小子们也一样,故也习惯了。直至跟着姑娘一路从京城到台湾府再来北美……”她轻笑道,“此处虽也有上下级之分,却废除了跪拜之礼。站多了,就不愿意再跪下。”乃将热茶放到魏公公跟前,“公公,你多呆一阵子,想来也会同我一样的。跪着,当真不舒服。”
正文 第731章
魏公公让野狗逼上树的功夫, 京城还正月里头。这几年燕国商贸繁盛,四处皆是太平气象、富贵风流。并非京城最大销金窟,却是名声最大、花样最多的。能陪文人墨客品茶下棋的才妓, 能陪土财主斗酒划拳的美妓,除了弹琴斟酒诸事不管、眼睛不乱看耳朵不乱听长得只顺眼不惊艳的“招待员”,应有尽有。平素本也顾客盈门, 这会子愈发喧嚣热闹。
这日乃是正月初九。元宵未出、大年已过,爱风流的爷们儿最是自在。有个做皮货的商人在请酒,邀了许多朋友一道来吃个痛快。因他有许多货品供入军营, 故也请了工部虞衡清吏司的郎中并几位将军,当中就有京营指挥使孙绍祖。
席上有一青年, 生的俊眉修目粉面朱唇,又腰身挺拔势如松竹, 举手抬足有武者之风,见之可亲不可狎。孙绍祖身旁坐的那人乃是个新近发财的暴发户, 传闻有龙阳之好, 立时爱慕上了此人。遂悄悄向孙绍祖打听。
孙绍祖不认得,又向做东的皮货商打听。皮货商道:“这位大爷姓秦……”
一语未了, 便听外头一阵喧哗,屋门“咚”的被人推开。只见门外立着个女子, 身形袅娜、容貌鲜艳,披着簇新的猞猁狲大裘立着——偏她身上只穿了件半旧的松花色袄子。众人都见过美人无数,竟没人见过如此绝色,满座惊呆。女子身后跟了五六个丫鬟婆子, 径直走近屋来拿眼睛瞧了众人一眼——虽说屋里人多且这女子只瞧了一眼,每个人都觉得她在瞧自己。她乃轻轻万福道:“小女子家有要紧事,须得舍弟立时回去,还望诸位朋友莫要怪罪。”
众人都结结巴巴道:“但凭娘子方便。”
女子瞧了一眼那美貌青年。青年愕然,站起道:“姐姐,有什么事?”
女子瞪着他道:“让你走就走,哪来那么多废话。”
青年嘀咕道:“大过年的,吃两口酒你都要管。我都多大了……”眼睛往房梁上瞄,脚下一动不动。
女子怒了,上前一把扯过青年,手指头正戳在他脑门子上:“你都多大了?我哪里知道你多大了?你大了你懂事了没?光长岁数有什么用?”乃拽着他转身就走。青年在后头抱怨“姐姐、我的亲姐姐!您老轻点儿!我手腕子都要折了。”姐弟俩拉扯着走了。
他们吃酒这处在后头,极宽敞,有两处八扇格子门。女子进来的是正门,后门外有个小院子通着茅房。席上有个模样秀气的富家少爷坐在那青年旁边,方才小解去了。女子和青年才刚走不一会子,此人从后头推门而入回来,一眼瞧见自己座位旁空了,问道:“小秦相公呢?”
皮货商还沉浸在那女子美貌的中未醒,闻听此言方说:“才刚让他姐姐喊走了,说是家有急事。”
第 110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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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0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03 章
少爷慢慢走回座位坐下,拿起酒盅子来示意粉头斟酒,口里嗤道:“能有什么急事,不高兴让他出来吃酒罢了。他那姐姐简直是个泼妇。”
话音未落,只听前门又“咚”的开了,方才那美貌女子立在门口冷冷的道:“小兰大爷,你说谁是泼妇。”
这小兰大爷脸儿都吓白了,忙东张西望:“什么泼妇?谁说泼妇了?你说了么?你说了么?柳二婶子,你听错了,没人说泼妇呢。”孙绍祖并几个性子爽直的酒客齐声大笑。
女子狠狠的盯了他一眼,道:“你也跟我走。”
小兰大爷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我为何也要走?”
“你家里也出了急事。”
小兰大爷莫名道:“我家里好端端的……”
“贾兰!”女子厉喝一声,朝他使了个眼色,“我说出了急事就出了急事。”
小兰大爷吓得赶忙站了起来,才捏在手里的酒盅子也丢了:“是是!小侄这就走,婶娘说什么是什么。”女子进屋再行个万福,领着两二人急匆匆走了。
满屋子人伸长脖子候着他们没了影儿,齐刷刷扭头望向东道的皮货商。皮货商摸摸肚皮道:“方才这位小兰大爷便是荣国府二房的嫡长孙。如今贾环先生不大管事了,忙着帮建安公主主持学校呢;他们府上的生意都是小兰大爷在打理。那小秦相公单名一个钟字,乃小兰大爷至交好友。功名也考了,却嫌做官累得很,如今跟着他姐夫经商,生意不大却极赚钱。这几个月卖疯了的苏子牌巧克力,京中统共三家有货,当中一家就是他们秦家。”
众皆啧啧。那个爱慕秦钟的龙阳客愈发惊叹:“这一家子姐弟俩也不知是怎么生的。小秦相公的姐夫是何人?”
皮货商道:“我也不是今日才认得你,你什么心思我能不知道?我劝你趁早死了这份心。那位柳二爷可不是好惹的。早年在太平镖局做镖头,走南闯北不知见过多少阵仗。荣国府最初那几年……”他饮了口酒,“罢了,不提这个,吃酒。”又喊粉头添酒。
众人都说:“哪有说话说一半的!勾起人的念头来又咽下去。”都逼着他说。
皮货商笑道:“今儿这话我只在席上说,出了这个门我是不认的。”众人赌咒发誓都说自己是没嘴的葫芦。皮货商举起酒盅子一饮而尽,方道,“从前荣国府欠下朝廷八十万的银子,偏府里遭了内贼,还不起。贾赦明面上是个混蛋,内里清醒着呢。也不知他哪里得的消息,知道太上皇早早使人暗查明白了荣国府的罪状,单等先帝咽气、就预备抄了他们家。当年国库空虚,太上皇穷的厉害。贾赦便想着,自家还上那八十万的债、别家不还,太上皇日后便不好清算他了。”
下头有个人道:“贾赦便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头一个。京城大乱之前他掐着点儿跑到南边岛上去,还把两个儿子一个孙子都带走、连女儿都没留下。”
“谁说不是呢?”皮货商道,“可那会子贾赦并没有那么些钱,如何是好?遂开了家太平镖局。明面上是镖局,出了京城把衣裳一换脸一蒙,谁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
席上哗然。“原来如此!”
皮货商道:“方才这女人的丈夫,便是太平镖局的贼首。不止武艺高强,别的能耐也不差。敢惦记她的老婆小舅子,可不是找死么?你们瞧,可可茶货源都在王子腾手上,却分了他们家一份。横竖这柳家秦家早与荣国府连成一片了。”
众人都道:“我们并不敢,只问问罢了。”
皮货商叹道:“我也活了这么五十多岁,佩服的人不多,贾赦算一个。此人是最狡猾、最擅明哲保身的。各色消息,人家连风声都没听到,他早知道了。且极准,老早便做好防备。”众人纷纷赞成。后遂不再提秦家那姐弟俩了。
酒席将散,满座酩酊大醉。孙绍祖身边那位龙阳客借酒兴拉着孙绍祖喋喋不休:“我心里委实爱慕小秦相公。他姐姐分明比他好看,我独爱慕他。”
另一个客人也醉了,从旁边探脑袋过来:“胡扯,那位秦家大姐才好看呢,是泼妇也好看。”
再一个道:“不错不错!泼妇又如何,我乐意让她撒泼撒气!”
孙绍祖也醉的厉害,闻言立时想起了自家那个泼妇,乃恨恨的道:“她算什么泼妇!你们是没见泼妇。”
席上另一个将军闻言便笑:“孙将军家里那位也是个母夜叉哈哈哈哈……”
孙绍祖满腹烦闷,顺手抄起眼前的酒盅子砸了个粉碎:“总有一日我打死那个母夜叉!”
这日孙绍祖吃得大醉,奴才们扶着他回到家里。才刚喂下醒酒汤,夏金桂领着丫鬟婆子走了进来,皱眉道:“又去哪里灌马尿了?灌得浑身臭气。”
平素孙绍祖瞧夏金桂还算美貌,偏今儿才刚看见了那秦钟的姐姐,夏金桂立时给比下去了。他想着,自己乃朝廷大将,只得了这么个泼妇;那个姓柳的不过是个贼首,竟得了秦氏那般美人。不由得满腹不痛快,指着夏金桂便骂。夏金桂自然不会由着他骂,也对骂起来。孙绍祖恼了,抡起拳头上前锤了夏金桂一下;夏金桂“嗷”的嚎叫起来,抬起脚踹向孙绍祖肚子——二人又打起来了。孙绍祖武艺虽强,这会子正醉如烂泥,竟打夏金桂不过,挨了好几下狠的。仆妇小子们早习以为常,都远远的避开了。
次日酒醒,孙绍祖摸着自己满脸的伤,越想越不是滋味。到了下午,昨日酒宴上那个好龙阳的找上门来了,凑在孙绍祖跟前笑道:“我打听到小秦相公的住处了。孙贤弟,你陪着我瞧瞧去?”
孙绍祖正满心的不自在呢,沉着脸道:“不去。”
龙阳客愈发凑近了些,低声道:“贤弟,我这眼睛可不是白长的。你瞧上了人家姐姐,我早看出来了。”
孙绍祖叹道:“瞧上了又如何。她男人与荣国府交往莫逆,我还能弄到手不成?”
龙阳客道:“谁说非要弄到手?近些多看几眼也成啊!你不想再看那秦家大姐一眼?”孙绍祖心念一动。
再过两日,龙阳客又来了,又撺掇孙绍祖同去瞧秦钟。劝道:“与小秦相公结交了也有好处不是?”
孙绍祖虽羡慕那秦大姐生的美,起初也并未惦记人家。前日此人来呱噪了一回,孙绍祖反而愈发想起她花容月貌来,便生出几分动摇。龙阳客再劝了几句,孙绍祖答应了。
二人换上齐整富贵的衣裳,骑上高头大马并辔往秦家而去。到门口向门子说是小秦相公的朋友。那门子问明二人名姓身份,答应着进去了。过不多时,门子出来道:“我们爷们不在家,二位请回吧。”说着,偷偷拿眼睛溜了孙绍祖好几眼。孙绍祖诧然。
同去的龙阳客不死心:“你们爷们去哪里了?”
“奴才哪里知道?”
“何时回来?”
“这个奴才就更不知道了。”说着,这门子又瞧了孙绍祖一眼。孙绍祖心下纳罕,与龙阳客互视一眼。乃先撤马回去。
才拐过街口,龙阳客便问:“孙将军,你可认得小秦相公?”
“末将不认得他。”孙绍祖道,“前几日才头一回见。”
“这就怪了。”龙阳客思忖道,“那门子左一眼右一眼看了你半日,是做什么?”
“我也奇怪。”
龙阳客看了看孙绍祖身后跟的亲兵,道:“你这些人可有斥候没有?不如打发一个去打听。我瞧那门子不像是嘴巴严实的。”
“……今儿还真没跟着斥候。”孙绍祖口里说着,心中另有盘算。
回府后,孙绍祖当真打发了个斥候往秦家门口去探那门子。门子果然是个长舌头,斥候才套了几句话便忍不住了。乃低声道:“我只告诉你,你莫说与旁人知道。”斥候使劲儿点头。门子道,“你说的那个长得极威武的将军,日后断乎不得好死,满门抄斩、株连九族!横竖你大街上瞧见他便避开、避得远远的。”
斥候大惊:“为何?我瞧他极有气派的。”
门子哼道:“有气派?有气派的多了去了。先义忠亲王老千岁有气派没有?正经做了几十年的太子爷呢。前几日我们大爷出去吃酒,我们姑奶奶偶尔听说同他一道吃酒的有这个威风将军,吓得连衣裳没换,只穿着家常的袄子、披了件氅衣便跑出去——跑到窑子里去了呢!可知十万火急不是?赶着将我们爷们喊了出来,问与那个将军究竟什么交情。我们大爷满面茫然,说压根儿不认得此人。姑奶奶不信,再三细问,方得知他们酒宴才刚开席不久、且席上人多,还没来得及认识。我们姑奶奶松了口气,连谢满天神佛。千叮咛万嘱咐,说万万不可与此人沾上边。”
斥候奇道:“你们姑奶奶会算卦么?怎么瞧出那将军就不得好死的?”
第 110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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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0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04 章
“她哪里会算卦。”门子道,“不过是姑爷告诉她的。我们姑爷同荣国府的爷们最熟络不过,乃是荣国公赦老爷的心腹。此事本是国公爷告诉姑爷的。”他正色道,“左不过十来年的功夫,非但那个将军不得好死,与他有瓜葛的悉数不得好死。当年义忠亲王那一系怎么死的,他们也怎么死。”
正文 第732章
话说孙绍祖打发斥候去秦家探消息, 得知秦家姑奶奶从她男人处听说、自己十来年功夫必满门抄斩,惊得拍案而起,盯着斥候。斥候吓得垂头:“那门子委实就是这么说的。”
孙绍祖黑着脸骂道:“放屁!我姓孙的官居京营指挥使, 整个京城都在我手里捏着,连王爷的儿子都个个想拉拢我!”斥候不敢说话。孙绍祖在屋中转圈子骂了半日,猛然想起贾赦是个消息灵通、极有先见之明的主儿, 顿时心头一虚。
过几日便是元宵节,夏金桂见丈夫蔫蔫的,也不搭理他, 自己领着丫鬟宝蟾出去游玩,说晚上赏灯去、不回家吃饭。孙绍祖明面上扮作不在意, 心里头煮沸水一般煮了好几日,耳听小子们来回“奶奶出门了”犹如没听见似的。偏这会子那外室打发人过来, 说知道将军晚上必陪太太逛花灯,问他可愿意下午与自己出去走走。孙绍祖心想,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便收拾出门了。
提马走过几条街,路上已有不少行人往来。忽然, 一匹马飞快从街那头跑过来。许多行人避闪不及,惊呼一片。眼看马蹄子要踏上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旁边有条人影腾空而起,直跳上马背、强坐在马主身前,硬生生抓住缰绳将马勒住。人群哗然。定睛一看,那人竟是位身穿杏黄色道袍的道士。道士跳下马来, 充耳不闻那马主哇哇大叫,无事人一般扶起少年,转身便走。
围观百姓纷纷夸赞,道士含笑拱拱手,徐步而行。可巧这他往孙绍祖这头走,走了三四十步便与孙绍祖错身而过。孙绍祖本是武将,少不得留意他。道士已走过了孙绍祖的马尾巴,忽然转过身来看了孙绍祖两眼。面色似悲似叹,再打量半日,摇摇头,长叹一声,十分惋惜。乃一面接着往前走,一面唱起小曲儿来:“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孙绍祖让他看得浑身发毛,听着那曲儿也不吉利,忍不住跳下马来,随手把缰绳丢给亲兵追上那道士:“道长、道长请留步。”
道士不肯回头,摆手道:“我本寻常道人,不理红尘俗事。”
孙绍祖道:“道长分明慈悲心肠,方才还救了那少年。”
道士一噎,再摆手:“事有大小。”
孙绍祖已赶上他的脚程,拦在前头抱拳:“仙长,行善乃道家本分。”
道士叹道:“不是贫道不行善。你这事儿太大,我道行小、管不了。”乃思忖片刻,探出五指来掐算半日,道,“今日乃是元宵节,你寻个安静不咋呼的女伴同去清虚观进香。能不能窥得天机,只看你的造化了。”乃打了个稽首,甩袖子飘飘而去。孙绍祖心下焦急,想追上去扯他。不料这道士脚步如飞,他竟追不上。孙绍祖呆愣愣的瞧着杏黄色影子没在人群里头,心中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武双全,更是可惜。”
秦钟道:“故此我最烦夺嫡这种破事。胜负难分的还能赌一赌,胜负分明的为何不认了命?如今王爷显见毫无换世子之心,老三怎么就不消停点?”
老道士道:“你哪里知道凤子龙孙的心思。都觉得自己离龙椅只半步之遥,都觉得自己稳赢不输,谁肯放过当皇帝的机会?错过这一世,也不知几世才能再修成皇子。再说,义忠亲王不是死了么?太上皇、王爷都不是嫡长子。”
秦钟道:“那是义忠亲王运气太差,先帝太能活、一直不死。不然,他早登位多少年了。王爷又没有先帝那么长的寿命。”过了会子又道,“老三本事不小,能在王爷眼皮子底下将孙绍祖招揽了。”
老道士道:“若非如此,世子又哪里会冒险求贾维斯之子给王孙做伴读?不过是恐怕日后王爷龙驭西归,老三依葫芦画瓢、给世子来一出‘孝慈县’。”
秦钟道:“还不若捅到王爷跟前去。”
老道士叹道:“捅过了……老三口灿莲花,愣是哄骗了过去。再说,王爷最信得过孙将军,也不肯相信他投靠了老三。世子也难。京营指挥使是何等职位?一个不留神满盘皆输。若非冯紫英通风报信,他还不知道这事儿呢。到时候只怕不是‘孝慈县’,而是‘玄武门’了。”
秦钟也叹道:“王爷命苦。冯紫英孙绍祖都是他最贴心的心腹,如今一个投了世子一个投了老三。他老人家还没死呢。”他又想了想,“道长,老三有可能赢么?”
老道士道:“旧年九月底,王爷派了个魏公公跟着辎重船去北美宣贾维斯之子进京,来回得一年半路程。若因为什么缘故耽搁阵子,也至多两年。王爷还有个十来年的阳寿。孙绍祖那点子福分差贾维斯多矣。老三必败。”
秦钟喃喃道:“我最烦夺嫡这种破事。这次又不知要连累多少无辜者丧命。”乃长长一叹。
老道士也长叹:“天地无情,以万物为刍狗。”
秦钟哼道:“什么天地无情,不过是人心不足罢了。老三若肯老老实实的,还怕日后分不到北美一块地盘?”
老道士道:“你知道什么?北美荒芜得连人毛都没有,四处皆是野兽,那些移民都茹毛饮血、苦不堪言,甘雷硬生生不许人上船回来呢。送去北美比发配边关惨多了。”
秦钟“哦”了一声:“若是如此,贾维斯只怕也愿意回国来了。”顿了顿,他忽然说,“道长,您说世子会不会调孙绍祖去北美?横竖贾维斯日后要回京勤王,想必不肯再回去了。”
老道士道:“断乎不能。大不了不要北美东边那点子地方。你只想想,当年义忠亲王那一系,沾得上的沾不上的都没放过。”
半晌,秦钟幽幽的说:“我只惋惜的紧。您老是没见过,那孙绍祖瞧模样便是员虎将。没死在战场上竟要死在菜市口,好生可惜。”
“有什么好可惜。”老道士冷冷的道,“命都是自己作的。当年老太子若听了帐下谋士詹峤之策,到如今已当了二十七八年的太平天子,也不至于死了还顶着个义忠亲王的名头。詹峤那老头儿至今还深怨自己不曾劝动主子。”
秦钟又叹。殿中寂然许久,秦钟忽然击节唱起了曲子。“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
孙绍祖慢慢从窗边退下来,慢慢挪步到这偏殿之外,慢慢走远了些。脑中昏如塞满了碎石,又沉又乱。依着秦钟与那老道士所言,世子已认定自己投靠了老三。虽王爷信任自己,却只剩下十来年阳寿。且已决意传位给世子,还派了人去北美取贾维斯之子回来给世子之子做伴读——想必就是那个小的嫡子。十来年后,王爷驾崩,世子登位,贾维斯必为武班之首。世子秋后算账,铲除老三党羽,犹如当年太上皇铲除义忠亲王一系。偏自己并未投靠老三,怕是会被硬生生冤死满门。
前几日秦钟之姐匆忙闯入带走她弟弟还顺手带走贾兰,当是南边岛上贾赦得了什么消息。今日路遇的那位道长瞧着自己甚是惋惜,连秦钟都替自己惋惜。秦钟惋惜的是大将不能马革裹尸,道长惋惜的必是自己来日死得冤枉。
孙绍祖越想越悲愤,不觉脚步踉跄。忽听有人喊道:“孙将军——这位是孙将军不是?”他顺着声音扭头一看,却是京中极有本事的一个马贩子,名唤醉金刚倪二。这倪二虽为商贾,却乃侠义之辈。正想着,倪二已走近前来,笑道,“我远远的瞧着便像是孙将军的模样,果然是你。多日不见,将军可好?”乃打了个千儿。
第 110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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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0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05 章
正文 第733章
孙绍祖在清虚观偶遇马贩子倪二。可巧他才刚偷听到秦钟与一老道士说自己日后会死在菜市口, 满心悲愤,强向倪二打了个招呼。倪二奇道:“孙将军这是怎么了?如同被人打了一拳似的。谁还敢冲撞将军不成?”孙绍祖摆手不语。倪二嘀咕道,“莫非是被什么东西迷了?此处本为道观, 不该有妖魅之物才是。”
孙绍祖犹如响雷炸顶般“哎呀”一声,反吓了倪二一跳。孙绍祖握起倪二的手:“老倪,多谢你。”
倪二茫然:“将军何故谢我?我担当不起。”
孙绍祖脑中乱如麻, 转身就在路边席地而坐,整理思绪。倪二也不便走。足有一炷香的功夫,孙绍祖忽喃喃道:“没头没脑的……我也不知该不该信。”
倪二搭话:“信谁?可是好朋友么?”
孙绍祖摇头:“不认得。”
倪二笑道:“不认得之人信他作甚, 保不齐是哄骗你的?”
孙绍祖道:“我也不知他哄骗我有何用。”
倪二道:“左不过是为了升官发财。”
孙绍祖想来想去,实在没个念头。倪二忍不住说:“将军, 要么你说与我听听?”孙绍祖瞧了他一眼。这等事哪能告诉闲人?倪二压低了声音道,“该不会于……”他伸出三根手指头, “这位的事儿?”
孙绍祖一惊,出手如电霎时捏住倪二的脖子:“你是谁派来的!”
倪二“哎呦哎呦”挣扎道:“狗屁谁派来的!老子不过瞧你浑浑噩噩、怕有难处罢了!好心当作驴肝肺!”
孙绍祖面色发紫, 森然道:“谁说我同老三有往来?你那儿听来的!”
倪二道:“我早几个月在金凤楼吃酒, 听人说的。”
“听谁说的!”
“听粉头说的。”
“哪个粉头,叫什么。”
“我哪里记得她叫什么, 仿佛是叫什么香莺还是香燕。一桌子五六个粉头。你若找她,我领你去, 我记得她模样。快放开放开,我喘不上气了!”
孙绍祖听他说了来历,便放开手。倪二揉着脖子喘粗气。半晌,孙绍祖道:“粉头说的你就信么?”
倪二道:“她不过一说、我不过一听。她也是听客人说的。”
“什么客人。金凤楼又不是什么上流的窑子, 能得什么好客人。”
“也不是了不得的客人。”倪二道,“做房牙子的。”
孙绍祖冷哼道:“做房牙子的客人,如何知道老三的事?”
“那粉头说,早几个月有人去寻那客人问一座宅子的交易,欲查早先的房主是谁。他翻账册的功夫听见来查的两个人说话儿,提起什么‘孙绍祖竟已跟了老三’。”
孙绍祖皱眉:“什么人。”
“我哪里知道。”倪二道,“这世上到处都是有本事之人。”
孙绍祖才刚刚疑心那个勒马救少年的道士会不会别有用心,听了这番话,心里又敲起鼓来。乃思忖半日,猛的抓起倪二:“走,领我去见那粉头。”
倪二今日也是领着妻女来进香的,遂去同家眷打个招呼。孙绍祖听说要查“宅子”,顿时疑心到棉花胡同那外宅上头,立着思忖。不一会子倪二回来,二人起身便走。
一径到了金凤楼,寻两个叫香莺香燕的粉头。老鸨子领着香燕来了,倪二一瞧就说不是。又找香莺。老鸨子说香莺这会子有客人。倪二同她商议,他们多给银子让香莺先过来。老鸨子见他们着急,竟坐地起价。孙绍祖一言不发拔出腰间佩刀,“当”的一声将屋中的小茶几剁下个角来。吓得老鸨子转身就走,口里喊:“奴家这就叫她过来。”香燕忙上前娇声劝孙绍祖息怒。
不多时香莺进屋,倪二立时道:“就是她。”乃打发了香燕出去,问香莺那房牙子所言。
香莺并不知道眼前这位爷们是孙绍祖本人,毫不忌讳道:“就是孙绍祖孙大人,京营指挥使,京里头兵权最大的武官,已投了……”她伸出三根手指头来。
孙绍祖冷冷的道:“那人怎么说的,你一个字不许拉下,从头说与我听。”
“奴家也只听了几句话。他本是吃多了酒,在床上说的。”香莺伸出大拇指道,“这位派人去查孙大人的一座宅子。事先知道那宅子乃是……”她又比划了个三,“送他的,再查一遍不过是确认罢了。”
孙绍祖道:“他如何知道去查的是世子的人。”
“这奴家就不得而知了。”
倪二问道:“那人叫什么?住在何处?”香莺照实说了。倪二给了她二两银子,命她出去了。
孙绍祖脸色黑一阵白一阵的,倪二也不言语、在旁候着。良久,孙绍祖道:“老倪,今日多谢你帮我。后头的事我自己查去,就不烦劳你了。”
倪二点点头:“你自己保重。”孙绍祖仰脖子吃净了桌上的酒,呆坐半日,拍案而去。
此事要紧。他立时赶到兵营,命两个心腹亲兵去寻那房牙子。今儿元宵节,房牙子没出去做生意,还在街坊家中抹骨牌。孙绍祖的人将他诓骗出来逼问。此人不经吓,全都说了。
数月前有人来查孙绍祖那棉花胡同的宅子,说话时让他听见了。房牙子道:“两人我都认得。一个本是荣国府大管家赖家的孙子,叫赖尚荣,老太君在时把他放出去。早年荣国公整顿家奴,查出他们家不知贪墨了主子多少东西,气得将他送了官。办事的知道荣国府恨他,便以欠债之名又卖他做了奴才。他大约生来就是豪奴命,在别处兜转了两圈儿,又进了世子府,如今是世子身边的红人。另一个圆脸贴胡须的太监我也认得,姓周,帮世子买过产业,也是世子跟前得用的。”
亲兵问道:“那宅子的原主是谁你可记得?”
“记得清清楚楚。”房牙子道,“半个月转了四道手、换了三个房牙子,我是第三个,能不记得么?”
亲兵心里咯噔一声。他们原本也以为宅子是个富商送与他们将军的。若那般简单,岂能转这么多次?一个便道:“去你铺子查账。”
“是是。”房牙子道,“你们也莫告诉我你们是谁,我只当今儿逛花灯去了。”
他遂领着亲兵到自己铺子里寻出账册子来指给他们瞧。亲兵一看,账上写的正是那富商将宅子卖给他们将军,售价十二两银子。房牙子道:“我们这一行,同行并非冤家。有生意大家做,互通有无方能一道发财。故此我们都知道前头几手是谁家转到谁家、多少钱、在谁手上做的交易。”遂说了前头转的那几手并最初的主人家——原主就是老三的亲舅舅。亲兵一一记下。
亲兵走后,这房牙子无事人一般规整好账册子从铺子里出来,锁好门走了。对面街坊不留神瞧见了他,心中纳罕:此人是谁?不曾见过。难道才过了个年,这铺子换主了?
孙绍祖闻报,细想当时经过,便猜出了个大略:旧年秋天,他因为夏金桂铺子里有个帐房先生长得酷似贼盗,被五城兵马司抓了去。偏丢东西的主人是老三,自己心下着急,赶着上他们府上赔罪。没过多久便得了那外宅并外室。这两件事连到一处被世子知道了,疑心自己与老三有往来。遂去查外宅的来历,当真查到了老三头上。孙绍祖竟不知如何是好:这等事纵然他去同世子澄清,世子也未必肯信。遂愁得连饭都吃不下。那个外室结结实实被他忘记了,还在清虚观等着呢。
后头数日,孙绍祖命心腹将房牙子所言核一遍,结果不论房子转手的经过和数目皆分毫不差。询问其余两个房牙子,都说不认得上回来打听宅子之人,但都记得是一个模样斯文的管事并一个贴了假胡子的胖太监。又去查赖尚荣与周太监,果然房牙子们并未说错。孙绍祖一想,房牙子、粉头、马贩子都知道了,这谣言只怕已散在市井之中,想要辟谣谈何容易。世子跟前,自己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遂多日不曾去那外宅,只在营中操练兵卒撒气。
这日,孙绍祖烦得慌,独自避在一处小酒馆角落里吃闷酒。有个男子从外头进来,径直坐到孙绍祖对面。孙绍祖抬目一瞧,乃是燕王跟前的心腹谋士罗曼。此人含笑道:“不期与孙将军有此巧遇,倒是缘分。”孙绍祖知道他得燕王器重,不敢轰他走,只胡乱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罗曼也不怨他失礼,喊店小二添上三四个小菜两壶酒。
第 110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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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0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06 章
一时酒菜上来,罗曼道:“下官大略猜到孙将军因何事犯愁。不过是心中有冤无处诉罢了。”
孙绍祖双目一冷:“罗先生知道什么?”
罗曼道:“下官知道,孙将军使人查过你那棉花胡同宅子的来历。”孙绍祖“啪”的放下酒杯。罗曼却端起自己的酒杯来吃了一口,“想来孙将军也知道,你不是头一个查的。数月前便有人查过了。”
孙绍祖压着嗓子道:“罗先生怎么知道的。”
罗曼含笑道:“世子做事实在不圆滑。若找个没人认得的小管事去查也就罢了。一个赖尚荣、一个周太监,认得他二人的多了去了。亏了他是世子。若生的晚,这般毛毛躁躁的做事,连边儿都摸不着。只怕……”他一口饮尽了杯中酒,“孙将军极难澄清明白。”
孙绍祖咬牙道:“我杀了那贱人、将宅子还给三殿下。”
“无用。”罗曼道,“会有人告诉世子,你在装给王爷看。”
孙绍祖眯起眼来:“谁告诉世子?”
罗曼道:“世子营中有人与三殿下有仇,想挑得世子与三殿下结下深怨,日后世子登位必不放过三殿下。不然,依着他二人如今的小打小闹,来日三殿下只会去失了权柄、不会不得善终。”
孙绍祖道:“白眉赤眼的与我何干。”
罗曼微笑道:“倘若不把孙将军与三殿下硬生生绑在一起,世子岂能惧怕?他不惧怕,岂能打压三殿下?他不打压三殿下,二人岂能斗得起来?不斗起来岂能结下深怨?这些事本是一脉相承的。”
孙绍祖呼吸骤长,半晌才说:“罗先生可能替末将出个主意?”
罗曼慢条斯理道:“孙将军眼前只有两条路。一是辞官回乡。晋国这几年也不错,你又是大同府人氏,又在京城做过大将。晋王想必也会重用于你。”
孙绍祖皱了半日的眉:“还有呢?”
“弄假成真。”罗曼吃了口菜。
孙绍祖一愣:“什么?”
罗曼慢悠悠吃净了口里的小菜,放下筷子道:“孙将军还年轻。纵然这趟同世子解释明白了,他心里总会留个疙瘩。日后他继位,虽未必会杀孙将军,只怕也难以再用你。那时候你再想去晋国可就回不去了。”
孙绍祖道:“王爷待我恩重如山,末将不欲回大同府。”
“那便是赋闲在家、斗鸡走犬了。”罗曼道,“将军想想,世子还敢用你么?”孙绍祖想了半日,这误会当真难解,世子当真难以再用自己,不觉低低的叹了一声。罗曼道,“若还想有如今之势,便唯有弄假成真、投靠三殿下了。”
孙绍祖冷笑道:“罗先生这是戏弄末将呢。”
罗曼又吃了口酒:“且不说三殿下有明君之姿,他绕着圈子送了将军宅子和美人,可知求贤若渴。他还亲自在王爷跟前同将军撇得清清楚楚。”
孙绍祖猛然抬头盯了他半日,缓缓的说:“你投了他。”
“没错。”罗曼大方认了,“下官早已投了三殿下。若能得孙将军相助,三殿下如虎添翼。假以时日,定能将那位比下去。王爷聪明,故此喜欢聪明的孩子。那位实在天生愚钝了些,王爷早晚废了他。”
孙绍祖冷笑道:“你们还做白日梦呢。王爷已打发人去北美取贾维斯之子给世子的小王孙做伴读了。”
罗曼愕然片刻,惊呼:“不可能!岂有此事!我怎么不知道!”
孙绍祖嗤道:“我还当罗先生什么都知道,原来也有你不知道的?去年九月底,魏公公去的。”
罗曼立时道:“魏公公不是去传旨嘉奖贾将军的?”孙绍祖蔑然瞧了他一眼。罗曼倒吸了口冷气。思忖良久,站起来道,“此事要紧,多谢孙将军通风报信。不如明日咱们一道同三殿下商议?”他压低了嗓子道,“孙将军,您与三殿下如今已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
正文 第734章
孙绍祖本与燕王诸子毫无瓜葛。只因一个误会, 竟成前狼后虎之势。三殿下与世子前拉后推,迫得他走投无路、不得不想着暂投三殿下。其余的走一步看一步。遂按捺下心中不甘,答应罗曼一道议事。
回到营中, 孙绍祖和衣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良久,猛然坐起来。他想着,清虚观那老道士说, 冯紫英已投了世子。倘若他去向冯紫英出首罗曼,可能算得上弃暗投明?乃翻身下炕,披衣就走。赶到冯府, 门子说冯紫英不在。孙绍祖问去了何处,门子鼻孔朝天道:“我们大人的去处, 岂是寻常人能打听的?”
孙绍祖强忍着不曾发怒,在冯家等了足有两个时辰, 天色已暗,冯紫英依然未归。门子看孙绍祖眼神早已蔑然, 这会子愈发挤眉弄眼的。有个老仆便说:“待会儿去厨房取饭, 替这位官人多取份来。”
门子一面答应着,一面小声嘀咕:“白取份饭也不知厨房给不给。讨饭的都讨出花样来了。”还回头瞧了孙绍祖一眼。
孙绍祖忙说:“下官不饿。”
门子立时道:“呵, 你不饿啊,不饿就罢了。”甩手便走。后当真不曾替孙绍祖取饭。
孙绍祖饿着肚子忍气吞声在冯家门外直等到二更天, 冯紫英一直不见人影。门子吆喝着要关大门。孙绍祖长叹一声,上马回营。
次日,他又去了一趟冯府。冯紫英依然不在家,门子的嘴脸愈发难看。眼看着与罗曼相约的时辰快到了, 孙绍祖闭了闭眼:大约是他与世子命里无君臣之缘。
相会之处乃是青楼。老鸨子笑盈盈请孙绍祖上楼,喊了两个十七八岁的粉头跟着服侍。到了屋中,只见里头已坐了两人,一男一女。女的显见是个粉头。再看那男的,孙绍祖微惊。此人与自己一般身量,连容貌都有几分相似。那人上前行礼道:“将军,还请将外头的衣裳换与小人。”又指一旁的贵妃榻,“我们先生另替将军预备了衣裳。”
孙绍祖哼道:“他倒是周全。”乃上前检点衣裳,又微惊。上头是件五色簟文缂丝面子的银貂皮袄子,下头搁着一件石青色哆罗呢面子的乌云豹鹤氅。单单这两件衣裳都不知值多少钱。旁边还摆了双岭南产的水牛皮大靴。饶是孙绍祖乃被逼无奈方答应来相会的,见了这几样东西也忍不住心里一动。
三个粉头上前来围着伺候他换了衣裳靴子,衣裳合身靴子合脚。原先在屋里的那个粉头还捧出一个嵌南珠的束发紫金冠来,另外两个一个捧镜一个梳头。收拾齐全后孙绍祖一照镜子,顿觉富贵之气扑面而来,面上不觉带出三分喜意。
那男人默然卷起东边墙上一副大水墨花鸟画儿,后头是一扇小门。原先屋中的那个粉头扶着孙绍祖穿过门去,那边另有一个男子和两个粉头。这男人又卷起一副画儿,后头又是一扇小门。孙绍祖和粉头再过去,这第三间屋子却唯有一个粉头候着。两个粉头联手收拾好暗门,拿起案头的酒壶浇往自己衣裳上浇了几下,二女身上顿时酒气冲天。孙绍祖若有所思。两个粉头娇笑着扶起孙绍祖,从这屋子的房门出去往东边走廊走了。
孙绍祖装作醉得厉害,直将脑袋滚在粉头胸口,三人笑笑闹闹下了楼。出了这窑子的大门,有辆朱轮华盖车驶到跟前来。车上下来两个清俊的小厮,一面接过孙绍祖一面抱怨:“爷又吃这么多酒。”乃搀扶着孙绍祖上了车。
车轮转动,孙绍祖长出了一口气,道:“罗先生忒小心了些。”
有个小厮笑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将军忒惹眼,不小心些哪儿成啊。”
孙绍祖平素都骑马出行,偶尔做车甚嫌颠簸。今儿坐的这马车颠得却轻,乃随口道:“你们这车倒是不大颠的。”
另一个小厮道:“这马车原是我们先生从平安州买来的,乃台湾府所产,叫什么橡胶轮胎内置减震弹簧四**马车。可贵的很,只是土拉八几的不好看。我们先生命人依着京城里的时兴样式再装饰了一番,这才能过眼。”
孙绍祖抬目看了看这马车,里头有寻常马车两倍大,铺着白狐皮的褥子和大黑狐皮引枕,还摆了四个暖炉,暖炉里头烧着银霜碳。车头悬了两个羊皮袋子,小厮说装的是西域来的葡萄酒。并有一个小柜,柜中搁着四五样点心。坐在里头当真颇为自在。他心中忽然起了个疑惑,问道:“你们先生哪里来这么些钱?”
两个小厮互视一笑,一个道:“我们先生又替王爷做事、又替王爷的儿子做事,岂能不得好处?”
另一个道:“我们两个不过是奴才,究竟如何我们也不知道。将军回头问我们老爷便好。”
孙绍祖哼道:“你们两个如此机灵,我倒不信你们不知道。”两个小厮笑嘻嘻的只不言语。孙绍祖见这车平稳,遂命取酒和点心来用。小厮赶忙伺候着。
走了足有小半个时辰,马车忽然停了,车夫在同什么人说话。一个小厮掀开车帘子,孙绍祖从里头望出去,已到了郊外。前头是座庄子,车夫与庄门口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又甩开马鞭往里走。孙绍祖心知快到了,乃命挂着帘子不用放下来。绕过几座农舍,便闻见异香扑入车内,眼前是好大一片梅花林,红白花树煞是好看。马车在林中走了会子,前头又是一片松林,顶着白雪清冷寂寥。松林后头露出一座房子来,整个让绿漆刷过,冷眼瞧着与松林配的很。
第 110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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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0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07 章
两个小厮请孙绍祖下了马车,引着他进去。入到屋中,抬头迎面先看见一副古画。再看屋中陈设,不是金玉就是古董或是精致海货,富贵奢靡四个字当头砸下。孙绍祖愈发纳罕:这罗曼哪来如此多的钱财?自家已算得上家资饶富,在京中亦有几处产业,也弄不出这么一处地方来。
正想着,门帘挽起,从后头走出两个俏丽的大丫鬟,身量一般儿高,都只十六七岁,身上穿着一模一样的鹅黄色锦衣,齐声唤道:“孙将军这边请。”孙绍祖便跟了她们走进去。绕过大屏风,穿过后门,沿着雕廊走了约莫有半射之地,便看见一间屋子门口又立着两个锦衣丫鬟,齐伸出皓腕打起大红猩猩毡的门帘。
罗曼正坐在里头看书。两个丫鬟拿着美人锤,一个立在他身后捶背、一个跪在他身前捶腿。罗曼听见响动抬起头来,含笑道:“将军来了?”乃摆摆手。丫鬟们纷纷退下。
孙绍祖是个极爱美色之人,不曾见过这么多年轻美貌的丫鬟,不由得脱口而出:“罗先生艳福不浅。”
罗曼笑道:“不过是挑出来的。三个里头挑一个、十个里头挑一个、一百个里头挑一个,自然不同。”
孙绍祖奇道:“先生从哪里挑来如此多的美人?”
“自然是人市。”罗曼道,“不然还有哪里?我家又不是什么公侯府,没有家生子。”
孙绍祖吸了口气。这些美人坯子在人市可不便宜。说来说去,这罗曼还是有钱。“不想罗先生家中富庶至此。”
罗曼道:“我家中本是寻常乡宦。早先——”他向屋中四顾了几眼,“这些东西想都不敢想。跟了三殿下之后,渐渐手头宽裕。”乃看着孙绍祖道,“王爷眼下正在创业间,勤勉、不爱奢靡,是不会给如此重赏的。不是他不大方,是想不到这上头来。”
孙绍祖也跟着他环视屋中,不动声色道:“原来如此。不想三殿下这般富庶。”
罗曼轻声道:“北美的甘雷将军那儿不是开着大金矿的么。”孙绍祖浑身一凛,抬目盯着罗曼。罗曼缓缓点头。罗曼微笑道,“将军可愿意同我去见三殿下了?”
孙绍祖道:“三殿下不会过来?”
罗曼道:“这儿是下官的私宅,他过来不大好。见面之处隐秘,还是谨慎些好。”
孙绍祖原本是极不愿意投靠三殿下的。偏这会子见了罗曼如此奢靡的庄子、如此精致的美人,再回想冯紫英家门口那狗眼看人低的门子,遂咬牙道:“进也可一搏、退便是一死。也罢。”
罗曼含笑站起来道:“孙将军果然不是俗人。下官早知道你必能为我们的事业立下大功。”孙绍祖赶忙客气几句。
二人乃坐上一辆寻常的青油布马车。这辆比方才孙绍祖坐着来的那辆可颠簸多了,孙绍祖无端生出点子“由奢入俭难”之叹来。又折腾半日,马车停在一座小庙前。孙罗二人下车入庙,跟着门口的僧人一径走到方丈室。
三殿下正与方丈老和尚在吃茶讲禅,见孙绍祖来了,含笑站起道:“孙将军,好久不见。”孙绍祖与罗曼纷纷上前见礼,老和尚避了出去。
三人就在方丈室坐下,罗曼先拱手道:“主公,昨晚下官使人认得了魏公公的干儿子,还得过些日子方能套出话来。”三殿下点头。罗曼又向孙绍祖道,“孙将军是从何处得的消息?”
事已至此,孙绍祖已没了退路。乃叹道:“我竟是偷听来的。”他遂将元宵节那日偶遇了个仙风道骨的道长、那人指点自己去清虚观上香说了一遍。却避去了他认得秦钟之事;只说从未见过金吒有正殿供奉,心下好奇进去逛逛,不想殿中有人在说话。自己闪避在暗处听到一个年轻人和一个老道士对话。
待听到“冯紫英投了世子”,三殿下大惊:“什么!”
罗曼立时道:“主公,上次微臣就疑心是他偷偷帮了世子一手。不然,马娘娘之计天.衣无缝,已将王爷团团哄住。”
听到“马娘娘”三个字,三殿下微微皱眉,半晌才说:“她不过一女流。”
罗曼移目看案头的茶碗:“微臣以为,马娘娘之才智胜过男子多矣。”顿了顿,“这回……主公疑马娘娘之事,与当年马娘娘哄骗王爷之计,有异曲同工之妙。”三殿下眉头一动。罗曼闭了半日的口,接着说,“当年,王爷忽然被高大人点醒。那老头自打京城大乱就闭门不出了,世子手下那些谁有颜面请动他?若是冯紫英在里头疏通了几下,还差不多。”
半晌,三殿下缓缓的说:“也有道理。”又思忖了会子,命孙绍祖接着说。孙绍祖又略去了老道士说老三断乎不可能赢的那一节。及听到燕王只剩十来年阳寿,三殿下与罗曼皆大惊失色。听说北美荒芜至茹毛饮血,三殿下哼道,“我早知道。”
孙绍祖提起先义忠亲王谋士詹峤之名,罗曼失声道:“詹先生!”
孙绍祖忙停了口,三殿下问道:“你知道此人?”
罗曼连连点头:“原来义忠亲王没听詹先生之计。难怪、难怪!”
三殿下奇道:“这个詹峤是什么来历?有何计策?”
罗曼道:“此人委实名声不大。微臣敢说,其才智之高非常人能及,乃孔明再世、刘基重生。微臣早先最想不通的便是,义忠亲王老千岁既得了詹峤、为何会一败涂地。原来他竟没听詹先生的。可叹、可惜。”乃长长一叹,“微臣年幼时曾见过詹先生数次,天人也。后来也曾打听其下落,皆不得而知。那时微臣便想着,詹先生未必死了。”他不禁喜道,“听那老道士所言,义忠亲王坏事后他老人家果真还活着。”
孙绍祖道:“怎么我品着老道士的话,像是这个詹峤先生现在还没死似的?”
罗曼想了想:“也不是不可能。倘若他还活着,算到如今该有七八十岁了。”乃思忖道,“只不知当年他给义忠亲王出了什么计策。若能打听到,咱们拿来参详参详也好。”
孙绍祖道:“这个容易。那老道士显见就在清虚观修行,且极可能认得詹峤。咱们只管寻他打探。”
罗曼踌躇道:“打探到了怕也无用。詹先生是最忠心不过的。主公乃王爷之子,当年义忠亲王之败、王爷立了首功。算起来王爷与他有杀主之仇,他未必肯帮殿下。”
三殿下思忖良久,道:“义忠亲王已死多年,且我父王已替他平了反。再说,那笔账终究该算在我三伯头上。不管了,先找到此人再说。”
正文 第735章
孙绍祖终于投了老三, 并说明当日在清虚观偷听经过。罗曼立时提议设法向燕王捅破冯紫英已投世子。只是三人商议许久皆寻不着合适之法。纵然逼得前几年帮了世子一手的高老大人出面证明是受冯紫英所托,他也有无数种法子撇清楚。除非另有别的证据。
事既至此,孙绍祖只得说出他偷听的那年轻人乃是秦钟。罗曼大惊:“如此说来, 荣国府会不会也站在他那边?”
孙绍祖道:“我揣摩着他话里的意思,仿佛欲袖手旁观、左右不管。”
罗曼道:“眼下是袖手旁观,等贾维斯之子做了那位伴读, 便没法子袖手了。须得阻了此事。所幸北美路途遥远,还有一年多的日子。在他儿子抵京之前,此事务必搅了。”
孙绍祖连连点头:“罗先生所言不错。贾维斯福源深厚, 不可任凭他们交好。”
三人直商议至傍晚,三殿下先走, 罗曼打发人送孙绍祖回了先头来时的那青楼。
罗曼不便直出面替老三办事,老三遂另打发人去查詹峤。原来此人乃是先太子太保詹峰族弟, 才智在其兄之上。因病回乡后不知何故落入蛮人之手,先义忠亲王将之赎回, 后遂少有音讯, 显见是替他主子做什么机密勾当去了。
数日后,有两个文士往清虚观进香, 逛到了甘露明王殿。守殿的是个老道士,须发皆白。二人问甘露明王来历, 又问老道士道号。老道士捋着胡须道:“贫道无号,俗家名叫范遥。”三人遂坐着闲聊。
跟着文士的一个小厮无聊的紧,趁主子不留神出去偷个懒。东张西望了半日,可算盼到两个小道士。这小厮便拉着小道士说话儿。白扯了一阵子, 小厮打听里头那个范遥道长是谁。一个小道士笑道:“我们也弄不明白这位仙长是个什么人物,横竖观主极敬重他。”
“他一直住在你们观中么?”
“那倒不是。”小道士道,“听说他早先在京城住过二十多年。后不知何故他自家道观毁了,遂离京做个云游道士,走了许多地方。旧年又回来了,在西城门外天齐庙挂单。有一回到我们观中来,瞧见甘露明王殿,笑说,原来京城也有。原先守这殿的道士好奇,问他别处也有么?他道他见过数处金吒木吒的正殿。后来他便去见观主,二人说了有个大半日。过几日他便搬来我们这儿,观主调了原先那道士去别处。”
小厮啧啧道:“只怕是个有来历的,我瞧他仙风道骨煞是不俗。”
另一个小道士哼了一声:“鬼知道什么来历。”面色有些不屑。小厮忙转头向他打听,他只闭嘴不言。
小厮遂翻回头来瞧着前头那个。那个嘻嘻一笑,摆手道:“你莫问贫道,贫道什么都不知道。”乃拉着同伴跑了。
这小厮愈发好奇了。往殿内瞧瞧他主子还在同老道士谈天说地,便烦劳同去的别家小厮留神些,自己假托寻茅厕溜了。在观中转了一大圈,可算见着方才那多舌的小道士抱着笤帚在僻静处扫院子。见左近无人他便走进那院子笑道:“原来你们做道士的也要扫院子。”
第 110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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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0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08 章
小道士抬头看是他,耷拉着嘴角道:“你当我们都是念个口诀、扫帚自己扫地的么?”
小厮笑嘻嘻道:“我还当道观另聘了人洒扫。”小道士连眉毛也耷拉下来。小厮伸了伸胳膊,“我主子跟那个范遥道长聊得欢腾呢,我在外头无趣得要死。”又看了他两眼,“罢了,我帮你扫几下,你也歇歇。”
小道士双眼亮起来:“当真?”
小厮不言语,挽起袖子来。小道士遂递了扫帚给他,小厮接在手上扫起来。小道士累着了,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小厮一面扫地一面说:“还没出正月的天儿,你也不怕冻着,还坐那儿。殿中坐会子去。”
此殿没人看守,小道士当真上里头坐去。小厮帮他扫完了地,笑呵呵进去。却看小道士趴供桌旁好悬睡着了。乃推他起来,道:“你这懒道士睡了半日,我都替你扫完了,如何谢我?”
小道士揉着眼道:“多谢你。回头请你吃些面果子如何?我们观中做的。”
小厮道:“面果子有什么好吃的。方才你那个朋友藏头露尾说的那个范遥道长的新鲜事儿,说来我听听?”小道士左顾右盼。小厮道,“没别人。我心里头痒痒呢。”
小道士又迟疑了会子,低声道:“你莫说与旁人听去。”小厮满口答应。小道士道,“听说,这仙长……”他声音愈发低了些,“与一个庵堂的主持姑子有点子什么……”他伸出两个大拇指比划几下。
小厮瞪大了眼:“一个姑子?”
小道士点头:“还是主持。每月都去看那姑子好几回。”
“真的假的?”
小道士撇嘴:“我哪里知道,横竖就听观中的师兄们这么传。”
小厮啧啧两声:“正经应了说书人说的那句话:秃驴,竟敢跟贫道抢师太!”小道士噗哧笑了,二人遂笑做一团。
这日晚上,两个文士回去见了三殿下,极赞那个叫范遥的道士博古通今,兼去过许多地方,才学深不可测。三殿下遂在清虚观左近布置下几个细作专门盯着他。
过了几日,范遥换上一身半旧的道袍出了门,也不雇车马,只靠两条腿走。他年岁一大把了,走得倒是不慢,细作小跑着才能跟上。一路走到城南,都快出城了,终见一小山。范遥整了整衣冠发髻,放慢脚步。细作在后头看得清清楚楚,这道士当真进了一座尼姑庵,名叫真无庵。他在庵中呆了足有大半个时辰,连午饭都没吃,又出来了。后去了庵旁小饭馆要几样小菜吃着。
再查这庵中主持净元师太,都说年轻时必是个美人,且气度不俗。真无庵中亦有长舌的姑子,也暗地里嚼舌头说主持师太与这位范遥道长乃是十几年前的旧相好。又向真无庵左近街坊打听,却听到净元师太许多传闻,还有人说她出家前是豪门贵妇的。真无庵也多事。四将乱京师时曾遭过贼,那些贼假传圣旨从诏狱中救走了十几位太上皇的心腹。后来这净元师太与一个带发修行的美貌姑子还让贼人绑架过。她二人被绑之前,忽有许多贵妇频繁来这庵中进香。
罗曼听罢这些事,想了许久想不出因果,乃向三殿下道:“主公,微臣敢断定真无庵与净元师太不寻常,偏实在猜不出何故不寻常,还得细查。既然都说她曾是豪门贵妇,怕是得找几个数十年前曾见识过豪门女眷的老公公、老嬷嬷去辨认。”
三殿下以为言之有理,乃设法请到一位燕王府中的老嬷嬷,扮作寻常老妇,使人陪她去真无庵进香。老嬷嬷一见那净元师太便认出来了:这老姑子正是先义忠亲王之女晋阳郡主。
三殿下惊得拍案,赶忙把罗曼找来,道:“不对。范遥不是净元师太的老相好。”
罗曼忙问:“主公已查出来了?”
“你道她是谁?”三殿下笑道,“虽年岁大了些,她竟然是晋阳郡主。”
罗曼怔了怔:“微臣……不大熟络这些公主郡主。”
三殿下道:“不怪你。她的事儿多少年前就被抹平了,当时也没多少人知道。我这堂姐也算个人物儿。她是义忠亲王之女,先招了个新科状元当郡马,日子过得还不错。谁知郡马早逝。郡主用不着守节,遂想看上了个有妇之夫。”
罗曼皱眉:“人家没看上她?”
三殿下道:“也看上了,二人偷情偷得极利索。有阵子传得名声难听,我大伯父不自在,便命那人休妻娶她。谁知那厮只想同郡主偷情、并不愿意做郡马,让我大伯父杀了。她一怒之下出家为尼。”
罗曼点头:“这个叫范遥的道士就是当年晋阳郡主的情夫,不知道什么缘故没死。”
“不是。”三殿下道,“他的年岁显见比我那堂姐大。那情夫小了她十来岁呢,必是死了。那会子我大伯父是太子,太子想杀个草民哪儿会杀错?”
罗曼想了想:“那就是……她出家之后另找了个道士情夫?”
“那她为何不还俗与此人成亲?这个范遥连个道号都没取,我瞧着不大像个正经道士。”
罗曼思忖了半晌,道:“主公言之有理。微臣想着,倘若这范遥不是晋阳公主的姘头,如何会时常去找她?再有,他在京城另有道观、住了二十几年。真无庵的姑子说他是净元师太十几年前的旧相好。纵然不是,也可知他们认得了十几年。他还认得詹峤先生。十几年前正好是京城大乱,他的道观毁了、自身出去云游。依着微臣看,这范遥道长怕是先义忠亲王之臣。詹先生是他同僚,晋阳郡主是他少主子。如此才说的过去。”
三殿下不禁拍案:“不错!倘若如此,诸事都可以通顺了。”
罗曼又想了会子:“那范遥说,他还在别处看过供奉金吒木吒的正殿。微臣却是头一回看见。他在哪里看到的?”
“他两个问过,范道长说在广州几个大庙大观都看到……哎呀!”三殿下又拍案,“广州!”
罗曼眼神一亮:“广州是王子腾的地盘,贾琮托那边的庙宇给金吒木吒进香火。义忠亲王老千岁还留了个郡主,早年便藏在广东一处蛮部躲过搜捕,如今已嫁在那儿了。前头那十来年,这个范遥想必跟着另一个少主子去了。”
三殿下叹道:“大伯父已西去这么多年,下属依然忠心耿耿。”
罗曼道:“微臣也听说过许多传闻,义忠亲王当真是个极好的人主。可惜了得,莫名败与一庸才。偏那庸才又坐不住江山,才有今日之乱。”他默然片刻,叹道,“倘若义忠亲王是败与咱们王爷,倒并不冤屈……也难怪詹先生难以释怀。”乃躬身行礼,“惟愿我主莫要与之同命。”
三殿下浑身一凛。半晌才说:“我,必不与大伯父同命。”
罗曼微笑道:“主公既有此志,微臣以为,就不用再费心思探查范遥道长了。”
三殿下忙问:“先生有何高见?”
“直上清虚观去访贤。”罗曼道,“纵找不到詹峤,范遥不也是个人物儿?主公能得了他也是极好的。主公今日之境,岂非与义忠亲王有相似之处?他主子连个男嗣都没留下,空留一身本事也无用。”
三殿下眼神“腾”的亮了,连叹:“罗先生,你真是吾之子房也!”罗曼长揖。
三殿下乃择了一吉日,沐浴更衣,穿了身素色的袍子往清虚观去打醮。观中主持张道士亲自出面张罗。闹了半日,三王妃领着女眷和几个小王孙小郡主到厢房歇息,三殿下自己袖手闲逛,一不留神便逛到了甘露明王殿。遂命随从留在外头,他自己进去瞧瞧。
才看这守殿老道士头一眼,三殿下就知道他绝非俗辈。乃上前躬身行礼:“道长。”道士忙打了个稽首还礼。三殿下直言,“我有心大位,求道长相助。”
老道士双目如能射火光一般盯了他半日,冷笑道:“有心大位?大位是那么好谋的?”
三殿下含笑道:“故此我来了。”
老道士哼道:“你有什么能耐?连个世子都不是。”
三殿下道:“太上皇也不是太子。”老道士身子微颤了下,转身回供桌前添香。三殿下跟着过去,小声道,“听闻范道长认得先太子跟前的谋士詹峤先生。”
老道士添罢香回身打量了他半日:“你竟知道詹峤?”
“久仰大名。”
“罢了。”老道士摆手,“连个名声都没有,哪来的久仰。”
第 110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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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0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09 章
三殿下恳切道:“我当真久仰詹先生大名。我身边有个谋士,最敬仰他的。那先生时常叹道,倘若先太子听了詹先生之策,早已当了二十多年的太平天子。”
老道士面色徒然一变,忽又想起什么似的、面色又变了。如此变来变去少说换了十来种神情,转身负手瞧着这年轻人:“你知道詹峤当年给先太子出的是什么主意?”
“不知。”三殿下作了个揖,“求道长指教。”
老道士轻声且清晰的说:“兵谏。”
正文 第736章
老道士说当年詹峤给义忠亲王所定之策乃是兵谏, 殿中寂然良久。老道士冷哼一声,撤身回到殿侧。那儿摆着个小案,案上乃一局围棋, 老道士左手跟右手下。
三殿下忽然说:“他的兵谏不是输了?”
老道士颓然道:“太子何尝兵谏过。倒是义忠亲王造反输了。时机一过,回天乏术。”他顿了顿,“先帝尝冤杀数名立下大功的忠臣良将。虽后来平反, 人已没了。那阵子朝野兵营怨声载道,本是兵谏最好时机。太子不敢动手。先帝遇刺受伤后,渐有改立太子之意。当时太子名望极大, 废太子遭群臣非议。那会子兵谏亦好。先帝退居太上皇、强扶老三上位,京城地方多名忠直能臣挂冠。我曾告诉太子, 那是最后之机。偏他又踌躇不前。机会不会一而再、再而三送上门来。”乃掷子长叹。
三殿下默然片刻,断然道:“范遥只怕是您化名。道长, 您老想必就是詹峤先生。”
老道士抬目瞧着他道:“还不算迟钝。”
三殿下深吸了口气,躬身下拜:“求先生相助。”
老道士拿起方才那颗棋子, 低头瞧棋局:“世子并非心狠之辈, 且颇爱惜名声。其余几位王子但凡安安生生的,或斗鸡走马、或提笼架鸟, 皆性命无忧。高处不胜寒,知足常乐, 何苦来没事找事。”
三殿下道:“不愿庸庸碌碌度日。”
老道士落子:“你与世子打从出世起便胜负已分。听贫道良言相劝,回头吧。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乃摆摆手,不再言语了。
三殿下便立在棋桌旁看他下棋。这老道士每步都走得慢, 却是每步都毫无破绽。看了许久,看不出半点破绽,心中渐渐生出莫名狂喜来。有心自己持子与之一战,瞧了许久,竟不知如何下手。
这日回到府中,有个心腹太监悄悄回话:马氏那事儿业已查明,府内议论是从王妃院中传出来的。旧年秋天,王妃受邀去世子府中赏花,有个下人从那府里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遂下手去查。查罢发觉与世子府里所传一般无二。王妃不动声色,随口吩咐院中下人:“别让咱们那棉花耳朵的糊涂殿下知道了。”
三殿下皱眉:“不让我知道是何意?”
那太监垂头道:“女人的嘴闲不住。不让殿下知道,便是旁人可以知道。”
三殿下哼了一声:“若说她没引风吹火,你信么?”甩袖子走了。
他当晚便去看了马氏并留宿,次日解了马氏的禁足,马氏复宠如初。早先三殿下时常陪着她去佛寺,这趟出来马氏犹如换了个性子似的,改去道观了。有人问起来,她就是说禁足时做了个梦、梦见太上老君替她除去了脚上一副生铁打的镣铐。因清虚观大且有趣,二人时常过去。
时入三月,久没动静的御史台忽然活络起来,连着上折子弹劾了十几名官员。三殿下大惊,这些人都或明或暗投靠了他的。还没来得及应对,大理寺与刑部一齐动手,十几个人眨眼便进了刑部大牢。这还不算完,又有人上折子告状,告了提督学政汤晔大人收受贿赂、帮人考场舞弊。如此大案震惊朝堂,燕王司徒磐大怒,立命严审。三殿下却是惊得睡不着觉——这位汤大人也暗暗投靠了他。而上折子的那位便是世子老师的亲哥哥。
罗曼不敢再等,冒险约三殿下会面,道:“主公,世子这是要挖主公的根了。”
三殿下岂能不急:“这几年都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朝我下手了?”
罗曼道:“如今已没功夫去查缘故了。微臣不才,亦束手无策。詹峤先生是个高才且不甘寂寞之人。主公这会子处境不妙,要不要依着此事请教他一二。”
三殿下叹道:“我已四顾茅庐,奈何他只管下棋。偏我又下不过他。”
罗曼思忖道:“主公,微臣记得马娘娘擅棋的,不如让她一试。”
三殿下想了想:“她委实擅棋,且棋风极险。罢了,明儿我领着她去试试。”
次日,三殿下又陪着马氏去清虚观还愿。平素都是马氏在厢房休息,三殿下出去闲逛、顺带同詹峤下盘棋。这回他笑同马氏道:“平素跟我下棋的那位道长,我从没赢过她。今儿你帮我下一局去。”马氏嫣然一笑,点头答应。
老道士詹峤见他今儿领着个女娃子来下棋,竟一改平素随意之态,面色肃然正襟危坐。马氏知道她男人看重此道士,极是有礼。詹峤乃让马氏先手。起初詹峤占了上风,马氏暗暗布下几颗闲子,后来竟吃掉詹峤一条大龙。詹峤大喜:“你这女娃娃有点子本事!”投子认负。马氏含笑行礼。
这日詹峤破天荒送他二人出了甘露明王殿,口中还说,“多少年没遇上对手了。女娃娃,你得空再来。”
马氏盈盈的望向三殿下。三殿下笑道:“既是道长有兴致,改明儿我们还来。”
詹峤哼道:“你这臭气篓子就不用来了。”三殿下哈哈大笑。
后马氏又来同詹峤下了几回棋。虽互有胜负,却是詹峤胜得多些,他看马氏也愈发顺眼了。
三殿下满心以为过些日子便能凭着马氏将詹峤弄到手,谁知青天白日的一个霹雷打了下来。这日乃是燕王生日,诸位子媳都在燕王府中庆贺。忽见冯紫英急匆匆进来,向燕王身边一个心腹太监使眼色。燕王瞧了个正着,命他近前说话。冯紫英目不斜视走过去,低声说了半日。燕王眉头一皱,问道:“老三,你府里有个不会说话的女人马氏?”
三殿下愕然,回道:“是。”
燕王看了冯紫英一眼。冯紫英抱拳道:“殿下,这位马氏娘娘恐有不妥。”
三殿下知道他已投了世子,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不过是个哑女罢了,有何不妥?冯大人连我的后院也管么?”
冯紫英从怀内取出几张纸来,双手捧给燕王。燕王道:“给他。”
三殿下接过来一瞧,大惊。这是一份口供,招供之人乃是弥勒教中一个头目。里头供出了几个弥勒教埋在京城的暗子,当中便有马氏。依着供词,这马氏乃是弥勒教最大的底牌。弥勒教帮着马氏争宠,再帮她教导儿子信弥勒教,并帮老三除掉世子上位。世子倒掉之前,先除掉三王妃。而后老三入主世子府,直以马氏为正妃、马氏之子为太孙。多年后,太孙继位。那时候他已笃信弥勒教,便可立弥勒教为国教大肆弘扬。
冯紫英道:“这上头的旁人都已捉拿在案,只差马氏了。”
三殿下怒急而笑:“大费周章只为了对付一个不会说话的女人?你们竟没查过马氏并未生子么?”
冯紫英又掏出另一份口供,道:“马氏早先并不信弥勒教。入了殿下府中后身子受损不能生育,悲伤之下去佛前诉苦,让弥勒教的人听见了,便引她入教。那老和尚写了张字条蛊惑之。字条上是八个大字:龙睛凤目,皇后之相。”
燕王眉头拧起:“这便哄到了?”
“是。这便哄到了。”冯紫英道,“早两年举国剿除弥勒教,此女帮了他们不少忙。”乃又从怀中取出别的口供了。“他们的计策是,等三殿下别的姬妾产下男婴,害死产妇,让马氏养着孩子。但凡燕国太孙是弥勒教徒,是不是马氏亲生并不要紧。”
燕王摆手:“孤懒得管这些琐事,先抓来问问吧。”
三殿下忙说:“父王,不可妄听一面之词!”
燕王道:“孤又没让杀她。冯爱卿自会公断的。”
冯紫英弯腰行礼:“殿下放心,微臣也无意同一小小的女子过不去。只是弥勒教藏得太深,不可掉以轻心。”
三殿下冷冷的道:“谁也别想动我爱姬。若说与什么弥勒教有瓜葛,我自己问去。”
冯紫英再拜:“殿下怕是让这妖女迷住了。”遂向燕王告辞。燕王摆手让他走。
第 110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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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1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10 章
冯紫英这话模模糊糊,三殿下拿不住他究竟是答应了将马氏暂交自己审问、还是别的意思。他走后,三殿下便心思不定,总觉得要出事。燕王看他跟丢了魂儿似的,骂道:“没出息。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便打发他“滚”。三殿下忙不迭起身告辞。
回到自己府门口,只见外头立了十几个兵士,瞧着像是御林军火.枪队的,大惊。催马上前一问,冯紫英竟然亲自来抓马氏了。三殿下大怒:“鼠辈尔敢!”大步往府内走去。
还没赶到马氏的院子,便看见冯紫英迎面而来,身后跟了十来个兵士并七 第737章
三殿下赶到清虚观, 将马氏被抓前后细述与詹峤。詹峤听罢双目炯然,让他再说一遍。三殿下遂再说了一遍。再看詹峤,眼神森森、犹如一条从蜕中缓缓爬出的蛇。三殿下忽然有点子后脊背发凉。
詹峤乃道:“冯紫英年轻时也莽撞过。自打干了那行, 一日比一日谨慎。贸然去王子府中抢夺女眷之事实在不像他所为,这里头必有别的缘故。你可查问过马氏身边服侍的人,冯紫英搜出证据没有?”
三殿下一愣。自己恼怒间忘了问此事, 直从府门口来的清虚观。只得红着脸作揖认错:“我情急之下没去查,都是我的不是。”
詹峤看了他会子,道:“身为人主, 最忌浮躁草率。”三殿下再揖。詹峤思忖片刻,“不论有人往她院中栽了赃物、或是那小丫头当真让弥勒教之人哄骗, 冯紫英敢明目张胆抓她走,必定铁证如山。你莫要去燕王跟前闹。”
三殿下捂了下额头:“先生, 我已不知如何是好了。总不能就这么忍着,马氏这会子都到刑部大牢了。”
詹峤哼道:“那点子出息。进了大牢怎么了?刑部当真敢把王子府上的女眷如何?我看那丫头是个有骨气的, 这点子事儿压不倒她。”
三殿下苦笑:“我心里揪着疼。”
詹峤闻言想了想:“既这么着, 你还是同燕王闹去。”三殿下又愣了。詹峤道,“冯紫英必是求得了燕王同意才敢行无礼之事。我的卦若没算错, 他怕是才刚同燕王诉过苦了,说早先也去你府上数回、皆抓不到人云云。”
三殿下皱眉:“他竟撒这般谎儿?马氏不过是个后院妇人, 并不值得。”
詹峤道:“你也知道一个后院妇人不值得他撒谎儿,王爷岂能不知?故此王爷必不会疑心他所言不真。”三殿下没听明白。詹峤解释道,“平白无故被人强夺爱姬,殿下会善罢甘休不会?”
“自然不会。”
“故此, 你少不得去王爷跟前胡闹。须知,早先燕王最喜欢的是老二。可惜那位让王妃惯得摸不清自己的斤两,而后又死了。如今也未必喜欢世子。只是也并不见得喜欢其余诸位罢了。”詹峤捋了捋胡须,“父亲都希望儿子像自己。燕王诸子,没一个像他的。比如他聪明,世子天资平平;他专心事业、不大在意后院,殿下你却沉迷女色。你越是看重马氏,燕王就越不喜欢你,觉得你没志气。”
三殿下思忖半日:“那先生方才让我闹去?”
詹峤道:“今冯紫英已投世子。贾维斯之子一旦抵京,殿下便毫无胜算。要么逃去外洋,要么等死。”他挥手一推,满案棋子哗啦啦跌落,敲在青砖上声声悦耳。“唯有放手一搏。”乃定定的看着他,“你自己决定。愿走、愿死、愿赌。”
三殿下身子微颤,双拳紧握,牙关紧咬,眼睛通红。“愿赌!”
詹峤点点头:“愿赌,先得让人看轻你。痴情男子与输家,皆会被世人看轻。”
“……我明白了。”三殿下道,“我非但得去闹,还得大闹。”
“大闹不必。”詹峤道,“得胡闹,甚至去世子跟前示弱。若能换回马氏,你愿俯首称臣。今生惟愿与她长相厮守,别的都不要紧。”
“谢先生。”
詹峤扭头望了望外头的院子:“我老人家也闲了这么些年,老骨头还没散架。殿下如若不嫌弃,尚能活动活动。”
三殿下大喜,一躬到地:“小王得了先生,如得刘玄德得了诸葛孔明。”
“莫高兴得太早。”詹峤道,“如今是背水一战,成则王、败则死。”
“全凭先生指教。”三殿下再作揖。
詹峤遂正式投了他,收拾东西跟他回府。乃背着包袱去辞清虚观观主张道士。张道士听罢,惊得许久说不出话来。小道士在旁喊了两声,他才长叹:“罢了,路是道兄自己选的。”
詹峤打了个稽首:“贫道心中有数。”
因恐怕“詹峤”这个名字还有人记得,他遂改用化名“范遥”。三殿下府上也不遮掩,若有人来打探,就说他们主子从道观中请出了位道士。问这道士是来做什么的,府上的人说,主子近日不大顺当,这位范道长曾出言警示,可知是个有来历的。燕王闻之哂笑道:“又不知让什么人哄骗了。正经有来历的,从来不肯承认自己有来历。”此为后话。
回到府中,范遥陪着三殿下亲往马氏院中查问。果不其然,冯紫英搜到了许多证据,当中便有写了“龙睛凤目,皇后之相”的字条,并木刻的小弥勒佛像。其余往来文书足有满满的一柜子。服侍的丫鬟哭道:“那柜子娘娘平素不许我们碰,说放的是她生母之牌位。”
范遥道:“既是平素不让碰之物,委实有可能放着生母牌位。”一面说一面细看那柜子,“栽赃之事,务必得栽得不留破绽。若随手放置,纵搜出来也没人信。燕王早年也不是没被人栽赃过。”
三殿下奇道:“既是生母牌位,为何遮掩着、不摆出来正经拜祭?”
第 11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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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1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11 章
范遥直起腰来:“谁都有不愿示人的故事。也许她母亲的身份不大光彩呢?越是乡下地方、越是礼崩乐坏。我信马氏的话。”他乃指着柜底道,“此处有香灰痕迹,想是她自己偷偷祭拜时沾在牌位底座上的。”
马氏的贴身大丫鬟恨恨的道:“娘娘果然是冤枉的。”
另一个道:“他们怎么放得进去?这柜子的钥匙只在娘娘手里。”
范遥淡然道:“贫道能撬开你们府上大库房还不伤锁,换置物品后又重新锁回去,你信么?”几个丫鬟皆瞪大了眼。“好了,殿下可以去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三殿下遂带着柜子返回燕王府,声泪俱下控诉冯紫英栽赃陷害马氏,证据便是柜子里的那点子香灰痕迹。燕王只觉得他胡闹,臭骂一顿打发他走。他并不服气,又跑去冯紫英府上大闹。一来二去的,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三殿下迷恋一弥勒教的爱姬,已成半疯。过了几日,他竟独身闯到世子府上求见,向世子大喊:“我只要她!别的一概不要!”世子让他闹得没法子,特求见燕王,问可能放老三那哑姬回去。左不过是个女人罢了,掀不起什么浪头来。燕王冷嗖嗖瞧了他半日,吓得世子不敢多言、溜回去了。
是年四月,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这日傍晚,燕王照例在府中处置完公务,留下冯紫英、罗曼等心腹议事。忽有人进来急报:“王爷,城东门外来了一路人马,守门士卒防备不及,已被他们夺了城门,现朝城中杀来。数目不可知,少说五万。”
燕王大惊:“打了什么旗号?”
“不曾打旗号。”报信的道,“使的是火.枪。”
冯紫英忙说:“火.枪不比刀剑,可从极远处射击,防不胜防。王爷,不论来者为谁,都当暂避一时。”
燕王摆手:“他有火.枪,孤王没有么?”立命传京营指挥使孙绍祖率兵迎敌。
没过多久,又有人来报:“孙绍祖大人今日上西郊练兵去了,这会子还没回来了。”
燕王这才急了。燕王府离东门最近,孙绍祖那个莽夫竟偏捡了这个日子往西郊练兵。敌兵若用的是火器,打斗起来比刀剑快得多,寻常守卫未必拦得住。冯紫英又劝:“请王爷移驾。”
燕王正犹豫着,报信的又来了:“来者自称是太上皇的人马。领兵之人自称太上皇留在华山的胡妃之子。御林军没有虎符不敢动。”
燕王与众位心腹大惊:“什么!”有个谋士喊道,“求王爷取虎符调御林军!”
冯紫英忙说:“依着秦国送来的消息,那位之母委实是太上皇侧妃胡氏,他尚未登基时便送了此女藏于华山。”
罗曼也劝:“王爷,事不迟疑。若当真是太上皇,他手下之人必熟京中道路也知王府所在。既是孙大人在西郊,咱们先退守西郊与孙大人会合,并命人守住城西门。孙大人骁勇善战,手下亦是精兵,不怕夺不回京城。再说,纵然当真是那位,什么也没有,单单占了京城何用?”
方才那谋士又喊:“调御林军便可。”
罗曼恼道:“倘若当真是那位回来了,御林军未必敢出头。”
燕王这才后悔:“御林军调了不少去北美。京中所剩不多。”乃不再迟疑,“走,去西郊找孙绍祖。”
王府中本有精兵,护卫着燕王并一干心腹急忙忙才刚出府门,便听见远处隐隐有枪炮声。燕王怒道:“养这些废物何用!”
冯紫英喃喃道:“好生奇怪。京中兵马不少,地方也不小。竟无端的任由他们杀到王府跟前么?纵然孙绍祖去西郊操练去了,别的将军呢?”
罗曼一面上马一面喊:“我的冯大人!眼下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快走吧。”
燕王府中留了五千火.枪队,最精良不过。这会子旁的也顾不得了,先往城西赶过去。好在太上皇的人都在东边;京城百姓又多半闻讯藏了起来,街面上清静无人,跑起马来又快又稳。不多时已出了城门。
才刚沿着西门外大路跑了会子,迎面跑来两匹马,马上兵卒皆穿着燕军衣甲。亲卫营首领李将军喊道:“来者何人——”
对面的兵卒道:“我们是孙绍祖将军的人!你们是何人!”
“我等乃王爷亲卫营!”
来人便勒住了马。原来他二人正是孙绍祖麾下斥候。方才有守营兵士飞马过来报信,说城东门外来了不知来路的兵马。只是那报信的说得含含糊糊、一问三不知。孙绍祖不知究竟,遂命他二人回城查看。罗曼闻听松了口气:“知道孙将军在何处便好。”
冯紫英皱眉道:“还查什么?既有敌袭,就当直引兵救驾才是。”
罗曼道:“孙将军乃上将,不敢贸然行事。”
冯紫英还欲辩驳,燕王摆手:“今日此事突兀古怪,孙将军谨慎些倒不错。”乃问那两个斥候,“他今日带出来多少人马?”
斥候道:“今日将军在西郊翠微山举行野外实战演练,共出动兵马。只是如今自己身边只得五千亲卫营, 他却有八万精兵。龙游浅滩、虎落平原。
第 11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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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1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12 章
虽心里明白,燕王与冯紫英都只扮作不察, 还议起事来。一时孙绍祖亲送饭菜进来。燕王只说身子不爽,让他将饭菜搁下了——这些自然是不敢吃的,另打发一名武艺高强的护卫去外头弄吃食。到了晚上,回城打探之人皆没回来。燕王无奈, 只得在翠微山暂住一宿。孙绍祖忙不迭替他安排营帐。
夜半二更,天上高悬起一轮明月。虽还不到十五,已明晃晃的照亮半个山头。山间多疾风,松涛如惊雷,偶有惊鸟春虫鸣叫几声。翠微山上,许多巡逻兵士负枪而行。燕王帐中钻出两个兵士,一个向孙绍祖的人打探道:“你们这儿可有茅厕没有?”
那人笑道:“这荒郊野地的哪里来的茅厕?去山后头寻棵大树方便下得了。”
这兵士呵呵一笑:“这么多人,山上不得臭气熏天么?”遂与同伴一道朝山上走去。两个孙绍祖的兵士暗暗跟着他们。
此二位当真是上山方便的。亏的这会子天气暖和,脱了裤子也不挨冻。折腾半日,二人慢悠悠的下山来。回到营帐前,孙绍祖的人笑嘻嘻问道:“今儿晚上你们吃饱没?”
他两个道:“饱了。”
“我们烧饭用的是山间泉水,比京城里头的井水甘甜。今儿的野菜兔骨汤最好喝。”
“可惜了,今晚上没喝你们的汤。我们头领带着酒呢。”
“原来如此,当真可惜。”
“酒已喝净了,明儿尝尝你们山泉水的汤。”那两位便进帐去了。几个孙绍祖手下互视了几眼,有一位便跑去报信。
那人走了不多时,燕王帐中又出来个几人,当中一个径直走向孙绍祖兵卒头目。那头目抱了抱拳:“这位兄弟……”话音未落,咽喉钉入一支袖箭,倒地而亡。说时迟那时快,几个人同时出手,皆使的是暗器手段,招招致命。不待孙军兵士缓过神来,燕王帐前已倒下了一圈尸首。
燕王负手出了营帐,趁着月光四面张望。冯紫英跟在其身后低声道:“王爷,除了大帐中这些,咱们的其余兵卒皆饮了孙绍祖的野菜兔骨汤。汤中有蒙汗药,这会子都睡死了。”
燕王淡淡的道:“若非我们这儿还有人出去找茅厕,大约现在孙绍祖就过来收孤王的人头了。”
冯紫英道:“事已至此,唯有李代桃僵。王爷可去天津总兵卢将军那儿,立身事外反倒能看明白。”
燕王自嘲而叹:“孤竟也有今日。”
冯紫英微笑道:“待王爷回京,微臣觉得自己少说该封个侯。”
燕王瞥了他一眼:“那点子出息!孤封你个国公如何?”
冯紫英忙躬身行礼:“谢主隆恩。”
燕王哈哈直笑:“就这么定了。”乃返身回帐。
多年前燕王在民间寻了个与自己容貌逼似的替身,平素扮作亲兵跟在身旁,危急时可助主子金蝉脱壳。养了他几年,终于用上了。燕王换上夜行衣,数名武艺高强的大内护卫护着他悄然离开大帐,趁着夜色往山上走了。方才那两个去找茅房的其实便是趁机打探山上可有埋伏。大约是八万兵马较之五千多了太多,也大约是那五千精兵都着了道,孙绍祖并未在山上安置人手。一位护卫背着燕王,其余的在四周防着,一行人从翻过山头寻到一条小路,顺着往山下跑,不多时便离开孙绍祖营盘。
要到翠微山脚下,燕王心底暗暗安生几分。伏在护卫后背仰头望月,莫名生出抚今追昔之感来。若非这会子在逃亡,他倒有心吟诗一首。转过一个弯子,前头是个嶙峋陡峭之下坡小道。兵士忽然停住脚步。
月光底下清清楚楚,前头小道中央坐了个人。虽有些远,依然可看见此人身穿杏黄色道袍,须发皆白,慢慢从小马扎上站了起来。乃迎着燕王等人打了个稽首。“九王爷,贫道等候多时了。”老道士微笑道,“险些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燕王忙从护卫背上下来,负手而立:“敢问道长是那位高人?”
老道士道:“贫道上个月才刚投靠了令郎,九王爷没使来来打探贫道么?”
燕王想了想:“仿佛是位姓范的道长。”
“不错。”
燕王道:“想必范道长有什么来历?”
老道士摇头道:“九王爷当真是贵人多忘事。您小时候,贫道还扶您上过马呢。九王爷显见半分记不得了?”
燕王欲细看看他,因离得颇远,看不大清面貌。正要说话,身旁的护卫忽然挡在他前头,其余几个也立时将他围了起来。只见路旁钻出一群黑衣人,个个手持火.枪,火.枪口齐齐整整的对着燕王等人。众护卫也摘下背后背着的火.枪来。老道士道:“我这些火.枪比九王爷的射程远。”他虽上了年岁,依然声如洪钟。这会子三更已过,山上也寂静,声音传出去老远。
燕王冷笑一声:“是孤王那个孽子想弑父么?”
“那倒不是。”老道士道,“他若有那个胆子,贫道说不定就当真投了他。”
燕王皱眉:“如此说来道长在哄他了。终究年纪小,容易让人哄骗了。”
老道士叹道:“也怪不得他。九王爷忙的很,没功夫教导他,他的先生也不大管得他住。小孩子若没人管,不就有样学样、上梁不正下梁歪?”
燕王身边的护卫中有一个太监,眯眼瞧了这老道士半日,道:“这位道长,杂家多年前仿佛在军中见过你。”
老道士奇道:“这位公公还记得贫道么?贫道只当世人早将贫道忘了。”
这太监遽然想起来:“是詹峤将军不是?”
老道士抱拳:“正是末将。”
燕王大惊。此人一口一个九王爷时便猜他为义忠亲王旧部,不想是詹峤。詹峤领兵打仗时乃是智将,多以诡计制敌。今日之事显见是他所为。乃思忖片刻道:“想来是詹将军替孤王那孽子出的计策了。”
“不错。”詹峤道,“但凡够胆子,想让京城之兵悉数离京不难,只管派人给诸位将军传密令便好。安排好时辰,让他们依序悄悄出城,且都以为九王爷派他们做什么隐秘要紧之事。”
燕王道:“密令哪里是好伪造的。我燕国已铸造了新虎符,并非当年你们送来的那种。”
詹峤笑道:“既然旧虎符可做假,新虎符自然也能。九王爷可还记得,去年冬日你领着世子打猎,竟有一伙火.枪齐全的山贼误入猎场。世子恐怕护卫营火力不足,求你多调些兵护驾。你遂取了虎符出来。谁知那些山贼不过是纸老虎,发觉遇上了御林军,吓得转身就跑。最终并未调兵。只是虎符拿进拿出拿了两回。世子身后跟了个仆人,将王爷的新虎符看得分明。”
燕王微惊:“孤两个儿子身边都有道长的人?”
詹峤道:“世子的那个仆人乃是其谋士,连世子自己都不知道他有过目不忘之能。九王爷可还记得京营节度使丁成武?那人就是丁大人之子丁滁。”
燕王怔了片刻:“斩草不除根,果生后患。”詹峤微微一笑。燕王又问,“孙绍祖总不会是我那大哥的人。”
“不是。他是令郎的人。”詹峤比了三根手指头,“此人深受泼妇之害,又屡置外室屡不成。令郎送的美人极得其心。”
燕王愕然:“只因为一个粉头?!”
“不止。还有十几个模样齐整的丫鬟。”
燕王嗐声道:“不意孙绍祖那般无用。”
詹峤接着说:“九王爷会到此,想是看了那本卫若蘅的兵书?”燕王闻听此言方惊愕起来。詹峤含笑道,“九王爷有替身之事,贫道早已知晓。若没那本兵书,九王爷想必也不会只领这么几位过来。”
燕王瞧了他会子,叹道:“詹先生倒是可惜,怎么竟投了老大?”乃拨开护卫负手往前走了两步,“詹先生意欲何为。”
第 11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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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1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13 章
詹峤举起右手,手里拿着一物,黑乎乎的瞧不出是什么:“请九王爷一人过来看看此物你可认得。若是不认得,只怕各位都得葬身于此。”
众护卫齐声道:“王爷不可!”
詹峤道:“此处已是十面埋伏。王爷不如赌一把,说不定能活呢?”
燕王奇道:“詹先生不是来找孤替主报仇的?”
“不是。”詹峤道,“贫道另有别事。”
燕王听他口气不像作伪,问身后的护卫:“他们有多少人?”
护卫道:“约莫两百。”
燕王苦笑:“看来不赌是走不过去了。”乃命他们莫要跟着,当真独自一人走上前去。众护卫屏气凝神,握紧手中火.枪。
燕王走出去第七步时,骤闻枪声如雨。燕王低头看自己平安无事,赶忙回头——二十几个护卫竟生生让人打成了筛子!
詹峤抚掌大笑,道:“贫道想杀的只是这些人罢了。王爷想必身上还有银两,贫道再赠你良马一匹。王爷想去哪儿去哪儿。”
燕王急了:“詹先生这是做什么?!”
“想让九王爷也尝尝从高位上跌落是个什么滋味罢了。”詹峤幽幽的说,“你当年不是跟太子说,为何不做个富贵闲人、还能留一条性命?”言罢,不再搭理燕王,转身而去。
走了会子,跟着詹峤的火.枪队首领忍不住问道:“老爷子,为何不杀了他?”
詹峤叹道:“我也想杀了他。琮儿不忍心,冯紫英也不忍心。总得给他们俩一个面子。”
另一头,燕王查看众护卫,无一存活。再往詹峤方才站立之处望去,只远远的看见一哨人马拐过山路没了影子。路旁当真拴着一匹黄骠马。燕王不觉跌坐于地,心中暗想:詹峤既肯放了他走,只怕另做了别的打算。去天津或别处未必能轻易调来兵马。天潢贵胄骤然失了身份,便与草民无异。明月当空,清风过耳。天高地远,孤身一人。
半晌,司徒磐微颤着爬起来,回到已死的护卫身边细细搜捡他们身上和包袱里之物。这些人多半是他早年从刘登喜手下挖来的,身上有各色暗器和药品,还有火.枪子弹、银票铜钱、路引子。许久,收拾出了好几个大包袱,将之搁在马背上。亏的这马壮硕,连人带包袱驮着也不吃力。司徒磐回头看了众护卫一眼,轻轻催动黄骠马,踏月而去。
就在此时,翠微山上的巡逻兵士发觉了燕王大帐旁横七竖八的尸首,立时报予孙绍祖。孙绍祖想着,横竖只余帐中那点子人罢了,岂能是自己对手?便领人将燕王大帐团团围住。冯紫英掀开帐帘负手而出,冷笑道:“孙将军这是做什么?”
孙绍祖大义凛然道:“听闻冯大人勾结叛军,泄漏王爷行踪,末将特来询问。”
冯紫英怔了怔,纳罕道:“孙将军竟是如此厚颜无耻之徒,下官从前竟未曾发觉,委实是下官失职。”
正文 第739章
孙绍祖领兵夜围燕王大帐, 冯紫英自然是拦不住的。孙绍祖连借口都懒得好生编排,命人抓了冯紫英押下去。乃立着掀开帐帘,只见燕王独坐当中, 并有两名老太监和数名亲兵侍立左右。孙绍祖眯起眼来:燕王身边的人少了许多。他并不进去,只在外头道:“王爷,都这会子了还不睡, 想来有事?”
燕王冷笑道:“不知孙将军夜入孤的大帐,是什么缘故?”
孙绍祖大方道:“王爷不是都猜到了?你也别怪我。你和太上皇既杀义忠亲王,就该知道天道总有轮回。”燕王哈哈大笑。孙绍祖置若罔闻, 转身就走,吩咐道, “一个不留。”
话音刚落,不远处有人喊道:“且慢!”只见一个穿杏黄道袍的老道士慢悠悠穿过兵士走了进来, 道,“贫道先看看此人。”
孙绍祖朝他抱拳:“范道长。”
范遥也掀开帐帘往里瞧, 只一眼便哈哈大笑:“冯紫英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乃亲手将帘子挂起, 指着里头的燕王道,“这位大官人并非燕王。”
孙绍祖大惊:“不是燕王?”
“不是。”范遥道, “他乃是燕王替身。真燕王想必已下山去了。”
孙绍祖急了:“末将这就去追。”
“追不到了,他身边多的是大内高手。”过了会子, 范遥又改口,“追,还是得追。纵然抓不到,也得吓得他躲起来。”
孙绍祖赶忙回身命几个心腹兵分几路追去, 回头焦急问范遥,“道长,那现在?”
范遥笑道:“现在就更好办了,与主公乃是最好的一种境况。”他抬目往帐中望去,“各位之职乃是保护王爷。如今王爷被山贼劫走,各位却平安无恙,治你们一个失职之罪不过分吧。”
一个老太监冷笑道:“这位道长好生不要脸皮。”
范遥道:“孙将军,将他们分开关在不同营帐,贫道慢慢审,总能审出点子有用的来。”言罢闪身立在一旁。
既然替身已被戳破,帐中之人便犯不上同孙绍祖拼命了。众兵卒持枪涌入,将他们悉数拿住捆了。孙绍祖依范遥所言,把他们分关在单独营帐。
才刚安排好,范遥捋了捋胡须,从背上抽出一把拂尘挥了挥。白须白发,在皓月之下当真有几分神仙之韵。乃唱诵一联:“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大摇大摆走入了关燕王替身的帐篷。
他吩咐看守的士卒避出去,在替身跟前坐下,又随手撂下拂尘。替身慎然看着他。范遥笑眯眯道:“世人多半愚昧。我穿道袍、拿拂尘、装模作样,只为了哄骗他们误以为我是个世外高人罢了。”
替身哼道:“原来你是个骗子。”
“难道你不是骗子?”范遥瞧了瞧他,“对,你委实不是骗子,还没来得及骗就被贫道识破了。”替身扭头不语。默然片刻,范遥正色道,“咱们来谈生意吧。我雇佣你演戏,事成之后送你去别国、或外洋。你演戏时有锦衣玉食、有美人相伴,事成后有钱有新身份。你想回复原本的身份也行,只是你们全家不得留在燕国。”
替身淡然道:“不出十日,王爷必能回来。”
范遥道:“从你方才之神情可知,你有家人。贫道若没猜错,他们当捏在那位手里。你放心,我们明儿就去冯紫英家中衙门细查,定能查出你家人所在。”
替身愕然抬头。范遥含笑等着。良久,替身哼道:“我早知道但凡入了王府大门,断乎没有活路。”
范遥想了想,道:“贫道立下个重誓,事成之后保你和全家平安富裕去东瀛如何?嗯……想必你不相信什么誓言。如此可好。贫道找到你全家之后,将他们先送去别国——燕国触及不到处。例如南洋马来国爪哇国、东瀛之吴属刘属皆可。待令家眷与阁下通了书信,阁下再帮我们做戏。此前你只扮作在山中受凉、卧病在床。如此可好?”
替身再说一遍:“十日之内王爷必回。”
“要不我们打个赌吧。他若三十日之内不回来,就依贫道之计策?”
“王爷十日必回。”
范遥拿起拂尘摆了摆:“你当真不惦记父母妻儿?”替身眼神闪烁。范遥微笑道,“但凡你在,他就回不来。”替身身子微微一动。范遥站了起来,“先这样吧。你装病,贫道去找你家人的线索。找到之后再说。燕王能给你的,贫道都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比如自由、家人之自由,我也能给你。”
他转身走到帐篷门口正要掀帘子,替身忽然问道:“冯紫英大人会如何?”
范遥道:“得看他的运气了。”在门口立了会子,他又道,“你若犹豫不决,可以想想太上皇和义忠亲王。皇帝家的事自古以来皆如此。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若得了机会唯有一次。义忠亲王也好、太上皇也好、燕王也好,都一样。下去的人再回不到龙椅上。”言罢,拿起脚走了。
次日一早,昨日回京的斥候来报:京中已平。说是太上皇于华山之上藏了余部和一个私生子,昨日突袭京城。偏多营将士受命出京,致使京中空虚。好在三殿下神勇,立在围墙之上一箭射死了那私生子,敌军立时崩塌。三殿下领着府中侍卫追杀敌军出了城东门,巧遇在别处公干回来的一哨御林军,遂领军追击,于昨晚二更将敌兵歼灭殆尽。
第 11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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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1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14 章
过了会子,三殿下亲自来翠微山迎接他父亲,还带了王爷的步辇来,一路上吹吹打打放鞭炮好不热闹。京营指挥使孙绍祖亲迎出营门,向三殿下道:“昨夜气凉,王爷又忧心京中局势,一宿未眠。大约是在帐外行走没披大氅,受了凉,这会子已发热了。”
三殿下忙问:“可传了御医?”
孙绍祖道:“山里头一时传不了,已命军医瞧过了,只说略有些风寒,回府吃两剂药便好了。”
三殿下点头:“这就请父王回去,再让御医瞧瞧。”
孙绍祖抱拳:“一切皆由殿下做主。”二人互视一笑。
燕王回京后不久,御林军兵围冯府。说是有人作证,冯紫英里通敌营,给昨日杀入京城的匪兵通风报信,好悬至燕王身死。说来也巧,冯家要紧的女眷和两个年少的儿子三日前便往城郊庄子玩耍去了,府里只有两个大些的儿子在。御林军押走冯家两位少爷,又去庄子里抓人,却扑了个空——庄里的人说,主子们昨儿便回京了。五城兵马司立时发了画影图形,燕国境内通缉冯家人。
也不知那个叫范遥的老道士哪里来的神通,在冯紫英衙门略翻找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寻到了那替身的卷宗。上头不止有他的来历,还有他家眷所在。早先为了让此人安生当替身,家眷皆锦衣玉食安置在一座小镇。此镇在沧州所辖地界。范遥胆儿大,打发心腹快马奔赴沧州接了他一儿一女进京,又安排此人与之相见。替身抚着儿女的头颈顿时哭成泪人。
回燕王府的路上,范遥与替身同在马车当中。范遥望着他道:“先生如愿意,贫道这就安置他们去东瀛。”
替身思忖许久,道:“王爷当真回不来?”
“当真回不来。”范遥道,“其实你们全家留在燕国也没什么不可。只是你显见不敢。”
替身冷笑道:“我信不过你主公。”
范遥微笑道:“你不用信得过他。你只需信得过我便好。你的事,从头至尾都是贫道做主。”
替身摇头:“我也信不过道长。”
范遥想了想:“既这么着,贫道明儿让一个人来见你。说不定你能信得过他。”
次日,范遥带了个年轻道士来,说是作法替燕王驱病。乃将旁人都打发了出去,只留那年轻道士与替身两个在屋内。这道士姓石,名叫秋生。替身与石秋生说了半日的话后。道士走后,替身再看范遥时,眼神已变了许多。
燕王从翠微山归来后一直病体难愈,耗了大半个月全然不见好。燕王诸子以世子为首,时常在病榻前服侍。只是燕王不大高兴看见他们,时常只留下老三,命其余的都出去。朝中众人渐渐明白,世子怕是已失宠了。到了六月,燕王的病稍稍好转,只是精神不济。遂下旨,由三殿下暂且监国。朝野哗然。世子不服,闯入王府争辩,被燕王命内侍轰了出去。
六月中,世子不知何故触怒燕王。燕王大发雷霆之火,废世子、改立三殿下。三日后,燕王传旨,先世子司徒岳顶撞父王、大逆不道,发配其满门去北美,十五日后出发。
三殿下曾想着要不要杀了世子及其男嗣。范遥摆手道:“不可。世子再如何也是王爷嫡长子。没有大错,王爷是不会杀子嗣的。恐怕惹人疑心。”
三殿下道:“先帝不是也杀了义忠亲王?那也是嫡长子。”
“先帝也是无可奈何。”范遥道,“那时候压根儿没有外洋国土。若不杀了义忠亲王,太上皇就坐不稳江山。倘若有个隔了深海大洋之流放处,先帝又哪里舍得?殿下放心,那船在海上少说得飘个半年。途中或遇上风暴,整个船都得掀翻。还有海盗神出鬼没,西洋海盗最多。”三殿下扑哧笑了。
王命不可违。半个月之后,先世子满门被御林军押送上路,乘马车抵天津港。当日登船,直送往北美西岸。
又过了几日,范遥向三殿下垂泪回报:“殿下,先世子命途多舛。他的船才出港不过两日便遇上了海盗。船上的护卫不是海盗对手,整条船都让海盗夺走了。如今生死不知。”
三殿下也垂下泪来:“烦劳道长替我大哥做个法事祈福。”
“贫道遵命。”
范遥当真回到清虚观大做法事,请了全京城的.名道前来助阵,好不热闹。
殊不知司徒岳的船委实遇上了海盗,也委实让海盗夺走了整艘船。船上之人却是平安的。海盗头子也客气得很,安抚了几个孩童,告诉司徒岳:“借宝船一用,往南洋爪哇国走一遭。”
司徒岳想了想:“爪哇国之主可是个我朝琼州渔女,名叫周小兰。”
“正是。”海盗头子道,“周国主乃明君。司徒大官人自幼读过不少书,说不定能混个官儿当当。若不想当官也无碍。令弟还算没毁尽良心,给你留了些银钱。做土财主也不错。”
司徒岳望着他道:“你们是老三的人?”
“不是。”海盗头子道,“我们是义忠亲王的人,不愿意九王爷之嫡长子在北美染病身亡。世子如愿意过些年再回去找你家老三的麻烦就更好了。”
司徒岳愕然。良久,苦笑道:“只怕我没那个本事。”
七月十五乃是中元节,地府开门,民间祭祖。燕王有命,这日午时三刻,于玄武门外菜市口行刑,将先从二品大员、内阁学士冯紫英及其二子当街腰斩。百姓哗然。冯紫英年轻有为,替燕王卖了这十来年的命,竟落得如此下场,真真可惜。
义忠亲王一系才死了多久?朝中官员少不得回想起当时惨状,家家关门闭户、人人栗栗自危。更有年岁大的,抓着白胡子闭起书房的门,同晚辈说起旧事。先帝朝时,太子也是稳如泰山。偏有一回先帝遇刺,虽未曾丧命,却伤得不轻。那之后便瞧太子不大顺眼,而后干脆贬太子为义忠亲王、传位太上皇。如今此事与当年如出一辙,尔等这些日子千万小心、不可在外头乱说话乱交朋友。如此这般不一一细述。
到了七月十五这一日,正是个大晴天。不知多少百姓候在玄武门外等着瞧热闹,倒是官宦人家去的少。囚车吱呀呀从刑部大牢驶了出来。冯紫英和两个儿子皆穿着囚服分乘三辆囚车。有认得的人一瞧,这爷仨竟然比入狱前胖了些。好事者在人群中解释说:“冯大人并非犯了什么罪,不过是错跟了前头那位世子。他非死不可,又没什么可审的。故此在牢中也没吃什么苦。他两个小儿子已逃了出去,子嗣也留下了,还顾虑什么?这叫心宽体胖。”
囚车经过朱雀大街时,忽闻铛啷啷数声铜锣响,有人大喊:“此路是我开 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牙缝里迸出半个不字,一枪一个,管杀不管埋!”冯紫英在囚车中哈哈大笑。
正文 第740章
京城百姓正热热闹闹的等着瞧从二品大员当街腰斩, 半道上,忽然有人喊号子要打劫。众人齐刷刷四面张望,望了半日没看见贼寇跳出来。押送囚犯的兵士也停下来看了半日, 并没发觉有何异样。首领的吆喝一声:“没事没事,走了走了——”
话音刚落,耳听马蹄声响, 并有鞭炮铜锣、甚至还有唢呐声,不像打劫倒像娶亲。顺着朱雀大街西边跑来了一哨人马,身上穿着齐齐整整的墨绿色军服, 头戴圆盔,手持乌黑锃亮的火.枪, 那款式押送的兵士从没见过。后头一溜排着四辆马车,车上载着四门大火炮。官兵首领喊道:“慌什么!都镇定下L……”一个“来”字还没说出来, 东边亦有马蹄声传来,鞭炮铜锣唢呐皆一样, 也跑来一哨人马, 后头亦跟着四门火炮。两头都堵上了,看热闹的百姓如潮水般往路边退去, 唯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囚车被两头堵在朱雀大街上。
官兵首领是个四十多岁的裨将,脸膛黝黑, 从背后摘下火.枪大声喊:“来者何人!”
只见西边出来一匹高头黑马,马上坐着一个年轻人,含笑朝官兵们抱了抱拳:“各位官兵兄弟们辛苦了,我们是来打劫囚车的。你看, 论人数也是我们的多,论火器也是我们的好。官兵兄弟们也都是有父母儿女的,何苦来白白丢掉性命?不如这样可好?你们只当是寡不敌众、被迫投降,总比丢了性命强。”
那裨将冷笑道:“身为朝廷命官,世受皇恩。宁可战死,绝不从贼。”
年轻人道:“将军此言差矣。何谓官何谓贼?何为皇恩?左不过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罢了。京中连个皇帝都没有,皇恩何用。”
裨将道:“少说废话。”
年轻人叹道:“这就没办法了。”乃调转马头往后退回自己阵中。
有个兵士手中拿了个唢呐吹了几声,两头的匪兵皆调了转马头,从大路两旁往后走。官兵迷糊了,不知他们要做什么。裨将个子颇高,坐在马背上伸头一望,只见敌军变阵了。两边的四门火炮,两门留在原地,两门运往另一头。不多时,便留下四门火炮对着中间的囚车了。裨将有些焦急。难道他们不是来劫冯紫英的?
又有唢呐声长长一响,路边商铺屋顶忽然冒出许多兵士来。官兵纷纷仰头张望,只见这些人也都身穿绿色军服、头戴圆盔,一行行趴在瓦片上。而这些军服头盔颜色竟与商铺屋顶的绿瓦一般无二,远看压根儿看不出来。屋顶之人手中火.枪俱枪杆都长,瞧着冷冰冰的。官兵已成被十面埋伏之状。屋顶上有个人站出来大声道:“我从一数到十。还惦念父母妻儿、不愿意白白送死的,立时散开。”
那裨将举起手中火.枪朝此人瞄准,尚未来得及开枪,便听“砰”的一声,肩膀被穿了个血窟窿。那人数了起来。“一,二,三,四……”数到四时,有个从刑部大牢跟来的狱卒率先撒腿跑了。一名兵士见了,举枪欲射。又是未曾开枪,自己先挨了一下。这回血窟窿开在脑门子上。此人倒地而亡。屋顶那人依然在数数。另有几个狱卒见了,赶忙跟着跑。狱卒眨眼跑干净,两个兵士立时跟着跑。又有个小头目举枪欲杀逃兵,又被屋顶之人射中脑门而死。这下犹如开了水闸似的,兵士们“哗啦啦”四散逃走。
领头的裨将长叹一声,向亲兵道:“人家枪法远胜我们。”
屋顶那人数完了,朝下头喊道:“放下火.枪举起双手的不杀,握枪者死。”
裨将看了看四周,只剩下二十来个亲兵了。这些人也都有家有业,白白死了实在不值得。乃领头举起双手。众亲兵见了,纷纷放下了火.枪举手投降。
第 11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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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1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15 章
趴在屋顶上的兵士皆不动,从他们身后又冒出一批人来,纷纷跳到地面上。几个人拔出腰间佩刀斩断囚车上的锁,将冯紫英及其二子放了出来。有兵士正欲砍开长枷,屋顶那人这会子也跳了下来,走过来笑道:“我来。”他遂从怀中取出了个荷包,又从荷包里头掏出根银针。拿银针挑了几下,那锁便开了。
冯紫英脖子上一松,笑揉了揉:“松快多了。”乃望着此人,“你竟亲自来了?”
那人道:“冯大人你何等要紧。非但我来了,该来的都来了。”
冯紫英哼道:“磨磨蹭蹭。”
那人遂向裨将道:“你们是各自回去还是被我们俘虏?放心,我们优待俘虏。”
裨将晃了晃神,问道:“你们是谁的人。”
那人道:“我们是台湾府的。”
裨将大惊:“台湾府不是王爷的地盘?你们贾知府反了不成?”
那人笑了,指着冯紫英道:“燕王连冯大人都要杀,我们贾知府不反能行么?将军,君要臣死,臣不想死,只能反了。这可是燕王逼的。”
裨将往四面看了看:“台湾府的兵卒怕是比燕军还强些。”
“多谢夸奖。”那人道,“怕是强了不止一些。火器也不止强了一些。”
裨将点头,思忖片刻:“既这么着,我们便被俘好了。”
那人点头:“好。”乃命人将这些兵士押走。
冯紫英在旁问道:“去攻紫禁城么?”
那人苦笑道:“我也想去攻紫禁城啊。我三叔公不肯。”
冯紫英奇道:“他为何不肯?”
那人还没来得及答话,西边那个骑黑马的年轻人已催马跑过来,跳下马便去搂冯紫英的肩膀:“冯大哥!”来者正是贾琮。屋顶上跳下来的那位乃是龚鲲。冯紫英才刚从囚车出来。虽明知道自己入狱乃龚三亦之计,也难免受了点子惊。这会子见了贾琮,顿觉心中一松。二人当街紧紧拥抱了半日。
说话间东边跑出一匹白马,马上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正是这大半年在京城搅乱一池春水的龚三亦。老头也跳下马来。龚鲲立时说:“三叔公,冯大人说,直打进紫禁城去。”
龚三亦道:“再等一时。”
贾琮与冯紫英抱完了,回过身来:“为何要再等?早先一是不忍心拿枪炮对着燕王,如今他已不在王府。早先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如今已有了。”
冯紫英接口道:“燕王既要杀我,显见也不会放过荣国府的。我们两家交往莫逆。”
龚三亦道:“这个借口不足以造反,更不足以平天下悠悠之口。”
贾琮望着他道:“龚先生,除了这个,还有别的缘故么?”
龚三亦道:“你既要平定天下,又要出兵外洋,何须跳出来做世人的眼中钉?”
贾琮微微一笑:“原来是因为这个。好办。我暂不称帝就是了。”乃抬胳膊指着天空,“燕国乃中原腹地,民风最封建不过。突然让他们转个弯子,大部分老百姓吃不消。没关系,我们可以等。先生放心,最多十年。燕王最小的儿子好像是三岁?”
龚三亦皱眉:“你不称帝?”
“谁说我不称帝了?”贾琮眨眨眼,“我说的是,暂不称帝啊——”
冯紫英道:“你纵然行董卓之事,也必引起天下人群情激奋。不大好办。”
贾琮微笑道:“龚先生和冯大哥都请放心,我保证,让他们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不敢轻举妄动。”乃举起右手来,“各位,走吧,攻占燕王府。”
两军便合成一军,浩浩荡荡杀向燕王府。
事有凑巧。今日一早,又有御林军被虎符密令调出城去了。上回那事儿根本没人告诉各位将军虎符密令是假的,皇帝家的事辛密又多,故此并没有人多问。今儿得了密令,少不得又依令行事。而燕王的亲卫营,自打上回从西郊翠微山回来便没了——燕王责怪他们无能,只知道吃饭不知道做事,下令将其打散,分到御林军中去。并在御林军中新抽调了个亲卫营,只是人数有点少——只五百人罢了。而新上任的世子却命孙绍祖帮他规整了五千亲卫营。
台湾府的兵马不费吹灰之力攻占燕王府,拿住了卧病在床的假燕王并后院幼子,转头去攻老三的府邸。
此处的已挂上了世子府的招牌。到了门口,远远的已看见有兵士在屋顶持枪守卫。贾琮轻叹一声:“可惜了。我本不喜欢破坏建筑的。”乃下令,“开炮。”
台湾府之军最占便宜的便是火器。离燕军兵士之枪射程还差得老远之处,火炮却已可及。“轰隆隆”一声巨响,世子府邸之西南角便已倒塌。
此时世子在府中急得团团转,骂道:“人都打上门来了,还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罗曼也在他跟前,道:“敌军没打旗号。”
世子骂道:“孙绍祖呢?怎么还不来?”
罗曼道:“主公勿急,已有人给孙将军报信去了。”
有个斥候在旁道:“孙将军赶去朱雀大街了。”
世子急的直跺脚:“旁人呢?”斥候不语。
偏这会子有人进来回道:“殿下,西南角那大花厅已塌了。”
“怎么塌的?!”
“敌军火炮厉害,老远便开炮了。”
“怎么不还击?”
“射程太远。”
罗曼“哎呀”一声跌足道:“只怕这是王爷藏在暗处的兵马。”
“废话!”世子吼道,“除了他还有谁会救冯紫英!”
又有人进来回道:“殿下,东南角的马房也塌了。”
“闭嘴闭嘴闭嘴!”世子胡乱一推,满桌的茶壶茶盅跌了一地。
罗曼忙问:“后花园那儿可有敌军?”
第 11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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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1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16 章
“没有。”
罗曼躬身道:“主公,事不迟疑,快些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微臣横竖是死,举白旗出去同王爷周旋一阵子。”
世子眼神一亮:“罗爱卿……”
“事不迟疑。”罗曼一躬到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世子咬咬牙:“你是父王心腹,他未必会杀你。”罗曼点点头。
不多时,世子扮作一个仆人,跟着十来个护卫,从府邸花园角门溜了出去。四面张望半日,不见追兵,便大着胆子往前跑。拐过那小巷口,忽觉背后阴森森的。不觉收住脚步环顾,只见对面一座房子屋顶卧着几个绿色的人影。世子还来不及呼喊,数声枪响,十几个人悉数倒地。
那一头,罗曼慢慢悠悠出了正门,缓缓举起手中白旗。此人背着胳膊同贾琮说了半日,回到府中告诉亲卫营首领:“贾琮答应不伤小主子。横竖主子已跑了,投降吧。”遂阖府投降。
几个时辰之内,京城大变。荣国府贾琮率军劫囚车,救走了险遭腰斩的内阁学士冯紫英及其二子。又兵占燕王府、炮轰新世子府,算是十足十的反了。谁知过了两日,燕王又抱病出来见了手下群臣,以示没死。只是台湾府的兵马早已入驻燕王府,而御林军根本打他们不过。
燕王下旨,立年仅三岁的幼子为世子,命世子拜贾琮为师,贾琮为摄政王。群臣不服,一时满京城都是骂贾琮的诗文,字字句句皆指他为当世董卓。贾琮不以为然。
邯郸城内一小镇中,有个客人居客栈多日。在外头听说了京中大变,惊愕许久。回到院中独自冥思了足有半个时辰,喃喃道:“他真的反了。”又一叹,“只怕不止于董卓。好在建安公主是我司徒家女儿。”
数日后,贾琮在燕王府大堂受封燕国摄政王,燕国大臣没几个来道喜的。贾琮自打进京就没回过荣国府,贾政几次三番来燕王府求见皆不得门而入,回去便气病了。贾琮当场立才刚满周岁、尚在台湾府的长女贾定邦为世女。此事传出,满京哗然。
次日,摄政王贾琮在燕王府发了头一道政令:委任燕国征北美二路大军军师林黛玉为燕国丞相。这下可了不得。谁听说过女子为相的?不过半日功夫,各色辞呈堆满了燕王府的桌案。贾琮笑眯眯道:“他们不想干了是么?没问题啊!有的是人想干。”大笔一挥,统统答应。
这些事儿传到别国,起初还没人肯信,只说再等等。等了一阵子便听到贾琮立世女和以女子为相之说。各家王爷都松了口气:燕国之势必有还有大变,且再等等、再看看。唯有蜀国司徒岑长叹一声,跑去找他父王:“贾琮真的反了。”
正文 第741章
林黛玉在北美忙完了要紧事物之后, 带着儿子辞别丈夫先行回台湾府;贾维斯须得再多留些日子,将军务渐渐交予钟威钟珩叔侄俩。因路途遥远、航船日子不好定,此事起初并未告诉林海。老头儿忽然见到女儿抱着大孙子回来, 揉了数次眼睛疑心眼花了。林黛玉抱了孩子让他喊“祖父”,孩子甜甜嫩嫩的喊了一嗓子。林海眼中顿时垂下泪来,双手连女儿带大孙子一块儿抱在怀内。
爷俩才刚哭了三四声, 孩子喊道:“娘~~我要吃糕糕~~”硬生生将他母亲祖父的眼泪堵了回去。林海忙不迭答应着。
林黛玉撒娇道:“爹,女儿也饿了。”林海一叠声的喊人送点心来。遂再哭不出来,爷俩反倒一齐笑了半日。
林海掐指一算, 连连点头:“龚三亦那老头的卦算不得极准,倒也不差。”当日林黛玉贾维斯赴外洋打仗, 龚三亦曾悄悄告诉林海,说他们两口子少则三年多则四年便得回来。算到如今四年有余, 女儿回来了,女婿还没呢。只是他还不知道这会子京里头已让龚三亦搅得乱如麻, 连燕王都已不是司徒磐了。
林家长孙林衢正在两岁多的年纪, 才刚学说话还不大会说,最是好玩的时候。林海抱着孙子乐得诸事不想管, 成日只逗他玩儿,公务便不大做了。那会子贾琮龚鲲等都已北上, 台湾府乃是贾敘主事。他无奈同林黛玉商议:“林大人想含饴弄孙本来没什么,横竖你也要回京的,自然是你们全家一道走。只是老爷子的工作是不是偷空交接一下?”林黛玉抿嘴一笑。
回到家中,林海果然又带着孙子搭积木呢。林黛玉拉了拉父亲:“爹, 我有事同你说。”
林海连眼神都没分她一个:“你说。”
“早年在荣国府时,琮儿曾跟我说,日后拜我为相。我答应了。”
林海眼睛盯着孙子,口里“哦”了一声。旋即觉察出不对,扭过头:“什么?”
“琮儿说要拜我为相,我答应了。”林黛玉想了想,“日子太久记不大清,那会子他大概是四岁还是五岁?横竖我答应了。”她微笑道,“爹,咱们该回京了。”林衢见祖父母亲都不搭理他,哇哇大叫求关注。黛玉只好边帮他搭积木边说话,将京中之事说了个大略。
林海听罢立时道:“龚三亦并不能掐算后事,只怕你们走时他便定好了计策。他已离开香港两年多了。”
林黛玉苦笑道:“岂止。我也是今儿才知道,连燕王下旨要衢儿做王孙伴读这事儿都他撺掇安排的。我因此事气了好几日,还盘算着回来同琮儿商议反了他。谁知那个只是龚老爷子局中的一步棋,他不过是要借势以讹传讹、吓得燕王之三子行玄武门之事罢了。这位老先生深知天家子弟的秉性。从前跟着义忠亲王、如今帮着琮儿,也算与燕王斗了一辈子。终究算是他赢了。”林海忙问究竟。
此时冯紫英及其二子已关在刑部大牢,只等着怎么个死法;贾琮、龚鲲、台湾府十几名要紧人物并五万精兵都正在赶往京城途中,大势已定。遂也无须再瞒着林海了。黛玉乃将龚三亦瞒天过海、引风吹火之计说了一遍。“这是方才五舅舅同我说的,并不详尽。回京后再细问龚先生他自己。”
林海听罢想了许久,倘若自己是司徒磐谋士,漫说不知该如何破了此计、只怕都察觉不出来有人在里头捣鬼儿。乃长叹道:“步步算的是人心。”
林黛玉悠悠的道:“天家子弟各怀鬼胎,臣子亦战战兢兢生怕跟错了主子,一招失守满门抄斩。若非跟从夺嫡者的失败下场过惨,孙绍祖又哪里会怕得当真投了那个老三?他全当自己必死无疑、绝处求生罢了。说来说去,当年太上皇清算义忠亲王余党太狠绝了些。”
“他若不清算得那么狠绝,也坐不住江山。义忠亲王做了几十年太子,党羽实在太多了。饶是现在不还留了个龚三亦?”林海想了想道,“还有冯紫英。没他帮着,龚三亦哪里能轻易调走满京城的御林军。单凭伪造的虎符密令极容易露馅,京中大将也不是傻子。关冯紫英进刑部大牢半分不委屈他。”
林黛玉嫣然一笑:“他都快要腰斩于市。”林海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下了。良久,幽然一叹、心绪难平。
后林海便开始与副手交接工作,林黛玉想着回京后如何处置朝廷事物。又给京城发电报,让贾环悄悄安排人手清扫修缮林家的宅子。贾环回电:多年来一直有人看守清扫修缮的,宅子与林姐姐离京时一模一样、拎包入住。林黛玉莞尔。待林海忙完了,打点行装乘车北上。贾赦也要跟他们一道进京,贾琏先留在台湾府。林黛玉带着二老一小,路上便走得慢了些。
眼看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荣国府门外热热闹闹都是送礼之人。贾政心中惊恐,一律不肯见。贾兰得了叔父们的吩咐,笑眯眯出来主事——来者不拒、见礼就收。到了下午,有门子急跑入荣禧堂回道:“老爷,琮三爷回来了。”
贾政拍案:“不准他进来。”
门子愁道:“奴才们不敢……且他与詹大人已进府了。”
贾政皱眉:“什么詹大人。”
“前头的人说,是圣人前几日新任命的一位大官,平章政事兼太师,詹鲲大人。奴才瞧着有几分眼熟。”
“圣人?哪位圣人?”
门子怔了怔:“奴才不知……大约是紫禁城那位圣人?”
贾政一想,如今贾琮手里捏着不知数目的火.枪队,还神不知鬼不觉运了火炮进京。既是能拿捏住燕王、也少不得能拿捏住天子。乃闭了半日的眼,颓然道:“只说我身子不爽利,不见他们。”便轰门子出去了。
事到如今詹家已没什么可怕的了,故此那爷俩都把姓氏改了回去,龚三亦也恢复本名詹峰。贾琮詹鲲忙了这个把月,才刚得了点空预备回府,早打发人骑快马回来告诉了贾环宝玉等。哥俩领着贾兰在前头的向南大厅候着。贾环早已进燕王府多次,宝玉贾兰却是这几年头一回与他二人相见。蓦然对视,竟生出沧海桑田之慨来。
贾琮笑眯眯招了招手:“大家好。”贾宝玉不禁失笑。
贾环上下打量了他半日,向贾兰道:“我说什么来着?这厮当了摄政王也没什么两样。”
众人一笑,并肩而行,直入荣禧堂,有几分衣锦还乡之感。贾琮负手抬头望了那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半日,又伸手出来招了招:“荣禧堂你好,我贾琮又回来了。”
乃转身去见贾政。贾政闷坐在屋内,外头小厮上前回说二老爷身子不爽利。贾琮冷笑一声,回头命带来的护卫:“把门踹开。”贾宝玉正要出言拦阻,那护卫已一脚踢开了房门,贾琮领着人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贾政负手立在炕桌前,将外头的响动听得一清二楚,回身冷冷的道:“摄政王好大的架子。”
“二老爷知道就好。”贾琮直走到他跟前来,“我只来告诉二老爷一声。京中已平定,我爹要回京了。二老爷该从这荣禧堂搬出去了。”
贾政大怒,拍案骂道:“你这无知的孽畜……”
一旁贾宝玉急喊:“你让老爷搬到哪里去?”
“我哪里知道?”贾琮摊手,“这里是荣国府,我爹是荣国公。从前二叔住在这儿也不敢住正房不是?这儿不是东廊么?要么搬去隔壁贤国府也行。打发人收拾收拾,还不错的。”
第 11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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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1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17 章
宝玉一愣:“贤国府是哪儿?”
贾环在后头哈哈笑了两声。贾琮回过头去,哥俩互视一笑。年少时贾环与一帮兄弟撺掇贾琮造反,曾说过他想做贤王。贾琮便从怀中掏出了个物件儿随手一抛,那东西越过贾宝玉的头顶稳稳当当落在贾环手中。贾环打开来瞧着,口里道:“这是真的圣旨?”
“难道还有假的?”贾琮道,“盖着玉玺呢,字也是小圣人亲笔。”
贾宝玉忙问:“环儿,是什么?”
“圣旨。”贾环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贾氏子环,秉性忠良,才学卓越,有大功于社稷。兹特授尔为贤国公——怎么写得这么简单?不得来几句四六骈文么?”
贾琮道:“不就是个意思,随便写写。”
“这小圣人的字还不错。”贾环将圣旨递给宝玉,从后头走到贾政跟前。
贾政方才只吼了一句话,因宝玉问“老爷搬去哪里”,他也想知道,便没再吭声。这会子脸上已有了七章,又不曾做出什么功绩,平白无故的怎么封爵?”
“环儿有什么功绩?”
贾琮撇嘴:“这个当真不能告诉你。嗯……我想想有什么可以说的。”
贾环自己说:“十几年前四将乱京师,是我设法给皇帝、娘娘、王爷、王孙、朝廷大员们送饭的。这个算吧。”
贾琮瞥了他一眼:“那点子出息!芝麻大的破事你竟还记得。”
贾环摊手:“能说给我老子知道的也没什么了。”
“好吧,那个也算。那你娶了个公主大概也能算了。”贾琮转头看贾政,“您老是不方便再住在这府里了。环哥哥在东府、他老子在西府,说不过去。或是跟着宝玉哥哥。这些年他已得了许多稿费,算个财主了。可以就在左近买个宅子……”他想了想,“要不然,翰林院?”
贾宝玉连连摆手:“不必。我这性子不合适做官。”
“嗯,你自己琢磨着办吧。”
贾政看了贾琮半日,眼神复杂。贾琮无奈:“您老想说什么就说吧。你再怎么说也是我亲叔叔,环哥哥的亲爹。虽然我们俩都挺憋屈你的。”
贾政长叹一声:“你当真做了权臣。你可知道,自古以来权臣皆没有好下场。”
贾琮诧然:“二叔,你知道这个?”
贾政皱眉:“我岂能不知?”
贾琮叉手道:“那你也该知道,自古以来外戚都没有好下场,当年为何还想着送大姐姐入宫?不就是想走当皇妃生皇子立太子外戚权倾天下的路子?”詹鲲这会子还在屋外没进来,闻言不由得探了下头。
贾政面色一僵:“谁说生了皇子就要做太子?”
贾琮撇嘴:“原来你们连这么点子野心都没有。好吧,算我想多了。横竖你放心,今时不同往日。哎呀这句话打小我都说了多少遍了。”
贾政噎了一下,又道:“你一个小孩子,可能稳得住朝局么?”
“能啊。”贾琮道,“如今有詹老爷子、冯大哥和罗先生在呢。林姐姐和林姑父很快就能抵京,他们会帮我。”
贾政又叹,语重心长道:“这些哪能服众。天下悠悠之口皆在士林。翰林院御史台的那些大人,哪个会放过你。你竟还妄想以林丫头为相!她纵然在外洋出了几个计策打了几仗,终归为女流之辈,朝廷之上谁肯服她?”
“哦,我刚才漏了一个最重要的人物没说。”贾琮正色道,“幺儿哥哥也要回来了,会带北美的军队过来。北美军中对林姐姐服得五体投地。在武将之刀枪跟前,文人之笔墨没半点用处。什么翰林院御史台,想辞官就辞官、想不做就不做嘛。台湾府这些年培养了大量人才,只管拿来用便好。悠悠之口那种没屁用的东西,我搭理它作甚?”
“那民心呢?”
贾琮微笑道:“老百姓根本不在意谁当皇帝,何况丞相是男是女?我包管他们有钱赚有好日子过就行了。”贾政还要说话,贾琮抢着说,“还有件事先跟二叔打个招呼。三姐姐交接完台湾府的事物也要回京。”
京中一直传说台湾岛荒蛮没人才,荣国府几个姐妹都帮着知府贾琏为小吏。探春嫁了个比她职位还低的小吏,贾政得信之时便郁闷了许久。闻听此言立时道:“你欲给三丫头夫婿个什么官衔?”
贾琮道:“三姐夫在台湾府时,先是三姐姐的文,而后做了她的部长助理。故此我欲请三姐夫做户部侍郎。”
贾政全然听不懂什么秘书部长,户部侍郎这个官衔他倒是满意,乃捋着胡须道:“只是他不曾科举,忽然得个从二品大员怕是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贾琮道,“三姐姐都要做户部尚书了。”
贾政怔了怔:“你说什么?”
“三姐姐要做户部尚书。”贾琮再说一遍。
“你!”贾政指着他,“胡闹!”
贾琮摊手:“闹就闹吧。我反都造了。”
詹鲲在外头扑哧一笑,走进来向贾政躬身下拜:“岳父大人。”
贾环在旁解释道:“大姐夫本姓詹,族祖父乃是先太子太保詹峰大人。”
贾政大惊:“先太子太保詹大人?!”詹鲲含笑点头。贾政这才明白,方才门子说的“平章政事兼太师詹鲲先生”便是这个大女婿。显见贾琮这个摄政王一当,兄弟姐夫们都鸡犬升天了。只是他竟全然没想起自己这个叔父来!不由得内里五神烦躁、憋闷不堪。倒是把这些日子那点子惊恐给冲没了。
正文 第742章
贾政素来不喜欢大女婿, 嫌弃他没有功名官职。不曾想大女婿出身并不低。倘若义忠亲王没坏事,詹家必也是权倾朝野的;何况这会子他竟得了如此大官。乃立时瞧他顺眼起来,捋着胡须道:“贤婿快快请起。”贾环偷偷翻了个白眼。
贾琮笑道:“大姐夫同你岳父小舅子聊聊天, 我和环哥哥说会子话儿。”遂丢给詹鲲一个“这老头归你摆平”的眼神,与贾环两个走了。
出了荣禧堂,二人直奔贾环的院子。自打贾琮当上摄政王, 建安公主便心绪不宁、百感丛生。贾环才刚安慰几句,她只说自己诸事皆明白、不肯再听。贾环想着,解铃还须系铃人。既是贾琮造的反, 唯有先让始作俑者出面解释,自己再使别的招数。
建安公主正在院中桂树荫下哄着孩子睡觉呢。抬头见他们哥俩来了, 便欲将孩子交予乳母。贾琮忙说:“三嫂莫管我。孩子最要紧,我去书房坐着。”建安公主深深看了他一眼, 低头接着哄孩子。
贾环跟着贾琮走了几步。贾琮冲他挤眉弄眼咬耳朵道:“你跟着我干嘛?陪三嫂哄孩子去。”
贾环低声道:“我不会,总把他弄哭了。”
“那你在旁边看着。”贾琮又使了个眼色, “横竖别让人家觉得带孩子是她一个人的活。你这会子又没有要紧事做。”
第 11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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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1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18 章
贾环瞟着他:“你哪儿来的这些念头。”
“你管我哪儿来的。”总不能告诉你是三百年后听前女友吐槽的吧。“听我的没错。”贾环遂依言返回建安公主身边, 在旁陪着她哄孩子。建安公主抬目望了望贾琮的背影。
过了会子,孩子睡着, 贾环两口子走入书房。贾琮才刚拿了本闲书在手里翻开几页,奇道:“这么快?你们这小崽子好哄的紧。我家丫头闹起来不闹塌半间屋子绝不肯停手。”
建安公主嘴角微笑, 脸上别处并没动。乃径直往他跟前一坐,道:“他们老三特意来找过我和贾环,冯紫英与咱们府里不相干。”
贾琮耸肩:“你信么?”
“言辞恳切。”
“你敢信么?”贾琮道,“这等事, 退一步绝非海阔天空,而是万丈深渊。阖府的身家性命,你敢赌么?咱们如今都为人父母了。我自打看见女儿那一刻起,就巴不得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她。”他不觉咧开嘴笑起来,“我的宝贝。”乃遐想了片刻女儿,正色道,“但凡世上有任何事可能威胁到她,我必不肯置之不理。三嫂,我很不愿意离开她跑到万里之外的京城来的。”
建安公主瞧了他半日,摇头道:“你实在不像个会造反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方才让贾环过来陪我哄孩子是你吧。”
贾琮笑道:“三嫂莫怪他,他只是少了那根筋罢了。三嫂辛苦了。”
建安公主道:“不是他少了那根筋,是你多了那根筋。”
“是他少了那根筋。”贾琮道,“不能因为这世上许多男人都少了跟筋,就认为那根筋本不该有。你们生的小子还好些,女儿更需要父亲。我家瑞锦自打生了孩子性子都软了许多。若只让她一个人管,我怕把女儿教导得太柔和。女人天生身体素质就比男人差些,若性子再软了,太容易被人欺负。”
贾环在旁直翻白眼:“你的女儿谁敢欺负!”
“那可不好说。万一呢?”
“杞人忧天!”
建安公主轻轻一叹,道:“听闻有人劝你让女儿和小世子订亲。”
贾琮哂笑道:“可能么?”
“我知道你不会肯的,瑞锦也必不愿意。”建安公主正色看着他道,“贾琮,你骨子里头有绿林侠气,并非为王之人。若不能为王,你的子嗣早晚必为王者所灭,你待如何?”
贾琮摇头道:“环境改变人的思想。三嫂是在台湾府呆过的,竟还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建安公主默默吸了口气。他接着说,“我非王者,难道木匠皇帝朱由校就是了?马球皇帝李儇就是了?锁匠皇帝路易十六……额,这个例子就算了。国家本来就不是靠君主一人维持的。军队、官员、百姓都比君主个人重要。我有兵、有林姐姐五叔帮着,还怕什么?”
“京城不比大佳腊。百官百姓都不会答应朝廷有个女丞相。”
贾琮笑了:“三嫂别急,且等等,林姐姐就快到了。百官无所谓,我手里有人才。燕国也不过是比台湾府大些罢了。至于百姓就更好办了,我已大略能猜出林姐姐上任后头一件事是什么。”
建安公主默然片刻:“你要毁我司徒家的江山。”
“你指的是天生高人一等的特权吗?”贾琮站了起来,“是。三嫂,你想想你儿子。燕王的儿子一句话就能要他性命,你不怕么?”他定定的道,“我怕。”乃起身便走。
建安公主在后头道:“我弟弟呢?”
贾琮回头一笑:“三嫂也算知道我性子的。庐王是我半个学生,我舍得把他如何么?”
贾环在旁拉了建安公主一下:“怎么不问我?我可舍不得!你弟弟不就是我弟弟。”贾琮忍不住偷笑:这厮忽然聪明了。
回到荣禧堂,詹鲲已把贾政哄得笑逐颜开,开口贤婿闭口贤婿,早年瞧人家不上的仿佛不是他。便听贾政捋着胡须道:“既这么着,元儿她们何时回京?”
詹鲲道:“还需等一阵子。岳父想想,从京城到台湾路上就得两三个月。小婿还得先使人画好图纸,再送去大佳腊,她再琢磨一阵子如何收拾,还得送图纸回来,小婿方能打发人去收拾。一来二去的怕得大半年功夫。”
贾政连连点头:“大半年也快的很,无碍无碍。”
贾琮好奇,扭头去看宝玉。宝玉竟也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大姐夫可认得善画之人?”
詹鲲拱手道:“不认得。兄弟可认得?还望举荐一二。”
贾政顿时笑得眉毛胡子一并翘起来:“宝玉最熟京中才子,各色奇人他都认得。”
宝玉也笑道:“詹子亮的工细楼台最好,说起来还是大姐夫本家;并有程日兴的美人是绝技。”
詹鲲忙说:“美人就不用了,恐怕你姐姐瞧了不高兴。”说得贾政宝玉爷俩又笑起来。詹鲲乃给宝玉做了个揖,“这般人物儿寻常人怕请不来,还望二弟帮忙。”
宝玉最喜替姐姐妹们做事,忙不迭道:“大姐夫放心,我这就去找他。”贾政愈发笑得欢喜。
贾琮在门口瞧了半日见没人留意自己,只得举手:“那个……打扰一下。你们在说什么呢?”
詹鲲朝他含笑道:“琮儿你来的正好。方才我与岳父大人商议弄个什么宅子;岳父大人提议说,先太子府如今还空着呢。”
贾琮忍了半日才没翻白眼:这事儿不是十几日前就商议定了?贾琮对燕王府颇为满意,预备日后弄到手。先太子府离燕王府近,也修得不错,就给詹鲲贾元春两口子住。眼下显见是他大姐夫拿话引着贾政“提议”的。贾政这个幼稚的老头……他既在忍着白眼,脸上便僵了。贾政瞧着以为他不乐意,咳嗽一声。贾琮忙说:“大姐夫既瞧上了,就给你们吧。”贾政立时满面得意,嘴角不禁往腮帮子扯。贾琮有种错觉,以前认识的是假贾政。
贾宝玉是个听风就是雨的性子。既已定了大姐姐的住处,立时就要拉马去拜访詹子亮。贾琮忽然想起一事,同詹鲲道:“你们家的花园子,我给取个名字如何?”
詹鲲奇道:“你有这闲心思?叫什么?”
贾琮一本正经道:“大观园。”
詹鲲想了半日:“有何典故么?”
“有。”贾琮道,“贾元春的园子就该叫大观园。”詹鲲瞧了他会子,他偏不解释。
他二人回到燕王府,在府门口下马。有人从门房走了出来,迎着他两个打千儿,口中不言。贾琮定睛一瞧:正是宫中的老太监戴权。忙拱手还礼:“戴公公别来无恙!”又歉然道,“听说前几日我们派去的人对公公失了礼,抱歉的很。”
戴权道:“杂家也有不是。”贾琮微微一笑。
直入燕王府,贾琮与戴权进了燕王的外书房。戴权这才正色道:“敢问王爷,这是造反还是兵谏。”
贾琮也正色道:“显见是造反,不是兵谏。”
戴权睁大了眼,半日才说:“杂家方才还同太皇太后说,王爷必是兵谏,绝非造反。”
贾琮奇道:“公公怎会有此错觉?兵谏的除非自尽,否则必死绝满门。我连朋友都舍得不让他死,何况自己。”
戴权摇摇头:“杂家虽只见过王爷一回,自以为没看错人……罢了。那七皇子?”
“很好啊。”贾琮道,“我们家全儿读书、社团和社会活动都不错,日后必成有用之人。”
第 11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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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1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19 章
戴权点头道:“既这么着,还望王爷善待圣人。”
贾琮微笑:“公公放心。太上皇杀尽义忠亲王党羽是怕他们起来造反把自己拉下去。我不怕。我的军队足够强大。当年先帝若把兵权都给了太上皇,他想来也不会怕义忠亲王的。”
戴权苦笑:“王爷当真不怕遗臭万年么。”
贾琮反问道:“隋文帝遗臭万年了么?宋太.祖遗臭万年了么?他俩不是一个抢了外孙的江山、一个夺了少主子的社稷?”
戴权哑然。良久才说:“既是王爷心意已决,杂家不敢多言。杂家有件事想求王爷。”
“你说。”
“圣人已经二十了。”
贾琮眨眨眼:“哈?!”
戴权叹道:“圣人已经二十了。”
“都这么久了……”贾琮想了会子,道:“我是不太愿意再送个无辜的女孩子进紫禁城的。公公,你回去问问他,愿不愿意出宫做个普通人。横竖旁人进不去紫禁城,他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几个人。平白无故的人家也不会想到宫中已没有皇帝了,当真需要他露面时就找个年纪相仿之人顶替就是了。”
戴权愕然:“还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再说也没人关心这个。今日若不是你来,我都还以为他是当年那个七 第743章
在一大堆要紧事里头, 整顿紫禁城本来并不着急。只是贾琮心里一直有个故宫博物馆念想。那地方终究是皇权的象征。不打破这象征,就没法子损掉皇家威严。遂跟詹鲲罗曼他们商议。这二人一听立时喊道:“太便宜了!”贾琮一愣。
詹鲲叹道:“你究竟知不知道紫禁城在寻常百姓心中是何等地位。”
罗曼道:“五百两一天管保没人敢来,恐怕是骗子或陷阱。”
詹鲲道:“五千还差不多。”
罗曼道:“五万都有人去。”
他两个加钱跟不要命似的, 贾琮赶忙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别!太贵就没意思了。我的目的就是把紫禁城平民化嘛,做成大佳腊博物馆那样。”
詹鲲摇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京城民风不是一朝一夕能转向的, 保不齐反会惹得不惧阴司报应之人无法无天。”
罗曼道:“先另修一所博物馆,皇宫拿来赚几个银子再说。”
詹鲲道:“逛皇宫赚的银子正好拿来新修博物馆。”
贾琮翻了个白眼儿:“你俩一唱一和的。好吧好吧……先得清点一下,看那里头还剩下多少东西。”
“这也罢了。”
去紫禁城盘点之事本来请潘喜贵同志来做最好, 偏他又跑到江西去了。近年柳湘莲已略有发福之状,遂欲丢给他做去。柳湘莲嫌麻烦懒得动, 推脱半日。倒是秦可卿道:“你不做我做。”柳湘莲想想自己还没进过皇宫呢,遂跟着去瞧瞧。
两口子领着人进去粗略走了一圈儿才发现, 宫中实在太大、物件太多。大处恢宏壮丽、小处金银焕彩,跟早年的宁国府全然不是一回事, 连砖瓦梁柱都是世上罕见的。二人一路啧啧惊叹。柳湘莲自然躲不成懒了, 还得赶忙把秦钟薛宝琴两口子也喊来帮忙。四个人兵分四路。整个紫禁城,除去太皇太后和圣人住的院子, 其余各处都把锁换了。然后各领一队人手将宫中物件详尽登记在册。
正式清点的第六天,戴权听说查帐的已到大明宫, 便过去瞧了瞧。只见来的有男有女,领头的是个美貌女子。他们张罗着在宫外架起一个古怪的匣子摆弄了半日,又盖上一块大红布。忽见火光一冒,又“嘭”的一响, 吓了戴权一跳。再看那几位跟没事人似的,转动匣子朝另一处摆弄。过了会子,又是一突火光一声响。戴权忍不住走上前去打了个千儿:“诸位大人,这是个什么爱物儿?”
领头的正是秦可卿,笑道:“这是照相机。公公,您要不要也来照张相片?”
戴权愣了:“什么照相机?”
秦可卿命人取几张照片来递给他:“您瞧,这就是相片。”
戴权低头瞧见最上头那张,大惊,失声喊道:“竟有画得如此真的画儿!这是天.安门不是?”
“不错。这就是相片,能将景物原封不动照下来,比画画儿省事多了。”
戴权看了半日,颤手翻看下一张:“这是燕王府门口的那两只大石头狮子。”
“对。”
“这是西城门外天齐庙。”
“呀,您老连天齐庙也认得?”太监不是不许出宫门的么?
第 11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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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2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20 章
再瞧后头那张,戴权瞪了大眼——画上竟是一坡梅林一座庙!虽然并非梅花花季。老太监五脏六腑都在颤动,极缓的深吸了口气,指着画儿问道:“这儿是?”
“此处叫做一座庙。”秦可卿道,“乃是本朝太.祖替身和尚出家修行之处。这庙里头有许多故事,比如太.祖第七子司徒畴并没有因酒色早死,更不是纨绔王爷,而是化名田七在绿林中做了官寇,后来就出家于此庙,法号一僧。”
有个青年男子笑嘻嘻从她身后走出来接口道:“他的来历也有趣。因他母妃与本朝一位开国重臣私通。虽是皇子,却生来便得了重罪,故而他早早失了竞争太子的资格。而他母妃与先帝之母妃竟是姐妹!还有,最后才知道,私通那事儿也是被人陷害的,司徒畴的母妃清清白白。这些故事都可以在一座庙听到,导游已培训好了。”
又出来一个中年妇人,笑道:“这一座庙还有别的精彩之处,实在太精彩了。公公得空也去参观参观。”
秦可卿道:“门票不贵,只二百钱就行。”
戴权惊得眼睛又睁大了些:“门票?!”
秦可卿道:“请导游、清扫院落、日常护理都要花不少钱呢,收二百钱的门票还亏了。”
方才那青年男子道:“别处寺庙道观都不收钱的。”
后头一个男子道:“可别处要捐香火钱不是?这“一座庙”只是个旅旅景点,不收香火钱的,少不得要收门票了。再说,不是正在新修方便百姓行走的道路么?修路也是要花钱的。依我说二百钱的门票实在是太少了。”
秦可卿道:“行了行了,摄政王自有考量,你们急个什么劲儿。”乃含笑问戴权,“这位公公,要拍个照么?”她指着一座庙照片上的和尚,“喏,就像这样。千百年后的后人也能看到皇宫里的公公是什么模样。”戴权腹内百感杂陈不知是个什么滋味。秦可卿柔声道,“不照便罢了,无碍的,公公别怕。”
那青年男子笑道:“组长,我先拍几张给人家看看,人家自然就不怕了。”
秦可卿瞧了他一眼:“罢了,你不就是想先拍么?”青年男子嘿嘿直笑。秦可卿吩咐,“他既着急,先给他拍。”
后头有人抱怨道:“偏是组长偏心眼子,惯的他得寸进尺。前儿是他先拍了,今儿又先拍。”
秦可卿抬目四面张望,口里道:“先拍后拍有什么打紧,又不少谁的。他先拍了,你们还能看看角度好不好不是?有人上赶着当试验品呢,做什么不欢迎?”
青年男子笑道:“这儿是大明宫,皇帝办公的地方。赶了个先拍的趟儿,纵然拍得难看也罢了。大不了过几日再来拍好看的,组长难道还不许我拍么?”
秦可卿道:“皇帝办公的地方稀罕,皇帝睡觉的地方稀罕,皇帝吃饭的地方稀罕,是不是连皇帝出恭的地方也稀罕?”众人齐声大笑。秦可卿接着说,“俗话说,物以稀为贵。早先这宫里头寻常百姓是进不来的,故此才稀罕。日后这儿成了故宫博物馆,只要事先预约,人人都可以不花钱进来闲逛。你若时常在北京住着,便能一年四季时常进来。春天拍个花景、冬天拍个雪景,见多了就不稀罕了。”
说话间那青年男子已在大明宫门口摆好了架势。摄影师钻进大红布去瞄了会子,“嘭”的一响。有个十七 第744章
话说戴权夜探一座庙, 发觉梅林外立着块绘了地图的牌子。直至这会子,他方明白了点子贾琮的心思。如那秦组长所言,倘若人人都能进皇宫闲逛, 皇宫就不稀罕了。一僧大师之经历并三道传位诏书,少不得会惹起百姓茶余饭后嚼舌头。天子威严扫地不说,“受命于天”四个字便成了笑话。贾琮这反造的, 比什么曹大通方雄狠厉多了。他想了想,不敢妄入梅林,熄灭烛火原路返回。
进了地道口燃起灯笼, 戴权深吸一口气。方才这一路,腹内仿佛有小爪子锲而不舍挠他的心肝。走了几步路, 他实在耐不住了,竟又折返回去。遂立在大木牌前仔仔细细记了半日的路, 戴权大着胆子往迷宫路口而去。路口立了个小木牌,上头写着“梅林迷宫入口”六个大字, 还标了个箭头。
戴权便沿着那小径往里走。走了约莫有十四五步, 又看见一个半大的木牌。木牌上唯画了进迷宫的地图,还有一个小红点儿, 旁边写着“您在此处”。戴权顿觉自己方才是白费精神记的地图,只怕这一路上都有牌子, 想迷路都不容易。果然,走到第一个叉路口,前头只剩了一条可行之路,并立着指路木牌。另外那个路口旁的两株梅树之间以粗麻绳从树根框到了树杈, 犹如挂了一副麻绳画。戴权依木牌所示往里走,当真走到里头、看见了一座宅子。只是他并不敢再进去,屋里亮着灯火。遂偷偷张望了会子,转身往回走——这回当真走了。
回到宫中住处,戴权坐在炕上使劲儿喘粗气。一个在宫中活了大半辈子、还能爬高在圣人和太皇太后身边的老太监,绝不该有好奇心一物。宫中好奇者皆早死。戴权疑心自己方才是让什么东西迷了,暗暗自警切不可重蹈覆辙。回头再一想,如此要紧之事,不论圣人或太皇太后都必想知道究竟。自己方才不过是替二位主子打探去了。替主子冒险本为天经地义的。念及于此,有了几分释然,安心入睡。
次日,他又跟着秦可卿等人清点物件去了。一整日下来,将要收工时,戴权瞧着一对汝窑的大花瓶慨然道:“杂家记得有一年,圣人在御花园亲手折了两支梅花插在此瓶中。”又叹道,“这些年宫中荒颓,管着御花园的那几位又让燕王调走,梅树没人打点了。”
秦可卿忙说:“公公放心,我们清点好了物件,下一步就是整顿。御花园也会聘花匠来打理的。”
戴权点点,忽想起一事:“听说一座庙旁有一坡梅林,开花时煞是好看。”
“我也听说了。”有个组员兴致勃勃道,“这会子天已见冷,过几个月梅花就该开了,到时候咱们全组逛逛去!”
秦可卿随口道:“好。”
戴权问道:“那一座庙何时可以去瞧瞧?”
另一个组员扭头问秦可卿:“一座庙开放了没?”
第 11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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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2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21 章
“还没开放。不过咱们可以先去逛逛。”秦可卿笑道,“要不明儿歇一日假,戴公公同我们一道去?”
“好啊好啊~~”那小姑娘脆生生喊道,“就如我们学校秋游一般。”
戴权装模作样想了想:“只不知杂家可便宜出宫。”
“哦对,你们还没做工作人员登记。”秦可卿微微皱眉,“是贾琮考虑不周,应当先安排好你们的。那小子怕是顾不上。回头我同他提一句……算了,此事我揽下来。”她又想了想,苦笑道,“我也分.身乏术。先完成清点再说吧,这么多事一时也做不完。横竖公公也不认得路,明儿我们来接你。”
戴权笑拱手道:“多谢秦组长。杂家只是好奇罢了。”
秦可卿也笑道:“这就对了。好奇心人皆有之。纵然宫廷依着强权压制宫女太监后宫妃嫔多年,一旦松开,人的本性自然而然会跳出来。最早出宫的那些无子妃嫔都是自己嫁人的,一个愿意当道姑的都没有。”
戴权愕然:“她们不是让贼人掳走的?”
“是啊。”秦可卿笑道,“那个贼首可巧就是我男人。”戴权大惊!
两个组员同时好奇问道:“柳组长做过江洋大盗么?”
秦可卿道:“不过弄了个绿林身份罢了。太上皇后宫那么多女子,青春年少者很不少,最大的也不过徐娘半老。若在宫中虚耗一世,岂不罪过可惜?贾琮那小子便哄得太皇太后送她们出家做道姑,又让我们家老柳扮作贼寇劫掠她们离开道观。告诉她们,大王会替她们准备新的路引子。回家亦可、嫁人亦可、自立女户亦可。回家的送路费,嫁人的送嫁妆,自立的送产业。都不愿意的,也可回道观去替太上皇守节——说不得哪一日他老人家回京,还能接她们回宫做娘娘。不曾想不到四个月悉数嫁干净了。”
那小姑娘道:“也不奇怪。太上皇都那么大岁数了,有几个年轻姑娘会心甘情愿跟他?不过是模样儿生的好、让他使了选秀的法子硬抢进去的罢了。”
“那个倒未必是主要缘故。”秦可卿道,“宫中闭塞且规矩极多,起卧饮食不得自由,与坐牢无异。她们个个模样气度都好,纵然以寡妇之名嫁做商人妇,商人重利轻别离,太太在家中还是能做主的,更能时常出去走动走动。在后宫活下来的女人,后院就不在话下了。”说着,发觉戴权面色古怪,忙问,“戴公公怎么了?”
戴权怔了半日,长叹一声,苦笑道:“原来贾琮那时便有了反心。”
“他不过是不肯浪费人力资源罢了。”秦可卿乃正色道,“我知道公公自打入宫起便深谙内廷之道,主子就是主子、奴才犹如物件儿、人命如草芥。还望公公能明白,物换星移,今时不同往日,平等自由这两样也该慢慢习惯起来。”她莞尔一笑,“别的且不管,明儿先逛庙去。”
戴权又叹:“贾琮这些行事,我朝倒像是前朝。”
“非也!”秦可卿道,“只能是我朝,并非前朝。”
有个组员便问道:“我也觉得是前朝呢,怎么不是?”
秦可卿眨了眨眼:“移风易俗哪有那么容易,潜移默化才有效。”戴权并未全然明白,只记下了这话。
次日,秦可卿的清点小组放假,大早上来紫禁城接了戴权同往一座庙而去。庙里头与从前相仿,只是多了些指路牌和地图,戴权心里千头万绪的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一行人逛到药师殿,围着迷宫路牌看了会子便进去了。到了一僧大师旧居,秦可卿道:“这儿最有趣的便是三道先帝圣旨,咱们先瞧瞧去。”遂轻车熟路领着大伙儿入了大堂。才刚进屋子,便听里头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乃是一群十几岁的少年。原来,一座庙管理处正在做推广活动。正式作为景点卖票运营之前,先免费请学生们来参观。有义务教育学堂的、有女学的、有贾家蒋家等族学的、还有国子监的。眼下这群乃城西一所义务教育学堂的学生,都是寻常百姓子弟,正三三两两的立在各色地图、沙盘、兵器前议论。
秦可卿等人绕过她们直奔西厢房。此处的墙壁上如同挂画儿一般悬着三幅薄锦,正是先帝的三封遗诏,将皇位分别传给老二、老六和老九。秦可卿等人瞧着如同瞧笑话儿似的,都议论说先帝贪心、身前的权身后的名都不肯放手。唯有戴权立在那诏书跟前如傻子似的发愣。旁人看完了也不催他,只打了个招呼说先出去逛逛。戴权遂一个人留在西厢房。
站了许久,外头又来了一群参观的学生。这回来的是清华慈善女子学堂的女学生,全都穿着湖蓝的衫子、素白的裙子,好生齐整,看见屋里有人还纷纷向戴权作揖行礼。小姑娘们比方才那群少年还活泼,咭咭呱呱笑声不绝。戴权便退几步立在她们后头,不由得想起初入宫的秀女。有个容貌极出挑的女孩儿,负手望了圣旨半日,忽然伸个长长的懒腰,笑起来。戴权不由得心中暗赞:这身姿模样品格,若有个好出身,进宫必是宠妃。
女学生们看了会子便出去了。戴权又独自呆了半日,也慢慢踱步而出。秦可卿她们都在厅堂等他,遂同往 第745章
十月初, 林黛玉带着父亲舅舅和儿子回到京城。早年因不愿做太子妃而逃离,至今已整整十五年了。当日连夜从地道仓皇出逃,如今带回来齐齐整整的火.枪队, 进城时颇耀武扬威之感。回到林府,见里头果然规整得尚好,连花木都使人修剪了。如贾环所言、可拎包入住, 乃笑夸了他几句。
贾赦回到荣国府,正房已替他预备妥当。贾赦立在荣禧堂上抬头看匾额,一手抓着胡子、一手负于身后发愣。良久, 长出了口气:“这屋子,直至老了才住进来。”眼角渗出两行泪来。乃命将梨香院替贾琮收拾出来。
贾琮在旁嘿嘿直笑, 道:“花园子是不是也规整出来。”
贾赦瞪了他一眼:“这些小事也要我来管?”
“是、是,是儿子的不是!”
次日, 摄政王贾琮领着小世子同往林府送丞相大印,一路上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沿途百姓都出来伸脖子围观。本以为会有执拗儒生拦车闹事, 谁知路上平顺得了不得。林海叹道:“那些迂腐的,十几年前就走了。”
林黛玉看那小世子还是个懵懂孩童, 有几分怜惜,让他跟自己儿子玩儿去。林衢与小世子差不多大, 随身带着许多新奇的玩具。这孩子大方,回京路上又没有小朋友陪他玩儿,遂将玩具一股脑儿取出来与小世子同玩。
林衢身边的人熟络取出块极厚的大地毯,就铺在林府大堂上。林海贾琮黛玉等人坐着说话儿, 两个孩子在地毯上玩儿。小世子只得三岁,也是个爱玩的年岁。这衢儿家里又没有规矩。乃顿时将早起他母亲乳母的那两泡眼泪丢去九霄云外,与林衢一道满地滚爬起来。乳母在旁急得了不得,偏不敢上前打扰。一时两个孩子不知何故打了起来。林黛玉笑跑了过来:“别闹了,吃点心了!”他俩登时把打架丢下,围着点心盘子。待点心吃完了,两个孩子早忘记先前打架之事,接着满地滚爬。
因自明洪武年起朝廷已不设丞相了,本朝亦没有丞相衙门,贾琮遂依着唐制设了政事堂。而政事堂的衙门预备使原先的宗人府。林海闻听大惊:“诸位王爷岂能答应?”
贾琮苦笑:“姑父,咱们当年高估了他们的合作之心。”
自打诸王离京,宗人府形同虚设。燕王连皇宫里的小圣人和太皇太后都懒得养,何况宗人府?那些已败落的司徒家子弟早就领不到朝廷供的银米了。贾琮去考察地形时,宗人府大门紧锁,只开了个角门,里头还留了四个太监打扫庭院。
六部也好不到哪里去。兵部已彻底关门大吉,礼部也大略荒废,工部吏部成了燕国的,户部之作用在于时常有别国的人来查卷宗。唯有刑部还活络的很,各国发往别国的通缉令都得从刑部出去;除此之外也是只审燕国的案子。其余詹事府都察院等虽都还在,皆只管燕国的事了。
贾琮见状,便打发几个兵士将宗人府的牌子摘下来送到后头库房锁了,使人清点物件、修缮屋子,并另制了政事堂的匾额。此事闹了半日竟没人知道——宗人府前的道路压根儿没人走。
第 11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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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2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22 章
林海闻听怅然良久,问道:“可有别处好安置政事堂?”
贾琮摊手道:“北边是紫禁城,南边是吏部,西边是兵部,东边是天街。您老说吧,安在哪里。要么把锦衣卫衙门拿来使?”
林海点头道:“好。”
贾琮一愣:“啊?”他真没想到老头会答应。
林海道:“趁着没人知道,宗人府的牌子先挂回去。眼下不是你同各家王爷翻脸的时候。”
林黛玉也说:“锦衣卫的衙门很好。”
林海道:“宗人府不大,如今只当是你使人修缮了屋子罢了。再将匾额清理一番挂回去。”贾琮见他二人都这么说,只得答应。林海又皱眉道,“你是个糊涂的也罢了,翼之也不劝你?詹峰那老头也赞成?”
贾琮瘪了瘪嘴,小声道:“我觉得这事儿太小,他们又忙得要死,就没告诉他们。”林海与林黛玉皆怔了怔,互视一眼。贾琮本以为要挨骂,不想他们父女俩只各自轻叹了一声,看贾琮的眼神犹如早年看糊涂版贾宝玉似的。贾琮让他们看得浑身难受,还不如被骂一顿。
林黛玉不顾路上颠簸劳累,先去锦衣卫衙门看了看,颇为满意。遂打发人赶着修缮清理。歇息两日后,她先到燕王府办公去。
林丞相持印后头一件事便是减田税、免徭役。农税减作原先的三成,免去七成;徭役彻底免除。此令一出,举国哗然。农人顿时欢腾做一片,都说这林相爷乃观音菩萨下界;而朝廷大员则个个摇头,说小女儿不懂朝政。不曾想,数日后林黛玉又下了第二道政令:从明年春天起,荒芜土地不耕种者罚二十倍田税。也就是说,有地不种的得交从前的六倍田税。这条一出,许多商贾叫苦不迭。他们多在京郊置地,租给佃户。自打燕国有了东瀛燕属,又有了北美,已有不少佃户移民了,故此没人耕种的荒地还不少。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已经放了两把,第三把自然得烧旺些。十月底,燕国丞相林黛玉在燕王府下了第三道政令:除去全部免田税。考取功名的不免税,朝廷官员不免税,公侯爵府不免税,各家王爷自然也不免税。不论是燕王府、林府、荣国府还是其余各家,一律须得依律纳田税。燕国在京城左近,不知多少土地被权贵占了去。因诸王分封,王爷们和王爷的亲信们都移居各国,庄子却依然在燕国。从前也多半为租给佃户或是自家奴才耕种,近几年北美淘金又逃跑了许多奴才,也荒着许多田地。
这下可了不得了。次日一大早,各国王爷派来的特使和各位公爷侯爷本尊,齐刷刷挤满了燕王府的大堂,都要找林相爷讨个说法。等了半日不见人出来,众人都开始叫叫嚷嚷。便听有人“当当当”敲了三声锣,大伙儿定睛一看,有个俏生生的红衣女子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这女子朗声道:“各位莫要着急,治国公和襄阳侯两府的人还没来呢。”
话音未落,外头有人喊:“治国公到~~”
女子道:“只差襄阳候了。”乃笑盈盈转回里头去了。众人见她如此大方,心下都虚了几分:难道这个姓林的妇人已有对策?
过不多时,襄阳候也来了。屏风后头传出喊声:“林丞相到~~”满堂贵人皆往屏风处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绯红官袍的女子踱方步走了出来。众人暗自吃惊:这女子好重的威风!却看她身边只跟了一个女人,便是方才出来说话的那个;其余皆是男子。有四个儒生,武死活闹腾,王爷没法子、只得暂且作罢。后又提过两次,皆没成。”乃哂笑道,“男人比女人还斤斤计较。”
林黛玉身旁一个儒生道:“事关各人家产,岂能不计较?”
另一个道:“王爷终究心软,不忍心驳了那么多人的颜面。”
红衣女子道:“不过是怕惹众怒罢了。”
史鼐大声道:“林相就不怕惹众怒么?”
林黛玉微微一笑:“不怕。大不了燕国的官员都辞官不做罢了。燕国也就这么点子大,用不着太多官吏。本相已是嫌多,谁还要辞官的只管交折子上来。”乃望着蜀王特使道,“你们王爷要不要出一道榜文?欢迎王府公侯府去蜀国大量购置田地,蜀国免田税。”蜀王特使哑然。蜀国当然也不愿意给这么多人家免税!那得少多少税钱呐……林黛玉又看别国特使,“如何?哪家王爷愿意张榜?”诸位特使面面相觑不则一声。林黛玉负手往堂下看了两个来回,不觉莞尔,拂袖而去。
堂中寂然良久,秦王特使忽然说:“会不会……此事根本便是燕王自己的主意……”
定城侯断然道:“不会。王爷若有此意,还能等到今天?”乃哼道,“过不了多久,士大夫纷纷离开燕国改投别处,燕国无人可用,我看她能撑多久。”
谁知方才那红衣女子又回来了,望着他嫣然一笑:“这位侯爷只管放心。我们相爷早预备好了。朝廷官员的俸禄少说翻一倍。”她又看了看诸位特使,“当然,别国也可以给官员加俸。咱们只看是在乎免田税的多、还是在乎加俸禄的多。”
堂上顿时一片哗然、议论纷纷。免田税吃亏的是大户,加俸禄得好处的是寻常官吏。这世上本来便是大户少、官吏多,寻常百姓更多。林黛玉这三板斧,便是砍了王侯府邸、得的好处分些小头给士子百姓、燕国国库占大头。
那红衣女子在旁静静听着。此女正是先大佳腊政府档案处处长贾恋耽美。贾琮将她调到京城来,尚未正式任职,先给林黛玉当助理。清人徐瀛曾说,晴雯,黛玉之影子也。她二人在一处做事想必能有些默契。
直听到众人散去,恋耽美方返回书房将那些议论告诉林黛玉等人。贾琮先笑起来:“这帮家伙根本没想到点子上。”
林黛玉横了他一眼:“你不许提醒。”
贾琮摊手:“我可不疯了了?做什么提醒他们?”
恋耽美忙问:“点子上是什么?”
贾琮道:“自古以来,考取功名有两个好处:免税和做官。现咱们林相爷已除去免税这一条;做官也未必以科举为门槛,反而可以靠高俸禄来谋生。科举的两个好处在燕国就都没了。”
恋耽美恍然:“丞相这是……借收王侯府邸之税做幌子,整治儒家对官场的垄断。”
贾琮伸出两个大拇指来:“掐到点子上了!”
林黛玉点头:“儒家子弟委实合适为官,咱们日后的官吏也多半以儒生为主。只是垄断断乎不能再有了。不然,大儒的声望依然会盖过朝廷,犹如弱干强枝。”
詹鲲在旁抚掌,钦佩道:“我都没想到这件事上来。难怪贾琮不给我丞相大印。”
贾琮翻了个白眼:“平章政事不就是副丞相?”
“那也是副的。”
“太师是你自己要的。再说,林相爷有林海老尚书这个外挂,你有么?”贾琮抱着胳膊道,“你们家老头只能给你开情报系统的外挂,他又没当过朝廷大员。当官是一门技术活好吧。”
“好了。”林黛玉扫了众人一眼,“有个苦差事谁去?”
几个人齐声问:“什么?”
“土地普查。”林黛玉道,“彻底弄清楚燕国到底有多少耕地,我好算算每年有多少税金可拿。”乃长叹一声,“贾探春什么时候回京?发电报去让她快点,京里这个户部尚书憋死我了。”
第 11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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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2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23 章
正文 第746章
林黛玉一意孤行, 偏手中无权的公侯和在燕国无权的别国王爷拿除免税之策毫无办法,唯有将雪片般的折子送到燕王府去。这些玩意自然没一封到林黛玉案头,倒是凡有辞官的一律准了。半个月过后, 林黛玉发令,从明年正月起给燕国官吏大涨俸禄。虽没明言涨多少,辞官的立时没有了, 又冒出一群求官的。
定城候府盘算了下要交和要罚的田税,竟当真开始卖庄子,预备去别国再买;很快就被人买走了。许多人家都在观望, 见他们家软了,也开始卖田地。卖的人家一多, 价钱就低了。又有人家恐怕过些日子价钱更低,也跟着卖。京城周边地价以肉眼可见速度跳水。价钱虽低了, 却并不缺买家。
有些想等更低价些再收纳的买主发现,但凡有土地出来, 不多时就让人买走了;低价多半是卖家自己吓得降的。而买主仿佛就那么几个。一个做土地中人的与一位买主熟络了, 特去问他何故买这么多地,找得到佃农种么?不怕罚税?那人笑道:“实不相瞒。我乃是户部小吏, 买田地庄子是我的差事。”
中人大惊:“户部买这么多田地做什么?”
那小吏解释道:“朝廷会将之作为公租地。就是朝廷拿极低的价钱租给百姓耕种——佃农给朝廷交租子,大概只需交旁人的一半。”
中人立时道:“那些吃租子的大户岂不是就立时就没有佃农了?”
“对啊。”小吏挤挤眼, “故此他们要么就降租子、将得比朝廷还低,要么就交罚税呗。横竖朝廷的田地顶多荒半年。春季找不到人种麦子,夏季可以找人种西洋马铃薯。”
中人问道:“佃农不是都让大户抢走了?”
小吏道:“林丞相已打发人去齐国了。燕国的租子从前比齐国高许多。若降下来,能哄到不少齐国佃户过来。”中人噗哧笑了。
十一月底, 政事堂已加急修缮完毕,欲请人吹打热闹一番好搬进去。自打贾赦回京,贾琮便每日回荣国府住了。这日晚上回到梨香院,早年从宫中救出的太监王福忽然来找他。
王福不曾离京,一直在帮贾环和石秋生做事,假扮王国维先生以琴技勾搭燕国前世子的就是他。老头道:“我听说过几日政事堂要挂匾,林丞相正式搬过去办公。”
“不是过几日,就是后日。”贾琮道,“福伯也来瞧瞧热闹吧。”
王福道:“你们请的什么人唱戏?”
“不唱戏,只在刘霭云那儿请一班吹打的小乐手,放个鞭炮就完事了。是衙门开张又不是娶媳妇。怎么了?”
王福叹道:“三爷,教坊司你预备如何处置。”
“哎呦!”贾琮不好意道,“没顾上这个。人手实在太紧张了。要么您老负责?把教坊司遣散了吧。从今后,燕国不会再有官妓这种东西了。那个……”贾琮看了看他的脸色,“您老要是不愿意做,让石秋生做去,或是让他派个人来管?”
王福道:“不麻烦秋生同志了。我自己去管。”他顿了顿,“他们两口子忙的很,交予旁人我不放心,还不如我自己做。”
贾琮向他作了个揖道:“多谢您老帮忙。”乃又问,“您老恢复本名么?”
王福站起来负手昂然道:“好。”
贾琮含笑再作个揖:“高伯好。”
王福多少年没听人喊自己高伯了,顿时老泪纵横,良久才说:“我姓高的能救全家于水火、除全家之乐籍,也算对得起高家祖宗!”遂决意将名字改回高孟生,明儿就去衙门办文书。
贾琮连连点头:“咱们得把乐籍这破玩意彻底废除了。我不反对职业娼妓,但一不能有官妓、二不能有乐籍。哎呀那一行看着事小,其实也关乎国计民生的。”他说得太快,高孟生脑子没跟上,遂问何事。贾琮道,“就是青楼啊。青楼是传播花柳病最猖獗之处。不论明窑子暗窑子,粉头每月必须有两次身体检查,有病治病、没病方能接客。高伯您看呢?要不您老把教坊司的事儿解决之后,再顺便接下这个?”
高孟生想了想:“教坊司各地都有,并非独在京城。我若要接管此事,三五个月绝不能成。不如请罗泰娘做去。”他微笑道,“她帮三爷管了将近二十余年,也该升官了。”
贾琮摸摸后脑勺:“说的也是。对了,她和罗曼怎样了,您老知道么?”
“大前年就暗地里成了亲。”高孟生道,“我和秋生他们还去吃了酒呢。”
贾琮笑拍手道:“如此好事也不通知大家一声。既这么着,该补个婚礼才是。”
次日,贾琮当真去找罗曼要他补请婚宴。罗曼哈哈大笑:“眼下没功夫。等忙完这阵子再说。”
到晚上贾琮回府,高孟生又来找他。贾琮笑问:“听说高伯今日从林相那儿借了几个人去教坊司办事,可顺利么?”
“尚好。”高孟生笑逐颜开,“大伙儿听说可以除去乐籍,都哭成一片。”
贾琮抽了抽嘴角:“您老笑得这么开心说人家哭成一片,这个世道还能不能好了。”高孟生哈哈大笑。贾琮也暗自高兴——自打认识这老头,还是头一回看他笑得这么痛快。遂也陪着笑了会子。
笑完了,高孟生道:“有件事我特来告诉三爷。我孙女说……”他面色忽又黯然。贾琮眨眨眼。高孟生苍然一叹,“若能早两年……”乃摇了摇头。“是我的不是。”眼中垂下泪来。
高孟生本为教坊司一名琴师。因琴技高超,让王太后瞧上带入宫中,净身时已年过半百。依着荣国府之力,顺手帮他捞出家人不费吹灰之力。偏他自觉没脸见人,权当自己死了,早先连本名都不愿意使。今儿才知道,家中有个小孙女前两年已开了苞,当时才十三岁。
贾琮听罢想安慰他,想了半日发觉此事根本无从安慰,换个脆弱的能生生内疚死。只得劝道:“既然遗憾已成,大约是命吧。日后尽力莫要再生别的遗憾就是了。”
高孟生抹抹眼泪,道:“前几日我孙女服侍两位客人,听到了些话。有人暗地里做鬼,欲诬陷三爷淫.乱燕王后院。”
“哈?!”贾琮睁大了眼,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燕王的女人都多大了?他儿子比我大的好几个!”
“燕王府年轻女子难道少了?”
“也是。”贾琮想了想,笑道,“这个点儿倒是正好。多谢高伯。既这么着,明儿我们开政事堂,还想更热闹点,您能临时弄到人手么?”
“能啊!”高孟生道,“我这会子就让他们预备去。”
“不用搞的多复杂,声势浩大就好。”贾琮道,“声音响、人数多。要不你去教坊司多拉些人过来,请他们演戏的钱我出。”
“这个容易。”
“还有。让他们莫要打扮得五颜六色。”贾琮道,“只用红、黄二色,整整齐齐的,看过去连成一片。”
高孟生奇道:“为何?”
贾琮眨眼道:“我不是要让他们做才艺表演,我是要满京的官民都看到热闹。颜色太杂会分散注意力,红黄二色都是最吸引眼球的眼色。”高孟生依然不大明白,便糊涂着当即往教坊司安排去了。贾琮也跟着出门去了薛蟠家。
次日政事堂开衙挂匾。大清早起,京城各处冒出了十六支锣鼓唢呐队,都穿戴着红黄二色衣裳头巾,边吹打边放鞭炮,唯恐没人围观。这些都是刘霭云的手下,他如今已坐拥三十多个戏班子了。贾琮昨晚上赶去薛家,将原先预定的一队吹打班子扩为十六队。百姓中多的是闲汉,而闲汉又最长舌不过,都跟着锣鼓队走看他们做什么去。
十六班乐手引来了全城十六伙围观百姓,渐渐在政事堂前会合。政事堂前却已犹如布下了大阵似的,密密麻麻不知多少人。男女都有,也是穿戴红黄二色的衣裳头巾,抬眼望过去一块红一块黄,想不留意都难。穿红的都是打锣鼓,穿黄的都吹唢呐,声音又响传得又远。
忽闻“咚咚咚”三声响,鼓乐骤停。鞭炮放了起来,一行大马车沿着大路缓缓跑过来。鞭炮放完了,马车也都停下,鼓乐却不再奏起。如此多的乐手忽然停止吹打,惹得跟来瞧热闹的百姓都不由自主屏气凝神。只见头一辆马车的车帘子掀开,从里头款款走下一位穿官袍的女子。接着,第二辆里头也下来个穿蟒袍的年轻人。后头几辆马车陆续有官员下来,有男有女。一行人走到大门口,两个黄门抬出匾额来。那穿绯红官袍的女子仿佛说了什么,百姓们离得太远听不见。只见两个男子各举起匾额的一头,同时飞身跃起。百姓一阵惊叫。这二人如燕子般合力将匾额挂上门楣。众人齐声喝彩,鼓乐再次奏响,并再放了两挂鞭炮。那些官员们纷纷走到先下车的女子跟前打躬作揖,后一同走了进去。
既是官老爷们来了,少不得有许多小厮仆人跟着,瞧热闹的便纷纷涌过去打听。有个大嗓门指着匾额道:“瞧见没?政事堂!这块儿就是宰相大人办公之处。”众人“哦——”了半日。那大嗓门又说,“今儿林相、摄政王都欢喜的很。早先这地方没收拾出来,他们没地方可办公,都在燕王府处置朝政。如今可好了。”
下头有人问道:“他们日后都在这儿办公,难道不与王爷商议了么?”
大嗓门道:“王爷身子不好,须得细细将养。前头外书房在朝议,王爷在后头能安生养病么?自然是不能的。今后唯有大事去王府征求王爷同意,小事就不必了。”众人这才明白,又“哦”了半日。
第 11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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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2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24 章
过了会子,鼓乐之人纷纷散去,政事堂门口霎时冷清下来。看热闹的起初还不愿走,等了许久当真没半点动静。有好事的就去问那个大嗓门。他道:“老爷们议事少说得议到黄昏时分。”大伙儿一听,委实没什么新热闹了,都说要回去。有个闲汉大声道:“方才人多眼花。我先回家去,黄昏时分再来细看看大官长什么模样。”众人哄笑。
到了红日西坠那会子,当真有些百姓跑来守着张望。有卫兵笑道:“已经走了几位了。”
闲汉问道:“女丞相和摄政王走了没?”
“还没呢。”
过了会子,贾琮林黛玉等人也陆续下衙。百姓们虽远远的瞧着,都跟瞧见了什么大热闹似的,议论纷纷。从这日起,林黛玉贾琮等人每日只来此处上衙。
贾琮本以什么狗屁淫.乱王府的谣言不会再有,他都不去燕王府了不是?谁知燕王妃娄氏忽然亲临荣国府,要把后院中一些年幼的小王子小郡主送到郊外庄子里去。贾琮纳罕,问她缘故。她道:“如今府中有些传言,说摄政王在我们府里不大清白。”
贾琮眨了眨眼:“什么不大清白?我私吞你们东西了?”
娄氏道:“我们府上年轻的女子极多,摄政王之妻不是比你大么?”
贾琮哑然。半晌才说:“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吧。何况自打政事堂开衙我就没去过。”
娄氏道:“可贾先生之前日日都来。我们这般人家,名声最要紧不过。”
贾琮皱眉瞧了她半日,她只一动不动。贾琮笑起来:“好。”娄氏向他行了个万福。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里头不对头!何况方才娄氏紧张的很。贾琮转身到里头想找人商议,却没人可商议:陈瑞锦还没回京,詹鲲詹峰已有府邸,贾环在隔壁,连高孟生都跑到革命共济会去了——他这几日忙着帮教坊司的人联系夜校。贾琮伸了个懒腰,到里头吃了两口茶,拿起脚来去贤国府。
到了隔壁一问,贾环两口子不在家。嫁在襄阳侯府的临安公主下帖子请他们过去赴宴。只怕不单是赴宴,襄阳候还得同贾环说点子什么。无奈,贾琮灰溜溜回到荣国府打扰贾赦去了。
到了荣禧堂,爷俩才说了三四句话,有门子进来回到:“王爷,外头有个人找你。”
贾琮问道:“是谁?”
“他说他是东郊王家村的王大锤。”
“噗!”贾琮笑道,“王大锤是谁。”
门子也笑道:“他说,王爷必不认得他。他媳妇见过王爷,是媳妇让他来见王爷的。”
“哈?他媳妇又是谁。”
“他媳妇早年在毛氏油坊服侍少奶奶。”
贾琮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油坊,我怎么记不得?”
门子又道:“这王大锤说,他媳妇问摄政王可还记得尤二姐么?”
贾琮正吃茶呢,闻听此言一口茶喷了出去:尤二姐这个古老的名字他还是记得的,毕竟在原著里头也算排得上号。倒是贾赦道:“我仿佛也听过这名儿?”
“您老记性真好。”贾琮道,“这女人乃是原先珍大嫂子娘家带来的两个小姨娘之一。尤二姐尤三姐么。”
“哦——”贾赦点头,“我想起来了。好悬让你二叔收了。”
“不止!这女人后来还跟琏二哥哥混到一起,险些闹出大事来,让我臭骂了一顿。”贾琮摸摸脖子想了半日,“那个跟着尤二姐的小丫头么?倒是有点子印象。她男子这会子来找我干嘛?”
正文 第747章
话说尤二姐从前的小丫鬟忽然打发丈夫到荣国府求见贾琮, 贾琮莫名不已。好在他想着那小丫鬟仿佛想是个机灵的,不该无缘无故骚扰权贵,便说让他进来。不多时那个王大锤来了。贾琮一瞧, 就是个实实在在的庄稼汉,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脸膛黝黑。此人上来先磕了三个响头, 贾琮命人搬了个墩子喊他坐下。王大锤见摄政王和他爹都和蔼,他爹还望着自己直笑,加之他原本胆子就大, 遂比划着说明来意。
原来,他媳妇嫁过来不久便同婆家的小姑子说起自己见过荣国府的三爷贾琮。王大锤的妹子是个舌头长的, 此事没几日传遍全村,村里人都颇为羡慕。前几个月贾琮当了摄政王, 他媳妇愈发觉得有面子,又在他妹子跟前显摆;妹子又出去显摆。后来林黛玉减田税, 满村欢腾, 齐声颂林丞相大恩大德。又是妹子话多,在外头招摇说这位女相爷乃是摄政王任命的, 她嫂子见过摄政王,摄政王是天大的好人。
村头一个媳妇子, 乃口舌上不愿输人的性子,嗤道:“贾琮本是个逆贼,算什么好人!”
王妹子立时道:“贾琮是摄政王,谁说他是逆贼的?你自己么?咱们这就见官去, 我告你大逆不道之罪!”乃上前揪着那媳妇子就要走。
媳妇子梗着脖子道:“来收粮的闻大官人身边的人说的!难道闻大官人不是好人?”王妹子便哑了。
林相爷减田税自然是好人,只是今年的田税已交了,明年要减的还没开始的呢。闻大官人却是实实在在的好人。这两个月,闻大官人高价在京郊收粮,价钱高出市价两倍还有多!他不是好人谁是?王妹子输了斗嘴,气鼓鼓跑回家同她嫂子算账。
王嫂子听了半日方听明白,三言两语哄她走了;晚上却辗转反侧睡不着觉。自打闻大官人头一回来她便觉得古怪。京城里头又不是没新鲜粮食卖,为何跑到村里来高价收粮?且他自称是个商人——这王嫂子在京中做丫鬟时见过许多商人,他半分不像,他身边带的也都不像伙计。莫非这个闻大官人要做什么对摄政王不利之事?
自己见过贵人是极有脸面的;这贵人若出了什么岔子,自己在村里得煞威风不说,那位减税的女丞相还能不能接着当丞相?早几日家里就算好了,明年能少交多少税、后年少交多少、十年少交多少,他们两口子还盘算拿这些钱在京城买个屋子、日后给儿子娶城里媳妇呢。女丞相若丢了官,这税还减不减了?莫要落得空欢喜一场才好。
思来想去不踏实,她遂命丈夫赶到城里来,求见贾琮提醒此事。王大锤在政事堂等了一日没等到人,末了打听到摄政王已回府,才又追来荣国府。
贾琮听罢深吸了口气,朝他拱手道:“王先生,多谢你,也多谢你媳妇。你说的这个保不齐是要紧事。”
王大锤立时笑开了眉眼:“当真?我早就知道那个闻大官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还不定包藏了什么祸心!”
贾琮问道:“他去你们村收粮不知多少次了?”
“三四次了。”王大锤道,“最初只是把家里的余粮卖他。许多人去亲戚家借粮,才发觉左近的村子他都收了。遂往山里借去。山里偏僻,他们没去。”
贾琮笑道:“怎么不来城里买粮食转卖给他?”
王大锤道:“他只要村里今年刚打下来的新鲜粮食,说是信不过城里的黑了肠子的粮商。”
贾琮点点头:“这个借口委实不错。闻大官人长什么样儿,你可记得么?”
“记得记得!”王大锤道,“我们家的田地最多,粮食也最多。我见过他好几回呢。”
“你且稍等等,我找人来同你做个画像吧。”贾琮遂请他去隔壁厢房歇息,并找画影图形的画师来。
贾赦忽然问道:“王小哥儿,你可吃晚饭了?”
王大锤咧嘴笑了:“才在路口买了两个烧饼。”
贾赦道:“你这么大的个子,两个烧饼如何得饱?”便使人传话,让厨房预备好酒菜。王大锤乐呵呵的上隔壁去了。
贾家爷俩对视了一眼,贾赦咳嗽两声:“他进来之前,你说了个头的那事儿,先说完我听。”
“哦。”贾琮忙说起之前的燕王妃娄氏来。
第 11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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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2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25 章
听罢,贾赦想了想,道:“此事我来琢磨,你先把这个闻大官人好生查查。”贾琮应了。
一时画师已来、隔壁王大锤也吃好了,贾琮遂领着画师去王大锤那儿画影图形。
他前脚刚走,贾赦立时吩咐贴身的一个仆人:“上太师府去,将詹峰老大人请来。”仆人答应一声便走,贾赦又喊,“回来!”那人赶忙回来,贾赦思忖片刻道,“让詹老大人莫要惊动旁人,直往花园子暖阁去,我在那儿等他。”仆人又答应走了。
詹峰这会子本来坐在自家暖阁看折子,听说贾赦让他偷偷相会,撂下折子便喊人取大衣裳。詹鲲随口问道:“荣国公有什么事?”
詹峰道:“他既背着贾琮,此事断乎不小。”遂拿起脚来走了。
詹峰赶到荣国府花园暖阁,贾赦已急得在屋里转圈子了。两个老头一见,来不及打招呼,贾赦劈头就是一句:“你前阵子不是说你的人跟丢了司徒磐?他大概已回京了!”
詹峰一惊:“回京?”
贾赦这老混蛋也有精明之时,乃将王妃娄氏今儿来意说了一遍,末了道:“无缘无故的要送燕王儿女出城。除去燕王本人,谁还能有这个本事?”
詹峰思忖道:“送儿女离京是避祸之法。琮儿显见会好生供着燕王子嗣,躲什么祸。”
“还有。京郊有人在高价收购粮食,偷偷的。”贾赦又说了王大锤所言,哼道,“只要村里的新鲜米,京城里头遂半分没惊动。”
詹峰想了半日:“若是司徒磐从哪里弄到了兵马,他们也进不来城。城门口都竖着火炮呢。”
贾赦白了他一眼:“你们的火炮是怎么进的城?”
“从城南地道送进来……哎呀!”詹峰拍案。京城通往城外的地道不止一条。除去自己帮先义忠亲王修的那条,还有紫禁城通去一座庙的那条。既有两条,说不得还有第三条。燕王在京城当政十来年,难道就没新修过地道?他立时道,“快把冯紫英喊来。”
贾赦道:“冯紫英大概不知道,他若知道早说了。”
“他知道的最多。”詹峰道,“纵然不知究竟,也许能猜出来谁知道。”
贾赦听着有理,又让人赶去冯府悄悄请冯紫英过来。詹峰问道:“如此大事为何要瞒着琮儿。”
贾赦哼道:“我怕他舍不得杀。”
詹峰笑道:“国公爷多虑了。琮儿这点子轻重还是有的。”
贾赦叹道:“老詹,你也是自琮儿极小时便认得了他。也不知他早先的师父是怎么教的,最不愿意杀人——只除了外族人。本族人,没找到十足的由头他皆不肯杀,遑论司徒磐有意无意的帮了他许多回。我都纳闷了,他又不是慈悲的性子。”
詹峰无奈道:“冯紫英也未必舍得,他与司徒磐君臣相得多年。”
“比琮儿明白事理多了。”贾赦抱怨道,“别人家的孩子果然都懂事。”詹峰呵呵直笑。
两个老头坐在暖阁商议着,冯紫英也赶了来。詹峰先将两件事都说与他听。冯紫英乃将门出身,奇道:“收粮食?若是为了筹措粮草,扮作外地来的粮商明着买又何妨。京城这么大,粮仓这么多。去邻国买也容易的很,这几年各国都在修路。”
詹峰道:“我们两个老东西也想不明白。”乃朝贾赦一抬下巴,“荣国公的意思,倘若司徒磐出来闹事,就杀了算了。你看呢?”冯紫英面色迟疑。詹峰立时道,“我说什么来着?他也舍不得不是?”
贾赦叹道:“我也不是非要杀燕王不可。你们都说他已失势,无碍了。如今咱们刚刚回京,诸事不稳。这儿又不是台湾府。”又问冯紫英可知道燕王修了地道不曾。
冯紫英自然不知道,只是他也当真猜不着谁会知道。将燕王心腹数了几个,都觉得不大可能。詹峰乃站起来道:“紫英,咱们这就走一趟林府。你我已多年不打仗了,近来林相打仗最多,问问她去。”
贾赦道:“先看看闻大官人的画像。”
“不急。”詹峰道,“公爷使人送到林府来便好。”早年贾赦为了同贾母赌气,在外书房内仪门外另开了个黑油大门。詹峰冯紫英两个遂从这门做贼似的走了。
贾赦回到荣禧堂,闻大官人并几个随行小厮的画像都已画好。贾琮打发人安置王大锤下去休息,自己坐看画师依样画葫芦,一面等他老子从花园遛弯子回来。看见贾赦才说:“这个闻大官人可能是个武将。非但自己虎背熊腰,连身边跟着的小厮管事都牛高马大。”
贾赦“哦”了一声,问道:“有什么大将姓闻么?”
“不知道啊——”贾琮托着腮帮子,“我在犹豫要不要去拉拢一个人。”
“谁?”
“孙绍祖啊——”贾琮脑袋在两个巴掌上摆来摆去,“我是真心不喜欢这个人,还想过日后得了权必修理他。”原著里我姐姐就是让他弄死的!“偏詹翼之说对燕**方须得暂安抚些时日,不许我动手。”
贾赦拿过画像来看了半日,道:“委实有武将之风。孙绍祖既有用,拉拢一二何妨。此人贪财好色,迟早能露出小辫子来。”贾琮长叹一声,满面无奈,袖了份画像走了。贾赦忙打发人给林府送份画像过去。
贾琮回到梨香院,有些头疼。他已经有日子没自己想事儿了,都是旁人帮他想的。如今此事又是个谜题,东一榔头西一棒的漏出线索,内里也许有瓜葛、也许毫不相干。他不是没疑心燕王弄到了兵马、想回京搅事。可燕王是个极能忍的人物。自幼让刘登喜欺负,依然能扮作顾全大局的模样与之周旋到图穷匕见。且他并非顾念儿女私情之人。若当真想打进京城,断乎不会许燕王妃漏出如此大的一个破绽给自己瞧。
正愁着呢,忽有小厮进来报信,梨香院对着宁荣街的那门,有人来访。这扇门平素是不见客的。如今贾琮已当上摄政王,更不会有人没事来闲逛了。贾琮皱眉,问道:“是谁?”
小厮道:“是位姑娘,名叫柳明月。”
“哈?!”贾琮前些日子去神盾局倒是见过这丫头,模样儿出落得了不得。她在清华慈善女子学堂念书,当日也只打了个招呼、说了几句长辈的废话。“怎么今晚来的都是些几根 第748章
燕王之子追求柳明月, 遭拒后知难而退,谁知今天又来了学校。柳明月依然不搭理他。过了一阵子,学校的门卫大叔笑嘻嘻跑来道:“柳明月同学, 那个王四郎说,只求再见你一面,看了就走。”
柳明月手里捧着一大堆册子正要去实验室, 随口道:“我没那闲工夫,我们组好容易才申请到一个时辰的实验室,手头好几个实验呢。”
同组同学不知此人是谁, 笑道:“你去见见人家呗,怪不容易的。”
另一个道:“单凭百折不饶的劲儿也该见见才是。瞧打扮也是大户人家, 诗也写的好。这位当真是个翩翩少年郎,京里头这么好看的可不多。”
柳明月淡然道:“比我哥哥如何?”
第 11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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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2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26 章
众同学都叫起来:“谁能跟你哥哥比呢?”“难怪瞧人家不上, 眼光子让你哥哥拉高了。”“明月,你哥哥好几日没来了。”“明月, 你生辰那日庄哥哥会来学校么?”“来学校干嘛?让庄兄弟请我们吃饭啊——”姑娘们纷纷说起柳庄来, 把王四郎撇开了。
门卫大叔在旁听着,瞧这意思柳明月是不会出去的, 便到校门外告诉那年轻人不必等了。王四郎思忖片刻,拱手道:“烦劳大叔再去一回, 就说我日后也许不再来了。”
门卫道:“年轻人,你死心吧。那个丫头我知道,实心眼的很。她既然说了不见就不会再见的。”
王四郎苦笑道:“我想知道输在哪儿,求她给个明白。”
门卫听着怪可怜的, 果然又替他跑了一趟。柳明月已到实验室换好了白大褂,闻言无奈,只得出来见他。
到外头一瞧,好巧不巧的,另外一个追求者也来了。二人都以为柳明月是来见自己的,同时走了上去。柳明月摇摇头,拱手道:“我今儿有几个要紧的实验要做,二位有话快些说吧。”
王四郎微笑道:“我只想看看你,看到就心满意足了。”
柳明月道:“好。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王四郎哀嚎一声:“明月,你好狠的心。”
柳明月淡然道:“我爹妈把我生下来,不是为了给你看的。”转身向那人微笑,“赵青云,有事么?”
这位赵青云正是秦可卿的组员。秦可卿现任故宫博物馆代理馆长,也已悄悄安排民间富庶的商贾进紫禁城参观游览,八千银子一日,生意火爆。赵青云忙将手里的包袱递过去:“上回你说喜欢化学,这是我搜罗到的一些道家炼丹的资料,保不齐对你有用。”
柳明月立时笑逐颜开:“哎呀太麻烦你了。”美人一笑犹如娇花初绽,两个年轻人霎时都看呆了。
待缓过神来,赵青云好悬跳起来!这主意还是秦可卿帮他出的。心里头已谢了秦馆长千万遍,恨不能把她当活菩萨供上案。面上还扮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微笑道:“能帮上忙就好。”
王四郎却面色铁青:“不过是点子炼丹之物罢了,去道观便能取到。”
赵青云嘴角直翘:“不错,谁都能取到。偏就有人就是想不着去取,可知并没用什么心思。”
王四郎恼了,才要说话;柳明月忽然说:“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不愿意见你?”
王四郎忙问:“为何?晚生想求个明白。”
柳明月指着他腰间的一个比目鱼荷包:“你这荷包是媳妇做的吧。”又指着赵青云的吉祥如意荷包,“戚氏绣坊的商标都还在呢,显见是买的。”乃正色看着王四郎,“你家中已娶妻了。”
王四郎恍然,遂笑道:“原来是因为这个。你放心,她比你差远了。日后我必宠你如珍宝。”
赵青云“哈哈”两声,拍手道:“这个‘宠’字说出来,你就出局了。她们这学校出来的都是新女性,难不成还会肯给你做三妻四妾?”柳明月微笑不语,却往赵青云那头微微挪了一步。
王四郎怔了怔:“三妻四妾本是天经地义,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柳明月道:“确实天经地义,前提是人家姑娘愿意。我不愿意。非但不给人做三妻四妾,也绝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王公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子弟,你们家肯么?王公子还是去找愿意给你做小老婆的吧。”
赵青云愈发欢喜,声音都大了些:“时代正在变革!王公子,咱们能亲见沧海变桑田不再变回去,实在幸运之极。”
柳明月转身向赵青云道:“不用废话,他听不懂的。”
“好好,你说的对!”
柳明月嫣然一笑:“我得回去了,实验室只能用一个时辰。”
“你小心些!”赵青云道,“化学品不少都有毒的。”
“我知道。”柳明月朝他挥了挥手,又看了眼王四郎,顿时浑身一凉!王四郎看她的眼神从前不曾有过,犹如看囊中之物似的。
王四郎看了柳明月会子,又转头去瞧赵青云,身上骤然生出一股杀意来。赵青云爬过紫禁城的屋顶揭琉璃瓦,胆子也不小,遂挺直了腰杆回望。王四郎冷笑一笑:“区区孤女,哪里由得她愿不愿意。”回身招手。两个跟着的小厮牵马过来,一个伏下身子。王四郎抬脚踩上此人的背脊上马,从马上俯看柳明月,“这白衣裳既难看且不吉利,不许再穿。”言罢,不待他二人说话,抖缰绳走了。
与赵青云作别后,柳明月回到实验室,心中总觉得古怪。清华慈善女子学堂校长贾安娘是贾维斯的姐姐,对学生素来护得厉害。这些年不是没有权贵看上本校学生,皆让她给顶回去了。王四郎最初那般客气也是查过的,何况如今政事堂里坐着的那位正是贾校长她弟媳妇。竟不知此人何故忽然自负,仿佛有把握自己定会入他府中似的。思来想去,难以安生,她遂连夜赶来梨香院。
贾琮听罢缓缓点头:“多亏你来了。此事说明,不久前这位四殿下还觉得,想得到你们学校的学生只能靠追求,追不到也只能作罢;今日已改了念头,认为可以依着旧规矩来。燕王之子想要一个孤女,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今天必出了什么事,或是他见到了什么人。”乃不觉皱眉。五城兵马司的赵承是棵墙头草,京城还没有警察系统。倘若燕王自己或派遣了什么人进京,茫茫人海只怕不好找。想了半日,见对面柳明月也皱起眉头,又笑了,“你别发愁。专业人做专业事。既是喜欢化学,专心做学问就好。我还盼着你们学校能出个居里夫人呢。”
柳明月忙问:“居里夫人是谁?”
“西洋人,名气极盛。后人提起女性科学家,头一个多半想起她。”贾琮正色道,“她还没出生,所以你比她有时间优势。”
柳明月知道这位贾三叔是个神人,脆声道:“好。”
“不过,化学和物理是不分家的。”贾琮道,“想做好化学,物理学不能拖后腿。否则你一定做不出来。”
柳明月点头:“我物理成绩很好。”
“单是成绩好,绝对不足够让你成为科学家。”贾琮笑道,“我物理也不错,但化学平平,就只能当摄政王。”柳明月扑哧笑了。贾琮拿起茶壶给她斟了一盏茶,“希望千百年后的人提起柳明月,第一印象不是美人。”
柳明月目光熠熠如星,双手碰起茶盏子来举了一下。贾琮也双手举起自己的,二人各自饮尽。柳明月便起身告辞,贾琮亲送她出了书房。小姑娘忽然转过身,睁大眼睛小声道:“贾三叔,我不会被那个什么王爷的儿子抓走吧。”
“不会。”贾琮笑道,“你是神盾局的大小姐。连你都被人抓走还了得?你们家庄少爷不得掀翻政事堂的屋顶?”
柳明月抿嘴一笑,蹦跳着走了几步,又回来了:“贾三叔,听说台湾府有什么橡胶鞋底子,穿上使人走路轻便?”
贾琮想了想:“有倒是有,只是个实验项目。百姓们嫌弃橡胶底的鞋不好看,做出来没人买。算是失败了。”
“不是说学生们运动时常穿么?”
“体育课穿,下.体育课就换了。”
柳明月拍手道:“所谓的嫌不好看,无非是看不习惯罢了。等体育课穿橡胶底鞋的学生长大毕业,自然就习惯了。”
贾琮顿觉有理:“说的是啊!如此看来,这东西还能试试?”
柳明月连连点头:“试试吧!我就想穿轻便些的鞋子。”
“也好。回头我找人安排下去,在燕国也开橡胶厂。”
柳明月咧开嘴满脸灿烂,露出两行雪白的贝齿,挥挥手转身蹦蹦跳跳跑了。见小姑娘笑得开心,贾琮也跟着笑起来,心中暗想:女孩子笑起来分明也是露牙齿好看。去他的笑不露齿!将来我家宝贝女儿想怎么笑就怎么笑,谁也别想指手画脚。
将此事与王大锤、娄氏那两件连在一起,燕王想反扑之心已肉眼可见。只是不知他要怎么做。贾琮长叹一声,决心以大局为重,放下原著的恩怨,明日就去勾搭孙绍祖。乃回屋换上舒服的家常衣裳,倒在炕上偷懒、想媳妇儿。
另一头,冯紫英和詹家爷俩连夜去了林府。林黛玉听完他们所言想了半日,问道:“罗曼和罗泰娘已成亲了吧。”
第 11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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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2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27 章
“是。”
“请他们两口子过来,现在。”黛玉道,“此事非同一般,不能瞒着琮儿,把他也喊过来。再去神盾局叫柳小七。”她又想了会子,“他去江西那阵子,神盾局代班主事的是柳四吧。”
冯紫英与詹鲲互视一眼,道:“你疑心情报上出了不妥?”
“那倒不是。”林黛玉正色道,“如今京城还没变成我们的地盘,得把主场当客场。”冯紫英詹峰都听不懂主场客场,倒是詹鲲扑哧笑了。
故此,贾琮刚换衣裳没多久,又听说林相有请,只得将外头的大衣裳换回来。大晚上的提着玻璃马灯在外头跑,嘴里嘀咕道:“得赶紧把路灯柱子树起来。真不习惯京城的夜路。”
荣国府离林府近,贾琮是先到的。一瞧二詹冯紫英都在,便知道今儿怕是不简单。不多时,罗家两口子进来了;再过会子,柳家哥俩也来了。大略点点人头,除去贾琮林黛玉二位,其余都是干情报的。
林黛玉正襟危坐:“今儿连夜召集大伙过来……”
话还未说完,门外有人喊,“姑奶奶——小爷……和老爷来了——”
只见林衢撒开小短腿滋溜从帘子底下钻进来,满嘴咯咯直笑。下人打起门帘子,林海紧跟着跑了进来:“说了你母亲有正经事!快些出来!”一面伸胳膊去抓他。林衢灵活得像条小鱼满屋子乱蹿,林海连他的衣角都挨不着,只得追着满屋子跑。白发老夫子、垂髫小顽童,画面极为喜感。贾琮挑头哈哈大笑起来,顿时满屋子都是笑声。
林衢笑得愈发开心,跑得也更快了。才要蹿过他母亲跟前,林黛玉忽然站起身来。林衢从眼前过的一霎那,他母亲双手一捞,稳稳当当捞住儿子腋下将他抓住。黛玉直起腰,林衢自然被举得离地三尺。小家伙哇哇乱叫四肢乱动,像极了一只小熊猫。
林海这老头才带了不足半年的孙子,力气已大涨了。从女儿手里接过林衢箍在怀内,笑骂了两句,望着众人道:“你们商议,我领他睡去。”
贾琮招手:“姑父大人辛苦——”
林黛玉招手:“父亲大人辛苦——”
柳小七招手:“林老大人辛苦——”
那祖孙二人出去了,林黛玉转回头看了众人一眼,想收起笑意来、竟收不住,只得强咳嗽两声。倒是贾琮望着门帘子道:“为了明月、衢儿、苗苗他们,咱们非守住革命成果不可。”
柳小七眨眨眼:“苗苗是谁。”
“我女儿的乳名。”贾琮得意洋洋,“祖国的幼苗嘛。等她长大就是祖国的顶梁柱。”
“好了。”林黛玉正色道,“今儿出了两件事。”遂示意詹鲲。
詹鲲说了娄氏和王大锤那两件,贾琮又补了柳明月之事。柳家哥俩略吃一惊:他们都不知道。贾琮道:“我最奇怪的是,倘若燕王有什么计策,燕王妃岂能送我们一个大破绽?”
林黛玉道:“故此我把在京城管情报的都找来了。”她看着那几个人,“你们谁在娄氏身边安插了人手?恐怕我们的人有危险。”
正文 第749章
林黛玉猜测娄氏身边有自己人遇险, 众人微惊。詹峰立时道:“你觉得娄氏是我们的细作撺掇来找琮儿的?”
黛玉点头道:“燕王这辈子,最大的疏漏便是不在意后院。燕王妃娄氏本为他蛰伏期间故意挑去做遮掩的。不论娘家还是自身,虽无大过、亦无大功。”
贾琮托着腮帮子道:“简而言之, 当个贤王妃没问题,当个燕王妃就不够聪明。若碍着世子的颜面不便换老婆,就该打发人仔细教导、或是在她身边安排好可靠之人监督。然而他实在太忽略这个女人了, 以至于什么都没做。”
黛玉道:“不论燕王是否已回京,显见他预备在京中弄个乱子。这乱子只怕不小。”
贾琮仿佛脑子通了一般:“这乱子将整个京城作为无差别攻击目标,包括燕王府中的小朋友们。燕王的性子是成大事不拘小节, 应该不会把女眷幼童送走的,怕打草惊蛇。毕竟我们这里了解他的人不少。娄氏作为主管王府后院之人, 会考虑这个问题。”
罗曼道:“燕王妃最爱老二。老二死得虽早,还留下一庶子一嫡女, 就养在王妃身边。”
贾琮“哦”了一声:“放淫.乱王府的谣言,这主意保不齐是燕王身边之人出的, 再设法说与几位公侯听, 借他们之力行计。我未必介意,林姑父那老头必然在乎。”
“不会。”罗曼冯紫英林黛玉同时说。贾琮做了个请的手势。林黛玉道:“此事会伤及他自己的名声。”
冯紫英道:“他若有心, 送子嗣出城的借口多了去了。他并没想过此事。”
罗曼点头道:“不错。”
“好吧。”贾琮道,“那今天娄氏来见我就是急了, 我们的细作也急了。”
黛玉苦笑道:“我们的人总不会是她父母兄弟,八成是嬷嬷太监之流身份。此事若让燕王知道,不论什么扮作用心都难留性命。”乃望了望他们。
柳小七先说:“那府里有五老爷的人,乃是母女两个。那母亲最初是刘登喜安置在燕王府的, 并非要紧人物,不过是探个风声、传个话儿。那女孩儿算是燕王府家生子,五老爷设法送她入娄氏院中,渐渐得了信任。如今已嫁人,是娄氏的心腹媳妇子,很聪明。我疑心是她。”
冯紫英道:“有个太监是我的人,颇得娄氏信任,不过是燕王命我安置的。”
詹峰道:“燕王府中有我的人,却不是近身服侍的,也颇得器重。”
贾琮道:“这么看最可能的就是那个心腹媳妇子了。我们才刚进京不久,冯大哥手下的太监未必有这么强的主观能动性。”
黛玉问道:“那小七近日可曾与她联络没?”
“不知。”柳小七歉然道,“近日没什么事,我没留意。”他站了起来,“我这就过去打探。”又问詹峰的人是谁,原来是那府里花园的园丁。他里头本穿了夜行衣的,只将外头的衣裳一脱就可以走了。
林黛玉叮嘱道:“留神些。”
贾琮道:“燕王手里可能还有别的高手。”
柳四笑道:“放心,他若没真本事活不到现在。”柳小七扬眉一笑,从窗口如影子般飞了出去。
众人接着商量。既有人在郊外高价收米,主意大概打到了粮食上。林黛玉想着,买粮之事当不是为了筹措粮草,而是为了清空京郊的余粮。民以食为天。粮食若出了纰漏,百姓非造反不可。想让偌大的京城缺粮,她暂只想到了火烧。可烧净满京城的粮仓得多少人手?实在太难了。显见他们另有别法。
那一头,柳小七寻了个无人处翻入燕王府。那儿他去过几次,知道方位,往王妃娄氏的院子摸去。先围着院子转了两圈,见一大槐树从院内伸出,便从此处爬上院墙,跳入树冠当中。再回头一瞧,心里头咯噔一声:他眼神极好,瞧出围墙顶上抹了另一色的灰土,人家猜到可能有人来娄氏处打探了。柳小七赶忙屏气凝神四面查看,当没人发觉他。他若转身就走,那个己方细作明儿大概就不止是死了。
想来想去,一咬牙,从怀中掏出颗小石头丢入院中。绿林之中,这叫投石问路,是小偷试探主人家防卫使的。不多时,有极轻微的脚步声从不远处走过来。柳小七坐在树上等着,那人想必也暗中查看呢。半晌,柳小七跳下树去东张西望,登时感觉有人已盯上了自己。他故意将脚步放得比平日重些,呼吸声也响些。此处是娄氏院子的后头,堆着几座假山,假山之顶还修了亭子。柳小七先上了登上亭子查看半日,从假山另一边下来。旁若无人的转了几个圈,嘻嘻笑着低声说了句话——他说的是赣西一带的土话,帮苏铮哄土匪那阵子学的,想来京里头没人听得懂。
娄氏的院子有二十多间屋子,柳小七直奔西边。今晚这院子里没点多少灯,除了几间正房,其余屋子都黑着。柳小七遂从西北角头一间戳起,将西边一溜厢房耳房的窗户都戳破了。看完之后,嘴里又嘀咕了几句赣西土话,又从西南角看过去,又看回来,前后总共三趟。看完了,柳小七愁眉苦脸骂了几声,返身回到那株大槐树下,毫不犹豫爬上去,从来时的墙头翻了出去。
在外头走了十几步,柳小七感觉身后有人盯他,只扮作没察觉往北边走。穿过一条小路便是燕王一位爱姬的院子,柳小七又围着这院子转两圈爬院墙上去。这回他在墙头略坐了片刻,显见此处并没有撒什么灰土——人家只防了娄氏的院子。柳小七如法炮制,将这院子西边屋子的窗户纸也都戳破了。来回看了三趟,再骂几声,远路返回。
如此领着跟踪之人戳了七座院子西边的窗户。从第七个院子出来,柳小七干脆坐在路边歇息了。等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没见有人来打扰,心知此人大概是想跟踪自己到底了。乃仰天长叹一声,站起来就走。这趟直走到进府时那处,翻过王府围墙出去了。
王府后头有条小巷,住的都是从府中放出来的奴才。柳小七穿过这巷子一路走到头,那跟踪之人竟还没露面!无奈,只得从一户人家院中偷了身衣裳套在夜行衣外头,还偷走一匹马。王府的奴才多锦衣,柳小七模样也长得好,眨眼就成了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他遂骑马直奔一处花楼。眼看前头就是笙歌燕舞之处,柳小七忽然勒住马发了半日的怔,又拨转马头往回走。
这回走到了定城侯府,柳小七随意寻了处拴马,不带一丝犹豫跳入那府中。旋即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定城侯爷的外书房。这会子已快五更天了,府中之人早已睡熟,书房空荡无人。柳小七一瞧,案头尚有余墨,不禁暗喜。他遂将书房门窗紧闭,自己在里头燃起烛台来——弄得跟个主人似的。折腾半日,熄灭烛火,打开房门,柳小七大摇大摆走了出去。绕过一座院子,穿过一扇月洞门,里头是大爷谢鲸的外书房。谢鲸已去了吴国,这儿平素是锁的。柳小七轻松打开了锁,走进人家书房,关上门,在贵妃榻上和衣而卧。
第 11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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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2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28 章
不多时,柳小七打起呼噜。过了会子,窗户上被人戳破了个窟窿。又过了会子,有极微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柳小七接着打了会子呼噜,爬起来将那个窟窿戳大了些,闪身出去了。
跟踪他的人必要去定城侯外书房查看他做了什么,柳小七趁机返回燕王府。再次翻入娄氏院子,院中之人也都睡了。柳小七搜了半日,不曾找到那媳妇子。遂又去找她母亲,也没见人。柳小七迟疑片刻,没有去寻那园丁,只在府中偷听巡夜之人闲聊,仍然没听出什么来。正欲再去别处找,忽想起那个燕王次子的遗孤来。此子正是养在他祖母身边的。
他遂再回到娄氏院中,见东边暖阁外守着两个婆子,便猜小王孙住在此处。乃学了几声猫叫,吓得打瞌睡的婆子猛然惊醒。二人张望半日不见动静,松了口气。
既醒了,少不得精神会子。一个便低声说:“老妹子,咱们明儿能走得了么?”
另一个叹道:“那全公公连王妃都敢骂,我瞧走不了。”
前头一个道:“他起先不是都答应了!怎么又变卦?”
另一个道:“谁知道呢!”
半晌。“周德善家的也不知是死是活。”
“娘娘终归是娘娘,没有证据他敢如何?”
柳小七心头石头微微沾了点地:自己人可能还活着。正竖起耳朵听呢,她二人竟各自长叹一声,不言语了。等了许久再没新的动静,柳小七正要离去,一个婆子道:“周德善家的究竟说了什么?为何要送小王孙去庄子里?”
另一个道:“我也不知道。”过了会子,她又说,“我零星听到一耳朵,也是听绿萝姑娘跟红英姑娘说的。周德善家的跟娘娘说,咱们本来束手无策,既是齐国公把由头送上门来了,做什么不使?”
“这话什么意思?”
“那两位姑娘也不知道了。”
她两个又叹气,又不说话了。过了会子,又开始打瞌睡。柳小七不敢再留,悄悄走了。
一路回到林府,议事的那些人一个个的趴在椅子上浅眠。见他回来了,纷纷爬起来,又从隔壁耳房喊林黛玉出来。柳小七将经过从头说了一回,面沉似水:“我们的人显见让那个什么全公公抓了。”
冯紫英道:“既是留了埋伏,他们疑心她是细作,不会立时杀的。只不知被送到什么地方审问去了。”又问,“你说了什么赣西话?”
柳小七笑道:“头一句是,原来王爷府上不过如此,连条会叫的狗都没有。”众人莞尔。他接着说,“后头说的是,‘根本没有,哄老子的么?’”
贾琮笑问:“你在人家定城侯爷书房做了什么?”
“写了一封信。”柳小七道,“我在书房找到了定城侯给谢鲸的信,挑开信封将我的塞到里头,又重新封上了。”
“信里写的什么?”
“京城天气很冷,晚菊已谢,腊梅盛开,梅花也要开了。天齐庙前些日子办了庙会,庙会上有舞龙舞狮,大山楂的糖葫芦。”
贾琮奇道:“这算什么?”
柳小七摊手:“我写的是隐语啊!”
“什么隐语。”
“我哪里知道!让全公公慢慢猜去。”众人哈哈大笑。
笑罢,贾琮乃道:“虽没找到自己人,也扰乱了敌人的视线。够他们猜一阵子了。”
詹鲲点点头,道:“从那两个守夜婆子的话可知,王妃娄氏不是这几日才想送孙子出城的,而是早就想了。起先她并没有主意。想是齐国公近来去见了娄氏。”
冯紫英插话道:“齐国府大太太前些日子拜访过娄氏。”
“这就对了。林相要收公侯府邸的田税,齐国公等不愿意交,遂商议着造谣琮儿淫.乱王府后院,联络娄氏请她帮忙唱戏。周德善家的就坡下驴,趁势劝娄氏借此名义送小王孙出城。那个全公公答应了——应当是燕王答应了。”龚鲲道,“不曾想高孟生回了教坊司,咱们提前得知此事,琮儿便请出十六支锣鼓唢呐队闹得满京城皆知。□□之罪扣不动,小王孙自然也走不了。王妃心下着急,怕京中有祸事伤及孙子;周德善家的也着急,怕我们得不到消息。她遂撺掇了王妃来找琮儿。”
罗泰娘道:“燕王与娄氏必然还没见面,皆是全公公在当中传话。不然给娄氏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有违燕王的话。只怕当中有什么不清不楚之处。”
“嗯,”贾琮道,“娄氏应该是趁燕王还没有明确下令‘前头的计划取消’之前,赶着打了个擦边球。这么看娄氏还是冒了不小的风险,她当真很担心她孙子受到波及。”
詹峰那老头忽然说:“小七,你再派两个人到燕王府去。”
“啊?”
詹峰轻轻敲了敲案头:“此事,燕王最大的长处是什么?”
众人齐问:“什么?”
“他是真燕王。”詹峰道,“咱们仗的是假燕王。站稳脚跟之前,假的必得是真的方能成事。”
正文 第750章
詹峰让柳小七再派两个人去燕王府, 为的是防着真燕王入府替换假的。柳小七嘀咕:“假的那位身边已密不透风了。”仍是应了。
贾琮问道:“那个什么全公公,在定城侯爷外书房找到小七的隐语信后,应该找燕王报信去了吧。”
“对啊!”詹峰敲敲案头道, “小七你该翻回头跟着他才是。”
柳小七想了想:“是我失策。”
贾琮道:“今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明有明的好处。下次见到全公公就崩了他。”
柳小七皱眉:“还不知我们的人在哪儿呢。”
“多半还在燕王府。既然如此,寻个借口明着找即可。”贾琮道, “而且全公公也未必是咱们杀的。”他挤挤眼,“你说的是赣西方言,谢鲸在江西干了十几年, 且专门与绿林人做生意。”
众人微笑。林黛玉点头:“也好。”
柳小七抱拳:“得令。”
詹鲲顺便告诉柳小七,他不在那阵子, 众人商议了盯着燕王家老四的宅子、顺带到里头转转找他老子的蛛丝马迹,并去郊外查闻大官人, 托柳湘莲薛蟠蒋子宣等帮着囤购粮食,贾琮明儿拉拢孙绍祖去。乃问他还有建议没有。柳小七摇头:“救人要紧, 别的我也不管了。”
这会子已近腊月, 天亮得晚,外头还是乌黑一片。众人各自散去。贾琮出了林府大门, 兜个圈子又回来了。林黛玉正洗脸呢,听说他又回来了, 拿着帕子出来。贾琮凑近前低声道:“万一司徒磐来找林姑父,还请姐姐别让他离开。”乃拱拱手走了。
回府略睡了两个时辰,贾赦便打发人将儿子喊起来。贾琮迷瞪着胡乱喝了碗粥,立在阶前发怔。天上忽然飘下雪花来。贾琮哼起小曲儿:“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 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小厮在旁道:“爷,咱们这儿才在下雪呢。”
第 11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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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2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29 章
贾琮负手晃晃脑袋:“这叫通感。”
正说着,贾赦的人又来了,给贾琮送来一副画。贾琮打开一瞧,正是那个收粮食的闻大官人,贾赦让画师将人家画成了顶盔掼甲的武将。贾琮心里并不愿意去见孙绍祖,还想先干点别的事儿磨蹭会子。他爹连画像都预备好了,没法子,只得将画像收入怀内,换了身素净的衣裳出门。
自打贾琮等人接管京城,孙绍祖登时免了职,从京营指挥使直调了个空头的辅国将军。虽依然是正三品的品级,已和赋闲在家无二。孙家祖上本是宁荣府中的门生,算来亦系世交。早些日子,孙绍祖还盘算过上荣国府去拜访拜访,同贾赦说说旧事。偏林黛玉又唱了一出除免农税。他家在燕国的田地不少,倘若依着新策纳税,打从明年起便要多交许多银子。恼怒之下,便不想去了,闷在家里生气。
老三当世子那阵子,孙绍祖因功劳极大,得了不少赏赐。老三还特意赏了六位美人。既是世子所赐,夏金桂非但不能修理,还得好言好语相待、不可短了吃穿用度。这六位有的温柔和顺、有的娇媚可人,没一个夏金桂那般泼辣性子。孙绍祖喜欢得了不得,再没入过夏金桂房门。夏金桂忍得心肝子都搅碎了,日日咒骂丈夫与一干狐狸精不得好死。
不曾想没过多久,京城又变天了。孙绍祖丢了官不说,他的后台三殿下还失踪了!世子换成了个三岁小儿,还新添了个不足三十岁的摄政王。夏金桂立时来了精神——摄政王的姐姐曾亲邀她过府赴宴。遂嗓门子也大了,脾气也上来了,成日指桑骂槐骂了孙绍祖又骂狐狸精。那六个美人的衣食顿时低了不止一档,还时常挨她的耳刮子。孙绍祖恨的牙根痒痒,却不敢休她——也不知朝廷俸禄还给不给,夏金桂娘家实在富庶。
偏这会子,贾琮找上门来了。孙绍祖听门子来报,怔了片刻:“谁来访?”
门子喜滋滋道:“摄政王爷来访!恭喜将军。”
孙绍祖连衣裳都没换,站起来便往来跑。跑到门口,只见一个年轻人披着黑色氅衣笑盈盈立着,身上落了不少雪,身后跟了十来个穿墨绿色军服的兵士。孙绍祖吸了口气,拱手道:“敢问这位就是?”
贾琮微笑,也拱手道:“小王便是贾琮。”
孙绍祖忙翻身下拜。贾琮也不客气,待他拜完了才上前搀他起来,道:“早就想来拜访孙将军。前些日子实在忙得厉害,今儿才得了点子空。”乃笑道,“我记得,孙将军与我薛大哥还有亲?”
孙绍祖忙说:“拙荆与薛侯爷乃是表亲,说起来我们这婚事还是他做的媒。”
“哦?”贾琮故作惊讶,“竟是一桩佳话呀。”
孙绍祖眼角笑出两圈褶子:“多亏了老薛!”内里暗想,该不会是薛蟠偷偷帮了自己一手?乃躬身引贾琮进去。
二人到里头略坐片刻,吃了半盏茶,寒暄几句。贾琮正色道:“孙将军,小王今日来是有事请教。”孙绍祖忙说不敢。贾琮道,“燕**队虽已配上火.枪,训练和管理依然是老一套。明年我们就要对军队进行整改,重新编配。十人一班、三班一连、三连一营、三营一团这样编。每个连都要配置指导员,负责兵士们日常的文化教育和思想教养。”
孙绍祖整个听懵了:“王爷说的是什么?末将全然听不懂。”
贾琮笑道:“将军头一回听自然不懂,小王解释了将军便明白了。”遂与他细细解释。
孙绍祖也是大将,还没听完便明白:摄政王要给每三十个兵士配上一位先生。这先生权还不小,生生的把将军之权分了一半出去。不由得皱眉:“只怕先生不懂打仗。”
“将军放心。”贾琮道,“指导员不管打仗之事,他们并不懂。他们负责教兵士们念书,告诉他们不可犯军规之类的。不过,提升之事他们的意思也很重要。”
“监军么?”
“不是。”贾琮苦笑道,“不是用来监视军队的。指导员只管指导兵士日常生活。练兵不管、打仗不管。但品行是要管的。燕国不要兵痞子。孙将军你看,”他望向跟着自己的护卫,“我的这些人是不是精气神比御林军强?”
孙绍祖点头道:“委实有精神。”
“这就是军队的软实力。”贾琮恳切道,“非常重要啊!我的要求是,军队招之能来、来之能战、站之能胜。光有火器、没有精气神,是极难做到的。这方面,燕**队比南边台湾府和两广的都逊色,就是因为没有指导员。将军可曾听说,香港的军队连打老婆孩子都要受罚的。”
孙绍祖大惊:“为何?”
“妇孺都是弱者。欺负弱者说明打不赢强者、武艺太差。犹如聪明人从不和傻瓜争辩一样,武艺高强之辈也不会跟妇孺打架——太没劲了。”
孙绍祖笑道:“两口子打架,显见不会是正经打的。这一条太偏颇了些。”
贾琮笑眯眯道:“薛大哥说,孙将军与夫人正是越打越爱。”孙绍祖有些尴尬,暗恼薛蟠在摄政王跟前什么都说,又愈发认定是薛蟠替自己说了好话。乃胡乱搪塞了几句过去。贾琮遂直了直脊背,正色道,“故此,御林军的将领可能会大调动。不止将领,连兵士也要大调动。到时候还望孙将军能向诸位将军解释一二。”
孙绍祖这才明白他是来做什么的,不由得狂喜。这是要重用自己之兆啊!忙拱手道:“王爷放心,末将定竭尽全力安抚诸位将军心绪。”
贾琮闻言顿时笑了起来,朗声道:“孙将军果然是个人物。多谢将军,拜托将军。”乃站起身作了个揖。喜得孙绍祖忙不迭还礼。贾琮忽然想起一事来,道,“我在找一个人,不知孙将军可认得。”
孙绍祖忙问:“何人?”
贾琮从怀内取出画像来:“当是位燕国将军。”
孙绍祖接过画像看了半日,皱眉道:“末将没见过此人。”
“无碍。”贾琮轻叹一声,“找人是件麻烦事。”
孙绍祖再看了会子,终是摇头:“不认得。”
贾琮本来也没指望他认得,随口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告辞出来,直往政事堂做事去了。
另一头,柳四借口找个要紧的东西,亲自在燕王府搜查了整整一日,并没找到周德善家的和她母亲。贾琮忽然有种上辈子看电视剧的感觉——起先我方都是地下党,如今解放了北京城、又得防着**特务玩反扑搞破坏,不禁思绪万端。
傍晚回府,门子迎着他便说:“王爷可回来了!”乃低声道,“有位大姐等了王爷半日。”
贾琮抛缰绳给他,随口问道:“什么大姐。”
门子道:“她说她主子认得二姑奶奶,还是薛家大爷的亲戚。”
贾琮一愣:“哈?”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来历?旋即想起一个人来——他今儿上午刚去见过薛蟠的一个亲戚,孙绍祖。忙问,“人呢?”
“在门房那儿候着呢。”门子笑嘻嘻引他过去。
只见一个穿湖蓝色衣裳的美貌妇人站起来盈盈万福。贾琮问道:“你是谁派来的?”
“奴才的主子是忠明候薛侯爷的表妹夏氏。”妇人轻轻垂头,探出一段雪白的项子来,这下雪的天儿她倒是不怕冷。
贾琮内里一跳:这女人莫非就是在原著中也略有笔墨的那个夏金桂的丫鬟?乃起了兴致,问道:“你叫什么?”
“奴才宝蟾。”
贾琮微微一笑:“既然是薛大哥的表妹,也算与我们家有亲戚。走吧,到里头说话。”
遂领着这宝蟾进去,寻了个早先贾兰的外书房坐着,又将服侍的人打发了出去。乃含笑望着宝蟾:“我听说过夏金桂女士大名,是个聪明人。我觉得,夏女士不会无缘无故打发贴身之人来找我。”
宝蟾没想到他竟然知道自己是夏金桂贴身之人,又惊又喜,道:“我们太太打发我来委实有要紧事。”
“嗯,你说。”
“我们爷今儿撒谎了!”宝蟾道,“他认得王爷给他看的那画像!”
贾琮“腾”的站了起来,失声道:“他认得那画像?!”
第 11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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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3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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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3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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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3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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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3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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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3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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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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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3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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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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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3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36 章
贾琮耸肩:“人数太少、战斗力太弱,可以忽略不计。文人若有本事,当年燕王根本上不去台。再说他们也不敢。从义忠亲王到太上皇到四将乱京师,再到燕王,到燕王两次废立世子,掐手指头点点也不过三十来年功夫。各家主事的人物都经历过这些,胆子都小了。胆大的义忠亲王那时候死了一批,方雄占据京城时又死了一批,眼看着天下分崩离析毫无办法、灰心丧气走了一批。京里头还剩下多少?漫说儒生,连寻常百姓的心思也磨平了。”
闻法默然良久,叹道:“好端端一个朝廷,竟是从里头毁的。”
贾琮顿时想起原著中探春所言,也叹道:“我三姐姐说过,朝廷也好、大家族也罢,若从外头杀进来,一时是杀不死的。这是古人曾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内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
闻法诧然:“这是你三姐姐说的?贾政的庶女?”
贾琮也奇道:“你连我三姐姐都知道?”
闻法笑道:“听闻令姐在台湾府为吏,各家后院女子羡慕者极众。”
“哈?羡慕?不是瞧不上么?”
“口里瞧不上罢了。”闻法道,“心里都是羡慕的。”
贾琮拍手而笑:“原来如此。我说嘛,价值观内化也不可能内化得若般彻底。对了,你老子人在哪儿?”
闻法含笑道:“佛曰,不可说。”
贾琮耸肩:“不说算了。既然肯暴露这么多藏在市井中的心腹来吓唬百姓,为的不就是借用民力?可知你们没有多少武力。冯大哥,交给你了,我上隔壁见见姚大人。”
冯紫英一直在旁闲坐,闻言点头:“好。”贾琮便出去了。
日全食已开始了大半个时辰,街头的科普桌前排着长龙,闲人们都想拿涂了墨的玻璃片儿看日头跟月亮似的缺了一块。
赵长松次子领了几个心腹跟着个和尚从兵营出来,跑过三条街,转个弯子。和尚忽然勒住缰绳:“哎呀!”抬手指着前头,“赵二爷您瞧!”赵二爷也勒马定睛一看,前头不远处有个小酒楼,酒楼上悬了块横幅,上头写着:赵长松将军你好。赵二爷眯起眼看了看,正要说话,便听冷枪“砰”的一响,赵二爷从马上栽了下去。和尚亲兵都大惊。亲兵赶忙往酒楼上去搜,老天爷日食这等小事就顾不上了。
赵二爷才出兵营不久,有个兵部派来的小吏便到了神机营,笑呵呵告诉守门的兵士:“小吏奉命前来调查大伙儿日常的银钱够不够使,林丞相预备年后给兵士们加兵饷。”
那兵士大喜:“听说台湾府那些兵卒个个有钱。”
小吏道:“台湾府商贸比燕国繁盛,知府有钱故此兵饷极高。燕国大概还得二三年功夫方能赶上人家。”
兵士顿时笑开了:“二三年功夫快的很!”
与此同时,御林军各营皆得了加兵饷之信。这几个月御林军都看出南边来的同行比自己富裕了,口里不说心里羡慕。遂满营欢腾。
午时二刻,日全食依约而至。京中百姓纷纷仰头瞧热闹,有涂墨玻璃都举着涂墨玻璃。片刻过后,天上露出一线金边来。地上一片惊喜呼声:“哦哦哦——”
过了未时,天色已明了许多,街头巷尾人群未散。中庭大街忽有人大喊:“不好了!好好的粥竟变成蓝色了!”众人赶忙围拢过去。原来是一家老字号粥铺的伙计。此人慌慌张张的说,他方才去后厨查看,日食前还白花花的粥,过了个日食竟变成蓝色的!
百姓哗然。有人忙说:“快!去问问清华女学的女先生!”
女学生们还在路口呢,闻听立时过来了两个。当中一个拿起变成蓝色的粥来瞧了瞧,正色道:“淀粉遇碘变蓝。你们东家得罪了什么绿林贼盗么?大概有人想借日全食毁掉你们粥铺的生意。别怕,不是巫术,只是化学。”
正文 第755章
日全食过后, 有家粥铺的粥变成蓝色。可巧遇上街口有清华女学的学生。学生们过来瞧了瞧瞧,开始科普化学。
待日头已出来大半,百姓兴致渐少, 诸事如常。有个说说书,提起蓝粥之事来。一拍惊堂木:“你们猜怎么着?日食之前,满满当当如白玉屑一般的粥, 竟生生变成了蓝色!这伙计活了二十多年,又在酒楼做了这几年,从没看过蓝色的粥啊!吓得脸儿都快成蓝的了, 撒腿就跑出去。各位,你们知道什么缘故么?”
“知道!”下头好几个茶客喊, “淀粉遇碘便蓝色!这是化学反应,弥勒教余孽吓唬百姓的!”
说书先生愕然:“什么?弥勒教?”
一个胖茶客站起来大声道:“方才在路口, 建安理工学校的学生同我们说了。日全食过后,京城里头出了十几桩这般事呢。衙门已抓到三个, 少说还有十来个。”说书先生懵了。
原来, 中庭大街科普组的小组长觉得那事蹊跷,便让一位同学雇了辆马车回校将之告诉了校长贾安娘。贾安娘立时传信入政事堂。不多时, 满大街的科普之人,不论是学生的、商铺的、粉头的、票友的, 都科普起粥铺之事来,还道:“京城十几处粥铺、饭馆甚至百姓家中出了此事。现已查明,乃是弥勒教余孽死心不改,妄图借日全食之机在京中生事, 派遣十数名惯贼教徒往各处捣乱,生出蓝色粥饭来吓唬无知百姓。”可怜弥勒教早已被剿灭殆尽,竟巴巴儿背了口黑锅。
本来出了个谜语给人猜、还想吊会子胃口,偏有急性子抢先将谜底诏告天下——谜底还与自己的不同。说书先生犹如被人堵了喉咙,说不下去了。
到了黄昏时分,从京城各处报进政事堂的蓝粥之事已有了五十多件。罗曼啼笑皆非看着贾琮:“你怎么知道不止一件?”
贾琮懒洋洋道:“燕王虽英明,终究没有接受理工科那一套。要不然,当年我想让燕国学生学点数理化怎么那么难?跟翰林院老头磨破了嘴皮子啊!故此他手下的人没有系统学过化学,能知道几样使淀粉变色之物?保不齐还是从哪个道士手里弄来的方子。何况这招义忠亲王的人使过,说不得就是从那边流过去的。”
正说着,冯紫英拿了张画像走近来:“宣扬蓝粥的说书先生有二十三个,已悉数抓来审了,都是拿钱说书的。雇他们的之人便是这位。”乃扬了扬手道,“茫茫京城要找这么个人倒是不容易。”
贾琮等人传看了一番,都不认得。詹鲲道:“莫急,使人多多的画出来,明儿就有用了。”冯紫英立时吩咐下去。
贾琮等了半日没人问詹鲲缘故,便自己问了。詹鲲笑而不语。贾琮撇嘴:“冯大哥怎么知道他不肯说?”
“不知道。”冯紫英道,“这会子大伙儿都忙,翼之若没把握也不会说。既是他已有了主意,让人照做便好,到时候自然知道。犯不着事事弄明白,我又不是谋士。”
贾琮一想也对,笑道:“我这好奇心得收敛些,向冯大哥学习。”遂各忙各的去了。
京城东北处有五个大官仓,西北三个,戍卫皆不少。当晚二更天左右,天上又飘下雪来。广平仓内高高的探出几株大树,不多时已成了半白。西边墙外慢慢悠悠走来两个打更的,披着蓑衣戴着斗笠。二人仰头看了会子围墙,忽然把蓑衣一脱斗笠一甩,如猿猴般爬上围墙。他们坐在墙头张望片刻,纵身往里跳。就在此时,枪声响起。这二人连躲避之处都没有,硬生生中弹落在墙内。远处又有枪声传来,东南西三面的打更人也都中了埋伏。兵士从树上跳下来,将死尸拖到屋内查验——这些打更的背上都背着大大的羊皮袋,袋中灌满了清油。
官仓有官兵守卫,私仓自然是没有的。一夜之间,京城有十七座私仓着火。好在今晚救火头夫得了上头的话,说那做蓝粥的弥勒教徒招供,他们今晚计划趁夜放火烧粮,遂早早预备好了。十七座私仓虽伤得颇惨,火灾并未蔓延至别处。
到了早上,五城兵马司的衙役骑马满街跑,忙着画影图形捉拿昨晚的纵火犯、弥勒教余孽。有几个说书先生一瞧,好悬吓得跳起来:这不正是前几日来雇自己说书之人么?亏的我先听了科普,没赚这笔钱。不然,跟弥勒教扯到一处,只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又有几分期盼:告示上说,如有得知此贼下落告知官府者,赏银子五十两。可惜今儿没遇上他。衙役还特意送了些到豪门大户去,让里头的老爷管事都看看。燕王府也得了几张画像,下人们送给王妃瞧。说来也怪,那人分明长得不难看,王妃瞧了竟吃不下饭。
巳时三刻左右,有个人来到五城兵马司。原来他是一家客栈的小二,他认得此人昨晚上就在他们客栈住着,还有个同伙。衙役立时取铁锁往客栈抓人,却扑空了——那二人已逃走。再查他二人的名字,此人名叫全二,同伴张麓。过了两个时辰,弥勒教余孽全二与张麓之画像已贴满大街小巷。冯紫英不禁替张麓喊冤:“好端端一个燕山官匪,生生让你们诬陷成了弥勒教。”
日全食之事登时被人抛诸脑后,满京城闲与不闲之人都在议论弥勒教,还有人将先世子的最宠爱的哑姬也是弥勒教徒扯了出来。
贾琮听说了,顺口问詹鲲:“那个马氏呢?”
詹鲲道:“让我三叔公送到齐国去了。”
贾琮道:“齐国不是国力颇弱、不用使劲儿对付么?”
詹鲲道:“省一份力是一份。齐王诸子没有成器的。让他们自杀自灭去、咱们慢慢等着齐国百姓自愿迁徙出来,岂不好?”贾琮想着也对,便抛下了。
倒是林黛玉问道道:“大姐夫怎么知道他们会放火?此事太难,我以为成不了的。”
“烧干净满城之粮自然不可能。”詹鲲道,“故此他们只烧官仓和大米铺之仓。京中虽不至于无粮可买,米价必徒然高攀,官府也没粮可临时压价。寻常百姓舍不得这钱,去郊外同农人买余米而不得,难免心生埋怨。再加上天狗食日之灾并米粥变色之祸,街头流言四起,人心惶恐。有心人挑拨一二,易起民乱。倘若天津总兵卢得志举旗清君侧、神机营提督赵长松于城内做内应、燕王又亲自去招抚御林军,咱们只怕都得坐热气球逃跑了。”
贾琮想了半日:“若仅是如此,还不至于吓得燕王妃想送孙子出城。再说我们的火器和兵士终究强过御林军,单凭这些他们还赢不了,肯定还有别的。”
第 11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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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3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37 章
“暂时推测罢了。”
“嗯,眼下咱们已扛过敌人好几拨攻击了,胜利在望。”
好容易安生度过了日全食、又保住了大官仓,贾琮想着今儿好生歇歇。才刚回府给贾赦请了安回来,林黛玉打发人来了。这亲兵抱拳道:“我们丞相说,对不住摄政王。你叮嘱她的事儿她没做到。”
贾琮怔了半日,苦笑道:“她是女儿,林姑父是老子,她也没法子。”遂晚饭也吃不下了,巴巴儿坐着。盘算着林府也祖孙三代该吃饱了,起身过去。
一到林府门口,门子便说:“王爷怎么才来?我们老爷相爷已等了许久了。”
到了外书房,林黛玉坐在椅子上,林海负手立在窗边。贾琮挥手:“林姑父好,林姐姐好。”
林海一动不动道:“司徒磐今日来找我,我把他放走了。”
“我知道。”贾琮道,“您老能不能详谈下都您二位说了些什么?”
林海叹道:“左不过是问我为何要同你们造反罢了。”
今儿下午,林海正陪孙子玩儿呢,门子进来报说故人来访,还送来张笺子。林海认得上头的字,忙披上大氅亲迎出府门去。只见一人戴着斗笠立在门槛前,身后连个护卫都没有,正是十几年未见的司徒磐。二人恍然如梦、对视良久,都生出沧海桑田之叹来。小厮在旁喊了几声“老爷”。林海惊醒,作了个长揖:“九先生。”
司徒磐微笑:“林大人别来无恙,可愿请我吃盅清茶?”
林海也微笑:“请。”
二人直入书房,唤人泡茶上来。司徒磐吃了一口,赞道:“好茶。”待服侍的人都下去了,二人对坐着吃了半日的茶,都不开言。良久,终是司徒磐先说:“如海,我自以为认得了多年,最知道你不过。我想不通你为何会反。”
林海猜到他必有此一问,慨然道:“这千头万绪的,我也不知从何说起。”想了半日,“我独有一女。女儿反了,我这老骨头也就跟着了。”
司徒磐微微皱眉道:“你不是没有主见之人。再有,贾维斯的人品孤自诩并未看错。”
“你没看错。”林海道,“只是老实人也未必诸事能忍,再说造反一事乃是小女为先。”司徒磐愕然。林海轻轻一笑,“小女原本没预备骤然造反。王爷,是你下令让她进京的。”这老头儿拍了下案头望着司徒磐,略带几分宣泄之意,“你自己让她只身带我孙子进京。”
司徒磐摇摇头道:“孤王并无要她母子二人为质之心。贾维斯父母兄嫂都在京城,何须再添两个?当真是想让那孩子做孤孙儿之伴读。孤那老大已有了栽培嫡次子之心。”
林海淡然道:“王爷可是觉得你乃一片好意?替太孙安排了助手,又替我孙儿找到靠山。”司徒磐抬目看着他。林海轻笑,“我孙子才两岁。两岁的孩子何等懵懂,你就让他漂洋过海离开父亲、今后数十年也不知能见父亲几面?原本是千娇万宠的小爷,如何受得了世子府上上下下的势利眼?”
司徒磐皱眉:“依着他的身份,谁敢慢待他。”
林海冷冷的道:“王爷与太上皇乃先帝亲子,怎么幼年时在宫中过得那般艰难?王爷可还记得,你为了几块果腹的点心与先太皇太后之太监打了一架?”司徒磐猛吸了口气。半晌,林海道,“此事还是王爷自己告诉老臣的。你把那踩碎点心的太监痛揍了一顿。他没想到皇子竟全然不顾身份,偏也不敢还手。后来,但凡有慢待你们兄弟二人的奴才,你都直上拳脚。宫中人怕挨你的打,你们的日子才稍稍好了些。那时候王爷已经七 第756章
林海劝司徒磐去台湾府看看, 便放他走了。贾琮托着腮帮子道:“这么看来,他们挺受挫的。不然怎么会来找你发牢骚?”
林黛玉道:“顺道试探试探我们的士气,揣摩我们有多大把握。”
贾琮又想了会子:“姑父, 他只跟你来了书房么?可有提出到你们府上逛逛?”
林海道:“不曾。”
贾琮道:“我想着,如果我是他,肯定把你约出去见面, 不会跑到你们家里来——多危险啊。单您老在家还好,若是林姐姐也在就不好说了。他还跟别的什么人见面了没?”
林海摇头:“只与我说话。”
贾琮道:“你们家主人离京多年,又一直在维护修缮, 比较容易安插细作。”
林黛玉脑中猛然跳出个念头,站起来就走;贾琮林海见状赶忙跟着。跑入隔壁耳房, 只见林衢正趴在地毯上玩布球,五颜六色的堆了半屋子。林衢用手抓着乱丢, 丢了又去捡、捡起来再丢。贾琮认真的说:“这有什么好玩的?”
林黛玉见状松了口气。林衢正捡球呢,看见母亲祖父来了, 抓起两只布球笑嘻嘻跑了过来。黛玉习惯性蹲下.身子, 林衢便将小球交给她。小家伙抬头看了看祖父,又将另一只交到老头手里。贾琮也蹲下.身来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舅舅呢?”林衢看看他, 转身跑回去又取了一只小布球递给贾琮。贾琮双手来捧:“谢谢衢儿!衢儿真好。”乃将小布球塞入随身荷包里,顺手抱起他来掂了掂, “林衢小朋友,你又重了!你个小胖墩儿。”
林海看见孙子连胡子都是笑的:“这么大孩子长得最快。”
黛玉道:“抱他过来吧,看着他我心里自在些。”转身出去了。林衢见母亲走了,忙伸手去够。他那不足一尺长的小胳膊哪里够得着?急的哇哇直叫。贾琮赶忙抱着他跟上去。
才刚回到书房, 林衢立时甩了舅舅往母亲身上爬。林黛玉也不抱他,就让他自己顺着小腿爬上膝盖,方双手拢住他。贾琮叹道:“这崽子,还没抱热乎呢就跑了,比刚来时也好不到哪儿去。舅舅送你那么多玩具都讨好不了你呀。”
黛玉笑道:“比那会子可好多了。”刚回京那会子,林衢虽不认生,凡看有外人在他便死活粘着黛玉。贾琮记得上辈子小侄子也是如此,为的是昭示主权:我娘是我的!慢慢熟络便好多了。然小孩子终究还是惦记母亲,这会子正使劲儿往黛玉坏里钻撒娇儿。黛玉哄了他会子,正色道:“衢儿是我们最弱之处。”
贾琮笑道:“他身边的护卫旁人哪里比得。”
黛玉不答,坐着想了半日,问道:“你上回说什么要保护民间手艺?”
第 11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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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3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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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3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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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4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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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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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4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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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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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4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42 章
司徒磐伸出一个巴掌:“物,不能坐。不过大官人可以站在龙椅旁边。皇帝也不是一日十二个时辰都在坐在龙椅上的嘛,偶尔他也会站会子。这可是真的龙椅,从前唯有太.祖爷、先帝和太上皇三个人坐过。”
另一个赶忙掏出五百的银票子来:“我拍!我先拍!”
“好唻~~”小太监接过钱笑逐颜开,几步跑到衣架旁挑出一件龙袍,“这位大官人,我觉得这件应当是您的尺码。”
司徒磐在旁面如土色,算是明白贾琮想做什么了。
正文 第759章
司徒磐报名参加紫禁城一日游, 在宫中转悠了一日,午饭都是在御膳房吃的。下午竟转悠到了毓庆宫。导游小太监介绍道:“此处原为太子所居,先后住过先帝和义忠亲王。义忠亲王出宫后便空置多年, 直至十四年前当今圣人搬了进来。”
有个土财主问道:“圣人还在呢?”
“在呢。”小太监道,“这会子已歇过午觉,大约在练字。我去问问他可愿意咱们进去打扰一二不。”
土财主们齐刷刷拱手道:“多谢多谢~~”
司徒磐有些诧异, 詹鲲不是告诉他圣人出宫开脂粉铺子去了?却见那小太监胸有成竹进去、笑容满面出来,道:“各位,圣人果然在练字。他说, 你们若安静些、不妨碍他练字便无妨。”
众人都说:“我们一声不吭、走路轻手轻脚,绝不惊扰圣驾!”
小太监挥舞红旗领着众人踏入毓庆宫, 小太监轻声介绍匾额、对联、屋顶琉璃瓦、庭中玉兰树。路过后殿东耳房,小太监领人从窗外经过, 指屋内明黄色人影道:“那位就是当今圣人。”
土财主们唰啦啦拥至近前,五个脑袋凑到窗下。屋内那人身穿明黄色软罗龙袍, 头上勒着镶南珠的抹额, 对外头熟视无睹,只管依着帖子挥毫。司徒磐一眼就认出此人并非圣人。模样儿身量皆有几分像, 也有那么点子气度。
土财主们小声议论:“圣人临的什么帖子?”
小太监道:“那是唐人颜真卿所》。圣人所临这篇乃真迹,听说吴国有碑刻, 多家书局均有翻印版。”
土财主们都说:“圣人临的贴必是好贴,回头我们也买本给儿孙练字使。”
小太监笑道:“颜体最合适搭字架子,各位大官人与圣人一样好眼光。好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吧。”乃挥着红旗引他们绕过去。土财主们有些舍不得, 纷纷伸头至窗下又看了好半日,小太监再三催促才走。司徒磐心中苦笑:难怪那小子宁可出宫卖脂粉。日日让人这般大刺吧啦的窥视,凭他是谁也必坐立不安的。
离了东耳房窗户,有个土财主问道:“不知圣人用的是什么笔墨?”
小太监道:“圣人用的物件都是从故宫宝斋定制的。”
另一个忙说:“故宫宝斋可是崇文门里街的那一家?”
“正是。”小太监道,“里头的东西又新潮又好,圣人只房四宝,别的都不要。”
遂接着游览。后又到了慈宁宫,太皇太后凤居于此。因她老人家早已瘫痪多年,不愿受外人打扰,土财主们只在门外望了望便罢了。
日头将落时,小太监挥着红旗指道:“前头就是神武门,是紫禁城的北门。咱们今日参观就到此结束了。待会儿请各位大官人留下地址,相片洗出来我们给各位寄去。若是不愿意邮寄的,也可以七日之后上灯市街真真照相馆去取。”众人都说,愿意亲自去取。小太监道,“好,到神武门我给大伙儿发号牌。”
遂一同走入神武门,先瞧了一圈儿看看钟鼓,又依序发了真真照相馆的取相号牌。最末小太监笑道:“去看看紫禁城日落如何?”众人齐声说好。一行人遂登上神武门,来到南面。
只见汉白玉栏杆上伏了个人,独自朝紫禁城张望。余晖落满此人头上身上,无端生出苍凉之态来。小太监领人走近前去,喊了一声“戴公公。”那人转过身来,司徒磐一瞧果然是戴权。
戴权含笑道:“又领游客来了?”
“是。”小太监笑打了个千儿,“今日这几位大官人都极有才学。”乃介绍道,“这位戴公公便是先大明宫掌宫内相,早先一直在太上皇身边服侍。”
戴权从土财主们脸上掠过,一眼瞧见了司徒磐,不动神色拱手道:“各位今儿走了一日,辛苦了。”
众人纷纷道:“虽走得累些,长了许多见识,不辛苦。”
司徒磐也道:“今儿委实长见识了,这八千两银子花的值。”
戴权瞧着他道:“这位大官人,可在大明宫穿龙袍照相了?”
司徒磐道:“不曾。我这会子正后悔呢,方才当照一张才是。”
戴权道:“我眼下正得闲。大官人若不怕累,我同你回去再拍一张如何?”
司徒磐忙说:“那就多谢公公了!”
有个土财主立时道:“我还想多拍一张呢。”
戴权道:“既这么着,这位大官人也一道去吧。”
司徒磐微怔。他以为戴权有话同自己说、不会答应;谁知他竟答应了。方才拍了四张龙袍照的土财主也想再拍两张。戴权遂领着他们三人返回大明宫,小太监送其余三位出神武门。
第 11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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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4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43 章
到了大明宫,司徒磐先拍了两张龙袍照,换另一位拍。脱下龙袍,司徒磐走近戴权轻声道:“这就是一千两银子。”
戴权道:“每日这个点儿,杂家都在神武门候着。导游领着人出来,我都会问一声谁还想拍龙袍照。每日都有人想补拍或重拍的。单单这一项的银子就不少。”
司徒磐问道:“毓庆宫那位是谁?”
“原先是教坊司的。”
“什么故宫宝斋不用说是荣国府开的了?”
“那倒不是。东家暂时是我们秦馆长,日后会归整个博物馆。”
“谁?”
“故宫博物馆临时馆长,紫禁城之事悉数归她管。偌大一座皇宫,维护修缮得花不少钱的。”
司徒磐一叹:“戴公公,瞧这意思,你已投靠了贾琮。”
戴权笑道:“算不上投靠。要说投靠也是投靠秦馆长。对了,年后杂家要去台湾府大佳腊博物馆学习去。”
司徒磐迟疑片刻,问道:“你才说故宫博物馆。故宫二字孤王明白,博物馆是何物?”
戴权莞尔:“收藏、陈列些有文化韵味之物给寻常百姓参观,就是博物馆。紫禁城眼下还不是——门票太贵。过两年门票便宜了,才能叫博物馆。王爷若得闲,不若同杂家一道去瞧瞧?”
“孤正有此意。”
几个人拍照完毕,戴权陪着出了大明宫。这会子天已渐黑了,两个小太监打起灯笼在前头引路,天上飘落雪花来。司徒磐仰头望天,慨然道:“不知今夕何夕。”
戴权负手道:“大官人勿忧,明日又是全新一日,太阳自然打东边升起。”
及出了午门,那雪已如搓棉扯絮一般,地上屋顶渐渐生白。戴权低声问道:“大官人如今在何处住?”
司徒磐道:“公公不必挂念,自有去处。”
戴权点头,拱手与大官人们作别。那两位恋恋不舍一步三回首,踏天街之雪而去。司徒磐负手走在后头。从午门到承天门区区数百步,他已从年幼时想起、直至误入盘龙山,遐思万端。他也不雇马车,只徒步走回客栈,入门时已落了满头满身的雪。
次日黄昏,贾琮下衙。见过了他老子回到梨香院,小厮送上了一张帖子,道:“有位黄先生今儿来梨香院求见王爷,王爷不在。他便留了这帖子。”贾琮一瞧,上头约他明日早上到一座庙相会。署名是黄九。贾琮呵呵一笑:“如今正是梅花花季,那儿多的是人。”又看了看时辰,辰时四刻、一座庙景区开门的点儿。可知他已去过了。
第二天,贾琮写了张请假条命人送去政事堂,自己独身一人戴着斗笠骑着马,出城门外一座庙而去。他特到得早了些,本以为自己是最早的。不想一座庙门口早已候着许多游客,还有学校组织看花的,闹哄哄一大片少说有五六十人。偏司徒磐只说一座庙,没说哪个点儿。贾琮遂到庙旁临时搭建的小卖部中借了纸笔,写了五个大字:等黄九先生。乃雄赳赳气昂昂举着一张纸立在售票处。好在寻常百姓根本不认得他,并不丢摄政王的脸。
一时售票处开门了,众人排成长队,贾琮举着白纸极为惹眼。过了片刻,有人走过来咳嗽两声。贾琮老远已瞧见他了,仍扮作没留意似的一本正经举着白纸。这会子方收起纸来,抱怨道:“您老也不写清楚点儿。大门口、售票处门口都好认。眼下是旅游旺季,人多着呢。”
司徒磐怔怔的看着他。昨晚上他便想贾琮见了自己会说什么,不料他竟无事人一般。半晌,叹道:“进去吧。”
“你买票了?”
“不曾。”
“那咱们还得买票。”贾琮收起白纸朝队末走去,口里道,“两个售票窗口太少了,早上应当增加两个才是。”
偏让一个排队学生听见了,道:“才增两个?应当增四个!”
贾琮道:“这会子人多,是开门前积累的客流。我们都进去便不会有这么多人买票了。”众人便纷纷议论起来。
好在许多人买团票,不多时便轮到了贾琮司徒磐两个。他二人买了票,并肩从入口进了庙门,慢慢悠悠往里走。
默然穿过大雄宝殿,司徒磐开口道:“贾琮,孤最佩服你一件事,便是脸皮厚。”
贾琮嘻嘻笑道:“天生的,非我之功。我爹脸皮也厚。”
司徒磐问道:“你何时起的反心。”
贾琮想了想:“也是天生的。我不惯跪人,且我不会看着一些不好的事发生、坐视不管。”
“不好的事?”
“嗯。往实在点说,就是东瀛屠华和 第760章
司徒磐约贾琮于一座庙会面, 贾琮提起后世之民主来。区区几句话,司徒磐自然听不明白。二人这会子已绕过法堂照堂,走到罗汉堂前庭, 可巧遇上几个年轻人蹦蹦跳跳往前跑。司徒磐微微皱眉:“佛门净地成何体统。”
贾琮道:“他们大概是去看花的,无心拜佛。”
司徒磐冷冷瞥了他一眼:“你最爱以天家威仪做戏耍?”
贾琮喊冤:“哪里做戏耍了?不都是真的么?那些圣旨难道有假?先帝难道不是以江山做儿戏?前两年从蜀国地下牢狱挖出来的骨灰坛子难道不是先帝自己做的?不能怪旁人。王爷,你老子做事实在不地道。他安生传位义忠亲王或你或老二老六都挺好。”
司徒磐抬脚跨过罗汉堂门槛, 顺口问道:“那盒子你们是怎么打开的。”
第 11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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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4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44 章
“我林姐姐看过那个玉山子。她极聪明,能过目不忘。”
司徒磐身子一滞,杵在门槛前呆了呆。半晌, 进门叹道:“她当真是个奇女子,有母仪天下之风。慧妃甚有眼光。”
“没有。”贾琮立时道, “林黛玉绝对不能做什么太子妃、慧妃也没有眼光。林姐姐后世评曰‘情情’,要求丈夫弱水三千独取一瓢;慧太妃当年也不过是看中了林姑父和她的模样, 并没看重她的才学。”他忽然想起另一个人来,笑道, “论治国理政, 王爷是高手;说起知人善用,王爷当真不如我。林黛玉乃宰相之才, 你肯定不敢给她相位。”
司徒磐道:“一个女子,军师都给她当了, 还想怎样。”
贾琮摊手:“可这个女子当真有相才,你碍于她的性别不敢用。王爷日后若去台湾府转悠转悠,可以去见见我们的商务部长。也是个女子,早先也在王爷手下干过, APEC就是她与我三姐姐做起来的。冯大哥都说,去过台湾府才知道此女从前屈才了。”
司徒磐顿时怒了:“冯紫英那逆贼!孤待他不薄……”
贾琮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打住!您老待他不薄,他的差事难道做得不好?难道对不起他得的俸禄?人家又没卖身给你。你出钱雇他做事罢了。你儿子要将他腰斩于市,人家还能怎样。”
司徒磐才刚要驳,猛的想起贾琮方才所言后世之法,显见他心内并无君臣忠义。又想起早些年他仿佛也将曾将朝臣与君主比作伙计和东家,不觉愕然。良久才说:“慧妃老早便瞧出来了……倒是孤惜才。”
贾琮道:“人终究是感情动物,做不到事事理智。我小时候,慧妃、刘登喜他们也不是没想杀我,一则过于谨慎、恐怕我有什么来历,二则毕竟当年实权都在先帝手里,他们不敢妄动老臣之后。翻回头来说,若是义忠亲王或蜀王或是贤王哥哥你,说不得都有这个魄力。这就是帝位传承的坏处:不能保证每一代皇帝都是明君,也不能保证每一位明君都能不老糊涂、圣明到底,更不能保证君王不犯大错。”
司徒磐瞧了他一眼:“你能?”
贾琮道:“六十岁之前我肯定退休,让女儿接班。”
司徒磐冷笑道:“你想传位给女儿?你当我朝是西洋么?”
“林黛玉这个女丞相显见受敬重吧。给寻常百姓减税除徭役、给兵士官员涨薪水,日后还有许多利国利民的基础设施建设。蜀国世子也预备传位给嫡长女,他那个私生子实在烂泥扶不上墙。举国上下都爱爪哇国的可可茶,爪哇也是女主。”贾琮摊手道,“最重要是的海外殖民地的开拓和工业化。殖民地那么大,移民之后男劳力就不够用了。有了女主女相,才好把女人从家里吸引出来做事。工业化使得先进机器替代落后工具,许多事用不着那么大力气,女人也能做好。还有就是社会分工细化……哎呀您老还是,我实在说不明白。”
司徒磐虽不能全懂,也大略知道其意。乃道:“她除去免农税之事,孤是赞成的。孤也不是没想过……单单想着都知道做不成。”他摇摇头,林海那女儿却已做成了。“免除徭役却是天真了。不征徭役,多少事没有人做。”
贾琮道:“花钱雇人做。”
司徒磐哂笑道:“又增兵饷、又雇劳力,你当真以为燕国能收到那么多税?银子从哪里来?招揽客商参观紫禁城?”
“当然不止。”贾琮道,“我至少能省下后宫的钱吧。皇宫里头要养活太监宫女,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还有太后、太妃、太皇太后、太皇太妃,得多少钱?还有日常使用的物什。我记得明朝每年的宫中耗费就有上百万两?还不算新修皇家园林和皇陵的费用。”
司徒磐怔了怔,半晌才说:“孤那三哥在宫中那些年,每年也得八.九十万两银子。”
贾琮“啊”了一声:“他不是穷得要死?哪里来的银子?”
司徒磐淡然道:“先帝惯于寅吃卯粮。横竖他一闭眼死了、后头诸事不管。”
贾琮耸肩:“我早说过,灭了司徒家天下的就是先帝。”又道,“横竖这每年八.九十万的银子省下来可以做许多事,比如雇民夫架桥修路治水安装清油路灯。还有就是从前供应各位勋爵人家的银子也很不少,如今爵位都是个空匾额、朝廷不给钱的,这些钱省下来给官员们涨薪水真的够了。增加兵饷的钱,老实说,单从紫禁城旅游一项出就够了。燕国的都看过了还有吴国的、吴国富豪看完了还有蜀国,横竖这生意真的不会缺客源。田税,把大户人家的税一收、这项绝对是增加的。还有商税,这才是大头。工业和市场经济一发展起来,商税就了不得了。我又不修皇陵。您瞧,一件件算下来,真不会缺钱的。”
司徒磐诧然看了他半日:“你当真不纳后宫?”
贾琮也诧然:“我已经找到最喜欢的女人了,纳后宫干嘛?贾家也不缺我这根香火。再说我媳妇武艺高强,我红杏出墙她会宰了我的。”
司徒磐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良久,摇头道:“你当真不是个人主。”
贾琮正色道:“我本不欲做人主,也做不了。我只是个引路人。王爷,这样也可以避免夺嫡啊!你看,你们家数代夺嫡,单义忠亲王一脉就死了多少子嗣?你嫡长子不也是被三子发配了?要不是罗曼先生巧言善辩,他本欲杀干净司徒岳满门的。而且也是罗曼先生的安排,才没让他们全家在船上病故。”
司徒磐忙问:“岳儿全家在甘雷那儿?”
“没。”贾琮道,“让海盗劫了船、送去南洋爪哇国了。要不然这会子早沉入太平洋底喂了鲨鱼。”
司徒磐脱口而出:“罗曼是个忠良,孤没看错他。”
“噗!”贾琮笑了,“错了!罗曼是来找你报仇的,然而他并不将仇记在你儿子身上。”
司徒磐面色徒然大变,捶墙嗐声,又叹道:“此人是孤看错了。”又指了他半日,手指有些发颤,“他竟也是你的人!难怪孤落到今日田地。”
“他本来不是我的人。”贾琮撇嘴道,“您老还真相信会有愚忠到那份上的人啊。他不求名不求利、不求女色不求事业、什么都不求,若没别的目的,凭什么巴巴儿给你卖命?就连那个给你当细作的戏子,人家也盼着日后能除去乐籍好生度日。对了,谁出的主意啊,让那戏子趁日全食在戏台上假装中邪胡说八道?就他那些票友根本比不上刘霭云的。王爷,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前者肯定玩不过后者。迷信是斗不过科学的。”
司徒磐道:“愚民极多,你不怕压他们不住?”
贾琮微笑道:“故此,在完全普及教育之前,这国家还是得有个皇帝领路,免得百姓陷入无政府状态。”
司徒磐忽然发觉没什么好说的了,抬目望向堂前列着的五百罗汉。五百罗汉神态各异,颇似世俗百态。贾琮在旁轻叹道:“千百年来,总有些东西是一成不变的,就如这些罗汉。也有许多东西一直在改变。我坚信科学改变生产力、生产力改变世界。”
半晌,司徒磐道:“我同詹鲲要了十年。”
贾琮笑道:“他说了算。”
司徒磐瞧着他:“你真不怕孤王卷土重来?”
贾琮摊手:“您老拿什么卷土重来?别人凭什么拥戴你?古话说,得民心着得天下;又或云,得军心者得天下。你给士卒百姓的能比我多?你养后院每年多少银子?也得好几万吧。”
司徒磐想了想:“十几万。”贾琮假笑了下。司徒磐心中莫名懊恼,甩袖子便走。贾琮在后头跟着。
后遂默然无语。二人快步穿过庙宇,香气袭面而来——不远处就是梅林了。司徒磐忽然问道:“林海那女儿当年是怎么从此处出去的?”
贾琮老实道:“戴权暗示了她地图所在。那老头纯碎就是想给你找不痛快,没别的意思。”司徒磐摇摇头。
转过一处偏殿,便看见前头梅树林如琼宇瑶林般铺陈开来。此处游客极盛,又以学生最多,唧唧呱呱的好不热闹。旁边还有真真照相馆设的拍照摊位,两位摄影师忙得不亦乐乎。贾琮笑问:“王爷要不要同我合个影?”
司徒磐还未答话,便看见一个穿鹅黄袄子的女孩儿兴冲冲跑了过来:“贾三叔!”
贾琮一瞧,正是柳明月,乃笑道:“来玩儿?”
“嗯。”柳明月点头道,“这几日梅花开的好,今儿学校放假,我们来逛逛。主要是拍照。”她看了看司徒磐。
贾琮指道:“这位是黄先生。”
柳明月乖乖的喊:“黄先生好。”
她生得好看,司徒磐也忍不住喜欢,点头道:“你好。”
柳明月凑近贾琮跟前低声道:“燕王那个儿子再没来找过我了哈哈!”
贾琮不觉偷觑了司徒磐一眼:“我说什么来着?不会让你被他抓走的吧。”
第 11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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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4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45 章
柳明月笑嘻嘻喊道:“我就知道贾三叔说话算数的!”乃挥了挥手转身跑了。
贾琮吐了口气:“你儿子想收这姑娘做姬妾,人家不愿意。他便跑到人家学校门口去张牙舞爪咋呼了一番。”
“这般模样儿,难怪他会喜欢。”司徒磐道,“她是什么人。”
“孤女……哦,她父亲后来找到了。这姑娘喜欢化学,说不定日后能当个化学家。纵然成不了家,她聪明,做个化学工程师也是没问题的。”贾琮道,“她不止有美貌。她可以有更大之用。”司徒磐哼了一声。贾琮歪头想了想,“算了,我不想再卖关子。王爷,我先头说的台湾府的商务部长,就是秦三姑。”
司徒磐大惊:“什么!她不是跟霍晟去了澳洲?”
“没有,被她丈夫哄得留在国内了。”贾琮无辜道,“这个墙角真不是我挖的!她听说你派她去霍晟那儿就不高兴了。她那身份,多尴尬啊!后来,她知道了你是为了燕王妃的缘故随便打发她出京一阵子……”
司徒磐沉着脸:“她怎么知道的。”
“她丈夫告诉她的。”贾琮道,“既然想娶这个女人,首先得让她自由不是?”乃摊手道,“王爷若早早替她找个好丈夫,也轮不到现在这位。你没想过这事儿吧。”
司徒磐道:“她是霍煊之姬妾。孤总得顾及南安王府颜面。”
贾琮撇嘴道:“你们司徒家早就想对付霍家了,还为了霍家颜面委屈自家的要紧下属。秦三姑是你的钱袋子,那么大的功劳就跟天经地义似的?求公平是人的本性。王爷,你输得当真不冤枉。”
司徒磐皱眉道:“她那身份,能在离了南安王府就已是天大的……”他忽然闭了嘴。依着贾琮所言,显见秦三姑并非可轻易心满意足之人。
贾琮又改撇另一边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本是人家受恩之人的角度,而且全凭自愿。您老站在施恩者角度,要求得力下属个个为主公奉献一切什么回报都不要……您和林姐姐哪个更天真,还不一定呢。”
偏这会子柳明月又跑了来,拉着贾琮道:“贾三叔,跟我们同学合个影好不?”
“好啊!”贾琮整了整衣裳,含笑走上前去。
正文 第761章
饶是司徒磐已成没牙的老虎, 贾琮依然不敢发扬人道主义精神让他回家过年,遂没提起这茬儿。 好在司徒磐也没有人道主义理念,二人结伴游完一座庙便拱手作别。司徒磐心绪不宁, 没雇马车,负手徒步而行。
路上亦有学生不曾坐车,闹哄哄的抓起地上的雪打了起来。不留神一个雪团打到司徒磐身上, 那学生忙上前作揖道歉。司徒磐拍拍身上的雪含笑道:“不打紧。”他早看见这几个有男有女,心中不大赞成,却仍趁势与他们攀谈起来。
这些孩子都是建安理工学院的贫困生, 拿奖学金度日,舍不得雇马车。有一个道:“听说明年就有公交马车了, 学生月票半价。”司徒磐问起究竟来,学生们七嘴八舌告诉了他, 还说平安州早有了。司徒磐有几分后悔,当年最先知道此策的是自己。区区几个小钱, 能收拢许多民心。
学生们又提起今年公输子的发明奖。一个道:“听说今年金奖给了物理系的一个研究小组, 他们算出了眼镜制作和测量视力表的对应。”
另一个道:“这项目不是常春藤那边给过来的?”
前头那个笑道:“是啊!两边同时在做,我们先做出来, 公主多有颜面!”
再一个也笑道:“星舰和常春藤都比我们建校早,先生也多、学生也多, 一直压在我们上头。常春藤时常给我们项目,不是让我们帮忙,是为了方便教我们流程。如今这种四星项目竟是我们先做出来!且不说公主欢喜,咱们也提升士气啊!”
又一个道:“这叫做后发先至。台湾府早十几年还是蛮荒之地, 现在也没多少人。咱们京城兵多将广,发展起来实在不该和他们一般的速度才是。”学生们面上都有了几分得意。
司徒磐遂打听他们在说什么。原来建安理工学院每年都会评选出最得用的发明,分金银铜三种,建安公主亲自颁奖。奖杯是个公输子先生半身金银铜像,还有证书奖金什么的。得奖之人都不愁找不到东家,荣国府的工厂抢着要走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锦绣马车奖,是驸马贾环设的,专门奖励便宜实用的发明或改良。去年颁给了一个改良烟囱过滤网的,今年大热门是一种冷天使的保暖食盒。
有个圆脸女生道:“这锦绣马车还有个典故。多年前驸马头一回见公主,一见钟情~~公主人都走了,他还立在荣国府门口张望马车。真真浪漫。”
一个男生笑道:“张望情人不是人之常情?有什么浪漫的。偏是你们女生爱浮想联翩。”
另一个女生道:“张望马车没什么浪漫,因此给奖项命名为锦绣马车就浪漫了。”
司徒磐倒不耻下问,又打听浪漫是何意,顺带问问那对应表又是个什么爱物儿。听罢心中暗想:士子本来少,寻常百姓家并没有多少人使得上眼镜的。这东西琢磨出来何尝实用?遂听一个学生道:“前两个月我给祖母配了副老花镜,她竟又能做针线活了。”
方才那圆脸的女生笑道:“哎呀,我十岁就入校了,压根儿没学过针线活呢!日后怕是嫁不出去了。”
话音未落,另一女生立时说:“校报上说,星舰机械研究所已弄出缝纫机了。那个想必容易的很,你这样的傻子也能学会,放心吧。”
圆脸女生拍胸口道:“是机器我都在行!阿弥陀佛感谢星舰感谢诸位工程师,感谢饭堂王大娘今儿早上给我打了一大碗面!”众人大笑。她又道,“感谢大佳腊第一第二第三第四服装厂。”
众人奇道:“感谢服装厂作甚?”
她道:“他们设计的衣裳都简单。非但T恤外套大衣式样简单、图案多为几何,连汉服也简约化了。日后会刺绣的女子越来越少,便显不出我笨来。”众人愈发大笑。
司徒磐同他们一路走进了城,一路听他们说话,不懂的便请教,倒明白了许多事。例如,台湾府推崇衣裳上少刺绣。刺绣极花功夫,若天下女子不常刺绣、便可多出许多劳力来做别的。贾琮委实有才。
回到客栈,因这会子已近年关,老板便问他可是不回家过年。司徒磐叹道:“有家难回。”
老板宽慰道:“每年都有许多人在客栈过年。大官人早先离家少些,不惯罢了。”司徒磐苦笑两下,袖手回屋。
年三十这日,司徒磐想起往年有许多等考的书生住在城郊寺庙,便欲去瞧瞧。一大早起来坐车出西城门外天齐庙,见此处竟十分热闹,原来是有人施粥。一打听,主持的乃是燕京慈善会,今日在许多庵庙道观施粥施衣。再问问,这慈善会逢年过节都有此事,满京甚至郊县皆知,还有人从别处赶来领冬衣的。司徒磐看了看,施粥处秩序井然,粥也粘稠的很、香气扑鼻,粥桶旁还搁着大咸菜缸,不觉点头。偏他转到一个大立牌跟前,上头有颜体正楷字:燕京慈善会,会长史湘云。后头两弯圆弧围了几个字——荣国府贾宝玉先生之妻。合着荣国府已悄然得了许多人心去。再去庙中打探等考的书生,和尚道:“书生早已不寄住庙中了,都上邮局兼职替人写信去了。”司徒磐怅然。
这是贾赦贾琮回京过的头一个年。邢夫人陈瑞锦都在台湾府没过来,府中没有女眷,只托管家理事。三十晚上,贾政犹豫再三,终是领着儿孙回了荣国府。
今年出了如此大事,论理说摄政王贾琮该成席上焦点才是,不曾想他被贾赦贾政哥俩华丽丽的无视了。俩老头一辈子不对付,偏这会子结了盟,软硬兼施念叨起贾兰的婚事来。当真怨不得他们。贾兰是二房嫡长孙,跟他一般大的孩子都好几个了,连贾萌都在学校交了女朋友。早先还有几个姑姑叔叔在前头挡着,自打探春惜春成了亲,贾兰便如个靶子般树在那儿。
贾琮知道贾兰早先有过一段心思,没敢告诉旁人,在旁瞧他如何应付。贾兰先使了一招装聋作哑。凭他老子伯父说什么,他只口里应付着,还使劲儿点头。直至贾政说要请官媒取八字替他相姑娘,贾兰才说:“孙儿想找个自己喜欢的,胡乱拉来的孙儿不要。”
贾政恼了,拍案道:“打从你叔叔成亲后你便是这句话!敷衍了我多少年!”
贾兰道:“遇不上喜欢的孙儿也没法子。”
贾赦咳嗽两声:“这么着。环儿,从明儿起,你把兰儿手里的活计接过来。兰儿,你只管找媳妇一件事。就这么定了。”老头举起酒盅一饮而尽。宝玉刚想开口,让贾环狠狠踩了一脚。
贾兰忙说:“哪里那么容易就接了?一下子没事做我不得闲死。”
贾赦看着贾琮,贾琮赶忙上前替他老子斟酒。贾赦慢条斯理饮了一口,放下酒盅道:“不想闲得难受是吧。赶紧把媳妇娶了。”
贾政在旁和道:“不错!你叔叔也忙的紧。你赶紧娶了媳妇好帮他的忙。打明儿起就不用你管事了。”
“祖父哪里知道我手头多少事!”贾兰可算有点子急了,“环三叔那学校的事儿也极多。”乃杀鸡抹脖子的瞧贾环。
贾环笑道:“无碍。学校本是你三婶娘的,我不过是帮忙罢了。再说你这些事儿早几年不是我做的?放心,你叔叔做的来。你安生找媳妇去。”宝玉又挨了贾环一脚。
贾兰跌足:“白眉赤眼的我上哪儿找媳妇!”
“我管你上哪儿找去!”贾赦道,“我只要个侄孙媳妇。你既是瞧不上家里找的,唯有自己找了。”
第 11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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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4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46 章
见贾兰已急的要从椅子上蹦起来,贾琮忙说:“这会子过年呢。明年再商议。”
贾赦贾政竟齐声喝到:“你闭嘴!”贾赦撂了酒盅、贾政拍了案子。
贾琮赶紧冲他老子使了个眼色:“爹,莫急。俗话说,捆绑成不了夫妻……”
他话还没说完,贾赦也重重拍案:“闭嘴!你纵当了摄政王也是我儿子!”
“是是是!您是老子!”贾琮站起来作了个揖,“老子也得讲道理不是?”
贾赦梗着脖子哼道:“你老子我这会子不想讲道理!”
贾琮不敢再绕弯子,凑近他老子低声道:“爹,我知道根究所在。”贾赦侧头瞟了他一眼。贾琮接着咬耳朵,“你们逼他也无用。兰儿是个死心眼子,牛心孤拐的。逼他非但治不了本,也治不了标。交给儿子吧,待会儿我同他说说话。”贾赦又瞧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也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
酒席散去,贾兰说上后头接他母亲去,拿起脚来就要跑。贾赦喝到:“兰儿站住!”又瞧贾琮。
贾琮瞪着他道:“你个没良心的小子!没听你叔方才替你求情呢?快些上我院子里坐会去。”又使了个眼色。
贾兰忙说:“琮三叔平素忙的紧,好容易得空得您教导,侄儿必好生听着。”
贾琮哼了一声,慢吞吞站起来。贾环在旁道:“要我过去不?不然我瞧儿子去?”
“你日日在家没瞧够么?”贾琮拍案,“成心显摆是不是?我闺女不在身边是不是?”
“那点子出息!”贾环笑嘻嘻晃了晃脑袋,“没错,就是诚心显摆!我儿子愈发壮实了,皮的紧。如今也要我抱了……”
“打住!”贾琮拿起酒盅饮干净余酒,“这儿还有根光棍呢。”乃朝贾兰招手,“跟我来,有事告诉你。”领头出去了。
贾兰让贾环先行。贾环道:“你走我们俩当中。”
贾兰苦笑道:“还怕我跑了不成。”百般不情愿迈步跟了上去。他们三个才刚离开荣禧堂,便听见里头贾赦贾政两个同时长叹了一口气。
叔侄三人进了梨香院,在书房坐下。贾琮命人上茶摆点心。贾环先伸手拿了块桂花栗子糕搁在嘴里慢慢嚼,显见是不预备主讲的。贾兰直着脊背正襟危坐。
贾琮看了贾兰会子,忽然开口道:“翰林徐仲棠,第三子徐慈,前科已考取举人,如今正等着春闱呢。才学卓越,不出意外的话中个进士没问题,若发挥得好也能进前三甲。两年前娶妻姚氏,乃钦天监监正姚启明之孙女。性子柔和,贤惠大方,有早年薛家表姐的品格儿,徐三爷很是敬重她。”
贾兰莫名不已:“琮三叔同我说这个作甚?”
贾琮吃了口茶,又看了他会子:“上个月,锦衣卫从衙门抓走姚启明,后遂再没消息。姚启明还有个已嫁的孙女,听说姚家出了事,立时给那女人脸子瞧。徐家却敬重姚氏如故。徐老太太还特意责备了其余两个儿媳妇,只因她们在姚氏跟前嚼舌头。徐慈也时常宽慰姚氏,还多留宿她屋内安她的心。就在前几日将将查出来,姚氏怀上了。”
贾兰脑中忽然闪出一个念头,遽然睁大了眼:“琮三叔……告诉我这个做什么。”
贾琮又吃了口茶:“怎么说呢。姚氏和徐慈并非是因为爱情结合的,徐慈更喜欢一个通房丫头。徐家对姚氏也算不上极好,时常有不公正之处。姚氏嘛,既然宝二嫂子批她像早年的薛宝钗,她肯定过得不很幸福。薛姐姐在我们府里一直装得难受,并不真诚;薛蟠立起来之后才她才慢慢幸福了。然而眼下的时代、眼下的京城、姚氏这般女子所受的教育,都会让她安于这种生活。尤其姚氏家逢大难,徐慈和徐家能如此已是极难得了。你看卫若蘅他母亲什么下场?那还是个养下了优秀嫡子的嫡长妇。故此,姚氏至少是很感激徐家的。徐家对她有大难不弃之恩。”
贾环忽然放下手中的点心举手。贾琮以目相询。贾环道:“大难不弃竟变成恩了么?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当然不是。”贾琮道,“恩这东西,标准不是不相干的人定的。道义上空口白牙的谁不会说?正经几家能做到?徐家之行事就是会给姚氏带来受恩之感。而这个节骨眼上徐慈还颇照看她——当然你们也可以觉得天经地义,但人与人的羁绊不就是这样来的?所以,贾兰。”贾琮看着侄子正色道,“你想撬她我不会管,你有追求爱情的自由。你自己好生斟酌着。受这样教育的女子,遇上这样的丈夫和婆家,又刚怀上了孩子。她还会跟你走吗?”
正文 第762章
慈善之事多半是京中富贵女眷闲暇时做的, 秦可卿这般大忙人从来只打发人送钱,不曾亲自列席过。年初六,史湘云预备开一场慈善拍卖会, 将所得善款用来修缮养生堂,也没想着给秦可卿发帖子。
到了初四日,秦可卿自己找上门来, 打听道:“宝二奶奶后日那拍卖会,哪些太太奶奶会去?可有名录?”
史湘云笑道:“秦馆长何时得了闲心?”遂找出单子来给她。
秦可卿一目十行翻了两页,微笑道:“添上我吧。”
史湘云拿起笔来:“柳二奶奶使什么名头?”
“秦氏可可茶的东家。”
史湘云抬目瞧了她一眼, 将她的名字添上,口里道:“你不是去做生意的。”
“不是。我的生意一直卖方市场。”秦可卿吃了口茶道, “有人托了我件事。”
史湘云等了半日没听见言语,撂下笔道:“罢了, 我管你做什么呢。你可是财主,带着银票子去便好。”
秦可卿莞尔一笑:“多谢史会长。”二人遂说起拍卖会之事来。
拍卖会场设在贾宝玉的一座花园子。到了初六那日, 满城太太奶奶聚集过来, 琳琅如百花齐放。一年来京中局势盘旋跌宕,女眷们仿佛分毫不察, 彼此热络亲密诸事如常。拍卖会前,少不得有半个来时辰给太太奶奶们说说话、比比衣裳首饰, 最要紧的便是替自家或别家当婚当嫁的儿女商议婚事。史湘云如云彩般来回穿梭招呼,满园子都是人、亏的她竟也照顾得齐全。
这园子后头有处小梅林,如今正是红玉冷香怒放时节,老远便瞧见胭脂般的一片。梅林中有个清晓阁, 阁前悬着一副对联,写的是“入世冷挑红雪去,离尘香割紫云来”。这两句本不大合适做楹联,当日乃是贾琮死皮赖脸非逼着宝玉两口子挂上的,连阁名都是他所取。他道:“既是你们家有个梅林、梅林中有个楼阁,就当用此联。不然,岂不失了典?”问他是何典故,他死活不说,只看着贾宝玉,“宝玉哥哥自己说吧,你可喜欢此联?”宝玉笑道:“不是你平素的诗风,倒像是我写的。”贾琮嘻嘻直笑:“不是我写的,我写不出这样的句子来。”心想,可不就是你写的么?
清晓阁修得雅致,正是园子里冬景最好之处。徐翰林府上三位奶奶都来了。大奶奶听说建安公主这会子便在清晓阁赏花,提议去里头坐坐。两个弟媳自然不便有异议。三人到了阁中一瞧,建安公主身旁已围拢了许多太太奶奶。亏的史湘云素喜宽阔,阁子修得颇大,不至拥挤。无奈,三人只得在旁随意坐着。过了会子,大奶奶二奶奶都让人拉走,只余三奶奶姚氏独自一人。虽没人上来与她说话,左近倒有几个人悄声议论她祖父。偶尔只言片语飘入耳中,姚氏凄然一笑。
忽然,阁前年袅袅婷婷走进来一位女子。这女子披了件簇新的雀金呢氅衣,虽已徐娘半老,容貌气度皆惊人。众人忍不住齐齐朝她张望过去。史湘云不在,满阁仿佛没人认得她。她解下氅衣交予丫鬟,盈盈的往阁中瞧了一眼,径直朝徐三奶奶姚氏身旁走过去。此女含笑问道:“是姚家二姑奶奶不是?”
姚氏不觉站了起来:“敢问太太是?”
建安公主身边的人群忽然往两边散开。这女子犹如未察,拉姚氏坐下,自己也坐在她身边,柔声道:“我姓秦。二姑奶奶安心,你祖父虽一时半刻放不出来,也没什么大碍。”
姚氏一惊:“秦太太!”四周有人听见了,不禁惊呼一声,旋即捂住了嘴。姚氏一把拉住秦氏的衣袖,“秦太太如何得知的!”
话音未落,便听有人脆生生的喊“柳二嫂子”。姚氏抬头一瞧,建安公主已在跟前了,吓得赶忙又站了起来。那秦氏也笑站起来道:“公主倒是比前几日精神了些。”
建安公主笑道:“那会子我家皮猴儿闹我闹得我厉害,遂有几分倦怠。今儿让贾环带去,我且清静一日。”乃随意在秦氏身旁坐下。如此一来,姚氏在左、建安公主在右,竟是秦氏居中了。四周的太太奶奶们不敢说话,你溜我一眼、我溜你一眼。姚氏惊得大气儿也不敢出,只端端正正坐着。
秦氏没事人般点头道:“很是。该让男人也劳累劳累,免得个个以为带孩子容易似的。咱们这些人,家里丫鬟婆子一大群都看他们不住,穷苦人家多半是妇人独自带着,更是辛劳。”
建安公主道:“前几日我听林姐姐说,要找人弄什么托儿所幼儿园,专门帮着寻常百姓人家带孩子。”
秦氏面上略有几分喜意:“这么快?”
“他们已上台湾府去调.教导幼师的先生去了。”建安公主道,“林姐姐说,后头几年会飞速变化,眼下的劳力不足。除去从别国吸引移民,让女人出门做事也是极要紧的。”
有位太太惊呼:“女人出门做事?!女人如何能出门做事?”
秦氏道:“这阁子的太太奶奶不愿出门的自然用不着,民间女子原本多有做事的。也不会逼迫她们。工厂里头缺工人,男女都招,给的薪水够高,自然有女子去应聘。谁家不盼着多得一份工钱养家糊口呢?”众人遂忍不住议论起来。
第 11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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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4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47 章
偏这会子临安公主来了。建安公主少不得过去同她说话儿,便离了秦氏身旁。四周之人本是跟着建安公主来的,她既走了、自然也跟着走。也有许多觑几眼秦氏,暗暗猜度她是何身份。秦氏含笑对姚氏说:“拍卖会还得一阵子呢。你同我去外头走走如何?”姚氏正想问她祖父之事,赶忙答应了。徐家大奶奶正欲过来同三弟媳妇说话儿,没赶上,她二人已出了清晓阁。
秦氏引着姚氏慢慢踱至梅林后头,沿着小道踏花而行。人声渐无,唯余簌簌落雪。秦氏乃道:“你祖父之罪本不小的。旧年,他早已查出日全食来,非但自己不上报朝廷,还不许同仁说出去。若不是另有人也查出那事……你也知道,旧年京中多事。百姓多半不知道日全食是什么缘故,保不齐就吓着了。更有甚者,被歹人利用、造谣生事。”
姚氏默然垂了头。她心想,这秦氏既与建安公主熟络,显见是摄政王那边的人了。如此看来,锦衣卫已在摄政王手中。她才刚刚怀上孩子,又是头一胎,本不该出来胡乱走动的。偏娘家婆家都忧心她祖父。她那堂姐并未得史湘云的帖子,来不了。她母亲特特去了趟徐家,替她父亲劝说她来此,或可得空寻宝二奶奶探探话。如今既是宝二奶奶忙的厉害,这秦氏也是是知情人。只是不知祖父究竟为何不报日全食之事。姚氏掂量了会子,撇开这一节不问,小声道:“敢问……摄政王预备将我祖父如何?”
“不如何。”秦氏道,“你祖父是个天文学家,且与贾宝玉深交多年——虽说他是故意结交宝玉的,本性也不坏。有些事并非他之力能及。如今只关着他。建安理工和清华女学都有人研究天文,过些日子会打发人去请教他。”
姚氏不甚明白,半晌才问:“可是会放了他?”
“眼下不会。会软禁他。”秦氏道,“毕竟他是个专业人才。日子一长,外头变化大大了,也许会放他出来。”
姚氏大喜:“会放他出来?!”
秦氏淡然看了她一眼:“莫高兴得太早。没听我说么?要等外头变化足够大了。他出来后,这世道沧海变桑田且再也变不回去,在里头想的许多事都化作泡影,老头儿怕是得萎靡一阵子。”
姚氏哪里顾得上这些,已垂下泪来:“谢摄政王隆恩。”
秦氏轻轻摇头:“谢摄政王作甚,应当谢他自己才是。摄政王不杀他是因为眼下燕国最用得上自然科学人才,换做旁人早死了。”姚氏又是一惊,张了张嘴,终究没发声。秦氏叹道,“你这么小的胆子么?不问问他入狱的缘故。”
姚氏垂头道:“那个……不是我们女人该问的。”
秦氏忽然止了步子,定定的瞧着她:“宝二奶奶说你早先背着人时也活泼,如今是被磨平了?”姚氏愣了愣,没听懂。秦氏又叹道,“方才我和建安公主所言,你没听进去么?”
姚氏一心念着祖父,虽坐在她二人身边听了那几句话,并未往心里去。闻听此言方回想她们说了什么。建安公主当着这么多太太奶奶的面提起,那女相林黛玉有意引民间女子出门做事,总不会当真是随口一提。这些太太奶奶听见后少不得回去告诉丈夫、儿子。依着林黛玉行事之风,从不听劝。千年徭役说免就免,王侯士子家的田税说收就收。如今她丈夫已回京,她愈发得了仗腰杆子。女子出门之事只怕是拦不住的。而林黛玉以女子之身高居相位,已是明摆着不赞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再有,京中早有传言……姚氏不觉问道:“荣国府的姑奶奶当真在台湾府做小吏么?”
秦氏道:“不是。”她顿了顿,“个个都是封疆大吏,一个小吏都没有。”
姚氏想了想:“是了。林丞相既能当得上丞相,早先总不会只会女工的。”
秦氏笑道:“她那点子女工当真不如何,还是小时候学过,后来再也没空做那些。”
姚氏也笑起来,随口道:“贾将军倒是不嫌弃。”
秦氏大笑道:“贾维斯爱慕了她多少年?能娶到她已是做梦般的好事了。”
姚氏羡慕道:“林丞相真真好命。”
秦氏看了她一眼:“命虽说有些是老天爷给的,有些也靠自己争取。”她忽然闭了口。姚氏瞧她脸上的神色,也没说话。良久,秦氏道,“我的命便有一大半是自己争取的。”乃微微一笑,“我如今的丈夫是第二个。第一个么……你年轻,未必听说过。”
姚氏笑道:“未必。柳太太不如说来我听听?”
秦氏道:“第一个就是先宁国府的嫡长孙贾蓉。”姚氏吸了口气。她碰巧听说过先宁国府大老爷逼着儿媳出家之事。秦氏接着说,“其实我的 第763章
徐翰林家的三奶奶姚氏让秦氏引到梅林走走。不知不觉的, 这秦氏竟说起婚姻之事来。姚氏听着有些不对。抬目看秦氏正含笑瞧着自己,忙低了头:“各人有各人的时运,岂能个个与柳太太一般呢。”
秦氏慢慢的说:“从前委实靠时运更多些。如今却不同。须知, 我国数百年来看似朝代变幻、实则一成不变,直至这十几年方略微有了些将要改变之意。从今往后,大变将至。时代变革如江潮, 顺之则一日千里,逆之则寸步难行。姚姑奶奶,半年前我都不敢同你说这话, 现在却敢了。”她恳切道,“从前你没的选, 现在有的选了。不止是你,许多人都有的选了。”
姚氏强笑道:“柳太太说什么呢, 我听不懂。”
秦氏望着她道:“姚姑奶奶可还记得,七年前你随令堂大人去法海寺进香。听闻寺中有前朝壁画, 你去赏摩了许久。有个登徒子偷听你说话。”
姚氏脸色大变, 摇了摇头:“七年前之事……谁还记得。”
秦氏轻声道:“他找了你七年。”
姚氏扭头望别处:“我不记得了。”
“还来得及。”秦氏道,“他有法子让你安生离了徐家, 你的孩子他也要。”
姚氏紧紧闭眼,泪珠子一颗颗往下坠, 良久摇头道:“不必。此生无缘。”
秦氏道:“你特特替祖母守足了孝,难道不是心里头不愿意这门亲事?”
姚氏取帕子拭泪,抿嘴道:“我不记得了。”
秦氏拍了拍她的肩:“不急,你好生想想。你眼下这条路也不差。丈夫敬你, 婆家又重规矩。你但凡不出错,日子不会难过。妯娌不省心,你让让便是了;小妾再得宠,横竖闹不到你头上去。徐三爷有出息,左不过几十年功夫,你必能当上老太君。到时候享个十来年的福、收拾儿媳孙媳玩儿,寿终正寝。”
姚氏苦笑道:“谁不是过的这般日子。”
“我不是。”秦氏道,“林丞相不是。”姚氏摇摇头。秦氏乃正色道,“你若是个迂腐女子,纵与他在一处也过不长久,到时候要安置你就麻烦了。你再细掂量掂量,既然前头有两条路,愿不愿意选另一条走。”她翩然转身道,“若选了另一条路,纵然比不上林丞相,想来不会比我差。”乃移步往回走。姚氏默然在后头跟着。
不多时,慈善拍卖会开始。这秦氏真真是个大财主,出手阔绰,她一个人便拍了十五六样物什,合有八千多银子。寻常女眷没人这么富裕。众人都好奇此女为谁。最后,史湘云使人挂出成拍后的单子来。大伙儿上前一瞧,最前头那列写着:秦氏可可茶东家,秦可卿。众皆哗然:怪不得她大方。
过了几日,到了正月十二,薛蟠请贾家哥几个吃酒。酒席散后,贾琮拉着宝玉回荣国府,让他给贾赦请个安再回去。宝玉想想伯父才回京不久,委实该去请安的,遂依了。哥俩在贾赦跟前说了会子话,宝玉看天色不早了,便告辞回家。贾琮道:“我也回院子去,爹你慢慢玩你的古董吧。”遂与宝玉同出了荣禧堂。
梨香院在荣国府东北角,大门在南边。宝玉以为哥俩要分道扬镳,向贾琮拱拱手。贾琮也拱拱手,转身往东边走了几步。回头一望,宝玉披着大氅大步朝内仪门走去。乃微微一笑,喊道:“宝玉哥哥且等等,小弟有话说。”宝玉回过身来。贾琮笑眯眯走上前去,“宝玉哥哥可有话对我说么?”
宝玉一愣:“不是你有话说?”
“嗯,我有话说。”贾琮道,“不过得先问问你有话没有。你若没话、我便有话了。”
宝玉让他绕迷糊了:“究竟有话没话?”
“你没话对我说对吧。”贾琮笑道,“兄长跟我来,小弟有事托付你。”言罢转身就走。
宝玉莫名不已,跟他着一路到了梨香院。贾琮先喊人送了茶上来,转身从大案子上拿了一叠纸,几张一份摆在宝玉跟前。宝玉一瞧,全都是报纸。有承天半月报、大佳腊周报、星舰校报、平安州半月报、岭南月报、建安理工校报等等。乃抬目看着贾琮。“这些报纸?”
第 11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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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4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48 章
贾琮坐在他对面正色道:“燕国也该办个报纸了。在台湾府,报社之类的事儿本是林姑父管的。可如今他心思全都在孙子身上,没兴致正经做事。”
宝玉低头看着报纸:“你想让我主持报社?”
“嗯。”贾琮道,“报纸是我们眼下最合适的传媒手段,用得好能掌握民心方向。早先在南边,我特托林姑父来管理,就因为他是个正直之人。宝玉哥哥你也是个正直的人。年轻时太幼稚,好在如今已成长了。然而我依然怕你面子嫩、经不住人来软的。钦天监监正姚启明的家人这几日想必没少来找你吧。”
宝玉脸色一动:“你方才说我若没事找你……”
贾琮点头:“你是个好人,好人心慈面软。若不会拒绝别人,这报纸我就得另求高手负责——实在太重要了。姚家是初六日得到姚启明的消息,透露消息之人告诉他们,姚启明的同伙大都死了、唯有他还活着,当中一个缘故便是他与贾宝玉乃忘年至交。姚家少不得会找你打探消息,或是托你求情、让我放了那老头。五六天了,你一直没来找我和大姐夫。可知,宝玉哥哥你已经能扛得住哀求了。”
宝玉怔了半晌,低声道:“姚老大人究竟犯的什么罪?大姐夫说,事儿极大。”
贾琮简短道:“阴谋颠覆人民政府罪。”宝玉一愣。贾琮解释道,“就是意图在京中弄出乱子来、把我赶下台。日全食的时候。然后他和天津总兵卢得志里应外合清君侧。”
宝玉倒吸一口凉气,许久才叹道:“此人当真倜傥。”过了会子,苦笑道,“我没问你们,盖因我知道,若能说与我听的,旧年我同大姐夫打听时他便会告诉我。他既不肯说得太明白,事儿必然不小。此事本非我力所能及,岂能答应?故此,不是我已扛得住哀求了。日后人家拿别的事来求我,我未必扛得住。”
贾琮笑道:“这说明你非但能自知,还能判断局势。已经够了。再说,许多事本来就得慢慢磨。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想想早年二姐姐是个什么性子?后来管了家,立时跟变了个人似的。你天资又高,有不会的只管去问林姑父。这老头宝刀未老。若非他没心思,这事儿还轮不到你呢。二哥哥就别推辞了。我们人手虽多,合适的还真不好找。”
宝玉见他说的认真,思忖会子,正色道:“既这么着,我就接了。”
贾琮忙站起来一躬到地:“多谢贾先生。”
宝玉又想了想:“只是……我全然不知如何下手。唯有先去请教林姑父。”他迟疑片刻,欲言又止。
贾琮岂能猜不出来?叹道:“你和林姐姐已各自成亲生子,你年幼时曾暗恋过她之事大概唯有我一个人知道。还望大家彼此自然和谐。”
宝玉苦笑道:“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只是贾将军,他瞧我的眼神有些……有些……”他一时也不知如何形容才好。
贾琮哈哈直笑:“怨不得他。他虽看着老实,一直挺敏感的。你当年乃是真心实意的爱慕林姐姐,他感觉到了。他也不会把你怎样,小醋怡情嘛。再说,元宵节一过他就得去整顿军务,顾不上你的。”乃捏起拳头,“加油干!我看好你,男主角。”
宝玉拿起一份报纸来,笑道:“你们的承天半月报、大佳腊周报我每期都看,依葫芦画瓢的,又有林姑父指点,想来不费事。”
贾琮点点头。过了会子,他忽然问道:“宝二哥哥,这么多年过去,你对林姐姐什么感觉。”
宝玉才刚翻开报纸又放下,默然良久道:“我心里头有许多话,偏一句也说不出。”
“你还会惦记她么?”
宝玉点头:“会。”
“她若有什么事,比如过得不大好、遇上什么麻烦、受了什么委屈,你会牵肠挂肚么?”
宝玉踌躇片刻,依然道:“会。”
“这样啊……”贾琮托着腮帮子皱眉道,“这就不好办了。”
宝玉忙问:“林妹妹遇上麻烦了?”
贾琮摇头:“不是她。是另外一个人。那人爱慕的女子已嫁人,且怀了孩子,过得挺好。人的感情最是麻烦,因为没法子拿理智去控制。俗话说,不怕那谁偷、只怕那谁惦记。他若与那女子错过一生也就罢了,或是人家过得不好也好办。眼下头疼的就是,他近日才得了那女子的消息,且根本放不下。既然放不下,他又有本事,就免不了会去打探人家的情形。几个媳妇不受委屈的?芝麻绿豆大的事他都会心疼。强抢民女嘛……我们又做不出来。怎么也得人家女方愿意不是?现在是女方完全没表现出愿意来。他若还这么牵扯下去,非但拖累他自己,早晚必然惹出红杏出墙的事来。”
宝玉闻听愣了半日:“听你这意思,那女子不像是性子风流的?”
贾琮连连摇头:“风流个头!她就是个寻常的后宅妇人,珠大嫂子那种。问题在于大家都不是圣人,都是普普通通的地球人类。这女人的丈夫也是个寻常男子,二人三媒六聘成亲、成亲之前没见过面,彼此完全不了解,更别说相爱了。成亲这种事你也知道,女方差不多是被卖到男方家里的。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忽然凑到同一个屋檐下,不知有多少日常习惯截然不同。除非女方父兄极有权势,否则无一例外都是女方忍让。本来嘛,天下女人都是这样的命,从祖母母亲到婆母妯娌,日久天长的也就习惯了。偏这时候忽然冒出一个初恋情人……额,算不上初恋情人,只是一见钟情、而后不曾相见而已。这个男人有权有势还用情专一,会心疼她受的每一个委屈——那些委屈她丈夫根本不知道,因为天经地义嘛。一年两年还罢了,三年五年我就不信这个女人不感动。不是她丈夫不好,是这个男人太好。”
宝玉道:“媳妇受了委屈,丈夫怎么会不知道?”
贾琮瞧了他一眼:“被婆母妯娌欺负一两下,丈夫会知道么?纵然知道,会觉得是事儿么?大太太二太太当年在老祖宗跟前受的委屈少么?我老子和你老子谁知道?偶尔知道了,放在眼里过么?”
宝玉默然片刻,低声道:“早先……二太太……你二嫂子……我知道。”
“天底下有几个你?”贾琮翻了个大白眼,“不能拿你的标准来衡量寻常男子。我们家这一辈的几个媳妇多半是自己辛苦求来的,跟别家三媒六聘的不一样。”
宝玉细思良久,问道:“琮儿,这男子想必是你朋友?”
“嗯……虽不是朋友,也差不多了。横竖是个极要紧之人。”
宝玉肃然道:“你本事大。当年连柳二嫂子都从西府里弄出来了,听你云姐姐说,东平王府嫁入镇国公府的那个郡主和离也是你的法子。既然此人要紧,帮他一手吧。你方才所言极是。他既惦念这女子不愿放手,女子与丈夫又只恩不爱,早早晚晚要弄出事端来。到时候保不齐更难办。”
贾琮苦笑道:“不是我不帮他。你没听明白么?那女人自己不愿意——至少眼下不愿意。人家才刚怀上胎儿,且不久前她丈夫一个得宠的通房丫头也怀上了。若是她生的女儿、通房生了儿子,事儿就好办了。若反过来,她大概更不愿意了。”
宝玉又想了半日,问道:“你这朋友多大岁数?家里着急成亲么?”
“着急,急得昏天黑地。”
“那便不用再等了。”宝玉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今那女子是当局者。”
贾琮长吐了口气:“帮他谋个女人容易。那事儿已过去七年了……两个人都有所改变。我怕等人弄出来之后,他两个又过不成。到时候女人想回去就难了。”
宝玉问道:“男女授受不亲,他两个人怎么遇上的?”
“老套、俗套。寺庙偶遇。”
宝玉道:“既这么着,再偶遇一回如何?”
贾琮眼神一亮,拍案道:“哎呀好主意!贾宝玉同志,你不愧是个言情小说男主!”
正文 第764章
今年之元宵灯节热闹如故, 从下午便游人如织了。姚氏为着养胎,并不欲出门赏灯,倒是她丈夫得陪几个朋友逛去。黄昏时分, 徐家要看灯的陆续出门,外头忽来了个婆子,替她东家给姚氏下了张帖子。拿起帖子一瞧, 那东家邀她过两日同往法海寺进香还愿,署名是秦可卿。
姚氏拿着帖子发了会子愣,又提笔思忖半日, 终撂下,命丫鬟将帖子还回那婆子:“就说谢谢她东家相邀。法海寺在翠微山上, 山路崎岖。我才刚怀上胎儿不足两个月,不敢过去。不若下回再去吧。”
丫鬟答应着, 转身出去。才刚撩开门帘子,她又喊“回来”。丫鬟赶忙回来。姚氏又想了会子, 道:“同她东家说, 我才刚怀上胎儿,只敢在城内走动。”丫鬟应“是”。
那婆子得了话回去, 不过片刻功夫又回来了。另换了张帖子,依然是秦可卿所写, 约她过两日同去万寿禅寺还愿。姚氏这会子已拿定了主意,在帖子上回了一个“好”字答复。婆子第三次回来,问她什么时辰便宜,又问在天王殿东边小配殿相会可好。姚氏想了想:“我如今不大早起, 巳时如何?”遂成约。门子丫鬟都不认得字,没人知道帖子是谁下的。
两日后,姚氏当真依时去了万寿禅寺。一进天王殿东边小配殿,便见秦可卿坐在蒲团上与一位老僧闲聊。二人彼此见礼。秦可卿笑道:“姚姑奶奶倒是个爽利人。”
姚氏低眉一笑:“秦东家有约,不敢不来。”
第 11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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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4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49 章
万寿禅寺早先便不是寻常香客进得来的。这会子元宵刚过,大户人家的太太奶奶们都忙着收拾物什、整顿仆妇,故此人少。秦可卿与姚氏出了天王殿,庭前便有钟鼓楼。钟楼当中悬着前朝永乐年前所铸大钟,她二人其实都看过,顺带又去瞧瞧。秦可卿道:“这便是我国现存于世最大的青铜钟了,我预备定为一级文物。”
姚氏道:“什么是一级文物?”
秦可卿笑道:“几句话说不明白。你若有兴致,回头我慢慢说与你知道。横竖就是极要紧之物、须得保护起来,纵然庙里出了什么事要卖、也不能卖出国境。”
姚氏望着那钟道:“我小时候还在此处抄过这上头的梵文,拿梯子爬上去的。”
秦可卿惊喜:“你看得懂梵文?”
姚氏眼光一动:“我祖父懂。”
秦可卿点点头:“你祖父倒是不迂腐,肯让你学。既这么着,他又多了一样保命符了。”
姚氏忙说:“柳太太,我不故意说与你听的。”
秦可卿含笑道:“你这实在孩子。我没疑心你故意说的,你并不知道我们缺梵文的专业人才。”乃顿了顿,“你既认得梵文,想必熟悉佛教典籍,可知道这些是什么经么?”
“知道啊。”姚氏道,“这是诸佛如来菩萨尊者神僧名经,这是弥陀经……”她遂一样样指予秦可卿。秦可卿委实不懂这个,在旁细细听着,听不明白的便请教。姚氏说完大钟,她二人不觉便熟络了许多。
离了钟楼,两位女子慢慢悠悠逛了一路,边逛边议论寺中物件典故,直逛到后头的藏经楼。此处肃静,不便人多。秦可卿遂命丫鬟婆子都留在下头,她们两个上楼。
姚氏的丫鬟不放心,道:“我们奶奶怀着胎呢。”
秦可卿笑道:“放心,有我呢。你们还不如我会照看人,我是养下了儿女的,这些我都经历过。她这才两个月,忙的还在后头呢。”
姚氏瞧了她一眼,回头吩咐道:“经楼净地,你们安静些。我同柳太太上楼看会子经。”丫鬟只得应了。秦可卿暗暗点头,搀着姚氏慢慢登上楼梯。
二人跟着引路的和尚粗略浏览了几眼去了。转过两三间隔间,抬目可见外头的露台,有个青年的俗家男子靠在栏杆上。秦可卿溜一眼姚氏。姚氏微微低头,看看她、看看那男子,默然朝露台而去。秦可卿随手取了本经书坐阅。
本以为他两个少不得得说上半日的话,不想只两刻钟不到的功夫,姚氏已从露台回来了。秦可卿诧然。却看姚氏淡然微笑:“今儿这一路与柳太太同行,实在受益匪浅。”
秦可卿也含笑道:“姚姑奶奶亦与我早先以为不同。”遂将手中经书还回架上,返身扶着姚氏下楼。
楼梯上,姚氏悠悠的说:“我方才告诉他,我还有个妹子,今年十六岁,与我容貌颇似,尚未许人家。”
秦可卿不觉止了脚步侧头凝视她片刻:“若非今儿已认得了你,我怕是会将你当作寻常的傻子。”
姚氏叹道:“若非如此,他必不肯罢手的。”
秦可卿点头:“你既已有决断,冷了他的心委实最好。”
姚氏苦笑道:“我起初还想着,依柳太太与建安公主之亲密,又一再帮他出头,说不得他也与摄政王有什么瓜葛。遂犹豫可要托他替我祖父求情。谁知他竟是神瑛侍者嫡亲的侄子。柳太太当日在梅林同我说的话极有道理,我如今的日子委实算不得好。可若跟了小兰大爷难道就好了?何况他母亲青春守寡养大了他。”她抚了抚肚子,“我这孩子不论男女都难在贾家安生。”
“女人做了母亲,难免想着孩子比自己多。你倒是明智。”秦可卿赞道,“不怪湘云将你比作芝兰玉树。”
姚氏摇头:“史会长谬赞了。”
秦可卿道:“当日我受兰哥儿所托,同你说了那些话。其实还有几句。”
姚氏不觉肃然:“请教柳太太。”
秦可卿道:“你如今靠着徐三爷过日子,衣食也是徐家供的,月钱也是徐家给的。纵然跟了兰哥儿,不又是靠他过日子了?虽说他喜欢你、心甘情愿养你,若有一日情愫生变呢?”
姚氏思忖片刻,抬头道:“柳太太之意是?”
秦可卿正色道:“我这几个月都在故宫整理文物,有不少梵文的书籍器物。日后你若得闲,我打发人来请教你如何?横竖你窝在家里养胎也无聊的紧。有专家费的。”
姚氏道:“这个容易,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专家费是什么?”
“就是我们请你做专家、请教你之后会给钱。”秦可卿笑道,“不能让你白帮我们做活不是?”
姚氏笑摆手道:“不用,我不过是打发日子罢了。”
秦可卿看着她道:“你既做了事,岂能不给钱?姚姑奶奶,你有真本事,可以依着这本事赚钱养活自己,不用靠着徐家或贾家那点子月钱。”
姚氏微微吸气,半晌才说:“是。”又过了会子,她问道,“敢问故宫是哪座大庙么?”
“不是。”秦可卿微笑道,“故宫就是紫禁城。”姚氏睁大了眼。秦可卿后退半步靠在楼梯上,笑眼盈盈道,“如何?姚佳箴女士,敢不敢来当这个梵文专家?”
姚氏也后退半步,靠着另一边楼梯上,寻思良久道:“摄政王这是正经反了?”
“嗯。正经反了。”秦可卿道,“你不用着急答复我,再等几个月。贾维斯将军从昨日起开始整顿御林军。他若成了、你再答复,如何?”
姚氏立时道:“他若成了,我祖父是不是就犯不着关着了?”
“此事并非我管辖范畴。”秦可卿道,“我只管故宫。”
姚氏飞快的觑了她一眼:“整座紫禁城都归你管么?”
秦可卿点头:“眼下是。整座紫禁城都归我管。”
姚氏又想了想:“我这会子不敢答应。柳太太若等得,还是待贾将军整顿完毕御林军再说。”
“好,一言为定。”秦可卿胸有成竹道,“那我就将梵文翻译工作安排在贾维斯完事之后。”
姚氏思忖着。贾维斯若整顿御林军得成,贾琮便是要做当世赵匡胤了。依着祖父平素言谈,八成是燕王的人。眼下这日子就如周宋之交一般。祖父身为前朝皇室心腹,姚家少不得要败落。自己若能得用于新朝,也算保了阖府一道平安符。她遂终于抬目道:“好。”秦可卿含笑点头。姚氏又道,“其实我只略知道些梵文,我祖父才正经是能人。”
秦可卿笑道:“知道了。你不懂的,我便打发人请教他去。”
二人乃互视一笑,秦可卿又扶起姚氏接着下楼。往下头一瞧,姚氏带的几个丫鬟婆子个个仰着脖子朝上头张望——她们两个立在楼梯上说了这半日的话,可不急死等着的人么?
另一头,贾宝玉正在林府请教林海如何创办报纸。其实京城早先有过贾家办的报纸,中华书局所出,乃半月报《燕京晚报》。只是此报只登载些寻常诗词与市井琐事,少有人买,贾环便令暂停了。如今便是欲另做一份正经报纸,须重新招募人手。林海最熟这些事,遂一面看着孙子一面教导贾宝玉。别个还罢了,贾政得知宝玉在林海跟前做学生,欢喜得了不得——贾母还在时便盼着林海教导宝玉,如今可算是得偿所愿。他遂沐浴更衣上贾母牌位前报喜去。
宝玉忧心贾维斯会找他的不痛快却是多想了。贾维斯忙得不沾家。他虽有名声与外洋军功,毕竟年轻。进京后,贾琮直接甩给他京营节度使大印。跳过一众老将执掌大权,地头蛇们心里皆不大服气。贾维斯自然不惧,元宵节后头一日他便去了神机营。
神机营提督赵长松年军威颇盛。这老将军年前刚死了儿子,且根本不知是怎么死的。因刺客之火.枪射程极远,赵长松少不得疑心到贾琮从南边带来的兵马头上。偏喊他儿子出营的乃是一个和尚,且他儿子显见与这和尚极熟络。赵二爷并未告之旁人此和尚是谁、他二人要去何处作甚,只匆忙而走。那和尚仿佛更可疑些。赵长松使人查了许久,只查到和尚在万寿禅寺出家,师父正是给摄政王叔父戴绿帽子的那位闻法大师。闻法与贾琮显见不是一伙的。当日有日全食、弥勒教生事,大清早五城兵马司抓走了闻法、锦衣卫抓走了姚启明。赵长松又想,若贾琮想抓他儿子,大约也得打发锦衣卫才是,何至于暗害?这么一想,仿佛闻法及其同伙亦有嫌疑。说不定这闻法便是弥勒教中人。如此这般猜来猜去。府上出了丧事,年自然也没过成。
才过元宵,贾维斯来了。赵长松领着人笑呵呵骑马迎出营门,身后跟着一群副将,个个顶盔掼甲、身负火.枪。贾维斯穿着台湾府的墨绿色军服,从容跳下马来。赵长松特意比他慢了片刻才下马,乃上前抱拳笑道:“上岁数了,腿脚不若年轻人灵光。”
第 11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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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5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50 章
贾维斯毫不介意,也抱拳还礼。随即举起右手行了个军礼。他身后跟着的亲兵亦齐刷刷行军礼。赵长松奇道:“贾将军这是何意?”
贾维斯放下手道:“这是军礼。摄政王有命,今后军人不再行抱拳之礼,都行此军礼。”
赵长松皱眉道:“只怕兄弟们不习惯。”
“无碍。”贾维斯微笑道,“形成一个习惯只需四十日。不足一个半月便能习惯了。”
赵长松道:“此事再从长计议。”
贾维斯摆手:“不用从长,立时实施。”乃张望一眼众位偏将,含笑大声道,“今日我来,正是同诸位商议将军们涨俸禄和兵士们加兵饷之事。”
众将大喜:“当真?”“涨多少?”“林丞相果然言而有信。”
赵长松笑道:“是了,林丞相乃贾将军之妻。哎呀还望贾将军替兄弟们在丞相跟前多多美言啊!”
贾维斯微笑道:“那个自然。”赵长松等哈哈大笑。贾维斯接着说,“只可惜枕头风吹不入林丞相之耳。”笑声一滞,众人忽不知该不该笑了。贾维斯朗声道,“她乃公正之人,从不徇私。故此,这回涨俸禄是因为诸位将军从前得的太少、加兵饷是因为咱们御林军的兄弟值得更高的兵饷。还望大伙儿日后好生练兵,对得起翻了倍兵饷。”
众人顿时惊喜出声:“那么多!”
贾维斯道:“不多。日后还会更多。只是练兵也比从前更辛苦。”他一眼扫过去,见众人面上皆有狂喜之色,武人还是实在。顿了顿,大声喊道,“诸位,加了钱也要增差事的,你们愿意么?”
偏将们齐声喊:“愿意——”
正文 第765章
神机营之火器配置为京城之冠, 共计五千兵卒。步兵三千六,骑兵一千,炮兵一百。提督赵长松做梦都没想到, 贾维斯居然每一个都要见。
乃先点了一百名炮兵过来。贾维斯毫不客气坐在中间,诸位将军分坐两旁。一位十五六岁、模样俏丽的女兵立在贾维斯身旁,手捧花名册点名。“张阿柱。”
“我是。”一个汉子粗声喊道。
贾维斯道:“从今儿起, 点名时须得答应一声‘到’。”
那张阿柱茫然:“将军说什么?”
贾维斯道:“就如同这样。”乃喊道,“沈之默。”
那女兵脆生生喊:“到!”
“就是如此。”贾维斯看着张阿柱,“你可明白了?”
张阿柱笑呵呵道:“明白了, 这位小娘子名叫沈之默。敢问是贾将军的相好么?”
“沈之默同志原本为摄政王妃陈瑞锦女士的私人助理,个人能力突出。摄政王特将她暂借给我做随军书记员, 日后说不定要还回去的。”贾维斯看了那女兵一眼,“若是她在军中干得好, 也保不齐咱们就不还了。”
沈之默绷着小脸儿不给面子:“听从王妃调遣。”
贾维斯微笑,眼睛望着沈之默、眼角余光扫着下头的人:“军中自然有军中的长处。你莫看这些都是糙汉子, 术业有专攻, 业内精细之处不亚于你。”
沈之默依然绷着脸:“是。”
贾维斯点头,向张阿柱道:“你已明白如何应点名了。之默再点一次。”
沈之默大声喊:“张阿柱。”
张阿柱扯着嗓子喊:“到!”声如洪钟, 比沈之默的喊声大出好几倍去。
“很好。点到名字的出列,站到前头来。”待张阿柱站出来了, 贾维斯道,“下一个。”
沈之默早已记住了下一个的名字:“朱勇。”
这个朱勇尚未明白过来,走上前来瓮声瓮气喊:“我就是!”
“请应到。”沈之默又喊,“朱勇。”
朱勇这会子明白了:“到!”
“吕宏。”
“到。”
“江六子。”
“到。”
一气儿点了十个人。
贾维斯道:“从今日开始, 你们就是神机营炮兵连一班。你们十个人,肝胆相照、荣辱与共。”如此这般说了半日激励之语,末了道,“我不了解诸位,故此,请自行推荐出二人,一位班长乃是你们的首领,一位副班长为班长助手。然后告诉我为何选他们二人,我酌情批准。”
赵长松忙喊:“贾将军,使不得!”
“如何使不得?”贾维斯道,“首领自然得是他们自己服气的。神机营乃御林军最精锐所在,我相信神机营之炮兵个个非等闲之辈,不会选出无能者做首领。”
赵长松道:“兵营中官职皆上司委任,哪有自行推举的。”
贾维斯道:“班长最贴近兵卒,可以自行推举。再说,不是还得上司批准么?”
赵长松脸本来就黑,这会子愈发黑了三分:“不用说了,此事断乎不可。”
“此事我说了算。”贾维斯道,“年前便告知了赵将军军制革新事宜。若有意见为何那会子不提?”赵长松怔了怔。贾维斯委实派了个先生来说军制革新,只是他才刚丧子,悲痛万分,没留意那人说的什么。贾维斯也没闲工夫等他发愣,向兵士们道,“你们出去隔壁商议会子,商议好了告诉我。”
“且慢。”赵长松道,“贾将军,当日老夫不曾听明白你那先生所言,委实有老夫的不是。兵士推举首领万万不可,早晚必出大乱子,还望将军三思。”
贾维斯含笑道:“你放心,这规矩在台湾府兵营已实施十四年了。如今,台湾府的兵卒正是举国甚至全世界最强的士卒。”
赵长松道:“恕老夫直言,台湾府之兵委实强悍,却并非因为兵卒自行推举首领,而是因为火器极好。”
贾维斯道:“火器是一个缘故,却并非最要紧的。最要紧是台湾府的兵卒个个明智,而明智之因在于他们全都念书。故此,御林军也会每个排配一位教书先生教大伙儿读书写字。”
第 11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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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5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51 章
下头兵士不禁喊道:“当真?”
“当真。”贾维斯道,“摄政王贾琮曾说过,最好的军队不能有文盲。”
兵士不知文盲何意,却分明听见“当真”二字,喜得大喊:“多谢摄政王——摄政王威武——”
赵长松急了:“神机营与台湾府之兵截然不同,不可一概而论。南人与北人性情大异。”
贾维斯含笑道:“那神机营与我领去北美的那路兵马又有何不同?那些兵士都是燕国人。”赵长松一噎。贾维斯正色道,“各位兄弟,你们是燕国最好的兵,比我早几年领去北美的更好。既然他们能推举出合适的班长、且个个习文断字,你们为何不能?”
兵士喊道:“我们能!”
贾维斯看了赵长松一眼:“赵老将军可是忧心兵卒自选班长之后,不听上司的?若没有收服手下人的本事,显见是那上司本事不足,不如先回去修炼好了本事再来。”兵士愈发嗷嗷直叫。
赵长松见他固执己见,毫无办法,叹道:“既如此,就依贾将军所言。谁让贾将军乃是京营节度使呢?”
贾维斯点头道:“这就对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好了,一班去隔壁商议班长副班长人选。之默同志继续点名。”
沈之默遂又往下点:“高大虎!”
“到!”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出列大声喊,“敢问沈姑娘有婆家了没有。”
沈之默霎时满脸通红。贾维斯道:“这是私事,你们若有机会,可以散会后打听。”高大虎嘿嘿直笑。贾维斯又道,“若想追求沈书记员,你们现在大约是不成的。沈书记员是个才女,你们有几个会写自己名字的?先念好了书再说。”
那高大虎站的笔直,瞧了沈之默好几眼道:“敢问将军,先生何时来?”
贾维斯微笑道:“三日后就来。”他顿了顿,“粗略认得几个字并不算难,只难在持之以恒。还望大伙儿莫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高大虎大声道:“为着求娶沈姑娘,我必好生念书。”众人大笑。
贾维斯摆手:“罢了,莫要把话说得那么满,先学完三字经再说。”乃命,“之默,下一个。”
沈之默微微嘟嘴,依然大声念道:“李石头。”
“到!”
从头到尾,贾维斯一意孤行,没搭理神机营诸位将军。赵长松恼了。贾维斯正与六班的兵士说话,又提起“首领须得服众”的话来。有个不知哪位将军的亲兵忽然喊道:“不知贾将军武艺如何?”
贾维斯道:“武艺平平。”
那亲兵道:“既是武艺平平,敢问将军在北美是以什么折服数万兵卒?”
贾维斯道:“身为将军,定下行军策略才是职责所在。我与军师合力在北美打了这四年的仗,非但没输过一场,甚至几乎没有袍泽战死。此乃北美众袍泽服我的缘故之一。”他才略顿了一瞬,不待那亲兵说话,接着道,“其二便是,我枪法乃是军中最上。”他淡然扫了眼左右一众神机营将军,“当今军事已进入火器时代,不是谁的力气大武艺高便能得胜了。论起武艺,西洋人之武艺亦高,只是他们火器不如我们,故此惨败。今日之战场,谁枪法准谁才是老大。怎么,有人不服我的枪法么?”
那亲兵胆儿大,梗着脖子道:“我便不服!贾将军可愿意跟我比试枪法?”
贾维斯瞧了他一眼:“不比。你那火.枪射程与精准度都比我的差,我同你比枪法犹如我骑着汗血宝马、你骑着寻常战马赛跑,毫无意义。”
亲兵道:“既如此,贾将军可愿意用我们的火.枪?”
“不愿意。”贾维斯向众人道,“兄弟们平素练兵为的是什么?难道不是为了有朝一日上战场能杀死敌人、自己活下来?敌军火.枪若比我军的好,他们会故意换与我军一般差的火.枪同你们打么?”亲兵一时不知如何接口,怔住了。贾维斯接着道,“燕国出兵饷养你们,不是让你们没事同自家袍泽比谁的武艺高、谁的枪法准,而是为了让你们出去能打胜仗。若有人战死了,朝廷还得给高额抚恤金安抚家小,并重新征召不懂事的新兵蛋子来教导,实在费事。大家平素好生练,到时候都活着从战场上回来,让朝廷把抚恤金省下来给你们加兵饷不好么?”
众兵士齐声喊:“好——”那亲兵已呆了。好端端的在说比枪法呢,怎么忽然变成加兵饷了?
赵长松咳嗽两声,又捋了捋胡子正欲说话,有个偏将赶忙两步蹿到他跟前摇摇头。乃伸嘴压在赵长松耳根旁低声道:“将军莫要与他争执。他显见主意已定,将军说什么皆无用。暂忍一时、从长计议。”
赵长松拍了下椅子扶手低声道:“再等就来不及了!”
偏将苦笑道:“难道现在就有法子不成?这贾将军根本不给人颜面。”赵长松抬目看贾维斯,见之目不斜视,依然正经与兵士说话,仿佛压根儿没留意自己似的。不禁跌足。
有了“加兵饷”做诱饵,并有早先在北美改编燕军之经验,贾维斯整编尚顺当。遇上有兵卒自称与旁人选出之班长有怨,便撇脱让他等候一旁、回头将他编入另一个连队。
次日,贾维斯再来神机营,唯有三五个偏将出来相迎。一个抱拳道:“贾将军,赵老将军年事已高,昨夜偶感风寒,卧病在床。”另一个道:“陈将军、古将军等亦病了。”
贾维斯忙问:“这么多将军都病了,兵士们如何?可也有许多病了?”
几个偏将面面相觑,道:“那倒不曾。”
贾维斯松了口气:“那就无碍。横竖我是来见兵士的。接着昨天,继续点骑兵过来,编班排连。”
一个偏将道:“只是……骑兵参领吴将军亦病了。”
“骑兵营的兵士没病?”
“没有。”
贾维斯喊了身后一名姓曾的军官:“你去骑兵营,领着兵士过来。”
另一个偏将道:“不是吴将军,他们怕不会来。”
贾维斯微笑道:“告诉他们不来的就不加兵饷。”那曾将军忍笑应“是”,跳上马就走。
又一个偏将喊道:“曾将军只怕不认得路。”
曾将军道:“我认得。”催马而行。几个偏将目瞪口呆。
果不其然。不多时,曾将军便领来了一百位骑兵。贾维斯与昨日一般坐在正中,命沈之默念花名册,让他们推举班长。昨日的排长连长乃是与赵长青等人商议而定。既然一夜之间他们都病了,贾维斯便自己与兵士、裨将们交谈后亲自定下。
也少不得有几个刺头想同贾维斯比武艺马术,贾维斯只同他们比枪法、还不换枪。这几个兵痞子喊着“我不服”。贾维斯微笑道:“死在我手上的西洋将军少说也有上百,他们没一个服我的。”
有个兵痞子怔了片刻,忽然喊道:“贾将军好爽利!当兵的又不是绿林小贼,比什么胜负!谁活着谁才是赢家。我服了!从今后只听贾将军调遣!”
这一日,没了赵长松等神机营众将军骚扰,贾维斯等人做事还比前日容易了些。
到了第三日,生病的将军们悉数好了,只除了赵长松。定排连长时,各位将军皆在旁出主意。这日傍晚,贾维斯正欲领人回去,有个副将上前道:“贾将军,赵将军病得比我们重些,贾将军可要去看看他?”
贾维斯思忖片刻:“这几日我没空。过些日子他若还没好,我再去。”
这副将忙问:“贾将军预备何时过去?末将给将军领路。”
第 11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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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5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52 章
贾维斯道:“待神机营整编完毕、班排连营长都择定了、各排的教书先生都到位了、兄弟们都开始依序练兵认字了,我在神机营之事算勉强完成。那会子我亲去探望赵将军。”副将愕然。沈之默在旁咬着嘴唇忍笑。
这会子他们已走出了中军大营,有个兵士可巧经过。沈之默在贾维斯身旁低声说了句什么话。贾维斯便含笑望着这兵士喊道:“骑兵营二连四排一班的齐猛子同志,这两日练得如何?”
齐猛子大惊大喜:“不想贾将军记得小卒之名!”忙躬身要拜。
沈之默提醒道:“昨日我不是告诉你了?见了长官要行军礼。”
齐猛子立时站得笔直行了个军礼。虽不大标准,贾维斯立时回了他一个。贾维斯身后的兵将,连同女兵沈之默在内,齐刷刷行了军礼。夕阳之下,煞是齐整好看。齐猛子不禁说:“你们的军服当真好看。”
贾维斯笑道:“待整编完毕,朝廷会替神机营全营做我们这样的军服。”
齐猛子忙问:“当真?”
“当真。”贾维斯道,“不止神机营,整个御林军与燕**队,都会换上军服。”他微笑道,“我知道你们如今的衣裳多半是自家制的。今后,军服悉数由朝廷发放,你们家里不用再预备衣裳了。”
那副将在旁听了,脸上顿时如刷了白漆一般,强笑道:“哎呀那得多少银子。”
贾维斯道:“银子的事就用不着咱们犯愁了,自有户部尚书掌管。”
齐猛子咧开嘴笑道:“就是!咱们只管穿新衣裳便好。”
正文 第766章
话说贾维斯整编神机营, 第二日提督赵长松便病了。本以为这老头会多病些日子,不想他竟只病了两日。听偏将说燕**队都要换上墨绿色军服、还是朝廷给做,便知道跟贾维斯等人争不到分毫。赵长松并非迂腐之人。不服气归不服气, 既然人家占稳上风,还不如早些转舵。故此,扮作病好的模样回营了。此后, 他竟如变了个人似的,诸事皆听贾维斯的,说起营中事物亦不藏私。贾维斯做事容易了许多。
神机营本是精锐所在, 兵卒个个军纪严明。待到五军营便不是那么回事了。点上的头一批里头便多有兵痞子,进门眼睛直勾勾盯着沈之默瞧。沈之默恼了, 打从跟着陈瑞锦起还没遭人这般无礼过,鼓着脸笔直立着。
贾维斯朝下头看了一眼:“有人不服我的么?”
数十人齐声喊:“有!”
贾维斯道:“不服的全都到前头来。”
一个壮如牛的黑汉子挑头走了出来, 后头跟了一串人。五军营提督辛怀正焦急万分,喊道:“反了么你们!”
贾维斯微笑道:“辛将军勿忧, 本是我让他们站出来的。”辛怀正急得跺脚。
一百个人里头竟然出来了六十多个, 一多半。贾维斯朗声道:“男人做事没那么多蝎蝎螫螫,简单的很。既是不服, 咱们来打架吧。”乃脱下外头那件厚重军服,里头穿的还是一件墨绿色军服。
辛怀正才要拦阻, 贾维斯身边一名亲兵含笑大声道:“辛将军别管。贾将军有日子没打架了,大约也手痒的很。”
贾维斯看了看跟前的人:“为着省时间,你们就五人一组上来好了。”
挑头的那黑汉子怔了怔:“贾将军要一个打五个?”
“嗯。不然时辰消耗不起。”贾维斯淡然立在堂前。
黑汉子道:“不成!以多敌少不是好汉。”
“想当好汉就脱下这身军服。”贾维斯道,“战场人一百个打一个也有。我在北美从没打过单对单对阵。要么枪炮、要么水火、要么以多打少。故此敌军死伤惨重, 我方袍泽打了四年仗也折损不上千。”兵卒哗然。贾维斯接着说,“然而折损的袍泽多半死于敌方小队玩命偷袭、以寡敌众。故此单对单无用,我的人训练格斗本是以少打多。”
黑汉子有些迟疑。偏这会子下头有个人喊道:“既如此,何不让我们一道上?”
黑汉子喝到:“闭嘴!”
贾维斯微笑道:“也行。只是你们大约有些折损颜面。”
女兵沈之默在旁脆生生嘀咕:“说得好像五个一组就不损他们颜面一样。”贾维斯的亲兵皆笑了起来。
贾维斯道:“你们六十多个一道上,于我而言更容易。”兵卒们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信。贾维斯认真加上一句,“真的。”
沈之默欢快的说:“横竖大伙儿一块上,要丢人也是六十多个分摊,比五个一组还更有面子些。”
贾维斯笑骂:“胡说。”
沈之默辩道:“六十分之一和五分之一,自然是六十分之一小些。”乃催道,“别怕啊!一群人还怕打不过一个么?”又捏起小拳头挥了挥,“多有趣!打呀打呀~~”
亲兵们也起哄:“快打快打!”
那方才嚷着一块上的兵卒沉不住气,率先冲出来挥拳而上。贾维斯身形一闪避过拳头,趁其撞过来之势两步转个圈子,正绕在此人身后,一个胳膊肘砸在他后颈窝上。这位“哎呦”一声倒地。贾维斯摇头:“浑身上下都是破绽。我若是敌军,你这会子已死了。”
前头的兵卒们顿时寂然,后头的还嚷嚷:“太快了没看清楚,他是怎么打的?”
那人面朝青砖趴在地上喊道:“不是说贾维斯武艺平平、只会枪法么?”
贾维斯道:“我委实武艺平平,是你武艺太差。”
挑头不服的黑汉子忍不得了,上前抱拳道:“我与将军比试比试。”贾维斯也抱拳。
黑汉子伸双手在空中活动活动筋骨,两步走到贾维斯跟前舒胳膊欲再抱拳。说时迟那时快,贾维斯身子一闪,可巧一条腿从身后踢过来。他后退半步翻手勾住腿主之背往前一带,此人收脚不及,正踢在黑汉子小腹上。并有双拳同时从左右攻来,贾维斯稍稍避开,捏住两只前臂略一对准,双拳碰了个正着,两个拳主同时“啊”出来。周围七八个兵卒嗷嗷乱叫一拥而上。
这帮人皆为莽汉,平素也少练拳脚。贾维斯自幼跟龚三亦学武。龚老头的功夫本为绿林路子,最擅打斗。贾维斯刚才战场上下来,出手比这帮闲卒狠厉,专挑要害踢打,能一招打趴绝不两招。正应了贾维斯方才所言,人多更好打。不知不觉已倒了满地的人喊“哎呦”。
贾维斯收招抱臂立在正中,悠悠的问:“还打么?”
“不打了不打了!”“贾将军威武,我等服气!”“贾将军可莫要再哄人说自己武艺平平了。”
贾维斯正色道:“我当真武艺平平,不哄你们。”
只见跟着贾维斯的人当中走出一年轻亲兵,眉目清秀仿佛女子,立在贾维斯身旁指着观战人群里头的一位黄脸大汉说:“这位兄弟方才朝将军丢了一支飞镖,让我发飞蝗石截了。”
黄脸大汉吸了口气,涎皮赖脸笑道:“小哥儿莫要含血喷人,我何尝丢了什么飞镖?”
亲兵不搭理他,又指一人:“这位么……”亲兵几步走到那人跟前抓起他的胳膊,那人使劲想挣脱,这亲兵手掌如铁钳一般。亲兵将那胳膊捋了捋,从袖子里头掏出一物来,“我以为是袖箭,原来是这个。”
贾维斯问道:“什么?”
亲兵笑道:“难怪将军不认得,绿林中此物也不多见。与袖箭筒相类,里头有机关,发的却是铁橄榄,唤作钉匣子。”
第 11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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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5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53 章
沈之默在后头探头好奇道:“为何发铁橄榄的要叫钉匣子?怎么不叫橄榄匣子?”
亲兵道:“铁橄榄也叫核子钉。”乃看了看此人,“你不是当兵的,是当贼的。”
那兵卒忙说:“兄弟,冤枉!当兵的也有人会打铁橄榄。”
亲兵一面打开钉匣子一面说:“当兵的纵然会打铁橄榄,却无处弄到钉匣子——我都不知从何处买去。”又瞧了瞧里头的铁橄榄,“你这里头共计十六枚铁橄榄,悉数淬了毒。”乃望着他恳切道,“说不是绿林中人,你自己信么?”
方才那黑汉子已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此人皱眉:“申屠端午,你是贼?”
申屠端午喊道:“不是不是!难道身上携了钉匣子便是贼了?”
却听女兵沈之默“咦”了一声:“申屠端午?你叫申屠端午?”
申屠端午看看她,迟疑道:“……是。”
沈之默抿嘴一笑,挺起胸脯来郎朗的道:“申屠这姓氏极少,端午这名儿也不多。申屠端午这名姓,重名的概率想必不高?”
贾维斯问道:“这名儿怎么了?”
沈之默道:“三年前我跟随摄政王和王妃在江西剿匪,看过一本绿林册,里头碰巧有位燕国杀手的大名儿就叫申屠端午。”她如背书一般背道,“曾受雇于晋国将军马大贵刺杀晋王驻京特使郜泰,费用六千两银子,拉皮条的长丰楼得佣金六百两,申屠端午自得五千四百两。燕国富商……”
贾维斯打断道:“好了,这些回头都告诉刑部衙门的人。”
“哦。”沈之默爽利闭了嘴。
再看申屠端午那脸已快成绿的了。张了张嘴又闭上,忽然满脸堆出讪笑望着贾维斯,再次张嘴。众人拎长了耳朵等着听他说话,他竟忽然朝后头蹿去。众人拦阻不及,眼看他几步已蹿到人群之外。忽闻“砰”的一响,申屠端午应声而倒。众人急忙回头看,贾维斯手中不知何时冒出一把乌黑的火.枪,比燕军配枪小了足有两圈。
尚未来得及赞叹,方才黄脸大汉已双手撒出两只飞镖朝贾维斯射来,自己也腾空跃起。只听“当当”数声,不止两只飞镖从半空落下。那俊俏亲兵亦腾空而起,迎上黄脸大汉,电光火石间已拆了三四招。众兵卒皆看出他二人武艺必高,赶忙往旁边闪躲。人群才刚散开,那亲兵便已锁住黄脸大汉双臂将之按于地上。
众人不禁互视而问:“你瞧见他是怎么动手的?”
“不曾。我才刚跑两步到边上来,回头他们就打完了!”
亲兵捆好黄脸大汉,走到贾维斯身旁。贾维斯拍了拍他的肩膀含笑道:“我不是说了我武艺平平么?我这亲卫之武艺方算不错的。”
兵卒们“哄——”的嚷开了。“这小哥只算武艺不错?”“都能飞天了好么?”“亏的我瞧他模样俊俏、还当他是个兔儿爷。”
黑汉子走到亲兵跟前抱拳道:“这位小哥,我王登高服了你!请教高姓大名。”
亲兵站得笔直回了个军礼:“王登高同志你好。我叫柳庄。很高兴认识你。”
黑汉子王登高道:“贾将军说你武艺不错。听说贾将军是个实在人,敢问还有人武艺高强么?”
“有。”柳庄道,“我叔父大概算一个。”
贾维斯笑道:“你几叔?你爹和你二叔都能算,小七怕是差了点。”
柳庄也笑:“七叔何尝差了?他这些年忙、少得闲练功罢了。史家老太爷算是高手。”
贾维斯道:“那老爷子只怕算当世头几位了,爪哇国那位大长公主周大梅也算一个。”
沈之默在旁鼓起小脸儿:“你们说的都是谁?竟没告诉过我。”
贾维斯哈哈大笑:“我还当小铃铛是万事通呢,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
柳庄笑道:“这儿有件我们都不知道的,要请教小铃铛。”乃指着黄脸大汉问王登高,“这位叫什么名儿?”
王登高睁大了眼瞧他们仿佛什么都知道似的,正羡慕呢;听见问自己忙说:“他叫阮风儿。”
沈之默立时道:“阮风儿,燕国职业杀手,曾受雇于燕王妃娄氏……”
贾维斯咳嗽两声:“别在这儿说。”
那阮风儿哈哈大笑:“原来那女人是燕王妃的人!难怪悬赏千金画影图形拿我。”
贾维斯喝道:“你若这会子把嘴闭紧些,保不齐能得一条性命。”阮风儿立时不出声了。
柳庄闲闲的说:“他的画像我看过。原来藏身军营啊……难怪五城兵马司找他不着。”
五军营提督辛怀正这会子冷汗已出了几身,两步抢上前低声道:“贾将军,末将当真不知此人是绿林杀手。”
贾维斯道:“能在一行做出名头来的人本事都不差,不怪辛将军。”
“回头万一王妃追究起来……”
贾维斯毫不避讳:“放心,自然把辛将军摘出去。”
“多谢将军。”辛怀正松了口气,取帕子擦擦头上的新冒之汗。
如此折腾半日,还有谁不服的?后头遂从容编出班排连来。
到了编第二个一百人,兵卒竟个个老实,仿佛刺头都在前头那一百似的。旋即发现了缘故。原来是有人报信。沈之默点名时点到一个叫席荣的。她看了看此人:“你是二连三排二班的席富。”
那人笑道:“姑娘好眼力。席荣是我双胞胎哥哥,我是他弟弟。”
“不是。”沈之默道,“双胞胎不可能在眼角、耳根和手腕三处有一般无二的痣。你就是席荣。”
此人怔了下,眼角觑辛怀正一眼:“我当真是席富。”
沈之默干脆道:“你若是席富,方才二连三排二班的便也是席富。横竖你俩是同一个人。”
此人又看了辛怀正两眼。辛怀正才要说话,贾维斯忽然说:“既往不咎。”辛怀正一愣。贾维斯接着说,“这回清点出五军营是多少兵力就多少,从今往后再不可有吃空饷之事。”辛怀正颓然应“是”,又摸出帕子来拭汗。
沈之默低声嘀咕:“难怪江洋大盗、职业杀手都往这儿藏身。吃空饷之军必乱。”
贾维斯向那不知是席荣还是席富道:“你依然算二连三排二班的人。”
那人又看辛怀正。辛怀正瞪了他一回去!”
第 11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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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8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8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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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8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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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8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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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8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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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9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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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9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9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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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9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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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9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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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9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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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9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1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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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9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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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9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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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9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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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9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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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20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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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20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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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20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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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20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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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20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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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20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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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20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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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20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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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20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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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20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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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21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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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21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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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21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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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21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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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21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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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21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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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21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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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21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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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21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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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21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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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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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22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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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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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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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22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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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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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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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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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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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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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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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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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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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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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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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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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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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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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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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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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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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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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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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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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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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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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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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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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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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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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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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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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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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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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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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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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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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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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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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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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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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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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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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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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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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26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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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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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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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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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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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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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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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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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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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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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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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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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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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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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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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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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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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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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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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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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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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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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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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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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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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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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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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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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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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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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73 章
崔先生思忖道:“也有理。”乃看着他道,“人家可是指明了要朱大人。”
朱桐微笑道:“既是指明了我,我还愁什么?横竖有我一号。”
崔先生笑道:“好、好。既如此——”他站起来道,“王爷,也算微臣一号如何?微臣先把那‘一文’占了。”
话音未落,乐岚之父乐老学士站起来道:“崔先生并未在朝为官,那‘一文’算给老夫。”
崔先生与朱桐齐声道:“哪能让您老人家去当人质!您都多大岁数了。何况这会子天冷。”
御史大夫丁博章道:“老大人业已退居林下,并无官职。还是下官去吧。”遂与乐老学士争执开了。秦王还没来得及插上话,已泪流满面:为着不惊吓百姓,孤王之臣竟争着去绑匪处当人质!
过了会子,外头来了个嬷嬷乃是太后身边的,向秦王行礼道:“太后说,庾二老爷的清客正在劝说他去做人质换回长安百姓。那人口才极好,必能劝动国舅爷。”
话音未落,有人笑道:“别!我去!”众人一瞧,一个穿松花色蟒袍的年轻人笑嘻嘻站了起来,“兄弟,我是你亲眷不是?”
秦王哽咽:“是。”
此人走到秦王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声:“我去。你可以不用欠下你舅舅人情。不然,他日后愈发持功妄为,你一点法子都没有。”
那嬷嬷顿时红了脸,喝到:“大胆,你是何人?敢跟王爷动手动脚的。”
年轻人嘻嘻一笑,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姓司徒。”
正文 第916章
话说秦王正与群臣商议派朝中官员去春风楼当人质换回百姓, 有人要抢庾二老爷那个“亲眷”的人质名额。众人一看,此人穿着蟒袍,可岁数分明比秦王大了好几岁。秦王几个叔伯兄弟都比他小, 纷纷猜测他是何人。
李公公噙泪道:“既是王爷不吝千金之躯,奴才也陪王爷走一遭。”乃向秦王道,“王爷, 那个内侍就算给奴才吧。”
崔先生一叹,向群臣道:“这位是便是赵王千岁。”众人大惊:赵王何时来了长安的?
赵王笑道:“我生来胆子大,爱尝试新鲜事物。这辈子还没当过人质呢, 不妨试试。”
秦王犹豫道:“倘有个三长两短……”
赵王道:“孤王若不去,会不会撕票不好说。孤若去了, 必平安无事。他们不至于傻到得罪联邦和赵国。”
崔先生在旁道:“王爷万不可掉以轻心,贼寇并不怕得罪朝廷。”
赵王骤然得意道:“贼寇?贼寇何来的那么好的火器。没听方才那位将军说么?绑匪像是精兵。”他晃了晃脑袋, 满脸都写着:你们都没想到这一节,唯有孤王想到了, 孤王真聪明!“横竖我疑心蜀国, 离秦国最近且有钱打隔壁邻居的主意。别国都穷了些。”
秦王大惊:“蜀国扰我秦国作甚?”
赵王耸肩:“不知道。横竖没安好心。”
人群中闪出老大人朱巍道:“依着浮云堂那掌柜的口供,保险箱里除了那些文书, 还应当有许多钱财;奉慈庵中亦有密室藏银子。偏那些钱都不见了。毕大家中亦没有多少值钱之物。微臣原本以为此人早已携款潜逃,不想他竟又跳出来劫窑子。”
朱桐道:“叔父不是说, 那掌柜当真是被毕大雇去做事的?他们安排夏奎上浮云堂杀人,分明是将那掌柜的当弃子弃了,怎么又忽惹出如此大的动静来救?”
朱巍捋了捋胡须道:“老夫亦觉得那掌柜像是个弃子。不止掌柜的,整个浮云堂皆为弃子。”
崔先生思忖片刻, 拍手“哎呀”了一声。乃凑近秦王身边低声道:“王爷,微臣越想越觉得蹊跷。毕大不过是浮云堂明面上的东家,后头……”他顿了顿,“依着李公公从奉慈庵找来的那三本册子,必是极熟络王爷、太后、太王太后之人。”
秦王哂笑道:“不就是孤那好舅公么?你们不用蝎蝎螫螫的。浮云堂的赌局没少拉孤那两个舅舅下水,他自己半分没沾。奉慈庵亦打着孤王母妃的名头。”
崔先生低头道:“微臣起先也与朱巍大人一般想的。王爷那阵子着急催朱桐大人出仕。朱桐为鲁相多年,鲁国国策与刘丰丞相之策相近。他一旦为官,税金锐减的缘故必遮掩不住,浮云堂早晚得让他查出来。毕大十成十是要被抛出去顶罪的。”
秦王听着有理,道:“故此他才安排夏奎杀了个替身,金蝉脱壳。”
崔先生道:“奉慈庵里头,老姑子依然领着大小姐们学佛法,密室中的银子却不见了,大约是因为毕大拿不准朝廷可查得到那儿之故。李公公他们起初在青华山转悠了一整日,连卧佛寺都没人知道那地图上画了什么。万一没查到,毕大还能多收些银子。上万两一位呢。”
秦王点头:“他们做得机密,难免心存侥幸。”
“毕大若就此消失,揣着银子跑了,以上猜测便不错。”崔先生道,“偏他这会子忽又劫了一座窑子、要换他在狱中的同伙。若要劫持百姓,为何挑个窑子?茶楼酒馆岂不更好?窑子里头多为纨绔子弟,没那么值钱。”秦王若有所思。崔先生愈发压低了声音,“春风楼本是先世子的产业,楼中不少朝廷细作。这事儿旁人不知道,蔡国候大人是知道的。那毕大将旁人都放了,唯独没有放老鸨子与诗妓眉姑娘。眉姑娘在内卫分量极重,智囊一般的人物儿。”秦王神色一跳。崔先生接着说,“蔡国候入狱与浮云堂、奉慈庵皆毫不相干。是朱桐发现了一盒胭脂,方顺藤摸瓜查出乐岚,乐岚再牵出蔡国候。这里头实在偶然。旁的不说,单单那胭脂铺子记录卖货日子,别家是没有的。但凡半点子不凑巧,乐蔡二人皆平安无恙。谁能想得到曹娘娘会与人私通呢?王爷想想,可对?”
秦王一想,不由得点头:“委实如此。”遂竖起耳朵等崔先生接着说。谁知崔先生忽然闭了口。秦王一看,他眼观鼻鼻观心垂手而立,一副已经说完了的模样。秦王猛吸了口凉气:毕大手上有精兵,恐为别国细作。倘若蔡国候乐岚皆叛了国……乃脱口而出,“他们想要做什么?谋我秦国不成?”
崔先生道:“王爷想想,一文一武,一亲眷一内侍,一个查案的朱桐。乐老学士一大把岁数,大冷的天儿跳出来争着当人质,微臣平日里可没觉得他老人家如此看重百姓。若没有赵王,大约只能在两位国舅和平安候之中请一位了。不论请了哪一位,就如赵王所言,日后他持功妄为,王爷一点法子都没有。王爷,他们派人出来说换人质之前,春风楼飞出去了一只鸽子。”秦王不觉看了御史大夫丁博章一眼。崔先生立时道,“丁大人……额,另有缘故。”
“什么缘故?”
崔先生示意身边的人离远些,凑近秦王耳边嘀咕了几句。秦王诧然。崔先生道:“说来话长,微臣回头细禀。”
秦王点点头。再想此事,头皮发麻。轻叹一声:“就这样吧。”
既然毕大是领国细作,秦王反倒胆子大了些。遂派御史大夫丁博章、都指挥使何云、内侍李公公、参知政事朱桐,并请赵王一道往春风楼去换回纨绔大爷们。
这五位由官兵护送,骑着马一路从秦.王府到了春风楼。客官们听说朝廷当真派了大员来换他们,顿时欢呼称颂:“王爷千岁千千岁——”
丁博章走在最前头,迎着毕大官人拱手大声道:“我等如约来换百姓。”
毕大官人眯起眼打量了这五位片刻,回礼道:“敢问五位是?”
朱桐从后头走出,作了个揖:“本官朱桐。”
毕大官人含笑道:“猜出来了。”乃回了个揖。
朱桐遂一一介绍丁何李三位,毕大官人只随意拱拱手,眼睛一直瞧着那穿蟒袍的。最末,朱桐才指着赵王:“这位是赵王千岁。”
满堂皆惊。毕大官人亦瞠目结舌:“谁?!”
赵王大大方方从怀中取出金印亮给他瞧:“喏,如假包换。这位壮士,孤王若有个三长两短,可就不单是秦国赵国寻贵国的麻烦了。整个中华联邦都得寻贵国麻烦。”
毕大官人犹自不信,亲自看验了那金印。“这……王爷怎么会在长安?”
赵王笑呵呵道:“孤就知道你会问,秦王弟也问了半日。孤王就是来旅行的。孤王真是来旅行的。因孤那母后看了一本评话,《瑞雪长安异闻录》,十分好奇长安是怎么过年的,可当真有那些狐妖艳鬼出没。我们娘儿俩遂特特赶来长安过年。既来了,总得跟秦王弟打个招呼不是?他是地主,遇事也好寻他仗腰子。等到明年开春,我二人便欲上贵国玩儿去。到时候也叨扰你们王爷会子。你们那儿可有什么味道好的民间小吃?”
毕大官人面色尴尬,强笑道:“我们那儿好吃的多,王爷定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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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0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40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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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0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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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0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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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0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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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0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40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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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1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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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1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4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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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1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4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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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1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4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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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1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4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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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1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4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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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1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4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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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1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4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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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1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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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1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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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2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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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2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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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2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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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2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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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2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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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2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4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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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2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4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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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2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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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2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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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2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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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3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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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3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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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3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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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3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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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3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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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3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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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3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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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3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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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38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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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39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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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4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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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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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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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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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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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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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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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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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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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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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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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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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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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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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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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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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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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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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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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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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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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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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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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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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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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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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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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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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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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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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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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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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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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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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09 章
建安公主眉头微动:“何故?”
庐王道:“横竖庐国不能最先加入联邦。”
建安公主看了他半日。范诚道:“公主,王爷自有难处。”
建安公主思忖道:“不能最先……你与楚王有约定?”庐王垂头不语。建安公主点头道,“这个好办,那就最后吧。横竖鄂国义军本来也欲先从楚国下手。”
庐王大惊:“潘喜贵要从楚国下手?”
“嗯。鄂国与楚国接壤,楚国又是西楚盟的首领,不从他们下手从谁下手?”建安公主吃了口茶道,“你放心,不会伤着楚王的后院。但如果有姬妾自己想离去,潘喜贵非但不会拦着,还会给她们发路费。楚王回国后说不定会发现少了几个小老婆。”
庐王又惊:“姐姐怎么知道楚国不在国内?”
建安公主淡然瞧了他一眼:“他不是在京城么?”
庐王与范诚皆大惊失色:“姐姐何时知道的?!”“公主何时知道的?!”
建安公主来回看了他俩数眼,道:“方才林丞相告诉我的。她说你们俩和楚王大前天进京,住同一所宅子。宅子乃是楚王心腹重臣孟昌甫的私宅,在城西鹌鹑胡同。怎么,你们以为没人知道?”
范诚不觉站了起来:“公主,这等小事林相怎么会知道!”
“小事?”建安公主好笑道,“两位不弱的诸侯国王爷、一位西楚盟执掌人、范爱卿你也是名动一方的人物儿,一道进了京城,岂能是小事?”她慢条斯理道,“我若没猜错,从你们动身那日便有联邦细作发电报回来了。你们若当真住客栈还罢了。也不想想,孟昌甫在京城的私宅怎么可能没人盯着。纵然那地方僻静、武警巡逻不到,还有派出所和居委会大妈呢。”
那二人互视了片刻,范诚直愣愣站着。庐王道:“范爱卿,你速去回报楚王,让他快些赶回国去。”
范诚急道:“他赶回去怕也拦阻不了姓潘的。”
庐王苦笑道:“他是一国之主。城门攻陷时,他在、总比他不在好些。”
建安公主也点头道:“有理。不然楚王怕会悔恨终身。”她想了想,“这样吧。我托潘喜贵帮个忙,等楚王回国后再出兵,如何?”
庐王与范诚皆身子一僵。范诚强扯了扯嘴角:“那……烦劳公主了。”
建安公主遂招手唤了个女佣去喊她的秘过来,建安公主吩咐道:“往詹鲲府上走一趟,让他跟潘喜贵打个招呼。楚王回国之前先不要攻楚,好让楚王心里舒服些,也算得上天子守国门。”秘书答应着走了。
庐王怔怔的道:“这不跟走过场一样么。”
建安公主捧起茶盏子闲闲的道:“虽说是走过场,走总比不走好。”
范诚呆了半日,低声道:“王爷、公主,微臣还是先告诉楚王一声吧。”庐王点头。范诚遂作揖辞去。
过了有半个时辰,秘书回来道:“公主,詹大人没同意。”
“嗯?”建安公主皱眉,“理由?”
“詹大人说,依着冯大人给的情报,楚王太后曾说过——假如楚国也像鄂国一样被逆贼破国,她会抢先杀死王后和楚王的姬妾儿女然后自尽,好全家殉国。”
“胡闹!”建安公主皱眉道,“她长脑子了么!”
秘书道:“詹大人说,纵然真要等楚王回国后才攻过去,也得先将楚王府的女眷孩童悉数带走,不能让他们被王太后杀死、或是撺掇的自尽。那太麻烦了。不如打个闪电战、不给楚王太后胡闹的机会。”
建安公主看了看庐王:“怎么我记得楚王还算挺明白的一个人?他母亲那么糊涂?”
庐王轻声嘀咕道:“大约也就说说罢了,未必真的会那么狠厉。”
“不好说,那种老顽固。”建安公主向秘书道,“横竖一不缺钱二不缺人,麻烦就麻烦点子。这些兄弟的加班补贴我出,多算几个钱也没关系。你再去跟他商量下。”
庐王拉了拉他姐姐的衣袖:“姐姐,义军夺楚已成探囊取物了么?”
“是啊。这不明摆着?”建安公主道,“每个人的性命只属于自己,不与主子、父母、丈夫、公婆相干。这是联邦的底线。”乃示意秘书再跑一趟。秘书领命而去。
不久,秘书回来道:“詹大人说,那就依着公主。等加班费算出来,他把账单拿到我们府上。”
“可。”
庐王怅然道:“不想强弱分明至此。”
建安公主拍了拍他的手:“你不用着急,好生想想,再去外头多走走看看。”
庐王张了数次嘴,终摇头道:“不管他了。”建安公主也懒得问。庐王遂又打发了个下人跑一趟城西孟昌甫的宅子,将楚王太后之事告诉楚王。
范诚直至二更天才回来,说是孟昌甫不知跑去了哪里。楚王本想等他,后实在等不得,方才已赶着出了城门。
次日,燕京一小运动会继续。早上,四年级一班班主任点名时发现,一个叫齐珊儿的女生没有来。
中午,齐珊儿之母来校,神色慌张说女儿昨晚偶感风寒无法起床。因错过了运动会,很是伤心,求老师同学得空能去看看她。班主任道:“让珊儿同学好生养病,回头我带几个同学探望她去。”齐母连声道谢,还递给他一张女儿写的纸条。“珊儿让给她同桌。”
班主任看罢纸条哑然失笑,遂趁午休结束时给了齐珊儿的同桌贾定邦。贾定邦一瞧,纸条上头正是齐珊儿的字,端端正正写着:定邦你一定要来看我!一定一定一定!纸上还画了一位梳双髻、模样俏丽的白衣西洋女子和一只绿色蛤.蟆,蛤.蟆旁打了个箭头,写着:它姓贾。
运动会结束后,贾定邦开完班长会议,抓了隔壁二班的班长道:“帮个忙,跟我们班主任说一声。我同桌病了,他本想带我和两个同学去看她。我想先走一步,去花店买花。”
二班班长皱眉道:“你自己去说难道会累死么?”
贾定邦一本正经道:“会。拜托了!”转身就走。二班班长无奈,只得嘟囔着帮她传话去了。
贾定邦遂来到齐珊儿家。轻叩门环,不一会子齐母便来开门。贾定邦举起一大捧鲜花道:“齐妈妈你好。我是齐珊儿的同桌,来看看她。”
齐母神色慌张往她身后望去:“你是贾定邦同学对吧。就你一个人么?”
“老师他们随后就到。我先去买花了。”
“哦、哦,那也好也好。快进来。”
齐母将贾定邦让进院子。贾定邦蹦蹦跳跳的,口里道:“齐妈妈,我来过你们家的,知道珊儿住哪儿。你们家今天怎么这么冷清?”
“对对,你来过,我记得你。我们家佣人今天放假了。”
二人走入齐珊儿的屋子。齐母掀起门帘,小姑娘惊慌而立:“定邦!”
第 150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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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510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510 章
“嗯。”贾定邦摆了摆手里的花束笑眯眯立在门口道,“美丽的公主,索罗船长来救你啦~~”
话音未落,屋内骤然迸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齐母眼睛发花不知发生了什么。待响动停了再看,地上已躺了七八条人影,屋中立着三名黑衣人。
齐珊儿松了口气:“亏的你看懂了。为了能画那只癞蛤.蟆,我还特意翻出幼儿园的图画书给他看《青蛙王子》。”乃向扭头向碧纱橱道,“告诉你吧,青蛙戴了王冠才是王子。没带王冠又姓贾,他就是绑架了莱雅公主的癞蛤.蟆贾巴。哼哼我就知道,连格林童话都没看过的人,肯定没看过星球大战。”
一名黑衣人掀开橱帘,里头赫然立着一长须儒生。贾定邦施施然走到同桌跟前把花递给她:“珊儿真机智!你画的莱雅公主太像原版了,我瞎了才看不出来。”
齐珊儿笑接过花束,不掩满面得色:“那当然!好歹我也是美术社的。”
贾定邦回头望着儒生道:“孟昌甫先生对吧。你的实力已经弱到只能从十岁小孩身上打主意、还打不着之地步,还挣扎什么?你并非无能之人。纵然不愿意留在国内,外洋那么大你随便往哪儿去都容易。何况这些人也不是你的吧,是人家楚王的吧。楚王并不同意你绑架小孩子吧。背着主公行如此险事,可忠义么?”
孟昌甫长叹一声:“尔等诡计多端……”
话未说完,齐珊儿喊道:“谁诡计多端?大叔,做人多少要讲点良心吧!”
贾定邦不觉大笑。才刚笑了两声,一名黑衣人忽然跳窗而出,跟外头的什么人打了起来。那人边打边喊:“世女,自己人!”
“嗯?自己人么?”贾定邦道,“先住手。”
窗外二人停了手。却看另一人穿着迷彩军服快步走到窗边抱拳道:“世女,我奉王爷之命跟踪孟先生,此人一举一动皆在掌握。”说着,取出证件来。若庐王范诚在,必能认出此人便是昨儿那位“二年级四班李雄同学的父亲”。
贾定邦看了证件皱眉道:“为何不早些出手,吓了我们珊儿一跳。”
“王爷说让世女自己处置,没事不要出手。”
“混蛋老爹!”
正文 1003.第一千零三章
楚王骑快马星夜兼程,匆忙赶回国内。才刚入到楚王府门口,老门子好悬落泪:“王爷可算回来了!”
楚王心中一动:“出了何事。”
老门子低声回道:“王太后不见了。”
楚王怔在原地,良久才苦笑道:“何须如此不给颜面。”
回府后才知道,昨日王太后去通宝寺进香,与两名太监两位嬷嬷四位侍女一道失踪。官府早已倾巢出动查访,半分线索也无。楚王干脆命不用找了,也不去后头见妻儿,只召大将来府议事。
众将急忙赶来,楚王正色说鄂军即将攻楚。一将惊疑道:“他们前两日才刚攻下陈国,不会来得这么快吧。”楚王心里翻了个个子:显见楚军已未战先败。乃轻叹一声:他自己何尝不是如此?遂摆手不愿多言,让他们速去预备。
都城四门紧闭,楚国官兵严阵守国。鄂国在楚国之东,遂将重兵囤于东门。楚王亲自顶盔掼甲立于城头。
到了次日上午,楚王正在城墙上巡逻,忽有兵士快马跑到报信:“王爷,西门失守,鄂国义军涌入城门!”
楚王大惊,跌足道:“失算!”
一位将军道:“孙将军乃老将,如何会失守得如此之快!”
那报信的道:“五六个鄂军扮作我军模样去见他,说北门危急求援。这些人武艺极高,孙老将军尚未来得及斟酌已被他们擒住了。并有个鄂军头子穿我军军服、持我军军令、领着三百余鄂军接手西门防御……”
楚王怔了半日,忽然问道:“王府如何?”众人面面相觑。楚王又道,“鄂军究竟混了多少人入我楚军?”没人敢答话。偏这会子有人来报信:王府已落入鄂军之手。楚王仰天长叹。不多时,南北二门皆有兵士来报:鄂军入城,且法子与西门全然一样。算算时辰几乎是同时。可知鄂军还不知派了多少人手在城内,且精兵数量之多令人咂舌。楚王颓然抛下手中火.枪。
率兵来到王府门口,四处是穿着联邦系迷彩服的兵士,军旗上高高悬挂一个“义”字,装模作样得有些无耻。潘喜贵之女潘明漪亲自出来相迎。楚王凝视她良久,终无言以对。
潘明漪拱手道:“王爷不必伤心,今日之战你个人并无过错。只是你的兵卒毫无斗志罢了。你看他们一个个都挺高兴的。”
楚王本以为手下人因兵力悬殊而没了信心,闻言回头一望,果然有数人脸有笑意、其余的也并未沮丧,分毫不像斗败之军。乃见一人出神,走过去问他:“你高兴么?”
那人尚神游天外不曾看清楚问他的是谁,随口道:“高兴啊。”
“为何高兴?”
那人这才回过神来,吓得赶忙跪下了。楚王叹道:“横竖我军已败,孤王不会拿你如何。你只说句实话,分明是惨败至此,为何高兴。”
那人迟疑半晌才说:“鄂国已入联邦。那……楚国也要入联邦了。”
楚王呆了半日,又问:“你为何巴不得楚国入联邦?”
那人道:“联邦没有军户,都是良民。我儿子可以去念书了。”
旁边一人添上一句:“听说联邦的兵饷极高。”楚王哑口无言。
潘明漪道:“打仗,输了好处比赢了大,兵士们哪里来的斗志?”
楚王回身看着她道:“不设军户,不怕没人肯当兵?”
潘明漪道:“不怕,钱多。”
“哪儿来那么多的钱。我楚国才这么点子大,事事要钱。偌大国家开销愈发大。”
潘明漪道:“工商税奢侈品税等高的很,再说还有北美东瀛的金矿。王爷若把养后院的钱节省下来,兵士们也可以增加不少兵饷。”
楚王缓缓点头。“我母后呢?”
潘明漪微笑道:“放心,好的很。过些日子自然把她还给你。”楚王疲然。
鄂军随即开始整编楚国军队、接手整个楚国。楚王全家迁出王府,搬入一处外宅。安置妥协后潘明漪亲自送回了王太后。因受到惊吓,老太太已没有殉国之志了。
四月,红骨记大掌柜吴小溪就任联邦军工部部长,举国哗然。红骨记正式宣告为贾家的铺子,同时也断了与西楚盟其余诸国的交易往来。即:非联邦的诸侯国再也买不到火器了,含子弹。
五月,《燕京周报》宣布,燕军已拿下辽国,神不知鬼不觉。辽王及世子等人早已不在国内。
六月,庐国加入联邦。随后徐罗等小国也加入联邦。贾琮忽然想起琼州明面上还属于霍晟,遂跟他打了个商量、花五千两银子买下来。霍晟嫌少,加到一万两成交。
鄂国义军四面出击。七月底,西楚盟十八国转眼只剩下一个湘国孤零零杵着。湘王也知道离被赶下王位不远了,干脆日日醉生梦死。世子倒是颇有斗志,亲自操练兵马查看地形,预备与鄂军决一死战。
这日世子去向父王请安,可巧遇上他四弟六弟蹦蹦跳跳从王府出来,乃皱眉呵斥道:“混账!国家危在旦夕,你们俩竟还有闲心玩儿。”
第 15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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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511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511 章
老四道:“父王不也在玩儿么?”
世子哑然。半晌,摇头道:“身为王子竟不念着守国,还指望兵卒拼命么。”
老四道:“守不住,鄂军又不会杀我性命抢我钱财;守住了湘国也是你的,又不是我的。我费那力气作甚。”乃拉了他弟弟便走。
世子气得浑身发抖,干脆不去请安,回兵营了。遂与幕僚商议道:“横竖敌是敌不过的,也要拼他们一身血才好。”遂决意将全部家财取出赏与守城官兵。
一个幕僚道:“这些兵士多半不曾娶妻,殿下不如赏赐些美人。”
世子笑道:“好办。”乃喊了个亲兵命他传话,将全城的粉头悉数接来。又喊另一个官兵回府,让世子妃把阖府二十五岁以下的侍女和未曾生产的姬妾全部聚集送至兵营。
幕僚们面面相觑一时无语。有个儒生黑着脸道:“殿下,晚生头晕,暂且回去了。”起身便走。
他才刚走到门口,世子道:“激励士气有何不妥?”
儒生道:“世子姬妾多为官宦小姐,世子竟把她们与粉头同置!”乃头也不回离去。
另一幕僚低声劝道:“世子,送些丫鬟便好。”
世子思忖半日,摆手道:“兵临城下,顾不得那么多了。”
殊不知方才那儒生离开营房后并未回家,只去了不远的一家小饭馆。饭馆内霎时便有滴滴声响起。世子在营中等到晚上,粉头也不见来、世子府的丫鬟姬妾也没影子。遂又派了个人去府上询问,依然不见回来。
世子这才察觉异样,亲自回府。只见大门紧闭,叩了半日门环才有一小门子出来开门。门子惊道:“世子?!”
世子一眼望去府中漆黑一片,皱眉道:“怎么不点灯?”
门子道:“都没人了,故此没点灯。”
世子心中疾跳几下:“人呢?”
门子道:“世子不是让世子妃领阖府快快搬去南兴街别院么?”
“我何时说了这话。”
忽闻女声道:“你没说,是我说的。”众人抬头一看,有条人影悠悠的从影壁后头走出来。这晚上月亮只得一弯、不甚亮。故只能模糊瞧见那姑娘一张雪白的脸庞由远而近。
亲兵们喝到:“什么人!”
姑娘嫣然一笑:“别嚷嚷,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们的。”乃向世子正色道,“于公,我们上司的意思是尽量不要折损人命。毕竟现在湘国的兵士过不了多久就全都变成联邦的百姓了,你想让他们为你拼命至战死是决计不成。于私,作为一个女性,我不能留着你这样把女人当物品且略有权势之人。”
世子骤觉浑身冰凉,冷笑道:“乱民贼子还敢大放厥词……”他忽然不言语了。
姑娘挥挥手,纵身跃上屋顶,眨眼不见。其实方才一众亲兵皆举起火.枪瞄准了她,因没有世子的话、谁也不敢动手。等了会子,一个亲兵小声问道:“世子,如何是好?”世子没响动,身子忽然向前扑倒。亲兵赶忙伸手扶他,竟摸到一手湿稠之物。再举灯细看,世子脖子上钉了只极小的飞镖,早已气绝身亡。
1004.番外一
汽车停在通天宫门口,带路的秘书拉开车门。“晁医生,请。”看着门口肃立的两行武警,晁逊有几分晃神,深吸一口气。
不多时来到通天宫外书房,只见楠木交椅上坐着昭王贾敘和一个懒洋洋的男人、正是帝国皇帝贾琮。贾琮秒变严肃,站起来含笑伸出右手:“晁医生,你好。”
晁逊略拘谨伸手:“陛下……好,局座好。”贾敘点了点头。
贾琮本想打趣两句,眼角瞥见贾敘,又咽了下去。乃请他坐了,正色道:“五叔说你有心探究弱智病人的产生原委,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晁逊拱手道:“求陛下指教。”
贾琮吃了口茶道:“生出弱智儿童的原因有很多,我知道其中两种。其一是近亲结婚,其二是一种叫弓形虫的寄生虫。孕妇若长期与家禽家畜接触,很容易感染上。遗憾的是,我们现在完全不知道弓形虫是个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如何检查出孕妇可感染了此虫,更不知道如何诊治。”
晁逊微微皱眉:“求问陛下是从何处得知此虫的?”
第 15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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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512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512 章
贾琮随口道:“三百年后。”晁逊一愣。“准确的说是听三百年后的人闲聊提到的。所以我只知道结论,具体的一切无从知晓。”
贾赦道:“既有结论,反过去推原委总比不知道的抓瞎好些。”
贾琮道:“但三百年后的医生想来也是经过了长期查访、积累了许多病例才能得到结论的。这工作很难啊。”
晁逊不觉站了起来,抱拳道:“陛下,微臣穷尽此生钻研这种虫子,必能有所突破。”
贾琮摇头道:“你想一个人干,穷尽此生获得突破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我对弓形虫有一点点印象,是极小的、小到能随血液流动的、无性繁殖的寄生虫。所以医生非得跟微生物学者联手不可。而杀死这么小的寄生虫却不伤人体,又是一种麻烦。眼下我们的微生物学连起步都还没开始。故此,一辈人未必能完成。”
晁逊思忖良久道:“那么,请以微臣为第一辈,探究微生物学。”
贾琮点头:“你有这份钻研之心,希望就大了。目前承天府医科大学正欲筹建微生物研究所。”他看看贾敘,“那就调他过去?那今后就不是你们神盾局的人了哦。”
贾敘泰然道:“既是他自己的意思,就依着他吧。”
贾琮笑道:“那五叔叮嘱几句吧。”
贾敘看着晁逊。晁逊赶忙站直了。贾敘想了想道:“就一件事。做研究的人我认识不少,极容易废寝忘食。须知,钻研一行时间越久经验越丰富,尤其是行业起步之时。你若真成了这行的奠基者,务必多活几年。”
“不错。”贾琮道,“哪怕老眼昏花教导学生比外行人强些。”
晁逊不由得想到自己垂垂年迈教导学生的模样,霎时好笑,道:“还没开始呢,哪里就想到那么远了。”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贾琮拍拍他的肩膀,“加油,你们是早上十点钟的太阳。”贾敘咳嗽两声。贾琮瘪嘴,“数字计时多便宜。好吧好吧,你们是早上巳时四刻的太阳,行了吧。”
晁逊笑道:“我也觉得数字计时方便!”
贾琮摊手:“看吧,这就是寻常使用者的意见。”
贾敘道:“是林相她们不答应,你跟她们掰扯去。”
贾琮吐了口气,乃笑问:“小伙子,有对象没有?”
晁逊迟疑了一瞬道:“还没有。”
“咦?真没有?”贾琮挤挤眼,“不要腼腆啊,喜欢就去追啊!”
晁逊有些失落:“不知道人家在哪里。”
贾敘立时道:“怎么不早说?咱们是干哪行的?”
可算轮到贾琮咳嗽了。“五叔,你们想公器私用也别当我这个皇帝的面吧。”
晁逊瞥了眼皇帝又瞥了眼他上司:“其实我……偷偷托同僚查过,查不着。”
贾敘皱眉:“怎么可能?什么姑娘,说来我听。”
晁逊眼睛一亮,说起他有位师兄,家里在大佳腊开了一家私人医院。大三暑假时他曾去实习,偷偷爱上了另一位来实习的女大学生。后来他想尽法子调查打探,一无所获。贾敘问他可知道姑娘名字,他道:“名叫陈七珍。数字七,珍珠的珍。”
贾琮面无表情道:“好俗。”他眨眨眼——好俗这个评价怎么这么熟悉?
贾敘笑问:“这位陈医生想必挺漂亮?”
晁逊笑了眼贾琮:“委实漂亮,与皇后有几分相似。”
贾琮脑中一闪,猛然想起了什么。贾敘没瞧见,哼道:“罢了,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替你查去。”
“嘿嘿谢局座!”
贾琮嘴角一扯:“不用查了,我知道。”
“嗯?”贾敘扭头。“你会掐算?”
贾琮招来秘书嘀咕了几句,秘书进去了。不多时秘书回来,手里捧了一本相册。贾琮翻到一页让人交给晁逊:“你瞧瞧,陈七珍可在这照片上?”
晁逊一瞧立时道:“站在后排中间的便是!陛下……”
贾琮向贾敘道:“这是瑞锦她三姐的女儿。”
贾敘思忖道:“那不就是?”
“对。你查不出来很正常,陈七珍是个化名。”贾琮慢悠悠的吃着茶,眼看晁逊额头已冒了汗才说,“真名叫司徒贞,先吴王的七郡主。小朋友,追她的人可真是不少——”他闭口了。晁逊骤然失望。
贾敘瞪了侄子一说,少买关子。既然追的人不少,说明还没有男朋友?”晁逊眼中又冒出光来。
贾琮愈发慢悠悠的吃了口茶才说:“前阵子刚刚失恋,男朋友劈腿。”
贾敘一愣;晁逊拍案而起:“劈腿?!”
贾敘道:“这种模样在美人当中都算极出挑了,亲爹是前朝王爷姑妈是本朝皇后,还劈腿?”
贾琮道:“谁规定姓司徒的都是郡主?她母亲是个寡妇,带着一儿一女嫁给了一个小学数学老师,还给她生了个念小学的幼弟。”他看着晁逊道,“前男友就是你那个家里开了私人医院的师兄。劈腿对象……挺无辜的。人家不知道他有女朋友,年纪又小。现在已经把你师兄甩了。”
贾敘与晁逊互视一眼,都猜到劈腿对象大概也出自新贵之家,家里调查女儿的男朋友查出不妥来。贾敘想了想道:“七郡主也是学医的。”
“嗯。”贾琮道,“初恋,受的打击有点大。近两年……可能不容易交男朋友。”
贾敘肃然道:“也好,正可以把心思集中在事业上。如今国家新成立,百废待举,最用得着年轻人。对了,我听说承天府医科大学正欲筹建微生物研究所,要不调她过去?”
贾琮好悬喷茶:“五叔你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贾敘轻轻拍案:“就这么决定了。”
晁逊身子微颤,朝贾敘一躬到地:“谢局座。”
贾琮挥手道:“行了行了你出去笑吧,看你憋着我都难受。”
晁逊再鞠躬:“微臣遵旨。”忙小跑出门,靠着廊柱握口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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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513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513 章
这日下班,贾琮回到后院跟媳妇说起此事。陈瑞锦惊喜道:“竟有这种巧事!”
贾琮道:“五叔说,收复西楚盟这个晁逊同学功劳极大,人品定是可靠的。只一起实习了不到两个月,过后两三年念念不忘,至少看起来像是真爱吧。”
陈瑞锦愁眉道:“我怕贞儿冷了心,不想谈恋爱了。”
贾琮搂住她的腰道:“那个得追求者想法子去。做研究的最有耐性,当卧底的懂得人心,何况他们还是同事、有共同语言。横竖我看好这俩孩子。哎呀人一辈子难免遇上个把瞎子,难不成人家瞎了自己倒不走路了?”
陈瑞锦想想也对,道:“我给三姐姐发电报去。”
“别别!”贾琮忙拦着她,“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长辈少操那么多心。追的到追不到还两说了。一个新成立的研究所,里头都是年轻精英,万一贞儿看上了另一个呢?”
“也罢。”
用过晚饭,贾琮忽然说要出去溜达溜达,陈瑞锦也懒得管他。贾琮换了身寻常的衣裳,亲自开车载着两个护卫转悠到城南一处宅子门口。齐国府分家后,陈瑞文便与父母搬来此处。
陈家虽然落魄,架子依然在,故此门子也还有。那老头显见吃了酒,醉醺醺的问道:“什么人。”
贾琮微笑道:“烦劳老人家进去通报一声,我是帝国皇帝贾琮,求见陈老爷子。”
老头嗤道:“你是皇帝,我还是玉皇大帝呢。”
贾琮道:“你不是玉皇大帝。不过我时间不多,如果你再不进去,我就要派人进去了。”
老头抬眼一瞄,赫然见他身后立着两个穿军服的护卫,酒登时醒了:“小人这就回去,先生稍等。”
过了会子,陈瑞文亲自出来相迎。二人对面而立。呆了半日,陈瑞文长叹道:“不想陛下还会来我们这寒门草舍。”
贾琮道:“我想再试一次。”遂同到了老两口的院子。
老头老太才刚吵了架,分别在两间屋子生闷气。二人先去了陈老太爷屋中。陈老太爷见儿子领着个人走进来,也没留神看是谁便说:“我倦了,有事明儿再说。”
陈瑞文低声道:“老太爷,是皇上来了。”
陈老太爷一惊,抬头见果然是贾琮,吓得登时跪下了:“草民叩见皇上!”
贾琮苦笑道:“您老是宁可对着我这个你恨透了的女婿下跪,也不肯承认我废除跪拜礼的规矩啊。”
陈瑞文赶忙上前把他老子搀起来,低声抱怨:“老太爷,您做什么呢。”
陈老太爷摆手道:“皇上终究是皇上。”
贾琮道:“您老既然认了我这个皇上,为何不肯认我定的规矩?又认我这个当朝皇上,又认前朝的规矩,这不是矛盾么?”
陈老太爷怔了半日,道:“你这个当朝皇上还有规矩么?规矩不是都让你给废了?”
“明灭元之后不是也立了许多新规矩?难不成还依着元的旧规矩么?”
陈老太爷恼道:“元那是鞑子篡朝,岂能同日而语。”
“规矩自盘古开天地以来一直在改,若要依着古时候的规矩,就得从原始社会算起。”
陈瑞文在旁低声道:“老太爷,这些话你说不过陛下的。”陈老太爷气呼呼的不言语了。
贾琮道:“其实你们跟瑞锦的矛盾只有一条。老太爷你和瑞文兄,你们都觉得瑞锦、瑞绮包括瑞华在内,每一个人天生就应该为长房和瑞文兄卖命。仅此而已。单就此事而言,不论我本人还是瑞华都跟你们沟通过许多回了。你们为何就是想不通?前朝司徒家那么多兄弟,瑞文兄辅佐的却是吴王。你怎么不去辅佐义忠亲王呢?纵然义忠亲王不在了,是不是也应当辅佐老二?可见你们自己也并未依照‘长子为尊’这条规矩。且前朝的皇室亦不曾依照这条规矩,否则他们家其余送他到门口,问道:“可要去见我母亲?”
“不用了。”贾琮怅然道,“没必要。我话都说到那份上,愣没在他老人家脸上看到一丝心疼,还只惦记瑞锦没生男孩。这观念怕是改不了的。”他看着陈瑞文道,“瑞文兄终究年轻了一辈。还望你,纵然自己不改,也别困着你的孩子。”
陈瑞文苦笑道:“陛下之意我已明白。我家的孩子都已变了。”
“不变不行啊。他们都年轻,以后的世道皆是依着新规矩来的。若还死守着老规矩,他们纵然不饿死也得憋屈死。”贾琮道,“顽固之念留在岳父他们这一辈就可以了。”乃拱手离去。
陈瑞文紧跟两步,低声喊道:“陛下,微臣之长子略有才学,亦念了新式学堂。可否?”
贾琮头也不回道:“我不管这些琐事。让他自己去见他姑姑。”
“皇后娘娘……肯见么?”
贾琮终是转过身子:“他傻啊!不会让陈瑞华带着去么?”
陈瑞文大喜,躬身下拜:“谢陛下!”
正文 1005.番外二
讲解员朗声道:“此处便是宁王府的外书房。当时燕王司徒磐的封号还是贤王,因为一时莽撞来到宁王府,被宁王在此处捉拿、而后软禁,方有了后来的诸侯分封。”
一个游客道:“四将乱京师之前各位王爷都挺隐忍的,司徒磐大概一时没反应过来兄弟们可以放肆了。”
另一个道:“不是不是。他觉得只有他知道老三在哪儿,旁人都不知道。故此只有他敢乱来旁人不敢。偏没想到人家宁王是武行出身、胆儿最大。”
再一个道:“说起来宁王老爷子还在世吧。哎,近代史考试已经考他了。就不能等老人家归西了再考么。”
讲解员笑道:“同学,近代史非常有趣啊,你不喜欢么?”
那学生苦着脸道:“一点都不有趣,单那么多姓司徒的人名我就记不住。我就不明白了,我们是理科班,学历史作甚。”
第 15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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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514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514 章
讲解员道:“理科班也得有文史常识啊,我们文科班不也照样得背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众游客大笑。一名女游客避开人群,靠着墙上抱臂环视。过了会子,独自撤身走了出去。
外书房外立着几块太湖石,石上牵藤引蔓的盘着许多青萝,石旁背阳处摆了一张供游客小憩的长椅。女游客拂去椅上落叶坐下了。一时月洞门那头闪出一个女子,张望片刻直奔太湖石而去。女游客本在发愣,忽觉有人走了过来,微微抬头。只见那女子径直坐在了她身旁微笑招手:“世女果然躲到这儿来了。”
先蜀国世女司徒晏吐了口气:“丁厅长不去聚会?”
“取消了。”丁眉道,“司徒省长都溜了,还聚什么。”
司徒晏嘴角微动,过了会子道:“不野怎么样。”
“刚开始有些沉静。不过她适应能力很强,现在已经活泼如初。”丁眉顿了顿,“追的人很多,她完全没有要接受的意思。但凡人家露出点子苗头她便跟兔子似的闪开,比你还果断。”
司徒晏微笑道:“其实她原本就比我果断。”二人坐了片刻,她轻声道,“不是我不给高祈机会。他去年来找过我,说他从研一跟我在图书馆抢座位那时就……瞧上我了。我也很感动,至少虚荣心很满足。回想了许久。认得他那么多年,实在没找到哪怕一点点心动。你们以后还是别费这心了。”
丁眉默然半晌道:“好吧,世间最苦求不得。先撇开他。世女,你终究不是天生弯的,别的男孩子要不要考虑一下。”
司徒晏摇头:“我知道自己。”
“那上回我派过去的齐瑶呢?她是弯的。不到两个月你就给我打发回来了。人家喜欢你哎。”
司徒晏迟疑片刻道:“我这辈子,不会再像喜欢不野那样去喜欢一个人。虽然是我自己让她走的,不过是想看她好罢了。我心里并没有把这个人除去。”
“不接受新的感情,旧的怎么能除掉?”
“所以,别把和不野有关的人放在我跟前,我会忘不了她。”司徒晏悠悠的道,“齐瑶就是齐窈娘。”
丁眉一顿,扶额道:“我把她原来的信息全都抹掉了,你是怎么查到的……”
司徒晏瞧了她一眼:“画铺的人都认识她。”
丁眉怔了怔,砸了下自己的脑门子。半晌她道:“好吧,方案二。”
司徒晏抬头望她祖父的外书房,有游客进去、有游客出来。“不必,耗几年自然能过去。我如今也忙的很。四川底子差,路又难修,没有闲工夫。”
丁眉笑道:“偶尔休息一下总可以吧。高孟生音乐厅后面有家酒吧,东家是一对女性情侣,很多同性恋都爱去。对了。”她从包中取出几张照片,“你还记得阿熙么?这是他寄来的旅游照。”
“记得。”司徒晏接过照片挑了挑眉,没想到第一张就是吻照。“他们北美已肆无忌惮至此了?”
“旁人没他们这么大胆。这就是他丈夫。你可能猜不到章工本出自大儒之家。瞧这模样哪儿像啊,跟个野人似的。”
司徒晏思忖道:“这个章先生,我倒像是在哪儿见过。”
“不可能。”丁眉道,“他没去过蜀国,大学毕业就组建考古队到北美去了。”
司徒晏翻动照片道:“是了,前几日报纸上看过。北美原住民遗迹考古队队长章文兰,章肃的孙子。”
“对。”丁眉笑道,“与他祖父相差甚远吧。”
“章老头肯答应他公然跟男人成亲?”
“不答应还能如何?人在地球那头。”
“倒是拿他没法子。”
这日晚上,司徒晏还是让丁眉给拉到那家叫“等缘”的酒吧去了。
路上丁眉还说,到时候来搭讪的定然都围着世女、当自己是绿叶,因为她并不漂亮。不曾想二人才刚坐下不一会子便有位三十来岁的男子过来,径直朝丁眉献殷勤。丁眉微笑道:“我不过是来闲坐的。”
那男子也微笑道:“我也是来闲坐的。”
丁眉往他来处张望了一眼,见那儿坐着个年轻的姑娘,道:“你不是有女朋友?”
男子道:“那是我妹妹。”
丁眉皱眉:“好俗的借口。”
男子摊手道:“是真的。”乃笑向司徒晏微微躬身道,“我妹妹二十三岁,去年刚从燕师大幼儿教育系毕业,眼下是一家幼儿园的实习教师。不知这位小姐可愿意陪她坐坐?”
司徒晏怔了。丁眉立时明白过来,笑推了她一下。司徒晏迟疑片刻道:“抱歉,今儿我头一次来,还不想认识人。”
“好的。我知道了。”男子轻轻点头,“那后会有期。”
丁眉笑嘻嘻看着那男子走回座位,低声道:“阿晏,你看得出这些人谁直谁弯么?”
司徒晏遂依序细看了一遍这酒吧中的客人,摇头道:“完全看不出来。”
“我也看不出来,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二人乃点了一壶酒三碟点心闲坐一晚上,来搭讪的共有十二个人。其中三个搭讪丁眉,七个搭讪司徒晏,还有两个替朋友亲眷搭讪司徒晏。搭讪丁眉的都是男人,搭讪司徒晏的都是女人。古怪的是,酒吧里男女男男女女的情侣都有,愣是没人把她们俩当成一对。
走出酒吧时丁眉简直五体投地:“她们究竟是怎么分辨出来的!没有一个弄错的!我看着每人都一样。”
司徒晏思忖道:“我仿佛看出了一点门道。”
“快说说!”
“说不出来。”司徒晏道,“不过是感觉罢了。”
“感觉这个词儿也太虚了。”丁眉握拳道,“我非弄明白不可。明儿再来。”司徒晏瞧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不来。横竖她还要开几天会。
第二天晚上她们果然又来了,搭讪的依然是男人搭丁眉、女人搭司徒晏。到了第三日已有不少人认识她们,纷纷打招呼。
这回二人来得早些,特挑了个角落处坐着。酒吧渐渐人多。她两个正说些闲话,忽听不远处一阵喧哗。张望过去,竟是有两个女子在纠缠一名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丁眉皱眉道:“这么小的丫头独自来酒吧,大不妥当。还穿着校服。”
司徒晏道:“大概是在外头听说了、好奇吧。”冷眼见那孩子立着眉眼、神态与童不野有几分相似,不觉扶案而起。
丁眉亦察觉了,拉了她一把:“老板很快就会过来管的,咱们不用多事。”
她若撺掇司徒晏快些救美还罢了;她这么说,司徒晏反倒走了过去。乃板着脸向那孩子道:“一个人跑这儿来?谁给你的胆子?”
第 15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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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515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515 章
小姑娘赶忙蹿到她身后:“人家都说这儿安全我才来的。姐姐我下回不敢一个人来了!我跟你一块儿来!但是你得等我呀不能自己偷偷溜走。”
那二位早已打量了司徒晏半日。且不论这身行头值多少钱,单那通身的气派,瞎子都看得出是上位者。遂谄笑几声退走了。司徒晏向小姑娘道:“快回去做作业。”
小姑娘嘀咕道:“早做完了。作业那么容易。”
“那就预习明天的功课。”
“明天周末不用上课。”
“周一呢?”
“后天预习不行么?”
司徒晏转身就走,小姑娘明目张胆跟着她。丁眉笑盈盈道:“带回来一只小尾巴?”
司徒晏仰脖子饮尽盏中酒:“回去了。”
“咦?我们才来一会子。”
“就是就是。”小姑娘道,“还早呢!”司徒晏扫了她一眼,喊东家结账。小姑娘瘪瘪嘴。
丁眉笑向小姑娘道:“你不怕我们是坏人啊。”
“你们不是坏人。”小姑娘笃定道,“我分得出好人坏人!”
“哦,你几年级?”
“高三。”
“哎呦高三都敢出来鬼混?”
“我成绩好,肯定能保送燕大。”
“干嘛老守着燕大?蜀大也不错啊!”
“丁眉!”司徒晏瞪了她一样,“别跟小孩子胡说八道。”
丁眉摊手:“我胡说八道了么?蜀大委实不错啊!”
小姑娘眨眨眼:“去年的公输子金奖就给了蜀大的那个谁?安小敏。”
“安学敏。”丁眉道,“你是学理科的啊。”
“是呀~~”
那头司徒晏已结完账,打断道:“走了。”
丁眉与小姑娘齐声答应。丁眉站起来双手插入风衣口袋,小姑娘直上前抱住了司徒晏的胳膊笑嘻嘻道:“姐姐明儿带我来呀~~”
“预习功课。”
走出酒吧,丁眉笑问小姑娘:“你叫什……”
话未说完,司徒晏喝到:“她还未成年!别瞎打主意。”
“好吧好吧。”丁眉摸摸小姑娘的头,“天气渐凉,那儿就是公交车站,快些回去念书!祝你考取蜀大。”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干脆道:“好!”
司徒晏扯过丁眉就走。小姑娘摸了摸口袋——方才丁眉丢了张东西进去,像是名片。
次日上午,城西猎鹰书局才刚开门不久,一个穿校服的小姑娘便走了进来,直奔柜台。那东家笑眯眯道:“早上好。”
“早上好。”小姑娘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我想找这个姐姐。”
东家拿起来一瞧,撇嘴道:“柳鹰这种名字显见是个帅哥,怎么可能是姐姐。”
“是姐姐!”小姑娘比划道,“有这么高,昨儿穿着一件米色风衣。”
东家道:“这就是我的名片啊!喏——”他指着案头一个名片盒子,“你自己看。显见是什么人从我铺子里拿走的。”
小姑娘忙拿过盒子里的名片一对,果然一模一样,霎时有几分泄气。旋即她又睁大了眼:“那姐姐极聪明,她给我你的名片定有缘故。你认得她么?她叫丁眉。”
东家翻了个白眼:“那祸害……认得。”
“咳咳!”有人在旁咳嗽。小姑娘扭头一瞧,一个美貌少妇钗軃鬓松的靠坐在柜台侧里,慵慵的道,“阿眉怎么祸害了?”
东家一缩脖子:“没有没有,你朋友都是好人。你们今儿不是开会么?何时走?”
“陈琮老大昨儿下午已赶来了,我偷半日的懒儿。”少妇拿帕子掩口轻轻打了个哈欠,“昨晚上做梦都在做防洪预算。”
东家瘪嘴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够努力。”
少妇顿时满面通红,随手抓起案头一本书砸向东家。东家抬手接住,笑嘻嘻的才要说话——小姑娘咳嗽两声:“你们能不能先解决一下顾客需求?”
东家瞧了她一眼:“好吧,这位同学你想买什么书?”
“不是买书,是找人。”小姑娘道,“我找要一位姐姐——不是丁眉姐姐,是昨儿同她在一处的姐姐。”
“她叫什么?”
“不知道呀~~可能在蜀大教书。”
“长什么模样?”
“好漂亮!”
“小姑奶奶,你能不能来点有辨识度的描绘。”
第 15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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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516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516 章
正说着,电话铃响了。那少妇抬手接起电话:“您好,猎鹰书局。阿眉啊,正好有人找你。”东家与小姑娘一起住口往她这头望过去。少妇接着说,“对,十七八岁穿着校服,燕大附中的。……找阿晏的?……你能不能说明白点?……这就行了?……好吧。……我上午不过去了,横竖陈老大已回来了。……好,下午见。”她撂下电话告诉小姑娘,“丁眉说,你要找的那位名叫司徒晏,晏子使楚的晏。什么身份你自己查报纸。有志气就考蜀大、没志气就保送燕大。”
东家怔了怔道:“怎么听起来考蜀大比保送燕大还难似的?”
小姑娘显见受了不小的打击,半晌才说:“司徒……晏?是那个司徒么?”
“没错。”少妇道,“就是那个司徒。你知道?”
小姑娘嘟囔道:“我纵没看过报纸也学过近代史啊……不就是蜀国世女、四川省长么?”
“对。”东家兴致盎然,“很遗憾不是蜀大的老师。你找她作甚?”
小姑娘哼道:“不告诉你!”抓起自己带来的那张名片鞠了个躬,“多谢你柳东家!以后我会带同学来买书的。祝你生意兴隆!”
东家一愣:“咦?这就走啦?”
小姑娘转身摆摆手道:“光有志气也不行啊,我得回去预习功课、考蜀大——高三了不能摸鱼。白白~~”
正文 1006.番外三
年轻的警察走入牢房,无奈道:“你说的那位级别太高,不好找。”
犯人道:“另一位呢?”
“另一位压根不许打听。”警察道,“你都认识了些什么人啊。还有没有?”
“有。”犯人道,“皇上贾琮。”
警察瞪了他一眼:“我实是信了你才帮你找证人的。”
犯人道:“我真的认识当今圣人。且我会干这些事本也是他出的主意。”警察实在不想相信他,偏又忍不住信了!神色纠结。犯人翻了翻眼皮子道,“还有一个,云南省长沈钊的女儿沈之默,她记性极好。只是大约也不大好找。”
警察呆了半日道:“行行,我上辈子欠了你的。我替你找去。”
犯人道:“你走合法流程不就行了?一个要紧的案子需要一个宦官子弟做证人有那么难么?”
“站着说话不腰疼。”警察没好气道,“这几个都不是闲人。寻常流程等排到他们看到这消息,你已经定罪了。”
犯人笑呵呵道:“辛苦你了涂警官!你真是人民的好警察。”
人民的好警察不好当。涂警官回到家中,头疼不已。他老子看他愁眉苦脸的,遂问可是差事上不顺。涂警官长叹一声。
原来前些日子他们局里破了一个贩卖孩童的案子。涂警官是个刚分来的学生崽子,被派去做笔录。犯人当中有一个说他不是罪犯,碰巧也在追查这起案子、让警察撞上了。这会子举国身份证尚未做完,许多地方还在用路引子。警察从此人身上搜出了一大摞各诸侯国的路引子,名字籍贯身份各异。主审的还会信他么?并其余人贩子也都说他是去买孩子的。买卖人口皆是重罪,他遂也没的跑。
偏涂警官莫名觉得,此人说话虽离奇、竟十分可信。乃细问了他两次。这位说有人能证明他的清白。一位叫柳庄、认得先齐国贾氏马行总号的大掌柜;一位是柳庄的叔叔,名字不知,人称柳小七。涂警官亲自跑了一趟山东,费了许多力气依然两手空空。柳庄级别太高太难找,柳小七身份特殊不许问。方才他又去见犯人,问还有别的证人没有。那位提了两个,一个是省长千金,一个是当今皇帝。
涂警官之父思忖道:“若是如此,保不齐他没撒谎儿。”
涂警官眼神一亮:“爹,你也觉得他没撒谎啊!队里的老大哥们都当我是个笑话。”
他父亲将他招至近前低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不许告诉你母亲。”涂警官使劲儿点头。他父亲道,“我年轻时暗恋过当今皇后。”
涂警官打了个哆嗦:“爹,您老开玩笑!”
他父亲叹道:“可惜那时候你已经六七岁了。”说罢神游天外。
涂警官看他爹实在不像是扯谎,龇牙道:“纵没有我您老也没机会啊……”
“可不是。”他父亲笑道,“皇后哪里是我区区一个小吏能惦记的。皇上还吃醋了。”乃悠悠一叹,“那会子,皇后穿着一身官袍跟个神仙似的,实在耀眼。”
涂警官眨巴眼道:“皇后做什么呢?”
“查封了一整条朱紫街。”他父亲喜滋滋道,“头一家便查的雏龙斋,皇后还寻我打听来着。”
涂警官立时道:“可是查封谢鲸家的铺子?”
“对对!”他父亲道,“真真无法无天。你们是想不出来那时候他们家的物件贵到什么份上、质量差到什么份上。不用他们家的东西连考场都进不去。”
“我看过县志!”涂警官道,“写得挺详细的。皇后扮作锦衣卫吓唬几句,雏龙斋的掌柜就乖乖把账册子交出去了。”
“没错没错!账册子封皮儿竟是史记!”
涂警官拍掌:“爹!您在现场?您老见证历史啊!”
他父亲得意道:“岂止,我还告诉皇后那铺子是怎么回事,亲历历史。”
“难不成县志上写的那个秀才就是你?”
他父亲捋了捋胡须:“就是我。”
涂警官竖起大拇指:“爹,够运气!我要想亲眼看皇后一眼,起码得拿个全国十佳警员吧。”
他父亲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生努力。”乃想了想道,“我给苏省长打个电话,问问他能有法子不。”
涂警官撇嘴道:“您老说了一万遍不许仗你的势、不许让人知道我是涂耀祖的儿子。这可是您老自己做的,我可没求您。”
他父亲不搭理他,拿起电话问道:“那犯人叫什么?”
“娄金桥。娄昭的娄,金子做的桥。”
没过多久,这个叫娄金桥的“人贩子”便被京里头派专车提走了,进京次日入皇宫。
贾琮一瞧见娄金桥便笑:“好土啊!娄大侠何时便得这么土了。”
娄金桥本有几分忐忑,见状已立时飞散。笑道:“如今的人贩子不是人牙子了,躲躲闪闪的。不土些如何能混的进去?”他见屋里还有一个人,忍不住看了两眼。
贾琮指道:“这是我五叔贾敘。”
娄金桥赶忙行礼:“昭王千岁。”
第 15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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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517 章
(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第 1517 章
贾敘含笑道:“久仰娄大侠之名。”
贾琮遂问娄金桥这些年如何。原来自打贾琮他们离开齐国,娄金桥本想先护送蒋净哥去外洋再回来办自己的事。不想那孩子一病死了,他便没了挂念。遂返回吴国细查害死他恩人之子的还有何人,一一暗中除去,而后又杀了许多拐子和人牙子。举国废奴后,人市转入地下。娄金桥便接着对付人贩子。这回当真是个巧合,他找到人贩子、警察也找到了。偏他不方便悉数对警察说实话——因为他早先私自杀死了不少人贩子。正愁难以脱身呢,遇上了涂警官。
贾敘听罢点头道:“这小伙子不错。”
贾琮笑问:“你杀的拐子够数了么?”
娄金桥道:“不知道。起先还数了数,后来便忘了数了。”
贾琮乃正色道:“这回请你来,是有件要紧事想跟你商议。”
娄金桥忙抱拳道:“陛下只管吩咐。”
贾琮道:“你也知道,依着律法,人贩子并不会判死刑。”
娄金桥皱眉道:“这一节草民实在想不通。”
“恐怕他们情急之下杀死被贩卖之人。”贾琮道,“这些人多半是妇孺,打人贩子不过。但到目前为止,朝廷查到的人贩子都没有活的。”
娄金桥思忖片刻便明白了。素闻昭王贾敘一直管的是情报甚至暗杀之类的差事,可巧他在这屋里坐着。贾敘见他看自己,点了点头道:“朝廷总这么挂羊头卖狗肉,其实不大好。律法终归是律法。”
娄金桥笑了:“王爷的意思是,想让我帮你们杀狗?”
贾敘道:“正有此意。我查出来、把消息送给你,必要时帮你一手。而且绿林一道,不论何时何地都不可能消亡。历朝历代也都有官匪。总有些官府不便动手又不得不处置之事。”
娄金桥挑眉道:“论理说本朝也应当有。”
“有。”贾琮道,“你近日是在江西吧。绳金塔下的有间茶铺依然开着,那掌柜的廖守平就是官匪。”
娄金桥立时道:“那铺子里一僧一道端的好本事!”
贾琮笑道:“你见过他们老板娘没有?”
娄金桥想了想:“听闻病故了。”
“哦,那是廖守平原先的媳妇。后来又娶了一位。你得空去见见,大约还记得她。”贾琮含笑道,“遇上棘手之事也可以去找他们。”
娄金桥忙说:“其实这个案子还没完呢。偏我说的话警察不信。”
“嗯?你说,我信。”
原来娄金桥最先追查此案便是受一位老人之托。那老头儿有个糟心的儿子。好容易替他娶了个媳妇、不到两年媳妇便跟人跑了,丢下一个才刚满周岁的小孙女。儿子说要找回媳妇也离家而去。老人家独自将孙女养到三岁,儿子回来说在外头另娶了媳妇、愣是抱着孙女走了。老头儿抢不过也追不上,眼睁睁看着小孙女嘶声哭喊越来越远。后来街坊说,他儿子是把孙女给卖了。老头儿想着,自己儿子穿得那破烂模样,哪有养孩子的本事?登时信了。遂坐在门槛前大哭,可巧遇上娄金桥路过。
娄金桥答应老人家必帮他夺回孙女,次日便追查到了他儿子——正在青楼里大肆使钱。此人并未另娶什么媳妇,女儿果然是让他给卖了。娄金桥便从此处开始追查,直查到了那伙人贩子。偏救出了七八个孩子,皆没有老头的孙女。而老头儿恐怕儿子因卖人犯罪坐牢,不肯报案。故此警察便愈发不信娄金桥了。
贾琮思忖道:“警察已经审过了对吧。”
“对。”娄金桥道,“那败家子说他把女儿卖给了里头一个外号叫老驴的,偏老驴招供他买了另两个孩童、没说这个。旁人也都说没有这么一个三岁的女童。”
“怎么可能。”贾琮道,“再审审那个老驴,定是他自己私卖掉了。”
贾敘道:“若是他私卖了,旁的都已招,为何这个不招?”
“要不然就是他自家养了?”
娄金桥击掌道:“不错,许是他自家养了。”他遂等不得要回江西去。贾敘也不拦着,让他办完事再回京来商议正事。
娄金桥急忙忙赶到南昌府才想起来,自己不是警察。那老驴关在看守所里见不着。遂径直去了官匪的老巢、有间茶铺。
到了铺子里一瞧,常来蹭茶吃的两个出家人、鉴如和尚和柳大道长都在。乃冲他们拱拱手,走向掌柜的廖守平。寒暄几句后他取出了贾敘给的一块木牌,廖掌柜见了微惊。娄金桥低声道:“有件事想烦劳掌柜的相助。”他想了想道,“听说尊夫人我认得,不知可否请来一见。”
廖掌柜忙指道:“那就是拙荆,朋友认得?”
娄金桥望过去,可巧赶上那女子给人上完茶托着茶盘子转身,二人打了个照面。娄金桥不禁低呼一声“哎呦!”可不就是当年齐国那位误嫁龙阳的吴金娥么?吴金娥显见也认出他了,忙快步走了过来。多年不见,二人皆有些慨然。廖守平见状干脆让他们去楼上说话。
两位绿林客面对面坐着,一时无语。半晌,娄金桥忽然笑道:“合着咱们二位官府通缉的江洋大盗,最末都成了官匪。”
吴金娥也笑了起来。乃问他可有事来此。娄金桥忙说了替老头找孙女之事。吴金娥道:“事儿倒不大。只是用不着走贼道,直让警察查去便好。不报案也无碍,他儿子呢?”
娄金桥嗐声道:“我思虑不周,只将他卖女儿得的钱假装借给他老子了。”
“这位得找来。”吴金娥道,“务必找到。”
事不迟疑,娄金桥遂快马加鞭赶去找老头儿。到了他家一瞧,十分运气。原来那儿子听说有贵人借了钱给他爹,竟回家蹭饭去了。娄金桥本是绿林贼盗,最会骗人不过。乃先臭骂了那儿子一顿,告诉他们爷俩:人贩子找到了,孩子七八个,让儿子去认哪个是他女儿。老头儿忙不迭的打发儿子快些跟恩人走。
娄金桥便领着他快马赶回南昌府,上警察局找那涂警官。涂警官欣喜道:“娄先生你回来啦?哈哈你果然是良民。”
娄金桥嘿嘿一笑:“多谢涂警官,不然我老娄怕是要遇上不小的麻烦。”乃指着那儿子告诉他,“这小子卖了亲闺女,可犯法不犯?”
那儿子立时嚷嚷道:“不是让我来认女儿么?”
娄金桥道:“委实是让你来认女儿。女儿也是你卖的总不错。”又向涂警官拱手道,“烦劳你务必将这贼子关入牢中,不然他日后定然还会卖女儿。”
涂警官喜不自禁道:“好说。他既犯了法、就逃不了。”
那儿子还想抵赖,让涂警官三五下给哄出了实话。再提审老驴,老驴招了。原来他有个相好、替他生了个儿子,今年也是三岁。他见这女孩儿模样生的好,想替儿子留着做媳妇。遂没卖,送给相好养去了。警察随即找到那相好、救出女童。
娄金桥终究将老头的儿子送入了牢房、不想再去见他,乃烦劳涂警官辛苦一趟送回孩子,并送了老头儿些钱。临走前,那女童在娄金桥脸上亲了一下。娄金桥两天没舍得洗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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