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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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惦兰香 作者:林瓯媛

    13

    惦兰香~壹章

    发文时间: 1/11 2012

    第一章

    「喂！兰儿！你不觉得你走得太快了些了吗？」

    「『商老先生』，你不觉得你走得太慢了些了吗？」

    「你这死小孩，也不想想我多大岁数了，要你等我一下不行吗？」

    多大岁数？这人都堪称老妖怪了，他记得他小时，他就是这模样，十数年过去了，他乌丝依旧，不是老妖怪是什麽？

    「你是不是太过兴奋了？」

    实在不能怪他步伐越来越快，就快可以见到他了，那十年来紧紧系住他心神的人，十年前，和自己一般大的他，才十岁的男孩，就有那麽一双入鬓的挺眉、慧黠的双眼及斯文俊俏的脸庞，不但少见，而且绝对是令人难忘的。

    「你是因为快见到他而欣喜吗？」不愧是师父，虽然他们经常师不师、徒不徒，但感情连系却是无庸致疑的。

    「你知道我与他之间纠葛的。」莫轩逸，他心中永远甜密又痛苦的存在。

    「你们之间，只有仇恨，你可记得玄机子前辈曾对你说过你的前世，自从乔飞扬杀了冯萃如後，乔冯两家就成世仇了，你们可悲的延续了这个悲剧，前世造成的因，你们今世成了果。」

    「我们虽再次降生在这两个家庭，但那都是前世的事了，我不想延续那样的仇恨，更何况，我们也都换了姓，被其他的人收养，那段往事，可以不存在的。」

    「你的父亲玷污了人家母亲，导致他家家破人亡，他颠沛流离直至十年前被收养，你想，他会接受你吗？」

    商兰君刹时无言，乔冯两家的世仇，造成了他父亲及莫轩逸的父亲之间解不开的仇，最後，终究成了遗憾：「我不能抹灭那人做的事，但那与我无关。」

    「那人是你父亲，你以为所有人都可像你一笑抿恩仇吗？」

    他沉默，商兰君从未如此沮丧：「你不能有点祝福的言语吗？」

    「我该让你清醒，否则受伤害的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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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月下，影孤，商兰君独坐亭中，拨弄著几上的棋子，他尚未表示十年相思，他尚未提醒莫轩逸十年前两小无猜的誓言，他尚未与他开始……就告结束。

    「这首诗不适合男子吟！」

    商兰君只抬眸看了眼前人，又垂落：「这诗也是男子做的啊！」

    「何人让你这麽执著，吟出这般哀切的诗。」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你心中有一个即使死了，仍让你记挂的人吗？我就有。」

    莫轩逸笑了，甜蜜的笑了：「我快成亲了，你这岂不白问。」

    不想再看、再听，因为他的心会痛，商兰君站起身，背身而去，喃喃的念著：「你可知，你曾经负过一个人，你让他相思记挂了十年啊！」

    莫轩逸听见了，但只是不解，十年？十岁的他，会给谁承诺，不可能！

    ＊ttttt＊ttttt＊

    院子里，隐身的人总容易听见一些蜚短流长，商兰君在chu壮的树干上乘凉、假寐，树下的人不经意的多言，却结实的传进了商兰君的耳中。

    什麽叫少主当了现成父亲？什麽叫准少夫人其实已嫁人妇，这样的女人凭什麽得到莫轩逸的爱，凭什麽？

    跃下树，希望重新点燃，那女子不配，自己才配，商兰君正跨步欲离，商老扣住了他的肩，制止。

    「就让事情这样发展，也好。」

    「我要去告诉他十年前……」

    「十年前的话只是戏言，他们这十年两小无猜的长大，彼此相爱。」

    「彼此相爱的话，柳梅儿不会怀了别人的孩子。」

    「柳梅儿是个苦命的女子，好不容易脱离了腹中孩儿的父亲，莫家人也不嫌弃她，她该拥有幸福的。」

    「那我呢？」

    「你凭什麽要求一个地位？」

    师父的话很实在，实在的使力戳进他的心，在莫轩逸的记忆里，现下看来，是完全没有他商兰君存在的。

    ＊ttttt＊ttttt＊

    「商兄，我为什麽每回见你，你都在发呆？」

    郊外，莫轩逸策马飞奔，大老远的，就看见骑著马失了神的商兰君。

    他怎能不失神，刚才他见到花园中谈笑著的一对璧人，莫轩逸俊、柳梅儿美，大腹便便，但她还是很美，美得让商兰君自觉失色，所以，他想也不想的冲出莫家，只想逃离那啃蚀著他的心的一幕。

    「这十年，莫家人对你好吗？」随意的填充一个问题，商兰君不想回答自己失神的原因。

    「自从我母亲十年前对我说：『你的名儿可以保留，但你以後就姓莫。』的那一刻起，我就决意不再担心过得好不好的问题。」

    「你没有回答。」对他的话恍若未闻，他只想听见确切的回答。

    「莫家人对我很好。」

    「是啊！并不是每个大户人家，都可以接受那样的媳妇的。」

    莫轩逸因他的话而不悦皱眉，这话充满了对柳梅儿的鄙视：「商兄，我不喜你的语气。」

    「莫轩逸，你记不记得我的名？」是不是对他而言不重要的，他都可以忽略、忘记。

    「商兰君，不是吗？」

    「这个名，无法让你想起什麽吗？」

    他该想起什麽？他和商兰君之间该有什麽？他真的没有一丝印象，可商兰君那双近似女子哀嗔的双眸，却总是一直指责似的望著他，对他说，记起我。

    「我不记得更早之前，我们之间有任何交集。」

    不记得……哈！不记得，原来那道旧伤口，从来就不代表什麽……

    ＊ttttt＊ttttt＊

    「明天，莫家人要带你走了。」小小的兰君颤抖著恐惧，轩逸要被带走了，好不容易适应了他的陪伴的兰君，将要失去他了。

    「兰君，你会等我的对不对？十年，等我十年，我会回来娶你。」

    一双泪眸盈满了希望，可是……十年：「十年？我怕自己忘了你。」

    小轩逸好似相当不悦听见这样的回答，抽出了怀中的小匕：「你要忍著，我要做一件让你不会忘记我的事。」

    小兰君不知道什麽样的伤害会降临，只是信任的看著他，突然，小轩逸以匕首划开小兰君的衣帛，露出兰君白皙平坦的x膛，小兰君一羞，伸出手合抱著自己：「轩逸……」

    「把手放开……」

    被他双眸所吸引，小兰君不自觉的放开手，而後x口就横过一道刺痛：「轩逸！」

    小轩逸俯身，以舌尖舐过小兰君x口上他所留下的伤痕，双唇及灵舌舐过鲜甜的血，小轩逸抬眸，笑望兰君，母亲曾说，痛苦时刻下的记忆最深刻，这样，兰君就会永远记得他吧！

    抹上兰君的鲜红的轩逸的唇，印上了小兰君的，原始的本能教会了小兰君怎样持续这样的亲密，回吻，一并嚐进了自己的血，及轩逸口中的津y。

    「兰君，永远记得带给你这个伤痕的我，不准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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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忘，忘的是他，x口的旧伤每每在想起他就会疼痛，但始作俑者却忘了……忘了！

    见商兰君竟流下眼泪，莫轩逸一阵错愕，他看不起会哭泣的男人，但商兰君的泪却令他心疼，让他兴起拥他入怀的念头，不该啊！先别说眼前人是男人，就算是女人也不该，他即将成亲，怎能有这种念头。

    「对不起，莫兄，我失态了。」商兰君急忙的告退策马奔离，泪？他在十年前莫轩逸离开时就不曾再流过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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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散著满满的朗朗星子，莫家山庄的後山属於莫家的领地，今日闷热难入眠，莫轩逸信步而来，却听见一阵水声，缓缓走近，谁？胆敢闯入莫家山庄的领地，在莫家建造的人工湖泊里嬉玩。

    月光反映在闯入者身上，反s出皎洁的光，水中的人儿看不出是男是女，只见长发散在水面，半掩水中人的裸背，这般白皙的肌肤是女子吧！知道再多看就是失礼，莫轩逸背过身子，当下觉得手足无措，他总不能一直站下去吧！看是该悄悄离开，还是出声警告，该出声吧！出声警告水中人已闯入他人领地，回身，欲开口，人儿不在，人呢？

    莫轩逸揉揉双眼，一样反映著月光的湖面，只是哪有人？他是不是……撞见了不小心落入凡尘的j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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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轩逸，你想什麽？想得那麽失神？」见莫轩逸将手搁在自己腹上感觉胎动，却突然失了神，柳梅儿好奇的唤醒他，他第一次和她相处时失神。

    「没什麽，只是一个偶然，不需要记得的偶然。」

    不需要记得？但却想得失神？柳梅儿露出俏皮的笑容：「想女人？」

    莫轩逸的脸一阵青白，急忙的解释：「梅儿，你别误会，其实我连『他』是男是女都没看仔细，他就突然消失了。」

    这麽老实！柳梅儿无芥蒂的笑笑，能让他这麽失神，就算是男的，也该是一个很美的男人：「我又没生气！你著急的抢白莫非是心虚？」

    「天地良心！」莫轩逸半跪在柳梅儿身前起誓：「我莫轩逸若对柳梅儿负心，愿天打雷劈。」

    没有和其他女人一样著急的捂住莫轩逸的口，因为那是不信任莫轩逸的做法，她信任莫轩逸，所以知道这样的咀咒不会成真，因此她一点也不担心。

    而偏巧，商兰君就是见到了这一幕，而他却宁愿不见。

    好美的男人！柳梅儿在心中赞叹，把他生成男子，真是可惜了。

    「莫兄有在路中央宣誓的习惯吗？」

    很冷漠、很不齿，莫轩逸没由来的也起了怒意，若他不是商老的徒弟，莫轩逸绝不会留他作客，此人的无礼，令人厌恶到了极点。

    「这是花园，你要到山庄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其他路可走，不一定要走这里。」

    「轩逸！」柳梅儿轻斥，又露出笑容的对著商兰君，轩逸向来是温文的，对商兰君这般态度，她是第一次瞧见。

    商兰君多想撕下她那张自以为是女主人般的笑颜，她还不是少夫人吧！凭什麽以那样的笑容自居。

    「商公子，到花园散心吗？」

    「一个有礼教的女子不该这般公开的和男子谈笑，这样与酒漊里的娼妓何异？」

    柳梅儿错愕，泪水几乎湿了眼眶，但随即她就发现莫轩逸已掌掴了商兰君，并再次挥掌向他。

    「轩逸！算了，是我不知检点……」

    「别听他胡诌，我们都快成亲了……」

    「轩逸！算了！」

    「你先回房，放心，我不会和他打起来的，你先回去。」不舍柳梅儿满眸受创的湿，他温言安抚她回房，柳梅儿得到莫轩逸不动武的保证，才离去。

    「为什麽对梅儿充满敌意？」

    热辣的痛还在脸上，商兰君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伤了人，他只知道，莫轩逸为她负了他。

    「我不懂以她那样残花败柳之身，何以让你投注那麽多的情意？」

    「不准再这麽说她？」

    「你不容许人在你面前说，那在你身後说你就可以自欺欺人的不闻吗？」

    「你凭什麽管我的事。」

    是啊！他凭什麽？就算他莫轩逸还记得十年前那可笑的誓言，他也没有什麽责任，毕竟，他没有对他起过，像柳梅儿那般沉重的誓言。

    他又落泪了，莫轩逸挫败的吼：「一个大男人不要老是哭，更何况刚刚欺负人的是你。」

    她夺走了他十年的相思，如今他连哭都不能吗？

    该怎麽止他的泪？为什麽这样的泪令他心痛，脑中有著什麽的挣扎著要出来，他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只要他不再哭，他的心就不会痛吧！他的头也不再涨吧！怎麽让他不哭，就像平常安慰柳梅儿那般吗？於是，莫轩逸俯身，吻住了身前的商兰君。

    柔软的唇瓣并没有错愕太久，就缓缓的回应，商兰君勾揽住莫轩逸的颈项，不让他回神退开，莫轩逸则是直到揽住了商兰君纤细的腰身，发现他不是柳梅儿时，才震惊的回神。

    「该死！我竟吻了一个男人。」

    没有温柔的低喃，只有咒骂，商兰君要自己压下心伤，拉起莫轩逸的手放在自己x口，要他感觉自己的一切，包含他的心意及他衣裳下……

    「放手，你让我觉得恶心！」

    恶心？他说恶心！商兰君天地一旋，瘫坐下来，自从认识他的十年来，跟随师父修行已成煎熬。他让自己的相思逐渐绵密成，不苦，得自己浑身是伤，不苦，见他和其他女人相好，也不苦，在听见他那般鄙视的话语时，他才知道，情不得果，最苦。

    恨意坚固了，困得商兰君动弹不得，迫使他只得踏上不归路：「弄污了高贵的莫大少爷，很抱歉！」

    道歉的言语本欲出口，但在见到商兰君的恨意时又硬生生的压下，他凭什麽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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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喧闹的婚礼可笑的对应著商兰君的寂寥，他没有加入人群，只是哀悼著自己的悲哀，他记得有关莫轩逸的一切，从初次见面他笑著说：「兰君，很好听的名字。」起，一直到他被莫家人带走，他流乾了泪的那夜止，只要有他，他的记忆就鲜明，可为什麽，他全不复记忆，既然如此，当初他又为何蛮横的要他记住一切。

    新婚夜，大红染遍的新房，莫轩逸及柳梅儿坐在床沿对望著，带著幸福的笑颜和刚刚酒醉，颠倒得走过他们房门外的商兰君是那麽强烈的对比，莫轩逸双手轻慢的扶住柳梅儿的颊，轻轻的吻上她。

    「夜安，我的娘子。」怕伤了柳梅儿腹中的胎儿，莫轩逸并没有更进一步亲密的举动。

    柳梅儿知道莫轩逸的体贴，背转过身子靠著他，拉起他的手，缓解自己的霞披：「轩逸，让我带领你，给我最美好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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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再多待一阵子！等梅儿腹中的胎儿满月，喝完了满月酒再走。」莫夫人挽留著，但她看得出来，儿子不愿、媳妇不自在。

    「修道人不习惯住在这麽豪华的地方，告辞了。」

    「那令徒呢？我倒挺喜欢他的，不能让他多留一些时日吗？」

    喜欢？莫轩逸几乎嗤之以鼻，那人有什麽地方会让人喜欢的。

    莫夫人不悦莫轩逸的态度，或许，他在发现自己初恋情人是个男人时，会有些许的不自在，但也不该是这般鄙视才是啊！他刚到莫家时，每夜每夜，都念著想去找兰君，她原以为，此回硬要商老带著商兰君来，会让他们成为好友的。

    「兰儿心玩野了，我要带他回去。」他怎舍得继续看莫轩逸践踏商兰君的心，他不记得十年前的事，已够让兰君伤心，不经意出口的伤人言词，更是每每的刺伤了兰君，兰君是活该，不该以敌意来看待柳梅儿，但或许是私心使然，商老真的觉得兰君情有可原。

    「他还年轻，难免爱玩。」

    「莫夫人，一道十年的旧伤已经够了，你何必再新添。」

    莫夫人被说得无言，望向商兰君，她抛下他人的不解，走向商兰君，她知道十年前自己的养子在这人身上留下了什麽，但新添是何意？直至莫夫人在商兰君眼中看见抹不去的情意时，才错愕。

    「你没看错，请你还我一个天真的徒儿吧！为了帮你，我差点失去了他一次。」

    「大哥……」

    「修道人没有家人。」

    「大哥！」

    没有理会自己亲生妹妹的呼喊，商老带著商兰君离去，该断了，真的该断了，他早就知道不能让乔飞扬及冯萃如的今世再相逢，但基於妹妹一心为夫婿及哥哥偿罪的心理，也为了自己想偿罪的想法，十年前，他救了莫轩逸，却造成了今日商兰君伤心的开端。

    惦兰香~贰章

    发文时间: 1/13 2012

    第二章

    师父是莫夫人的大哥？他一直不知道师父原来还有家人，也因为师父的驻颜有术，商兰君一直忘了，其实师父也该是花甲老翁了，师父那句哀切的「还我一个天真的徒儿」，让商兰君动容，於是，他乖乖的跟著回来，他尽责的想缓和这样的气氛。

    「师父原来是莫夫人的大哥啊！师父练就长春术有成，看来也不过是壮年男子，徒儿都忘了师父的年纪了呢！」

    「兰儿，答应我，忘了莫轩逸。」没有如往常一般被他逗笑，商老正经的说。

    「忘记，不容易，人的一生总有一些刻骨铭心，你呢！你就能忘了过去吗？你真的忘了你的名，你曾有的妹妹吗？」

    是啊！他忘不了，若他忘得了，他不会一直带著商兰君：「我无法忘，商英翔，这个罪恶的名。」

    商英翔？好熟悉的名字？商兰君努力的回想，终究徒劳：「英翔……英翔……」

    唤著他的名的人和前世的身影重叠，商老近乎狂暴的，出言制止：「别喊了，忘了这个名字，我是你师父，你不该直呼我的名。」

    「难道你就喜欢我叫你老头吗？」商兰君也怒了，师父今天很反常，从一早开始。

    「或许你该改口，叫我师父。」蛮横的把商兰君扛上肩，商老运起轻功，带著商兰君回山，他会让他忘了莫轩逸的，毕竟做这种拆散的事，他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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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

    又是叹息，自从回山这两个月，商老经常听见商兰君的叹息，他不是无情人，就是他太有情，他放不下商兰君，他不忍见他这般，商兰君再怎麽娇纵，他都知道本份，师父的命令，他不会违背，但强迫自己留下的结果，是他越见憔悴。

    「你小时候比较可爱，我指的是，在认识莫轩逸之前。」

    无忧无虑的生活已离他很远了，商兰君无悔，他只悔，这十年来，陪著莫轩逸的不是他，而是那个温婉的女子：「谁道闲情抛弃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

    「情无果，该放，算算日子，柳梅儿的孩子，可能已经满月了。」

    「你要下山去喝满月酒？」

    「我不想去。」

    「你去吧！我保证，不去莫家山庄。」

    「我说过，修道人没有家人，不去，也无妨。」

    问题是，你不去，我的计划永远不能付诸实行：「你去吧！莫家夫人待我很好，我不忍见她伤心，你别骗我，她有捎信前来，想要你下山长住莫家山庄吧！」

    「我住不惯。」

    「你也曾经锦衣玉食，能习惯这山林野夫的生活，还有什麽过不惯的。」

    「如果说，我过不惯没有和你斗嘴的日子呢？」

    商兰君错愕，不自在的偏头不去看他：「老头，别说得像生离死别，我会在这里等你，除非你想抛弃我。」

    「欸……你真不坦率，我记得你小时候，还会因为一个礼物抱著我亲，现在，瞧你这个别扭样。」

    商兰君不自觉的脸红，小时候的事，说真的，除了十岁时遇到莫轩逸以後的，他全不太记得，为了记住莫轩逸，他用了他记忆的大部份空间。

    「你这老不修若还是想著要我亲你的话，等我能再次见到让我高兴的礼物再说。」

    「我知道你最想要什麽？但我无法给你。」

    你无法，无妨，只要快快离去，我会自己去争取，商兰君知道师父知他甚深，所以他尽量让自己不显得急切，只要送走了师父，他就会去做，他一直构思著的事。

    ＊ttttt＊ttttt＊

    赵景仁眯眼打量眼前这个持著摺扇的男子，思考著他的话的真实x，梅儿是在他怀中断的气，一尸两命，现在他说，她远在百里之外的江南，而且已和另一个男人成了亲，并生下了一个原是属於赵家的骨r？

    可笑的紧，他亲眼见她的棺材入土的，诈死的话她得疏通多少关节啊！不可能。

    「带他下去找赵管家领赏。」

    「赵公子不信？」

    「我知道你的目的，你拿著银子走吧！我很感谢你来告诉我。」

    「我真的见过她，还和她谈过话。」

    「商公子，梅儿的死是我确认过的……」

    「你想过开棺吗？你想过亲自证实吗？还是你爱柳梅儿只是空谈，你连证实都不肯。」

    没错，他是不爱柳梅儿，当初娶柳梅儿时，他是爱她，可是，她爱的是别人深深伤了他的心，她死了也罢，他现在有了新欢，就算柳梅儿仍活著，他也不再执著了。

    商兰君在赵景仁的眼中见到放弃、见到成全，怎行，他怎能这麽快放弃：「赵公子，以你赵家在北方的名望，不容许你让自己的骨r流离在外，不容许你的妻子诈死与他人苟合，你甘心戴绿头巾，但你的家族可不容许，你想想，若是你大方成全，或许你仍拥有美名，但你别忘了，她是骗了你，和人私奔的。」

    他不提，他倒忘了柳梅儿的初夜，在他怀中，喊著的是别人的名：「谁娶了她？」

    「莫轩逸！」

    莫轩逸！就是这个名，这个打击他的自尊至体无完肤的名，在那段日子里，每夜梦境中，他都可以梦见一个模糊得看不清形象的男子，笑话著他，说他的妻子爱的人是他，以致梦醒，赵景仁对柳梅儿的爱意成了恨意，殴打、伤害柳梅儿，竟成了他转化自己受创的心的方法。

    「商公子，或许，你会愿意带我前去。」

    ＊ttttt＊ttttt＊

    住在这里，是很惬意，对妹妹急欲弥补的心态，他也很了解，但错的不是她，为什麽要让她来承担？

    「莫夫人，当年做错是的人是你死去的夫婿，是我，该弥补的从来不是你。」

    「可是，原本可以没有交集的两人，却因为我重逢，我不知道兰君这麽执著，居然爱著同样身为男子的轩逸。」

    「兰君爱著轩逸是个错，但错绝不在他的男儿身。」

    莫夫人无法接受这麽惊世骇俗的恋情，但她知道她大哥可以，当年，他不就是那样的爱著乔飞扬的吗？

    「你嚐过这种痛，为什麽不拉兰君离开深渊？」

    「你不懂，兰君爱他不是错，他们的重逢才是。」

    「放开！谁准你在莫家山庄闹事的。」前头传来吆喝声，莫夫人及商老来到前院，就见莫家的武训挡著一个高头大马的男人，那男人身後还带了不少带剑的护卫，男人抓著梅儿，满面怒容。

    「我来带回我的妻子，有什麽不对？」

    柳梅儿脸色惨白，来了！该来的还是来了，她以为这百里的距离，能让她足以逃离的，但没有。

    莫轩逸也在吵闹声中来至前院，见到赵景仁时，错愕只在一瞬间。

    「放开你的手，梅儿现在是我的妻子。」

    「你就是莫轩逸？」

    「没错。」

    「你有收集旧鞋的习惯吗？」赵景仁放肆的羞辱他，带回柳梅儿似乎不再重要了，他要的只是争回一口气，被欺瞒的怨气，在柳梅儿刚诈死的那段时间，他经历了他这一生中，最悲惨的数个月，柳梅儿的颦笑、倩影，缠绵著他的梦境、他的白日，失去的痛，让他深深懊悔自己曾犯下的错，他身为男人最不该做的事，他动手打她，打得她香消玉殒，现在得知当时自己的自责全是这女人的计策时，他怎能不恨。

    「你会为你说的话付出代价。」颀长的身影，无视赵景仁的怒气，平举起剑，指向他，莫轩逸这是宣战。

    赵景仁放开柳梅儿的手，冷笑：「不知死活的愚人。」赵景仁抽出腰间的配剑，迎上。

    「不要！」

    「梅儿，你先退开。」莫轩逸将妻子推开，就持剑迎上。

    柳梅儿吓得脸色苍白，他知道莫轩逸武功不弱，但赵景仁的剑法卓越，习剑二十载，未曾败过。

    商老静静的，没有介入战局，这场胜败五分之战，莫轩逸虽能敌，却颇吃力，莫轩逸要胜，重在时间，时间拖久，他赢不了。

    一直隐身在暗处的商兰君错愕的望著赵景仁和莫轩逸竟打了起来，赵景仁曾答应过他，不为难莫轩逸，带著柳梅儿他就会走的。

    两把名器一直隔空以剑气相对著，莫轩逸踩著卓越的轻功，轻易的化开赵景仁的杀意，并在适当时间回击，赵景仁的剑虽快，但也不是大意之人，莫轩逸的剑招落空数次，神态上看来，就不再那麽一派优閒了。

    「莫轩逸，今日，我们之间一定要死一个，活的人，可以拥有她。」

    「那麽，今日你将含恨。」知道自己必须速战速决，莫轩逸手中长剑立即出手。

    赵景仁闪身，剑在他身上留下一道血痕，血腥漫红了赵景仁眼中的杀意，杂乱无章的剑法出手，本该是破碇连连，却因为他的无章法令莫轩逸一时慌了手脚，下一刻，直取要害的剑就刺来。

    「住手！」两句同样的话语，一是满带焦虑，一是一心阻止，梅儿想上前，一道白色身影与她欲往同方向，使梅儿撞进了他怀里，这样一撞，撞出了解答，梅儿终於了解了，他总是对他抱著敌意的原因。

    白色的身影迅速闪进战圈，摺扇不及格开的剑刺入他的腹部，商兰君直直的倒落莫轩逸的怀中。

    「商兰君！」

    「你没事吧！」虚弱的关怀，伴随著自喉头涌上的鲜血。

    「没事！」

    「那就好。」

    「商兰君，你带我来就别扯我後腿。」赵景仁的话令在场众人一阵错愕，但莫轩逸没有发楞太久，因为赵景仁的攻势再来，眼见商兰君要再次为他挡下杀招，莫轩逸一急，手中的剑急s而出，剑在莫轩逸的掌气中平顺的破空而去，直直的刺向赵景仁，下一刻，众人既震惊又错愕的，看见柳梅儿，挡住了莫轩逸的剑，x膛染血的倒地。

    「梅儿！」无视怀中伤势沉重的人儿，莫轩逸放开手，奔向前。

    商兰君被重重抛在地上，双眼泪眼朦胧的，他见到，莫轩逸揽起柳梅儿，即使自己为了救他而受伤，他心上最重要的，还是她，商兰君彻底的，感到无比的寒意。

    「兰儿！」继著莫轩逸揽起他的，是他的师父。

    「师父……徒儿不肖，来生再报师父的恩德……」

    「别再跟我说来生，你已让我记挂了两辈子了，我不要再照顾你的第三世。」

    不解，但已无意去了解，商兰君，缓缓的閤上眼眸。

    「兰儿！」

    「大哥！」莫夫人早在兰君为轩逸挡下那一剑时，就已错愕无法言语，什麽样的爱，能让他明知无果，也要拚死救他。

    急急的横抱起商兰君往自己的厢房而去，他知道自己，无法承受第二次失去他，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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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儿！」两个男人深情的惊呼，柳梅儿的脸上，泛出了真诚的笑意。

    「对不起。」

    「为什麽？」问的人是莫轩逸，这个男人伤她如此之深，为什麽她还要救他？

    「他没有错，他是深情的男人，我一直以为我的离去，能让他重新寻找他的幸福，可是，我不知道，命运捉弄，让他找到了我。」

    「梅儿……别说了，我带去你找商老，他有办法医治你的。」

    「梅儿……对不起！」直至柳梅儿倒地，他才知道，自己又犯错了，他不是答应了芸儿，放下一切，重新拥抱幸福的吗？为什麽一个人挑拨，他就失去了方寸？

    「景仁，听我说，错的全是我，我不该。」

    「不……

    「听我说完，你们都是。」

    两人无言，静静的倾听。

    「我一生中的最爱，是你，轩逸，只是当我被迫嫁给景仁时，我该知命，偏偏我没有，我天真的以为，景仁在知道我爱的另有其人时，会放开我，所以，在新婚夜，他的床上，我喊了你的名字。」

    莫轩逸能看出赵景仁脸上交杂的悔及恨，世上能有几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在那样的情况，喊出别人的名。

    「结果，事情有了反效果，我造成了景仁的恨，在每一次景仁对我的恨意中，我深刻的看见了他的爱意，所以，我无悔的待在他身边，我想弥补这个被我伤透的男人，直到有一日，我突然发现，自己已爱上了他。」

    「爱……」

    陌生的情愫，他从不知道，梅儿曾爱过自己。

    「是的，爱。」

    不是爱，有哪个女人可以忍受他的暴行。

    「後来，你娶了妾，我发现，她可以让你笑，让你快乐，我知道，芸儿可以给你幸福，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我重逢了轩逸，在见到你与芸儿相处的幸福时，我开始也想争取我的幸福。」

    「於是，你想了这个计策？」

    「嗯！我请求我离去後，芸儿可以代替我安慰你，让你忘了我的一切，於是，我们一同设计了诈死的计策，我天真的以为，我及芸儿，都可以拥有属於我们自己的幸福。」

    「可是你毁了它！」莫轩逸厌恶的推开赵景仁，将柳梅儿揽入怀中，梅儿面无血色，苍白的好似随时会离他而去一般。

    「轩逸……别……」

    鲜红淌出小巧的唇瓣，柳梅儿伸出手，望著赵景仁：「景仁……」

    他奔上前，握住。

    「答应我，回去，和芸儿过幸福的日子。」

    「梅儿……」

    「我……能死在轩逸怀中……也算死得其所……」

    「梅儿！活下来，让我弥补！」

    「来不及了……就当……这是我还你的……」

    她不欠他，还什麽？赵景仁瘫跪在柳梅儿身边，无边懊悔的情绪打击著他，他疯狂的搥打著自己。

    「景仁！」一声轻柔的女声，赵景仁回身，看见穿著水蓝女衫的身影。

    「芸儿……」

    「芸儿，景仁，就交给你了。」

    「梅姊姊！」

    终於，她的视线回到他身上了，莫轩逸逼自己忍住泪水，笑著对她说：「好了，他们的事解决了，你完完全全属於我的了。」

    「我现在才发现，有人比我更爱你。」

    「梅儿……」

    「我还发现了一个秘密。」没想到，商兰君竟是……欸……轩逸不知道吧！

    「梅儿，别急著把我推给别人。」

    「我不值得你爱，但我还是要谢谢……你曾爱过我……」

    「梅儿！」不愿听见她的声音变得虚弱，莫轩逸欺骗自己柳梅儿只是说太多，累了。

    「兰君，爱你……」

    未竟的话，终於止於柳梅儿的虚弱，莫轩逸颤抖的放开，才发现，依人已閤眸，泪水再抑忍，还是有自己意识的不住滑落，他拥抱了十年的幸福，一度以为自己已失去的幸福，为什麽短暂的回归，又迅速的离他而去！不！上天不该这样捉弄他！不！

    「梅姊姊！」芸儿还是来晚了，当她知道赵景仁带著怒意前来兴师问罪时，她就迅速的跟著动身，但没想到，她日夜不停的赶路，还是迟了，本该是两段美好的姻缘，在y错阳差中，还是含恨。

    「我……这次我是真的害死她了。」

    「景仁！」不忍他再次躲进自责的框框中，芸儿将她深爱的男人拥入怀，给他安慰：「别这样，梅姊姊从不曾恨过你。」

    「她该恨的，该恨的。」

    「走吧！你们都走吧！你们幸福，梅儿才会暝目。」冷言，像冷冷吹拂而过的风，为什麽，梅儿的一生，总是在为他人想，临死前的最後一言，为的还是那个毁了她好不容易拥有幸福的人，商兰君！

    ＊ttttt＊ttttt＊

    幸福，已离他远去了，是不是？雪色的绫，扯满整个山庄，灵堂前憔悴的人儿，几乎没离开过，他在等待什麽？等待这一切只是梦，然後，柳梅儿会唤醒他，就如同他过往被每一个恶梦所纠缠时一样，轻轻的唤醒他，轻声的安抚他，直至睡意再次袭来。

    他曾想杀了商兰君报仇的，但剑停在他喉前又止了，商老的苍老令他不舍吧！是的，全是因为他是他救命恩人的徒儿、全是因为他救过他，否则他不会心软的，他不可能会因为一丝丝异样的情愫对商兰君心软的。

    想起怀中曾承接的他，纤细、柔弱，想起怀中曾经深吻的他，全然的献上他自己，莫轩逸懊悔著，他为什麽早没发现商兰君的情愫，早早发现，他是不是还来得及阻止他再投注多馀的情意，阻止他妄想著以为带著赵景仁来就会改变一切。

    只是，再多的後悔都迟了，错已铸，依人已逝，情，已无果……

    ＊ttttt＊ttttt＊

    床上的人儿面色苍白，商老不符合他年龄的面庞，终於溶入了一丝苍老，他惧怕，是的，他怕，怕他会再次失去他，他在下山前怎麽就没发现，商兰君有这样的意图，他真的老了，老得没去注意到，商兰君不会这麽轻易放弃，他养了他十数年，怎会不知道，商兰君一旦要的，非得到不罢休。

    乌色的发在他颊边飞舞著，轻风缓缓送著，却轻不了他的心，玄机子前辈曾说，他一直学不会忘，若他能忘，他才会有该属於他年纪的容颜，这头乌丝代表的不只是他对兰君的疼，还满含著对乔飞扬的依恋。

    当初或许他就是忘不了，才会让他们再相遇，不该，就是不该啊！

    「他还在昏迷？」莫夫人走上前，见商老一直守著，再怨商兰君的任意妄为，都不舍再多说什麽。

    「他为什麽就这麽爱莫轩逸，我要他忘了他，寻找另一段有结果的爱的。」

    「大哥……」

    「结果，他还是抛下我，不管我会因为他的离去有多伤心，他还是丢下我这个老头子了。」

    「大哥，兰君会没事的，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他醒来见你这样，他会自责的。」

    「他最好不再醒，否则我会杀了他。」莫轩逸g本不想踏进这间房，若不是母亲坚持，他真想忘了这莫家山庄里，还有一个商兰君。

    他不会杀他，因为商兰君救了他，可是，害死梅儿的恨，他忘不了，恶言，已成了他唯一能做的事。

    「我想，我带他走吧！」

    「大哥！你守在他床边七天了，你别告诉我你这麽虚弱，还要带他回山上。」

    「别看轻了我，这里不是我该待的，当时，我不下山来，今天，兰儿不会这样倒在床上。」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看著自己的妹妹，为什麽自己一再的优柔寡断，他该将兰君绑在身边的，而不是为了这唯一的亲情，下山来。

    莫夫人在自己的哥哥的面上，见到了不属於修道人的情感，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商英翔」，如今的他仍拥有「商英翔」的容貌，但心境呢？可还存在？

    「大哥，商兰君是商兰君，乔飞扬也永远只是乔飞扬。」

    苦涩，真的，妹妹的话他怎会不懂：「兰儿是我深爱的徒儿，和乔飞扬不同。」

    「你为了乔飞扬失去了太多，我不希望你又回到那个消极的你。」

    「相信我，商英翔仍是为了乔飞扬而活，但只馀浓得化不开的亲情，真的。」

    商英翔？好熟悉的名儿？莫轩逸不解的望著母亲和商老的默契，还有乔飞扬这个名儿？他怎会不记得乔飞扬这个名儿，可这个名儿？和商兰君又有什麽关系？

    ＊ttttt＊ttttt＊

    横抱著商兰君，商老的步履沉重，回山的路，竟显得那麽漫长，漫长的足够让他回忆，他也曾经，这麽抱著一个人，他深爱的人，让他永眠在那个女子身旁。他懊悔自己的错的隐世修练，直至，他再次见到那个小娃儿。

    商老初见那娃儿就觉得讨喜，便将他带回，直至为他清洗他身上的泥时，他看见了那胎记，忆起那带他出世的高人玄机子的话，他才发现，他又和乔飞扬重逢了，他记得高人曾对他说，欠他的，今世还，於是他无悔的收养了兰君，要让兰君与他的前世再无瓜葛，所以，他将兰君改了姓，跟他姓了商。

    他原以为，日子可以这麽平顺的过下去，只是，当他的妹妹抱著一个男娃儿出现，要他拯救颠沛流离了数载，好不容易让她寻回却生了重病的轩逸时，他知道，命运的齿轮又无声的开始转动了，他本自私的不愿救，但妹妹的容颜揉入深深的自责，让他正视，该忏悔的不是她，是自己。

    「我及莫世成铸的错，与你无关。」

    「世成做错了事，所以上天提早要了他的命，但我要为他多积点德，以求他至少得些福报。」

    「你明知救了冯轩逸，我有可能失去了兰儿。」

    「兰儿？」

    「今世的乔飞扬，现在兰儿是我的徒儿。」

    「你是兰儿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会听你的，轩逸会只是一个过客的。」

    会吗？望著重病呻吟的轩逸，他伫立良久，最後，终於接过他，许久前，他曾恨过一个女子，他曾害了她的一生，现下接下这男娃，会是偿罪吗？

    ＊ttttt＊ttttt＊

    回忆是残酷的，残酷的笑著商英翔终於还是做错了，一连串的错，造成了这般的果，如果商兰君不再醒来，商老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再离开他的身边一步。

    惦兰香~叁章

    发文时间: 1/17 2012

    第三章

    小男孩踩著不稳的步伐，在那方人造池子边玩耍著，池旁低垂著杨柳，刚满两岁的小男娃牙牙学著语，自己喃喃念著，玩著。

    莫轩逸只是静静的看著，带著浅浅的笑，在他二十几年的生命里，梅儿占了大部份的时间，结果她走的时候，什麽也没有留给他，只有这个孩子，这孩子长得像她，多少安慰了他些许思妻之情。

    「你再疼爱小遥，他都不是你的亲生儿，你是不是该考虑再娶妻？」莫夫人领著两个丫环走来，柳梅儿虽死不满两年，但莫夫人知道等再久，莫轩逸的心也不会释怀，既是如此，不如要他快快再娶，或许，他会再次找到真爱。

    「娘，刻骨铭心，一次就够了。」

    「你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这近两年来强装出来的情绪，你将山庄的生意打理的很好，可是我知道你是藉由忙碌想来忘却伤心，既然你也想忘，何不接纳我的意见。」

    「娘，我之所以想忘，是因为我知道我不能再消极，梅儿不会高兴见到那样的我，我有小遥、有娘在依靠我，所以我振作，我是想忘了伤心，但我不想忘了她。」

    莫夫人走至儿子身後，揽住他，叫她如何不心疼，这近两年来，儿子憔悴了不少，他原有的潇洒气度、事事皆难不倒他的自信模样，己不复见了，他已成了被心伤折磨彻底的可怜人，除了打理山庄事务以外的时间，他的脸上总挂著一抹愁，一抹思念。

    「再这样下去，你会病倒的。」

    「孩儿不会的，为了您及小遥，我会撑下去的。」

    「这两年来，不是没人上门来说亲，你找个能帮你的女子，好吗？」

    「不，孩儿说过，刻骨铭心，一次就够了。」

    ＊ttttt＊ttttt＊

    疾s而出的箭，正中了飞过的野雁，野雁被箭穿s而过，直直掉落，商兰君欣喜的奔上前，拿起野雁，骄傲的向商老展示。

    「您瞧瞧，说您老了您还不信，连打猎的技术都退步了。」

    商老一翻白眼，将弓扛上肩：「所以说，以後觅食的工作就交给你这个年轻人了，我这老头子要退休了。」

    「喂！老头！你不是这麽赖皮吧！说好大家轮流准备伙食的耶！」

    「你也不想想，你在床上倒了那麽久，工作都是我做的，轮也该轮到你了，更何况，你没听过，『有事，弟子服其劳』吗？」

    「你现在是在倚老卖老吗？」

    「没错。」

    哼！说的一点也不知羞，商兰君扁扁嘴，哝咕著。

    「好了，别在那里嘀嘀咕咕的，其实是我要到深山里去采药，一去七天，这七天你不自己觅食，难道要饿肚子啊！记住，你的伤没好完全，这七天不准乱跑，知道吗？」

    商兰君知道师父的语意，他不自在的笑笑：「徒儿不会再自行下山了。」

    他真的释怀了吗？商老知道不能抱太大的期望：「山下近来流行起一种怪病，所有的大夫都只能找到抑制的方法，却无从得知这病是如何散布的而来避免病情扩大，这怪病说是病，又有中毒的迹象，而且是寒毒，你现在受的伤，不能再受寒毒之苦，记得，千万不要下山，免得染上了。」

    「是！还有什麽要交待的！」商兰君无奈的应答，他就知道师父不会轻易放过念他的机会，奇怪了，明明是个道教的修道人，怎麽老是像佛教的老和尚一样念经？

    「我上山去寻寒毒的解药，帮助山下前来求诊的人，你这七天，不准开门让受了寒毒的人进来，就说我去采药，要他们届时再上门来求医，记住，寒毒的毒x强，且症状似是感染风寒，待发现都已不及，你千万不能开门，寒毒不逾七日就会失去x命，为了你的小命，你一定要听话。」

    「厚！师父，你这麽不放心乾脆把我带在身边算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

    商兰君气一岔，急忙开口：「我开玩笑的，我会听话的，师父，你可别真起了这种念头。」开什麽玩笑，住在这山上已经够克难了，还要带他到深山里去。

    「要我不带你去可以，记得我说的。」

    「是！师父您放心的『去』吧！」

    「娃儿，你这句话听来，为什麽含意不良啊！」

    「没，没的事。」商兰君偷偷的吐舌，他这点小心思，都瞒不过师父啊！

    ＊ttttt＊ttttt＊

    那夜，雷雨交加，商兰君花了好久的时间，才听出来是有人在敲门，不是雨水拍打的声音，他知道是上门求诊的人，师父不在，若是轻微的病，他还可凭著医书为病人抓药，希望这回送来的，别又是中了寒毒的人，这几日，他送走了许多身染寒毒的人，他实在不忍，有人带著希望离去，因为知道数日後，商老可能会带著解毒的药草回来，但有的人却是一脸的绝望，因为七日就会发病的寒毒，已等不到那时。

    商兰君拉开门，见到的，是许久不见的莫夫人，莫夫人见到他，先是一阵错愕，而後就扣著他的手臂，脸上布满的，不是雨水，而是焦急的泪水：「兰君，你师父呢？」

    「师父不在。」

    「怎会不在，我求你请他出来，我知道他还在生气，不肯救轩逸，但这次人命关天啊！」

    「轩逸怎麽了？」

    「他中了寒毒，你快，快请你师父出来，轩逸已中毒四日了。」

    「莫夫人，师父他上山寻找寒毒的解药，真的不在。」

    「不在？」莫夫人绝望、无助，来这一趟，她已花了四天的时间，带他下山再上来，轩逸绝对熬不过的：「让我把轩逸留在这里等你师父回来，行不行？」

    腹部的伤口在隐隐作痛，师父的话又在脑中回响，商兰君想狠心的送走他们的，莫轩逸g本永远不可能接受他，尤其，他还害死了柳梅儿，永远不可能成圆的情，他为了他丢了x命，值得吗？

    望著被抬在轿内的莫轩逸一眼，商兰君狠心的背过身去：「莫夫人，师父再四日就会回来，届时，您再带著他来吧！」

    「四日？寒毒七日就会发作，轩逸等不了的。」

    等不了？商兰君压下心伤，他无能为力：「莫夫人，不要为难我了，寒毒传染予人，是能减轻病人的病体多挨几日，但您知道两年前我受的伤，若染上寒毒，熬不过当夜的，师父真的不在，您请回吧！」

    莫夫人这下才真的发现，事情已至绝望的地步，她勉强自己露出微笑：「对不起，为难你了，我真自私，为了轩逸，我竟要你做出危害你x命的抉择。」

    莫夫人撑起发颤的双腿，身旁的丫环立刻扶住她，她扬手要轿夫起轿，就要离去。

    「莫夫人……」

    被商兰君叫住，莫夫人回头，商兰君被那眼神所摄，心一阵揪痛：「您带著他走，打算怎麽办？」

    「能怎麽办？我会想尽方法让他撑到你师父回来的，既然将寒毒传染给他人，就能多熬数日，散尽家财，我也要找到这个人。」

    传染他人？是个方法，但即使莫夫人真能找到这般为了钱不要命的人，莫轩逸熬得过这下山的路途吗？

    「兰君，或许，你师父奇迹似的会在不到七日之内回来，请求你，一定要带他下山，救轩逸一命。」

    「不用了……」

    莫夫人震惊的抬头，商兰君脸上挂著，无悔、又满含情意的笑：「把轩逸扶进来吧！我有办法救他。」

    「可是……」

    「早在我十岁那年，他就已经进驻了我的x命，是我永远也抛不去的挂念了。」

    ＊ttttt＊ttttt＊

    安置了所有人，商兰君走进他的房，莫轩逸被人放在他的床上，流著冷汗，发著梦呓，商兰君落坐床沿，为他拭汗，莫轩逸半睁朦胧的眼，看著眼前人。

    「梅儿……」

    商兰君咬牙当作没听见，只是轻轻的笑，软言安抚：「轩逸，你会没事的，相信我。」

    「梅儿……你来带我走的吗？」

    「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

    「轩逸，答应我，不管你醒来後发现了什麽，答应我，好好珍惜你这条命。」

    「梅儿……

    商兰君俯下身，送上自己的吻，寒毒一直侵袭著莫轩逸，但这个吻，却让他的身体重新温暖起来，他不自主的，揽紧了怀中人，好似拥紧他，寒毒就再也苦不了他一般，怀中人的肌肤在他怀中变得灼热，平伏了他身上寒毒的痛楚，他翻身将怀中人压在身下，主动的吻上。

    高烧梦呓中的莫轩逸，本能的寻著了商兰君的唇舌，是侵略，但却是温柔的，相对於那缠蜷的温柔的，却是他急解兰君衣物的手，他渴望兰君的温暖，那温暖不只是平伏他的寒毒，也一并抚慰了两年来他对梅儿的相思，毒x迷朦的不只是他的双眼，还有他的感官，他无力去发现怀中人与梅儿的不同，情欲给了他体力，尤其在听见兰君抑忍不住的嘤咛出口时为甚，他将自己置身在兰君修长的双腿之间，寻著了他们即将契合的交集点，闯入！这深入不只带给两人温暖，也绵密了两人的情意，只是两人的情意……寻不著接合点。

    「梅儿，我好想你。」

    「我也是。」咬著下唇抑忍由来自心上的不堪、身体上结合的痛楚，兰君揽住他的颈项，要自己去回应他的话，半閤眼眸的兰君，接受莫轩逸在他身上散下的火苗，痛楚过後，他终於微笑，为了他死，他也甘愿。

    ＊ttttt＊ttttt＊

    一阵阵的心悸让他加快了回家的步伐，商老找到药草的那一刻，天上的雷声轰隆作响，他突然起了一阵心悸，这阵心悸让他泛上浓浓的不祥感，於是，他加快了回程的步伐，会让他这麽心悸的，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兰君，兰君，他怎麽就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他怎麽就没想到。

    天方亮，他已经回到了他及兰君居住的竹居前，当他看到前院那座轿子时，他知道，不祥感应验了，他举著发颤的双腿走进竹居里，见到莫夫人前厅里踱著步，好似一夜未閤眼了。

    「你来做什麽？」

    「大哥！」

    「你来做什麽？」

    莫夫人怯懦的看著商老：「轩逸病了……」

    「寒毒？」

    「是的。」

    「兰儿没有说，他现在的身体不能染上寒毒？」

    「他说了，我原先想带他下山，用钱买愿意为轩逸抑制寒毒的人，可是，兰君他却突然说，他有办法救他。」

    商老怎会不懂莫夫人的意思，他气愤的挥掌，莫夫人被掌掴，跌坐在地：「你故意的，你明知这麽说兰儿就会救他的。」

    「我没有，我只是心急，更何况，寒毒不是那麽好传染的。」

    「不管寒毒需要什麽途径才能传染，它的症状类似风寒，只要有了肌肤之亲，定能过继。」

    「怎麽可能，兰君是男人……」

    「你懂什麽？」

    商老急急奔往商兰君的房间，使力撞上上了闩的门，就见因体力不支而跌坐在地的商兰君，见到师父提早回来，商兰君笑了，莫轩逸有救了：「师父……」

    「傻徒儿，师父在你心中，就这麽不重要吗？你为了救他，一次次的不顾自己的x命，要弃我而去。」商老为商兰君拉上露出他裸肩的衣物，为他整理好衣裳。

    「对不起，师父，徒儿爱他，爱得太深。」商兰君忍住痛楚的閤眸，眼泪仍不自禁的滑下。

    随後跟进来的莫夫人奔至床边，见著只著衬衣的莫轩逸睡在床上，已退了烧，也不再冒冷汗，她震惊的捂嘴，无法言语，她真的不知道，两个男人，也可以有肌肤之亲。

    「兰儿，别再说了，为自己提著一口气，我把药草带回来了，你会有救的。」

    「先救他……」

    「他暂时没事了……」

    「先救他！先救他！」

    「好，我听你的，你答应我不能出事，否则我会亲手杀了那个男人。」

    「嗯！」

    煎药的过程时，商老和商兰君在房中打坐，商老运气，由商兰君的背渡气予他，寒毒在他身上流窜著，不时会像啃蚀一般的为商兰君带来剧痛，商兰君一直忍耐著，他要见到莫轩逸平安无事，他才能死得暝目。

    终於，莫家的丫环端著一碗浓黑的汁y进来，商兰君看著莫轩逸喝完，才微笑，然後，终於抑忍不住的，昏去，将商兰君揽进怀中，商老发誓，他不管这两人前世有什麽样的纠葛，也不管今世有多大的阻碍，他不会让莫轩逸负了商兰君，莫轩逸若负心，他会亲手了结了他。

    ＊ttttt＊ttttt＊

    「大哥，你带著兰君一同下山吧！这山上什麽都缺，带他去莫家山庄，或许有助他的病情。」

    「不用了。」

    「大哥！我知道您在气我自私，可你若重视这个徒弟，听我一次吧！他需要好好照顾。」

    这是个现实的问题，更何况，让他住进莫家山庄，对他及莫轩逸之间，或许也会有帮助：「好吧！」

    莫夫人终於松口气的笑了，他要人扶起床上的莫轩逸，要人送他上轿，房中只剩她及昏迷的商兰君及商老时，她才又开口：「您知道的，两个男人……我、我不能把实情告诉轩逸。」

    「你看看床上。」商老只丢下这句话，就横抱起商兰君，往门外而去。

    莫夫人不解的望向床单，那不该存在的一抹痕迹让她不自主的再次捂嘴忍住自己的尖叫，难不成……难不成……她望著商老抱著商兰君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的哥哥佝偻多了，他是把兰君当成孩子在疼吧！而完全不知道的她，却一次次的把他急欲隔离的两人，拉近在一起，一次次的，几乎夺走兰君的命，欸！这痴情的傻孩子，身为人母，她能了解哥哥对兰君的重视，或许为了哥哥，或许为了偿她将这两人命运再拉近的罪，她会把兰君，当自己的孩子看待。

    ＊ttttt＊ttttt＊

    夜深沉，莫轩逸来至商兰君的房，房中只有仍在昏迷中的商兰君，商老因为长时间的照顾，被莫夫人软硬兼施的送进房里休息了，他坐到床沿，轻抚过商兰君的面颊，他又救了他一次，他知道商兰君爱他，什麽样的爱可以为了他人死？莫轩逸真的无法体会，他深爱著柳梅儿，可是他很惭愧，他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为梅儿失了x命，他知道不能让路走绝，活著就会有希望，所以，他不会傻到以自己的x命去救人。

    商兰君到底以什麽方法救了他？会让他这样倒在床上？商老不说，也不准他娘亲说，任凭他用尽了各种方法，他的娘亲就是不肯透露，只是含著泪：「孩子，等兰君醒了，你自己问他，娘只希望，你放下仇恨，好好的正视这个救了你两次的人。」

    娘曾经怨过他害死梅儿的，但娘一向是悲天悯人的，所以她能原谅商兰君，可是，也不会是这麽极力的袒护他的情况，莫轩逸不懂，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他只记得，他梦见了梅儿，笑著对他说，她是来救他的，然後，给了他温暖的一夜，醒来时，他甜蜜的想独享那一夜的春梦，所以他没对任何人说，但那个梦，会不会和商兰君有关。

    他不会傻到去以为那夜的人不是梅儿、不是梦，而是商兰君，那夜美得不真实，而且，怀中人确确实实是女人，不会是商兰君，他知道两个男人之间会有肌肤之亲，但给他那一夜的，不会是男人。

    ＊ttttt＊ttttt＊

    在商老带来的药草帮助下，寒毒几乎已绝迹，但商兰君还是一直未醒，商老笑著看诊，但每个人都知道，他心忧著他唯一的徒儿，商老有个十分疼爱的徒儿，是人人皆知的，知道商兰君陷入昏迷中，感念商老恩德的人们提供了不下百种的偏方，明知这是班门弄斧，明知这是野人献曝，但只要有一丝丝可救醒商兰君希望的方法，人们都会来告知商老，商老很感谢，也知道这是无用的，现下他能做的，只有听天由命。

    依然青春的面容，却在形态上显出了老态，倚著池边的垂柳，他望著远方，等待上天垂怜，还他一个健康的徒儿。

    「您恨我吗？」救了他的，又何止是商兰君，还有商老，十岁时，若不是他，莫轩逸的命早在当时就没了，让商老伤心，莫轩逸很愧疚。

    「你是兰儿的命，我怎麽恨得了。」

    「我何德何能，让兰君这麽爱我？」

    「你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你十岁那年的事？」

    「那年发生了什麽事，我真的记不得，我只知道您救了我，我在您那儿住了一阵子。」

    「那一段时间，你偷走了我徒儿的心。」

    就如同商兰君曾对他说的，他十岁那年，一定发生了什麽吧！他想知道，但显然的，商老并不愿意提。

    「轩逸，你能不能释怀柳梅儿的事，不要仇视他。」

    「商老，我也有恻隐，我也会心软，但是，我没办法忘了因为他的嫉妒，害死了梅儿。」

    「梅儿是死在你的剑下的。」

    这麽说的用意是要让他自责吗？但这麽做，只是更加的提醒他，是因为商兰君带来了赵景仁，才会造成那场冲突。

    「商老，这样无法让我改变对兰君的看法的，我想，或许你能告诉我，我十岁那年，到底和兰君发生了什麽事？」

    往事，清晰的映在商老眼前，那夜，他听见有人敲门，拉开竹居的门扉，看见许久未见的妹妹，抱著一个男孩，站在门前。

    「大哥，请你救他。」

    「他是谁？」

    「冯轩逸。」

    商老由回忆中回神，望著尚在等他回答的莫轩逸，抹了把脸，那夜，造就了这对前世无缘的恋人再度相逢，他记得玄机子曾说，若他们不再相逢，也好，但若相逢了，就将一切交给天吧！孽缘毕竟是孽缘，他们的缘份太深，一世的纠缠不够，需要三世来结果。

    「那年，你母亲带著你来见我，你生著重病，兰儿是我的小助手，他一直在你床边帮我照顾你，直到你醒来。」

    原来，早从当时起，商兰君就一直在为他付出，可是，为什麽他会记不起他，他不该是这麽忘恩的人，至少，他记得商老的一切啊！

    「你醒了以後，很快就和兰君成了好朋友，本该是两小无猜，可是，渐渐的，我发现你们已不是朋友那麽单纯了。」

    「什麽意思？」

    「当时你才十岁，可是，你却知道什麽叫私订终生。」

    「私订终生？」

    「那天，我由山上采药回来，见你爬到一株樱树上，兰儿在树下焦急的喊著要你下来。」

    当时，商老只是远远的看著，不解为什麽莫轩逸要爬到那麽高的树上，兰君只是在树下哭喊著，眼泪泊泊的流著：「轩逸，下来好不好？我不要樱花了，你这样好危险，我不要了。」

    「放心，我能摘到的，你在树下等著。」

    小小的兰君哭红了眼，他不知道自己的一句戏言，轩逸竟然就这麽爬上树去，商老没有上前，他看著，想知道他摘那樱花有何用意，下一刻他就看见，轩逸失足由树上滑了下来，他本欲冲上前去，发现，轩逸自己坐起身，看来似是没事的模样，於是，他止了步。

    「轩逸！轩逸！你还好吧！」兰君奔上前，前後探视著轩逸是否有受伤，轩逸只是坐起身，看见兰君哭得像个泪人儿，他迸笑出声，拭去他颊边的泪。

    「哭什麽？这麽点高度，摔不死我的。」

    「我都说了我不要了，你为什麽不下来，万一摔伤了怎麽办？」

    「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说过你要的，我会为你拿到的，你看。」献宝似的送上手中的樱花，轩逸将它们结成花圈，戴在兰君的头上：「你这样好漂亮。」

    兰君的泪更难抑止，啜泣声也难以自己的由他口中发出，他抱著眼前的轩逸，一直悬著的一颗心，一直到现在才放了下来：「别吓我，我好担心。」

    「没事的！没事的！」拍拍怀中的兰君，轩逸安抚的说著：「我一辈子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所以，这种小事别担心，我不会因为这种原因而离开你的。」

    「你会一辈子陪著我？」

    「嗯！」

    「才怪！你要怎样才能一辈子在我身边？」

    「嗯……我娶你怎麽样？成了亲，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是吗？」

    「嗯！」

    兰君止了泪，却止不了抽泣，他放开轩逸，站直身子：「那怎样才算成亲？」

    轩逸偏头想了想，成亲好像都要很多人在一旁看才行：「成亲要穿红色的衣服，要很多人看，还要用轿子载你到我家……好多好多的，这样吧！我先把你订下来，等我们长大，我就娶你。」

    「订下来？」

    「嗯！就是人家说的订亲啊！我已经把你订下来了，你不能再答应嫁给别人喔！」

    「好！你不能骗我，你说要娶我的喔！」

    ＊ttttt＊ttttt＊

    莫轩逸听了往事，颇不以为然的笑笑，商兰君很美，所以当时他可能将他误认为女孩，但商兰君长大後，不该再记挂著这件事，他们今生，成亲是不可能的了，为什麽要记挂著当年的誓言，让自己走上不归路。

    「你笑，是因为你当他是小时的戏言，但兰儿不是这麽想的。」

    「他不该一直记得这件事。」

    「兰儿记x很差，本来他是记不住的，是你，你在要被带走的前一晚，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伤痕，你对他说，你亲娘曾对你说过，『在痛楚时刻下的记忆，最难忘』，所以，兰儿一直记著你，你却忘了。」

    「不，轩逸没忘。」莫夫人不知何时已站在两人身後，她走上前来：「轩逸刚被我带回来时，一直吵著想把兰君娶回来，他自小身边就没有同年龄的玩伴，所以我一直当他只是心闷，一段日子以後，就会忘了兰君的，有一晚，他偷偷溜了出去，想去山上找兰君，後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我再找到他时，他已被梅儿的家人救了，再回来时，他就没再提过兰君了。」

    他就是这麽认识梅儿的，但他记不得，那夜发生了什麽变故，会让他从此就不再提兰君的名。

    「我只能说兰君太傻，自那天起，我认识了梅儿，现在我心里，也只有梅儿，我劝你们让兰君死心吧！我对他仍有恨意的，我不会那麽容易的当做什麽都不曾发生。」

    「兰君为了你，连……」

    商老迅速的截断了莫夫人的话：「这事，让兰儿自己对他说吧！或许，清醒後的兰儿见他仍这麽无情，会死心的。」

    「你当真这麽认为？」莫夫人看著他的大哥，她知道他的大哥比任何人都清楚，兰君不会那麽容易死心的。

    「他这麽无情，兰儿不是痴人。」

    13

    欲望文

 4-6

    惦兰香 作者:林瓯媛

    46

    惦兰香~肆章

    发文时间: 1/20 2012

    第四章

    依然是燥热难眠的夜，莫轩逸习惯在难眠的夜来到後山散心，在走近那座人造池子时，他又听见了水声，两年前的记忆重回，两年前，他也曾在池子里见到一个人影，只是，转瞬间，他就不见那人影，这回，他轻声的走向前，池中的人儿依然背对著他，白皙的肌肤依旧反s著月光，是她，是两年前那不经意被他撞见的仙灵。

    他发现自己正躲在树後偷窥，但他就是无法提起双腿走上前或离开，他记得，当时他不过一个闪神，水中人就失去了踪影，他著迷的被水中人吸引了视线，大气也不敢喘，深怕，一个动静，水中人受惊，会再次逃离，一如当时一般。

    水中人哼著小曲，将水往身上泼著，然後笑出银铃般的笑声，柔亮的乌丝依然散在水面，水的漂浮力让它们离开了主人的裸肩，白皙的肩泛著水光，水中人突然潜入水中，直到水面的涟漪静了，仍没浮上来。

    莫轩逸站离隐身的树，发现那仙灵一直没再出现，他沉吟著，莫非，是水中仙，就在他几乎相信这个推断时，水中人再次浮出水面，水中人没料到会有人站在池边，她站起身子，在突然见到眼前有人时，她吓得站直了身子，g本忘了，自己是赤裸的站在莫轩逸身前。

    莫轩逸先是被突然浮出水面的人儿一惊，接著，他就看见了人儿x前，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血红色的疤痕丑陋的横在人儿白皙的x膛上，伤痕随著人儿形状美好的x部起伏的横过，莫轩逸的视线顺著向下，见到了人儿左腹部那鲜红色的胎记，以及一个红色的伤痕，是剑伤，莫轩逸知道，那伤痕为何而来。

    「兰君……」

    商兰君因他的呼唤而回神，才发现自己是赤裸的，她一声惊呼，旋身藏入水中，她双颊羞红著，怎会如此，莫轩逸怎会来此，自己的身体，都让他看光了。

    「我……我醒来发现自己流了一身的汗，想起……想起两年前我在这里发现的这个人造池，所以就想来洗洗身子，我没想到……你会在此。」

    两年前，他见到的人是她！她是女子！那麽那夜，他受寒毒所苦的那一夜，真的不是梦，是她！还有她x前那道伤……会不会就是商老所提的，那道伤口，他该想起什麽的，那道伤口让回忆似要涌现，可是又好似一片空白的等待莫轩逸去填满，那伤、那伤……

    「你可不可以转过身去，我想穿衣。」

    莫轩逸深深凝望了商兰君一眼，才转过身去，接著，他就听见窸窣的穿衣声。

    「兰君，我想知道，你怎麽抑止了我身上的寒毒？」

    身後的声音突然止了，许久，才又发出一声轻笑：「能怎麽救，我只不过在你床边照顾了你一整晚，怎麽知道我的身子太弱，就被你传染了寒毒。」

    「就只是这样？」

    「是啊！你别多想。」

    穿衣声又继续，莫轩逸的脸庞，又武装上寒冷：「既然你醒了，那麽，或许我们之间的恩仇，该来个了结。」

    「你……你仍打算与我计较恩仇？」

    「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只能对你说抱歉，今日就算你不是害死了梅儿的原凶，我也不可能会接受你，我爱梅儿，爱得太深。」

    她该了解的，该了解莫轩逸的心意，他对梅儿的感情，一如自己对他的一般，她不也曾这麽对她的师父说，「我爱他，爱得太深」吗？她懂，真的懂。

    「我想，我不该奢望得到什麽，罢了，我就是太过强求，才导致这个结果不是吗？早知道用不用那个手段我都得不到你，我不会做那件事。」

    「但你做了。」莫轩逸转过身，冷冷的回应，残酷的提醒她。

    「我只是想拆散，然後趁机以安慰之姿，进入你的心的，当时，我和赵景仁已谈好了条件，我带他来找梅儿，但他必须带著梅儿就走，不能伤害任何人，不能为难你的，我不知道，他居然想杀你。」

    「你真的不知道吗？还是你早已与他串通好，要以苦r计搏取我的同情，只是没想到，我居然练就御剑之术，能让手中的剑飞s而出，而发生了梅儿挡下此剑的意外吧！」

    他的表情竟可这麽无情，商兰君急欲替自己辩解：「不是的，我要使苦r计有的是方法，不会选一个这麽危险的，一个不小心，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

    「毕竟，我们都没死不是吗？你也正以这件事，藉以让我原谅你不是吗？」

    「我……不是的……不是的……」

    「别再哭了！我不会被你的泪水打动。」恶狠狠的以言语阻断了商兰君的泪水，莫轩逸无情的转过身去，离开。

    商兰君瘫坐在原地，她现在才嚐到，什麽叫悔不当初。

    ＊ttttt＊ttttt＊

    商老望著自己的徒儿失神的回来，大概不难猜出发生了什麽事，他原以为商兰君还有时间，听他提醒她莫轩逸现在的心态，至少，也会有些心理准备，但他没想到，商兰君这麽快就遇见了莫轩逸。

    「师父，这麽晚了，怎麽还没睡？」

    「强装的微笑，是最虚假的。」

    「因为他说，哭也无法挽回。」

    商老张开双臂，商兰君僵立著，望著，直至一股难以抑忍的悲伤，自心头涌上，泪水湿了眼眶，她奔上前去，投入那个终其一生，都以自己的x命守著她的怀抱。

    「师父……」

    「女人是水做的，你就好好的哭一场，哭给师父看，不会丢脸的。」

    「他这一生都不会原谅我了。」

    欸！一声叹息，商老拍著商兰君的背，为什麽要再指责她，她是娇纵，但她不是一个故意致人於死地的人，梅儿的死，她的自责远胜过任何人的伤痛的。

    「孩子，你在这件事上的确是做错了，你不能奢求人家太快原谅你，但只要你认真的偿罪，会有人看见你的付出的。」

    「他说……我救他只是苦r计……」

    他……真的这麽说？他看不见商兰君两次为了救他而陷入昏迷吗？他以为这一切只是一出戏吗？

    「你有没有告诉他，你怎麽抑了他的寒毒？」

    「我……我怎麽说得出口，他用那种眼神看我，有如望著蛇蝎一般的神情看我。」

    够了，真的够了，他实在不忍见商兰君再受创：「孩子，我们回山上吧！」

    「我……」

    商老推开商兰君，见她的神情交杂著矛盾：「你舍不得？」

    「我和他……真的无法挽回了吗？师父您是他的救命恩人，您能帮我的是不是？」

    望著商兰君眸中的渴求，商老怎忍心拒绝：「傻丫头，他值得吗？」

    「不要这麽问我，我不能自己。」商兰君低垂著头，泪水泊泊的顺著她的脸庞滑下，滴入尘土中，消逝，一如她不断的付出，总无法在莫轩逸的心湖中，泛起涟漪一般。

    ＊ttttt＊ttttt＊

    一早，莫轩逸习惯x的到母亲的房里请安，莫夫人坐在房里的厅中，身旁有个女子在为她捶著背，按摩著，他不认得这个丫环，她身上的穿著也不如丫环一般，鹅黄色的衣衫，绣著四散著的j巧小碎花，碎花的分布不密集，因此花色不显得紊乱，又灵巧的胜过素色布平淡无奇的花样，这绸缎制的衣裳外，罩著一件鹅黄色的丝衫，莫轩逸认出来，这是母亲掌理的布庄里，为了展示那款最近新入的绸缎布，而自己亲手裁缝设计的那套衣裳，多少名门淑媛想买下那套衣裳，全被母亲以不合身拒绝，现下这女子穿上这套衣裳，竟奇迹似的那麽合身，好似就是为她缝的一般。

    「伯母，这是一早我下厨为您煮的莲花茶，您嚐嚐。」

    这是……商兰君的声音，莫轩逸走上前，看清了女子的容貌，原先脂粉未施的商兰君，如今上了淡淡的胭脂，不必上水粉就白皙晶莹的脸庞淡淡的透著粉色的红，一向打扮素雅的她，即使恢复了女装，也只是单纯的梳起发，只上了一支步摇，没有赘饰，只有一支j巧的金步摇，那金步摇……他曾看母亲拿出来过，是祖母在她嫁入莫家时赠予她的，当时梅儿嫁入莫家时，她并未传予她，如今，她竟给了商兰君？

    这商兰君手腕真是高明啊！短短的时间，而且大部份是在昏迷中，她竟能搏取了母亲的欢心，给了她她从未给予别人的待遇。

    「母亲，早，孩儿来给您问安了。」

    「嗯！早，轩逸，你一早进来，给兰君迷昏了头了吗？怎麽一直那样望著人家。」

    商兰君低下头，不依的嘟著嘴对莫夫人撒娇。

    「我只是好奇，怎有人可以在听见我昨夜那样的羞辱後，还有面子留下来？」

    商兰君错愕的回头望著莫轩逸，她告诉自己不能再在他面前哭，他不喜欢，於是，她勉强自己挂著笑容：「伯母，轩逸不会高兴见到我的，我先告退了。」

    「你该考虑，你要做的不只是告退，而是告辞。」

    深吸一口气，她捧著受创的心，急急的退出莫夫人的房。

    「是我留她下来的。」

    「娘，从那支步摇及那套衣衫，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她，或许你的眼中，梅儿不算什麽，但她是孩儿的最爱，我不可能改变对商兰君的看法。」

    「轩逸，兰君是个很可人的姑娘，你放下仇恨，你会发现她的好的。」

    「我早已经发现她的好了，她很美，昨夜我不小心撞见她入浴，她的身材也很曼妙，如果你打的算盘是将她推入我怀中，那我可以告诉你，我不会拒绝，毕竟，她是一个上得了厅堂的女子，但你必须知道一点，我对她，就有如对娼妓一般的感觉。」

    莫夫人未思及什麽，手就自己动作的掴上莫轩逸的脸颊，她不敢相信，自己教育出的那个温文有礼的儿子，会说出这麽下流的话，恨意改变了他吗？他真的无视於兰君那样一次次的救他？

    「娘为了那女人打我？」

    「孩子，即使是对仇人，一个男人都不能这麽对一个女人说话。」

    「她是仇人没错。」

    「孩子，我也怨过她，但不是我不重视梅儿，梅儿是我的媳妇，她的死我也很难过，这事不能全怪兰君，她是被嫉妒冲昏了头，但她并不是有意要害死梅儿的。」

    「这商兰君到底有什麽魅力，居然能让娘对她的话如此信服，我真的不懂。」

    莫夫人承认自己是有点私心，梅儿在她的心中再重要，仍抵不上她想赎罪的心理，所以，她能很轻易的原谅了商兰君，但引起儿子的反感，她却无法避免。

    「孩子，你是个负责任的人，我留下兰君，一方面，也是因为你该负的责任。」

    他该负什麽责任？他和商兰君之间，只有一个十岁时的可笑承诺，他不认为，在没有情爱基础下，他该为了当年一个承诺而娶她。

    「就当我负心吧！您若觉得我刚才说的话贬低了您心中的宝贝兰君，那麽，您就不要逼我娶她。」

    她的儿子居然无视一个女子为他献上了初夜？莫夫人苦笑著：「从我带著你去找商老起，就是一个错，答应让你娶梅儿，更是一个错，错得最深的，就是带著身中寒毒的你去找兰君，原来，我才是一个大罪人。」

    「娘！你不需要为了那种女人自责，她不值得。」

    「出去，你的请安我结实收到了，出去。」

    莫轩逸想再说什麽，但他知道被商兰君迷了心窍的母亲，听再多他的话，只是更自责罢了，於是，他只得不再说，离开。

    ＊ttttt＊ttttt＊

    商兰君在花园里走著，原本低落的心绪，突然被花园里的景色吸引，这花园占地广大，但里头的景色似乎和两年前她所见的不同了，两年前就有的假山造景、小溪垂柳都依然存在，只是，再走得深些，她见到了两排夹道的梅树，现在不是梅开的季节，所以梅树只是立著，一走进，商兰君就感觉到一股凄凉的美感，这梅树，是为了思念依人而种植的吧！自己有朝一日，是不是也可以得到同等的对待，能见到一座兰园，或者……见到一株也好，见到一株她最喜爱的樱花。

    走过植著梅树的小径，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莲池，不如最外头那池色彩缤纷的莲，这池莲，全是纯白色的，莲一向由淤泥中生长而出，但这池莲的泥土之上，还蓄著一池清澈的水，偶尔还可见几尾小鱼，在浮於水面上的莲叶之下嬉戏。

    她走上前，蹲於莲池旁，清幽的莲散发淡淡的莲香，突然，她听见一阵属於女子的尖叫声：「小少爷，小心啊！」

    下一刻，她就见一个小男孩冲过她身边，努力的想稳住脚步，但却还是一路的奔向莲池，最後，跌坐在莲池中，还折断几株无辜的白莲，商兰君捞起小男孩，无视於男孩身上的水沾湿了莫夫人送她的珍贵衣裳。

    一个丫环瘫跪在商兰君的身边，把小男孩接过来，潸潸的流著泪：「小少爷，求你饶了我吧！别再这样乱跑了。」

    小男孩不懂丫环为何哭泣，只是伸出手，抹去丫环的泪水：「别哭！小遥没事！」

    丫环不但哭泣著，还浑身颤抖著，商兰君拍拍丫环的肩膀，微笑的安抚她：「别担心，他马上被我捞起来了，连水都没喝到。」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小雀向姑娘磕头，谢谢姑娘。」名唤小雀的小丫环将莫玉遥放在一旁让他站著，就跪在商兰君身边不住的向她磕著头。

    「好了，没这麽严重，我不过随手把他『捞』了起来，不算什麽的。」

    「小少爷若出了事，小雀这条命也不保的，谢谢姑娘。」

    「他不是没事吗？你不快带他去换衣服，他若感染了伤风，那你就真的有事了。」

    好似这才想起小少爷的一身湿，她急忙的跪坐起身子，看见商兰君的衣裳也湿了：「姑娘，您的衣服……」

    「无妨，莫夫人送了我很多件，我把它换下来就好了。」

    「老夫人送的！」小雀好不容易止了的泪，又泛流了，既是夫人送的，那一定很珍贵……

    「好了！不准哭！又不是毁了一件衣裳，只不过是脏了罢了。」

    「姑娘……」

    「我会把刚才的事当成一个秘密，但你要答应我，不可以再哭了。」

    「嗯！」小雀努力的拭去泪水：「姑娘……」

    「我叫商兰君，你就叫我兰姊姊吧！」

    「商姑娘，小雀不能越矩……」

    「我又不是莫家的人，所以不是你的主人，记得，以後叫我兰姊姊就好。」

    「是的。」

    「快带小少爷去换衣服吧！」

    「嗯！」急忙的抱起莫玉遥，小雀转身往内室而去，就快到少爷来看小少爷的时间了，她得尽快。

    「兰姊姊，要再来找小遥喔！」刚满两岁不久的小孩，会说这麽多话也算聪慧了吧！商兰君点头，微笑。

    「好。」

    小遥？是梅儿的孩子吧！他长得像母亲，有对j巧的细眉及虽小但直挺的鼻，尤其那对红色的唇瓣，更是可爱的挂在他小小的鹅蛋脸上，欸！这麽可爱的男孩想必长大又是迷死众家姑娘的一个公子哥。

    调回眼神，商兰君望向池中那几朵无辜的白莲，潾潾水波金亮的光反s在她的脸上，将她溶入金色的光圈中，她轻抚荷瓣，凑进敛取莲的清香，莫轩逸一进梅阁，见到的就是这般摄人心神的一幕，她被光圈托著，轻轻笑著，炎炎夏日忽而飘来一阵轻风，微微扬起她的发丝，几撮柔细的发丝覆上她的颊，她以小指勾下它们，又回望那一池的莲，莫轩逸几乎被她勾了心神，直到发现心中泛起一阵异样的情愫，他才知道自己已幻想过了头，只好以敌意隐藏自己的心虚。

    「你在这里做什麽？」怀著敌意的问句，商兰君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我只是被花园的风景吸引，走著走著，就走到这里了，刚好又见到这些漂亮的莲花。」

    梅及纯白色的莲花是梅儿最爱的，所以他在前往梅儿房间的必经之路上植满了梅树，以及在她房前种了这池莲花，只是，梅儿只来得及见到莲花开，却来不及闻到梅香，他将这间房及前头的景色完整的保留下来，成了玉遥的房，这里是他的禁地，除了照顾玉遥的丫环及打扫的人，其他的人是不被允许进入的，当然，商兰君也在不被允许的名单之中，尤其，当他还看见莲池里的莲被折断了数株。

    「谁准你进梅阁的？」

    「这里是梅阁？」

    「你不知道这里是禁地吗？尤其你更没资格进来。」

    小雀抱著玉遥走出，见自己先一步的在少爷来到之前换好了小少爷的衣服，正松了一口气，接著就见少爷询问起白莲：「你为什麽折断了我的花？」

    花？循著莫轩逸的视线看见那几株被折断的白莲，她知道绝不能说出白莲折断的原因，於是，她思索著该怎麽回答。

    「你听见我的话了吗？」莫轩逸拉著跪坐在地上的商兰君的手，逼她站起身与他平视。

    「我……我看那白莲生得美，想摘几株放在伯母房中。」

    「不要老是拿我母亲当藉口！这莲不是为你种的，你没有资格摘它。」

    是为梅儿种的吧！她怎麽就没想到，这梅树夹道之後的梅阁，该是属於谁的天地，而梅阁之中的白莲，当然也是属於梅阁主人的，她怎麽想了一个最愚蠢的说法。

    「对不起。」

    「你的存在会弄污了这池白莲，你出去，再也不准进来。」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莫轩逸怒气一扬，扣著商兰君的手，拖著她走出梅阁，小雀只是抱著玉遥瑟缩在一旁，什麽话也不敢说。

    ＊ttttt＊ttttt＊

    「轩逸，你弄痛我了，你放手，我自己会走。」

    莫轩逸没有理会她，只是一路拉著她，没顾虑到自己的步伐身著女装的商兰君g本跟不上，一直到走出梅阁外那片梅林，他才使力的放开手，商兰君脚步一个不稳，跌坐在地，莫夫人送她的那套衣衫，就这麽被地上的石子给划开，还在商兰君的大腿上，留下数道擦痕。

    「我很佩服你这麽快就收服了我母亲，现在，你又有了可以向我母亲告状的事了，你去告诉她，她送你的衣服发生了什麽事，你或许还能如愿的，看见我母亲为了你来骂我。」

    「在你眼中，我是这种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吗？」

    「你不是吗？我真不懂你做这麽多事的用意是什麽？可以任凭我这麽羞辱你，还不愿意离去，当我的女人真的有这麽大的魅力吗？」

    「你不要污辱我的心。」

    「商兰君，想当我的女人多的是方法，装可怜是没有用的。」蛮横的把商兰君扯进怀中，因他的拉扯又被石子划开几道口子的商兰君皱眉忍著。

    「放开我。」

    莫轩逸另一手揽上了商兰君的纤腰，扣著她的手放开，然後滑上她的颈後，扶著她一丝柔情也无的狂吻，直至商兰君咬破他的唇，他才推开她：「现在你在使欲擒故纵的手法吧！商兰君，要成为我的床伴很简单的，只要你放下矜持，主动来找我，我不会吝惜给你拥抱。」

    「莫轩逸，你再这样，我会恨你的。」

    「恨？你舍得吗？」鄙视的丢下这句自信的话语，他转身走入梅阁，即使听见了她努力抑忍仍忍不住发出声音的啜泣，他也没有因心软而回头。

    ＊ttttt＊ttttt＊

    又带著伤回来了，商老很认命的拿来自己装著创伤药的药箱，很可惜的看著那件质料上等的衣裳，然後将衣裳的破洞处撕得更开，开始为商兰君消毒上药。

    「师父，你干嘛把衣服撕破！」商兰君心疼的看著这莫夫人送她的衣服，这下，是真的无法挽回了。

    「不撕破我怎麽帮你上药，还是你希望我把你脱光光的上药。」

    「师父！你这个老不修。」商兰君满面通红的回答著商老，师父是养大她的人，她的身体当然他彻底的看过了，但那毕竟是她小时候，她现在是个成年女子了。

    「知道骂我老不修就别老是把自己的身体曝露在我面前，我虽然是男的，但也是个老头子了，看多这养眼的画面，这颗心脏会负荷不了的。」

    「师父！」

    「你这笨娃儿，你还要为那小子受多少伤才够？」商老收起药箱，转身将药箱收好，藉以给商兰君一个思考的空间。

    「师父，您说过的，只要我努力，轩逸会改变看法的。」

    「可我看那小子的心比石头还硬，就算不爱你，这麽对待一个女人都不是男人该有的作为。」

    望著师父坐在床沿，然後看著自己叹息，商兰君要自己挂著微笑，然後腻在师父的怀中撒著娇：「师父最疼徒儿了，所以舍不得，兰儿都知道，但兰儿不後悔，所以师父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商老无奈的叹息，低头见到商兰君大腿上的擦痕，忍不住的往她伤上拍。

    「嗳呀！你这个狠心的老头子！会痛耶！」

    「你就没想过老是把自己弄得一身伤，我也会心痛吗？」

    商兰君闻言一阵自责，再次靠在商老怀中撒娇：「对不起嘛！兰儿功夫也是不错的，下回，我会注意不再让自己受伤了，谁叫你要莫夫人拿女人的衣服给兰儿穿，兰儿不习惯，才会跌倒的嘛！」

    「你是女的，当然要穿女装，过往要你扮男装，是因为你跟著师父住在山上，一是行动不便，二也怕那些上山砍柴、打猎的大老chu对你意图不轨，现在都下了山，还不让你学学女孩子家的样子，以後怎麽当人家的媳妇。」

    商老很难得见商兰君娇羞的样子，所以笑开怀的捏捏商兰君红扑扑的颊，莫夫人敲门而入，见到师徒两人在床上那种亲密的模样，微微笑了笑。

    「大哥，你这老不修，吃起自己徒儿的豆腐来了啊！」故意别起眉头佯装怒意，她一时竟见大哥无法回话。

    「没啊！是兰君在对师父撒娇。」兰君在商老的怀中蹭了蹭，又拉住莫夫人的手让她走来，也在她怀中蹭了蹭。

    商老几乎被骂得语结：「我不过是惩罚x的打了自己的徒儿一下，犯了罪吗？」

    「伯母，别生气嘛！都是兰君常常没有女孩子家的样子，才让伯母您误会的。」商兰君的手在莫夫人的x膛上拍著，挂著安抚的微笑。

    莫夫人在商兰君的拍抚下，就像小孩儿一般的被哄得乐开怀，只是她身上被撕毁的衣服，及之下的伤口，仍让她不禁眉皱：「你的衣服怎麽了？」

    不提那衣服还好，一提商老就有气：「还不是……」

    「还不是兰君没个女孩子样，走著走著就跌倒了，毁了这麽珍贵的衣服，伯母，对不起。」商兰君急忙的截断师父的话，商老只是瞪了她一眼，没再多说。

    「没关系，不过是件衣裳，回头我再多做几件给你都成，这衣服都破了，把它换下来吧！我早上不是送了好几件给你吗？」

    「嗯！」

    莫夫人回头看著仍坐在椅上，端著茶杯喝著安乐茶的商老：「大哥，你不出去吗？」

    「这里是我的房间，我出去做什麽？」

    「你没见兰君脚受了伤，你要她走回她的房间换衣服吗？还是你这个老不修打算在这里看年纪小的可以当你的孙女的人换衣服。」

    「好，我出去，瞧你把我说的像什麽似的。」

    在商老走出的同时，莫夫人差身旁的丫环到隔壁商兰君的房去为她取来衣裳，接著就听见商兰君的笑声。

    「兰君，你笑什麽？」

    「兰君第一次看见除了我以外，可以让师父那个刁蛮的老头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又不得不服服贴贴的人呢！」

    「是吗？我怎麽没看见他有胡子让他吹。」跟著兰君玩笑起来，莫夫人当然知道，兰君的伤并没有这麽单纯。

    惦兰香~伍章

    发文时间:1/31 2012

    第五章

    小男孩的笑声在马车里回盪著，商兰君抱著玉遥，逗弄著他，小玉遥怕痒，商兰君呵著他痒，他左右闪躲，咯咯的笑著。

    「兰姊姊，兰姊姊，小遥会痒！」

    商兰君很好心的住了手，然後将小男孩拥进怀中。

    「兰君，没想到你可以和小遥处得这麽好。」

    商兰君的脸庞，一下子黯了，拥著玉遥，她的眼神透过马车的窗子，望向远方：「其实我每每看到他，都很难过。」

    「为什麽？」

    「因为他长得太像梅儿，每每看见他，我就想起我怎麽害死了梅儿，於是对他，我就多了一份怜惜。」

    「欸……我知道是轩逸一直提醒著你，你才会一直自责著这件事，但梅儿一直到死前，都不曾怨过你，相反的，她还告诉轩逸，说她发现了一个比她更爱他的人。」

    她为什麽就这麽善良，如果她死前有一丝丝怨怼的话，那商兰君现下，或许多少心里还可释怀些：「她太傻，骂我一句也好的。」

    玉遥发现自己的手臂上突然多了数颗水珠，他抬头，发现商兰君正在哭泣，他嘟著嘴，帮商兰君拭泪：「兰姊姊不要哭！」

    「小遥，兰姊姊是个坏女人。」

    「才不是呢！」一直静静坐在一旁的小雀突然叫出声音，才发现自己逾矩的又低下头：「对不起，小雀太无礼了。」

    莫夫人拍拍自己的x膛，顺顺被小雀的一声惊叫吓著的气：「小雀，你是怎麽了？」

    「兰姊姊才不是什麽坏女人，她……她是好人，她帮过小雀，让小雀没有被少爷骂……」

    「小雀……」

    商兰君出声制止，她明知她若坦白，少不了又是一阵责骂的，反正她骂都被莫轩逸骂过了，若让小雀又因此事被责骂，那她上回的苦心隐瞒不就是白费的了。

    见商兰君突然坚强起来的拭去眼泪，又见小雀吞吞吐吐的，莫夫人知道这丫头一定有事瞒她：「小雀，你老实说，我不骂你。」

    「伯母，没什麽事的，你知道的，轩逸脾气不好，尤其小雀又是贴身照顾小遥的丫头，稍稍一个不顺意，有可能危及小遥的，不管多小的事他都会发脾气的。」

    「这我是知道，但小雀的表情看来没有这麽简单，绝对不是什麽小事情。」

    玉遥看看商兰君又看看小雀，不解怎麽一下子大家都没了声音，他腻在商兰君怀中，伏在她柔软的x膛上，缓缓的閤上眼睛，商兰君低头看见他的样子，笑了，帮他调整了一个较舒服的姿势，拍著他的背。

    「娘……」

    商兰君浑身一震，看著玉遥，露出了和蔼的微笑，莫夫人看得出来，那样的笑容，就好像看见自己的孩子一样的满足。

    「兰君，别想转移我的注意力，我都保证不骂小雀了，你还有什麽不敢说的。」

    小雀低著头，在心中权衡轻重，她上回偷看见了少爷拉兰姑娘走出梅径之後的事，少爷那麽伤害她，小雀相当的自责，於是，她决定不顾一切的说出来：「上回小雀没有把小少爷照顾好，他玩著玩著，就掉进莲池里了，是兰姊姊及时把小少爷救起来，又催促著我赶快带小少爷去换衣服，才躲过了少爷的责骂的。」

    莫夫人一听，心漏掉了数拍，莲池的水是不深，但对玉遥这种刚学会走路的小娃儿，还是危险的：「你这小丫头，下回小心点，若让轩逸知道你顾小遥顾到让他掉入水里，非抽你一顿鞭子再罚你跪个几时辰的。」

    「小雀知道的，只是兰姊姊在救小少爷时弄脏了老夫人送兰姊姊的衣服，小雀即使做一年白工也会赔给兰姊姊的。」

    原来上回帐房来告诉她，小雀这个月不拿工钱，要帐房帮她存著，是因为这个原因啊！莫夫人轻笑出声，以丝巾掩嘴，这可爱的小丫头：「小雀，不过就是一套衣服，它也没有贵到要你做一年白工来赔，待会儿回去，去帐房把工钱领了吧！」

    「可是……」

    「还可是个什麽，更何况，弄脏了衣服洗洗就好了，结果你兰姊姊跌了一跤，衣服破了，要赔，也是你兰姊姊来赔那件衣服。」

    「兰姊姊不是跌跤的……」

    「小雀！」

    咦？还有什麽她不知道的吗？见商兰君的神情更加的不自在，完完全全的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小雀，既然说了头，就整个说完。」

    「伯母……」

    「兰君，你越是想隐瞒我越是觉得事情不寻常，跌个跤会把衣服弄成那样真的很奇怪。」

    「是少爷……」

    「小雀！」

    「我那个比石头还硬的儿子又做了什麽了？」

    「小少爷摔进莲池里时，折断了好几株莲花，少爷他见到少夫人最喜欢的白莲断了好几株，就骂兰姊姊，兰姊姊为了不让我被骂，说是要摘到老夫人房里放的，结果少爷更生气，就把兰姊姊拖出梅阁，把她摔到地上，还……还……」

    「还什麽？」

    知道莫夫人非常生气，商兰君要阻止小雀的话，已不及……

    「还要轻薄兰姊姊。」

    「什麽！」难怪那天商兰君会那麽狼狈的在商老怀中，原来是这个原因，这商兰君一直隐瞒下来，自己承受这样的待遇，天大的仇恨乾脆两个人拿剑比上一场，也好过他这样身心折磨商兰君。

    「立刻要马车回头，我要去找那个不肖子算算总帐！」

    「伯母，算了！从梅儿死去的那一刻起，我就想过千百种轩逸可能对待我的态度了，我甘心接受，我相信有一天，轩逸会原谅我的。」

    「那小子有什麽值得你这样痴心？」

    「就当是前世我负心，欠他的吧！」

    莫夫人霎时语结，望著商兰君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知道……自己前世的事？」

    商兰君点点头，声音轻得有如飘浮在水面的浮萍：「师父年轻时，曾获一位高人指点，带他出世，那位高人曾提过，我前世是个负心人，还杀了前世深爱著我的轩逸。」

    「事情不只是这样的。」莫夫人见她又陷入另一段回忆的自责，著急得想解释。

    「伯母，放心，前世就是前世，我不会傻到因为前世而自责的，这只是我支持自己承受轩逸对我的态度的一个藉口，否则我撑不过来的。」

    「欸！傻丫头。」

    「别让这种小事打扰了伯母的玩兴，您瞧，快到了。」

    马车停在郊外的一片大草地上，小雀提著篮子，牵著玉遥，商兰君扶著莫夫人，走至一株大树底下，小雀开始著手铺著布，摆上食物。

    「伯母，您看，偶尔来这郊外散散心，也不错嘛！」

    刚刚还睡著的玉遥现在j神全来了，蹦蹦跳跳的在布上动著，然後看见小雀拿出些糕点，新奇的看著一块绿色的糕饼：「小遥也要吃。」

    「这绿豆糕我磨得很细，小遥有办法吃的。」商兰君拿起一块绿豆糕，放在玉遥手中。

    「这些小点心都是你做的？」

    「嗯！」

    「大哥老说你没个女孩子样，现在看来也不完全是嘛！」莫夫人拿起另一块，放入口中，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我是为了活下去啊！您想想，师父那种手艺，我不自己弄些吃的，早晚饿死。」

    莫夫人先是一楞，然後轻捶了商兰君的额一记，微笑：「你这丫头，没大没小的。」

    「您都不知道，我有时还叫师父老头呢！」

    「你……你们这对师不师、徒不徒的两个宝。」

    「哪有徒不徒，兰君很尊敬师父的。」

    「是吗？」莫夫人回头正欲拿起第二块糕点，就发现一整碟的绿豆糕都被玉遥吃完了，还鼓著一张嘴不停的嚼著：「小遥，点心这麽多种，又没人跟你抢，你吃得那麽急做什麽啊！」

    莫夫人倒了一杯茶给玉遥，他笑著接过，又咕噜的灌了一大口。

    「兰姊姊，陪小遥去玩。」吃饱喝足，玉遥就坐不住了，他拉著商兰君的手，蹭著脚的要人依他。

    「不行，你老是乱跑，万一受伤了会害你兰姊姊被你爹骂的。」莫夫人肃起脸骂玉遥，玉遥嘟起嘴，眼看眼泪就要流出。

    「你这娃儿，每次不顺你意就哭，都是你爹把你惯坏了。」

    「小遥要去玩！小遥要去玩！」

    或许是对玉遥的那份愧疚，商兰君见他哭泣，著实不忍：「伯母，我会小心的。」

    莫夫人看玉遥一脸期待，只好应了商兰君。

    ＊ttttt＊ttttt＊

    商兰君带著玉遥离开，才发现自己这个决定真是自虐，不远的左边，有个小湖泊，她知道玉遥一定会嚷著要玩水，玉遥活泼得有点野，她怎麽管得住，前方呢！是悬崖，悬崖边有几朵不知名的野花开著，看来比那湖泊更危险，右边吧！右边是个小山坡，铺满了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这总安全了吧！她带著玉遥往小山坡而去，直到她认为离湖泊及悬崖都够远了，才放开玉遥的手。

    玉遥欣喜的跑了几步，就跌坐在地上，楞楞的看了左右一眼，就笑了出来：「小遥笨！」

    「你才知道。」商兰君走上前去，扶起他，拍拍他身上的灰尘。

    没跌痛的玉遥又立刻推开商兰君的跑了起来，商兰君无奈的翻了翻白眼笑笑，一回头，就见玉遥往悬崖的方向跑去。

    「小遥，别乱跑！」好歹她也是习过武的人，怎麽可能会抓不住这小东西，她半撩起裙襬，跑上前拉住玉遥，额上不免冒出了一层冷汗。

    「我真是自找麻烦，这小遥若出了什麽事，轩逸不杀了我才怪。」

    「兰姊姊，小遥要去摘花。」

    「不行！」

    「小遥会慢慢走。」

    「要花兰姊姊摘给你。」

    玉遥猛力的摇了几下头：「小遥要送兰姊姊的。」

    放开商兰君的手，玉遥果然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著，靠近悬崖边的那丛紫色的花，见玉遥好似做小偷一般的慢慢走著，商兰君不禁笑了出来。

    「好，兰姊姊不拉你，你摘到花就要马上回来喔！」

    「嗯！」商兰君只是蹲在一旁等著，看玉遥一步步的走近，然後蹲下身子，似在思索该摘哪一朵好。

    考虑了许久，他终於选定了一朵，然後便将花摘了下来，站起身，就要向商兰君走回来。

    此时，商兰君听见了不寻常的声音，寻声，她发现玉遥的脚边盘踞著一条青色的蛇，正嘶嘶的对玉遥吐著鲜红色的信：「小遥，不要动。」

    玉遥也听见了脚边不寻常的声音，他转过头，青蛇鲜红色的眼睛定定的盯著他瞧。

    「小遥，乖，不要动。」商兰君缓缓的拆下发上的一支簪子，正要s出时，玉遥见青蛇向他扑来，吓得尖叫後退，商兰君手上的簪子已出手，在蛇一口咬上玉遥之前，簪子已穿过它的身躯，青蛇直直的落下，没了声息。

    玉遥不知道青蛇已死，颤抖著一步步後退，商兰君心惊，叫住他：「小遥，别再退後。」

    小小年纪的玉遥什麽也无法想，只知道刚刚那青蛇要扑向他，他望著青蛇的尸体，深怕它再扑向他，却不知自己已靠向悬崖，接著脚一踩空，就往悬崖滑下，商兰君扑上前去，就差一些就能拉住玉遥的脚，她一声尖叫，接著就发现玉遥摔落离崖边不远的一个平伸而出的平台上。

    商兰君大呼了几口气，见到平台正碎出几颗小石，知道平台支撑不了多久：「小遥，乖，这里没有蛇，你不要动，等兰姊姊去救你。」

    「兰姊姊，小遥的脚好痛。」

    玉遥的脚不自然的扭曲著，她知道玉遥的腿怕是摔断了：「不要动，兰姊姊马上来了。」

    商兰君抓著崖边横伸而出的树干，踩著凹凸不平的石面，缓缓降下，玉遥或许因为恐惧，或许因为脚伤，真的静静的躺在平台上，连叫痛也没有，直到商兰君也站在平台上。

    「兰姊姊，小遥好痛。」

    商兰君知道这平台就要断了，她迅速抱起玉遥，正要运气踩著轻功而上时，平台应声断裂，商兰君连忙再分出一手抓住横伸的树干，脚顿失支点的摔至崖面，留下了数道擦伤，宽而飘逸的丝袖滑了下来，露出商兰君的手臂，手臂上也横过数道冒著血的擦伤。

    「兰姊姊……兰姊姊……

    「别担心，兰姊姊会带你上去的，小遥，兰姊姊只有一只手上不去，你要抱紧兰姊姊，兰姊姊要放手了。」

    「不要，不要。」

    「乖，兰姊姊不放手我们都会掉下去的，你听话，抓紧喔！」

    玉遥忍住啜泣，看向商兰君，然後伸出两手紧紧的揽著商兰君的颈项，将头藏在她的肩窝不敢往下看。

    「好，兰姊姊要上去了，抓紧。」

    「嗯！」商兰君战战竞竞的放开手，见玉遥已牢牢的附在她身上，她才踩著崖壁，抓著石子、树干的往上爬去。

    闻声而来的莫家人个个无不吓掉了魂，秉著息的等著商兰君爬上崖，就在崖边时，莫家的车夫立刻拉住了商兰君，将她扯了上来。

    莫夫人先是看商兰君浑身的擦痕，又心疼的以手巾拭著商兰君脸上擦出的血，商兰君没有心思想及身上的痛：「快，先要人回山庄通知，小遥好像摔断腿了。」

    ＊ttttt＊ttttt＊

    莫轩逸被人告知玉遥掉下崖，便立即奔马回山庄，回到山庄，正巧莫夫人一行也回来，他见商兰君抱著玉遥，玉遥痛得额冒冷汗。

    「小遥怎麽了？」

    「对不起，轩逸，是我不小心，让他掉下崖了。」

    莫轩逸心惊，接过玉遥，玉遥吃痛，哀叫了一声，就昏了过去，莫轩逸心疼儿子的伤，也不清楚前因後果，也看不见商兰君身上为了救玉遥而擦出的大小伤口，出手对商兰君就是一掴。

    「轩逸，兰君是无心的。」莫夫人扣住儿子的第二掌，怒斥他。

    「小遥若有什麽事，我不会饶你。」

    商兰君抚著面颊，楞楞的看著莫轩逸离去。

    ＊ttttt＊ttttt＊

    「腿摔断了，头没摔伤，身上有些擦伤，休息一阵子就会没事了。」商老为玉遥上了药，以木条当支架固定住玉遥的腿，才转身对焦急的莫轩逸说。

    「谢谢您。」

    「我那笨徒儿不是有意的，你可以让她进来看看你儿子了吗？」

    莫轩逸满面表现的，都是不愿，商老可不会被莫轩逸的怒气吓著，他拉开玉遥的房门，看著门外的商兰君，她没换下弄污、毁损的衣服，也尚未上药，只是在门外等著，怯懦的看著房里的莫轩逸。

    「你这丫头，我看你就从没这样怕过我。」商老将商兰君拉进门，带她到床边，见到安稳的睡著的玉遥，商兰君才终於露出安心的笑。

    「看够了吧！那就请你离开，从此後离小遥越远越好。」

    「轩逸，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又是这样的话，你的无心已经害死了他的母亲，你现在在做什麽？打算再害死他吗？」

    「我没有。」

    「你这小子，我这修道人修身养x了一辈子，到你身上就完全破了戒。」商老气愤的上前，立刻被商兰君拉住。

    「师父，是兰儿没有把小遥看好，是兰儿的错。」

    「你跟他我看是天生犯冲，从两年前你们重逢开始，你身上就老是带回大小伤口，我们现在就去收拾收拾，我带你回山。」

    「不！不要。」商兰君推开商老，怯兮兮的看著莫轩逸，後者只是转身，没有回应她。

    「师父，兰儿会努力让自己不再受伤的，请你不要带我回去。」商兰君奔至莫轩逸身前，抓著他的衣襟：「轩逸，你不要赶我走，我会离小遥远远的，好不好？」

    莫轩逸很想无情的推开她，赶她走，但手放上她的肩，见她哭得有如泪人儿一般，没由来的一股心痛涌出，心痛？为什麽他会对她生出了恻隐？他努力的忽视商兰君的泪在他心上留下的冲击，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回房去，不准再进梅阁，不准再见小遥。」

    这是答应她留下吧！商兰君拭去眼泪，立刻跟著商老离开。

    惦兰香~陆章

    发文时间:2/3 2012

    第六章

    夜里，玉遥缓缓转醒，在床边照顾著他的轩逸立刻敏感的发现了，他端来一杯茶，扶玉遥坐起身，玉遥接著茶杯，便咕噜噜的喝著。

    「还渴不渴？」

    玉遥摇摇头，依进父亲怀中：「爹爹，小遥好怕。」

    「放心，你已经回来了，以後我不准你再和那个坏女人在一起。」

    「坏女人？」

    「你兰姊姊，你以後不准去见她。」

    「不要！」

    「你不听话。」

    玉遥完完全全被她迷住了心神，小小年纪的他不懂得商兰君为什麽对他那麽好，他只知道他很喜欢商兰君的陪伴：「爹爹不喜欢兰姊姊，小遥喜欢，兰姊姊好漂亮。」

    他不否认，但漂亮的女人有时会有蛇蝎的心肠。

    「兰姊姊好漂亮，小遥长大要娶他。」

    娶她？他回想起自己当年铸下一切错误开端的一句话，轻斥了玉遥：「以後不准再这麽说，那女人你该避之唯恐不及。」

    「小遥喜欢兰姊姊，兰姊姊还会武功，好厉害。」玉遥学著今天下午见商兰君以簪s蛇的动作：「她这样拿下簪子，一s。」然後又学著那尾青蛇，僵直著身子，倒下，莫轩逸急忙接住：「然後那蛇就……咚！掉到地上，动也不动了。」

    痛楚过去的玉遥，生动的表演起今天发生的事，莫轩逸不解的看著玉遥的动作：「为什麽会有蛇？」

    「小遥要摘花送兰姊姊，蛇就在旁边，要咬小遥呢！」

    「然後你被蛇吓到，掉到山崖底下吗？」

    「嗯！兰姊姊好厉害，救了小遥喔！」

    「我知道了，原来是你调皮，你受伤真是活该。」

    「爹爹骂小遥。」

    「要不是你受伤，还要打你一顿，乖，天快亮了，你再睡一下。」

    「那以後小遥可不可以去找兰姊姊？」

    莫轩逸沉吟了好一会儿，将玉遥放在床上：「可以，但绝对不许说什麽长大要娶她的话，知道吗？」

    「那爹爹娶她好不好？」

    「快睡！」

    玉遥被骂，颈子一缩，乖乖的躲进被窝里睡觉了。

    知道玉遥已没事，莫轩逸退出他的房，走出梅阁，就见一旁闪过一个身影，他跟上，见人影往後山而去，他跟得再近些，发现是商兰君。

    ＊ttttt＊ttttt＊

    怎麽这商兰君有在池子里洗澡的癖好吗？不一会儿，莫轩逸发现她又浸入池子里，他又成了偷窥者，她轻轻以水清洗伤口，因痛皱眉。虽然今天是他误会了商兰君，但不表示他就会从此接受她，他走上前，水中人因为突然听见的脚步声更缩入水中。

    「你真的不能做坏事，三次跑到这里洗澡都被我碰见。」

    「伤口会疼，我想泡点冷水会比较不痛。」

    莫轩逸因她的话而皱眉，商老没有帮她上药吗？他不是很心疼他这个徒弟被他欺负吗？商兰君显然的误会了莫轩逸因何皱眉：「我不是故意要搏取同情心的，你不要生气。」

    「没必要对我这麽唯唯诺诺。」他偏头看见岸边她的衣服上摆著一瓶创伤药及一瓶跌打药酒，他对她伸出手：「上来，我帮你擦药。」

    商兰君傻楞楞的看著莫轩逸突然释放的善意，没有动作，莫轩逸不耐，拉住水中的她的手，顺手抄起她刚刚换下的衬衣，覆盖在她身上，商兰君被带进他怀中，怯生生的低著头：「不用了，我自己擦就好了。」

    「你知道自己伤在哪里吗？」

    商兰君的身上不是伤痕就是瘀青，脸上、手臂上、甚而大腿、x口上都有，他仔细的帮她一处处的上药，最後，剩下她x口上的瘀青，莫轩逸将只是覆盖住的衬衣拉低了些，勉强算是有礼的盖在她身上。

    「不用了。」

    「现在害羞太晚了，你的身子我早看光了，刚刚帮你上药也几乎都过了。」

    商兰君没说，其实他们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只不过害羞，她仍是会的，莫轩逸的手在她x口上揉著，撩得商兰君身躯一阵燥热，但莫轩逸却看不出一丝心动，商兰君抑忍伤心，低著头。

    「我没有反应你很失望？」

    「不是的……」

    「今晚我会来，是因为我今天误会了你，也算是感谢你今天救了小遥，但那不代表我对你改变了看法，我只是恩怨分明的来走这一遭。」

    果然，和她所想的相去不远，她挣扎著想滑下他的腿，他没放开手，反而更拉低了她x口的衬衣：「这道伤口，是我留的？」

    要能看见伤痕，就代表著她的酥x已近乎全部裸露在他眼前，她红著脸，以手挡著：「既然你忘了，又何必再提。」

    「说得这麽释然，那为什麽你就一直记著这道伤口所代表的回忆，你不觉得凭著我们十岁那年一小段时间的相处以及可笑的誓言，你就决意嫁给我太傻。」

    「我不傻，当时我年纪小，不知道，但现在我是成年人了，我知道当时许下诺言的你，是真心的，只是你忘了，如此而已。」

    「而你现在在赌，赌我会记起自己曾如何爱过你，进而原谅你？」

    「我只能这麽奢望，不是吗？」

    莫轩逸接著撩起她的衬衣下襬：「我记得，你腹部除了上回受的旧伤外，还有一个深红色的痕，是胎记吗？」

    要能看见腹部的胎记，撩起衣服将会毫无保留的看见她身上最私密的部位，於是她压住自己的衬衣，戒慎的看著他。

    「你在羞辱我吗？」

    「怎麽你看出来了吗？」

    「是不是不看我死在你眼前，你心中的恨不会平息？」

    「说得好，你越来越有自知之明了。」

    「既然这麽讨厌我就放开我。」

    「我在看你可以对我顺从到什麽地步。」

    「莫轩逸，我会生气的。」

    「是吗？让我瞧瞧你生气的样子。」轻佻的抚著商兰君的大腿，他露出邪恶的笑。

    商兰君极其受伤的看著莫轩逸看她的表情，她扬起手，就要掌掴，莫轩逸先一步扣住，将她的手放在她身後，压制著：「想打我得先看你的份量够不够。」

    「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我想知道，你有多想嫁给我？」

    商兰君咬著下唇，不说话。

    「你慢慢的等待，或许有一天我真的会发了疯答应娶你，不过，你的手腕很好，我相信那一天不远了，只要你继续以我母亲对我施加压力的话。」

    摆明了是羞辱，商兰君抱著衬衣遮著自己，终於如意的推开他。

    ＊ttttt＊ttttt＊

    莫家的产业偌大，布庄只是因莫夫人的喜好而开设的，莫家的产业横跨农、商两大类，莫轩逸司商，农的部份有人替莫家管理著，除了布庄外，莫家尚有绣庄、钱庄及银楼等事业，今日绣庄要进一批绣品，是出自江南第一名匠之手，这些东西向来是莫夫人的管辖，莫轩逸不懂这些j巧的玩意，但近来莫夫人因为相当喜欢商兰君的陪伴，整日都和商兰君在山庄里聊著，不然就是到江南各个风景名胜游玩，他知道，母亲定没有心思去管那批绣品，於是，他未至正午，就到绣庄去，等著检查那批新品。

    绣庄一进入是展示绣品的地方，後头才是那些绣花女工作的地方，莫轩逸一走进，就见商兰君在一困困的绣品中清点著，他的母亲则在一旁检查著，商兰君自小就不是像闺女一般的养大，所以动作难免较大而化之，莫轩逸见她一头长发挽著，以一支好似随手拿来的毛笔当簪子固定，两边飘逸的袖子挽至手肘上，绑著固定，然後捧著一本册子，拿著一支笔，一边清点数量，一边顺手做些颜色的分类。

    他静静的站在一旁看著，母亲对她的重视，简直已到了不可缺的地步，直到绣品清点完，莫轩逸才发现他已不作声在一旁站了近半个时辰了。

    莫夫人由一堆绣品中抬头，看见商兰君的模样，然後突然止不住的呵呵笑了起来。

    「伯母，您在笑什麽啊？」商兰君不解的看著莫夫人瞅著她直笑，她上下打量著自己，她是突然多了只眼睛还是少了只耳朵啊！

    「瞧你这样子，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莫夫人走上前，拿下商兰君发上的毛笔，让她一头乌丝流泄而下，接著就解开绑在她手肘上的结，解放了她那件丝质外褂。

    「兰君本来就不是什麽大家闺秀嘛！」

    「要当我媳妇可不能这麽大剌剌的。」

    一旁常年负责送莫家绣品的小工，以及绣庄里的掌柜皆不著痕迹的看了这个商兰君一眼，又低头做自己的事，原先还在纳闷夫人怎麽突然带了一个陌生女子来，原来有这层身份。

    「娘，累了吧！休息一下吧！」莫轩逸的到来截断了现场所有人的暇想，大家纷纷的头低得更低的做事，因为莫轩逸那看来绝不能说是愉悦的脸庞。

    莫夫人让莫轩逸扶著坐至椅子上，接过莫轩逸递上来的茶，她掀开杯盖，闻了一下茶香，眼角的馀光瞥见商兰君不自主的颤抖，欸！这可怜的丫头，见到他竟在发抖，她那个宝贝儿子到底对人家做了什麽，让她怕成这样？

    「轩逸，今天怎麽有空来？」

    「我以为娘今天没空来点收绣品，所以才来。」

    「我这把老骨头，那麽久没做事，都快散了，你除了布庄及绣庄的事，又什麽都不让我管，我怎麽可能放弃这个活动筋骨的机会。」

    「娘，您就让兰君陪您四处走走，这生意的事，您就别c心了。」

    「不，不c心，这布庄及绣庄的生意从来不需要心，你可别又阻止我来，我閒得慌，而且我现在打算，把布庄及绣庄交给兰君来管呢！」

    莫轩逸的表情看不出喜怒，莫夫人知道莫轩逸不喜欢她这种将商兰君内定为媳妇的作法，但他是孝顺的，所以他隐忍不发。

    「布庄及绣庄是您的，孩儿无权过问，不过既然你这麽打算，那麽它们就不再属於莫家的产业了，孩儿可能以後就不会过来了。」

    「轩逸！」叫住了正要转身离去的轩逸，莫夫人是叹息在心中啊！

    「娘，还有什麽吩咐？」

    「绣庄里还有点事要忙，你帮我送兰君回山庄。」

    商兰君的颤抖更明显了，莫夫人不禁一阵心疼，商兰君走至莫夫人身边，挽著她的手，连声音也隐隐藏著颤抖：「伯……伯母，不用了，兰君陪您。」

    「我要忙得很晚，你一下也无法学这麽多，乖，先和轩逸回去。」

    「娘，孩儿是骑马来的，没有轿子可让兰君乘坐回去。」

    「你的马没有那麽娇弱，可以多载一个人的，把兰君『好好』的送回去，知道吗？」

    「是的。」

    商兰君没敢抬头看莫轩逸，但她知道，莫轩逸绝对是咬牙切齿的应合著的。

    ＊ttttt＊ttttt＊

    商兰君侧坐在马上，低垂著头，一路上不发一语，望著马的鬃毛，心狂跳著，身躯颤抖著。

    「你的地位渐渐被扶正了。」许久，莫轩逸说出这麽一句话。

    「我不是……」

    「不要告诉我这不是你的目的，你之所以留在山庄里，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成为莫家山庄的少nn。」

    「我是真的想留在你身边，但绝对不是因为你莫家的财富的。」商兰君急切的抬头解释，一双纤细的柔夷扣住莫轩逸的衣襟，商兰君望向他的眸子，她从未见过，莫轩逸以这种眼神望著她，那般深沉，看不透，又好似满带著算计，震摄於他的寒意，她又低下头。

    「我怎麽早没发现你是女儿身，还一直认为你只是一个太过娇弱的公子哥。」

    「你不喜欢我这样子吗？」

    「不，装得楚楚可怜的样子，很多人都会吃这一套，我也不例外。」

    商兰君察觉到自己腰间的莫轩逸的双臂突然使力的揽紧，她不自在的看看四周，只见到他人露出看见一对璧人般的微笑，没人对她被威胁的惧意感同身受。

    山庄内，莫轩逸先跃下马，然後迅速的将她抱下马，将缰绳抛给小厮，他拉著商兰君往山庄内而去，她怕极了莫轩逸的模样，於是使力想挣脱。

    「轩逸，我自己回房，你庄外事务繁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不，不忙，和你说话再怎样的事都不忙。」莫轩逸拉著商兰君走过梅径，往梅阁而去。

    「梅阁不是你的禁地吗？」

    「要入我莫家门当我的妾，当然得先来看看正室，拜会一下。」

    「改日我会去向梅儿上柱香的。」

    「不用改日了，我带你进梅阁四处看看，来。」莫轩逸拉她经过莲池：「这是梅儿最喜欢的莲，希望你不要吃醋，因为我不会为你种植你喜欢的花，你识大体，不会计较的吧！」

    莫轩逸接著拉她走进梅阁里的第一间厢房，里头摆放著一座书柜，一张书案，一旁还有一张长几，长几上摆著一座琴。

    「这里是梅儿最常待的地方，书法及山水画是她最擅长的，还有那座琴，平时她也会弹琴自娱，我不得不自豪，她是琴棋书画j通的才女。」

    商兰君听他说著柳梅儿的好，心不免揪痛，她的好她全知道，但他没必要以这种方法告诉她，她想甩开莫轩逸的手，无奈他如钢铁般的紧箍著她。

    他拉著她走过正中央的主房，来至另一头的花厅，厅中打扫得一尘不染，厅底是一扇偌大的窗，窗旁横摆著长椅：「梅儿常坐在这椅子上看窗外的景色，你瞧，很美呢！」

    窗外是一条人造的小溪，几株垂柳遮著日光，带来一丝凉意，小溪潺潺，奏著最自然的天籁。

    「你瞧，那是梅儿的自画像，多麽的栩栩如生。」

    商兰君依莫轩逸所指的望去，见到那幅画的同时，她回忆起柳梅儿挡下那把剑的情况，忍不住的尖叫出声，柳梅儿无悔的笑著，可却常在午夜梦回时煎熬著商兰君的心，她从没想过那天会发生那样的情况，她是恨过柳梅儿，恨柳梅儿夺走了莫轩逸，但她从无意要她死啊！梅儿的画像依旧宽容的笑著，但商兰君却不敢看，因强烈的自责不敢看。

    「怎麽了，梅儿你是认识的，怎麽不敢看她呢？」

    「轩逸，我求你放了我好不好？」

    「我只不过要你看看那幅画，要你评断看看画得好不好，你在怕什麽？是因为你做了对不起梅儿的事吗？」

    商兰君单手抱著自己的头，一面又急欲甩开莫轩逸扣著她的手，泪水急出了眼眶，因为罪恶感，她不敢看，不敢看总是宽容的笑著的梅儿。

    「我不要待在这里，轩逸，你让我走好不好？」

    「这个厅可以赏美景，这样吧！这里当我们的新房如何，你会喜欢这个厅的一切，包括那幅画吧！梅儿心地善良，她会每天看著你，庇护著你的。」

    「我不要！我不要！」

    「怎说不要呢？这梅阁是整个山庄最美的地方，而这花厅更是梅阁之最，来，好好的适应这个地方，你会喜欢的。」将商兰君拉至窗旁的长椅坐下，莫轩逸搂紧了她：「将这里当作我们的新房，你瞧，窗外景色优美，窗内，则春色无边。」作势要吻上她，商兰君躲开：「你躲什麽呢？是因为梅儿看著不自在吗？不用担心，梅儿不会吃醋的，她会『一直』微笑看著我们的。」

    「不要！饶了我好不好，求你。」商兰君使力的推开莫轩逸，瑟缩在长椅的一角，她抱著自己的头不敢看墙上的画，也不敢看莫轩逸带著温柔的言语，却寒著的一双眼眸。

    「你也知道什麽叫害怕吗？」

    「不要这样对待我！」

    「你敢做就要敢面对，你不是一直想嫁给我吗？我正在告诉你我们成亲後的情形呢！你怕成这样，是不想嫁了吗？」

    「轩逸，不要这样折磨我，让我走。」商兰君滑下长椅，又被莫轩逸拉入怀中。

    闻声前来的玉遥呆呆的望著他的父亲，父亲在生气吧！明显得小小年纪的他都看得出来，他走上前，见兰姊姊在父亲的怀里哭，他走上前去，拉拉商兰君的衣襬。

    「不要哭，小遥在这里，不要哭。」他记得每次小雀哭的时候都是他偷偷溜出房间玩的时候，於是他天真的以为只要他在，别人就不会哭泣。

    怎奈身心正受煎熬的商兰君一见与梅儿长得酷似的玉遥，又近似疯狂的尖叫出声：「梅儿，梅儿，对不起！我错了，你饶了我好不好？」

    玉遥只是傻傻的看著她，没再说话。

    「小雀，把小少爷带走。」

    「兰姊姊，不要哭，小遥这里会痛。」玉遥捧著自己的心，诚实的说出自己的感受，见商兰君又轻易的收服了自己儿子的心，莫轩逸怒红了眼。

    「小雀，你聋了吗？带小少爷离开，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花厅。」

    小雀怯懦的带著玉遥离去，临走前，又看了商兰君一眼，她看来很害怕，而少爷看来又好似在欺负她，小雀想救商兰君，可是又无能为力，接著，她想起有人可以救商兰君，她抱著玉遥往梅阁外而去，看是老夫人也好，商老也好，只有他们能救商兰君吧！

    ＊ttttt＊ttttt＊

    「我不敢了，不敢奢望了，轩逸，放了我好不好。」游移在她颈项的莫轩逸的唇，不但无法安抚她，反而带给她更深的恐惧，墙上梅儿的画依旧看著她，却无法阻止莫轩逸的恶行。

    「乖，你不是一直等著这一刻吗？我正在迎合你啊！」

    她推拒著莫轩逸正在解她衣物的手，一幅看著她的梅儿的画已让她充满恐惧，更何况，他居然想在梅儿的画前要了她，她怎受得住这样的折磨。

    「莫轩逸！你这小子在做什麽？」商老听了小雀的话赶来，正见莫轩逸抱著商兰君跨坐在他大腿上，轻薄著商兰君，他走上前将受惊的商兰君揽入怀中，手中的拂尘挥向莫轩逸，他的嘴角立刻溢出一道血痕。

    莫轩逸擦去，冷笑的站起身：「这是你徒儿一直在期待著的，我正在帮她圆梦。」

    「我可看不出她有一丝心甘情愿。」

    商兰君在商老的怀中瑟缩颤抖著，喃喃的念著只有她自己知道的话语。

    「她留下，不就是想著有一天我能娶她吗？可以，我会听我母亲的话娶她，你瞧瞧，我刚刚还跟她说，要把这里当我们的新房呢！」

    商老环顾著四周，接著就看见墙上那幅梅儿的画像，是这幅画像让商兰君吓得哭成这样吧！常常在夜半因梦见梅儿死时的那段过往而惊醒的她，怎受得了见到那幅栩栩如生的画，怎受得了莫轩逸要在那画前要了她？

    「你还打算怎麽折磨兰君，你恨她，不如给她一刀痛快都好过你正在做的。」

    「我怎忍心杀她呢！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你还记得她是你救命恩人吗？」

    莫轩逸气愤的咬牙转身，终於没再言语。

    「兰儿，来，师父看看。」他想推开商兰君探视她，她却只是紧紧搂著师父的颈项，不敢放开。

    「师父，不要推开兰君，求求你。」

    「好，师父会陪著你，来，师父带你离开。」

    商兰君的双腿虚软无力得几乎撑不住自己，於是商老只得横抱著颤抖的商兰君：「轩逸，你不该伤害一个这麽爱你的女人。」

    46

    欲望文

 7-8

    惦兰香 作者:林瓯媛

    78

    惦兰香~柒章

    发文时间: 2/7 2012

    第七章

    莫夫人捧著一件绣品走向商兰君的房，今天她在那批绣品中看到一块极品，便兴奋的将它带了回来，打算要替商兰君做件新衣，她正要到商兰君房中和她商量要做什麽款式的新衣好，推门而入，就见到近似疯狂的商兰君，衣裳不整的在商老怀中哭泣。

    商兰君的情况让她很忧心，她在桌上放下绣品，急忙的上前探视商兰君，商兰君哭的双眼红肿，浑身颤抖著，商老只是想推开她为她穿好衣服，她都吓得不敢松开勾著商老的手。

    「怎麽了？兰君怎麽了？」

    「问你那宝贝儿子去。」商老拍著兰君的背，心疼不已。

    莫夫人伸出手想帮商兰君穿好衣裳，商兰君又是一阵尖叫：「不要！」

    「傻丫头，我是要帮你把衣服穿好啊！」

    商兰君只是不停的尖叫，抗拒著向她伸来的莫夫人的手。

    「丫头，别这样让我担心，你到底怎麽了？」

    莫夫人急得掉下眼泪，商兰君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怎麽这样魂不附体的，有如惊弓之鸟。

    「师父……师父……」

    「乖，师父在这里，别担心。」

    「大哥，兰君到底怎麽了。」

    「兰君心里一直自责著自己害死了梅儿，轩逸他……他居然要在梅儿的画前强夺她。」

    莫夫人怒气一扬，差点气得喘不过气，身旁的丫环拍著她的x顺著她的气，莫夫人心疼的看著商兰君，梅阁里的那幅画她看过，逼真得吓人，让怀著那样的心情的商兰君去见那幅画，对她来说已是折磨，居然……居然还……她的儿子到底是怎麽了？近来尽做这些令人发指的恶行。

    「可怜的丫头，都是我，出什麽馊主意要轩逸先送你回来，丫头，对不起。」托起商兰君的手，莫夫人捧在心口护著，又伸手轻柔的抚著商兰君的头，含著泪见商兰君渐渐安静下来。

    「兰儿太痴，一直不愿离开，我很怕再这样下去，我这老头子会没有徒弟来为我送终。」

    「大哥，对不起，是我不会教儿子。」

    ＊ttttt＊ttttt＊

    端著放著晚膳的托盘，商老心情沉重的走向商兰君的房，他该不该强硬的把商兰君带回山上，他现在是在赌，赌是莫轩逸先逼死了商兰君，还是他先受不住杀了那小子。两个结果他都不乐见，莫轩逸前世的死，他是原凶，今世，他不想重蹈覆辙。

    推开门，床上没有人，商老放下托盘，四顾，一阵阵的不安涌上，刚刚商兰君的情绪很不稳定，她会跑到哪儿去？他急忙往莫夫人的房间去，抱著商兰君会在那儿的希望，只是当他的敲门是莫轩逸来应门时，他真的开始担心，莫轩逸在，那麽商兰君一定不在。

    莫轩逸看来是刚被母亲训了一顿，商老没心思去看理会他那副面孔，他只是著急的上前问莫夫人：「兰儿有没有找你？」

    「没有，刚刚我离开她的房间後就没再看到她了，怎麽了？」

    「她失踪了！」

    「什麽？她那吓坏的样子会跑去哪里？」

    「我不知道，你要人在山庄里找找，我出去找她。」

    商老同样没理会莫轩逸的闪过他的身子出去，莫轩逸望著商老著急的样子，沉默不语。

    「你也去找。」

    「她走了也好。」

    莫夫人单手捧著心口，另一手推著莫轩逸出门寻找，见莫轩逸不动，她气得似是拍打般的推著他：「你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她救了你两次，救了玉遥，这麽无怨无悔的待在你的身边，任凭你那般的羞辱她，我不懂这麽一个可人儿，你为什麽就不会动心？」

    「她做的一切都不够偿罪。」心一阵抽搐，莫轩逸想去忽视母亲的话带给他的震撼，但终究又让嘴硬的恨意代替。

    「如果兰君出了什麽事，我这老婆子就去陪她，你听见了没有？」

    「娘！」

    「快去！」

    ＊ttttt＊ttttt＊

    商兰君一清醒见到四周一片黑暗，她吓得不敢再待下去，她只想找一个有光的地方，就漫无目标的跑出房，跑到院子，见到那排梅树，又想起今天的事，她颤抖得转身便跑，就这样跑出山庄，一直到有人烟的市集，她才慢下脚步。

    她的头发凌乱，鞋子不知在何时跑掉了，衣衫也不整齐的挂在身上，她低著头走过市集，不知自己能去何方，也不知哪里可以容得下自己，她到底该不该死心，继续留在莫家只有无穷尽的伤害，她为什麽就不能死心？

    由市集走到了郊外，远方有一座破庙，她走上前，看著里头空空的神案，却燃著烛火，此时天空下起了雨，商兰君抑头望了天空好一会儿，然後走进破庙里。

    破庙里有两个带刀的chu犷男子正在咬著手上的包子，见商兰君无视他们两个的走进，然後瑟缩在一角，他们两个相视一笑，然後走上前。

    ＊ttttt＊ttttt＊

    莫轩逸骑著马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逛著，他并不是真心想寻回商兰君，这样也好不是吗？他不知自己为什麽有那麽多次机会却一直无法下手杀了她报仇，只能以一次次的折磨来让自己的心好过些，商兰君这样离开他的生命也好，至少他不用再矛盾的界定，商兰君在他心中的角色。

    「莫少爷，您在找今天您载的那位姑娘吗？」

    「你有看到她？」

    「她j神状况不太好，往郊外走去了。」

    「谢谢。」

    离开了那小贩，莫轩逸想，知道她没事就好了，现在他只要回去告诉商老，让他自己去找商兰君就好了，驱马要回庄，天空正巧下起了雨，莫轩逸勒紧了缰绳，停下，雨越下越大，商兰君一人在雨中走著……罢了，他就去带回她吧！於是他挥动缰绳，加速的往郊外而去。

    ＊ttttt＊ttttt＊

    商兰君抱著自己瑟缩在一角，湿透的衣裳渗进寒意。

    「姑娘，你很冷吗？」

    商兰君抬头，才发现这破庙里还有别人，她曲著腿，把头靠在自己的膝上：「不会。」

    「别这麽见外嘛！我们兄弟俩可以给你温暖。」其中一个男人拉住商兰君的手，她甩开，发怒。

    「我不是说了我不冷吗？放开我。」

    男人不怒反笑，另一人拉住了商兰君的另一手，两人架起了她，往破庙中央的那堆火堆旁而去。

    「这里有火，来这里比较温暖。」

    「放开！」商兰君手一旋，反扣住男人的手，一脚踢开了他。

    「看来是个难搞的丫头。」两人终於露出正经的表情：「看来要玩玩你得费一番功夫了。」

    玩？商兰君不想多费气力和他们周旋，转身就要离去，两人一左一右的拉住她的手，将她扯回来，她跌坐在地，一把大刀就架上了她的脖子：「小心，让这刀抹出一道口子，可不是好玩的。」

    商兰君一脚踢上前方的男人，那人抱著肚子硬是被商兰君踢离了数尺远，有了前车之鉴，她身後的男人手上的刀更紧的抵住商兰君，在她颈上留下一道血痕：「再动你的头可会掉下来。」

    「放开我！」

    被踢开的男人啐了口口水，走上前：「妈的！这丫头，今天我非骑了你不可。」

    「放开我！」双腿还踢动著拒绝，商兰君的手趁隙抽出了发上的簪，出手立即s中了身前人的手，那人吃痛，托著手哀叫，拔出簪子，他扬手就是一个巴掌赏给商兰君，这一震，刀子又在商兰君的颈子上留下第二道血痕：「臭丫头，老子今天不压了你我就不是男人，兄弟，刀子压紧些，就算她今天成了断头女尸我也要压上一腿。」

    「不要！放开我！」商兰君身上的衣帛被蛮横的撕开，直至全身赤裸。

    「这丫头身上的伤倒是很j采啊！」

    「你快动手，当心这丫头待会儿又是另一个暗器中了你心窝。」

    说得也对，前头的男人抓住商兰君的脚踝，她还不住的踢动著，引发了那男人的怒气，於是又是一个掌掴！

    「别再挣扎了，你以为跑得掉吗？」

    ＊ttttt＊ttttt＊

    前头有破庙？一路上走来莫轩逸都没瞧见商兰君的身影，她不可能跑远，会不会就在前头，他停下马，雨势没有停歇的样子，他走向破庙，远远的就听见女子的叫声及男人的咒骂声，那咒骂声听来下流至极点。

    难道是有人想调戏良家妇女，身体内与生俱来的打抱不平的热血在此时沸腾，他快步上前，正见两个男人压制著一名女子，那女子已全身被脱光，还奋力的挣扎著，前头的男子好像是因为一直无法得手，愤怒的抓著女子的头，就往地面撞上，女子连闷哼都来不及，就昏了过去。

    男子y笑一声，抓住女子双脚脚踝扛上肩，身子就要往前推时，一把剑已抵上他的颈项。

    「放开她。」莫轩逸低头，见到那赤裸的女子，竟是商兰君，一股无法言喻的怒涌上，他解下身上的外褂，覆盖在商兰君身上，接著剑就往那男人x口一挑、一刺。

    「大爷饶命啊！」那男人捧著伤跪下来，磕著头。

    「看来我得把你那坏东西切下来，你才不会再作怪。」

    「不要啊！大爷！」

    另一个男人见莫轩逸的注意力全在另一人身上，拿著刀，缓缓站起身，然後迅速的往莫轩逸一劈，莫轩逸气定神閒的轻闪过身，接著一扬手就挑掉了那人手上的刀，剑再挑，那男人就托著手，同样跪了下来：「饶命啊！」

    「我又没杀你，不过是挑断了你的手筋罢了。」

    「我们下回不敢了，大爷饶命啊！」

    「你！把你的腰带解下来，你！也是！」两人依言解下自己的腰带，莫轩逸指著其中一人：「你！用腰带把他手脚绑在一起。」那人照做，绑完後，莫轩逸才拿起另一条腰带，绑好另一人，两人手脚被绑在一起，只能像团r球一样的曲著身子，莫轩逸扯著他们往外走去，在他的马鞍袋里取出绳子，将两人困在一起，绳子的另一端则系在鞍上。

    两人恐惧的看著莫轩逸的动作，再见他抽出剑，两人结实一震，颤抖起来，莫轩逸举起剑，在他们背上划下采花贼三个字。

    「大爷！您别玩了，饶命啊！」

    莫轩逸只是一声冷笑：「马儿，带他们到市集去吧！」接著就使力拍了一下马臀。

    马儿嘶喊了一声，疾速跑离，被绑在鞍上的两人就被这麽在地上拖著，跟著马儿而去。

    莫轩逸收起笑脸，走进破庙，夜风吹来有些寒，他閤上破庙的门，看著地上的商兰君，他头一次後悔，自己对她做的事。

    走到火堆旁，他拾起她的衣服，残破不堪是无法再穿了，叹息，他躺到商兰君身边，搂紧她的身子，让自己的外褂盖著两人，商兰君浑身冰冷，他考虑著在这滂沱大雨中带她回去好还是等明早再带她回去好，想了想，算了，天亮再说吧！现在的她实在禁不起这样一路淋雨淋回去了。

    感觉商兰君的身子渐渐回温，莫轩逸才松了口气，他拍著她的背，感觉她僵硬的身子逐渐放松，然後看见她缓缓睁开眼，睁开眼的她先是抱著头、皱著眉，莫轩逸想起她被拉著头撞上地面，正要探视她，她见自己是赤裸的，又见身前有人，尖叫出声。

    「不要！放开我！」

    「兰君，不要叫，是我！」托起商兰君的下颚，莫轩逸要她看著自己，她一声声尖叫著，泪水模糊了她的眼使她看不清眼前人。

    莫轩逸再次将商兰君揽入怀中，吻著她，藉由怀抱给她温暖，让她感觉他并没有恶意，渐渐的，商兰君放松了身子，莫轩逸才又推开她：「兰君，是我，你看清楚了没？」

    「轩逸！」是安心！是安心吧！知道搂著她的人是莫轩逸，她痛哭失声。

    「没事了，我在这里！别哭！」

    「轩逸！轩逸！我好怕！」

    「别怕！对不起！都是我，你别担心，那两个人被我赶走了。」

    泪因为安心而更无法止歇，莫轩逸自责的揽紧商兰君，瞧瞧自己做了什麽？若不是自己发了疯似的那样伤害她，她也不会跑出山庄，遇到这种事，虽然他恨她，可是，若真让她遭遇了那种事，他良心上也会过意不去的。

    「不要离开我。」

    「不会的，我会在这里陪你，你安心的睡。」

    商兰君泪眼婆娑的看著莫轩逸，令他全身泛起了一阵莫名的悸动，商兰君曼妙的身材正全无隐藏的展现在他怀中，她大喘著气，x膛上的那道疤也跟著疾速起伏，他深深凝视了好一会儿，久到商兰君忘记恐惧的泛起一阵羞，见她的身躯泛出害羞的红，他抬眸望著商兰君的脸庞，半閤上眼眸低头吻上她，这回商兰君没有拒绝，莫轩逸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衣服上，示意要她解开，商兰君颤抖著，照做，莫轩逸轻笑，放开了她的唇，转而侵略她的耳际，让商兰君发出一声嘤咛。

    「兰君，告诉我你愿意。」

    「我……我愿意……」

    得到了依人的同意，他令人脸红的加深了甜蜜的抚触。

    ＊ttttt＊ttttt＊

    天方亮，破庙外就传来鼓噪声，莫轩逸被声音吵醒，起身穿好衣服，再用外褂将商兰君包好，横抱起她，破庙的门就被推开，进入的是商老、莫夫人及官府的人。

    「莫少爷，你果真在这里。」捕头上前作揖：「昨夜您的马带了两个人到市集，我们就开始找您，找了一夜。」

    「昨夜下雨，我带著病人，所以才会先在这破庙住一夜。」

    「兰君怎麽了？那两个采花贼是怎麽回事？」

    「娘，没事，我及时救了兰君。」

    见商兰君在莫轩逸怀中安稳的睡著，商老及莫夫人才松了口气。

    「请莫少爷回庄吧！令堂急了一夜，现在人找到就好了。」

    「让大家担心了。」

    捕头有礼的点头微笑：「不，您平安无事就好，对了，您的马我已经差人送回山庄了，外头备了马车，请大夥儿上车吧！这位姑娘看来很需要回庄休养。」

    「嗯！」

    一行人坐上车，莫轩逸依然拥著商兰君，经过了昨夜，他已经不知该怎麽看待商兰君了，虽然他不是商兰君的第一个男人，可是昨夜他抱了她，不容许他不负责任的不理她的。

    「你这不肖子，瞧你做了什麽事，要是昨夜兰君被欺负了，你要她怎麽活下去。」

    「对不起，我知错了，我以後不会再那样对她了。」

    莫夫人及商老错愕的看著莫轩逸，他接受她了？这商兰君算是因祸得福吗？

    「你……你怎麽变了个样子？」

    「娘，我是真心的，我答应娶她。」

    ＊ttttt＊ttttt＊

    历劫归来，又知道现下自己是安全的，商兰君放心的睡著，一直到回到莫家山庄都未醒来，莫轩逸抱著她进房，将她放在床上，吩咐下人为商兰君送来热水、澡盆。

    「娘，折腾了一夜了，您和商老先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她就行了。」

    「你向我保证你是真心的，不是打算再次伤害她。」

    「商老，我可以坦白的对您说，我还是不喜欢她，我依然怨她，只是昨天我做了过份的事，差点害一个女人失去了她最宝贵的东西，我满怀歉意，所以愿意原谅她两年前做的事，让我们之间重新开始。」

    莫夫人是欣喜的，但商老不甚满意，他说得委曲，彷佛是施给了商兰君多大的恩惠一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必须是两情相悦的，才有幸福可言，现下他的语意，诉说的是他g本不是甘心的娶她，有朝一日他若厌了，是不是他更可以此为藉口的伤害她。

    「既然你不爱她，那就不要说你要娶她，昨夜毕竟你救了她，所以什麽事也没发生，你无须对她负什麽责任，我宁可我的徒儿嫁一个爱他的人，也不要她嫁一个她爱，但却是因为孝顺、因为同情甚而是施恩般的娶她的人。」

    「大哥！你在说什麽啊！」好不容易盼到儿子开了窍，怎麽他是哪里不满意？

    「我是为兰儿著想。」

    「大哥！我不懂事到如今你为了什麽阻止，你不是兰君，你不能代替她拒绝。」

    「你看不出你儿子g本不是心甘情愿的娶她吗？他爱的人是柳梅儿，而偏偏他认定是兰儿设计害死了梅儿，现在他因为愧疚，答应和兰儿重新开始，但有一天他若再想起柳梅儿，难保他不会再做出伤害兰儿的事，她有幸这回躲过一劫，但下回呢？我不敢想像昨夜她若没有及时被救，今早清醒过来的她，怎麽活得下去。」

    「轩逸不会的，他是负责的人，娶了她他就会好好待她的。」

    「我有私心，除非我认可了轩逸，否则这件婚事我不会答应。」

    「大哥！」

    「别再说了。」

    「你真的是为兰君好吗？我看不出来，你是有私心，但是你个人对兰君的私欲吧！」

    「你老糊涂了吗？」

    「我是吗？」

    莫轩逸的双眼危险得眯了起来，母亲的话是何意？商老今日若如他的年纪一般是个花甲老翁，那麽母亲的话或许不会在他心中造成回响，可今日商老那看来不逾不惑之年的容颜，还有他对商兰君的过度保护，都让人不免做多馀的联想，再加上昨夜，他与商兰君共渡了一夜，他知道自己不是商兰君的第一个男人，商兰君自小被商老带著居住在山上，怎有机会认识其他的男人，莫非……莫轩逸的容颜，不悦的肃了起来。

    「一切等兰君醒来再说，你们先出去吧！」

    「该出去的是你们，兰儿让我来照顾。」

    「商老，我很尊敬你，但我希望你别做些让我看不起你的事。」莫轩逸的话意，已是十足的明显，商老知道自己若再坚持，造成了莫轩逸的误会，那醒来後的商兰君一定会恨他的，於是，他只得悻悻然的转身离去，他那个老糊涂的妹妹，商兰君年纪小得足以当他的孙女，她脑袋在胡思乱想些什麽？

    莫夫人跟著走出房门，叫住了商老：「大哥，兰君毕竟已不是乔飞扬了，我希望你在该放手的时候放，不要再次误了她。」

    「乔飞扬死了，而且死在我怀里，我不可能将别人当成他在爱，你的误解，对我、对兰儿，都是一种伤害。」

    惦兰香~捌章

    发文时间: 2/10 2012

    第八章

    被一阵轻柔的嗓音唤醒，商兰君缓缓的睁开眼，眼前，是放大的莫轩逸的脸，带著温和的微笑，商兰君第一次见到，莫轩逸这麽温柔待她。

    「你再不醒来，我怕你都要滑进水里了。」

    清醒的看看四周，发现自己在澡盆里，所以当然是赤裸的，她缩起身子，环抱著自己。

    「我这是第几次看见你在洗澡了？」

    「你可以叫醒我的，这样简直是登徒子的作为。」

    「我当然得好好的欣赏完後才叫醒你，机不可失啊！」

    一个充满惊吓、惊喜又甜蜜的夜晚，她换得了很多，尤其换得了莫轩逸的和颜，她最为欣喜：「你不再对我嚷著报复了吗？」

    莫轩逸微笑，摇头：「我愿意去相信你或许不是故意害了梅儿，也愿意去原谅你当年做的事，让我们重新开始。」

    这是让步吧！深爱梅儿的他，愿意去忘记她曾铸下的错：「我知道你是因为昨天让我遭遇了那样的事在自责，放心，我没事，我不会藉此来束缚你，或搏取你的同情，你就当我是朋友也行，只要不要当我是仇人就好了。」

    「我刚刚对我母亲及你师父说，我要娶你，我母亲很高兴，但你师父很生气，我会努力得到商老的认同，昨夜我们……我知道我该负责。」

    娶她？商兰君知道自己该欣喜的笑的，可是，为什麽她就是流下了泪水。

    莫轩逸举起手，以食指为她拭泪，她真的很脆弱，很爱哭：「为什麽哭？」

    怎麽不哭，自己深爱的男人终於点头要娶她，可是，他为孝、为自责、为负责就是不为爱她：「不用了，你当我是朋友我就很高兴了，为了那种原因娶我，你会痛苦，我也会。」

    「你舍不得你师父吗？」

    「你无法理解我的心情的。」

    「我是无法理解，你当初一直留在莫家，要我接受你，现在我答应了，你却拒绝？」

    「你误会了，师父对我很重要没错，但这不是我摇头的主因。」

    「兰君，你长大了，脱离你师父的羽翼吧！」

    「我年纪还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母，师父带著我，我们一直相依为命，你们是我生命中最重要，也是唯有的两个男人，如果可以，我两个人都不愿意放，但你听清楚我的语意，师父并不是我摇头的主因，你到底懂是不懂。」

    不懂，他真的不懂，他自认自己是她的救世主一般的要带她脱离她师父的掌握，但她拒绝了，真是可笑，她g本就无意脱离，他何必多事的想著拯救她。

    「我答应，我会把你当朋友，不再提成亲的事。」

    「谢谢你。」

    「把衣服穿上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商兰君依著他的话做，他拉著她的手，走出房门，往花园而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

    「梅阁。」

    一听见梅阁两个字，商兰君又不免颤抖，莫轩逸感觉到了，他更紧的握住她的手，走入梅径：「梅儿最爱白莲及梅花。」

    同样的介绍，但这回听来没有恶意，商兰君努力的去感觉莫轩逸经由他的手传达而来的安抚：「我最爱樱花及兰花。」

    莫轩逸回头看她，先是不解，然後微笑：「我会记住。」带著她走过梅径，一方莲池就在眼前：「莲花很美，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攀折它。」

    「嗯！」

    「那间是书房，平常梅儿最常待的地方，她琴棋书画样样j通，是个才女。」

    「你也常在那书斋里陪她吧！」

    「嗯！你有兴趣学吗？我可以教你。」

    「你会弹琴？」

    「读书人琴棋书画都得学的。」

    该不该告诉他，其实她也都会，师父出身书香门第，虽然现在成了修道人隐居在山上，但该教她的还是会教，只是她天生资质较差吧！学得并不很透彻。

    莫轩逸接著领著她走向花厅，商兰君驻足了，莫轩逸牵著她的行进受到阻碍，回头，才发现商兰君止了步，颤抖的望著花厅。

    「我在这里陪你，你还担心进花厅，还是你真的是故意要害死梅儿，现下才会那麽怕她。」

    「不……不是的。」

    「那就跟著我进去。」

    商兰君迈开步伐，但缓慢，莫轩逸极有耐x的陪著她，直至两人都走进花厅，他带著她走到梅儿的画前，商兰君几乎颤抖得瘫软下身子。

    「梅儿是个很善良的女人，她死前并未怨你。」

    「我知道。」

    「你的确欠她许多，但她会原谅你，只要你用心弥补，她会感受到的。」

    「我该怎麽弥补？」

    「她最放心不下的，大概就是小遥了，而小遥又那麽喜欢你，或许，你会愿意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的疼。」

    「我会的，我会的。」商兰君勇敢的直视梅儿的画，像是对她保证一般的说著：「梅儿，你放心，我会帮你好好照顾小遥的。」

    「梅儿，我会把兰君当成朋友的，这样你会高兴吧！」

    商兰君望向莫轩逸，看见一双深情的眸子，她低下头，自己今生，有没有可能让他也露出那样的神情。

    「瞧，这样你g本无须怕梅儿的，她是个美人，又不是个夜叉，你何必看到她就怕成这样。」

    商兰君突然轻笑出声，原来，莫轩逸是在帮她克服恐惧啊！他也会有体贴的一面？她真的很错愕，渐渐的，就笑得不能自己。

    这小妮子怎麽突然笑了出来？莫轩逸莫名的看著她，不过她的笑容比起她的任何一种表情都来美，柔得有如溪边随风轻摆的垂柳。

    「兰姊姊！」听见熟悉的笑声，玉遥吵著要小雀带他来看看，他的脚还固定著木条，一拐拐的走到商兰君的身边。

    「小遥，走慢些。」

    「兰姊姊可以进梅阁，是不是？」

    商兰君偏头看莫轩逸，他点头，商兰君抱起玉遥：「我想，我是得到特许了。」

    「那兰姊姊以後会常来吗？」

    「嗯！我会常来看你娘，还有你。」

    「娘？」玉遥回头看墙上的画，父亲常对他说，画中人就是他的娘，可是他对母亲并没有印象，小雀曾对他说，娘就是那个一直对自己笑著，温柔的照顾自己，最爱自己的女人，玉遥觉得，这样的人，形容得g本就是他的祖母，可是小雀又说，那是nn，更年轻一点的才叫娘，那麽，更年轻的……是兰姊姊嘛！

    「她不是娘，兰姊姊才是。」

    其他人听了都是一阵不自在，商兰君看得出来莫轩逸有一丝不悦，但他并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谁说的，她是你娘。」

    「小雀说娘是最疼我、会对我笑、会对我温柔的女人，老一点是nn，年轻一点的就是娘啊！」

    莫轩逸终於露出一点笑容，轻敲玉遥的头一记：「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这麽幸福，有这样的娘的。」

    玉遥偏头思考，越来越胡涂了。

    「小遥，你的娘也常对你笑，温柔的抱著你、疼你，可是她无法一直陪在你身边，但她还是你娘。」

    玉遥很矛盾，然後露出很难抉择的表情：「那……一个人可不可以有两个娘？」

    「一个人是可以有两个娘的，但亲娘只有一个。」

    「那兰姊姊可不可以当小遥的娘。」

    小雀低头，吃吃的笑著，没敢让其他人看见她的表情，少爷及兰姑娘会是一对璧人的，如果这个小月老能促得成的话。

    玉遥认真的询问，商兰君无奈的一笑：「小遥，你不了解成为你的娘的意思……」

    「不管，小遥要兰姊姊陪著小遥，兰姊姊不当小遥的娘，那小遥娶兰姊姊好不好？」

    不是说了不准他提吗？这个小孩子，他怎麽就那麽死心的认为只有这两个身份，才能拥有他的兰姊姊，莫轩逸想把吵闹著的玉遥接过来，玉遥手脚并用的巴著商兰君不放：「不要，我要兰姊姊。」

    「小遥，小遥，乖，你静静的听兰姊姊说。」

    玉遥揉著眼，不让盈眶的泪落下，等著商兰君要说的话：「小遥，一个男子不可以随便对一个女子说要娶她，尤其是你这种小孩。」

    「为什麽？」

    「你长大了，可能会不再喜欢兰姊姊，可能会忘了兰姊姊，这麽说是不对的。」

    她的话听在莫轩逸耳中，似是含著另一种意思，他挑眉看向商兰君，她只是嫣然一笑，继续对玉遥说著：「兰姊姊会一直陪著你的，不需要什麽身份，我就会陪著你。」

    「真的？」

    「嗯！你爹爹都答应了，你还担心什麽？」

    「真的？」望向莫轩逸，玉遥等著保证，前者点头：「兰姊姊不可以骗人喔！」

    「不骗人，你这小东西，怎麽那麽缠人，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

    「兰姊姊好漂亮、好温柔，会做好吃的点心，会抱著小遥唱摇篮曲。」

    怎麽这商兰君做了这麽多事，他都没发现啊！做点心？下回他也想嚐嚐，唱曲子？不知道他有没有机会听到。

    「这些小雀也会啊！」

    「才怪，小雀又没有兰姊姊漂亮，也不会做点心，而且兰姊姊还会s飞镖。」

    是啊！她的功夫就只对小蛇有用，真的危及她的x命，她的武功居然一点帮助也没有。莫轩逸忍住想调侃她的话语，商兰君好不容易暂时忘了昨夜的恐布遭遇，他现在不适合提起。

    「你选娘的标准真是与众不同，不过，小遥，长大要多和你爹爹学学功夫，一样是要摘花送我，你爹摔下来可没摔得像你那麽重。」

    「爹爹？摘花送兰姊姊？呵！呵！呵！」玉遥小小年纪，怎麽就会露出这麽暧昧的眼神，回头他得好好问一问，莫轩逸这麽打算著。

    「小子！你那是什麽表情？」

    「爹爹也想娶兰姊姊吗？」

    小雀努力的忍住笑，低著头，原来少爷和兰姑娘，还有这段往事？有机会她一定要去和她那些丫头姊妹们说，一向正经八百的少爷也会摘花讨女孩子欢欣。

    「你爹我做什麽事不用你同意吧！」

    玉遥在商兰君怀中高兴的蹭著：「兰姊姊你就答应嘛！好不好！答应嫁给爹爹。」

    「小遥！这件事不急，以後不要再提了，知道吗？」

    嘟著嘴，但他看得出来兰姊姊并不是多高兴，於是，他乖乖的闭嘴，靠在商兰君的x膛上，吐出舒服的叹息：「哇！好软！」

    「小登徒子，好了，我和你兰姊姊还要去别的地方，你跟小雀去玩去！」莫轩逸拎著玉遥的领子，将他放到小雀的怀中，瞪了一眼仍偷偷笑著的小雀，见小雀收起笑容，才带著商兰君离开，这回玉遥倒是没有像以往要被带离商兰君一般的闹著，因为他很喜欢商兰君和他爹爹并肩走著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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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遥很缠人吧！」

    「嗯！但让人觉得很窝心。」

    「你到底都是在什麽时候和他相处得这麽熟的？还有，他叫你兰姊姊那岂不是把你叫年轻了一辈。」

    「他是跟著小雀叫的。」

    「你和小雀也是，我没注意的时候，你都做了些什麽啊！」

    她耸耸肩，摊摊手：「我也不知道。」

    「下回让我也嚐嚐你的手艺如何？」

    「可以啊！现在呢？你刚刚说要带我去另一个地方？」

    「娘昨夜折腾了一夜，我刚才让她先去休息了，现在都过正午了，她可能醒了，我们去向她请安吧！」

    「你很孝顺，每日请安不间断。」

    「光是请安谈不上孝顺的。」

    静静的跟著他走向莫夫人的房，莫轩逸和她一样，小时就没了娘，但有幸的，他遇上了莫夫人，他爹娘的仇，他能释怀吗？

    「轩逸，你还怨害了你爹娘的人吗？」

    一句话问住了莫轩逸，他其实并不很记得父母遇害的事，他只隐约记得，他冯家和乔家，和一个叫乔飞扬的人似乎有著什麽纠葛，但其馀的，他真的想不起来。

    「那些往事我记不起来，或许是因为记不得，所以恨也没那麽深吧！」

    记不得？她记得十岁那年，他刚被送到山上时，发病的梦呓里，喊的都还是要杀了她爹娘报仇的句子，怎麽现在，他说他不记得了：「你对你小时候的事都记不得了？」

    「从商老救了我开始，我才隐约的有些印象。」

    发生了什麽事，让他忘了过去，连带的，也忘了他们小时的一切？

    莫夫人刚梳洗完，就听见丫头通报儿子及商兰君来问安，她急忙的走至厅里，探视著已清醒的商兰君。

    「怎麽不多躺一会儿，一天不来没关系的。」

    「兰君没事的，倒是让伯母担心，一夜未眠。」

    「没事的，我一夜没睡也是让这个不肖子气的，和你无关。兰君啊！轩逸对你说了没有？」

    「说了什麽？」

    「说你们两个成亲的事。」

    商兰君收起了微笑：「他说了，但我没有答应。」

    「兰君，你和你师父在想什麽啊！我盼著盼著好不容易能把你娶进门来当儿媳妇，你又为了什麽不答应？」

    「兰君还不够好到可以当您的媳妇，您就让兰君再多充实自己好不好？」

    「不行！」

    敲门声再度响起，是丫环端了午膳进来：「伯母，先用膳吧！」

    「不，先答应了这门亲事再说。」

    「伯母，您不要为难我……」

    「你和轩逸米已成炊，你不嫁他还打算嫁给谁？」

    「娘，您先别气，这事儿慢慢来。」莫夫人的身子一向不太好，每每发怒就会心悸，莫轩逸拍著母亲的背，安抚著她。

    商兰君和莫轩逸将莫夫人扶至桌边，商兰君望著桌上的菜肴，本想帮莫夫人挟些放到她碗里，可是，胃却突然一阵翻搅，她捂住口，忍住恶心欲呕的冲动：「对不起，我突然身子不太舒服，我先告退。」

    莫轩逸及莫夫人都以为这是商兰君逃避这个话题的藉口，来不及叫住她，她就离开了莫夫人的房。

    「今天我非让她答应不可，你跟著我来。」

    「娘！兰君不要你就别强求好吗？」

    「怎麽可以，兰君已经是你的人了，你既然也有娶她的意思，我就不能让那丫头闹别扭说不嫁。」

    商兰君一直跑到花园里的小溪旁才止了欲呕的冲动，她汲水拍打著脸颊，深深呼吸了几口气，不解自己为何会如此，想起刚才桌上莫夫人的午膳，她又一阵恶心。

    商老刚刚看完诊回来，就见溪旁的商兰君不寻常的模样，他走上前，拍拍她的背：「兰君，怎麽了？」

    「师父，我……我想吐……」

    「吃坏东西了吗？」

    「没有，早上醒来，我早午膳都还没吃。」

    「是吗？那怎会如此？」他托起商兰君的手腕把著脉，诊出了她呕吐的原因，眉头不自主的皱紧。

    「兰君怎麽了？」莫夫人走上前，见商兰君在溪边作呕，忧心的上前。

    莫轩逸满眼的，都是商老放在商兰君背上的手，他为什麽那样不规矩的抚著一个姑娘家的背，还有，他另一只手为什麽抓著商兰君抓得那麽紧？

    莫夫人见商兰君的模样，突然笑开来：「兰君，你该不会是有身孕了吧！是不是？」

    商兰君错愕的抬头，是吗？她望向刚刚帮她把脉的师父。

    「兰君，你有喜脉，算算日子，该有近三个月了。」

    三个月？三个月前兰君因染了他的寒毒而陷入昏迷，谁能近她的身？莫轩逸再次证实了自己的疑问，只是这回，他排除了商兰君是心甘情愿的可能x，这男人为老不尊、老而不修，他居然趁商兰君昏迷时，欺负了她？他见商兰君错愕的模样，没由来的一阵心疼，她一定不知道，自己怎会突然有了身孕吧！

    商兰君错愕的，当然不是莫轩逸所想的，她是错愕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以她现在和莫轩逸的关系，怎能成亲，不成亲，她又怎能承受要生下这孩子所要接受的世俗的评断、眼光。

    「师父，你帮帮徒儿，徒儿要打掉这个孩子。」商兰君扣著师父的手，泪眼汪汪的哀求。

    莫轩逸眯起眼，见商老点头，这男人不知何谓负责任吗？他居然答应心慌意乱的商兰君打掉这个孩子？

    「大哥！你疯了是不是？这样做是杀了一条小生命啊！更何况，这是我莫家的孩子，你没有权利这麽做。」

    莫家的孩子？母亲是想抱孙子想疯了吗？他昨夜才和商兰君相好，怎麽可能她就会有了三个月的孩子，还是她一直以为，他过去因为折磨而对商兰君做的那些不规矩的动作，是因为他们已经有了关系！

    「兰君，这下由不得你拒绝了，我马上看个好日子让你们成亲。」

    「伯母，您不要为难兰君，兰君不要嫁，这孩子……也不能留。」

    「你……你存心要气死我吗？轩逸，你为什麽一句话也不说，你打算不要自己的孩子吗？」

    「兰君不愿，我不能勉强。」

    「你们……你们……」

    一句话断断续续的说不了个完结，莫夫人气得捧x，心悸令他几乎昏厥：「轩逸，你这个不肖子，你就宁愿养别人的孩子，不要自己的吗？」

    「娘！您别生气，当心您的身子。」

    「你们今天不答应成亲，我这老婆子就不要活了。」

    「你不要逼他们。」商老见莫夫人几乎气厥了过去，好言相劝。

    「我不管，兰君肚子里的，是我莫家的骨r啊！」

    「娘！别再气了，孩儿答应好不好！您别气，兰君，我莫轩逸没求过人，你答应嫁我好吗？」

    商兰君狠下心摇头，她不要这样的姻缘，她不要：「对不起。」

    「兰君！」莫夫人眼一翻，就要昏去，莫轩逸轻摇著母亲。

    「娘，孩儿会让兰君答应的，您先别气好不好。」

    「兰君，你就不能答应吗？你也爱轩逸的不是吗？伯母并不是在逼你啊！」

    见莫夫人的情况，商兰君终於咬著下唇，缓缓的点了头。

    ＊ttttt＊ttttt＊

    大红色相拥的两个喜字、并立的喜烛，孤单的独坐床沿的人影，新嫁娘静静的坐在床沿，低垂著头，没去看莫轩逸在桌边喝著酒，他娶她娶得很不情愿吧！她自嘲的笑。

    今晚他喝了很多，但却醉不了，母亲的病让他不得不娶商兰君，他原先是愿意娶她的，但知道她有别人的孩子後，他犹豫了，他并不想娶一个怀著别人孩子的女人进门，她和梅儿不同，他爱梅儿，愿意接受她的孩子，但他只要一想起商兰君怎麽有了这孩子，他却觉得肮脏。

    但是，商兰君是无辜的，他无法忘记她初听见自己有了身孕时的样子，还有刚刚喜娘在他以喜秤掀起商兰君的喜帕时说的吉祥话，怎麽让商兰君掉下了眼泪，他起身走向商兰君，坐在她身侧。

    半夜了，商兰君对坐在身边的莫轩逸没有一丝新嫁娘该有的娇羞：「你不必勉强自己碰我。」

    「我都娶了你了，你还感觉不出我不勉强？」

    「你若是心甘情愿，不会在那里喝著闷酒！你之前是那般强烈的不愿意接受我，会改变不也是因为你娘亲的病吗？」

    「我不懂你为什麽会闹别扭，你不是正因有了身孕而手足无措吗？那何不给自己一个机会，给自己重新开始的机会。」

    「我说了要打掉孩子！」

    「孩子是无辜的，大人的错不需要小孩子来承担。」被兰君惹怒，莫轩逸的语气重了。

    「大人的错？是啊！是我的错！是我不知检点才怀了他。」

    莫轩逸不喜欢听见这样的言语：「别说的这般委曲，那听起来虚假，反而让人觉得你有了孩子不是不得已，而是自己种的因、得的果。」

    「你说什麽？」

    莫轩逸知道再出口，都是不堪，所以选择沉默。

    「你说，我是装的、我是作假的，我会有了孩子是自己不知检点？」

    她在自厌吗？她这样的神情彻底拨动了莫轩逸的心弦，他将商兰君揽入怀中，轻轻的点吻著她的唇，她推了开，因为她只感到同情、怜悯，没有爱，这样的怜悯，他给过她一次就够了，她不想要第二次。

    「不要怜悯我。」

    「不是怜悯，我是真心想帮你，给你一个名份，给你孩子一个姓，我承认我心里是有些芥蒂，但现在不了，不管孩子的父亲是谁，我都会把他当自己的。」

    商兰君错愕的望著他，他的话深深的伤了她。

    「兰君？」

    「你认为我是随便的女子吧！是啊！哪有一个端庄的女子会轻易的把自己给人，哪有一个端庄的女子会在刚逃离意图染指自己的人的魔掌时，又在一个小破庙里和另一个男人苟合？」

    「兰君，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当时以为我会愿意，是因为感谢你救了我吧！一个会以身体当谢礼的人，你看不起吧！」

    「兰君，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在害怕，你不知道你肚里的孩子是谁的……」

    「我不知道！」商兰君尖叫出声，泪水难止，他到底是怎麽看她的，先是指责她的不知检点而怀了孩子，现在他居然认为她随便到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他以为她是这般随便与人相好的女子吗？

    「兰君！」

    「走！你走开！我商兰君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你，我在这里起誓，我不再爱你，不再！」

    「兰君！你冷静点。」

    「出去！」硬是将莫轩逸推出了门，她将门带上，跌坐在门边，莫轩逸这样看待她，她为什麽还不死心，为什麽？

    ＊ttttt＊ttttt＊

    在门边待了一宿，一直到日出东方，莫轩逸冷静了下来，想著昨夜的一切，他明知发生了那样的事，商兰君的心很脆弱的，他只顾著自己的委曲，只顾著想表现自己的伟大，都忘了谨言，而不小心伤害了商兰君，他不知道自己的哪一句话伤了她，但他知道商兰君那模样，是真的很伤心。

    莫夫人带著满面的春风，想来看看自己的儿子、媳妇，还打算要自己的媳妇多休息一会儿，有身孕的人最大，怎知，她却见自己的儿子坐在门边，像是坐了一夜了。

    「轩逸，你怎麽在这里？」

    「我嘴笨，不小心说话伤了兰君。」

    「然後她就把你赶出来。」

    「嗯！」

    「夫妻床头吵床尾合，我来帮你求情。」莫夫人拍著门，轻声的说著：「丫头，快来开门，轩逸说了什麽惹你不高兴，我来帮你骂他，乖，先把门打开。」

    里头一点声音也无，莫夫人渐渐皱起眉头，她那个傻儿子又说了什麽了？她拍著门，加深了力道。

    「丫头，别吓娘，乖，先把门打开再说。」

    依然一丝动静也无，莫夫人著急了：「轩逸，把门撞开。」

    莫轩逸被母亲的表情影响，也担心了起来，昨夜她哭得那麽伤心，可别尽往死胡同里想才好啊！他使力撞开门，见到的，是令他心几乎停止跳动的一幕，商兰君一动也不动的，悬著梁。

    「兰君！」莫轩逸急忙的足点轻功而上，迅速的解下商兰君。

    莫夫人晕眩了下身子，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她要身旁的丫环去请商老，便不谅的指著莫轩逸：「你这不肖子，你又说了什麽伤了兰君！」

    莫轩逸没说，也不能说，他紧紧拥著商兰君，发现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心这麽痛。

    ＊ttttt＊ttttt＊

    商兰君并无大碍，只是缺乏空气的时间拖得长了些，昏了过去，商老一颗悬著的心才放下，他不懂，这两个人都成了亲，他的宝贝徒儿为什麽还是看来x命岌岌可危，他们两人一定是天生犯克，天命较弱的一方早晚会x命不保。

    本想对莫轩逸兴师问罪，可是见他将商兰君揽在怀中至今仍不肯放的样子，他又不忍，他从未见过莫轩逸这麽重视商兰君，会不会在不知不觉中，莫轩逸也爱上了商兰君而不自知！

    「欸！轩逸，你告诉我，这回你又做了什麽事了？」商老勉强自己和颜悦色的说著。

    「我……」

    他说不出口，他不知从何说起，自己真心想给商兰君一个臂弯，为什麽会伤她至让她寻死？而思及自己差点失去了她，为什麽他会吓得几乎停止了心跳？他揽紧双臂，深怕自己一放手，她就会突然消失一般，他想通了，他正视自己了，他g本不想失去商兰君，否则，深爱梅儿的他，不会无法下手杀她为梅儿报仇，也不会每每见到商兰君哭泣，就心软、就一阵没由来的心痛，深爱梅儿的他，更不该那麽轻易的，就和商兰君发生了关系，这一切一切，都是因为他……他爱她。

    从今天起，他不会再提一句她肚里孩子不是他的这件事，他不也一直没向梅儿提过吗？他的爱，不该那麽肤浅。

    「我错了，我会乞求她的原谅，告诉她，我爱她。」

    爱？商老欣慰的微笑，他的傻徒儿，横冲直撞的终於撞上了真爱了。

    怀中人缓缓的转醒，先是不适的一阵轻咳，接著就见她靠在莫轩逸怀中，她使力推开他：「你走开。」她的声音因刚刚勒紧的绳子而沙哑著。

    「兰君，别这样，你可以一次次的原谅罪大恶极的我，能不能再原谅我一次？」

    「我不再痴心了，我看开了。」

    「丫头，不要说的好似没办法挽回一样，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谈吗？你知道吗？刚刚轩逸对我及你师父说，他爱你啊！」

    「爱？怜悯不是爱、同情不是爱。」

    「他到底做了什麽让你变得这麽恨他？」莫夫人眼见这一对小冤家就要有个结果了，怎麽又突然横生枝节？

    「不是他做了什麽，而是我配不上他，我只是一个带著别人的孩子嫁给他的一个人尽可夫的娼妓。」

    「你这麽说她？」莫夫人不相信儿子竟说出这麽伤人的言语！

    「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对她说要她不要想孩子的事，我愿意把孩子当成我亲生的疼……」

    「你这个大傻蛋！」莫夫人捧著心口，指著莫轩逸骂。

    商兰君只是强自抑忍著，却止不住泛流的泪。

    「你到底在想什麽？想我老胡涂了吗？指著别人的孩子说是自己家的，兰君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要了人家想吃乾抹净的吗？」

    莫轩逸无言，知道再辩解只会更伤了商兰君，母亲误会就算了，他可以承受，只要兰君不再受伤害。

    商老似是理出了头绪：「兰儿，你有没有告诉轩逸，说你怎麽帮他抑了寒毒？」

    「那不重要了。」就算他不记得那夜的事，他也不该那样看待她，他当她是随便的女人啊！他……他当她是记不得自己孩子父亲是谁的女人啊！她怎能忍受。

    「那很重要，轩逸他不知道那夜的事，他当然不会知道，那是他的孩子啊！」

    那夜……他误以为发了一场春梦的夜……其实是真的，是她以自己的身体，为他抑了寒毒，而他却……那样误解了她！那麽昨夜他所说的话，句句在她听来，都成了伤害，他在无意中，评断了她是可以随意和人相好的女人，自己原以为是安抚的话，在她耳中岂不成了指她是和太多人相好而忘了孩子父亲该是谁的女人，他……又错了，他……又伤了她，更甚的，他还下流的误以为商老是个会欺负自己徒儿的人，他……他真是罪大恶极。

    「兰君，我不是有意的，你相信我。」半跪在她床边地上，他揽住她的腰，乞求她的原谅，怎奈商兰君只是推开他。

    「男儿膝下有黄金，我不值得你这样道歉，你出去吧！为了责任，为了娘，我会把孩子生下来，生下来後，我就和师父离开。」

    「兰君，不要冲动，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你不爱我，我可以接受，因为你待我很好，你最爱梅儿，我可以接受，因为曾经刻骨铭心，我不能强迫你忘了，但你的话，伤我太深。」

    78

    欲望文

 9-10完结

    惦兰香 作者:林瓯媛

    910完结

    惦兰香~玖章

    发文时间:2/14 2012

    第九章

    访客，意外的访客，商老今日又出诊了，一回山庄，就见大厅一个熟悉的身影。

    「英翔，好久不见了。」

    商老缓缓的走上前，看清了眼前人，然後热络的笑开：「玄机子前辈！」

    「看来我当年教给你的，你全学会了。」长春之术、医术，他倒是全学了下来，只是，他没学会他最高深的一门学问，忘！他至今还记著乔飞扬、冯萃如的那段过去吧！

    「前辈常年在四处云游，今日怎会前来？」

    「我与一个小伙子有约定，十年之期已过了，我还迟了一些。」

    「约定？」

    「是的，轩逸在吧！」

    ＊ttttt＊ttttt＊

    是心冷吧！商兰君轻轻笑著自己，否则原先那麽爱莫轩逸的自己，见到他如此殷勤的关怀，不会这麽淡漠，她见莫轩逸挂著满面的笑意，端进来一盅补品。

    「这是娘要我端来的，她说你身子弱，孩子越来越大，你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我不想吃。」

    「兰君，你生我的气也不要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来，我喂你好吗？」将药膳放在商兰君身边的几上，莫轩逸舀起一匙，送至商兰君嘴边。

    「我说了我不要吃。」

    「兰君，你身体这麽弱，我实在不放心，这是娘要人准备的，你多少吃一点好吗？」

    「我都这般不搭理你了，你为什麽不生气，为什麽不离开？」

    莫轩逸放下汤匙，伸手将抚上商兰君的面颊，後者闪开，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微楞，然後不顾她反对的托起她的手，放在心口：「是我欠你的，之前你对我好，我不懂得珍惜。」

    「又来了，你对我就只有歉疚，只有自责吗？」

    「我现在才懂，当初你为什麽不嫁给我，是因为我没有说过一句我爱你吧！我答应娶你的每一个原因都是为了别人不为自己，所以你不要这样的姻缘，是吗？」

    商兰君沉默，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现在我发现了自己的心，我发现了自己爱你，所以，我不会放任自己的胡涂而失去你，兰君，你恨我也好，我会一辈子把你绑在身边，即使你把孩子生下来也一样，我不会让你逃的。」

    商兰君收回他掌握中的自己的手，望向窗外不语，若他早对她这麽说，她会兴奋的奔进他怀中，心甘情愿的与他共渡一生，可是他没有，而且还说了那麽伤她的言语，她再爱他都不是圣人，她无法原谅。

    「莫轩逸，你不在我身边吵我的话，我就答应吃下这碗药膳。」

    「真的。」

    商兰君点头，捧起药膳。

    「好，那我先出去了，待会儿我会来收这碗。」

    「你不用来了，随便叫个丫环来就好了。」

    「不，这是我可以见你的机会，我怎会放弃。」

    商兰君受他的表情感染，心情是开怀了些，但却没有表现出来。

    ＊ttttt＊ttttt＊

    莫轩逸由房间退了出来後，身後有人叫住了他，他回身，见到一个白发老者，和商老一样手持拂尘，应该也是一个修道人，可是，他却不记得自己见过他。

    领著玄机子前来的丫环告退後，莫轩逸有礼的作揖：「老先生，您找我？」

    「想不到，你还是和那丫头结了连理，人，终究抵不过天意。」

    「轩逸不知老先生此话何意。」

    「你是不是，一直记不起自己十岁以前的事？」

    这人和他遗失的记忆有所关连吗？他请玄机子前往偏厅，丫环立刻端来一杯茶，玄机子莫测高深的笑笑，莫轩逸却是投注以全副的注意力等著他的话。

    「你十岁那年，私出山庄想去找兰君，你知道为什麽後来会忘了一切而被柳家人所救吗？」

    「请老先生告知。」

    「那年，我要上山去找兰君的师父，正巧在半山腰上见到你，天空下著雨，山路泥泞，你跌了一身的伤，仍不死心的走著。」

    ＊ttttt＊ttttt＊

    「孩子，这麽夜了，你还要上山吗？」

    莫轩逸望著身前的人，天下著雨，他不但脚未沾泥泞，衣也未湿，他惊讶的望著眼前的高人：「我最重要的人在山上，我一定要去见她。」

    「最重要的人？」

    「嗯！我娘一直不肯接她下山，我答应过她要娶她，所以，我要去带她下来。」

    「娶？你小小年纪，谈姻缘太早。」

    「我知道自己不会变心的。」

    「你要找的女孩，是兰君吗？」洞悉玄机的他，了然的看著眼前人的身份。

    「老爷爷，您认识兰君吗？」

    欸！真是前世未了缘，乔飞扬及冯萃如注定是三世的孽缘，但只要今世他们能不相逢，就能破除这魔咒的，他原以为他告诉商英翔的，足够让他带著兰君远离，不意，他们还是重逢了。

    「孩子，忘了兰君吧！你们是注定无法结为连理的。」

    莫轩逸听著这样的话，觉得不顺意，无礼的转身就要走，玄机子拉住了他：「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听完我的话，你还想上山的话，我会助你，但你若不想上山的话，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让我帮你忘了那段往事。」

    「我不会这样就不要兰君的。」

    「那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有何不敢。」

    很倔强，但就是因为他的倔强，他和兰君，就注定是世世孽缘。

    「记得你冯家的血仇吗？」

    「当然。」

    「欺负了你母亲的人，就是兰君的父亲。」

    莫轩逸虽小小年纪，但一直没忘了当时，母亲是以怎样的恨意，咀咒了乔家人，更没忘了父亲去找乔家人报仇，最後落得两败俱伤的过往，他记得他到了乔家，他的两个仇人已倒在血泊之中，父亲也虚弱的瘫倒在一旁，对他说：「孩子，乔家还有人，找到她，乔家不灭，我恨意难消。」

    「爹爹，我们尚有仇人？」

    望著父亲扣著自己的那只手，满是血痕，轩逸知道，才刚失去了母亲的自己，就快要也失去父亲了。

    「我要他们死也不得安宁，我要你找到他们的女儿，极尽所能的折磨她，凌虐她至死！」

    父亲的恨意深深的骇住了八岁的轩逸，轩逸摇头：「父亲，做错事的不是她，孩儿不要这麽做！」

    「对仇人不该仁慈，你忘了你母亲怎麽死的吗？」

    轩逸的手被扣得死紧，开始呈现血气不顺的瘀黑，他依然摇头拒绝，他是乔冯两家世仇之下的无辜者，所以他对那女孩的遭遇也感同身受，他怎能。

    「爹爹，孩儿没有办法。」

    「你要让我死不暝目吗？」

    轩逸望著父亲，被恨意灼烧得火红的双眸，他真的不愿，怎知他的反抗，引来父亲的怒意，他拉著他的手，要他跪地立誓：「说，说你会找到乔家遗孤，报冯家的血海深仇。」

    「我不要！」

    「不肖子！你要让我及你娘死不暝目是吗？」

    想起母亲临死前的咀咒，想著他曾经对躺在一旁的两个仇人的恨意，想著父亲扣著他发泄的怨，他无奈，跟著父亲立誓。

    「好孩子，爹爹会看著的。」

    ＊ttttt＊ttttt＊

    回忆令莫轩逸一阵颤抖，不会的，不会的，兰君怎是？

    「兰君本姓冯。」

    「你是骗我的。」

    「孩子，听我一言，你们之间就这麽断吧！对你们都好。」

    「我不要，我要兰君。」

    「孩子，你们之间，有著前世的冤仇。」

    「前世？」很遥远，很虚幻，他虽小小年纪，但仍不信那样的怪力乱神：「我不信前世今生。」

    「你该信，听我说完你们前世的故事吧！」

    「我不要。」

    「你若真的喜欢兰君，就该离开她，否则，她注定会死在你的手上。」

    「我不会杀她的。」

    「不杀，她也有可能会因你而死，你听我说，前世，你是冯家的一个姑娘，她是乔家的少爷，本来你们是互有爱意的，受人所害，他轻信了你的背叛，杀了你。」

    好熟悉的记忆，那夜夜缠绕他梦境的，不正是这样的情境吗？

    「你死前，拿下簪子刺中他的左腹部，立下咀咒，天降雷雨，咀咒应验，你们注定了三世纠葛，他要死在你手上三次，血咒才除。」

    左腹部……他记得兰君的左腹，有个鲜红色的胎记，在他在她x口留下伤痕时，他所见：「你说，我会杀了兰君？」

    「不杀，也会因你而死。」

    「我不要这样。」

    「血咒是最毒的咀咒，它定会应验的。」

    想不信，却难，想起自己毫不留情在她x口留下的血痕，他不免想著，自己怎会那般狠心，要兰君记挂著自己，多的是方法。

    「我该怎麽办？」

    「忘了她。」

    莫轩逸凝望著老者，露出了不该属於他年纪的凄恻笑容：「我答应你忘。」

    「十年後，我会再来见你，解除这个暗示，我相信届时，你已成熟到知道如何处理你们之间这段斩不断的孽缘。」

    莫轩逸点头，任由玄机子，对他施以暗示术，眼眶含著的泪，来不及释放，他就忘了，为什麽他会掉泪……

    ＊ttttt＊ttttt＊

    惊觉自己两颊旁淌流的泪，莫轩逸扬手拭去，听完玄机子的话，施了十数年的暗示，也解了。

    「这就是我忘了兰君的原因。」

    「没错，我一直告诫著兰君的师父，要他阻止你们相逢，没想到，你们不但相逢了，还成了亲。」

    「我真的会杀了兰君？」

    「那是血咒。」

    商兰君自和他相识以来，都是危机，几次为了救他险些失了x命，为了救他的儿也是，甚而，他的报复还差点陷她入不复之地，这是血咒的影响吗？

    「我一直记著的那个名，那个叫乔飞扬的人，是兰君的前世？」

    「是的。」

    「我……我已再次爱上了兰君，你要我怎能放得了手？」

    「我来，不是为了拆散姻缘，只是想告诉你，并完成约定，至於抉择，该交给你。」

    「我不想放，十岁那年我放了她一次，当时我心痛、却无奈，我是成年人了，我能破除血咒的，我相信。」

    「若是这样，当然最好，再以一年为期吧！一年後，你若是後悔了，告诉我，我会帮你，了结你们这段孽缘。」

    ＊ttttt＊ttttt＊

    不过隔了一刻钟，再走进的莫轩逸脸庞多了一份忧愁，商兰君几乎立刻上前关心询问，但随及，又狠下心肠无视。

    「丫头！」敲门而入的，是许久不见的老者，商兰君露出了莫轩逸许久未见的笑容，迎上前。

    「玄机子前辈！怎麽那麽久不来看兰君！」

    「仙山云游，待我发现时，我已走得太远了，回来花了点时间。」

    「兰君见到您好高兴，您一定要多待一阵子，让兰君好生招待。」

    「你听见我要说的事，你就不会太高兴了。」

    「什麽意思？」

    「我要带走你的师父。」

    「师父？」商兰君询问x的望著师父，後者点头。

    「兰儿，这样的生活不适合我，我要跟著前辈云游去。」

    「师父要丢下兰君？」

    「兰儿，你冷静，别动了胎气，师父有事要对你说。」

    任莫轩逸扶著自己坐下，商兰君让自己背靠在莫轩逸的怀中，师父要离去的震撼太大，大得她无法多去思及自己对莫轩逸的依赖。

    「记得乔飞扬及冯萃如的仇恨吗？」

    莫轩逸抬起头，商老此话何意？又有什麽过去要重现吗？

    「兰君不想知道。」

    「丫头，听师父的，今世，需要靠你自己去掌握，正视你身边的人，你会有不一样的未来的。」

    「兰君从来不在意他们的事。」

    「兰儿，就当听个故事，可否？」

    「兰君，听完吧！」莫轩逸安抚著商兰君，令她怀疑起莫轩逸早已得知两人前世的纠葛，但看莫轩逸平淡的眸光，她知道自己多想了。

    「我是个罪人，这是我当年收养你的原因。」商老深深叹息，开启了话端。

    「师父怎会是罪人。」

    「我是拆散了冯萃如及乔飞扬的原凶，他们相爱，与乔飞扬一同长大的我，因爱而生恨。」

    「因爱？师父也爱冯萃如？」

    「不，我爱的是乔飞扬。」

    商兰君震惊得哑口无言，不仅是因为这世俗不容的恋情，现在她终於了解，为什麽师父经常透过她，望著远方想得出神的原因，因为自己身上，那属於乔飞扬的影子吧！

    「而爱上冯萃如的也另有一人，就是轩逸他一直未见过面的养父，莫世成，是我鬼迷了心窍，与他合谋，欺骗乔飞扬冯萃如只是玩弄他，骗他冯萃如已怀了莫家的孩子，骗他冯萃如只是想见他因爱失神、憔悴，然後风风光光的嫁进莫家。」

    「而轩逸的养父作了佐证？」商兰君轻声的，说出了她的想法。

    「乔飞扬信了，相信我所说的，冯萃如离家，想著终於可以以与情郎结合，不意，乔飞扬却以为冯萃如的楚楚可怜只是一场戏，所以，恶言伤害了冯萃如。」

    「你们原以为，可以藉著两人的失意，而各自夺回所爱？」

    商老点头，乔飞扬以匕首刺进冯萃如身体内的那一幕，他永远也无法忘却：「我不知道，乔飞扬爱得那麽深，他无法忍受深爱之人的欺骗，所以，一刀杀了她。」

    如潮水般涌来的记忆，令商兰君措手不及，她颤抖的合抱著自己，莫轩逸心惊她的失神，将她拥入怀中：「兰君！兰君！你怎麽了？」

    兰君颤抖的唇，缓缓的叙述起她自己想起的前世，莫轩逸越听，心越疼，前世的自己，怎会落了那麽毒的咀咒，这人是深爱著自己的啊！

    「因乔飞扬杀了冯萃如，冯家与乔家结下了仇恨，乔飞扬也至此时，才得知，冯萃如是真心的，不是欺瞒。」

    商老沉重的点头：「冯萃如的死，让莫世成彻底醒悟，後来虽然娶了吾妹，但自责仍让他抑郁而终。」

    「那乔飞扬呢？」莫轩逸著急的想知道，那个可怜的有情人的下场，商兰君的心神已飘离，沉在那不复的渊薮里。

    「得知了一切的乔飞扬，不曾怪过我，他多次想至冯家请罪，都被冯家人赶了出来，甚而连冯萃如出殡，他都无法参与，最後，他病了，自责啃蚀著他的心，他终於病倒了。」

    「怎会突然病了？」

    「冯萃如以簪子在他身上留下的伤口，一直无法痊愈，甚至开始腐烂，最後，他倒在床上，连行走的能力也丧失，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求我带他到冯萃如的墓前，他说，他死也要和冯萃如在一起。」

    「你带他去了？」商老满是自责的歉疚，莫轩逸不忍多言，他只想知道，冯萃如死後，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我抱著他到冯萃如坟前，放下他，他爬过去，扒抓著她的坟土，扒到双手都是鲜血，我不忍心，抱他退开，他揪著我的领子，对我说：『英翔，我没求过你什麽，我只希望，我能与她合葬，即使她不愿意，我也要去祈求她的原谅。』」

    「你依了他？」

    「乔飞扬在我怀中断了气，我知道让他们在原地合葬，冯家人不会愿意，所以我开了冯萃如的坟，冯萃如或许是死前积了太多怨气，我开棺後，她尸身没有一丝腐化的迹象。」

    「冯萃如的尸体失踪，是你将他们移到他处合葬的吧！」

    商兰君没有去思考莫轩逸为何会得知冯萃如的尸体失踪，她了然的回答：「每年清明你都会出一趟远门，是去祭拜吧！」

    「是的，这是路观图，若你有朝一日想去，就依著图去吧！」

    「你觉得你这样就够偿你的罪恶了吗？你觉得弥补够了，所以要离开我了。」

    「孩子，你相信师父，师父是真的爱你，不是因为乔飞扬，你就是你，师父一直将你当成孙女般的疼爱，只是，你长大了，也有了好归宿，师父可以放心了，师父要在有生之年里，多多行善，以偿我一生的罪恶。」

    「师父！兰君不要师父离开！」奔上前拉住商老的手，自八岁起，师父就一直照顾著她，比起父母，他的恩德更甚，她不要，不要失去一个深爱她的亲人。

    「轩逸，兰儿就交给你了，我希望你好好待她。」

    「我会的。」

    莫轩逸紧拥著商兰君，不让她拖住商老离去的步伐，玄机子叹息，欸！这纠结不清的两世情缘啊！

    ＊ttttt＊ttttt＊

    自从商老离去，商兰君就像失了神魂一般，阵日只是靠坐在窗边，望著远方，好似希望有一天，她的师父再度出现，只是，她一直没有如愿，捧著自己的大肚子，她没有一丝将为人母的喜悦，所以，当阵痛传来时，她也没有叫人，现在任何事，都引起不了她的反应了。

    莫轩逸走进房里，不意外的又见商兰君在窗边的身影，他走上前，发现她冒著冷汗，大喘著气，他不解，为她拭汗。

    「兰君，你怎麽了？」

    没有得到回答，但她的反应著实反常，他要人请来母亲，对商兰君的现状，他束手无策。

    「兰君，你是不是快生了？」

    莫夫人摇摇商兰君的身子，她依旧没有回答，只是发著汗，颤抖著，她不想回应，即使腹痛难忍，几乎令她哀叫出声，她也不想回应，心冷，一切都不再那麽重要了，总之最坏的结果，就是个「死」字，不是吗？

    「娘，你说兰君临盆在即？」

    「快要人请产婆来！」

    ＊ttttt＊ttttt＊

    莫夫人引颈的在门外盼著，这太不寻常了，产婆刚才急急来告知商兰君难产，可是她却没有听到过一声商兰君的叫声，即使不是难产，她没有听过女人的生产可以这麽不发出尖叫就平安渡过的，生产的痛楚，是撕裂皮r的痛，比起她过去受伤的痛楚，都来得更甚，她怎麽一声不发？莫夫人著急、担心，商兰君的异常让她泛起浓浓的不祥感。

    莫轩逸焦急的踱步著，三次？死在他手上三次？莫轩逸混乱的想起玄机子告诉他的，本该是以三生来偿的血咒，商兰君会不会在一世里偿尽了？第一次，她救了那本该正中他的一剑，第二次，她冒著x命危险抑他的寒毒，那……这一回，商兰君侥幸逃过两次，这一回呢？她会不会应了咀咒，为他而死，为了生他的骨r而死！

    房中的商兰君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反而是产婆一句句安抚她的话语，莫逸轩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惧意，从未！

    霎时，一阵婴儿的哭声划破寂静，莫夫人及莫轩逸都露出了放心的笑，静待了一会儿，产婆的话又令莫轩逸由云端掉落至谷底！

    「少夫人！少夫人！」

    莫轩逸也顾不得禁忌，撞开门就奔至商兰君床边，产婆刚刚帮她清理完，但她额头的汗却一直没有停止流过。

    「兰君！兰君！你睁开眼看著我！」

    商兰君半閤的眼睑下，是无力轮转的眼，她的呼吸轻不可闻，也无法言语。

    四周著急、忙乱霎时变得安静，莫轩逸可见四周的人忙著请大夫、忙著搀扶几乎昏厥的莫夫人，但声音，已进不了他的双耳，现下环绕在他身边的，只有玄机子的声音，兰君……兰君必须为他而死三次！兰君，逃不了吗？

    「兰君，听著，你若死，我会随你而去，你听见了吗？不准丢下我一人，这是你欠我的。」

    商兰君双唇开合著似要说什麽，终是无力垂下双手。

    惦兰香~终章

    发文时间:2/17 2012

    终章

    清明，细雨纷纷，抱著小儿子，莫轩逸站立在一座偌大的坟边，怀中的孩儿一生下来就很乖巧，鲜少吵闹，现在也是，没有睡著，却静静的待在莫轩逸怀中，玉遥嫉妒的拉著莫轩逸的衣襬，为什麽他总觉得父亲不再爱他了？

    「爹爹，小遥也要抱抱。」

    「小遥是哥哥了，不能老是要人家抱。」

    「爹爹不喜欢小遥了！」

    莫轩逸望著玉遥，失笑，原来是吃醋吗？他蹲下身子，搂搂玉遥，然後放开：「小杰和你一样，一生下来就没有母亲疼，爹爹一直认为，小遥够懂事，所以爹爹给了小杰较多的时间，爹爹以为，你也会疼小杰的。」

    是啊！爹爹曾说，兰姊姊去了远方，小杰也一样没有了娘，他是哥哥，他应该要帮忙爹爹照顾小杰的，於是，玉遥挺直了腰，拍著x脯：「小遥会帮忙疼小杰的，小遥是哥哥喔！」

    「乖！」

    隐身在树後的身影，望著莫轩逸带走了两个男孩，想上前，终究还是忍了下来，让一切就这样过去，也好。

    远方，又走来了两个身影，树後的人急忙的拭去眼泪，又躲至树後。

    「前辈，您真的不用陪我来这一遭的。」是商老声音，不变，但他的容颜，却变了，一头乌丝终成白发，脸上也出现了岁月刻划的痕迹，是因为忘吧！玄机子曾说，只有「忘」，才会让他一切恢复，忘了什麽？是啊！忘了什麽？都说忘了，又怎记得起……

    「我答应了轩逸一年後来见他，结果迟了，现下陪你来，也不算多走。」

    「什麽样的约定？」

    「当时我告诉了轩逸所有的事，包含他前世和兰君的纠葛及兰君是他的仇人之女的事。」

    「前辈告诉了他？他曾经被父亲逼著发誓要将兰儿凌虐至死的！」

    玄机子莫测高深的笑著：「英翔，你太小看你徒儿的魅力了，轩逸爱她爱的那麽深，先别说他的仇人是兰君的父母，与当时才八岁的无辜的兰君无关，就算兰君真的与他冯家的恩仇有关，我想他也能放的。」

    「可是这丫头就是没有福份，她居然抛下轩逸丢下孩子，狠心的走了。」

    玄机子依然笑著，笑得商老觉得莫名的怪异：「前辈，您笑什麽？」

    「我待会儿再告诉你，你那个傻徒儿啊……」

    话未竟，且意有所指，商老不解，玄机子只是要他继续他正开始的祭拜。

    「祭拜完後，我们动身到北方去吧！」

    「前辈不是要去见轩逸吗？」

    「我想不用了，轩逸已经决定了他的选择，用不著我了。」玄机子望著空空如也的树後，刚才静静听著的身影，已不在。

    ＊ttttt＊ttttt＊

    将小杰交给n妈，玉遥交给小雀後，莫轩逸独自一人走至梅阁里的花厅，这梅阁，与当年不同的是，在偌大的院子中，多了一片兰园，春夏交接，数种合了开花期的兰正盛开著，兰是高雅的植物，静静、不争妍的守在兰园中，而尚未至开花期的莲池旁，伫立了数颗樱树，清明时节的樱花，过了花季，开始洒落片片落樱。

    专注的凝视著花厅里，那两幅仕女图，莫轩逸太过专心於愐怀，以致於没有注意到，以轻功跃至梅阁院子里的来者。

    「轩逸！」

    画中人开口了吗？莫轩逸震惊的望著自己亲手绘下商兰君身影的图，他真的听见了兰君在唤他。

    「轩逸，我在这里。」

    莫轩逸终於听清了声音的方向，转身，在花厅的门口，他见到了那思思暮暮的身影。

    「兰君……」

    他怀疑著眼前人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所以只是伫立原地，不意，眼前人竟然带著泪、带著笑，奔进他的怀。

    「轩逸！对不起！我回来了。」

    「兰君！」这是真的，他真的拥抱了一个温暖的躯体，不再是幻觉、不再是梦。

    「想不想我？」商兰君挂著泪水的微笑，深深的刻印在莫轩逸的心上。

    「想！无时无刻不在想，从你生下小杰、脱离险境、然後不告而别开始，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

    「傻瓜！我有什麽值得你想，我的父母还是你的仇人。」

    「他们得到报应了不是吗？做错事的不是你，我为什麽要恨你，难道我们前世留下的世仇，将乔冯两家害得还不够苦吗？」

    「若不是我在乔飞扬他们的坟前听到玄机子前辈及我师父提及，我都不知道，为了我，你放下了什麽，你居然一句也不提。」

    「既是无法改变我的决心的过往，何必提！」

    「你提了，我不会那麽残忍，无视你、离你而去。」揽紧了莫轩逸，感觉到他同样更紧的揽著自己，商兰君满足的笑了，自从离开莫家起这段日子思念的煎熬，她都忘了。

    「你不是残忍的，否则，你不会回到他们的坟前，去听到前辈他们的对话。」将商兰君推开了些，他托起她的下颚，认真的告诉她。

    「好像不管我做了什麽，你都会原谅我一样。」

    「要我原谅你有代价的。」

    「什麽代价？」认真的询问，她真心的想要补偿。

    「我要你。」莫轩逸由她的腰间抱起了她，走向窗旁的长椅。

    商兰君低头望著莫轩逸，在他怀中，好温暖，她怎可能拒绝：「我早是你的人了，不是吗？从你在这里留下一道伤痕开始。」将手放在自己的x口，商兰君笑了，低下身子在莫轩逸的唇上，落下啄吻。

    轻柔的将商兰君放上长椅，莫轩逸接续了那个吻，不安份的手指，正迅速的解著她的衣裳。

    「大白天的，你真要……」

    「我只是想确定你是我的。」

    她不会再随意的离开他了，她会一直守著他，一直到上天打算结束她的x命。

    火热的唇在她身上的循礼停於她的左腹：「你的胎记……」

    「血咒只要我还三次x命给你，你打算要我还几次啊！」

    血咒一解，胎记便消，是这样吗？他们破除魔咒了吗？莫轩逸欣喜的将她抱著坐直起来，跨坐在他腿上，她的长发披泄而下，覆盖住了她的裸背。

    「既然不用担心那个咀咒，我要你生生世世，都当我的妻。」

    「我不要！」

    「为什麽？」著急，他更紧的拥著商兰君，怕她又逃离他身边。

    「生孩子好痛，下辈子换你生。」

    莫轩逸失笑，真那麽痛，她那天为什麽一声不吭，她当时就心冷的想著生下孩子後，要离开他吧！

    「你说什麽我都答应，就是不能再离开我，知道吗？」

    只笑著不应允，莫轩逸眉头一皱，吻上她的颈项，怕痒的商兰君扭动著拒绝，直至一丝情欲由身体内涌上，她停下挣扎，後仰起头接受莫轩逸的爱，却看见墙上，与自己的画并立的梅儿的画，她依然微笑，望著他们，好似祝福。

    「答不答应？」莫轩逸抑忍著想立刻要了商兰君的欲望，再次问著他，只是声音不免因情欲煎熬而显得沙哑。

    商兰君再望了梅儿的画一眼，对她眨眼微笑，才抬起头，凝望著莫轩逸回答：「我答应，永生永世，不离不弃。」

    910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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