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到我怀里来》 正文 第1节 小妖到我怀里来 作者:山鬼离忧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小妖到我怀里来》作者:山鬼离忧 文案: 秦怀瑾上辈子是官宦世家的显赫公子,这辈子是高高在上、九宵云上的高洁上仙。乔既明上辈子是富商大贾的富家少爷,这辈子是人间烟火、市井之中的蠢萌猪妖。当上仙碰到了猪妖,当公子对上了少爷,他们他们王八对绿豆,看对眼了!于是,两人青梅竹马,两人两小无猜,两人床榻合眠一朝身死,你是我的上仙,我是你的小妖!乔既明:嘿,还在这儿呆着干嘛?秦怀瑾:媳妇儿,上塌!本文短篇萌文合集,不喜点x! 蠢作者新文预收:顾榭一是蚊族的小王子,在他一百零八岁的生辰,承袭祖上神灵根,荣登王位。一召登王,万臣来贺!作为蚊王他拥有最广阔的领地,最忠诚的臣下,最无尚的法力,受万蚊追捧。然而美酒佳肴、美人如画过后,接踵而至的是他重生了。 这个小胖丁是谁?who are you ? oh,原来他叫傅明远 but为何他就是这个小胖丁! 可是,那个傻逼你又是谁? 顾榭一:默然不语。(傻逼才会说别人是傻逼。) 求问:被蚊子叮过后的小竹马越变越蠢了怎么破? 求问:一直以为自己是蚊王,可是突然发现自己是人类了怎么破? 求问:某天发现自己因为“自己”弯成蚊香了怎么破?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怀瑾,乔既明 ┃ 配角:阿呆,重华 ┃ 其它:1v1,强强,欢脱,呆萌 ================== ☆、第一章 猪宠(一) 【街市之闻】 盛京城里的九门桥街市里,如同往日一般,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正午的菜市街上,阳光炙烤,人心浮动。一个卖猪肉的大叔偷着闲,凑着脑袋和旁边卖白菜的大婶儿止不住的嘀嘀咕咕着。 “嘿,他家大婶儿,你瞅见那俊俏的年轻人了吗?”大叔努努嘴,精明的眼神里,含着异样、诧异的细芒。 “他大叔,你说的是那个年轻人吗?”卖白菜的大婶儿,手中的动作不停歇,麻利地择着木盆里蔫儿了的菜叶。微微混浊的眸子里,不动声色的瞅着抱着猪仔在人群中行走的青年。 “对啊,”大叔点点头,像是找到了能够一起分享八|卦的人,颇为津津乐道。 少顷,不知想到了什么,摇头叹息道:“多好的年轻人呐,就是整日里抱着头猪仔,也没见他撒过手。” “要我看呐,这年轻人多半是脑子不灵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首饰店里的老板娘,捏着嗓子,轻轻按着额侧刚贴的花黄,似嘲似讽。头上的头饰也跟着她的动作,晃了三两下。 “唉,这公子长得那么俊,怎么说傻就傻了,”一侧长风酒肆的店小二倚在门廊边儿上,似是得了闲,肩上搭着白布巾。两条细腿悠闲地晃着,跟着他们凑着话儿感叹着。 “是啊是啊,长得多俊的年轻人啊,要不是整天怀里抱着头猪仔儿,俺就把俺家闺女配给他了,作孽呀作孽,”卖白菜的大婶儿赞同的应和着,手中的动作不停,面前堆了不少择掉的菜叶,颇有几分可惜的摇摇头。 这店小二一听大婶儿这么说,心中一乐,顿时眉开眼笑,“得亏这公子傻了,大婶儿,把你家翠花许给我呗!” “去去去,我家翠花谁也不给!”大婶儿顿时横眉冷对,脸色说变就变,口中不耐烦的推斥着。 店小二顿时满脸土色,眼神狠戾,偷偷地对着青年狠狠一睨,这大婶儿只会轰他这没权没势的。 “啧啧,我看这年轻人倒像是个书生,这读书人啊读书读傻喽。痴儿、呆儿,还不如我这乞儿活的快活,”躺在墙角翘着二郎腿的乞丐,嘴里衔着根狗尾巴草,上下翕动着。手也不闲着,时不时挎几下脏兮兮的脚,粗鄙的脸上充斥着兴味嘲讽。 “哼,就是傻了也比你这好吃懒做的乞丐好!”店小二像是得了优越感,又或许是看不惯,啐了一口,拿着肩上的布巾,狠狠甩了甩,转身进了酒肆。 店小二进了酒肆,街市里的小贩们,被这乞丐一说,没了兴致由头闲话,各自散了,忙着手头的活计。 这话题中心的年轻人,确实俊俏了些。 脸部轮廓分明,剑眉星目、鬓角横飞,高挺的鼻梁,殷红如血的薄唇,给人一种情淡凉薄的感觉。若不是青衣长衫且待人温润有礼,通身的儒生气派,倒是瞧不出这是位白面书生。 抱着小野猪的秦怀瑾,熟视无睹周围的人是对他的指指点点,面不改色的从他们面前经过。径直在热闹的街市里七拐八拐,直到青衣衣袖翻飞,挺拔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 日日出去寻医问药的秦怀瑾,今日和往常一样,除了几拢草药,又是一无所得。回到了这个小院儿的他,不同于人前冷面的模样,棱角分明的眉宇间,略带愁思。 他把猪仔放在桌上,怀里的草药仙丹也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小猪仔从他怀里跳出,扭扭胖墩墩的身子,继而撒了欢儿的围着草药仙丹转悠。草药的淡淡清香恰好合了它的意,猪鼻子对着满桌子的草药,不停的顶动。 “既明啊既明你什么时候才能记起我呢?” 秦怀瑾坐在石凳上,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拿着一根草药,晃动着草叶,逗弄着猪尾巴。看着石桌上轻轻拱着草药的猪仔,丝毫不理会他的逗弄,神色黯然。 哼哼哼哼 猪仔只是鼻腔里哼哼着,轻嗅一颗圆润的草药,似是觉得好闻。嗷了一声,便卖力的拱起来,还时不时的咂咂嘴。身后的猪尾巴微微卷起,不时晃动几下,很是惬意。 “既明,既明,你理我好不好?”秦怀瑾看着不懂人语,撒了欢儿的自娱自乐的猪仔,一如既往的喃喃自语。淡然的双眸中,眼神迷蒙,似也不是要这猪仔给他个答案。 石桌上的猪仔,似是厌烦了眼前喋喋不休的人,转了转圆滚滚的身子,背对着秦怀瑾,换了个方向继续拱着它的草药。不时的发出嗷嗷的叫声,煞是欢快。 “既明,你还是怪我?我知道是我错了。”秦怀瑾听到它的嗷叫声,以为自己得到了回应。清澈的几近透明的眸中,闪烁着激动的神色。 他一把抱起猪仔,放在怀里,半是欢喜,继而又面怀愧疚的抚摸着猪仔滑腻的毛皮。猪仔被他抚摸的痒痒的,四只小蹄子不停的用力蹬着,鼻间哼声急促,口中的嗷嗷声甚是凄厉。 “既明,你别这样不理我,是我不对。” 秦怀瑾慌忙放开在他怀里挣扎着的猪仔,猪仔得了空档,一下跳下地面,拔腿就跑。也不管桌上好闻的草药了,饿死事小,失节是大,还有逃命重要 秦怀瑾似是习惯了猪仔逃跑的动作,手指轻轻一点,一道透明的屏障挡住包裹住了猪仔。猪仔的四只小短腿儿,如同上了发条一般,一刻也不停歇,却也半步没有挪动。 微风轻拂,院子边儿上,桃叶随着清风拂动,一地落红 秦怀瑾看着它的动作,还有那满地的残花,神色哀伤。半晌,眼神渐渐空洞,陷入了回忆。 ☆、第二章 猪宠(二) 【弄樟之喜】 怀瑾握瑜兮。夜皎皎兮既明。 宣和十九年。 江南的亭台楼阁,屋角并着屋角,四角翘起,柳绿花红的季节里,恰是一番好风景。 小桥流水,勾勾绕绕的,小巧且精致。 江南有句古语,娘子有喜,乃生男子,载寝之牀,载衣之裳,载弄之璋。 盛京城里的秦家老爷和乔家老爷,年轻时是同窗好友,四书五经、诗书礼仪皆在一起就读。两家夫人是闺中密友,未出阁的时候,两人时常在一起习女红、读诗书。恰巧的是,宣和十六年,四人几乎同时成亲。 只有恰巧,没有更巧。 秦家夫人和乔家娘子几乎同时有喜,后世有承、香火有传,二人欢喜,常常在一处相处。 一日大夫替两位夫人传平安脉,银丝弦动。半晌,静默不语。两家夫人被这大夫的沉默,等的急了。 一侧的丫鬟,看出了主人的着急,询问道:“先生,我家夫人这” “莫着急,莫着急,” 那大夫捋捋胡须,两目似睁未睁,半晌思忖道,“乔家夫人肚子里的是未千金,秦家夫人肚子里的是位少爷。两个孩子康健,安心养胎直至临产即可。” “恭祝老爷夫人大喜。”丫鬟婆子为主人家添丁欢喜,连忙眉开眼笑的恭贺道。 “两家添丁,实为大喜。”秦夫人招手,轻声细语的对着身旁的丫鬟嘱咐道,“妙儿替我好生答谢先生。” “是。”那唤作妙儿的丫鬟微微俯身,纤手微伸,便领着那大夫向着外厢去了。 这秦乔两家人听此颇为欢喜,也不知是谁先提出的。说是待这两个孩子出生,两家就结为儿女亲家,永为秦晋之好。 恰逢桃花盛开,二位夫人在一处赏花解闷儿,两人欢喜着今年的桃花长势甚好。 突然秦家夫人捂住肚子,“乔姐姐,肚子疼。” 坐在一旁轻抚肚子的年轻美人,娥眉微蹙,温婉的语气中夹杂着着急,“淑妹妹,可是今日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一旁老练的陪嫁婆子,看到自家小姐腹痛的模样,想着这肚子痛,又是快要临产的日子,知晓怕是孩子要出生了。 “青竹,红梅,快去叫稳婆,夫人这是要生了。”这婆子扶着秦夫人就向产房去,边走边喊道,“让管家唤小厮去找老爷。” 一众丫鬟有条不紊地叫稳婆,准备热水、布巾,产妇补充气力的参片也不忘备着。家丁小厮忙地去明光司唤老爷归家。 这厢刚把秦家夫人送进产房,那厢乔家娘子许是适才着急了,肚子也跟着痛起来,温婉美人止不住的痛呼,两弯娥眉蹙的更紧。 “蒋阿婆,我家夫人怕也是要生了。” 这又一夫人临产,夫人身份显贵,又和自家老爷夫人交好,一众家丁自不敢怠慢。 那管事的蒋阿婆,郑重地唤来稳婆,丫鬟婆子们又是一阵忙乱地把乔夫人扶进去,让那二人一同待产。 产房里时不时的传来稳婆接生、夫人痛呼的交错喊声。 两位归家的老爷在门口来来回回的焦急的走着,不时的向着产房里面张望。口中喃喃着自家夫人的闺名,清明的眉宇带着几分担忧。 “哇哇~~哇~~~~”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婴儿啼哭传出门外,不待二人欣喜,接着又是一声婴儿哇哇的哭声传来。 二人喜上眉头,“生了,都生了。” 少顷,只听房内一阵忙乱,吱嘎一声门打开。两个丫鬟抱着一蓝一红两个包裹出来了,满面喜气。 两位老爷止不住地上前,要看夫人孩子怎么样了。 丫鬟面带笑容,眼角藏不住的欢喜,微微福身。 “两位老爷大喜,夫人少爷母子平安。” “好好好,母子平安就好。赏,都有赏。” 秦家老爷安心地吩咐下去,全府上下都有赏,乔家老爷虽也欣喜,却是暗暗是生疑。 “少爷?”乔家老爷不禁疑问。 “回老爷,是少爷,两位夫人都生了位少爷。”那丫鬟依旧有礼地回着话。 “少爷?少爷!”秦家老爷,双目微瞪,也是一惊一喜,“明则兄,这女儿变儿子,你这是欠我个儿媳妇啊。” 乔家老爷大喜过望。一听是个儿子,温雅俊秀的面庞上,藏不住的欢喜,眉梢轻轻扬着。 儿子好,儿子好,乔家以后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千金变少爷的乔家老爷,高兴地连连承诺道,“好好,萧然兄,日后乔家必还你半个女儿。” 二人同喜,上前抱着自己儿子,一时间喜不自胜,半点儿不让他人沾手。半晌,婴孩大哭,许是饿了,两位老爷才算放手。 秦乔同为盛京里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两家同日得子,弄樟之喜,实为难得。 当即,流水宴席,大宴三日。 一时间,颇为盛京百姓津津乐道。 午间,宴席热闹消歇,院子里静静地,看护小少爷的丫鬟们也疲乏的睡着了。 两个包裹里的婴孩却精神的出奇,在同一张床铺上,相互挨着躺着,一个咬着小指,一个抓着另一个的小手,懵懂无知的双目,相对而视。 少顷,红色肚兜的小既明,伸出粘着口水的小手,猛的拍了一下小怀瑾的脸蛋,继而小嘴勾起、咯咯地笑起来,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 “咯咯咯~~” 婴孩皮肤娇嫩,小怀瑾脸蛋上顿时留下个红印。许是有点疼,小怀瑾嘴巴微瘪,却并不哭,看着小既明笑的开心,也附和着拍手笑起来。 院子里的桃花,开的灿若云霞,一丛一丛的粉色屏障,风儿一吹,花瓣儿飘落,落得满地芬芳。 真真是岁月静好。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竹马? ☆、第三章 猪宠(三) 【总角之宴】 宣和二十五年。 草长莺飞二月天,湖边杨柳醉春烟。 人间常道,最是江南好,草儿绿、天儿蓝,柳絮飞满园。 盛京首富秦家的后院绿树荫荫,假山奇石,那水池边的柳条飘飘荡荡,轻点水面漾出细细波纹,细细长长地延至池心小亭。 秦府的院子里,廊门绕着廊门,勾勾转转。既有北方建筑的磅礴大气,又有南方建筑的小巧精致。往后院再向里去一点儿,便是秦府的内院。 卧房小院儿干净宽敞,院子的左侧栽着的桃木树,正是那年秦乔两位夫人赏的那株。 此时的桃花有的打着苞儿、还未绽放,有的早已绽开瓣心,嫩黄色的花蕊,俏皮可爱。花朵的周围,缀着层层叠叠细嫩的翠绿叶子,在这小院里也是独有的一处风景。 树下一方清白石桌,桌子上搁着一把玉柄长剑,一盘桃花糕,一壶茶水。桌子旁,配着四只雕刻着神兽的矮凳,一个小男孩趴在石桌上。 小男孩身着淡青色绸缎衣裳,腰间配着一条白玉银丝腰带,一身将要见客人的正装。却是趴在石桌上呼吸均匀,在这春凉的天气里睡着了。 春风过江南,清风带着凉意,轻轻一吹。春天里里的杨柳絮白团儿,随着风儿的带动,飘到了男孩儿的睫毛和脸颊上。 整间院子里,别无他人,除了风儿吹过,飒飒细响,更无他声。院子里愈发显得安静了。 侧着脑袋的小男孩儿五官还未张开,粉嫩白颊、乌发垂髫,面目精巧的细致,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灵秀漂亮的如同粉装玉琢的小女孩儿一般。 “怀瑾,怀怀瑾,”一声稚嫩的童音,伴着欢快的脚步声,哒哒地从小院儿外传来。 趴在桌上的男孩儿,许是听到了声音,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羽翼一般上下扑闪着,须臾,睁开清澈如水的眸子。 男孩的瞳孔里倒映出来人的模样,同样五六岁的小男孩儿,一身绯红色云锦刺绣衣袍,乌发轻挽,两鬓垂着几缕青丝,眉眼间还是未张开的青涩懵懂,脸颊微微的婴儿肥,煞是可爱。 既明? “怀瑾,今日是你我生辰,都不见你在前院儿,竟是在这儿享清闲!哼!”小男孩鼻子里发出轻哼,似是恼怒,红润的小嘴微微撅起。哼,他不要理秦怀瑾这个大笨蛋了! 少顷,小孩儿挪动着灵活的小身子,一屁墩坐在石桌边。瞅见桌子上的糕点,小手顺溜地拿起一块桃花糕,狠咬了一口。 “怎么了?既明生气了。”秦怀瑾睡意未消的看着微恼抱怨的乔既明。 “哼,我才不会和大笨蛋计较。”乔既明扭头,小孩子闹脾气似的别扭。 “既明” “哼,算了。”乔既明把怀里中的桃木盒子、手里的半块桃花糕,一股脑儿的放在秦怀瑾的怀里。“呶,给你的生辰礼物。” 给完礼物,小家伙傲娇地转过身,扭头重新捻起一块桃花糕,眼角偷偷微撇,见秦怀瑾没有动静。狠狠瞪了他一眼,继而不再看他的表情。 “我的礼物?”秦怀瑾看着怀里塞着的桃木盒子,很是好奇,“是什么啊?” “哼,你拆开来看看,不就知晓了。”乔既明转过头来,小眼神微撇,一副秦怀瑾是笨蛋的样子。 “青玉剑坠?”秦怀瑾看着红绸包裹着,两个小巧的如铃铛一样的青玉,青玉上缀着银丝流苏,仔细看去上面竟还刻有字迹。 “瑾明?” 乔既明听到这两个自己特意让人刻着的字,被秦怀瑾这样生生的念了出来,白皙的小脸顿时红了起来,羞赧地瞪了一眼秦怀瑾。 哼~秦怀瑾就是个大笨蛋。 秦怀瑾被他这样突然一瞪,怔了怔,完全不明所以。为何会是瑾明?怀瑾?既明? 乔既明被他怔愣的模样蠢到了,伸手一把将他扳正了。红润娇嫩的嘴唇,在秦怀瑾白嫩的脸颊上,猛的啵了一口。 “呵~~” 秦怀瑾莫名被他亲了一口,先是呆了呆,而后,脸立即黑了。 “乔既明,你干嘛?” “嘿嘿,怀瑾,生辰快乐!”乔既明偷了香,胖嘟嘟的脸颊上,带着憨笑。 秦怀瑾轻点头,不知作何反应,半晌,慢吞吞地说了一声,“你你也生辰快乐!” “哈哈,怀瑾快乐,既明就快乐!”乔既明一下乐了,天真无邪地瞪着清澈的眸子。瞳眸里道不尽的欢喜愉悦。 听到这儿,秦怀瑾的脸慢慢红了,脸颊粉嫩粉嫩的,晕染的灿若桃花,好生可爱。 乔既明清澈的眸子里,饱含着细细碎碎愉悦的微光,微微弯了起来,也煞是好看。 “咯咯,怀瑾害羞了。羞羞哦~~”乔既明指着自己胖嘟嘟的脸颊,吐着粉色的小舌头,眉眼间藏不住的狡黠,对着秦怀瑾,笑嘻嘻地做鬼脸。 “既明!!!”秦怀瑾被乔既明嘲笑的嗔怒,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的更大,顺手拿起石桌上的玉柄长剑,作势就要去打乔既明。 “淑娘亲,怀瑾要打既明了!淑娘亲,救我。”乔既明虎头虎脑的,看到那把长剑,拔腿就跑,边跑边喊。一时也顾不得手里的半块桃花糕,随手一扔。啪唧一声,刚好打到秦怀瑾的脑袋。 发带散开,秦怀瑾黑黑的发丝飘散,随着风的吹起,遮盖着眼睑,更加肖似小女孩。 “嗷!乔既明!!!”秦怀瑾大怒,长剑出鞘,身子灵巧,追着乔既明满院子跑。 “哈哈哈,秦怀瑾你个大笨蛋!”乔既明看到披散着头发的秦怀瑾,捧腹大笑。 秦怀瑾一把抓住乔既明的胖嘟嘟的小手臂,“哼,还跑不跑了。” “咯咯呼呼不行了不跑了。怀瑾怀瑾好漂亮。”乔既明任他抓着,喘着粗气。 “你才漂亮。”秦怀瑾脸颊微红,微微嗔怒。 “怀瑾,你以后嫁给我好不好?”乔既明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带着希冀。 微风轻起,小小少年相对而视,那一刻,他们的童年似乎刻成了永恒。 韶华流水无情逝,最美不过少年时。 ☆、第四章 猪宠(四) 【匪媒之郁】 宣和三十一年。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江南水城浸在这淋淋漓漓的春雨里,细腻湿润的犹如一块山涧玉石。 拱桥下一川烟雨溪流,蜿蜒着直到屋宇排列的尽头,那些暗青色翘着角的屋檐,与挂在屋檐上的风铃摇曳出清脆悦耳的音节。 秦家的内院里,桃花开的灿若云霞,一朵朵粉色簇拥着,一阵清风吹过,花瓣儿随着清风摇曳飘荡,落英缤纷,煞是好看。 暗青色绸缎衣裳的少年,静静地站在桃花雨里,手持玉柄长剑,静静地摩挲着青玉剑坠儿。 秦府里的两位侍女,身着浅色罗裙,挽着少女发髻,面目清秀,袅袅婷婷,一左一右步入小院儿。 “少爷,您在这儿啊,可让奴婢们好找。”粉衣小丫鬟带着几分着急。 秦怀瑾在石桌前,轻轻擦拭着手中的长剑,听到丫鬟的声音,缓缓回头。露出那张五官长开,眉如墨画、丰姿俊朗的脸,墨色的眼眸深幽似海,让人探不清心绪。 两位侍女微微福身,恭敬道:“老爷和夫人,还有客人都在等着您呢?少爷可不要让他们久等了。” “我知晓了,不会迟的,”秦怀瑾应了一声。 “少爷,您还是快些吧。喜婆要跟您说亲,乔夫人也在,既雨小姐可让老爷夫人满意了。”丫鬟看着少爷漠不关心的模样,有些着急。 “嗯。你们先下去吧,我说过不喜他人打扰。”秦怀瑾还是面不改色,催促着她们快走。 那两位侍女习惯了他的性子,知晓他并不恼怒。随即抬头一望,望见石桌上的那柄玉剑,便掩嘴含笑道:“原来少爷这是练剑呢,少爷身子虚,切莫用坏了身子,惹得老爷夫人担心。” “知道了,”秦怀瑾又淡淡地应了一声,摆摆手,示意她们下去。 二位侍女微微福身,识趣的知晓秦怀瑾不耐烦了。不再多言,并着肩袅袅亭亭地走了,秦怀瑾望了望,又转身坐在石凳上,撑着下巴,望着繁密桃花遮掩的桃树。 少顷,开口道:“走了。” 话音刚落,一个青衣少年拨开花朵枝叶露出清晰的眉眼来,那人朝他嘿嘿地讪笑了一声。 秦怀瑾怔了一下,别过了脸,“既明,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还不快下来!” 少年变声过的嗓音,带着点磁性低沉,正正经经地说着教责的话,和那张板着的严肃的脸,颇有几分相适。 乔既明看着他严肃的模样,来了兴致,起了反抗之心。笑嘻嘻地并不理会秦怀瑾,只是调皮地坐在桃树上,摇晃着腿。 “怀瑾,你来接我啊。” “” 秦怀瑾盯着乔既明,并不起身。 “哼,你不接我,我就不下去。”树上坐着的少年,朝着秦怀瑾撒娇道。 “”秦怀瑾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转过眸去,不理会他的撒娇。 “秦怀瑾,你不接我,我就赖在你家树上了!”乔既明见他这态度,忿忿道。 “乔既明,你多大岁数了?”秦怀瑾继续擦拭着手中的长剑,长剑的玉柄上,挂着一串青玉缀儿,玉的通体青翠欲滴,小巧精致。 “十五岁。”乔既明挺挺胸膛,颇为自傲。 秦怀瑾转过脸来,眼中带着戏谑,“呵~十五岁了,乔既明你还是个孩子吗?” “哼,我童心未泯。” “听说,桥姨在偏厅,你说我让桥姨来叫你怎么样?” 乔既明一听到让他母亲来叫他,双目微瞪。秦怀瑾这个大坏蛋! “你别下来,秦木” “怀瑾,你别唤秦木,他那个木头脑袋,飞的飞快,我怕他会吓到我母亲。” 秦怀瑾坐的端正,只是笑意满满地看着他,眼角带着微微的宠溺。 “呵呵怀瑾,你看我下来了,”乔既明讷讷地从树上跳下来,风儿吹动青云出袖、衣袂翻飞。 站在桃树下,带着满树的粉色花瓣,笑的张扬。少顷,乔既明轻拍一下衣衫上的花瓣,缓缓踱步,端坐在秦怀瑾对面的石凳上。 “怀瑾,你就要和我妹妹定亲了,看来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喽,”乔既明这样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笑意一敛。眼眸如同深幽的一池湖泊,不见波光,眼底暗藏的也不知是喜是忧。 “嗯,这怕也是唯一值得高兴的事儿了吧,” 秦怀瑾叹了一口气,手中拿起玉柄长剑,对着阳光,剑面折射出凌厉的光,映着那人微微失神的表情。 “怀瑾,我妹妹好看吗?”乔既明微微低下头,下颌优美,圆滑的弧度让秦怀瑾想要伸出手指抚摸。 “好看,”秦怀瑾接口道,继而顿了半晌,眉目微蹙,“像像你” 乔既明猛的抬起头,双眸慌张,像是寻找着什么,刚好一下子对上了秦怀瑾明镜如水的双眸。 “我我先走了,”乔既明不知怎的低头,慌乱地站起身,作势要走。 秦怀瑾也站起身,一把扯过他的手臂。一下子扳正了乔既明的肩膀,眉目沉静、眼神清俊。 “你做甚么?”乔既明挣了挣,感到他的肩膀上,渐渐施力的手掌。 “既明”秦怀瑾嗓音微哑,轻轻的叹息。 少顷,微微向前倾身,在乔既明的额头上,落下一吻。那个吻淡淡地,却足以让乔既明眼眶湿热,他似乎懂了什么。 “去吧,”秦怀瑾嗓音淡泊,望向眼圈微红的乔既明。 乔既明眉目一敛,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开,衣袖浮动间,荡漾着他独属地清冽气息。 秦怀瑾望着少年一走一浮起的衣袖,少年修长挺拔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小院的拐角。 心知君心似我心,但求与君朝朝暮暮。 ☆、第五章 猪宠(五) 【定情之悦】 宣和三十五年。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江南的烟雨朦胧,细雨绵绵,淅淅沥沥,笼罩着湖光山色的水汽空濛,最是这水乡的秀美风情。 天空放晴了的日子,阳光照耀着雨后青瓦黛璃的屋角。琉璃瓦片上,水珠儿晶莹,黛色远山空蒙,空气中是雨后泥土的清香。 秦府别院,池畔傍水的杨柳、郁郁葱葱,荷池翠绿的圆圆荷叶,田田锦簇,一团团地飘在水面上,些许擎起高枝托着淡粉色的荷苞,煞是亭亭玉立。 别院的荷池旁,一间小小的亭子里,清雅公子挺直着脊背,如芝兰玉树般静坐着,手捧一本经书,细细品读。 荷池边的少女,粉色云袖衣裙,腰肢纤细,如水的杏瞳直直的望着亭子里的人,稍显犹疑,少顷,莲步微迈。 乔既雨迈着细细的步子,一步一步靠近小亭。一副大家闺秀的清高温婉的模样,走到秦怀瑾跟前,微微清清嗓子。 “怀瑾哥哥,我今日里读书,女先生教导的圣贤文理,有些不知甚解。平日里听哥哥说,怀瑾哥哥读书读的多,也学的精细。不知怀瑾哥哥,可否指点既雨一二。” 乔既雨一字一句,温婉识礼,且说的缓慢,如水的双眸中带着少女对心爱少年的渴求期盼。 秦怀瑾轻轻翻过一页书,并不理她。书页的摩擦声甚是清晰,乔既雨的眸中的光,微微黯淡。 半晌,秦怀瑾还是自顾自的看着书,不给她一字半句。乔既雨微恼,带着几分少女的娇憨,轻轻跺了跺脚,“怀瑾哥哥,我只是想像你请教一二,为何不理我。” 秦怀瑾面不改色,转了个身,翻了翻书页,继续不理她,生生地把乔既雨当成了空气。 乔既雨也顾不得女儿家的矜持,转到秦怀瑾面前,微嗔道,“怀瑾哥哥,我是你以后的妻子,你难道能一辈子不理既雨吗?” 秦怀瑾眸中微光一闪而过,继而又恢复云淡风轻的模样。对乔既雨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怀瑾哥哥~~”乔既雨咬唇跺脚。 清冷的眸子微垂,睫毛长的显得整个人苍白纤细。秦怀瑾生的着实白净清秀,鼻梁高高的,通体一身宁静致远的清冷气息,仿佛和乔既雨隔的很远。 “怀瑾哥哥,其实其实是既明哥哥他要娶妻了。” 秦怀瑾猛的回头,望向乔既雨,细长的黑眸里,满是惊诧。 乔既雨看到他如此表现,呆了一下,咬咬牙,“哼~,既雨知道,怀瑾哥哥在意哥哥。既雨是哥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又是怀瑾哥哥的未婚妻。可是可是为何怀瑾哥哥待既雨却是二般模样?” “既明要成亲了,为何没有告知我?”秦怀瑾并不理她的问话,一把抓住乔既雨的纤纤玉臂,不自知的握紧。 “哥哥哥哥这个年纪的儿郎,都早已娶妻生子,怀瑾哥哥也是和既雨定了亲,只是既雨还未到出阁的年纪。可是可是哥哥他却是本该在既雨出阁前娶妻的。” 乔既雨肖似乔夫人的娥眉蹙起,美目中带着痛意,轻轻挣了挣被握的生疼的手臂, 秦怀瑾一愣,恍然放开乔既雨的手臂,站起身来,失了魂般踱步离开亭子。 “怀瑾哥哥,怀瑾哥哥你去哪儿啊?” 乔既雨看着秦怀瑾消失在廊门的身影,绞了绞手中的帕子,懊恼咬咬唇。 既明。既明。 夜皎皎兮既明。 他是他的光亮,怎能离他而去? 想到这儿,顿在廊门外的秦怀瑾,回过神来。步子急促起来,须臾,朝着大门飞奔而去。 乔府。 乔既明在书房里静静地握笔研磨,青石桌案上镇石压着一幅未完成的画儿。乔既明微顿,似是思忖,左瞑右想。少顷,缓缓起笔,肆意泼墨,整个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画上的两个少年,两手相执而握。身姿挺拔如松,眉目淡雅清隽,黑漆漆的眸子里似水含情、脉脉相视,隐晦难言、缱绻悱恻的感情油然纸上。 乔既明放下笔墨,拿起墨迹未干的画儿,轻轻呼气,细细端详。 嘭 书房的门突然大开,乔既明慌忙放下手中的画儿,正待要藏好,来不及反应,就被来人一把揽进怀里。 “既明,既明”秦怀瑾紧紧抱住怀里的乔既明,一声一声地轻喃着。 乔既明听着他轻声地喊着他的名字,一时说不出话来,脸颊被迫着贴住他的衣襟,衣料轻柔顺滑,胸口微微的暖,胸怀宽厚且温暖。 乔既明心绪有些无措,他不知道秦怀瑾怎么了。怎能这般孟浪? “怀瑾?” “嗯。” “你,你怎么了?” 秦怀瑾只是慢慢收紧他的手臂,把他抱的更紧了些,脸埋在他的颈窝,并不回话。 乔既明双眸位怔,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秦怀瑾,“怀瑾,”轻唤了一声,手也慢慢回抱着环住他的腰身。 半晌,秦怀瑾松开怀抱,头微低,两人静静地对视着。少顷,他忽然动了一下,俯首,在乔既明唇上吻了吻,气息很近,温柔缱绻。 秦怀瑾又抬起头,墨黑的眸子深深地望着乔既明,继而又低下来吻了吻,秦怀瑾的唇不似他的胸膛那么温暖,是凉的,湿湿的又软绵绵的。 “怀瑾?我心悦你你呢?”乔既明胸膛心口,小鹿乱撞,抬起水光潋滟的眸子含着期待,小心翼翼地询问。 风儿透过开着的窗子,轻轻拂过,不知谁的乌发被风吹起,发丝缠绕,撩人心魄。 不知何时,高一点儿的秦怀瑾轻轻点了点头。 乔既明的眼眸婉转,顿时笑靥如花,似是那年的桃花绽开花朵,灿若云霞。 为情依笑笑阑珊,只道当时心亦然。 ☆、第六章 猪宠(六) 【嫁娶之惊】 宣和三十七年。 江南秦乔两大家联姻,是继两位少爷满月酒之后,又一大颇为盛京老百姓津津乐道的盛事。 那一天整座盛京城被连绵不绝的喜庆气氛所环绕,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敲锣打鼓的咚呛声不绝于耳。 乔家大小姐出嫁,嫁给富贵人家秦家大少,门楣相等,门当户对。少爷俊俏,小姐柔美,怕是盛京城里再也找不出这般登对的另外一对了。 乔家配送的十里红妆,一车车箱匣,连绵不绝的运营在街道上,闺中待嫁的小姐们无不欣羡,能嫁的那么好的门第。 乔家和秦家那是她们望尘莫及的门第,不只是两家是官宦人家,又有祖上经商积累下来的财富,官场商场双丰收。更是因为这乔家和秦家的子女婚姻更是无一不幸福美满,那是她们挤破了脑袋都期盼得到的。 听说这两家祖上本来就有秦晋之好,固有相似的祖训,秦乔两家子女可自行选择心悦的人嫁娶。但是男子只许娶一妻,不得纳妾。女子只得嫁一人,那人也不得纳妾,若想要纳妾,那必须和离。背叛其家族女子的女婿,将会受到本家打击。 这祖训实为苛刻,可是秦乔两家自祖训之后,夫妻生活一直美满,家世和|谐,自然门楣兴旺。 这乔家小姐又嫁给了秦家少爷,实为少了两个挤进两大家族的机会。可是不还有乔家大少吗? 这乔家大少,生的俊美,让各家小姐颇为倾慕。可是这大少爷,自家妹妹和好兄弟都要成亲了,他却对成家毫无惦念,让盛京城里的贵族千金们,不由得欲卒。 敲锣打鼓声,声声入耳。众人围聚在秦家大院里,听着这喜气洋洋的敲打声,挤着脑袋往里看。 秦家正堂,司仪、喜婆站在一侧,扯着长长的嗓音,面带喜气的喊着。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送入洞房” 正堂下的一对儿火红喜袍的新人,在众丫鬟婆子的簇拥下,穿过围着沾喜气看热闹的宾客。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小妖到我怀里来 作者:山鬼离忧 第2节 满面喜气的宾客看着远离的新人,围坐在酒席上,兴致勃勃的谈论着。 “瞧这排场可真气派。” “那可不,也不看看这是谁,这整个盛京城里谁有秦家、乔家这么有面有钱?” 就在众人欣羡这婚礼盛大的时候,一位宾客小声的说道。 “听说了吗?这是秦家给给家少爷冲喜,还不知道这喜事明儿会不会变丧事儿!” 这宾客刚开了口,另一位宾客就疑问了。 “不可能啊,以乔家那样的门第,怎肯拿自家女儿给这乔家冲喜?” 方才那位宾客听到有人反驳他,又若尤其是的感叹道。 “那你们看到乔家大少了吗?这大少爷自家嫡亲妹妹出嫁,都没出席。这不是代表了乔家对这场联姻的态度。 “不可能,秦乔两家交好,怎可能秦家背信弃义,欺骗好友女儿。”那位宾客显然不信那人的话,继续坚持己见。 “哟~你怕是不知道吧。这秦家聘礼早就下了,两家且为指腹之亲,这儿女姻亲哪能说退就能退的。为了面子,我看乔家这回也只能认栽喽~” 听着这二人谈论的如此头头是道,众人听的也是一阵唏嘘不已。大家族外表看起来光鲜,内里的肮|脏事实在是太多,且不为人知。 新房里,满目的红,红色如火的纱帐,火红的鸳鸯锦绣被衾,弃泪的红烛,还有凤冠霞披、红锦掩面,脊背挺直、合手静坐的新娘子。 秦怀瑾身着大红喜袍,却面无表情,定定地看着娴静的新娘,思忖了一下,猛地揭开了红盖头,也不看盖头下的新娘是何模样。 “我不会和你圆房的,”话已至此,秦怀瑾衣袖一甩,冷漠转身,抬脚意欲离开。 “怀瑾?”一声低低地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走到廊门的人一顿,这声音他是如何都不会忘的,募地转身。 头戴凤冠的是他熟悉的那个人,狭长的双眸微微勾起,眸中流淌着如水一般潺潺的爱意,嘴角微微上扬,嘴唇似是涂上了胭脂,微微张着,似是在说愿君多采撷。 “既明?!”秦怀瑾从廊门跨入,眼眸中闪着细细碎碎的波光里,“既明,真的是你!” “怀瑾,今日就让我娶你可好?” “乔既雨?既明!你你为什么会” “什么都不要多说”乔既明伸手捂住他的唇,打断他,“我知道你故意装病,是不愿娶既雨,这也好,既雨你不愿娶,我娶你便是。” “既明,你是男子而且是我娶了你。”秦怀瑾被乔既明的大胆,惊了一下,又忍不住反驳道。 “今夜就让我们好好在一起好吗?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我们只做”乔既明站起身,不给秦怀瑾开口的机会,上前吻住秦怀瑾薄薄地两片唇。 有道是薄唇即薄情。 乔既明却不愿这样想,他想薄唇之人之所以薄唇,怕也只是因为唯一的情,都给了一个人而已,他的怀瑾亦如是。 两人瞳眸清澈,带着对对方的倾慕,脉脉地对视着。 直到窗外呼啸起了大风,不宵片刻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狂风大作中,秦怀瑾慢慢把乔既明推倒在火红被衾上。 春宵一刻值千金,红烛闪烁间,轻纱微挑散落床际,纱帐里影影绰绰着起起伏伏的身影。 天微亮,纱帐微微掀起,一个身影别别扭扭地穿起挂在屏风上的青衫,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床上嘴角浮起笑意的男人,轻轻地叹了口气。 一夜的狂风暴雨,始终没有停歇,身影看着大雨停了一下,须臾,冲进大雨中,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雨夜里。 床上的男人对这一切毫无所觉,似乎是做着什么美梦,眼底的暗影也是愉悦的,不同于以往人前的冷淡。 愿为比翼□□鸟,奈何事事皆阻挠。 ☆、第七章 猪宠(七) 【失偶之痛】 宣和四十七年。 江南在世人的眼中似乎永远都是烟雨朦胧、山水飘渺的模样。 江南的秋不同于北国的朔风凛冽、冰冷刺骨,却也是凉意绵绵的。 盛京城里,秋意瑟瑟,青砖铺就的行人道两旁,皆是堆起的落叶,朱阁高台,阡陌巷宇,屋楼人家,鳞次栉比,却还是繁华如烟。 秦家的内院,秦怀瑾覆手站在窗前看着看着庭前的枇杷树,夏季如盖的绿荫早已变得枯黄。 那是那年既明走了以后他亲手种植的,他总是念着既明只是生他气了,定是他那日弄疼了他。等他气消了,既明就会回来了。 他以为他回来以后,他们就会像小时候一样,他负责调皮捣蛋,他负责懂事安稳。他会像少年时,他负责嬉皮笑脸,他负责温文尔雅。他会像成亲是那样,他负责貌美如花、任性妄为,他负责赚钱养家,顶风冒雨。 可是他再也没能回来 那一年他称病不愿娶乔既雨,但是乔既雨嫁进来却仍是势在必行,一是应了父亲母亲多年的想法,秦乔两家永结秦晋之好,二是结婚的喜气能够冲淡他的病气晦气。 可是他们的祖训摆在那儿,不得二次婚娶,不得但是他想娶得娇妻,自小到大,也只有那一人而已。 他的少年,他的光亮。 他取消婚约的想法,被父母否决,非但没有达成拒婚的最终目的,反而让他们的婚期提前了,他和既明分离的日子又近了。 成亲那天他心如死灰,却又不想屈服。他抿抿嘴,冷漠地对着床上端坐的人,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我不会和你圆房的,”继而转身就走。 走到门廊的时候,既明叫住了他,那时他才发现,凤冠霞帔、胭脂涂抹的那个人是他的既明。火红的蜡烛,映照着他美艳绝伦的面庞,既明就像妖精似的,是那个扣他心弦,让他“鬼迷心窍、神魂颠倒的人。 那一夜他以为他是最幸福的,但是醒来的时候,身侧早已冰凉,既明就那么走了,一走十年,再也,没有回来或者说,不可能再回来 翌日,他像疯了一样四处打听乔既明的下落,最终还是得到了他的下落。但他宁愿没有得到他的消息。 那人说,乔家大少在他妹妹成婚的那夜,冒着风雨离开盛京城。那夜的风雨实在是大了,狂风暴雨把他卷进了盛京河里,他反抗着、挣扎着,总还是无济于事,最后被人捞上来的时候,已经咽气。 盛京城的百姓都知道,秦乔两大富贵人家,儿女成亲那日,女儿让儿子替嫁,乔家大少不甘受辱,连夜逃出秦家,最后失足掉进盛京河里淹死了。 自此秦乔两家关系破裂,乔家老爷夫人念及两家情谊,不再过于追究,但因丧子悲恸,举家迁往北地,不再复还。 “咳咳咳咳”秦怀瑾一手捂住嘴唇,再摊开手时,却是满手鲜血,俊秀的面庞上,失了血色,脸色苍白。 “少爷,您又咳血了,今日的药还是喝了吧,”一旁的丫鬟端着一碗汤药,看着秦怀瑾站在窗边看着枇杷树,心里一叹,劝说着。 “环儿,十年了,既明他去了十年了,”秦怀瑾喃喃轻叹着,并不回头,只是双眼迷蒙地望着枯黄的枇杷。 “少爷” “既明,他许是在下面等的急了,我也咳咳该去找他了,”话说着又是咳出血来。 “少爷,您喝药吧。”丫鬟在一旁递上一碗药。 “喝药,喝药”秦怀瑾恍惚着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既明,咳咳是怀瑾错了,你那么咳咳那么怕黑,怀瑾这就这就去找你咳咳” 秦怀瑾佝偻着腰转身离开窗边,慢吞吞地从床头的匣子里,拿出两个铃铛形状的青玉缀儿,手指轻轻地摩擦着。 丫鬟见少爷从身姿挺拔,变得瘦削佝偻,捻了捻手帕,拭了拭泪。少爷这个样子十年了,他们这些下人看到都心疼。 她是一个没有读过诗书,习过礼仪的小丫鬟。她不懂得少爷对乔少爷的感情,她只知道少爷这些年来,把那个乔少爷送的缀儿当成了宝,日日摩擦。少爷自那次荒唐的成亲之后,再也没了娶妻的念头,老爷夫人也因为对乔家的歉疚,看少爷对乔少爷爱得入骨,也没逼少爷再娶妻。 少爷日日念的最多的就是“既明”,那是乔少爷的名字。少爷为何不喜欢软玉温香的女人,反而喜欢乔少爷呢?她十年来也没能弄懂!但是她想,若是有下辈子,别让少爷等的那么苦了。 下辈子就让乔既明和秦怀瑾在一起吧! “瑾明:怀瑾,既明。” 青玉磨的有点儿发白了,想来,应该是时常被人拿在手里把玩。 “既明,既明。” 秦怀瑾拿着青玉剑坠,慢慢躺在床上,眼睛慢慢轻阖,不知何时,嘴角慢慢地勾起,手上摩擦的动作也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停下。 “既明,你终于来接我了” 秦怀瑾面前的乔既明笑靥如花,似乎披着七彩云华,点点荧光,向他伸着手。 “啪~哼~,让你抓着我的手,让你抓着我的手。” 一个月的怀瑾嘴里塞着手指,口中止不住的口水,哈哈地笑着被他拍的一脸口水的秦怀瑾。 “怀瑾!怀瑾!” “呶,给你的生辰礼物。” “怀瑾,生辰快乐!” 六岁的既明婴儿肥带着甜甜地笑,傲娇的把礼物塞给秦怀瑾,调皮地在秦怀瑾脸上一啵。 “怀瑾,怀瑾,你来接我啊。” “怀瑾,我妹妹漂亮吗?” 十二岁的既明嘟着小包子脸,坐在桃树上晃着腿,听说他定亲了,小心翼翼地问着他的想法。 “怀瑾,我心悦你,你呢?” 十六岁的既明抱着他,微抬着脑袋问他,得到他肯定的答案,眸中闪着细细碎碎的光。 “怀瑾,今日我嫁你可好?” 十八岁的既明,火红的衣袍坐在喜床上,眸子烁烁的希冀。 “既明,没有你的日子,我一个人度日如年。” 秦怀瑾缓缓地向着虚空伸出手,笑着阖上了眼,安静的结束了他的一生。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第八章 猪宠(八) 【转世之情】 盛世繁华,七夕讨巧,人间最美,不过桃花情人节。 有道是春夜喜雨又喜凉。春夜里,秦怀瑾坐在桃花树上,细细的雨丝穿过他透明的身体,午夜里微微绽放的桃花吐露着芳香。 那一朵朵如同桃花那重叠花瓣下的嫩黄花蕊的河灯,一朵挤着一朵漂浮在寂静流淌的蜿蜒河流间,夜里的雨渐渐停下来,清润闲适的苍墨天空挂着纯白的圆月,少年少女的嬉闹声与店铺摊贩的叫卖声一并温暖了起来。 不知何时,他懵懂地走过那条路,他恍然记得,那是人们常说的黄泉路,他想沿着那条既明曾经走过的路,看一看那路边的彼岸花。 彼岸花开,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它们太过哀伤,花儿爱上了叶儿,却不能在一起,只能两两相错,相忘于黄泉路边、忘川河畔。 他走走停停,不着急地去寻找,十多年了,既明必然已经转世投胎。他曾那样对待他,作了水鬼的他,怕也不会等他吧。 嘴角勾起苦涩的笑,死去的他似乎变回了少年模样,手指纤细修长,一根根骨节分明。他想等再过一会儿,过了忘川河,他就会忘记所有了吧。 可是,他走了我好久,久到了他也忘了时间。忘川河的黑暗并没有如期的到来,换而却是天庭的闲适明亮。 一缕神思飞入他的脑海,一连串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秦怀瑾记起来了,他是一个神仙,闲散的神仙。千万年的神仙生活,他厌倦了,欣羡于凡间的人间百味、红尘俗世。 因而想着去凡间看一看吧。这念头一旦生了,便剜在了心头。那日冥府十王,秦广王大寿,他随着众仙友去了冥府。 到了澧都,他顿住了脚步。他看着往生桥上一个个生灵,排着队接过一碗碗褐色的汤水,一饮而尽,再过去的时候,每个人身着白衣,向着轮回道去了。 心动即行动,他跟着那些生灵,排着长长的队伍。在往生桥上接过了孟婆的一碗汤,忘却了神仙的记忆,经历了那么短又那么长的一世。 哼哼~哼哼~~ 一头小猪仔东闻闻西拱拱,许是,看到了河里面亮晶晶的粉色河灯,一个猛头冲了过去,澎嘭~~一个脚步没止住,河边的小草绊住了小猪蹄,小猪仔扑通一声掉进了河里面。 河里的水花,因为猪仔的身体太小,溅了小小的一朵,便消了下去。若不是不会游泳的小猪仔小猪蹄不停的扑腾着,猪嘴里哇哇地嗷叫着,倒也看不出原来有个小东西落水了。 “噗~哈哈哈。” 秦怀瑾坐在树上把这一幕看得清楚,被这蠢萌蠢萌的小猪仔逗得忍俊不禁。 呜哇,呜哇 秦怀瑾在树上笑的实在直不起来腰了,正待下去把那猪仔拎上来,小猪仔竟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可爱少年。 少年眼前披散着头发,盖住了整个脸颊。少年似乎对湿淋淋的头发很是嫌弃,猛的向后一甩,露出面容,清隽异常,俊俏中带着俏皮,灵动中又带着温润。 秦怀瑾看到少年的模样,一下子怔住了!手劲儿把桃树枝都捏断了! “既明?既明!” 秦怀瑾一个飞身,把水中的人儿抱进怀里。 “既明?!真的是你!” 秦怀瑾不顾怀里的少年的挣扎,把他抱的紧紧的。 “呃,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放开我,放开我啊。” 少年挣扎着,他怎么那么倒霉,看个河灯都能落水。此刻又被这陌生的公子吓到,这公子是不是傻,为何要抱着他。 “我不是什么既明,公子,你认错人了。” “不,没错,你就是既明。”秦怀瑾把人抱在怀里,脸埋在少年的劲间,眼圈儿渐渐温热。 “公子,我不是,我叫朱晓,不是既明。”少年抵开秦怀瑾的胸膛,他快喘不过气了。 “朱晓?不,既明!” “公子,你先放开我。”朱晓被这公子的蛮劲儿,无能为力,只能弱弱的挣扎着。 秦怀瑾被这一声喊慢慢冷静下来下来,怀中的少年,不是上一世的既明了,他是这一世的朱晓一只猪妖。 “对不起,是我认错了。”秦怀瑾失落的放开少年。 “对嘛,我是朱晓,不是既明。”少年也不计较这公子的怪异,讪笑着拜拜手,表示自己不在意。 少年看这位公子,这样着急那个既明,心性单纯的他,想着这个既明一定对这位公子很重要。而且这个公子生的好看,好看的人又面善,一定是个好人。这样想着,禁不住在心里暗暗点头。 “朱晓,我可以跟着你吗?”秦怀瑾目露哀伤,直直的盯着朱晓的眸子。 朱晓被他看的一愣,这公子受伤了?须臾,回过神来,狐疑的盯着秦怀瑾。 “这位公子,我我为什么要跟着我?” “怀瑾,秦怀瑾。” “哈??” “叫我怀瑾。” “哦哦哦,怀瑾。” 少年半晌才愣过来,顿时小鸡啄米般点点头。原来这位公子名字叫做秦怀瑾,真好听!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位秦公子好熟悉好亲切。 没有缘由的,也不需要朱晓的拒绝,秦怀瑾就这样跟着他了。 直到有一天,秦怀瑾去见朱晓,一切都变了。朱晓不知怎么了,好似是得了什么怪病,一直是猪仔的形态,再也没变回少年模样。 秦怀瑾着急了,每日对着猪仔说着奇怪的话,但是猪仔只会扭扭身子,背对着,无视他的任何言语。 哼~笨蛋怀瑾,让你自己想原因去吧! 小猪仔心里默默腹屑着,扭扭圆滚滚的身子,继续窝在他宽阔的胸膛上,乖乖地蹭着呼呼大睡。 若是这一世我落水再不救我,别想我会理你,哼。 朱晓,不,乔既明,在睡梦中咂咂嘴,翻了个身。 ☆、第九章 蛇缠(一) 【此仇不报,非我族类】 炎炎日正午,灼灼火俱燃。 盛夏的天气,地气一天胜似一天的炎热,山林间漫山遍野的枝繁花艳,草丛树叶渐渐绿的深了。 蝉儿鸣,鸟儿叫,蝴蝶翩翩飞,煞是一番夏日好景象。 日头偏高的正午,正巧是夏乏的时候。每年夏天都会有无数只在地底,潜伏了十七年的蝉,破土而出。只为了在一个夏天高歌一曲,结束人生最后的时光。 它们的每一声鸣叫,都是为自己所唱的葬歌。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听起来凄美异常,惹人潸然泪下。 可是有关风与月的这种凄美,不是大多数人所能理解,并且欣赏的。不巧的是,高言隽就属于那一部分少数人。窗边聒噪的蝉鸣,不停歇的一声接着一声,甚是恼人。 树荫荫蔽,绿叶相交。趴在树干上的小黑蛇,藏匿在树叶下,几乎要跟树融为一体。 也许是那蝉唱的太过欢快,让它没有感到一丝悲伤。也许是那蝉歌喉太过“悦耳”,让它感动的想要送它快些下地狱。 小黑蛇攀附在树枝上,轻轻地扭动着身子,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黑溜溜的小眼睛,藏着阴鹜危险的光,滴溜溜地盯着眼前高歌的知了,时不时的吐着长长的红信。 “今儿真高兴啊,今儿真高兴!处处好风光哎,处处好风光!”褐色的蝉扑闪着透明的翅膀,趴在树隙间,得瑟地唱着歌儿。 “闭嘴!” “哼~”知了扑闪扑闪翅膀,趴到另一枝树枝上,停住。 “小子,你太聒噪了!”小黑蛇吐着长信子,对逃跑的蝉,自不量力地挑衅,毫不在意。 “哼,关你什么事!”小知了抖抖身子,惬意的坐在树枝上。 小黑蛇半躬起身子,小脑袋向右转转,眼珠闪着利光,牙口微张,似是蓄势待发,“呵~你要尝试一下我锋利的牙齿吗?” 知了的小细腿向后挪动了两下,随时准备逃之夭夭,还强撑着挑衅道,“你你以为我怕你?” “呵~,我不介意塞塞牙缝。”小黑蛇看出来知了的怯懦,姿势稍稍放松,一副大局在握的模样。 “我我不怕你,哼,我就唱歌,啦啦啦~~~皮卡皮卡丘~~” 小黑蛇小眼睛微眯,他觉得一定是他太仁慈了。不然就是眼前的小知了,不识抬举。一次又一次的挑衅,让他不可遏制的怒了,长长的红信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伺机而动。 夏日炎热,热浪滚滚。高言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安歇。 身着乳白长衫的他,被热浪炙烤地后背沁出丝丝汗水,汗水一点一点的浸湿衣裳,贴着皮肤的衣衫黏黏的,很是不舒服。 窗外不识相的知了聒噪的叫着,本来性情温和的他,也经不住这不停歇的噪音轰炸。在床上翻来覆去,锦绣软布塞住耳朵,也拯救不了他。 那穿透力很强的声音,一声声的刺入他的耳膜。 实在是恼了,他猛的坐起来,揉了揉头发。温雅俊秀的五官上,染上不耐烦。恨恨地瞥了一眼窗前的枝繁叶茂的杨树,根据声音传来的方向,他几乎能确定,那个恼人的家伙就在树叶间隙。 杨树的树皮呈黑褐色,一条条错综复杂,而又凛然有序的树纹,在高言隽眼里莫名的化成了一个个幻影。所有的幻影都指向那只恼人的知了。 从他的方向想看来,刚好微微的凸起一块与树皮不符的颜色。 高言隽星眸一亮、剑眉轻挑,只当是那扰人清梦的知了。稍稍冷静,悠然起身,拿起青石桌案上的砚台,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抬手对着那点凸起忽的一扔。 啪~ 那一刻时间好似静止了,万籁无声! 空气中的热浪似乎也没那么翻滚了,热气消褪的许多,树上的蝉也似乎被砸晕了,没有发出其他的声响z 少顷,又是啪地一声,有什么东西,从树上掉了下来。 随之而来的只有轻微的嘶嘶声和着泥土摩擦声,不多时渐渐地被这正午燥热的空气所吞噬。半点儿没有惹得高言隽的注意。 高言隽淡青色的衣袂翻飞,利落地拍拍手,没完没了的聒噪声终于没了,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也不去瞧那该死的家伙怎么样了,狭长的眼睛微微眨了眨,眼皮耷拉着,似眯非眯,伸手拍拍嘴巴,深深地打了个哈欠,转身舒适地躺在床上,双手轻合放于小腹,不一会儿屋子响起绵长的呼气起伏声。 似是觉得岁月静好,躺在在床上的高言隽嘴角轻轻地勾起,眼角也微微堆起笑意,渐渐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窗户外的世界,却是别番景象。 “哈哈哈,多管闲事,会遭报应的。小黑哥,报应哦~~” 扑闪着翅膀的知了,盘旋在半空中笑的肆意。 一条黑褐色的小蛇,在地上暴躁的扭动,因扭动而飞起的灰尘中,和着淡淡的血气,氤氲在空气中。 “闭嘴!”小黑蛇从牙齿里挤出一声,破碎的嗓音。 长长的红信,一伸一缩,却毫无适才的气势,可是那满满的气愤怒火,清晰可见。 “噗~哈哈哈!今儿是个好日子,好呀好日子~~” 知了扑闪着双翅,盘旋着盘旋着,透明的双翼,在阳光下,顺着缕缕光线,反射着晶莹的亮光。 “嘶~~到底是谁?!”小黑蛇在泥土中扭动,血液沾湿了泥土,地上一片杂乱。 知了看着受伤的小黑蛇,没有丝毫同情心,夸张地笑着,“小黑哥,哈哈哈” “今天你走运,饶你一命,你走吧” 知了在小黑蛇周围盘旋了一阵,颇为得意的嘲笑了一番,“哎哟~小黑哥真了不起哟~小蝉我就不奉陪了。” “滚!!!” “小黑哥,别生气。小蝉在此谢过,多谢小黑哥替小蝉挡了这灾难。”小知了看似颇为有礼的感谢了一番,抱手作揖有模有样,要不是那眼中隐藏不住的讥笑,小黑蛇差点就信了。 “” “哈哈哈,今天是个好日子,处处好风光”盘旋在小黑蛇上空的知了扑闪着翅膀,唱着逍遥的歌儿,越飞越远 “无妄之灾,无妄之灾!”小黑蛇躺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的□□着。 蛇的身旁,安然地躺着一块青翠色的砚台,俨然正是刚刚被某人扔出窗外的那块。 小黑蛇强忍着蛇身的疼痛,缓缓蠕动着,直至触碰到翠绿色的砚台,一点一点地卷起身子,把整个砚台蜷进怀里。 他趴在砚台上,感受到砚台翠玉沁出的丝丝清凉,稍稍缓解了身上的疼痛。 黄昏将至,日头一点一点缓慢西斜,暑气蒸腾的夏天,到了黄昏,热气没有消解多少。可是小黑蛇却没有半点炎热。 一是因为本身寒意的体质,一是因为受了伤的它,伤口的疼痛,让他沁出的只有冷汗,还有砚台的翠玉,玉微凉,玉里似乎有着汩汩的清凉,冒也冒不尽。 小蛇蜷缩着身子,眼睛似睁不睁。似乎睡着了,似乎又醒着,不管是什么情况下,都时刻保持着冷血动物的警惕。 ☆、第十章 蛇缠(二) 【此仇不报,非我族类】 约客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当一丝夜色侵进白色的天空时,不宵片刻功夫,半边天变得黑暗,直至明月当空,皎洁的月光,顺着林叶间隙,倾泻而下。 吱嘎一声,木门打开,高言隽着装整齐的出来。烟青色的发带把乌发冠起,梳理整齐的鬓发,狭长的眸子微勾,眉目如画的模样,煞是俊俏。 他心心念念的念着,“垂文,你来,我就愿意” 一路的走过小桥流水,穿过葱茏树林,终于来到了两人约定的地方。 垂文还没来,时间还早,他一定会来的吧!念着那人定会来赴约,心情不由得愉悦,嘴角也微微上扬,眉眼间显露无疑的情谊。 他把怀里揣着的东西拿出来,那是一副棋子,黑白相间的围棋。 他和垂文因棋结缘,记得那年他还是个弱冠的少年,对下棋颇为喜爱,常常寻人指教一二。 和他下围棋的人,无一不赞叹他的心思巧妙,每每至此,垂文的名字都会被提及。他们说那是个风光霁月的少年,道是钟灵毓秀不为过。 他那时就记在心里了,想着哪日俩人能够真正的对一盘棋,他也想见识见识那个与自己能够并肩而称的优秀少年。 直到那日,他们终于相遇了。 “高兄,久仰。” 眉眼清明,俊秀清逸的少年微微曲身,合手作揖。 高言隽眼前一亮,这样精致的少年,他似乎从未见过,“仁兄安好,但问仁兄?” 那少年莞尔一笑,眉眼弯弯,“在下柳垂文,久仰高兄大名已久,听闻仁兄棋艺高超,仰慕已久。” 高言隽仔细看那少年笑的清淡,眉宇间的刚毅与俊雅并存,微微一愣,须臾似是记起了什么,这少年就是他神交许久的柳垂文。 果不其然,和他想象中的少年一摸一样。顿时清秀的眉宇间绽开笑容,“在下也是仰慕柳兄许久,今日可算是见着了。” “唤在下垂文即可,言隽。”柳垂文眉清目朗,笑的随意,谈吐间落落大方,让本就对他心有好感的高言隽,更加欣赏了几分。 “垂文!” 二人自那日之后便时常在一起,谈论诗词歌赋,对弈黑白罗棋。两人眉宇间知己间的惺惺相惜,在那一次又一次的接触中,两人眼眸交触间的情谊,不知何时变了。 真正的由知己的仰慕,变成了倾慕。 高言隽眉角间浅浅的笑意,想起那日垂文眉宇间遮掩不住愉悦地对他说,言隽,明晚戌时吟风亭,我有话要对你说。 夜一刻一刻的深了,高言隽的眉目由最初的兴奋,变得有些失落。垂文,你来了吗? 夏日的夜晚,燥热的令人乏味,溪流间流水激荡石块的叮咚声,和着一声声清脆的蛙鸣,非但没有带来一丝清凉,反而燥热的愈加浓烈。 高言隽坐在吟风亭里,轻轻地敲着棋盘上的棋子,看着石桌上的灯花一点点的燃尽,脸上渐渐染上疲惫与乏味。 他站起身,负手而立。望着寂静的黑夜,按捺不住心中的着急,时不时的眺望远方,看到的却只有越来越幽深的黑夜,明亮的眼睛,一点一点染上黯淡。 垂文竟是还没来,是不是临时有事了,还是他后悔了,改变了想法,不想来见他了? 高言隽的眸中失落,手中的棋子按在棋盘上。转身,轻步微迈,就要离开。倏然顿了一下,又回过头望了一下桌上的棋子。白棋,全是他所执的白棋。等待黑棋落子的人,没有来,也不会来了吧。 少顷高言隽转身离开,挺拔的身影,一步一步,渐渐消失在寂寥的黑夜。 寂静的山林,不知何时下起了悄悄雨,细细密密的雨丝划过棱角分明的脸庞,轻微的痒。心中却空洞的厉害,轻轻的微风,似是钻进了心尖,一阵一阵的刺痛。 这一场说来就来的雨,给这炎炎的夏夜,带来丝丝的清凉。也给他因等待而浮躁的心,带来些许轻松。 沿着山涧流淌下的溪流,高言隽在这雨里,缓缓踱步。天空中的月亮,随着丝丝落雨,藏了起来。没了皎洁的月光,倒也能看的清回程的路。 不知何时,映入眼帘的是他的宅屋。微黄的烛光透过窗纸,摇摇曳曳,终是要到家了,高言隽轻轻地一叹。 淋淋漓漓的细雨愈演愈烈,一道闪电一闪而过,少顷,天空轰轰隆隆的炸裂了,顿时雷雨大作。 雷雨声中夹杂着细微的嘶嘶声,愈来愈近,愈来愈清晰。 高言隽小跑了起来,跑到门口的时候,他似是踩到了什么,软软滑滑的,有些硌脚。 轰!!! 耳边一声炸雷响起,高言隽忍不住一颤。他顾不得踩到什么了,打开门,利落的进到屋里。反手扣上门,顿时觉得心安了些许。 门外。电闪雷鸣,风雨大作! 树被狂风摇拽得将要倒地,屋顶的瓦片欲被封刮的吹起,墙角的花儿,被雨点儿打的落地。所有的一切都呈现出败落的情态。 最惹人心疼的是趴在廊前门框外的那条小黑蛇,狂风暴雨中刚刚清醒的他,什么都没做,却遭到这种打击报复,的确无辜了些。 小黑蛇吐着长长的红信,瞳孔中阴狠暴戾尽显,恶狠狠地瞪着紧闭的门窗。 他招谁惹谁了? 偷偷趴在绿荫下乘凉,没被蝉鸣烦死,却差点儿被砚台砸死! 慢慢挨过炎日下暴晒,没被太阳烤熟,却差点儿被闪电电死! 艰难躲过暴雨下电击,没被雷电打死,却差点儿被书生踩死! 他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天地不容的事情!为何这样对他! 虚弱的小蛇,在风雨中静静地躺着,蛇身上伤痕累累,疲惫不堪,只能听天由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了这场倾盆暴雨悄然停歇。 堆积在屋顶的雨水,顺着青黛色的屋角,洒落在廊前的青石板上。滴滴答答的雨打石板声,煞是清脆悦耳。 四散的雨水,一滴滴的落在昏迷已久小黑蛇身上。不宵片刻,蛇的躯体动了动,慢慢躬起身、抬起头,似是晕眩了片刻,转而透过门缝望向屋内。 屋子里的高言隽,在电闪雷鸣中没能睡着,只是静静地躺着。想着为何那人没来?那人没来是不是,他们之间什么可能都没了? 高言隽嘴角勾起苦涩的笑。眼眸中酸涩异常,眼圈稍稍红了。是他把一切想的太美好,反而被现实打击的太过于强烈。 或许只是他想多了,垂文他对他没有任何想法,只是他的思想他过于以至于执念着,那个他倾慕的少年,能够与他心意相通。 今晚的事实就是在告诉他,他本不应该期待!他应该放弃那种荒唐的奢望! 小黑蛇可不懂高言隽的想法,他只是痛恨床上躺着的那人。就是他让它,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辜受伤,他一定要报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嘶嘶~嘶嘶~” “我一定会报仇的!!!” 小黑蛇眼神阴鹜,深深的看了最后一眼。然后缓慢地滑动着蛇身,东扭西扭,不疾不徐的滑向深幽的山野 ☆、第十一章 蛇缠(三) 【此仇不报,非我族类】 君子报仇,十年不迟。 冬日里的暖阳初升,漫山遍野的皑皑白雪渐渐消融。冻了一冬的土地开始松动,地虫苏醒、悄然拱土,万物也有了萌发的势头。 恰逢暖阳正好,高言隽扛起斧头背筐去了山里头,想着趁着这一冬的寒意料峭消散,或许能够有点儿惊喜的收获。 或许他的想法是对的,但是这次的确有惊无喜。 他看着积雪覆盖的丛林,一片枯败。光秃秃的树干,没有一丝绿意,时不时的几点鸦鸣,和着他踩过雪地,吱嘎吱嘎的声音,别无其他活物,颇有些凄凉的意味。 他走了一路,看了一路。一路的走走停停,斧头并没有派上用场,倒是背筐里装了不少冬雪下冒尖儿的竹笋。 绿茵茵地,在这银装素裹的冬日,确实是少见了。高言隽想着,今日回去,倒也能用这竹笋,做一碗热乎乎的竹笋汤,味道定然鲜美。 日头偏西,走了几个时辰的高言隽有些累了,鼻尖额头上微微冒汗,轻拭了几下,转而把背筐放在一边儿的大石头上,微倚着身后高大的杨树,从怀里拿出干粮、清水准备进食。 他靠着大树,一口一口的嚼着干粮,望着光秃秃的树干,树枝与树枝交错,看的他有些晕眩。 迷迷糊糊中,他记起了那日,他苦苦等待那人赴约,那人却迟迟未到,他失落的回家。他以为只是他的揣测,那人终会去找他,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日日等待,正如那夜的等待一般,由期待变的心如死灰,那人终究还是失了约。 后来在听人提起他的时候,总觉的恍如隔世。在他人的口中,那少年变得不是他认识的模样了。 他接了圣旨,听从皇家吩咐,迎娶公主。一跃成为皇帝的东床快婿,皇家驸马。甚得皇帝宠幸,夫妻和睦,位极人臣。 不过还有人告诉他,那人一天夜里独自去了山里,那天夜里实在迟了,又没人跟随。后来又下了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的,煞是吓人。那人走路慌忙,一不小心滑落山涧,溺水身亡。 但是,他们谈论的那人,真的是他倾慕的少年吗?他没法确定。他的少年到底如何了?他不禁疑问。 他不信那人贪图荣华富贵,荣誉地位,他也更不想相信那人就那样,不带一丝留恋的去了! 唯一他能够确定的是,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人。又或者说那人从未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管别人怎样传言,他也不愿再听到有关于他的,或喜或悲的消息。他只想着,在心中留有一处净土,保留一份独属于他与他的,最纯真的情谊。 他搬离了以前住的宅院,住到了依山傍水的山林间,与草木生灵为邻。闲暇的时候,他不再胡思乱想,只是去山上看看,看看那人再也看不到的江山美如画。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小妖到我怀里来 作者:山鬼离忧 第3节 这个时候,山间还是乍暖还寒的节气。小息了一会儿,微微有些凉了,他也不准备多待。正要起身背背筐,不经意的向着脚下上一瞥,却是猛的一惊。 也不管石头上的背筐了,连连的后退了几步。他似乎看到了一条蛇,黑褐色的蛇皮,昭示着它是一条毒蛇。 高言隽心中惧怕这蛇突然起身攻击他,若是被蛇咬住了,怕是要命丧当场。枯等了半晌,但见石头间的蛇毫无动静,高言隽狐疑着,又上前了两步。 那蛇身侧有一条长长的白色蛇褪,高言隽捡起,捏在手里软软滑滑的。他把手中的斧头背过去,一躲一闪地轻轻触碰,蛇没动。他又用斧背点了点,半晌也是毫无反应。 “呼~~” 高言隽悄悄松了口气,半蹲在石头前,用斧头挑起黑蛇,仔细看了看。 却原来是条冬眠的蛇,盖了一冬的雪没把它冻死,实为罕见。今日这暖意融融的冬阳,却也没把它唤醒,高言隽有些惊诧。 高言隽不怕这冬眠了的蛇,修长的手指,轻触蛇身,确真是凉的厉害,微微的寒意萦绕在蛇身上,他隐约能看到白色的寒烟。 许是这蛇冻得僵了,任高言隽如何摆弄也没有清醒。他想,若是就这样把它放在这儿,怕是春天来了,也醒不过来了。 高言隽微微动了恻隐之心,想着若是那夜那人真的只是事情耽搁了,在他走之后,那人冒着风雨去找他了,却是因为天黑路滑、狂风暴雨,掉进了山涧里,溺水而亡。是他的过错! 若是那时有人拉那人一把,想来就不会殒命了吧。 这样想着,高言隽微微低头,神色黯然,须臾把黑蛇紧紧地抱在怀里。黑蛇窝在他的胸膛,他想这样或许就温暖许多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日头西斜,怀里的黑蛇轻轻地拱动,在这冬未尽春未临的时节里醒了过来。 “嗯~好暖和,好舒服!” “哎?这是醒了?”高言隽心里想着,把怀里的小蛇拿出来,细细的观看。 黑蛇瞪着滴溜溜的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脸部轮廓分明,脸颊轻微的苍白,狭长的眸子,微微地挑起,高挺的鼻梁,冻得发紫的嘴唇,却是含着阳光般的笑意。 “你是神仙吗?”黑蛇眼睛微眯,一度陶醉了。 忽而瞪大,一双褐色的瞳眸里倒映着面前人的俊逸模样,半晌,黑蛇陶醉的表情一滞。 “这人是那个屋子里的人!”黑蛇一顿。 “对,他就是那个天杀的凡人!”黑蛇的眼睛里渐渐凝聚起寒意。 “此仇不报,非我族类!” 说时迟,那时快。 黑蛇上前就是一口,简单漂亮的在高言隽的手臂上留下两个牙印。 高言隽被这蛇的动作吓到了,手臂一瞬间被咬破,吃痛的一霎那,他把黑蛇甩在地上。 转而看向伤口,手臂上的牙印中渐渐沁出黑褐色的血液,越演愈烈。 他这才知道这是条毒蛇,渐渐地眼前晕眩了起来,似乎力不从心,站得笔直的腿,一瞬间的失力,半跪在地上。 “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哈哈哈果然我高言隽不该怜悯冷情冷心该死该死” 高言隽嘴角浅浅勾起苦涩的笑。或许他想错了,那人那夜一定没去找他,他只是习惯性的把人往好处想,就连恩将仇报的冷血畜生也一样。 “终于还是结束了,结束了!” “垂文,垂” 高言隽似乎看到了眼前那人踩着七彩云华,向他走来,嘴角的笑容也变得甜蜜,眼睛一张一合间,最终还是停止了呼吸,阖上了双眼。 黑蛇就这样看着那人带着他不懂的笑容,他转了转头,侧着脑袋想了半晌,不懂!这人竟然就这样,似是悲伤似是欢喜的去了? 它轻轻的游动到他面前,黑溜溜的眼睛,静静的盯了会儿,他不知道是要歉疚,还是什么? 这人把他唤醒了,不是救了他么?可是若不是这人把它弄伤,他也不至于差点在冬天里冻死。他没冻死反而被他暖活了,可它还为什么咬了他一口呢? 他思来想去,一条蛇的脑袋里,脑容量如此之小,终于还是没转过弯来,最终归功于一句话。 “这是你欠我的!” 小黑蛇盯着高言隽的面庞,缓慢的吐出这句绝情的话,傲娇地扭头转身,少顷,游向密林深处 ☆、第十二章 蛇缠(四) 【吾之所爱,终受吾害】 常食人间烟火味,偷鸡不成蚀把米。 春末夏初的季节,天气微微的凉,山林间的经历了春的姹紫嫣红,至此更是繁花似锦。 青黛的山岭,漫山遍野的竹子汇聚成林,一眼望去清幽深褐,不时的几点鸟影掠过竹梢,清脆婉转的鸟鸣声,让竹林更添几分幽静,一道清流流过山涧,叮叮当当的潺潺流淌声,如同青玉碰撞的清脆。 清冽的空气氤氲着,翠绿的竹林中不时的传出几声嘶嘶声,时隐时现。 午后的阳光洋洋地洒落在清澈的溪面上,反射着粼粼的波光,郁郁葱葱的竹林里,一竹青色的身影轻倚着竹子,似是要与竹林融为一体。 “隔篁竹,闻水声,如鸣佩环。” 男子低磁的嗓音轻吟,冷冽朗清,萦绕在山林间。阿竹看着葱茏的竹子,郁郁青青,一丛丛的高大挺拔,高耸入云。 他在这竹子间多少年了?阿竹的眼神清亮,却也数不清年数了。他只知道,他是这竹子幻化而成的精怪。 他记得那些年,他还是竹身。一只有一条长长的黑蛇,缠绕着他的驱干。那蛇通体清凉,时常眯着眼睛在竹杆上小息,有的时候缠绕着竹子缓缓向上爬,嚼着竹尖儿上最嫩的叶片。 那蛇似是也是修炼成精了,浮日偷闲无聊的很。嚼两片叶子,又吐出来,每次他都痒痒的。 他也被他这无赖的心态,活活的骚|扰了说不清的年数,直至他修炼成人形 “阿竹?” “嗯?小黑?” 竹青色的身姿,高高的挺拔,阿竹缓缓转头,清隽的脸上温文尔雅,眼角弯弯,嘴角轻快的扬起。 名为小黑的男子,身姿挺拔,仿若芝兰玉树般俊逸飘渺,一双黑瞳里似是闪耀着星辉,脸部精致迷人,举手投足间尽是摄人心魄,嘴角微微地勾起。 “人间有一句话,山不就我,我就来就山。这千百年来,阿竹也不出这竹林,你不去找我,也只能我时常来看看你。”小黑眉目挑挑,带着几分调侃。 阿竹神色一闪,眉目展开,清淡地一笑,“小黑这是又遇到什么有趣儿的事,要讲与我听吧。” “阿竹,我这不是怕你乏味了嘛。”小黑直勾勾地盯着阿竹,黑亮的眸子里闪烁着细碎的光。 “我本竹林里的一棵竹子,几百年的风吹日晒,日照雨淋,终也得升心境、幻化竹妖,近日来,这修炼的日子的确愈发淡薄乏味了。” 看他这样云淡风轻、煞有其事的说这日子愈发无趣了,小黑的笑意一敛,嘴角微抿。这人千百年来,断情绝欲,现在却说出乏味了的话,这是要淡化消失在这人世间了吗? 小黑微微低头,神色微敛,不觉有些心伤。怪他,怪他!都是他的错! 他思忖了半晌,继而重新换上笑意,淡淡地看着阿竹。 “想来许是阿竹心境变了的缘由,若是沾染些许人间烟火,日子也许有趣了。说不定这修炼也能愈发精进了。”小黑无所知的轻轻呢喃出声。 “人间烟火?”阿竹轻眸微抬,有些疑惑。 “啊?”小黑像是个说错话的人间小伙一样,揉揉后脑勺,尴尬地笑笑,“哪有什么人间的烟火,俗世而已。怎能比得上我等岁月绵长来的好,呵呵呵呵” “小黑,今日怎的这样拐弯抹角?”阿竹眼角一挑,嘴角轻笑,完全不相信他这欲盖弥彰的样子。 “没什么,没什么!”小黑摆摆手,讷讷笑道。 阿竹看着他的神色遮掩,不禁微怒。这小黑话里有话,拐弯抹角,也不肯明说,倒是有些恼人。 小黑这厢看到阿竹面色有变,知晓是自己方才莽撞了,暗自懊恼。 少顷,又突然眉目一亮,莞尔一笑。 “阿竹,我是想说,沾染这人间的烟火,也不尽是好的,例如那黄鼠狼,偷鸡不成蚀把米。” “黄鼠狼?楼清!” “对,就是他,前些日子我听那老槐树说,楼清这小子着了迷似的,想要拥有一只自己养成的鸡,于是这小子就跑到人间的农家小院偷了一只毛蛋,呵呵~真是傻啊。” 话这么说着,小黑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喉咙里的笑意甚是低沉,看的阿竹有些发怔。 “这要真的偷了个鸡蛋也是好的,呵,这傻黄鼠狼,偷了只毛蛋孵了一只黑色羽毛的鸡,说是乌鸡。” “呵~” 阿竹只听小黑手舞足蹈的讲着,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不知是笑那傻黄鼠狼,还是笑这滑稽的黑蛇。 “这鸡仔孵了出来,这小子也不着急,想着等养肥了再宰了吃,呵,谁成想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小黑讲到这儿也没恶意,微微的似嘲似讽。 “也不想想,哪家的乌鸡会吃田鼠,哪家的乌鸡会展翅高飞百丈高?” “不是乌鸡?”阿竹懵懂无知的瞪大了眼睛,清隽的脸上看起来呆呆的。 “噗~阿竹,倒是看不出来,你有这番可喜模样!” “诶?” “明明就是只老鹰,这黄鼠狼倒是养了只好仇敌,所以说人间的烟火不沾也罢!” 小黑甩了甩衣袖,好不潇洒的样子,眼眸却是细细地观察着阿竹,看他对这番话信了几分。 “也不尽然,若说每日里闲看山水,淡化妖生,的确别有一番滋味,但是楼清的这番奇遇,却是更添几分生动有趣,人间烟火但可一试。” 看着阿竹振振有词的模样,小黑的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陡然一垮。呜~他才是最傻,比黄鼠狼还傻,这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一番话白说了! “对,阿竹说的对,是我无知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小黑微微低头,作出让步。 阿竹看着小黑不和他计较的模样,清淡地笑笑,“只是拙见而已,小黑才是真豁达。” “阿竹,今日人间牡丹节,花开的繁盛,且邀你一同观看?”小黑眉目中一闪而过的向往,亮晶晶的煞是好看。 “牡丹节?”阿竹轻喃着、思忖着,像是记起了什么。 他看着阿竹的脸色微变,气氛突然凝重了起来,“阿竹,如果你不想去,也可以不去。我只是想这两天人间热闹,让你也去看看烟火人间。” “没,没什么,我想去看看。”阿竹又恢复原来清淡的模样,看起来高雅如竹。 “呵呵呵呵圆过去了就好!”小黑吓得擦了一把冷汗,阿竹着性子忒诡异了。一般人哪里受得了,嘿嘿,他受得了就好! “小黑,牡丹节,是个什么样的节日?” “嘿,这个我可知道的多了,牡丹节全名牡丹情人节,最是人间有情人相会的地方。” “牡丹情人节?有情人相会呵” 阿竹轻呵了一声,脸色陡变,眸光穿过他,轻轻渺渺的不知望向何处。一双黑瞳,黯淡犹如死灰一般,眼底深处似有水光氤氲,却波澜渐熄。 小黑就这样看着他失了魂的模样,眼眸低敛,些许失落,心中微叹,就算是转世了,他还是记得那个他吗? “好啊,我们一起” 阿竹的嗓音压的低低的,若不是小黑天生听力灵敏,怕也是听不到那声音里他无法企及的 ☆、第十三章 蛇缠(五) 【吾之所爱,终受吾害】 有情人终成眷属,鸳梦无痕情消散。 亭台,楼榭,店铺,灯火,似是构成了这人间最美的颜色。 一青衣一黑衣两人并肩走在这寂静的青陌巷宇中,踏踏地踩过脚下的青石板。石板上长着绿绿的青苔,经过雨水的洗刷,微微的滑。 两人言语间并无交流,只是并肩而行。挺拔的身姿目视前方,移步间衣衫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在空寂的小巷中显得尤为突兀。 傍晚的街道上,店铺里的灯光微微挑起,街市上一排排的灯笼,红的似火,粉的似霞,人流、街市伴着这火光,一并暖了起来。 两人并肩立于石拱桥上,桥下的流水蜿蜒潺潺,一朵朵牡丹花灯盛开于河面,似是绽开了整个人间烟火,栩栩如生。 “小黑,这就是人间烟火吗?”阿竹薄唇微启,嗓音清冽。 小黑的眸子烁烁望来,声音低沉,“这便是烟火人间” 半晌,阿竹只是盯在原地默不作声。他的目光清淡,越过重重人|流,盯着某一个点,一动不动。 小黑察觉到他的异样,抬眸看向他的眼睛。虚无中带着几分黯淡,他的眸中真真切切地倒映着另外一个人影。 阿竹看得认真,小黑似乎能够看到他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有什么正在徐徐裂开。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刺过一丝轻微的痛。 小黑顺着他的目光,向着拱桥下端看。那里站着两个人,形状亲密,在人群中毫不惹眼,却也是唯一能够让阿竹心神波动的景象。 拱桥尾,一位男子站在那河边的绿堤杨柳下,眉目间数不尽的温柔,笑看着对面的女子。那女子微微低头,似是羞涩。 男子含笑说了一句什么,女子闹脾气,别过头,不理男子。 那男子又府低做小的像那女子道歉,女子抬眼,似嗔微嗔地睨了男子一眼。 男子突然开怀大笑,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朵牡丹花。男子轻声哄着女子,女子微微低头,男子轻柔的为女子,别上牡丹花。 那牡丹花雍容华贵,粉艳过人,牡丹花称的女子的面容嫣红如霞、娇媚如花。女子悄然抬眸,温婉的眸中似水含情。 男子嘴角勾起柔情的笑意,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不知名的细细碎碎的微光。 恰似一对有情人。 小黑看着那男子的面容,眼睛睁大,继而转头看向阿竹。阿竹低着头,睫毛长长,打下暗影,让小黑摸不清他的心思,却也知道他心里不好受。 静默了片刻,阿竹清隽的脸上变得苍白,似是扯尽最后一丝力气,“他,过得很好那就好。”一滴清泪划过他的面庞。 小黑莫名的感受到他的哀伤,他抬手伸向阿竹,半晌,又讷讷手顿在了半空中,停了一停,缓缓放下,拢袖。 “阿竹,我错了,或许这人间烟火并不”话未尽,他看了看拱桥下柔情蜜意、相携而去的两人,生生的把后半句咽了下去。 “小黑,你没错,是我错了。”嗓音略微的喑哑。 “阿竹”小黑轻声唤了一声。 “我们走吧,人间烟火对于我这竹妖本就是奢望,奢望就应该继续奢望下去,怎能妄想玷污。”阿竹语气中透露着冷冽,那一刻小黑能够感受到他的心凉彻骨。 小黑神色犹疑,少顷,拍了拍他的肩,“阿竹,忘了他吧,执着于一个凡人是无益的。我们这些精怪,寿命衍长,能够抓在手里的也只有自己而已。” 阿竹苦笑着,眼神飘渺,穿过那一笼笼的灯火繁华,烟波寂寥。 “呵,凡人,都道凡人最无知,又哪里知道凡人又最幸福,因无知而幸福啊。” “多希望自己本就是一个凡人,奈何桥上走一遭,饮一碗孟婆汤,前尘往事在那往生路上,一点点消磨殆尽,心无牵挂的去下一世,也好过这漫长的岁月,无尽的时光。” 看着阿竹这样痛斥岁月漫长,苍白寂寥的模样,小黑眉目微敛,眸中闪过不知名的光,他多想告诉他,“不是你的错,都是我的错”。 终究他还是没有开口,只是轻轻叹息 “阿竹,我们走吧。” “是该走了” 片刻功夫,二人的身影淡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身后烟火繁华的街道,连着那对有情人,也愈来愈远 你在桥上看风景,我在楼上看着桥上的你。 “阿竹” “嗯?小黑,我知道你的想法,不必怪罪自己,是我与他无缘,心中执着于他,人妖终究殊途,怎可殊途同归。” “不,是我”小黑心中千回百转,最终还是把自己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是我莽撞了,若是没有我的提议,你也许就不会心中也会存着美好的念想。” “念想终究是念想,再美好又怎样?不要也罢,看他有情人终成眷属,或许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小黑深深地看着面上淡薄宁静、不受其害的阿竹,心中无法遏制的痛,终究还是伤害了他。 “阿竹,你怪我吗?是我擅自下主意,让你看到那一幕的,若是” 小黑还未说完整句话,一个纤细的手掌伸了过来,一把堵住他接下来的话,“我不怪你,小黑,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一次我见你就觉得你很奇怪。你虽为竹子修成的精怪,总带着些竹子独有的淡泊,却也没有真正放得下的,带着些像是凡人的心思。 我就偷偷入了你的梦,看见了你梦中的那个人 我想让你转了世,还记在心上的人,到底是何种风|流标致的人物。因此在游历凡间的也多有注意,没想到这次牡丹情人节,让我们给遇到了,还是那样的情境” “不怪你”阿竹淡淡地瞥了一眼身侧的竹子。 “你别太” “没事的,以前我还在世的时候就仰慕他,后来与他相遇相交再到相知的过程中,一点一点地把仰慕变成了倾慕。 两个男子哪有什么所谓的感情?! 可是我还是傻傻地期待着,他真的能来赴约,给我一个准信儿。 那夜他没来,我虽然失望,却也不死心。我愿意给他找千万种理由,就算别人说他贪图安逸,我也不信。 就连最后被蛇咬死,也是因为最后的因他而起的一点怜悯之心。 我所做的那么多,是为了什么呢?我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我一直坚信那个高高在上、风光霁月的少年本质是高风亮节,不容他人,就算是思想上的玷污。” 小黑听了这一番话,眸光暗了暗。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上前搂住了阿竹,不知何时他就那样把他放在心里了。 或许是当他还是只蛇时,趴在树上看他被蝉吵得辗转反侧,不得安睡时。 或许是当他身上的暖意,透过胸口温暖了冻僵了的自己时。 或许是当他缠在竹子上,他幻化成妖,对他淡淡的颔首轻笑时。 或许 阿竹似是把自己憋了千年想说的全部一吐为快了。他不反感小黑的搂抱,温顺地把头放在小黑的胸口,蛇的体质清凉,阿竹的心中却浮起一丝暖意。 他不禁想,有这样一个人陪着自己,岁月安好,也应当是好的吧。 ☆、第十四章 蛇缠(六) 【歪打正着,得偿所愿】 耳边软语皆戏言,旁观不清以为真。 首阳园。吟风亭。 “小黑哥,你都不想奴家的。奴家想你想的心肝疼,你帮奴家揉揉。” 妖娆的男子拿起小黑的手,窝在心肝上,黑亮的眸子微微眯起,妩媚中带着丝挑逗,轻轻的吐出邪魅而又强势的话儿。 “莲华,别闹!” 小黑想要挣脱出手,义正严辞的呵斥着。 “小黑哥,你怎么这么对奴家呢?奴家奴家把身子都给了你,你不能呜~不能辜负奴家啊。” 莲华狭长的眸子水光潋滟,似怒似嗔,嫣红的嘴唇微微嘟起,面上满腹委屈。 “莲华,我”小黑看到他妖孽撒娇的模样,顿时手足无措了,真不知道拿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怎么办了。 “小黑哥,你是奴家的,你不能不要奴家。”莲华哭的梨花带雨的,连连扯着小黑的衣袖不松手。 “我真拿你没办法,好了好了,别哭了。”小黑的手指轻轻抹掉莲华的泪水,满脸的无奈。 “嘿嘿,小黑哥,就知道你最爱奴家了。” “败给你了。” 莲华顿时破涕而笑,妖娆的脸上满是孩子气的笑容。 小黑看到这样的莲华,轻抚前额,嘴角微微抽了抽,心中几分无奈,又有几分习以为常。 “小黑?这”一声清冽诧异的嗓音,些许诧异,夹杂着微不可查的醋意。 “阿竹?这这这你怎么来了,不不不,我们没什么!” 小黑一把推开窝在他怀里的妖孽莲华,脊背挺直,神色躲闪。 这是被现场捉|奸的节奏!不不不,他和莲华清清白白的,什么关系都没有,对!什么关系都没有!一定要死不承认! 莲华逗弄小黑玩的正起劲儿,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推开,愣了一愣,须臾回过神来。看着小黑瘪了瘪嘴,眼圈儿微红,像是要哭来似的。 “小黑哥,你怎么这么对奴家,明明适才还说最爱奴家了,呜~小黑哥” 莲华捂住脸,肩膀一抽一抽的,抽噎的声音越来越大。一只手扶住亭柱,做出弱不禁风的样子! 站在一侧的阿竹,第一次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来找小黑的好。活生生的把一对本该蜜里调油的鸳鸯,弄的好像生离死别、惊天动地。 不过阿竹忽略心里稍稍的不适,看着哭的昏天黑地的莲华,诧异的看了一眼小黑!原来小黑有这样的癖好,喜欢这个样子的人!好眼光! 小黑被阿竹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顿时着急了!阿竹千万不要误会他们他们什么暧|昧不清的关系都没有!再看效仿孟姜女快要哭倒长城的莲华,气不打一处来。 “莲华,闹够了没?” 小黑手足无措,实在是被这种情况逼得急了,表情略微有些狰狞,忍不住吼了一声。 “小黑,你竟然是这样的小黑!”阿竹被小黑的突然怒吼振住了,也记不得微微的醋意了,对莲华只有深深地同情,小黑原来一直是这样对他的! 他适才在门前看的清楚,两人喃喃细语、郎情妾意,情意绵绵的模样,怎么小黑是个负心汉?说翻脸就翻脸! “阿竹,我们不是”小黑一看阿竹这是完全误会了的节奏,急了,上前就要和阿竹解释。 “小黑哥,你是奴家的,你不能这么对奴家。” 莲华看这情形,打断小黑的话,随即像是察觉自己顶撞了小黑,稍稍低头,肩膀微微颤抖,一副黛玉妹妹天可怜见的样子,似是被小黑伤的狠了。 阿竹清隽的脸上,顿时不乐意了,小黑简直太负心了!他看不下去了,微微沉下脸色,对小黑使着眼神。那眼神看得小黑更加无奈了,他一定是看错了,阿竹一定不是在说, “小黑,你还不快去哄哄!” 莲华可不理会两人的挤眉弄眼,他只负责貌美如花、蛇蝎心肠、棒打鸳鸯!微微低着头看似心伤不已,嘴角却勾起邪魅狡黠的笑,甚是邪恶。 哈哈,小黑哥,让他逮住他的弱点了吧。现在还不任他拿捏! 阿竹见小黑还没上前安慰的举动,颇有些威胁的喊了一声,“小黑” “阿竹哥哥,小黑哥没有错,都是奴家的错,奴家不该缠着小黑哥的,”莲华不断地把错揽到自己身上。 听得阿竹完全站到了他的一边,莲华偷笑,他觉得自己装白莲花还是不错的,虽然他是朵红莲,但也溯本同源,没差没差! 莲华低敛着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狡黠,觉得自己应该再添把火。继而压低嗓音,颤抖着音调里带着点哭意,“可是可是奴家已经是小黑哥的人了!” 莲华微微抿嘴,声音哽咽,又抬起衣袖假装轻拭眼泪,暗暗地观察阿竹的神态,看他义愤填膺的模样,心中偷笑。 “阿竹哥哥,凡间常有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奴家奴家要一辈子陪着小黑哥。” 莲华这痴情起誓的模样,让阿竹忽略心中微微的异样,有些欣羡,有些同情,最后还有小黑太混蛋了! “小黑,莲华对你一往情深,不要辜负了他。” 阿竹被莲华的白莲花假象,哄的一愣一愣的,平时清明的心思,也被抛到九霄云外。他看向小黑的眼神里,只有痛斥,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小黑的本质竟然是个混蛋! 他知道爱而不得滋味,才更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错过了就不能再回来了。因此,就算小黑如此的混蛋,他也要劝诫一下,争取让两人和好如初。 “小黑,你” “阿竹,你不要说了,我明白了!我会好好对莲华的!”小黑被阿竹一直以负心汉的眼神看待,他委屈,但是也让他明白了一个事实,阿竹他对他根本就没有别的心意。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他何苦为难他,何不趁了他的意! 小黑别过头,轻轻把莲华揽进怀里,轻声细语的安慰着。 阿竹看着小黑轻声细语安慰莲华的模样,他应该高兴的,眼底却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失落。他一声一声地问着自己,为什么莲华和小黑在一起,他的心那么痛? 他的手在衣袖的掩盖下,不知何时攥的紧紧的,指甲深入骨肉,沁出鲜血,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半晌,他轻言淡语地留了一句,“小黑,好好好好对他” 阿竹心中微恸,少顷,不再看并肩站立的两人,衣袂轻扬,转身离去。 小黑看到阿竹离开的一瞬间,后悔了,他干嘛要这样做,明明早就知道阿竹他就是这样的性子! “阿竹不是,我们没”那种关系,小黑转身,眸中慌乱焦急,抬步要追,莲华伸手一把扯住他,娇娇弱弱。 “啊小黑哥” “莲华你怎么了,怎么那么不小心,刚养好的伤,这些又崩裂了!你还想不想好了?”小黑看着捂着肚子的莲华,气不打一处来的呵斥着。这孩子太不懂得照顾自己了!尽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小黑哥,你给奴家重新绑嘛~~”莲花趁机抱住小黑的手臂,带着泪水的眼眶笑盈盈地对着小黑撒娇。 “下不为例,若是再这样耍小孩子脾气,你就不要来首阳园了!” “奴家知道了~~”莲华每吐出一句话,就会像是打了波浪卷儿似的勾着因,时时刻刻都在和小黑撒娇。 青色的微顿的身影,听到二人似是情意绵绵的对话,不再停留,步子加快,顷刻消失在转角。 出了首阳园的阿竹,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眸中空茫、淡然,轻声叹了口气。他刚刚是在期待着什么? ☆、第十五章 蛇缠(七) 【歪打正着,得偿所愿】 本是两情相悦,奈何各自不明。 “小黑哥,还追什么啊,阿竹哥哥都走远了!” 莲华站起身,身材修长,八尺有余。他形貌昳丽,笑起来有几分孩子气,哪有适才弱不禁风的小模样。 “不要和我说话!” 小黑背过身子,不愿理会莲华。也不知是气愤莲华捣乱,还是恼怒自己惹阿竹误会了,抑或是烦躁阿竹他不喜欢自己。 “小黑哥,你不能辜负奴家啊。”莲华见小黑不理他,踱步到小黑面前,捏着嗓子,作出女儿腔调。 “你!!!”小黑见不得他这种样子,怒火攻心。 “好好,我不闹了!”莲华顿时撇掉期期艾艾的哀伤,嬉皮笑脸的坐在石凳上,拿起石桌上的葡萄吃了一颗,语气笃定地说,“嘿嘿,小黑哥,你是不是喜欢阿竹哥哥啊。” “我我喜我不我”小黑有些羞赧,神色躲闪,支支吾吾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嘿,我看你就是喜欢!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敢爱敢恨!”莲华一把揭穿他的遮掩。 “我我是爱阿竹,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小黑闭了闭眼,豁出去了。 “哦~”莲华的嗓音微微上挑,音线成波浪形状,“我早就看出来了。嘿嘿,没想到小黑哥,那么痴情,原来是一见钟情啊。” 小黑摸摸后脑勺,颇有些不自在,“怎么了,老子对阿竹一见钟情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这很小黑!”莲华可不准备再调侃他,捏起一颗葡萄扔进嘴里,“这葡萄真甜,好吃!” “你还有心思吃葡萄?老子媳妇儿都被你气走了!你还在这儿悠哉悠哉?”小黑见不惯这熊孩子捣了乱,还不给他收拾烂摊子的清闲模样。 “嘿嘿,小黑哥,别着急啊。来,吃颗葡萄消消气,别那么大火气嘛。”莲华嬉皮笑脸,把葡萄递到小黑嘴边。 哼,他就是想让小黑哥着急上火!他的小黑哥从阿竹来了以后,眼神时时刻刻黏在阿竹身上,哪有以前在莲池里陪他玩闹嬉戏的心思了。他就是不想让他们如意! 呵,还好两人谁都没捅开窗户纸,可让他抓住机会趁虚而入了!这会儿不让小黑哥着急,以后怕再没机会好好虐他们一把了! 嘿,他就喜欢小黑哥炸毛的模样! “呶,给你剥好了皮,尝尝。”莲华挑挑眉,给颗甜枣,才能再打一巴掌啊。这策略必须这样来! 小黑用嘴接过葡萄,嘴边咕哝着,“莲华,你要是方才这样乖,哪能气的老子着急上火,老子媳妇儿早就抱回家了!” 莲华卖乖,讨好的笑,“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只想杀了你,然后自杀谢罪!” “小黑哥,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捣乱了!”莲华伸出三根手指,指天发誓,神色郑重。 小黑看着莲华人前人后的模样,火气略微消了些。以前这小子还是朵莲花的时候,他在他的莲叶下乘凉,有时陪他说说话,他还是懵懂无知的样子。他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可是千百年来他修炼得人身,再也安不住心,五湖四海的乱晃荡,几十年不见人影也是常有的。也不知是和谁学的油腔滑调,做戏也是一把好本事。 若不是他见识过了,这小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一定也被他哄的一愣一愣的。总之,这小子太胡闹了!他的阿竹 “我勉强再信一次。下不为例!” “好哒,小黑哥最好了!奴家就知道,小黑哥对奴家伉俪情深,但是奴家只能辜负您了!奴家风华正茂,万万不能陪小黑哥做苦命鸳鸯?”莲华以手拂面,顾影自怜,妖娆妩媚。 “” 小黑白并不欣赏这番风情,白皙的脸一下子黑了,说好的下不为例呢? 莲花一看脸黑了的小黑,顿时也不捏嗓子了,“好了好了,小黑哥,莲华知错了,莲华给小黑哥道歉。” “罢了罢了,老子也不跟你这破孩子计较,”小黑不耐烦地睥睨了莲华一眼,语气冷硬。这会儿倒是知错了,晚了!适才干什么去了! “嘿嘿,小黑哥,别生气,开个玩笑而已,玩笑”莲华赔笑。 “你现在、马上消失在我面前!”开玩笑?他心心念念,几百年不来一次首阳园的阿竹,好容易来看他一回,竟这样被他生生的气跑了! 一块石头他抱了千年,终于有了些暖热的势头,就这样一盆水又被泼凉了。石头冰了,他的心是更凉了! 小黑双眸冒火,怒不可遏,手指着大门。他恕不远送! “小黑哥,你喜欢阿竹哥哥,阿竹哥哥喜欢你吗?”莲华也不怕他这架势,笑意促狭。哼,小黑哥就是这样虚张声势。 “和你没关系,你现在、立刻、马上回你的莲池去!”小黑想到自己单恋阿竹那么多年无果,微微心涩,口中还是冷硬逞强着。 “小黑哥,我告诉你个秘密,关于阿竹哥哥的。你别生气了行不行?”莲华也不逗他,炸毛固然可爱,但是生气就不可爱了。 阿竹的秘密?小黑兀的一怔,神色犹豫。狐疑的看了莲华一眼,阿竹有什么秘密他不知道,这小子知道? “嘿嘿,阿竹哥哥也喜欢小黑哥!小黑哥不是单恋哦。”莲华看着小黑呆怔出神,知晓自己戳住重心了。 铛!!!小黑觉得脑海中似是有什么突然裂开了!像是多年的心愿得偿所愿,又像是不可置信,天上说掉馅饼就掉馅饼了!太突然了! “阿竹,他喜欢我?不,不,他不可能喜欢我的。”小黑满脸的不可置信,后退两步,当即摇头否定。 “小黑哥!你难道没看出来,适才阿竹哥哥吃醋了吗?”莲华忍不住跺跺脚,恨铁不成钢。 “吃醋?” “对啊,阿竹哥哥看不得我和你在一起。” “阿竹吃醋了?!阿竹他喜欢我?”小黑瞬间眉目弯弯,黑亮的眸子里闪耀着愉悦的光。 莲华看着小黑高兴的样子,眼神暗了暗,牵红线他是做对了,还是错了?就这样放手吗? 他看着桌上绿色晶莹的葡萄,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那一年他还是莲池一朵没有灵性的红莲,盛夏绽放,初秋败落,年年如此。直到那一年,一条黑蛇来到了这里,池塘水域里只有和他一样普通的金鱼、莲花,见到它这样灵气十足的威压,都自觉的躲着走。 可是那黑蛇从来没有理会它们的想法。有的时候在水池里游游,太阳晒着的时候,在荷叶下躲躲,也不伤害它们。 小鱼儿胆子大了,也会在他身边晃悠一下,他也不生气,只是任着它们。也许是他的身上灵气充足,它也渐渐沾染上了些,日子久了,有了灵识。 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黑蛇匍伏在荷叶下小憩,他眨眨眼,空灵的声音传了出来,“你是谁啊?怎么和我长得不一样?” 黑蛇懒懒地瞥了他一眼,趴在荷叶下不理会他。 “我叫你小黑哥好不好?小黑哥!”他看黑蛇不理他,他也不在意,也许是因为他因他的灵气,才有的灵识,他看他总觉得莫名想要亲近他。 也是这一声小黑哥叫的他心甚慰,黑蛇抬起了高傲的头,淡淡地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哈哈,小黑哥,你理我了?唔我没名字”他一会儿喜,一会儿悲。看的小黑冰冷的蛇心,有些微微的触动。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小妖到我怀里来 作者:山鬼离忧 第4节 “生自红莲之华,叫你莲华可好?” “莲华?莲华!莲华谢谢小黑哥!”红莲的花瓣颤颤,荷颈微弯。 自那以后他有了名字,小黑哥却是神出鬼没了,他回莲池的机会少之又少。有时候他还会不经意的提起一片竹林,他说那里的竹子长势很好,煞是喜人。 他有时候会想,那竹子长得比他还漂亮吗? 直到有一天,小黑哥在水里游的畅快,他能看出来他很高兴,他很好奇什么事情,能让千年冰山的小黑哥展露笑颜。 “小黑哥,今日为何那么高兴?” 他本以为小黑哥不会回答他,没想到小黑哥眼睛眯了眯,似是想到了什么,半晌,说,“莲华,竹林里的一丛竹修的人身了,那人长得清隽高雅,甚得我心” 甚得他心,他不懂的是何意,但是他却知晓莲心处微微的不舒适。自那以后,他也勤加修炼,终于两百年后修的人身,可是他的样子却不是小黑哥形容的清隽高雅,更不是清纯高洁的白莲模样。 形貌昳丽一词形容他不为过,他很失落自己是这番模样,他想着日后可有他法变幻模样,便终年游历五湖四海,可也没有找到方法。却也变换了心思,心境开阔了许多,他在意的只不过是哥哥、亲人,有了比他更亲密的人而已。 莲华抬眼看看又变得失魂落魄的小黑,轻巧的笑笑,不管是不是做对了,他都要尝试一下,毕竟能让小黑哥以一颗冷心去暖的人,也只有阿竹一个而已。 ☆、第十六章 蛇缠(八) 【歪打正着,得偿所愿】 阴阳两隔终是误,缘情万物皆因果。 园子清幽,树木萧萧,清风飒飒,吟风亭,风轻吟。一切景语皆情语,小黑此时此刻的心绪,言语难以形容,万千言语汇成一句,这是得偿所愿了吗? 小黑撑着下巴,望着首阳园的花花草草,双眼空茫着没有焦距。为什么明明应该高兴的事,他却心里还是空洞洞的。他是否忘记了什么? “君子报仇,十年不迟” “这是你欠我的” “高兄,今夜吟风亭不见不散” “但若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高兄,久仰” 一帧帧画面涌入脑海。恰似少年时,两人倾心相对,奈何各自未明,但求一吐心意,却终将阴差阳错 小黑空洞的眼眸里,一片深沉席卷着尘嚣,一点一点的星火黯沉。是啊,他忘记了 柳垂文下了学院,想着言隽怕是等的急了,慌慌忙忙的换下学服,穿戴简约的去赴了约。 那天只是他心情急切,太阳刚刚偏西的时候他就到了,他看着夕阳渐渐地与天水成水光一色,时不时的几点飞鸟掠过水面。 “垂文?” 身穿紫色布衫的青年,轻轻的敲一下他的肩,忽而跳开,眉目微挑,面上带着清淡愉悦的笑意,是言隽无疑。 “言隽,你来了啊。怎么这般孩子气?”柳垂文也是眉间化雨,一展笑颜。 “呵柳兄这是嫌弃我了?”高言隽眉心一蹙,面上作微恼状。 柳垂文见他不唤他垂文,唤他柳兄,知道他是闹脾气,反而眸中的笑意更深。还说不是孩子气?倒也不敢上趟儿让他下不来台。 柳垂文轻轻一咳,眼眸微敛,“是愚兄的错,不知分寸大小了。” 高言隽一见他这番表现,脸颊微红,知晓自己这般作法失男儿气概。下颌微低,眼眸低转,想着法子转换话题。 柳垂文了然一笑,嘴角勾起宠溺的弧度。 “我有话对你说” “我有话对你说” 两人双眸相对,各自笑意的眼波流转。 “你先说。” 柳垂文也不客气的接过话,“圣上今日召见众青年公子,道是七公主及笄礼在即,言语之间是要从这青年中选” “别说了!”高言隽神色大变、情绪激动,像是换了番模样,“若是你愿去娶公主为妻,做那皇帝的东床快婿,我高言隽定不会阻拦!” “不不言隽,我没” “不要再说了,是高某眼拙,识人不清。”高言隽色厉内荏,一甩袖,背对着柳垂文。 “言隽,你听我说” “呵~~”高言隽一转头,嘴角勾起冷笑,眸中无端生起邪恶的气息,“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了,是该做个了结了。” 柳垂文不明所以,他不明白为何温润如玉的言隽会变得这般陌生。高言隽看着他痛心的模样,嘴角的冷笑愈发明显。 “我本以为你会是个能让我另眼相看的人,呵~~是我想多了。”高言隽眸中毫不掩饰的邪意,眼角挑起阴狠的弧度。 高言隽慢慢靠近站在原地已然呆楞的柳垂文,脑袋凑近,在他耳边轻轻呼气,“你不会当真以为我高言隽不爱软玉温香,偏喜做那断袖分|桃之人,呵~~看在你也是个可怜虫的份上,我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一切都尽在我掌握之中,你也不过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柳垂文看着下腹一点一点漫出血液,被血液浸染的青袍,是言隽最爱的颜色,脸色缓缓褪去血色,变得苍白。 “看,多么鲜艳的颜色,最适合你这种没用的人!哈哈哈哈哈”高言隽看着青色衣袍上盛开的一朵朵血色的花儿,仰天长笑,眼角沁出泪水。 柳垂文看到他的笑容,嘴角勾起苍白的笑容。最后的一丝力气,他没有反驳高言隽的话,反而将刀尖向里挺的更进,须臾间皮肤上溅起血花儿。 还未开始,就走到头了,美好的邂逅结束了,未绽放的夭折了,一切都走到头了柳垂文微微笑起来,眼底来不及隐藏的爱恋一点一点的涣散。 雪月风花,静谧的美,这一生他还未经历一场不可灭的禁|忌爱恋,所有的暗恋都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已然坠入地狱。 但是他的心,随着那人不可遏制的笑容,渐渐地平静,像明朗的天空里淡然漂泊的白云。 他就这样魂魄离了身体,看着软倒了身子,躺在血泊里了无生气的人。那鲜艳的血泊,红的刺眼。他看着血泊前站着的清隽青年,冷漠如冰山,浑身散发着凛冽冰寒之气。 他不是言隽,那人变幻了模样,和躺着的人一摸一样。而那躺在地上惨死的人,被他悄然的推向万丈悬崖 他的魂魄就这样飘啊飘啊,不知魂归何处 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他不受自我的控制,他咬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他心心念念的言隽,可惜为时已晚。 那条蛇的灵魂始终存在,而他被禁锢在他的身子里,直到后来那件事之后,他才能得以蛇身,修炼得道。 但是做过的事,始终成为了事实,不能改变。 小黑心里摇摇头,若是阿竹知道那件事的话,一定不会原谅他,他是杀死他的真正凶手。 阿竹。高言隽。小黑。柳垂文。 阿竹即是言隽。他有着前世的记忆,有着前世的执念,就算身为竹妖,面上清静无为,可眷恋着红尘心思何曾停歇过。 妖,便是无所眷恋,及时行乐,可是阿竹从没过一刻真正快乐过,他的眉心始终微微蹙着,展露笑颜的时候,又何曾真正的明媚过? 他定然不能告诉他,导致这一切的幕后推手是他。小黑是谁?垂文又是谁?或许也只有他自己知晓就足够了。 他总是想,如果若是 若是那一夜,他没有心情迫切,反而适得其反。 若是两人没有倾心相许,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若是那一夜他没有约言隽到那吟风亭,谈吐心意。 若是他没有命丧黄泉,柳垂文和高言隽又是怎样的呢?不容于世的爱情又怎样存活? 若是没有那一夜,他的灵魂就不会禁锢在这条黑蛇的身子里。 那年的冬日,阳光那么暖,言隽的怀抱那么暖,但是身魂难容、人心蛇身的他,对于蛇的兽性,控制无法,才会咬了言隽一口。毒素入骨,言隽的肉体凡胎又怎能存活? 游向密林深处的他,再次回头的时候,他清楚地看到那抹灵魂的青烟,在半空中悬浮飘荡,最终坠入深渊地狱。 他知道此生怕是和言隽妖鬼殊途了! 千百年的孤寂,千百年的修行,他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曾经有那么一段生于人世的记忆,曾经有那么一个人,他们那么努力的想要相爱相守,却最终阴阳两隔,殊途殊归。 直到那一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他悠闲的攀附在青竹上,时不时的吐出蛇信,闭目养神。 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他以为是那偶尔飞过的翠鸟,或是那偷偷摸摸的田鼠,千百年来,这足以让他熟视无睹。 “你能松开我吗?你勒到我了。” 他清楚地感觉到,他缠绕攀附的竹子轻轻地颤动。 “你是刚刚修炼而成的竹妖?”小黑摇身一变,黑衣凛然,乌发轻飘,挺直而立。 话音刚落,一身青衣的翩翩公子从竹身中悄然走出,青衣云袖迎风摇曳,恰似芝兰玉树。 这个人,那么熟悉,雅言清隽言隽。和言隽一样的星光熠熠,黑曜璀璨的眉目,精致而轮廓分明的五官,这个人是 “仁兄安好,鄙人阿竹,千年修得人身的竹妖。”青衣公子拱手作揖,深深一礼。 “小黑,唤我小黑。” 小黑?他是不是曾经说过相同的话,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垂文,唤我垂文。” 对,就是那个时候,他们第一次相遇,彼此神交已久,却素未相识,见第一次就觉得彼此亲切,一来二去两人相知、相恋,再到相离 他深切的知晓,这人是言隽,他柳垂文的言隽。阿竹仍是高言隽,小黑却已然不是柳垂文。阿竹又怎能是小黑的?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罢了,只要他还在,他还在,如此相伴,也是好的。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不要算。人心易变。 是什么时候他变得知足了呢? 大概是阿竹变得患得患失,神魂恍然的时候吧!阿竹他想起来了,抑或是他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他认出了那个肖似柳垂文的年轻人,和别人吟风作月、琴瑟和鸣的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 他想抱住他,告诉他,柳垂文就是他。但是,他不能,他只是咬了他一口,给了他致命一击的毒蛇。 小黑,咬的那一口,的确是高言隽欠他的,微微无奈,谁能料想到那么多巧合,凑在一起,成了一条毒蛇铭记于心的仇恨。 to be ued ☆、第十七章 蛇缠(九) 青楼青楼?青楼! 【青楼醉酒,竹情蛇缠】 青竹林。 云雨初霁,空气新鲜。 淡淡的青竹香夹杂着泥土的气息,甚是好闻。清风拂过,枝头积着的雨,纷纷而下,如同又一场微雨,别有一番情趣。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 一个修长如竹的身影,静静的站在窗前,清风微动,烛光映照下的人儿,白衣翩然,清雅如月。 阿竹细细轻吟,对着雨珠儿轻笑,那日的灯会小黑是以为他看不出吗? 那男子和女子一见倾情,甜甜蜜蜜,虽说模样是有几分像垂文,但是那样会是他的垂文吗?小黑啊小黑,你以为我是不知道的吗? 第一次的见面,莫名的熟悉。千百年来的相伴,却也只以为只是兴趣相投。 草本的植物修炼成人,幻化时间太短,本就离不得原体太久,他也就保持着竹子的样子,窝在竹身里。 可是那时的他就注意到了那条黑色日日缠着竹子,趴在竹叶上,黑溜溜的眼睛一动不动,待他幻化成人形的那一刻,他失望了,那是陌生的他从未见过的样子。 他不是他前世的爱人,垂文始终是他永生的挚爱。 他不知晓,前世的他究竟是怎么了。是背弃了他,还是真的去了? 这一世的他,是只妖,是只和前世有几分相似,淡泊明志的妖。唯一的不同,怕也只是,他没有妖的那种恣肆放浪、及时行乐的心境。 他心知自己有张和前世一般淡然出尘的面容,竹身却并不是竹心,褪不了前世眷恋红尘的本性。有些事,他总是按捺着不说,想着总有一天会忘记。 可是他真正忘记的却是有些事情,他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被磨平,渐渐被遗忘,反而因为时间的酝酿,愈来愈浓,亘古永存。 小黑悲痛欲绝的模样,莲华实在看不下眼,硬是拉着小黑去了他平日里最爱逛的青楼楚馆。哼~看这次阿竹哥会不会主动,如果不的话,小黑哥,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男人好色古来为之,软玉温香更是来者不拒,偶尔与之做些越界之事,更是无伤大雅。 莲华斜靠在榻上,两颊因喝了点酒有些有些微红,双眸微醺,唇红齿白勾人之至,活像只勾人的妖精。这魅惑人心的模样就是青楼的姑娘也自叹不如。 “小黑哥,天涯何处无竹妖,何必单恋一棵竹。” 莲华缓慢起身,身上披着的红色轻纱长袍微微滑落,露出白皙的胸膛,双手攀住小黑的脖颈,轻呼一口热气。 “小黑哥,阿竹那么没有情趣,和我在一起好不好?莲华把所有都给你” 莲华狭长的眸子里勾起诱惑,嘴角邪魅翘起,一只手捉着小黑的手慢慢的滑进他的内衫,直至小黑感受到滑腻柔软的触感。 “阿竹阿竹” 小黑已经醉的不醒人事,半点不解风情,只是口中喃喃地唤着阿竹的名字。 “客官,这里已经有客人了,您不能进去” “让开!” “客官客官” 嫣然居外面传来一阵噪杂声,似乎有人在争吵,小黑微微皱眉,刚要手拿出来,门被迫开了,进来的可不就是阿竹。 “阿竹哥?” 阿竹一进门,映入眼帘的就是莲华衣衫凌乱、坦胸|露|乳眼角带着媚|态的样子,微微的皱眉。再看到小黑来不及收回的手,瞳眸不自觉的张大,微红的眼眶里毫不掩饰的狰狞。 小黑 你怎可这样对我?你不是心悦于我吗? 已经醉了的小黑听到阿竹的名字,意识微微回神,眼神空茫的望着门口的阿竹,微微张口。 “阿竹?阿竹怎么会来?他生气了,他不会来的。我一定是做梦!” 小黑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东倒西歪的端起酒盏,对着阿竹笑的迷离。 “来,你长得那么像阿竹,我们喝一杯,今夜就留下来陪我吧!” 小黑看着眼前的人,一把把他拉进怀里,强健的手臂勾着阿竹的脖子,拿起酒盏就要喂他喝酒。 莲华看着他们抱作一团的模样,笑的愈加魅惑了,手中捏着酒盏,仰头一饮而尽。小黑哥,这次你可要好好谢谢我了,预祝你得偿所愿。 “阿竹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莲华把凌乱的衣衫扯起,看了一眼霸气侧漏的小黑,对着阿竹勾起一个邪魅的笑,黑幽的瞳眸里盛满着调笑恣意,揽着一个姑娘的肩膀潇洒的走了。 “阿竹阿竹” 酒入愁肠的小黑思绪不清的环抱着阿竹,口中止不住地念叨着“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阿竹莞尔一笑,眼眸里深藏的不知是愤怒还是气愤,“如此便原谅你好了,你们先下去吧。” 酒桌上端坐了一些时候的姑娘们,最是懂得察言观色,这黑袍公子自来了以后就一杯一杯的灌着酒,也不让她们近身。 这青楼楚馆的龙阳之好,她们见得多了,自然而然认为红衣公子与这黑袍公子是断袖。没想到和着青衫公子才是正主儿。 这正主儿都赶人了,再留下来就是她们的不是了,于是这几位姑娘连连俯身,袅袅婷婷的退下了。 这时候的小黑也有些清醒了,自然认出了怀里的人是谁,连忙把阿竹推出去。 “阿竹,对对不起。” 这推出去了以后,小黑的神色略有些不安,忍不住扯了扯衣襟,阿竹的目光居高临下,令他有些惧怕。 “咳阿竹你” 话还未说出口,阿竹便欺身上来,一把压制住小黑,将他的两只手握的紧紧的,不待小黑询问,阿竹凑近一口咬住他的唇。 “唔嗯唔阿竹” 小黑的瞳孔一下子放大,奋力地挣扎,但是阿竹平日里瘦削的身子,力气却大的出奇,小黑半点没占着上风。 小黑的唇很薄,但说是烈焰红唇也不为过,阿竹只觉得咬着的两片很柔软,趁着小黑开口的间隙长驱直入。 没多久,两只舌头勾缠起来,津|液从口中流出,小黑只觉得下巴有些粘|腻,想要用手触碰,却被禁锢着不得其法。 半晌,阿竹停下了动作,两人的嘴唇一触即离,小黑也重新找回了呼吸,那点醉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竹?你为何这样做?” 小黑的眼眸里没有半点怒火,反而带着点期待,他在期待着阿竹的答案。 阿竹轻笑,果然不管蛇身也好还是人身也好都是那么可爱,“小黑,这个样子真好看。” 他说着,手指轻抚小黑的嘴唇,唇有些微微的红肿,因为之前略微粗暴的对待,破了一个小口,阿竹轻轻一按,小黑吃痛吸了口冷气。 “阿竹你喜欢” “嗯”阿竹微顿,拉长了音节,眉目一挑,“就是你想的那样,你可愿意和我在一起?” 青楼外,天色已晚,漫天的晚霞红透了半边天,清风透过窗子吹进来,床纱轻摇,发丝轻扬。 两人的眼眸深深的对视,时间似乎过了一万年。过了一会儿,小黑的眼眸中盛满笑意,嘴角翘起。 “小黑愿和阿竹地久天长。” 阿竹清隽的脸上,挂起恬淡安谧的笑容。有些事他不问,不是他不知晓,他愿意把过去的事埋在心底,只换两人执手,亘古长久 落日的余晖,洒遍湖光山色,远山并着湖水成水天一色,黛烟色的雾气朦胧,两只翠鸟掠过湖面。清脆的鸟鸣一声接着一声 “小翠,你看这这黑蛇终于把阿竹拐到手了!这小子真不容易。” 芦苇边上的翠鸟抖抖翅膀,歪着脑袋,细嫩的嘴轻轻叨叨雾气微湿的羽毛,“嘁~~,小黑肖想阿竹多久了,没有千年也有八百年,这得偿所愿还不是迟早的事。” “别管肖想不肖想。抱得美人归才是硬道理。自此我青鸟谁都不服,只服黑蛇。”青色的鸟,挺直腰杆,小巧的翅膀轻轻扑闪胸脯,小眼珠里目光坚定。 一侧的翠鸟,仰了仰鸟头,傲娇地睨了他一眼, “就你,一辈子光棍的命!” 青鸟一听不乐意了,小眼神顿时变得可怜巴巴,“小翠,你嫁我,我就不会做一辈子光棍了。你可怜可怜我呗” “登徒子!”翠鸟啪唧一翅膀扇了青鸟一下,舒了舒翅膀飞走了。 天边的晚霞,四散开来,像是绽放在天际的烟花。庆贺着 作者有话要说:  青楼青楼?青楼! ☆、第十八章 狡兔(一) 【偷吃萝卜的小贼】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南阳的无忧山上,正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的时节,高大挺拔的梧桐树吐出得绿芽儿也慢慢展开了绿掌,树脚下是一片葱茏的草丛,阳光透过草叶儿,直直的照进了整个草丛里。 须臾间,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得草叶儿摩擦声,不用半盏茶的时间,一个小小的白团儿,露出一个短短的小尾巴,扭了半晌,一只雪白的小兔子从草丛中蹦哒出来。 小兔子迈着小步子,每走一步都要东倒西歪。似是刚出了窝,脚步不稳地向外走了几步,他好像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陌生、新奇,红彤彤的小眼睛滴溜溜的东瞅瞅、西望望,煞是好奇。 瞅了一会儿,发现外面没有其他人,包括他娘亲。小眼睛里的懵懂无知上,又添上几分俏皮可爱,当然还有调皮捣蛋。 哈哈哈哈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你说开,我就开,反正娘亲不在家。嚯嚯,终于可以偷偷出去玩喽。小兔子四条小短腿,蹦跶地欢快。 在原地转悠了一会儿,小兔子累了,趴在地上,小眼神倦怠,垂头丧气的。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松鼠哥哥骗他,哄他出窝,明明外面没有好玩的! 哼,他再也不理松鼠哥哥了,松鼠哥哥是大坏蛋! 小兔子蹬蹬腿,在地上打起了滚,压在身下的小草好痒啊,心里一阵牢骚。咦?那是什么,亮亮的,好漂亮! 小兔子看着树叶间隙投下的光斑,红红的眼珠儿变得晶亮,他兴奋的扑上去。砰地一声,摔倒在地,粉色的小肉蹼里什么都没有。他懊恼的伸出小粉舌,细细地舔舔,哼,不甜! 他以前在窝里的时候看到过的,金黄色的一缕从草丛里面跑出来,好漂亮,娘亲说那是阳光,甜甜的味道。 小兔子挪挪身,望了一眼身后的草丛。小眼神嗔怒,娘亲也骗他,不理娘亲了!他要自己玩! 他也不管身后的草丛被他弄的杂乱,伸长了脖子,两只长耳朵竖起,迈起标准的小步子,一步步向着丛林走,粉色的小肉蹼轻轻踩在草地上痒痒的,他心尖儿也痒痒的。 外面真好,空气新鲜。 走了一会儿,他扬起头,看着高大的树木,一片挤着一片的绿叶子,树叶间隙时不时的掠过几只飞鸟,小兔子红宝石般的小眼睛禁不住眯了眯,心中纳罕,好高啊! 看了半晌,小眼睛都要望眼欲穿了,也没清大树有多高。他扭了扭脖子,似是觉得天气正好,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好暖和,娘亲说春天来了就暖和了,现在是春天吗? 不管了,好舒服!小兔子嗷地一声,把草地当成了游乐场,拔腿、撒了欢儿在草地上,没头没脑的蹿跑着。 傻兔子自娱自乐地跑着,嗓子里嚯嚯地扯着歌。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就开就开他就开 嘭!!!乐极生悲! 一脑袋撞在了大树上,眼前冒着小星星,傻兔子小身子晕头转向、东倒西歪了一阵儿,扯起一抹傻笑。终于嘭地一声,倒在地上 几只乌鸦在傻兔子脑袋顶盘旋了一阵儿,粗粝的嗓音,嘎嘎地叫着,好一阵嘲讽。 “小乌,这是谁家傻崽子?” “这不是大白家的小崽子吗?这大白宝贝了半天也不让我们见见。你瞧,这小崽子自己跑出来了。” “哈哈哈,大白一定是知道自家崽子太傻,不好意思拉出来遛遛” “大乌,别胡说,这明明是蠢知不知道!” “噗嗤~对对对,就是蠢!哈哈哈” “” 几只乌鸦你一言我一语的对着昏过去的傻兔子好一阵指手画脚,过了好大会儿,乌鸦说的口干舌燥,也不见傻兔子醒过来,实在没趣,扑腾扑腾翅膀飞了! “咱还是快点走,大白这只“母老虎”要是看见咱这样说她家崽子,她还不跟咱们拼命!” “对对,快走,”旁边几只乌鸦抖抖脊梁,乌黑的眼珠里闪过一丝毛骨悚然,飞得更快了,不一会儿,除了地上几根鸟毛,乌鸦全没影了。 半晌,暖洋洋的太阳高升,渐渐变得炽热,照射地小兔子毛发滑腻的肚皮,都热腾腾了,快要成为烤兔子的小东西,终于醒了过来。 好烫!好烫!呜~阿呆快要成烤兔子了! 傻兔子胖嘟嘟的身子灵活的一转,两只粉扑扑的前脚一翻,一屁股蹲儿坐在草地上,一只毛茸茸的小短爪,轻轻地抚摸过热乎乎的肚皮。 “肚皮好红,哎?好软嘟嘟好玩!” 小粉蹼轻点热肚皮,一时间玩的不亦乐乎。玩的久了,许是饿了,傻兔子停下来,四脚着地,三瓣儿小嘴轻轻咂了砸,黑色的小鼻子也前前后后,一挺一挺的。 “娘亲一定回来了,一定给我带了脆脆甜甜的大萝卜,唔~好想吃!!!”小兔子想起红红胖胖的大萝卜,小眼珠里滴溜溜的流转着渴望,“可是娘亲骗我,不要吃娘亲的大萝卜。”一瞬间吃货的小火苗熄灭,换上带着几分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硬气。 但是好饿! 傻兔子从来没离开过窝,大白娘亲又是每次觅食都把食物送到他的嘴边,从来都是饱餐一顿,大睡一觉,可是离家出走,就意味着没有大萝卜吃了。 和外面新奇的世界相比,食物的诱惑力似乎也没那么大了,傻兔子毅然决然的选择了逃家之路,哼,他是只有节操的兔子! 他要自己找萝卜吃!他不要回家!唔~松鼠哥哥也好长时间没去找他玩,家里实在是太无聊了,他要去找其他的小伙伴玩! 不过,首先要填饱肚子,才能有力气玩 傻兔子嘟着嘴在原地顿了半晌,似是嗅到了什么,眼珠儿一亮,先是嗅着在原地转了个圈儿,募地停下,小脑袋定在原地,愣了半晌,须臾又迈开小短腿跑的迅速。 “ 好香~好香!好吃哒!我来啦!!!” 不宵片刻,小家伙就蹲在了一片篱笆围墙外,篱笆上爬满了绿色的爬山虎,小叶儿绿油油的,挡住了它的视线,伸出前爪就扒拉着绿叶,叶子似是和它作对,小爪子扒倒这一片,那一片又弹起。 看到这样,小家伙竟也没放弃的想法,反而越来越精神了,“哼,和我作对,我就要过去,你挡不了我的路,看我无敌疯兔爪” 许久终于扒拉出一个小洞,“哈哈哈,我赢了,绝杀!走起!”圆滚滚的身子立刻行动。挤啊挤,终于,咕咚一声,挤了过去。 “嗷唔~屁股好痛”三瓣嘴呼呼地喘了一会儿,小眼珠里闪过一丝痛意,缓缓站了起来,扑通一声,又摔倒在地。 “不管了,冲!!!” 小家伙还真的不管摔没摔疼,踉跄着小身子,继续蹬着腿向前跑,左拐右拐、西扭东扭,终于停在了一片绿油油的菜地前,小脑袋扭了扭,红色的眼睛瞅了瞅。 “好香的萝卜!” 终于对准一颗绿色冒尖儿的萝卜叶,一股脑儿的撞上去,叶子被撞弯了些许,黑色的小鼻子挺了挺,轻嗅了一下,两只前爪开始用力扒拉。 “大萝卜乖乖,快快出来,快出来给阿呆填饱肚子!” 那萝卜犹抱琵琶半遮面,半晌的功夫,终于露出半个红彤彤的身子原来是个红萝卜! “嘿嘿,好漂亮的萝卜,我今天要饱餐一顿了!” 阿呆挪挪小屁股,小身子微微上前,两只前爪更加用力的扒拉。泥土扒到一边儿,不一会儿堆起一个小土垒,大萝卜也终于露出整个身子。 三瓣嘴咧开,两颗闪亮的大门牙,咔的,刻在了红红胖胖的萝卜上,“嗷呜,嗷呜,好吃,太好吃了!”小家伙四只脚固定住大萝卜,欢欢喜喜地啃了半晌。 嗝~~饱了,“吃饭饭,睡觉觉,阿呆要睡觉觉”小家伙蹭蹭身后的“稻草”,靠着旁边的暖暖的小窝,眯了眯眼,就要舒舒服服地大睡一觉。 暖洋洋的小窝? 若有所觉,小家伙停下磨蹭小窝的动作,两只长长的耳朵轻轻动了动,顿了一下,拔腿就向篱笆洞口跑。 “快跑,快跑!娘亲说了,见到大坏蛋一定要跑!” “嗷呜,娘亲,跑不了了!”终究是小短腿,没跑两步,一把被人抓起。 “好啊,就是你这小家伙在偷我的萝卜,看我不把你给炖了熬汤喝!”来人抓住这小贼,轻笑着撩拨这被抓住长耳朵、双腿还不停的蹬啊蹬的小傻兔。 小家伙瞪了瞪抓着他耳朵的大坏蛋,两条后腿不停的扑腾,他一定要挣脱魔爪。“大坏蛋,快放了我!快放了我!!” “呵,你这小贼竟是还不服气?”来人边笑着便用手指轻轻地挠着小傻兔脖颈的软毛,小傻兔这下抖的更厉害了,也不管被抓着的双耳,只管用力蹬腿,试图逃脱恶魔的禁锢。 傻兔子就这样在半空中悬浮着,不停地扒着前爪、蹬着腿,初通灵识的它,小脑袋瓜里,只有一个讯号,逃出去,不能被炖汤。 可是大坏蛋抓的好紧,他使劲浑身解数都挣脱不了辖制。 “呜~娘亲,你快来救我啊~阿呆就要被坏人炖汤了,阿呆不想被炖汤,阿呆阿呆不该不听娘亲的话,娘亲你去哪儿了呜呜呜” 抓着兔子长耳的人,看着这毛茸茸的兔子,似有所感,眉毛轻轻挑了挑,一双清幽的眸子里,流淌着愉悦的笑意。 “小兔子乖乖,乖乖跟哥哥回家,哥哥给你沐浴,抱着你最喜欢的大萝卜,再配上花椒、八角必定是香喷喷地~你一定会喜欢的,对不对?”清隽俊秀的绯衣少年,脸上带着似是想望、似是哄骗的狡黠。 傻兔子听不懂眼前绯衣少年的话,只是凭它两月兔生的经验,定不是什么好话。他瞪着小眼珠看着大坏蛋嘴角邪|魅的笑容,太阴险了! “呜~娘亲,我要回家,娘亲~这人好可怕好可怕!呜阿呆,要回家” 小短腿儿,不管它五|六|七|八,蹬的更激烈了,三瓣嘴里也溢出格哧格哧的叫声,也不知这小家伙是何想法,前爪不经意地一伸,勾住了少年披散着的乌发,又是不经意的一退,扯痛了少年的发根。 “我抓我抓我抓抓抓” 少年吃痛要松开这白团儿,这傻兔子似是挣扎糊涂了,不慌忙逃跑,竟吧唧一下,咬了一口少年的手腕。 “嘶~”少年吃痛,松开了毛绒绒的白团儿,呆愣愣的傻兔子此时也不傻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小短腿儿有力的蹬着地面,嗖地蹿出篱笆小院儿 “就现在,快跑,快跑!回家找娘亲!” “痛痛痛”少年痛呼了一阵,终于回过神儿来。看着撒开腿逃跑的白团儿,还有白团儿留下的门牙印,也不追,只是眉目如水墨画般四散着开来,嫣然而笑,“哼~这傻兔儿,还真当是胆大还是胆小?” 绿茵茵的篱笆园里,少年轻笑着望着篱笆上的破洞,似是看到了某白团儿,圆滚滚的身子,挤呀挤,挤破篱笆的傻样儿。 踏遍清秋、春风拂过,绯红色的衣袂翩翩随风起,少年披着的乌发也随风打着卷儿,风也轻轻地吹拂着手腕上微红的流有口水的门牙印记。 “小家伙,下次看你还能不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嗯?”少年邪魅一笑。 ☆、第十九章 狡兔(二) 快跑!快跑!一定不要被抓回去,大坏蛋太可怕了!唔~差点就要被炖汤了!阿呆一点儿都不好吃坏蛋! 小兔子一路跑一路念叨着,跑快点,再跑快点 阿呆从莺时园里慌不择路的逃脱出来之后,小兔崽子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怎么着,寻着来时的气味,一路小兔识途回了家。 “呼呼~~终于到家了大坏蛋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小兔子像是想起了那人嘴边阴险狡诈的笑,红色水晶般的双瞳里闪过一丝毛骨悚然,毛茸茸的小身子轻轻抖抖。 过了半晌才恢复过来,他看了看兔子洞旁边重新遮掩起来的毛草,眼珠里又是滴溜溜的流转着害怕。 流年不顺,兔生逝矣! 娘亲回来了,呜~果然要被打小屁股、拎小耳朵了吗? 他轻轻的用小肉蹼扒开草丛,脚步迈的轻浅,可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静谧的傍晚,依旧显得尤为清晰。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娘亲不在家!他抱着最后一丝侥幸。 小兔子前脚微微抬起,想要推开兔子洞的木门。“嗯嗯呼”。累了半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把木门推开半分。小兔子眸中闪过一丝晦暗,最后涅灭最后一点希冀的火苗。他闭了闭眼。 “娘亲~~给阿呆打开门好不好!阿呆知错了~~”婴孩般稚嫩的嗓音突然从小家伙的三瓣嘴中吐出,带着点微微的娇憨,煞是惹人怜爱。 “” 他似乎听见一阵冷风吹过落叶般的寂静无声。呜~娘亲真的生气了肿么办? 小家伙一屁股坐在草丛上,上上的毛草叶片上长着一根根细小的软刺,可是小兔子厚厚的皮毛,完美的把软刺当作了软垫。坐在带着青草气息的软垫,他的心绪一片乱飞。 娘亲常说有一天若是阿呆偷偷跑出去了,那就一辈子都不要回来了。他以为以为那是说笑的,没想到呜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娘亲不要啊,不要离开阿呆啊~呜呜呜~~”小兔子越想越伤心,渐渐地童音里带着哭腔坐在门口扒拉着着木门。 粉色的小肉蹼一下一下的从木门上扒上去又滑下来,那哭的叫一个凄惨。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唉”一声叹息从门后传来,带着些许被打败的无奈。 吱嘎一声,木门打开。一只体型稍大的黑兔子站在门口,眼神里冷硬中带着点柔和,颇为无奈的看着坐在地上哭的抽噎的小家伙。 小家伙耷拉着的长耳朵听到木门打开的声音,敏感的竖起来动了动。随即抬起埋在怀里哭的稀里哗啦的小脑袋,红眼珠里水光潋滟,怯怯地看着黑兔子。 “娘亲~~” 黑兔子也就是乌鸦们口中的大白,之所以称为大白,这大概是一个要永远隐藏下去的秘密了。 大白看着自家小家伙小可怜似的眼神,心一下软了。可是一想到这傻兔子白天偷偷跑出去的事,顿时闷火虚升,刚柔和下来的眼神,又冷淡了许多。不能再惯着了,有一就会有二,并且更多。 小家伙看娘亲不理他,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子,凑到黑兔子身旁。稚嫩的小肉蹼轻轻地触碰着黑兔子的毛肚皮,水汪汪的眼珠里满是讨好。 “娘亲~~是阿呆错了,阿呆不该自己跑出去。娘亲~~” 小家伙知道黑兔子心软,世界上最疼它的人就是娘亲了,软软的童音,带着点娇憨地撒着娇。 见到自己家宝贝儿这般撒娇,大白刚升起的怒火又一下子浇灭。平日里“母老虎”的气势也没有了,伸出前爪轻轻地揉揉小宝贝儿的小脑袋。 “下次还敢不敢了?” “嗯~”小家伙慌忙摇了摇头,脑中一闪而过深刻地印在他心间可怕的眼神,眸中升起一丝恐惧。 大白见阿呆识相的承认错误,满意的点点头,眼睛里盛满笑意,“快进屋吧,娘亲,给阿呆留了一个大萝卜。” 阿呆一听到大萝卜顿时眼睛里闪烁着星星般灿烂的光芒,唔~跑了那么久,又饿了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小妖到我怀里来 作者:山鬼离忧 第5节 咯嘣一声脆响,阿呆的两颗大门牙就钉在大萝卜上了。 大白被他这饿狼般的模样逗笑了,揉揉他的脑袋,“慢些吃,没人和你抢。” 这大萝卜是大白自己种植的,距离自家小窝有些远,但是那里灵气比较充足,种出来的萝卜也比较香甜可口。大白也不闲麻烦,每日里算着萝卜快成熟的时候就去摘了。 要说这萝卜为何没有人偷盗? 呵~这山林里,谁人不知大白在那“母老虎”的形象,还有那不为人知的强悍爆发力,就连老虎狮子也礼让三分。就算不是全都知晓她的厉害,但是这一传十、十传百,山林里也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没人敢去惹她。别说去偷盗她的东西了。 当然这些在窝里足不出户的傻阿呆是不知道了,不过就凭这小傻子的傻劲儿,哪能只碰到几只嘲笑他的乌鸦,早该被山林野兽,吞吃入腹了。 若是说此时阿呆的小脑袋瓜里想些什么,怕是不难猜。这小家伙抱着大萝卜啃的欢喜,却也在回味着白日里吃的脆脆甜甜的红萝卜,两者相比较,似乎红萝卜更为香甜可口,小眼神不由得暗了暗。 哼~以后不能去那园子了,大坏蛋在那儿! 可是可是红萝卜真的很好吃,他他舍不得!他可不可以趁着大坏蛋不在家偷偷去?但是大坏蛋什么时候不在家啊哼哼 大白怀里抱着干草去给小家伙铺窝,就一盏茶的功夫,她就看到自家小宝贝儿小脸蛋上,一会儿悲伤一会儿欢喜,百般丰富、万分纠结的表情。心里纳罕着,这傻崽子出去一趟,怎么这般多愁善感了! 正待上去问问,又看见他乖乖顺顺啃萝卜的呆傻劲儿,嘴角无奈的笑笑。罢了,儿大不由娘!她家傻阿呆也有小心思喽~ 再说这距离阿呆第一次离家出走有些日子了,这小家伙也耐住心思没再偷偷出去。阿呆那次离家之后,知晓外面的丰富多彩,也心痒痒的想要出去玩。但是一想到处去,怕是会碰到大坏蛋,小家伙又不敢了,着实老实了一阵儿。 这大白见自家宝贝儿还是一如既往乖顺,却觉得她家儿子也不能老宅在窝里了。这春天的日头一天比一天暖和了,小崽子也冻不住了,是该出来活动活动,见见新鲜世界了。 “阿呆,娘亲问你,你想不想出去逛逛啊?”大白抚摸着阿呆的小脑袋顺毛,声音柔和。 “啊?”阿呆一愣,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点点头,“想!娘亲我可以出去了吗?” 大白看着阿呆试探着询问的小模样,揉揉他小肚子上的白毛,笑笑说,“可以,不过阿呆不要跑太远,容易有危险。” 虽然大白觉得山林里的人不会对她儿子怎样,可是一想到耐不住有些人不怀好意啊。所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细声嘱咐着小家伙。 许是得到了大白的允许,也看到了外面的新奇,白团儿每日从草丛中钻出来,也不跑太远。只在自家门口转一转,要么在树下悠闲地打着滚儿,时不时地咀嚼几口身下的小青草,要么撒了欢儿的跑来跑去,劲儿一猛,撞在树上昏睡个半晌,也不疲乏。 可是这日子长了,难免厌烦,又加上每日里受着那红萝卜甜美的气息诱惑,阿呆本来就不强的意志力,终于还是败了! 一日阿呆正咀嚼着小青草,鼻尖那环绕不消的香甜气息,让他无力阻挡。 似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似是忘记了那他口中的大坏蛋要把他煮汤的事儿了。白团儿撒开了四只脚向着铭记于心的莺时园跑,小身子轻盈灵巧又不失小心翼翼的穿过篱笆破洞,刚准备撒了欢儿奔向大萝卜,哼~一时得意忘形 “你这小贼,三番两次的偷盗我这园子,被我逮到,也算和我有缘,以后就在这莺时园里陪着我吧。” 少年勾起得逞的笑意,揪着这长了不少的耳朵,不待着傻兔子蹬腿,绯红色的长袖一拢。整个小白团就窝在了怀里,瘦削的指尖轻轻一点,环绕在指尖的白色的莹光,由指尖缓缓流淌进白团儿的额头。 “呜~娘亲~阿呆又被大坏蛋捉住了!娘亲~快来救阿呆!” “小家伙,别挣扎了,以后就留下来给我当媳妇儿吧。嗯?小媳妇儿~~”少年挑逗的笑着,眉眼间带着肆意的调侃。 “呜~不要,大坏蛋!大坏蛋!” 阿呆四只腿奋力的挣扎着,可是毫无半分意义,少年似乎是吃一堑长一智了,早就做好了防备,让白团儿不能再得逞。 “小媳妇儿,走,跟我回家,相公喂你吃萝卜。” 啵~~少年猛然在小兔子的三瓣嘴上啵了一下,眼角的笑意更为深邃。 白团儿却是如同绝望了一般,悄然闭上红彤彤的双眼,眯成浅黑色的一小缝儿,小短腿儿也停下动作,似乎从一只小傻兔变成了一只死兔子? “呜~~他四个月的贞|操没了!他再也不能娶媳妇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一直想写作者的话来着,(挠挠头)好像不知道说什么 ☆、第二十章 狡兔(三) 【哄骗不成反心塞】 “小媳妇儿乖乖,给你一根大萝卜,你就说跟不跟相公走?” “大坏蛋!不走,不走,我不走!” 上古有凤凰品性高洁,非楝实不食,非醴泉不饮,非桐梧不栖。 然今世小蠢兔呆呆傻傻,非晨露不饮,非莱菔不食,非梧桐不息。 经年已逝,三百年后的无忧山,几百番的冬去春来,鸟啼蝉鸣,草木枯败葱茏。百年一刹那,莺时园也大变了模样,人是物非、星移斗转。 日头西落,斜阳微照,树影斑驳,莺时园里却是怎的一番景象? “媳妇儿,来,乖,相公刚刚洗了一个大萝卜,要不要吃啊?”绯衣公子嘴角轻挑,微蹲在梧桐树洞前,口气微哄,试探着拿着红彤彤的大萝卜晃来晃去,探头探脑的伸向树洞。 世界上最为尴尬的是,你满腔热血的时候,别人不鸟你。当然异曲同工的是,树洞中的某兔子毫不给面子的无声地拒绝着树洞旁没脸没皮的某人。 绯衣公子一丧气,肿么办?媳妇儿越来越难哄了! 他是该继续哄呢?还是哄呢?还是哄呢? 哄吧! 绯衣公子咻地把大萝卜向草地上一丢,打定主意了不会放过桐树洞里的小傻兔。 他姿势优雅地依靠在桐树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擦下巴上不存在的胡子,思忖着。少顷,狭长的眸子里亮光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须臾间又消逝无影,转而面不改色、长袖一拢,一小坛晨酿端坐在手中。 看着手中的小坛晨酿,绯衣公子凌然如仙,清秀俊雅的面庞上一瞬间的邪魅入骨,波澜深幽的眸子里换上,不符他模样的稍稍猥|琐的光。 他就不信了,这小家伙能够承受住他的诱惑。哈哈,重振夫纲指日可待!媳妇儿,来吧! 绯衣公子似乎能够想到那旖|旎的风光,他的媳妇儿坐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脖子,轻轻地娇嗔着叫他相公,然后两人干柴烈火,一点即燃 咳咳那画面太美好,他脑中的意|淫浮想联翩,连着身下的某处似乎已经挺立了!绯衣公子清了清嗓子,也清了清那般更为猥|琐的画面,颇为正色地继续趴在树洞口。 “媳妇儿,乖,相公今日刚得了一坛上好的青竹晨露。嗯~好香啊,阿呆要不要喝啊?” 绯衣公子姿态优雅地靠坐在梧桐树旁,拿着一坛拔了筛子的青竹晨露,手掌一扇一扇的向树洞轻拨着晨露的袅袅清香。 清香袭人,撩人心魄。 “媳妇儿,小媳妇儿快出来,咱别闹别扭了相公给你道歉好不好?” “媳妇儿,相公的酒好香啊,你出来尝一尝好不好?” “媳妇儿,我发誓,我保证今晚一定会……节制。”才怪! 不管他撒泼耍横也好,道歉轻哄也好,撒娇卖萌也好。百般方法,无所不用其极。 然而树洞中还是没有一丝异动,绯衣公子稍稍有点儿失落了,把坛子放在大萝卜旁边。盯着梧桐树洞片刻,忽而妖娆勾人的双眸一亮,眉梢一挑,嘴角也微微勾起狡猾的笑意。 既然媳妇儿油盐不进,软的不能让咱来硬的!等出来了,咱在床上慢慢算账……哼哼。 “媳妇儿,昨日相公从南华仙君哪儿刚得了一把斧头,听南华仙君说这斧头取材南海珍铁,能断冰韧弦丝,想必砍这桐木定是最为顺手的乖,让相公试试这斧头锋不锋利?” 不多时荧光一闪。绯衣公子手里果然多了一把银色的闪着锋利亮光的大斧头。 绯衣公子修长的手指在锃亮的斧刃上轻轻的摩擦,斧面光滑,清晰地照出人影,更是把他戏弄的笑容映的真切。 他把斧头扬起,恶狠狠地,作势就要砍向桐树洞。终于他听到了洞中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响,嘴角悄然噙起一丝狡诈的轻笑,心里想着,看你你玩还能不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他的脑海中由不得浮想联翩,他要把他的小媳妇儿推倒在榻上,天雷勾地火,这样那样…然后翻过来换个姿势,继续这样那样…… 趁着他邪魅淫|笑的时候,梧桐树洞口微光一闪,一团白色的剪影从他面前的梧桐树一闪而过,不待绯衣公子出手,飞快地钻进另外一个树洞里去了… 轻笑着的绯衣公子,猛然一愣。 少顷,他眉眼笑意一敛,愣怔着看着已然空空如也的手,还有空空荡荡的草地。 须臾回过神来,顿时眉毛微蹙,他忍不住愠怒道“阿呆,好啊,你个小负心汉,竟然还学会了狡兔三窟了?”这样说着,绯衣公子边嗔边怒,修长的手猛然伸向树洞。 “傻媳妇儿竟然会和相公耍心眼儿了!嗯?“ “快和相公交代,你到底有多少窝?” “媳妇儿,你快说你是不是背着我红杏出墙了?” “娘啊,阿呆偷汉子了!阿呆要抛弃我了!呜~~我要成弃夫了我不活了!” “让我死,让我去死……” “…” 半个时辰过去了,不管他如何撒泼哭闹,也不管他如何碎碎念,最终的结果仍毫无所获。 气急败坏的绯衣公子,眉毛挑得老高,双手掐腰,恶狠狠地皱着眉对着树洞喊道。“阿呆,你个小负心汉,你再不出来,我就把萝卜园里的萝卜全拔了,出不出来?” 呼~~~ 回应他的只有风吹梧桐落叶的飒飒声,绯衣公子嘴角一抽,眉目一瞪。萝卜的诱惑力都不够了。他还真当他拿他没办法! 这是逼他出绝招的节奏啊! “阿呆,你就躲在树洞里吧。你记住了,可别出来了,一旦让相公我逮住了,哼哼早晚把你炖成兔子汤!”吃干抹净! 许是“炖汤”这个词,太过于记忆犹新,一下子触碰了某小傻子的心弦。某只被刺激了的呆愣愣小傻兔,也不呆不楞了,慌乱地蹦跶者,窜动着,树洞里窸窸窣窣的,响起青草的摩擦声。 这动静不大不小,听进他的耳朵里,更是尤为清晰。绯衣公子趁机蹲下身,身后铺散着及地的衣衫,利索的把手伸向树洞。 哈哈,这机会呢说来就来,果然是他的傻媳妇儿,受不得哄骗。 不宵片刻,他就从树洞里,攥出一个三瓣嘴不停咀嚼着的小白团儿。白团儿体型小巧,可重量却是不轻,两只手抱起来,肉乎乎的。 他一只手把它抱进怀里,一只手轻轻地刮他的小鼻子,“小傻子,还躲不躲了?可让我逮着了吧。” 小家伙不理会他的挑逗,眼神一瞥,三瓣嘴不停地咕哝着,时不时发出嚯嚯地轻响。大坏蛋!臭不要脸!就不理他! “哟~小阿呆生气了呢~相公给个吻,安慰安慰你受伤的小心灵好不好?” 小家伙扭扭头,他才不要给他吻,登徒子! “哈哈,”绯衣公子勾起浅浅地笑容,掰正他的小兔脑袋,“别害羞。” 啵啵(  ̄3)(e ̄ )木嘛。 “媳妇儿真香~” 呜呜~他的贞操~娘亲,你识人不清,这个人太坏了,阿呆要回家…… 小家伙四只腿扑腾着,他觉得他的心灵再次受到了重创。他需要离这个蛇精病远一点儿,再远一点儿。 白团儿红彤彤地眼珠里流露出被羞辱,被玷污,不堪重负的表情。小身子微微颤动,挺立的胡子上还沾着竹叶清香的露珠,随着咕哝的动作一起一伏的。几点小水珠儿晶莹,小胡子俏皮抖动,煞是讨喜。 绯衣公子顿时转嗔怒为笑颜,眉目也渐渐疏散开来,轮廓分明的脸上更是“雨过天晴”。绯色的衣袖轻裹着白团儿,手指轻点毛绒团子的脑袋瓜儿。 “小媳妇儿,你就认命吧,三百岁了,竟还是不承认我们的姻缘,岳母都承认了的。” 本是嬉笑着说着话的绯衣公子眼神一滞,像是记起了什么。须臾又莞尔回过神来,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唉,由着你吧。我的小媳妇儿,还是这副模样讨喜。” 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白团儿顺滑的毛皮,不时地挠挠它的脑袋。小家伙也不挣扎了,娘亲把他卖了,他也从来没赢过这蛇精病。他…认了。 看着小家伙配合着自己的动作,乖乖的窝在他的怀里。绯衣公子满眼浓浓的宠溺,嘴角轻轻勾起。 “小媳妇儿乖。下次再这么不听话,就真的把你炖汤了。” 话音刚落,他拍了一下小家伙的小屁股。小白团儿似是又受到了什么惊吓,前后腿儿猛地一蹬,挣开绯色的暖窝,锋利的爪子随着撕拉一声,瞬间勾破了绯色衣袍,深深地刺入绯衣公子的胳膊。 呜~他果然还是受不了这大坏蛋!要逃要逃… 绯衣公子吃痛,手一松,小白团儿猛的飞了出去,嘭撞到了梧桐树,啪地一声摔晕在地上… 这场景似曾相识? 他一怔愣的功夫,小家伙就跑出十米开外了。也不管有损不有损为夫形象了,扯着嗓子大喊着。 “小媳妇儿别跑,得寸进尺了,抓伤了你相公,今晚自己躺榻上挨罚!” 阿呆听不见,阿呆听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绯衣公子说了,他要重振夫威!阿呆需要正面干ta? 不要怂,就是干! ☆、第二十一章 狡兔(四) 任是绯衣公子怎样呼唤,傻兔子都始终秉持一个原则,他听不到,他听不到…… 当然再怎么装傻卖萌,他也是只软萌萌,爪无缚鸡之力的小兔子。小家伙始终没有想到,若是没有他家相公的故意礼让,就他小媳妇儿的弱质模样,怎可逃脱他的怀抱。 绯衣公子摸摸下巴上不存在胡子,浅笑嫣然地想:你追我赶也是一种夫妻情|趣嘛。 “媳妇儿乖,打是亲骂是爱,我知道你咬我一口是非常非常爱我。不用特意告诉我,我都知道的。”绯衣公子笑得挑逗,没脸没皮的对着愣住身子的小家伙喊道。 小兔子顿住,缓缓趴在地上,前爪两只粉色的小肉蹼捂住小脸。不忍直视啊世界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绯衣公子望着趴在地上的小兔子,浅浅地笑着。他最了解自家小媳妇儿的想法。此刻一定是在心里偷偷骂他… 嘿嘿越骂感情越深。让媳妇儿的爱语来的更猛烈些吧! 阿呆觉得他一定要逃离这个该死的蛇精病。对,立刻,马上,离这个大坏蛋远一点儿,他才不要被大坏蛋抱进怀里…睡睡觉觉。 哼╭(╯╰)╮ 大坏蛋老是在他的小肚子上摸来摸去,太坏了!并且…并且他还侮|辱他的尊严,他说……他说阿呆的小鸟儿那么小。还不要脸的用手指弹个两三下。 呜~臭不要脸!明明他已经长大了好吗? 虽然…虽然没有他的大,但是他会会长的!小家伙的小脑袋瓜里瞬间浮起一幅画面,色|气满满。若是视线能够透过白茸茸的皮毛,定能够看到他渐渐染上脸颊的晕红。 唔~不能想了,不能想了。 阿呆摇摇小脑袋,他觉得他一定是被大坏蛋欺负的太厉害了,一定是的!所以才会才会想到那种不可描述的画面。太…太羞涩了。 为了赶出那种让人脸红心动的想法,小家伙直起身子,抖抖皮毛,撒开了腿在莺时园的草地上蹦跶来蹦跶去。时而窜进这边的树洞里,时而从那边树洞种出来。看得绯衣公子眼花缭乱。 他也不阻止,黑水晶般的眸子里透着遮挡不住的宠溺,还有不易觉察的狡诈。媳妇儿好好玩,玩累了哼哼晚上还不是任他为所欲为… 绯衣公子抱着胸依靠在桐树上,漫不经心地看着活力十足的小兔子。虽然他不是一棵树,但他完全可以站成一棵树的姿态守株待兔。 噜啦啦噜啦啦啦…小兔子不乖,小兔子不乖…快快逃开,快快逃开… 嘭~~ 哈哈哈,绯衣公子一下子笑开了,他果然料事如神。小兔子再次发挥了他蠢萌的兔品,一头撞“树”了! 绯衣公子看到晕头转向,最终倒在他腿边的小家伙。黑色的瞳眸带着得逞的笑意,弯下腰,作势把小家伙抱进怀里。 嘿嘿,小媳妇儿乖乖跟相公回家吧。 他笑得肆意,狭长的眉梢兴奋地挑起,夜晚就要降临了,该做什么好呢?还是做什么好呢? 就在他思考着晚上用什么姿势,让他的小媳妇儿欲仙|欲死的时候,小家伙那边却是异象陡生。 小家伙先是晕乎乎地在地上躺着,继而翻滚着打起了滚,一层朦胧的白光笼罩着小家伙小巧的身子,柔和却又诡异。 绯衣公子一下子惊慌了,心里暗道不妙。这种情况又发生了,他家小媳妇儿要…不见了。 不待他伸出手,须臾间小白团儿周围光芒闪烁,一个清逸俊秀的男子从光影中显现出来。那少年静静地躺在地上,恬静安谧。他晕眩了半晌,动了动手指,适应了亮光,这才清醒过来。 呜~他家小媳妇儿不见了,他怎么这么命苦呢?绯衣公子泪流满面。 少年身着月白色轻衫,衬得他面如冠玉,只是稍稍带着些不服年龄的严肃。可是绯衣公子还是心水的很,就是就是不敢轻易下手。 他优雅的起身,轻拭了衣袖,面色庄严地踱步走向绯衣公子,缓缓俯身拱手,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 “师傅,适才徒儿失礼了!” 看到这温润有礼的男子,绯衣公子脸上的宠溺、嬉闹的表情顿时一敛。他遮了一下嘴,轻咳一声,神色也郑重起来,颇有几分师长威严。 他不想当小媳妇儿的师傅啊… 虽然师生恋挺好,但是这么粉嫩嫩的少年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碍于不能轻易下嘴,世上还有比他更惨的人吗? 当然这些话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他低了低下巴,关切地询问道,“无妨,离忧近日修炼的如何了?” 离忧倒是没想那么多,神色自然地回答道,“徒儿近来日夜修炼心法,颇有长进,然心境少欠,故不能全解,不过,但请师傅宽心,只需再多些时日,离忧便可突破此境。” 离忧虽是嘴上说的轻巧,然因心事难解,他的眉目也微微蹙起。 绯衣公子看到他眉目微蹙,心绪难解,却并不开口求助的模样,心里悄悄叹了口气。 小媳妇这个样子,他好想把他搂进怀里好好地蹂|躏几下。反差萌有木有!但是… 他的小媳妇儿永远都是心思简单、无忧无虑的小傻兔,缘何化成人形,竟是这般老气横秋?所有事情都要自己担起来,他这相公竟毫无用处!夫纲何在? 不过目前,他只有忍! “且罢,离忧若有什么难以突破的,但问师傅无妨”说完,也不愿多话,绯衣公子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虽然他很舍不得这么粉嫩嫩的小媳妇儿离开他的视线,但是他的身下的小鸟可是按捺不住了。血气方刚的他,想要扑到他家小媳妇儿,他闭了闭眼…实在是不忍心呐。 离忧也不多话,恭敬有礼地深深一揖,算是道别,方转身而去。 这少年举手投足间只是对师长的恭敬孺慕,却全然没有亲近的意味,并且稍显疏离。 绯衣公子脸上的庄重表情一下垮了下来。他狠狠地□□着衣袖下摆,口中还念念有词着。 “小媳妇儿面无表情的样子,太可人了!” “小媳妇儿,我的傻媳妇儿,怎么能那么可爱呢?” “离忧离忧面瘫离忧,怎么就不如小小的白团儿讨喜呢?” “重华,都是你自找的,乖乖抱得美人归不就好了吗?搞什么事情!” “……” 这样想着就想到了那件事儿,绯衣公子口中轻轻叹了口气。 若不是那次,或许或许他的小媳妇儿,还是对他亲近如斯,乖乖窝在他的怀里任他蹂|躏,又何曾是这般恭敬疏离的模样? 绯衣公子轻喃着,“自作孽,不可活呐……” 作者有话要说:  绯衣公子?名字呢?名字呢! 说好了阿呆要变成人的。不过是性情大变的反差萌 ! ☆、第二十二章 狡兔(五) 【情深不寿君可知】 两百年前。莺时园。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少年静静坐在亭子里,纤背微躬,托着腮,少女思春般,脑中席卷着乱如麻的思绪。一帧帧画面浮现于脑海中…… 重华一身绯衣笑得邪魅妖娆,一步步地踱步而来。走近了以后,头微微凑近,精致的面容被放大,轮廓分明,惹人心动。浅浅而灼热的呼吸扑洒在阿呆的脸上。 小兔子仿佛能够看到那人深不见底的双眸中有什么在汩汩流淌,眉梢轻扬间道不尽的肆意深情。那一往情深的模样,看得他忍不住脸红心跳。 大坏蛋太坏了,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在炫耀他的长得比他好看! 重华此刻可不知道阿呆的心思,他伸出纤指轻轻挑起阿呆的下巴,嘴角勾起暧|昧的弧度。温热的吐息氤氲在他的脸颊上,阿呆忍不住闭住眼,心里隐隐期待这什么。 呜~~肿么办,大坏蛋在诱惑他!他快承受不住了! “媳妇儿,你脸红模样……真好看……” 重华的声音低磁嘶哑,音调性|感的卷起,说着让人脸红心动的话。 阿呆睁开眼睫毛扑闪着,颇为羞涩的别过头。大坏蛋原身一定是只狐狸精,专门魅惑人心。这样深情如斯的样子,让他小心脏实在忍不住……小鹿乱撞啊! 但是下一刻,他觉得他一定是眼瞎了!眼瞎了! “真可爱,看得我下面的小鸟都忍不住伸长了脑袋……你摸摸……”那人拉着他的手,缓缓地向下面挺立的某处滑去… 他的手握住的那滚烫的东西是什么!是什么! 阿呆像是手里握着什么烫手山芋一样,他慌忙甩开。他觉得他的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他方才竟然觉得这般无耻之人令人心动,方才绝壁是眼瞎了。 没错…他要自戳双眸……明明就是只无|耻的狐狸! “媳妇儿,别害羞嘛!这可是事关你以后性|福的东西,”那无|耻之徒凑得更近,鼻尖似乎就要碰到阿呆的鼻尖,“嗯?…你满意吗?” 简直…不能忍了! 倏然,一阵白光集聚,须臾间阿呆摇身一变,变换成了他的原身小兔子。 白团儿大的小兔子浮在半空中,两只前爪迅速张开,粉色的肉蹼在千钧一发中,啪叽一声给了那人一爪子,顷刻间闪身而逃。 哼╭(╯╰)╮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 某年秋天,梧桐叶落了满园子,一层一层火红火红的,煞是好看。 阿呆翘着二郎腿,慵懒地躺在莺时园的一处角落里。身上青衫丝绦胡乱地铺落在地上,双眼上盖着的两片梧桐叶,被秋风吹得一起一伏。 阿呆在想:…他的兔生为何如此艰难! 哼,娘亲说,儿大不由娘,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老在娘家待着惹人笑话。不顾阿呆的意愿,推推搡搡地把他赶出了家门。 小白兔,命里苦。两三月啊,没了娘… 小兔子第一次发现,这般可爱的他竟然无处可去。只能在大坏蛋的院子里,孤寂,落寞,对影只一人的躺着…… “呜~阿呆怎么能这么惨呢?” “呵呵~小媳妇儿真可爱,怎么来了园子也不来找相公呢?枉相公想你想的鸟儿疼。”不知何时来的重华轻笑着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 阿呆默然不语,翻了个身,不想理这孟浪之人 。心里却是内牛满面,呜呜~~就是因为这个大坏蛋把他拉入了婚姻的坟墓,娘亲才不要他了的。 ╭(╯╰)╮坚决不理他! 就在阿呆做坚决抵抗的时候,他的身旁响起了一阵细细簌簌的衣物摩擦声,接着一双温暖有力的臂膀从身后裹住了他。 他猛地一惊,想要挣脱。然而那人制住他的四肢,头窝在他的颈窝里轻轻地吐息。“媳妇儿回了趟娘家,怎么变得这么可怜的小模样。来相公疼你。”继而落下一连串带有怜惜的热吻。 咚咚…咚咚……阿呆觉得此刻自己就像一只煮熟的虾子,耳朵热热的烫烫的。 正待他转过身去,倏然,耳朵变得痒痒地,身子也变得酸软,没有气力反抗。如果他的触感没错的话,他的耳朵一定是正在被那人含在嘴里细细地啃咬。 这人……忒不要脸了! 阿呆心里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背对着重华已然情动、眼神迷蒙。一边呻|吟,一边腹屑:娘亲,你识人不清!大坏蛋人面兽心! …… 扑通、扑通! 阿呆心里如擂鼓般咚咚地跳,两只白玉般的小手轻轻拍打着熏热的脸颊,面红耳赤着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怎么办?他好像生病了,为什么他的脑子里全部都是那个混蛋? “小媳妇儿?今晚和相公睡好不好?” “和相公睡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不好! … 魂淡啊魂淡!一声声如念经般的话,如着了魔似的,接连不断的飘荡在他的耳边。 他不要好不好! 阿呆对着石桌好一顿发脾气,石桌自然不会回应他。他只能转换目标,好生蹂|躏一番衣袖,生了会儿闷气。抬抬头,眼神变得坚定,他一定要弄清楚他到底怎么了。 问谁好呢?阿呆思忖着……哼,就问大坏蛋!他才…才不是心悦那个混蛋。 “大坏蛋,我有一些问题不懂,你教教我。”白衫少年粗鲁地拉扯着、略有羞涩意味地摇晃着绯衣公子的衣衫。 绯衣公子眉眼带笑,摸摸少年的头。嘿,小媳妇儿会撒娇了,不错不错。他宠溺看着面目稚嫩的少年,“媳妇儿乖,来,告诉相公哪儿不懂了?” 阿呆也不计较他的叫法,反正木已成舟,但是该问的还是要问 ,“哼,你说情关如何破?” “情关?”重华一怔愣,随即又浅浅地笑开来,缕缕不存在的胡子,“我的小媳妇儿终于初心萌动了,夫心甚慰。媳妇儿,你说你是不是日日都在想着我啊?” “你你…你自作多情,我说正经的。” 若不是他涨红了的脸,重华一定以为他的小媳妇绝对不会口是心非。微挑的眉梢,昭示了他的好心情。 媳妇儿终于开窍了,他的性|福还远吗? 当然看透不说透,他还是疼媳妇儿的好相公! “咳咳,”他正了正神色,思忖良久,想着换个通俗的说法,半晌开口道,“情关就是我喜欢你,爱你爱的想啃你的小嘴巴,日日思君,不得安睡。” “胡胡说!”阿呆的小脸更加的粉扑扑的嫣红,眼神慌乱,胡乱地瞟着,声音微颤,“明明明明佛经中说的是“爱不生婆娑”、“有情众生”、“爱和千尺浪,苦海万重波”。” “哦~”重华颇给面子的点点头,继而眼眸勾着诱|惑,“那小媳妇儿想知道什么呢?” 阿呆见不得他那般魅|惑的模样,别扭地撇开头,音色冷硬,“我只是想知道,人间中的男男女女沉迷红尘,不愿自拔,这爱情到底是好是坏?是悲是喜?” 他侧了侧身子,忽略心中的颤动,眼神空茫着投向远方,“我实在是迷惑” 话是这么说着,重华缓缓走到阿呆的面前,他能够看到少年似是回过了神,一双清澈无瑕的眼睛灼灼望着远方,眼底隐藏着或是期待,或是希冀。看到他却陡然掩去神色。 重华掩去轻浮嬉笑,一双眸子变得暗沉,却依然有着极为明亮的魔力,就这么直直地望着少年,仿佛能够堪透人心。 少年微微的局促,大坏蛋他是不是知道他倾慕他了?这登徒子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喜欢他吗? 重华看到他的不自在却是心下一沉,这傻兔子是不是真的倾心于别的什么人了?否则,怎么会有如此言论,并且紧张到不敢直视他。 这傻兔子自小就在他的跟前长大,他明明看得那么牢,怎么会招惹到别人?果然太可口了吗? 可是下一句话,似乎把他打下了十八层地狱。 “你同意吗?”少年满是希冀的望着他。 重华听到他的小媳妇儿那么急切的想要征求他的同意,沉静了一会儿。半晌嘴唇翕动,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最终扯出一个虚弱苍白的苦笑,喃喃着。 “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呵呵呵呵” 他能够说不同意吗?每次他耍无赖挑逗着叫他小媳妇儿,是真的把他放在了心上,想要永生永世的爱护。但是现在不可能了不是吗? 我心依旧,君心琵琶别抱。(大雾) 似乎不想再多说,重华也不再看那身材亭亭玉立,小脸微微带着婴儿肥的清隽少年,黯然转身离去,红衣翻飞,衣袖翩然 少年定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那整日里说喜欢他的人,就这么笑着走远。哈哈哈果然他是不喜欢他吧,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戏言而已。 “我是做错了吗?” 阿呆扬起手遮住热流涌动的眼睑果然 一寸寸地阳光照射在他的脸颊上,一串水珠晶莹剔透。转身离去的重华不知道,他的小媳妇儿,看着他的背影泪雨如织。 小傻兔定定地站着,半晌,倏然一抹脸,撇去悲伤。 “哼!山不就我,我便就山。既然招惹了我,就别想轻易离开,要不然一定要让你尝尝无敌疯兔爪!” 少年的手掌一下变成粉色的肉蹼,伸长了的指甲,在阳光下,锃亮、锋利!大坏蛋,你准备好了吗? ☆、第二十三章 狡兔(六) 朱漆雕栏的抄手游廊里,月白色衣衫的少年面容清隽,气质如水,一举一动间恬静怡然,让人见之忘俗。一个人坐在游廊的木栏上,呆呆地怔愣着。 大坏蛋真小气!不就是问他喜不喜欢自己吗? 不喜欢就不喜欢,至于吗?o( ̄ヘ ̄o#) 长长的游廊在傍晚的阳光下,淡淡地暖黄,带着几分安然,几分和煦。 阿呆面上带着微微的嗔怒,嘴唇轻抿,水润的杏眼随意的一瞥,看着游廊下一簇开得正艳的芍药,鲜艳明丽。 明艳的花儿本应是招人喜欢的,可是落入小心思愠怒的阿呆眼中却别有一番意味。 这花儿太讨厌了,极妍极丽的模样,像极了某个招惹了人却逃之夭夭的大坏蛋。 某小家伙越看越不顺眼,一瞬间存了某种幼稚的、阴暗的心思,快速的一伸爪 “让你还招摇,没事儿长那么妖媚干嘛?像谁不好偏像那个负心的大坏蛋!那么招眼,小爷就不客气了。” 阿呆攥着手里的芍药花,对着阳光细细的看着,半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入了小爷的眼,撩拨的小爷心神荡漾,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且看小爷如何把你攥在手中,让你离不开小爷! 小家伙周身的气场一下子变了。若说哪里变了,若是重华在定能分辨的清楚。一个是懵懂无知的呆萌小傻兔,一个是清纯中带着几分邪魅的小少年。 当然这般判若两人的模样,到底是好是坏,那就是重华的问题喽。 此刻暗暗心塞的重华定然没有料到,就是因为一次小小的误会,让他的夫纲不存,妥妥的变成受压迫的一枚无辜傻娘子。 阿呆心里想着重华被他吃的死死地模样,不由得乐了。 他把芍药放在鼻尖轻嗅,浓郁的清香一瞬间沁入心脾,原本有些懊恼的心绪也明朗了许多。 同样是花儿,同样是被掐死的命运,君子兰表示它招谁惹谁了,简直是同花儿不同命。它就小小的嘲笑了一下小主子手中快蔫儿了的芍药花,它就要受这般凌迟之苦? 小主子今天可奇怪了,偷偷的躲在窗外,看着屋里面色郁卒的主子,眼里的刺眼寒光,嘴角那冷冽瘆人的笑容,让它忍不住哆嗦了几下。 它也不敢吱声,怕着一不小心抖动几片叶子,招了小主人的注意,怕是下场和芍药那朵妖艳|贱|货一般了。 当傍晚的最后一丝明光落入西山,随着风儿的吹拂,它轻轻地抖动僵直了一天的叶子,刚想感叹花“生”如此幸运。 下一刻就被啪啪打脸,世界上还有如此艰难的花“生”吗?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它还能更惨吗?根扎在花盆里,花瓣却被揪在主人的手中,一片一片的被剥落 重华一身绯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面色有些病态的苍白。裸|露着白皙的胸膛,在昏暗的傍晚依旧惹眼。 皎洁的月华洒落在褪去了几分邪|媚|妖|娆,多了几分慵懒恬静。他却毫不在意此刻是何种形象,只是静静地静静地 他就那样站在窗边,神色淡淡地望着阿呆卧房的方向,口中还念念有词着。 “小媳妇儿,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 爱人家的时候乖乖的窝在人家怀里,饮清露、嚼莱菔。 不爱人家的时候就恶狠狠地瞪我,甩兔爪,咬手臂。 可怜我对你死心塌地,小没良心的,移情别恋算了(没完),居然十二个时辰了都没来看我。 哼,我一片痴心喂兔肺了!”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小妖到我怀里来 作者:山鬼离忧 第6节 重华重重的甩了甩衣袖,也不看那灯火通明的卧房,转身出了屋子。 庭前被洒落的一片橙黄的花瓣,被风吹起又吹落。 围观了一切的文竹缩在墙角,颇为叹息的摇摇头。红颜薄命,吃醋的男人真可怕。 “哼,靠不住大坏蛋,我做错了什么?”少年眼圈微红,手里的杯盏盛满了酒水,咕咚咕咚,一杯又一杯的落入腹中。 阿呆忍不住忆起曾经,那时候他被大坏蛋逮住了,大坏蛋没脸没皮的调戏他,说什么也不肯放他回去。 于是傻兔子以偷盗之名被扣在了莺时园。 这儿子一整天不见兔影,傍晚了也没归家。等在家里的大白着急了,撒开了兔腿,敏捷的奔跑在山林间、呼唤着。 “阿呆傻儿子阿呆” 栖在树上的麻雀被这叫声吵得烦了,抖抖翅膀,睁了睁疲乏的双眼。 “大白,你家傻儿子朝那园子离去了没出来” 一听这园子,来不及道谢,大白顷刻飞快奔跑着去了。 后来大白见到阿呆的时候,小家伙蔫蔫的窝在绯衣公子的怀里,见到她,激动地扑腾着。 “娘亲,快救我,大坏蛋不让我回家。” 变成人身的大白瞅了瞅自家儿子。虽然方才蔫蔫的,但是没受其他的伤害,又加之这公子作为园子主人的身份,低了低头,神色敛了敛。 “阁下,愚儿多有打扰,若是冒犯了您,但请阁下看在他还小的份上,饶他一命。或是老身代他受罪也可。” 绯衣公子往上颠了颠在他怀里不老实的阿呆,轻笑道。 “夫人严重了,我只是看贵公子两次造访这园子,实在喜欢园子里的莱菔。 我看他讨喜,与我也颇有缘,在下虽不才,若夫人愿把他交予我教导,在下定尽心竭力。 但请夫人考虑一二。” 绯衣公子一字一句说的大白眼角抽了抽,她这儿子实在是蠢且罢,盗了人家的园子,这公子不计较还愿意教导他,已为仁至义尽。 如此在不识抬举,便是她的不是了。 “多谢公子,那犬子便交予公子了。” 大白拜谢,看啊呆小可怜见的窝在公子怀里,两只眼南京水汪汪的。听说娘亲把他交给大坏蛋了,委屈的不行。 她也不理会,又看那公子对着阿呆,嘴角和煦宠溺的笑容,放心地走了。 自那以后,阿呆整个童年、少年以及未来,不管是否有过分离,大部分时光都在这个院子里度过了。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此时的阿呆双眼迷蒙,微醺的醉意涌上脑中,脸颊晕红着两指挑起酒杯,自言自语。 “重华你不爱我,我就拍死你哼哼,没有谁能斗得过小爷” 占有欲十足的少年,即便是醉了,也对那在他心里挠痒痒的某坏蛋,也深深的执念着。 重华漫步在这莲池边,神思恍惚。月光的映照下,水光泠泠的样子,煞是好看。他却无心欣赏。 他望着一池的或白或粉或红的菡萏,心绪愁思半分没少,反而愁绪全都堆在眉心。 眉梢也没有往日的轻扬,紧紧地蹙着。薄薄的嘴唇抿的很紧,一看就是愁绪满肠,不得抒发的模样。 他这个样子落入某些觊觎他已久的精怪眼里,煞是惹人怜惜。 莲池里红光一闪,一朵红莲的散发着弥漫满池的清香,在空茫中现出身形。 女子长得妖娆妩媚,却偏偏带着几分莲花的高洁清冷,这般复杂的气质,实在蛊惑人心的很。 女子带着浅浅地笑意,对着重华温婉的福了福身,声音清脆悦耳。 “仙君有礼,莲心在此拜见仙君。” 重华这才愣过神来,看了看女子,半晌抬了抬手,示意她起来。 女子轻笑着起身,举手投足间,一副大方得体、温婉闺秀的模样。 “仙君,适才莲心见见仙君眉目不展,像是有什么事情郁结于心。莲心斗胆,可否问仙君是什么缘故。莲心虽不才,但请为仙君解忧。” 莲心说完这番话,带着几分波澜不惊,微微低头,跪在地上,红色的罗裙铺了满地。 “起来吧,也好过我一人在这儿独自愁恼。你且说说如何把一个人的心思转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莲心听完重华的话,温婉一笑。 “仙君,让一个人满心满眼都是另外一个人,不外乎真心相爱。只要一如既往的对一个人好,不怕他心思不系在你身上。” “我”重华被这一句堵了一下,转念一想。 他对他的小媳妇儿还不够好吗?日日为了讨他欢心,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这臭媳妇儿还移情别恋了。 哭死他了,到嘴的兔子跑了! “那你说一个人已经掏心掏肺的对他好了,为何他还是移情别恋,一枝红杏出墙来了。” 重华的样子与高高在上的仙君有所不符,那欲哭无泪、满腹委屈的表情,让莲心忍不住想笑。还好她忍住了! 莲心轻轻掩了掩唇,“仙君怎么分辨他是心悦他人?” “他都问我同不同意了!不是红杏出墙是怎样,枉我对他痴心一片、忠贞不移!” “扑哧~~,”莲心这下真的忍不住笑出声来,仙君怎地这般可爱,“仙君可否想过他是问你,是否同意和他在一起呢?” “啊?难道媳妇儿他是爱我的?对啊!本君对他那么好,他怎么可能喜欢别人!”重华恍然大悟。 他也不管莲心还站在原地,甩了甩了衣袖,雀跃欢欣的朝着阿呆的屋子去了。 小媳妇儿,相公错怪你了。我马上就去给你爱的亲亲!等着我小宝贝儿!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停电电脑烧坏了没能更文(??_??)伐开心! 今天萌哒哒的小兔子继续奉上! 话说我是要把莲心写成中国好女配还是? (小修一下bug) ☆、第二十四章 狡兔(七) 莲心无措的站在原地,娥眉微蹙,双手拢袖。脚下也踩着细细碎碎的小步子跟上去。 她有些替仙君着急,总觉得这样猴急的重华,或许会事得其反,她应该阻止他。 “仙君且慢,但听莲心再说几句”莲心微微细喘着拉住重华的衣袖。 重华此刻按捺不住想要去看阿呆的心绪,心里又纳罕道,这小莲妖能不能一下子说完,体会体会他见小媳妇儿的迫切心情。 他耐住性子,心平气和地看着莲心。 莲心的眉目舒展,笑着说,“仙君,莲心有一法子” “当真?” “嗯,仙君但请一试。” 夜色渐深,明月皎皎。 唔~大坏蛋今日竟是一天没来找阿呆?他他再给他一次机会 大坏蛋一定要来找他啊! 阿呆了无睡意,双眼微熏,脸颊也染上淡淡地酒晕。他就那么托着腮枯坐着,孤影对着桌上的灯花儿。 灯花的芯儿烧出老长了,他也不去捻掉它,而是任由它不堪重负了,自己落在灯油里。 他就那么看着灯花的灰,在灯油里慢慢地浸染,就好像他此刻的心境。那么多天了,对自己宠溺如斯的师傅,却已然避而不见了。 阿呆的心在这静寂中,一点一点的冷了。 o( ̄ヘ ̄o#)大坏蛋果真是个令人失望的人! 他站起身,吱嘎一声开门声。 他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月色下漫步,神思因饮酒而恍惚,竟不知不觉来到了莲池旁。 月色照耀下,池子里水光粼粼的。几条调皮的小鱼露出水面,忽而又潜入水底。在阿呆眼里却汇成了重华的面容。 “大坏蛋!不去找我玩,竟自己在这儿玩水!讨厌鬼!” 阿呆说完这番话,正待转身离开,等重华俯首帖耳的来哄他。 可却没成想又看到了一个重华! “咦~怎么会有两个大坏蛋?”他伸出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没错就是那个混蛋! 阿呆远远的看到了,不远处亭子里的两人,同是一身绯衣,红的耀眼,却也般配的很。月色更是掩盖不住的情意浓浓。他仿佛听见胸口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裂开 重华背对着阿呆,莲心却是远远看到他了。 她并不开口,只是细长的眉目绽放极妍,双手轻轻搂住重华的脖子,一副妩媚十足的样子,妖娆地笑着。 阿呆识得这女子,正是这莲池的红莲,名唤莲心。 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女子却有些例外,只堪愿在这污泥里,为一人,痴心空守。 老梧桐树说:“那莲心啊,世间又一痴情女子。小兔子你看,她在这儿守一千年了。 一千年前,莲心还只是这莲池里的一朵普通的红莲,却无意中得了某位仙君的青眼,因而修成女修。 那位仙君,是那般风华无双的人儿,怎能为了一个小小的妖修动心? 她啊,是个温雅敦厚女子。曾经得到过了,也不妄想,只愿能够在这莲池里远远的看那仙君一眼,便也满足了。” 莲心的痴心守候、情深意重,懵懂无知的阿呆是不懂的。 后来 此刻他懂了,她的守候终得偿所愿了。反而是他,真真是可笑可笑! 仙君?重华仙君!原来大坏蛋竟是那个神秘仙君! 那般风华无双的人物!那般让莲心倾心的人物!这莺时园里又有谁呢? 阿呆从没觉得此刻的自己如此可笑! “重华,你真是会哄骗人呐~有了别人还来招惹小爷!” 阿呆的眼眸中不知何时噙满了泪水,清隽的脸上浮起微微的苍白,晕眩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坠。 此刻的重华对背后一无所知,一杯一杯的接过莲心的倒的酒水。 等等,还要等多久!好,为了小媳妇儿他忍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眼前模糊了,小媳妇儿可爱的小脸浮现在他眼前。恬淡的笑容,微微晕红的脸颊,让他一阵口干舌燥。 倏然他一把抱起“阿呆”,大步走向莺时园 阿呆眼眶中的泪水,终还是落了下来。 他想要上前拦住两人,却嗓子突然一热,一口热血喷涌而出身子摇摇晃晃倒了下来。 看着看着,眼中的重华终于消失了,阿呆轻轻阖上了双眼。白光一闪,躺在地上的少年,渐渐幻化成小小的白色一团儿。 “娘亲你说错了,重华他不是值得我托付终身的人。他抛弃了阿呆,他是个负心的人,枉我我竟喜欢这个伪君子。 当他眼瞎,他看错人了。大坏蛋本来就是个负心汉! 娘亲来接阿呆回家好不好?娘亲阿呆想你了娘亲” 渐渐坠入昏迷的阿呆感觉到一丝温暖,不属于娘亲的温暖 翌日。 一夜未合眼的重华,懊恼地捶了捶床,他昨夜是怎么了,他怎么能把莲心看成阿呆了呢?阿呆这小崽子竟然没出现。 哼,他的小媳妇儿真心狠,说不理他就不理他! 计谋没成功的重华,还是决定自己去找他家小媳妇儿。 小媳妇儿的房门未关,难道一晚未归? 他思忖着上前,透过门缝,竟看到一只小兔子静静地窝在床上,死气沉沉的小媳妇儿。 重华一把推开掩着的门,快步走向床前,不出所料,小媳妇儿果然出事了。 洁净的白团儿毛发上沾上了斑斑血迹,嘴边也留着一丝,看那血迹已经干涸了,应该是有些时辰了。 血液上只有阿呆自己的气息,白团儿也没有其他外伤,房间里别有一缕沁人心脾的幽香,没错,是莲的幽香。 “莲心,你对我的小媳妇儿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的小天使,这章不虐哟(^u^)ノ~yo 下章看阿呆如何反转! ☆、第二十五章 狡兔(八) 【惜寿宴不欢而散】 九九重阳,登高插艾。 重华仙君的生辰,恰是在这秋高气爽的时节。 莺时园。 夜色寂寥。绯衣如火的青年,沿着墙角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子。每挪动一步,他就会东瞅一下,西望一下,生怕被谁发现了。 绯衣公子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诡异,确切的说是鬼鬼祟祟。 确定四下无人后,他一个敏捷的单跳,摸上了灯火通明的窗子。趴在窗子上的他,动作就更为小心翼翼了,他用指头轻轻地捻开窗纸,两只眼睛瞪大了向屋里看。 屋里的风景正好。 一身青衣的少年低着头,骨节分明地手指灵活地解着腰带。少顷,包裹在身上的一层青衣褪去,露出纤细不盈握的小腰,小巧可爱的喉结,光洁白皙的胸膛,以及那缀在胸口的诱|人的红果。 绯衣公子看到这般好景色,忍不住喉咙微动,咽了口吐沫,口干舌燥起来。 他的眼睛控制不住地顺着胸膛再向下看咳咳捂脸。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屋里的少年对于窗外偷窥的“采花贼”毫无所知,他缓步地走向氤氲的水汽中,修长的双腿毫不费力地迈进浴桶,就着浴桶边缘缓缓坐下。 浴桶里的水埋在他的半胸处,红樱樱的两点儿恰巧随着水的起起伏伏半遮半掩,像是含羞待放的“芍药花。” 好诱|人! 绯衣公子全身上下的热血沸腾,胸腔里也忍不住战鼓擂鸣。怎么办!他想破窗而入,强行扑倒秀色可餐的少年。然后这样那样,再这样那样 他抹了一把鼻子,手指的触感,湿湿的、黏黏的。虽然夜色深沉,看不清手中的液体,他却能清楚的感知到这鼻尖弥漫着的腥甜的味道。 他流鼻血了! 吱嘎! 按捺不住欲|火的绯衣公子一不小心碰开了窗子,秋夜的风,顺着窗子溜了进去,让浴桶里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少年轻喝一声,“谁在那儿?” “喵呜~~喵~~喵喵~~~” 绯衣公子机巧地学了几声猫叫,几步几跳,跑出了院子,然后才如释重负地拍拍胸口。 “还好,还好!没被小媳妇儿逮住。” “唉,我这个相公当的太窝囊了。不能正大光明的一亲芳泽也就罢了,偏偏还要干这偷香窃玉的勾当!” “媳妇儿,等你好了,可要好好体谅体谅你,备受折磨的相公啊。” 没错,这碎碎念的绯衣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那高高在上的重华仙君。 翌日。 一身绯衣的重华,落寞地站在这金秋梧桐的落叶中,眸中沉如死水,眼睛地焦距落在高大的梧桐树上。 他仰着头,看着透过桐叶、枝桠间隙的光,一缕一缕照进那一个个小小的树洞,默然不语。在夕阳的映衬下,挺拔的身姿,竟显得有些单薄。 今日清晨,离忧早早的来到他的房前,轻轻地敲了敲门,又轻声喊了声师傅。 重华睡的极轻,自然听到了声响,便应了一声,正待要起身开门,却顿住了脚步。 他听到外面的人说,“师傅,今日师傅寿辰,徒儿理应陪伴师傅左右。 但因徒儿近来些许事情缠身,有些繁忙,今日凌晨,徒儿心魔已破,有感心境将要突破,怕是不能去师傅的寿宴了,特意在此献上寿礼。 徒儿祝贺师傅,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师傅徒儿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不待重华回话,门外就响起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须臾消失不见。 重华本来欢天喜地的表情一敛,面色晦暗。哼,那不是他的小媳妇儿。他的小媳妇儿是不会这样对他的,那只是离忧,他的徒弟离忧。 这样想着,重华在离忧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攥起的拳头,也缓缓放下。罢了,悔不当初。 他的小媳妇儿这是和他闹别扭呢?他身为夫君,要有气度。小媳妇儿要怎样,他大度一点,让着他又何妨? 可是小媳妇儿也不能得寸进尺啊! 两百年了,小媳妇儿除了兽形的时候,其他都是离忧现在的模样,冷漠、难以靠近。 呜~~他好想念可以让他搂进怀里,任他揉捏小脸,毛茸茸、软绵绵、蠢萌蠢萌的小阿呆。 然而重华不知晓那可喜的白团儿在哪个树洞啊。也是那个时候,莺时园里的棵棵梧桐树,就凭白多了无数树洞,有道是狡兔三窟,这兔子不知道多少窟了。 小媳妇儿的房间,却在这些树洞出现之后,空了出来。他想偷个香,都变得困难了。 唉 人生啊寂寞如雪。 若不是每日定例的晨昏定省,离忧怕是恨不得整日兽形待在这不知根底的树洞中足不出户。 啧啧,不过这一人两般模样,两不相见,两不相知。当真可谓是,人身不知兽身是何行为,兽身也不知晓人身他事。 罢了罢了,他的寿宴,小媳妇儿不出席也合了他的心意。他才不想让那帮老家伙窥探到他娇羞可爱、软萌易揉捏的小媳妇儿。 等寿宴结束了,他有的是哄媳妇儿、陪媳妇儿的空闲。 不过,今日是他的生辰,一千岁的生辰。一千年了,寿宴的花样儿始终如一,是个人都会腻了。今年的生辰总该有点不一样不是? 嘿嘿。小媳妇儿,你且等着相公回来临幸你。 重华眼中毫不遮掩的邪意,嘴角也上扬起暧|昧的弧度。继而衣袖一拢,驾云而去 坐在树洞里四只爪子抱着大萝卜的白团儿脊背一颤,身上的茸毛也跟着抖了抖。不知发生何事的他,颇为无辜的侧耳怔愣了一会儿,继而歪着头两颗大门牙磕在大萝卜上,吧唧吧唧啃了起来。 吃萝卜!吃萝卜!吃完萝卜睡觉觉睡觉觉!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这章的重华咳咳形象不是那么高大! ☆、第二十六章 狡兔(九) 九重天。重华仙君高高的端坐在重华宫的高座上,漫不经心地听着各路仙人或真心或假意的一声声祝贺,各个仙女或明显或含蓄表达着倾慕之情。 宴席上,琳琅满目的美食,各色各样的珍稀宝贝,舞姿曼妙的仙女。天上人间的新奇事物全摆在重华的面前了,可是却全然吸引不了他的视线。 仙家神君们言笑晏晏,来往间觥筹交错,各自喜笑颜开。 他也只是神色淡漠着目空一切。一杯接着一杯的灌着烈酒,疏离地好似他只是这寿宴的一个局外人。 重华他早已神游天外,他心心念念着那个他喊了无数遍的小媳妇儿,那个乖乖窝在他怀里的小傻兔,那个一声声疏离、固执地叫着他师傅的离忧。 离忧啊离忧,真是个狠心的人,美好的记忆说忘记就忘记了 重华的周身萦绕着浓浓的怨夫气质,那一杯杯甘甜爽口的琼酿、酒入愁肠,眉宇间化不开的清愁,看得席下倾慕他的仙女更是脸红心跳、小鹿乱撞。 “沁涟姐姐,快看快看,仙君那俊美的容颜、那清愁的气质,清儿的小心脏啊,全被仙君塞满了。清儿愈发倾慕他了。” 小仙娥端着盘盏,眼神火热,拉扯着身侧年长仙娥的衣衫,看着重华眸中藏不住的倾慕之意。 “清儿妹妹,仙君此等仙姿,怎能是我等小仙可宵想的?” “姐姐~我也只是说说。仙君在上,我这低等仙娥,哪能配得上仙君。也不知道仙君这般仙姿,哪个仙子能够得到他的青眼?” 小仙娥的语气中若有似无的嘲讽,沁涟这是当她看不清此中的门道。她虽年少不经事,但也明白只要是得了仙君的青眼,一早麻雀变凤凰也未可知。 “走吧,快别看了。” 那年长的仙娥知晓小仙娥年少气盛,没听进去她的话,眉目微蹙,推攘、催促着小仙娥快跟她走。 她在天庭的时间久了,从没见过重华仙君对谁上过心,可对于凑上他身边,妄想攀附却下场凄惨的人却不少。清儿年纪小,她万不能眼睁睁的看她去做飞蛾扑火之事。 小仙娥也是天真可爱的年纪,还是能够听得进年长姐姐的话,顺从地说,“好啦,姐姐,走了。” 两青衣小仙娥在众人中毫不打眼、袅袅婷婷,退场而去 抽刀断水水更流,酒入愁肠愁更愁。 重华心忧。有道是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他那时只以为小媳妇儿却倾慕别人,为此他心伤不矣。 当真是当局者迷,当局者迷啊。 莲心及时点醒了他,却也阴差阳错造就了另外一场误会,因而两百年不得互吐心意。 如今,小媳妇儿心魔已破,心境提升。 小媳妇儿果真看透了?离忧,离忧,远离情|爱之忧。 清心寡欲的离忧,还是他绵绵软软的小媳妇儿吗?想到这儿的重华倏然站起,顾不得顾及各方神仙的想法,兀然离场。须臾间,消失在天际。 重华驾云速度极快,恨不得一瞬间回到莺时园,快点见到他的小媳妇儿。可是当他真的到了的时候,他止步了,他不敢了,他怕了。 高高在上的重华仙君,风姿绰约,受万人追捧,何曾有过惧怕,今日却生生的感受到了。 重华望着梧桐落叶点点愁,轻笑一声。呵~就算有如此之多的树洞,他也清楚的知道,他的傻兔子在哪里,他是那样的熟悉他的气息。 他就在梧桐落叶纷飞的秋风里静立着,长发被风吹的飘起,绯色的衣袍血一般的鲜红 直到黄昏渐渐沉寂,明月缓缓升起,皎洁的月光洒在重华仙君的肩上,重华仙君在月光里明亮而耀眼。 “师傅,你怎么在这儿?”月白衣衫的少年,诧异的看着他。没错,来人正是离忧。 “没没什么,寿宴散了,我念着今日你没来,许是饿了,就回来了。” “师傅,我是妖修,不会饿。” “呵~对啊你是妖妖修,不会饿看师傅这记性,真是老了,老了”重华仙君浅浅一笑,讷讷道。 听到这儿,离忧微诧,抬眼仔细的看着重华仙君,眉目如画,面目清朗,俊秀如斯,哪有一丝老态。师傅许是喝酒喝糊涂了,哪里老了? 离忧想起今日因心境上升误了师傅的寿宴,深深的俯了个身,面色恭敬的作了个揖,言语愧疚。 “今日是徒儿未能参加师傅寿宴,是徒儿失礼了,徒儿在此道歉。” 重华仙君看到他又是如此恭敬疏离的模样,突然恼了,也不想再忍了。 “你何必和我如此疏离,那时的你不是常常扯着我的衣袖撒娇,你怎么能说变就变呢?” “啊?”被重华如此质问,离忧却是真的诧异了,他何曾有过这般失礼的举动?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把他当父亲一般对待,晨昏定省、温良恭俭,这些不都是一个为人子应该做的吗?对待父亲怎么能如此耍稚童脾气?离忧深深的不解。 “师傅,我待师傅一项恭敬如此啊,师傅怕是想多了,徒儿并没有疏远师傅,您是我的长辈。” 长辈?他只想做他的夫君,哪里想做老什子的长辈! “我没有真正教过你什么,我不是你的长辈,我也不愿做你的长辈。”重华许是醉了,又或是恼了,借着酒劲儿,把话全说了,却也是酒后吐真言。 “师傅,我拿您当长辈的,你就是我的长辈!”离忧听到他的话,笃定地说。 “你”重华回过神来,也知晓是自己失态了,深深的看了一眼离忧,轻声嗯了一声,算是回复。 离忧还是一种不懂不知的神态,他能怪谁呢?这是他作的孽,理应他承受,是他不小心把阿呆丢了,又怎能妄想离忧能懂他的心意。 重华千回百转的心境,离忧不知晓,或者是装作不知晓。他不配,不是吗? 在重华转身的一瞬间,离忧的眼神变得晦暗不明,似是痛苦,似是迷茫,转而又恢复冷漠,冷漠地望着越走越远的重华的背影。 “大坏蛋!有些苦,我受过的,你也是要受的!” 作者有话要说:  懒癌 ☆、第二十七章 狡兔(十) 【狡兔还抱上仙去】 枯木逢春出新枝,鸳梦有痕情亦真。 春的脚步说近就近,天儿蓝,草儿绿,阳光甚是明媚。三两只小黄鹂坐在莲池边的柳树上,互相啄啄细软的羽毛,时不时的清鸣三两下,间或是眯着小眼环着莲池扑棱扑棱翅膀。 莺时园里的爬山虎长得茂盛,几百年前的篱笆破洞也被爬山虎密密麻麻的绿脚覆盖住,午后的阳光撒在园子里,透过绿色的梧桐树叶间隙,斑驳着树影。 梧桐树下的石桌旁,重华仙君一只手轻轻地敲打着石桌,一只手托着下巴,眉目微蹙,眼睛好似直直的望向梧桐树洞,又好似在思考着什么。 好吧,没错!他就是光明正大的白日思春! 他就坐在这儿静静地瞅着,瞅着他那负心的小媳妇儿何时才能屈尊从那树洞洞里出来,出来遛遛圈儿,可怜可怜他这个孤家寡人,给他一个明媚的小眼神儿。 一个小眼神儿就足矣了,可是负心的小媳妇儿,他连瞅一眼都不肯。他的容颜如此俊美,不说人神共愤,但是为何他的小媳妇儿就不肯看他一眼! “负心”这个词不是平白无故添到小傻兔身上的,至于缘由,呵~~,没有人比他知道的更清楚了。 即是那年夏夜里的一场白痴的误会,才有了这几百年的视而不见、冷漠疏离,重华怒过、恨过、挣扎过,但是一笔写不出两个错字,错了终究是错了。 重华想过弥补。但是没了记忆,没了对他爱恨的小媳妇儿。他无从下手,没法见缝插针,又谈何弥补? 对待他恭敬有礼的离忧,他无法强求他,也没资格强求他作为他的亲亲小媳妇儿去原谅他。 重华就这么端坐了一个又一个下午,黄昏消落,夜色渐升。 有道是春夜喜雨,也喜风,这个微微凉爽的天气对于神仙作为的他,有点儿凉,是心凉或是其他未可知。 “师傅。” 来人恭敬地拱了拱手,深深一揖。 重华微微抬眼,眉梢微挑地看着通体月白衣衫的少年,按捺着内心的欣喜,眉目一挑,面上却是不漏一丝喜色。 其实自从他寿辰过后,似是觉得离忧变了,具体哪儿变了,竟也一时道不清楚。 他有时候在想,是不是他的亲亲小媳妇儿回来了?但是为什么小媳妇儿不理会他是不是还在吃醋?小媳妇儿不理他急的抓心挠肺的。是不是他卖萌耍赖无耻到底,然后然后小媳妇儿就会乖乖窝在他的怀里顺毛。 嗷~~一想到那么乖顺,那么可爱的小媳妇儿,他就忍不住咬上面前的少年一口肿么办? 重华想着脸颊一瞬间的晕红,浅浅的眸子里水水润润的,直勾勾地盯着离忧。 扑通、扑通、扑通。小心脏跳个不停了,肿么办?要小媳妇儿亲亲才能清醒过来! 当然白日做梦! 离忧一时也分辨不清重华的心思,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大坏蛋脸红红的,莫不是生病了?可是大坏蛋不是法力无边的上仙吗?怎么会生老“病”死想多了一定是他想多了。 离忧心里摇摇头,面上还是略带忧色问道:“师傅,您是要娶师娘了?”绝对不是空穴来风!重华仙君寿宴过后,全山林都在说! “师娘?”重华看了看离忧,略微思忖了一下,点点头,“对,是要娶师娘了,就是那家伙他有点儿呆,可能还要一阵子。” 真的听到他亲口承认要娶妻的消息,离忧心里狠狠地痛了一下,继而整个人像是被扎破的水球,空空的,无处能依。 他低了低头,掩住心中的失落,语气中掩饰极好的苦涩,淡淡地说道,“那好啊,以后师傅有人照顾了,我也可以安心的下山历练了。” “下山?” 重华一把抓住离忧的手臂。怎么这个人对于他要成亲真的不痛不痒的,而且还要远离他。难道真的有那么讨厌他,所以想要快点逃离他吗? 离忧看着重华激动的神色,有种想法生于心间。但他并不敢冒然下决定,依然装作不懂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说了这样一番话。 “师傅您怎么了?徒儿心境突破,本该下山历练,才能对于以后的修炼有所助益。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而且离忧有阵子没有去见母亲了,此番下山必然要去告知母亲,母亲安康,师傅娶亲,离忧便心无牵挂了。” 他说完,侧着身子,看似望着远方从树枝上摇摇晃晃着早春生出的绿叶嫩芽儿,实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重华的表情。 哼~他到要看看这个大坏蛋要怎么颠倒黑白、翻云覆雨,怎么让他满意,心甘情愿的留在莺时园。 陷入爱情的人,智商总是在零点以下,重华也不例外。他可没听出来重华的话外之意,只有浓浓的悲哀 果然他是要单身汉一辈子了吗?要娶的小媳妇儿一听他要娶亲,恨不得逃的离他远远的! 他不甘!夫纲何在? 说好的尊师重道呢?说好的夫妻双双把家还呢?说好的一辈子作彼此的小可爱呢? 哼!都怪没良心的小媳妇儿! 重华一个小眼神睨了离忧,他以为离忧侧对着他,定是看不到他的此番作为,却没料到,离忧看的清清楚楚。 即使看到了,离忧还是孤傲冷漠的给了他一个高贵冷艳的背影。 重华看着离忧募地转过去的身子,虽然身姿曼妙、腰线窈窕,可是他更想看隽秀漂亮的正脸啊!他嘴唇翕动了几下,终于下定了决心。 “既然如此,你便去吧。”哼!你去吧去吧,舍不得徒弟,套不着媳妇儿。不管你走的多远,还是逃不出我堂堂重华仙君的手掌心。想到这儿,重华的眸中忍不住划过一丝得意。 “你”离忧听到他这样不咸不淡的话,怒火虚升,差点儿没忍住破功。 大坏蛋越来越不像样子了。怎么装情圣装不下去了?明明里子里花心无耻,面子上作什么痴缠深情伪君子! “怎么了?” 重华诧异的看着离忧,他这个乖乖徒儿,怎么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难道他不想下山了?考虑好要嫁给他了? 离忧把他的神色看得清楚,自然心意也摸的八|九不离十。看不过重华那洋洋得意的小表情,面上愈加高贵冷艳,无心无情的泼冷水。 “没什么,徒儿想着若是下山历练,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了莺时园。 若是耽误了师傅的婚姻大事,怕是徒儿的过错了。 徒儿不愿担这不孝不尊的罪过,想着要不要提前备上一份厚礼,待师傅大婚那日,徒儿赶来不急,交由母亲奉上。想必师傅不会怪罪吧!” “好好!我怎么会怪罪你呢?这不是徒弟不孝,是长辈倚老卖老了。” 重华从齿缝里挤出来这样一句话,他的徒弟真是翅膀硬了,越来越牙尖嘴利了。啊!!!把他的小媳妇儿还给他! 内心欲卒!奈何恨也是他,爱也是他。如今解救之法,唯有忍!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小妖到我怀里来 作者:山鬼离忧 第7节 看着爱也不是、恨也不是,咬牙切齿的重华,离忧心里顿时顺畅了。哎呀,天儿怎么那么蓝,草儿怎么那么绿,呼~~空气都新鲜了不少。 即使心中再如何愉悦,腹黑的小兔子面上仍然是无害的。 “师傅严重了。师傅在徒儿心中一直是讲理识据、公正无私的,哪里会是那种蛮不讲理、为老不尊的人?” “咳咳”为老不尊?重华一口气没喘上来,这句话讽刺的意味 呵呵真的不能和小媳妇儿好好讲道理了,哼,兔毛儿短见识也短!他不计较! 离忧见他气的不轻的样子,也不添油加醋了。眼神上下看了一下重华,眉眼间带着浅浅的笑意,“师傅,徒儿就不耽误师傅在这儿冥想了。” 他拱了拱手,依旧谨然识礼的告退。 起先坐在石凳上发楞的重华气得脸红脖子粗,自己一个人别扭的坐在石桌旁。他发呆怎么着了?他没碍着谁了,他就在这儿冥想。哼! 他不经意的抬头瞥了一眼,枝头上某片绿叶儿随风摇晃着,颇为自在。看得重华心里不自在了。 手里捏着不知从哪儿捡来的小石子,看着绿叶儿,感叹着时光蹉跎啊。曾经只会用蛮横武力反击的小傻兔,也会口吐莲花、句句戳心了。 他的追妻路,路漫漫修远兮呐 啪唧!一片绿叶摇摇晃晃的终于从树上落了下来 重华拍了拍手,看了一眼无辜的叶子,轻笑一声。哼,让你在枝头得意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懒癌有待治疗成功,这周会日更! ☆、第二十八章 狡兔(十一) 重华近日来脾气愈发古怪了,整日里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半夜里总是偷偷摸摸的爬墙上树,白天老神在在地端坐在石凳上长吁短叹。 离忧看在眼里,却半点儿没记在心里。他不是不在意,而是习以为常,这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赶巧儿这几天,怕就是重华的智障期到了。 重华自己可不觉得自己智障,他愁啊,秋风萧瑟天气凉,天凉好个秋。眼见着冬天也快来了,没个暖被窝的人,冬天可怎么过活。 这不今儿起了个大早,蹲在菜园里也不知道忙些什么。重华一身绯色的衣袍拖曳着散落在地上,衣衫沾上几点泥土。显得整个人多了几分朴实的气息,真真是恰似掉落凡尘的谪仙。 某谪仙嘴唇上下翕动,咕咕哝哝地不知说些什么。凑近了听便能够知晓,重华这是打什么主意了。 “秋日丰收,眼见着园子里的莱菔也长成了,是时候去拜访拜访岳母了,总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岳母大人英明神武,定能够把小媳妇儿治的服服帖帖。 顺便也跟岳母谈谈,阿呆也成年了。这婚期也该提上日子了。” 一想到大白答应他把小媳妇儿娶回家,抱上床的情景。重华禁不住乐了,眉眼间藏不住的笑意。挖萝卜的动作就更是麻利了。 “岳母大人在上,小婿今日携莱菔敬上。在此恳求岳母大人一件事,但请岳母大人准允。” “客气了,先起身再说。” 大白的洞府门口出现这样一幅画面,绯衣如火的青年恭敬地躬身拜礼,黑衣庄重地少妇双手把人拖起。不知道其中一二的人,定以为大白被这青年求婚了。 事实上也八|九不离十。山林里谁人不知,大白面容国色天香,性子火爆如虎,就算带着一个小拖油瓶,也不阻挡不了自身的魅力。因而每年来洞府求娶的人不止一二。 可这些求娶的人大多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无一不被大白狠狠地拒绝。 但是这次有些不一样了,来求娶的青年实在过于优秀,芝兰玉树、面如冠玉的模样,配给大白实在是大白高攀了。 这不几只乌鸦、麻雀围起了堆在洞府外的桐树上叽叽咕咕地又开始嘀咕了。 “看见没大白这次终于要嫁出去了。嫁出去好啊,以后就不会再来祸害我们了。” “别高兴地太早,你看清楚来求娶的人没?那是那园子的主人,大白嫁再远,还是离不了南阳山。” “你还别说,还真是。大白这是妥妥的要高升了,以后她又有人撑腰了,我们可就更惨了。” 一时间几只小鸟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有说要搬家的,有说以后见到大白躲远点儿,有说干脆破坏大白成亲 就在他们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蹲在树上眯着眼的猫头鹰,沉沉地嗓音响起,“都闭嘴。愚昧无知,杞人忧天。大白何时主动招惹过你们,一个个长舌妇,管好你们的嘴,没人会找你们麻烦。” 顿时几只鸟也不叫了,看了看猫头鹰,歪了歪脑袋思忖了一会儿。大家伙儿对视一眼,扑棱扑棱翅膀,都飞走了。 洞府里却是不同于外面的噪杂,静谧的很。重华一动不动地盯着大白看,大白漫不经心的摩擦了一下茶盏的盖子,轻抿了一口茶水。顿了一会儿,嘴唇张了张,想要说什么,又闭上。 重华随着她的动作,却是几番心惊肉跳,更是止不住的心中呐喊。岳母大人您就大发慈悲,把您儿子嫁给我吧。 大白见他眸中期待,面色正重,像是经过了几番思虑。也想着自古儿女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重华待阿呆又是极好的,想必嫁给他也不会吃亏,心中也就允了。 “岳母大人,您觉得我的建议怎么样?” “既然上仙唤我一声岳母,老身也就担起这称呼。阿呆这孩子就交与你,待到下月初八,你二人便在南阳山成亲吧。” 重华一听到“老”岳母松口了,眉开眼笑,“多谢岳母大人,小婿这就去准备婚礼事宜。” 大白摆摆手,也是高兴儿子终于甩出手,自己可以安心求道了。“你且去吧。” “小婿告退。” 重华这几日心情忒好了,他发现自家小媳妇儿变成人形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虽然牙尖嘴利了些,但是对于他眸中的关心担忧却是不经意的显露出来。 这是个好征兆,而且婚期将近,一旦生米煮成熟饭,他还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他按捺住心中的欣喜,面上不动声色的拿起酒杯小酌一口,看着愈走愈近,出落的越发好看的离忧,轻轻招手。 “离忧,今日可否陪师傅喝上几杯?” 离忧毫不犹豫的拒绝道,“师傅,徒儿不胜酒力,且修行不宜饮酒。” “哦,为师倒是忘了,年纪大了,记性有些不好了,你且去吧。”话语说完似是要赶离忧走,平日里巴不得多看几眼阿呆的人,今日有些反常。 离忧虽然暗自纳闷,却也不再多话,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重华,恭敬一揖,大步离去。 看着兀然离去的离忧,重华依旧毫不在意地把玩琉璃酒盏。 问每日凑上去死不要脸贴着他小媳妇儿的重华为何如此冷淡,难道是欲擒故纵?重华却是不那么想,他只是在等,等一个最好的时机,把人压在身下,不得翻身。 莲池。听风亭。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说的不就是两百年的重华与阿呆吗? 一个试探着问大坏蛋是否心悦于他,一个心悦于他却误以为心尖上的人琵琶别抱。 一个独对灯花心惨惨。一个小亭醉酒意缠绵。就因为一个误会累加另一个误会,生生的错过了两百多年。 莲池旁的红衣莲心,痴痴的望着虚空,她在期待着什么?让那躲在南华山,敢做不敢当的的“死老头子”来看她一眼。 简直是天方夜谭!死老头子死不开窍,如何能够理解她一颗柔软的女儿心。木瓜脑袋的死老头子,又如何为她化百炼钢为绕指柔。 两百年前,她以为自己神机妙算,借用重华仙君之手,醋醋死老头子,也能够成人之美,成全重华与阿呆。没想到看到她被重华仙君抱进怀里,南华果然不负众望,他醋了,但是他逃的更远了。小傻兔亦是如此。 可怜小傻兔为重华满腹痴情,她莲心对南华又何尝不是如此?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重华也是个能配得上阿呆的人,他虽然酒意蒙心认错他人,可是甫一神志清醒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 而南华那个胆小的老头子,却是不愿再见她。哼! 当然一个小小的误会也造就了她唯一的遗憾,她非但没有成全一对有情人,反而给他们添上了两百年的阻碍。 可爱调皮的傻兔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情无欲的离忧,邪魅恣肆的绯衣公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心伤难测的重华仙君。 唉,解铃还需系铃人。眼见着两人快要成亲了,他们俩的误会心结也该解开了。 莲心望着亭子里的重华走上前去,恭敬的行了一礼,“仙君有礼。” “你来了啊,莲心,你说南华那小子什么时候把你娶回家。他再不来求亲,你就别等他了,天一这小子看着也不错,跟你也相配,等回头介绍你俩认识认识。” 莲心微微俯身,抿嘴一笑,“仙君取笑了,南华仙君高高在上,不是我等妖修可妄想的。天一仙君更是遥不可及了。” 重华却是摆手一笑,“莲心自谦了,南华那等顽劣老儿,是他配不上你。” 莲心眼眸低转,似是不想再提南华的事,微微颔首说道,“恭贺仙君新禧,自仙君驻山以来,千百年了,仙君要与离忧成婚,实乃南阳山大喜。莲心恭贺仙君与夫人同心同好。” 一听确实他来了南阳山千百年了,他也有千百岁了,可他的小媳妇儿还是只几百岁的幼崽。他是不是老牛吃嫩草了? 重华微微沉着脸,声音低落,“莲心,我是不是已经老了啊?” 莲心对于他的失落摸不着头脑,抬眼诧异的看了他几眼,思忖道,“仙君还是风华无双、青颜乌发的模样。” “莲心,离忧会不会讨厌我现在的模样,他会不会拒绝和我成亲,”重华仙君轻轻抚了抚脸颊,男为悦己者容,似是怕自己真的老了。 “仙君多虑了。” 莲池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月白衣衫的高大男子,缄默不语地望着亭子里的两人,眼眸里全是晦暗莫名。 莲心眼睛一瞥,看到了岸边的离忧。小兔子似是变了,长高了,面容也褪去了青涩稚气。他是真的记不起重华了吗?不会吧! 既然如此,她便将计就计,试探他一二,也算了却他们的恩怨。莲心兀的跪下,罗裙铺了满地。 “仙君,莲心知道自己错了,无望的痴念,理应当断则断,两百年,也是想清楚了。 阿呆,他爱仙君,可是莲心让他误会了,那夜也是莲心的不对,是莲心故意让他误会,误会仙君对莲心有意,阿呆是个善良的孩子,他不会和姑姑争夺的。 那夜仙君把莲心当成了阿呆,后来拒绝莲心后,莲心在莲池旁,看到了满是血迹的傻兔子。 爱之深,痛之深,心头的血,就这么喷涌而出。没了爱恨,故有离忧。 仙君去看看离忧吧,他还是阿呆那个傻孩子啊。” 说完红衣如火的莲心,似是了了心事,深深的看了一眼重华。仙君,莲心就帮到您这儿了,莲心告退。继而灵识一闪,回到了莲池里。 听风亭里的重华仙君听完这一席话,傻了眼,对莲心的眼神更是云里雾里。诶?莲心怎么回事?她说了什么,怎么他听不懂?什么痴恋,她不是和南华是一对儿吗? 难道难道莲心其实喜欢他,不喜欢南华那老小子? 摸不着头脑的重华再抬眼的时候,一眼望到了庭外十步远的离忧。重华顿时急了,怎么办小媳妇儿又误会了。他也顾不及其他,只想要抓住淡漠如斯的离忧,不让他再次逃离。 “离忧,不,阿呆,你听我说,我绝对没有红杏出墙。 莲心她都是胡说的,我和她没任何关系。她和南华是一对儿。 真的,你相信我。 不然我们去找南华对峙也行。” 重华急急忙忙地解释了半天,也不见离忧回他一句。破罐子破摔,也不管其他,只是一下扑倒离忧怀里。哎?不知何时,他的小媳妇儿竟比他高了,胸膛宽阔到足以让他依靠。 离忧并不说话,也不推开他,只是轻抚怀中人儿的乌发,轻声嗯了一下。 他都知道,他都明白。大坏蛋真心对他,真心换真心。娘亲也说了,他也怕找不着比重华对他更好的人了。 既然如此,那就成亲吧。但是谁娶谁嫁,谁上谁下?这个就有待商讨了,或者各凭本事? 秋风微凉,皎洁月色下,离忧把怀中的重华抱的更紧。微风中月白色裹着绯红色,枝头的枯叶,也摇晃着凋落,窥探着月色下的和|谐。 重华也不管谁抱着谁了?邪魅的面容带上傻气,嘴角轻轻咧开,嘿,小媳妇儿终于不生气了。这样想着又用脑袋蹭了蹭离忧的胸口,很暖,很安心。 至于小媳妇儿?谁是小媳妇儿?一切未可知。 嗯。往事如烟终如是,尘归尘、土归土。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兔子的故事要告一段落了,至于这篇的攻受属性,各位看官,各自评判。 下篇是刺猬和乌龟的爱情? 至于一个硬壳儿,一个尖刺儿,如何摩擦出爱情的火花,且看山鬼如何道来。 ☆、第二十九章 龟刺(一) 【偷看洗澡的无耻之徒】 正午的阳光洋洋洒洒地照在湖面上,一缕缕金色的光丝丝侵入水中,照亮了水中鱼翔浅底,湖底的石子更是晶莹剔透。天水一线湖光山色间,青鸟翠鸣。 山林间树木葱茏,郁郁葱葱的大树下,一黑衣青年倚树而卧,口中衔着一枚李子,仰躺着望向天空,湛蓝的天空、悠悠的白云。 真真是卧看天上云卷云舒! 黑衣青年身侧放着一个黑色包裹,包裹的口展开,露出里面水润的果实,红的黄的果子一大堆,颗颗鲜嫩多汁,色泽诱人。 咔嚓。咔嚓。 他又拿出一颗苹果,悠哉悠哉的啃了起来。酸甜的汁水浸入喉咙,清甜爽口。一双清亮的眼睛忍不住微眯起来,颇为享受的叹息了一下。甜甜脆脆的果子果然是他的最爱。 “偷得浮生半日闲,圣人诚不欺我。” 青年透过层层交叠的树叶间隙,望着空中时不时掠过的几点飞鸟,心情更是好到爆。想着想着,就不知道想到哪儿了。 “阳光温润,花红柳绿。饱暖思|淫|欲,再来一场颠龙倒凤就更好不过了。” 可是心想事成可不是想实现就实现的。他啧啧地自嘲了一番,黑亮的眸子渐渐染上失落的神色。 “唉大白天做美梦,真是比天上掉媳妇儿,水里出宝贝更加不切实际。苦行僧的日子还长,且慢慢修行吧。” 他叹息了一会儿,索性不再胡思乱想,对着头顶的叶子干瞪了一会儿眼,实在是无聊至极。 “不啰嗦了,还是美美的睡一觉,等晚上了,再出去逛逛。” 他顺手从身侧的树根旁摘了一根毛毛草,衔在嘴里,随意地嚼了嚼。继而闭上眼睛,尽享清闲。 不一会儿便沉入了睡梦中,不晓人事。 午后。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整片湖里的水也被太阳晒得温热,对于小动物来说,这种温度来沐浴、嬉戏最好不过。 一个一丝|不挂的少年站在大石头上,懒懒地伸了伸腰。脊背的骨骼随着手臂的伸展,显露出惑人的弧度。 等到懒腰把整个人伸得疏散了,他缓缓蹲下身子,细细地把水洒在手臂上,渐渐适应水的温度。 水流轻柔,水温适宜。少年慢悠悠的滑下水,下水不一会儿,水流便漫过半胸,露出小巧的喉结。水温温热热的,浸泡在里面,很是舒适。 少年舒适的叹息了一声,缓缓撒开掌,撑开水面。两条细长腿渐渐展开,随着水水的起起伏伏,腿部光滑细嫩的肌肤时不时的露出水面。在阳光下,甚是惹眼。 他一边肆意的欢快游荡,一边惬意的哼着小歌。他觉得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时光了。 “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啦噜” 依靠在树脚下,窝树而眠的黑衣青年睁开困倦的双眼,瘪了瘪嘴。大晌午的,谁那么没眼力劲儿,趁着别人睡着的时候,扰人清梦。 黑衣青年向着声源处眼神一瞥,呵(二声),如此美景少见!少见! 顿时也忘记了被吵得睡的不得安生的恼怒,黑曜石般的眸子猛地一亮。继而咂咂嘴,手指轻抚了一下双唇,嘴角勾起暧|昧的弧度。 这小家伙太不乖了,一点儿也没有蛊惑人心的知觉,被人看光了都不知道。不过也好,至少便宜了自己。 黑衣青年手背在脑后,望着湖里脊背裸|露、肤若凝脂,欢快地洗着澡的某只绿乌龟。深幽的眼眸里兴味盎然,口中的毛草咀嚼的更是津津有味。 “啧啧,如此美色,秀色可餐矣。” 湖中的少年,停下了划水的举动。他披着被水打湿的乌发,手捧着水往身上轻淋。水珠顺着肌肤轻轻滑落水面。湖水绕着他的周围起起伏伏,波纹一朵朵飘散四去。 “哼。今儿小爷美美地洗了个澡,回去一定要向小花炫耀炫耀。 让他死心眼儿扎根在亭子旁,半点儿不挪动身子。 那破亭子有什么好的? 晴天挡住了阳光,阴天挡住了雨水。得不到阳光雨露滋养,始终瘦瘦小小、娇娇弱弱的。 小花,你就等小爷摸清楚了地形,乖乖地跟我移居吧。” 水中的少年边洗着澡,半点儿没阻挡思绪纷飞。这样想着,他才记起今儿来的正事,他是来考察地形的。 但是,他还想再玩一会儿。于是少年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兀地水面不见半分人影,许久只是咕咕地冒着水泡 枝头小鸟静立,湖面水波潺潺,万物似是安谧的岁月静好。下一秒,这份恬静就被打破了。水流哗地一声响起,须臾间披着乌发的青年如出水芙蓉般破水而出。 黑衣青年倚坐在树旁,看着脸上水珠晶莹的少年,眉梢微挑,莞尔一笑。 少年惊诧地看着树根旁地黑衣青年,哆哆嗦嗦地指着他说道。 “你你你怎么跟来了?” 黑衣青年并不理会他的问话,只是招呼着让他吃果子。“青禾,我等你好久了,快来吃果子。” 没错少年名为青禾。青禾也习惯了青年的招待,听到吃果子,便表情随意地就想上去拿果子。 他刚伸出手,眼神微微一瞥,却注意到了青年若有似无的视线。一瞬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即大叫道:“啊啊啊你个死刺猬偷看我洗澡。” 碧水潺潺中的青禾,惊愕大叫,颇有些羞恼地拍起水花。水花溅起,连成一道水雾,朦朦胧胧地也能看清黑衣青年的表情。 湖岸边的黑衣男子笑的肆意,嘴角勾起坏坏的笑容,戏谑地调侃道:“哎,怎么像个姑娘似的,又不是第一次看。” 听到这话,青禾顿时炸毛,眉宇紧蹙:“呜~死刺猬,你个无耻之徒。” 湖里的青禾羞恼之意溢于言表,眼圈红红的,羞愤的拍打着水,大步靠近岸边。 “死刺猬,让你偷看小爷洗澡!我打死你!” 岸上的黑衣男子被水泼的厉害,慌忙站起、连连躲闪。望着水里大半身子□□在外暴走的某只,边逃边喊。 “哎,别闹,衣服衣服。” “”青禾有些懵懵地看着青年。什么衣服? “你没穿衣服。” 黑衣青年破罐子破摔地把青禾没穿衣服的事实说出来。虽然他眼前的美|色会消失,但是忍一忍还是可以接受的。 想到这儿,黑衣青年的眼睛瞪的更大了。呵,就趁现在多看会儿,再过一会儿就看一眼少一眼了。 青禾不但不理会他的话,并且颇为硬气的挺挺胸膛,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有壳穿什么衣服。” 刚说完这话,他就觉得身上凉嗖嗖的,低头一看,那白花花的是什么?他的绿绿的壳呢? 是谁是谁偷走了他的壳! 他怒火正盛地搜寻着罪魁祸首,却一眼对上了青年那直勾勾的盯着他身上看的眼神,青禾顿时怒不可竭。 “死刺猬,无耻!也不怕长针眼,偷看小爷洗澡。” 青禾怒吼着上了岸,顾不上羞意,手臂伸展,拉扯着黑衫松垮的男子,作势就要暴打这偷看他洗澡的无耻之徒。 “青禾,别别饶了你念尧哥哥。哥真的不是故意的(雾)我发誓(大雾)!” 拳头仍然毫不留情地如雨点般掉落。念尧起先挣扎了三两下,继而顺从地怔愣在原地。 别问他为什么不阻挡了,哼,这是个甜蜜的负担。 他绝对不会说,他忙着呢!他正在观赏青禾曼妙的身子,并且半点不眨眼。嘿,别看这小乌龟清清瘦瘦,稚气未脱的样子。长得倒是冰肌玉骨,惑人心神。 哎呀,想娶回去暖床怎么办? 某只乌龟被他那毫不掩饰的眼神盯着看,只觉得浑身凉意更甚。他诧异地向自己身上看,这才看到自己真的穿衣服。 “啊~~死刺猬,快点闭上眼睛。” 青禾羞忿欲恼,小手啪地一下打在黑衣男子的眼睛上。 “嗷~痛痛青禾下手轻点儿。” “打死你个不要脸的,偷看小爷洗澡,去死去死。” 趁着黑衣男子吃痛,慌不择路的一溜神儿下了水。继而双手抱胸,耳根涨红,小脑袋埋在水里死活不出来。 念尧也顾不上痛了,笑的邪魅,悠然自得地站在岸上。手中拿着水润多汁儿的果子,不时的挑|逗几下水中某只缩头乌龟。 “青禾,不要躲了,出来吃果子。” “” “青禾,我不看你了,你出来吧。” “哼~~臭不要脸,就不出去。” 湖水波光粼粼,岸上清风习习。泡在水中的青禾猛的抬头,带着羞愤的愠怒说完话,又一头扎在水里不出来。 “你该不会害羞了吧?” “哼~~” 湖面上的水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湖堤杨柳下。黑衣青年衣袂翩翩,发丝轻扬,嘴角微勾,笑容宠溺的拿着果子看着水中装鸵鸟的某只。 这傻乌龟以为泡在水里不出来就没事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傻乌龟和刺猬的故事。只是因为想知道乌龟和刺猬的爱情是怎样的?一个壳硬,一个刺硬。这样会生出怎样的爱情? ☆、第三十章 龟刺(二) 【偷捏小腰的好色之徒】 “啊欠啊欠” 翠绿衣衫的少年趴在亭子里的石桌上,困乏地睁着眼,两只小指不时地摸摸不通气的鼻子。眉心紧皱,嘴也高高撅起。 “哼~死刺猬大混蛋,偷看小爷洗澡,还让小爷人身泡在水里生病了。” “啊欠” 一想到那该死的刺猬,青禾气愤地甩了甩衣袖,他跟他一定犯冲,碰到他就没好事。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哼! 清风习习,初夏浓荫,亭台楼阁,水榭碧汀。 亭子旁一丛紫叶儿的灌木丛上缀满了小小的星星点点的紫粉色的小花儿,初夏的季节,这花儿开的繁盛的出奇,散发出幽幽的清香。 青禾趴在石桌上,明亮的眼睛里含着雾水,轻轻眨了眨。半晌,开口道。 “小花儿,你说你跟不跟我走?” 花儿只是随风摇摇叶子,也不回答他。 青禾也不病怏怏的趴在桌子上了,站起身,对着花儿愤愤地指着亭子说道。 “你说你为什么不跟我走?嗯? 我好不容易找了个靠山靠水、凝聚了天地灵气的地儿,而且我还累生病了。 你不可怜可怜我,你就硬了心待在这儿是不是?” 一丛花儿只是随风摇着枝叶,过了会儿一声清脆的轻笑从灌木丛中传出。 “小青禾,我在这儿很好,不用移居。麻烦你了。” 青禾听到代锦的轻笑一时间醉了,众里寻她千百度,她在丛中笑。他撑着虚弱的身子蹲在灌木丛间咧着嘴傻笑。 “不麻烦,不麻烦。小花儿,跟我走呗。我给你找最好的小蜜蜂传最好的花粉。” 代锦明白青禾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情,紫光一闪,摇身一变,一个淡紫浅粉衣衫的翩翩少年从花丛中走出。 他摸了摸青禾的脑袋,披散着的乌发软软地,正如他的性子一样,外表强硬,内心柔软。 “小青禾,我原身是锦带花,生于峡谷,土地再贫瘠也能承受得了。这里地气湿热,又是初夏的季节,正是我的花期。 我在这儿生活的很好,不需要移居他地,你费心了。” 青禾听了他的话,可不那么认为。哼,代锦就是喜欢把事情往好处想,可是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他又怎么会虚弱成这样? “你不用哄我。你看别人的花期,花开繁盛。你呢?稀稀落落的几朵。” “噗嗤~小青禾,你能数清我开了多少朵吗?” 代锦手指轻点,紫光微闪。灌木丛上数不清的小花儿轻摇。 “哼,别小看我,五百二十一朵。”青禾看了一眼粉紫的小花儿,可不是稀稀拉拉的几朵吗? 代锦轻笑,“那你看看那边的百合,是不是比我的还少?” 青禾别扭的扭了扭头,背对着代锦,也不说话。他们能和小花儿你比吗?小爷也不会为了他们消得人憔悴。 “好啦,别生气了。我陪你晒太阳好不好?”代锦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嗯。”青禾点点头,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绿毛龟。 小绿毛龟懒懒地伸着四只小短腿儿,缓缓地爬到代锦的衣衫上。代锦伸出双手把青禾捧起,两只小妖坐在大青石上迎着阳光晒太阳。 时光的小脚丫走的飞快,一步一步踏过了青禾记不清的日子。 青禾趴在池塘边的大石头上,静静的乘着凉,阳光透过树影斑驳在他的背上,不是很灼热,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念尧在池塘卧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轻阖着双眼,卷成一个小球,耳朵露在外面,小身子一动不动。 风儿轻轻吹,云儿慢慢飞,知了枝头叫,蜻蜓池塘停。一切都是美好的样子。 “唔,午睡真舒服啊。” 青禾懒洋洋的伸展着四个蹼掌,头也伸得老长,幸福的吐了吐水泡泡,忍不住在大石头上翻了翻身。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物极必反,嘚瑟过头的某只小乌龟,一个不留神,用力过猛。 嘭!!! “呜~~好痛!!!” 藏青色的小乌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在大石头上扭来扭去。可是龟壳却死死的卡在石头缝里——纹丝不动。 “救命救命救救我”小青禾被卡的难受,四只小短腿胡乱地蹬着空气,嘴里也不停地呼救着。 池塘不远处的的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半晌,一只黑色的刺猬背着果子缓缓地钻了出来。没错这只刺猬不是别人,正是在草丛中呼呼大睡的念尧。 念尧背着大苹果,看着卡在石头缝里蠢蠢的青禾,没义气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小青禾,你在练功吗?” “唔死刺猬,救救我。” 青禾看到念尧像是看到了救兵,小眼珠里迸发出惊喜的光芒,两只前爪晃动的更是厉害,口中也是激动的呼唤着念尧。 “嗯~~不要。” 念尧轻轻晃晃身子,脊背上黑亮的刺一挺一挺,刺上的果子红的黄的也跟着耸动。于是他坚决的拒绝了青禾的请求。 “呜,死刺猬我以后再也不跟你玩了。”死刺猬太没友情爱了。 青禾急的就要哭出来了,仰躺着好难受。而且太阳晒的他的龟盖好烫,再晒一会儿的话,他的嘴里就再也吐不出小泡泡了。 念尧看着青禾呆萌的样子,眼底带着笑意。他就是恶趣味的想再看看小绿毛龟出丑的模样。接着摇身一变披着黑袍,抱着满怀的果子,靠着池塘边的大树上,悠闲的啃着果子。 青禾看他休整以瑕,没有一点点想要上前帮他的意愿,求救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死刺猬你就帮帮我吧求你。” “叫我一声尧哥哥。” 念尧可不会因为他的俯低做小而动容。他就依在树上,半点不挪动身子。黑衫被清风吹的飘起,黑发红唇笑的妖孽,不慌不忙的等着傻乌龟开口。 “妖怪怪” “唉,我还有些事”果然还是学不乖! 念尧抖抖衣裳,把果子收好,作势就要离开池塘,刚侧身迈起步子,后面就传来青禾委屈的恳求。 “呜~~尧哥哥,帮帮青禾。”青禾狠心闭住了眼睛,屈辱的呢喃了一声。他绝对是逼迫的,但是为了小命,他豁出去了。 “大声一点。” 念尧挠挠耳朵,对着干净的手指,轻轻地吹了一下。眼底更是掩饰不住得逞的笑意,得寸进尺的站在原地。他就是要这绿毛龟炸毛! “尧哥哥!” “哎,尧哥哥给你翻身。” 念尧眉眼带笑。麻利地把果子一扔,轻巧地弯身拿起大石头上的小乌龟。不待他在手掌中逗逗这小家伙,须臾间眼前青光一闪,小绿毛龟变幻了人形。 好机会!当然念尧不会放过,他顺势把突然变成人形的青禾抱个满怀,软玉温香好不自在。趁呆毛绿毛龟还没恢复意识,顺道捏了捏青禾细细软软的小腰。 当然也付出了甜蜜的代价,毫无意外啪唧迎面一爪子。 “死乌龟,色乌龟。捏小爷哪儿呢?让你占我便宜!让你占我便宜!”青禾一阵小龟爪雨点般落在念尧那张妖孽的脸上。接着绿毛龟身形轻快快速闪出念尧的怀抱。面上仍忿忿的,大眼睛狠狠地瞪着念尧。 “小爷的腰哪是你想捏就能捏的!哼!” “青禾好不讲道理,恩将仇报。”念尧捂着脸,眼眸低敛,看起来很委屈的样子。 青禾面上一动,有些愧疚,却仍然不低头的强撑着说道。“哼,好色之徒,登徒子。” 小绿毛龟转了个身,不看念尧楚楚可怜、装白莲的样子。站在他身后的念尧抬起头,深邃的眼眸里哪里还有一丝委屈,只有无限的宠溺,直直的看着身材纤细的某只。 念尧嘴上更是甜言蜜语,一阵轰炸,“小青禾,哥哥只对你好色。” “哼,别理我。”小绿毛龟气性很大,提起青衫,狠狠地跺了一脚大石头。 “死石头让你欺负我。” “呼~好痛!” “” 念尧看着蠢乌龟以卵击石,抱着脚吃痛的坐在石头上,一脸郁郁之气,不知是该怜惜,还是该好好取笑一番。最后只化成意味不明的轻笑。 “哼,死刺猬只会看热闹,还会占便宜。”青禾一个眼刀斜睨过来,念尧收敛一下神色,满面温柔,轻柔的凑到青禾身侧。 “小青禾,来哥哥给你揉揉。” “不要!” “过来嘛,不要拒绝我的好意。” “滚开!” “就揉一下。” “啊啊啊死刺猬你给我走开。” 扑通 某不明生物落水,湖面上炸开了水花,一时间天广地阔,晴空万里。 “喂青禾救我我不会不会” 青禾怔愣着,没有听清念尧想要说的话。待他回过神来,才知道方才无意识的把念尧推下了水。 本准备站在岸边看念尧在水中出丑的狼狈模样,好好嘲笑一番。等了半晌,也没见念尧出来,这时心里微微的紧张。 他好像记起来,死刺猬每次都只在岸边等他,没下过水。 所以死刺猬不会游泳!青禾着急了,这么会儿了,死刺猬不会真的成死刺猬了吧。 一时间也不敢多想,慌慌忙忙的也跟着跳下了水。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小妖到我怀里来 作者:山鬼离忧 第8节 死刺猬你可千万不要死啊,不然以后谁陪我玩啊。 青禾在水中寻寻觅觅,终于还是找到了已然闭上双眼,溺水昏过去的念尧。不宵片刻,青禾把他从水中拖出。 “喂醒醒。” 青禾轻拍念尧的脸,念尧毫无反应。青禾心里微惊,耳朵轻轻俯在他的胸口。 “还好,还有心跳,没死。” 微微放下心,青禾看着好似睡的安谧、静若处子的念尧,睫毛上沾着水珠,煞是楚楚可怜。 “这家伙,不无赖的时候,长得还蛮好看的。” “不过,为什么他还没醒我好像忘了什么上次有个姑娘落水,书生是嘴对嘴呼气来着。” “我我不是故意的,你醒来可不要怪我,我为了你初吻都要牺牲了。” 青禾嘟囔了一会儿,一副上刀山、下火海的闭上眼睛,嘴唇撅着就对上了某人的两片。 死刺猬,便宜你了!哼! 作者有话要说:  心痛到无法呼吸,只是小小的修一下原来的文。修到开车的地方,以为侥幸能过,然而猝不及防被锁了。 锁了一次还能接受。一天锁三次。心痛! 清水是大势,肉汤不可有。以后的文尽量不开车。 (小修bug) ☆、第三十一章 龟刺(三) 【偷吻小嘴的宵小之徒】 嘎嘎嘎嘎 一阵水鸭子的叫声漂浮在水面上,水鸭子扑腾扑腾翅膀。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春江水暖鸭先知。 这池春江水,他们享受的很。天公对他们不薄,他们在这里不仅能够嬉戏游乐,而且还能看好戏。 几只鸭子啄啄水淋淋的翅膀,时不时的抖几下羽毛。 “你看那只绿毛龟在干嘛?”黑褐色的水鸭子凑着脑袋,讨好的对旁边几只白鸭子说。 离他最近的水鸭子头一下子埋进水里,倏然又破出水面。 “没眼色,打情骂俏懂不懂?” 黑褐色的鸭子被嘲弄了,也不在意。至少红掌愿意理他了不是吗? 接着没脸没皮的问道,“可是明明,刺猬是闭着眼睛的。” 另外一只水鸭子拨弄着翅膀,在他们眼前画圈儿似的划水。 看似没有加入他们的话题。 谁料他,竟然一语惊人的来了一句,“撩汉!” 也确实一语道中念尧的心思。 池塘的水,起起伏伏的荡漾着。念尧眯着眼睛,等待着绿毛龟两片柔软的到来。 青禾下了很大的勇气。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憋着气闭着眼睛,两片唇向下压去。 死刺猬,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两人嘴唇轻巧接触。千钧一发间,念尧逮住了机会,唇舌长驱直入。 他一把抱住身上的青禾,双臂把人紧紧地扣在怀里。然后一跃而起,把人压在身下,不容青禾挣扎半分。 “喂喂,死刺猬你干嘛?你快放开我。”青禾拍打着念尧的胸膛。死刺猬太不要脸了,他好心帮他,他竟然 呜呜~~代锦小花儿,我对不起你。我配不上你了。 青禾内心呜咽着。 念尧可不管小乌龟如何挣扎,他宵想许久的东西,今儿可算得到了。怎么能说放开就放开? 看着青禾梨花带雨的模样,分外惹人。他的心里更是情|动了几分。忍不住勾住身下人的舌头,唇舌交缠。 小青禾,果真美味。念尧心里赞叹道。 青禾被念尧□□的不得其法,想要挣扎,而又挣脱不开。不得不忍着内心的委屈沉沦其中。 念尧吻的正起劲儿,却隐隐感觉到口中的小舌随着他的舌头勾勾缠缠。 他的心里又是一阵狂喜。他可不可以当做,小青禾给他回应了! 进而得寸进尺的想到小青禾是不是也喜欢他了? …… 池塘里面的几只水鸭子,空中掠过的几只水鸟围观了火热的全程。 小刺猬和小乌龟耍流氓了怎么办? 娘亲,这里有坏哥哥在做羞羞的事。 天雷勾地火,速围观。 哎呀娘呀,我是不是要捂脸来着。 …… 唔~~一声甜腻的嘤咛,从两人的唇舌间倾泻而出。 念尧终于尝够了甜头,俯身看着身下人儿清浅的瞳眸中水光潋滟,微肿的小嘴上下翕合着,止不住的气喘吁吁。 他轻抚了抚青禾因憋气而红润的脸颊,嘴角勾起浅浅的笑容。小青禾,果然绽放的样子很美。 青禾怒瞪。一巴掌把念尧放在他脸上的手拍开。 “死刺猬,从我身上滚下去。” 青禾怒气冲冲的,不给念尧反应的时间,话落就是一脚,恰好踢在关键部位。 “嗷嗷~~,小青禾,你太狠了!”念尧一下子软倒在青禾的身侧。 青禾眼神闪了闪,一下子窜起,毫不留情的在他身上又补了几脚。 “让你占我便宜!让你占我便宜!死魂淡!登徒子!” “嗷~~”念尧被这几下下了狠劲的几脚踢,痛的在地上打起了滚。 最毒妇人(青禾)心,圣人诚不欺我! 水里朝着岸边暗暗靠近的褐色鸭子,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打个冷颤。 娘呀,那家伙什不知道还能不能重展雄风了! 嘎嘎嘎嘎嘎嘎 绿毛龟太彪悍了!他再也不能愉快的和他共浴一池水了! 青禾看念尧的痛呼不似作假,有些微微的心虚。他是不是踩的一点点、稍微、有点儿狠了。 可是死刺猬是自作自受! 哼,若不是他太轻佻,怎会怎会让他下狠手。 青禾似是给自己找足了理由,神色淡淡地看着念尧,开口道,“你就在这儿慢慢打滚吧,我先走了。”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青禾是生生的翻脸无情。念尧睁着一只眼,看着毫不犹豫转身而走的青禾,内心欲卒。 细细的嘤咛,温热的喘息。明明他也很享受不是吗? “青禾,小青禾。你得到了我,就不愿负责了吗?”念尧作弃妇状。 青禾顿住脚步。 他怎么不负责了?他为什么要负责?明明被占便宜的是他好不好!他的小花儿他辜负他了。 念尧见青禾似有松动,眸中亮光一闪。他就知道小青禾对他这么无情无义的。 他嚷嚷着,念叨着,“想我宁念尧,苦守清白之身数百年。 如今刚刚成年,就被无情的绿毛龟占去了清白身子。 若是他人知晓,我还娶不娶了?我还活不活了?” 念尧哭诉的声音愈来愈大,是要把青禾抛弃他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 当然他如愿了。 池塘边的柳树上,白绒绒的柳絮飘飞着。也阻挡不了小麻雀、小黄鹂看好戏的八|卦之心。 小麻雀在树枝上蹦跶,叽叽咕咕着,“看见没,这不是柳石边的宁家小子吗?” “嘿,还真是。宁家可就他这一只独苗苗了,这是怎么了?”另一只小黄鹂应合着。 另外一只小麻雀啄啄翅膀,歪着小脑袋,把这其中故事,细细道来。 “你来的有些迟了。我听那水里的鸭子说,黑刺猬被绿毛龟占了清白身子后被抛弃了。 这不苦苦哀求负心汉回心转意。” 小黄鹂这么一听,气愤道,“哎哟,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宁家小子可真惨,这绿毛龟也忒不是东西了!” “是啊,是啊。” 众小鸟附和道。 青禾满头黑线,所以说,怪他喽? 作者有话要说:  捂脸,妈呀,我第一次立fg,竟然倒了! 七夕的糖,今天发!迟了吗? ☆、第三十二章 龟刺(四) 念尧听到众看客一边倒的同情他,眉梢挑起一抹得色。一切如他所料! 再看到青禾气急败坏,无法言说的样子,微微低头。哼!小青禾想跟我扯开关系,没门! 念尧是只刺猬,而且是只会做人的刺猬。 他的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他笼络人心的本事更是一套,平常人是学不来的。 至于怎么笼络人心? 呵~别忘了,他是谁?说起来宁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门第了。他作为宁家独子,身份高贵,就连柳石潭第一大家花家对他更是礼让三分。 不过身份门第乃是身外之物,算不得本事! 他的原形是一只刺猬。刺猬最大的本事便是利用它尖利的毛刺摘果子,运果子。这是森林里哪个不要求着他,让他帮忙得偿果腹? 他知道舆论的功能是强大的!且看小青禾能不能忍得了这强大的言语攻势吧! 青禾觉得他要气爆了,他和他们什么仇什么怨啊?他们凭什么这么说他!他只是一个乌龟幼崽,好吗? 最终他瞪向罪魁祸首——宁念尧。 哼,都怪他死刺猬,胡说八道,歪曲事实。还有那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小鸟儿,明明肤浅无知,好好的白痴不做,和水鸭子学什么看客啊?云里雾里,黑白不分! 青禾越想越气,越气越觉得自己委屈。他几步走到念尧面前,狠狠地睨着他。 念尧被他瞪的心里一怔,这还不算什么,他对小青禾接下来的表情,更是一愣。 青禾面上带着明(zheng)媚(ng)的笑容,缓缓靠近。俯身,手指轻柔的抚摸着念尧的面庞。 念尧一阵脸红心跳。小青禾他想轻薄我吗? 轻薄我吗? 轻薄? 好吧,他愿意。让小青禾的吻来得更猛烈些吧! 青禾看他脸颊晕红的样子,忽略胸口某处微微悸动,忍住眼眸中的怒火,浅浅地笑着。 “念尧哥哥,是青禾不对。 青禾年幼,做事情懵懂无知。不过,青禾知道不能平白轻薄了哥哥。青禾若是那般无耻小人,万死不辞不为过。 青禾如果“做”了,就敢承认。 哥哥仁善大度,定不会认为青禾是那般宵小之徒的。青禾万分欣喜。 当然青禾也不承认自己做了那没心没肺、丧尽天良的负心之事。 哥哥,是吗?” 青禾乖巧的说完一番让念尧哑然无语的话,继而挑眉笑笑。 “ 念尧哥哥,若是青禾说错了话,唐突了哥哥,青禾知错!” 可啪! 刺猬的第六感告诉念尧,他绝对惹毛了小绿毛龟,他该放手吗? 不,如果他不这样做,怎能抱得美人归? 青禾看他呆愣的模样,不觉有些讨喜。心随意动地从念尧的眉心划到鼻尖,再到唇边。 薄薄的温热,熟悉的温度。青禾的心里又是一瞬间的悸动。他好像想到了,适才那个火热的缠吻。 青禾兀的松开手! 他怎么了? 他明明应该想的人是代锦,是他心心念念几百年的可人的小花儿。 怎会是面前这个没脸没皮、没羞没臊,无耻混蛋的死刺猬! 青禾甩手又要离开。树上看后事发展如何的小鸟们不乐意了,叽叽喳喳的叫起来。 看见没?绿毛龟真不是个好东西! 呸,我们柳石潭不欢迎他! 对,滚出柳石潭! 青禾无奈。他怎么忘记了,这儿还有一群看客呢! 安抚人心,莫过于让他们满意。 “念尧哥哥,青禾知错。你快起来吧,”青禾按按眉心,冲着还在地上装可怜的念尧喊着。 念尧知晓青禾已然到气急败坏的临界点,不宜再行刺激,不然就得不偿失了。 他缓缓站起,朝树上挥挥手。顺便喂了一把狗粮。“你们走吧,我们两情相悦,我是自愿被我家小青禾轻薄的。” 青禾嘴角微勾,死刺猬还挺识相。不过下一刻,他好像忽略了什么? 两情相悦什么鬼?明明是一厢情愿! 念尧可不管他情愿不情愿,期期艾艾地接着说道,“就算我家小青禾不要我,我也会为了一世守身如玉的。” 众小鸟又是一阵感叹。 宁家小子这样的痴情人可不多得了! 可不是嘛,绿毛龟,你就答应他吧! 对啊对啊,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话说,我们要吃喜酒了吗? 念尧话语说罢,高挑的身材小鸟依人的依偎在青禾的身侧。远远看去,恰似天生一对! 看着念尧和青禾两人相好,就差琴瑟和鸣,痴痴缠缠的样子。 众小鸟表示他们不吃狗粮!扑棱扑腾翅膀飞走了。 青禾看着飞走的众看客,冲念尧笑的甜腻,语气轻柔,“死刺猬,你现在高兴了是吧?” 念尧看到这样的青禾,顿时被迷得五迷三道,点点头,依偎的更是贴近。 “高兴啊?哼,小爷不奉陪了!” 青禾冷哼一声,甩甩袖子,他走! “青禾,小青禾,你别走啊。你答应我的,你要陪着我一辈子。” 念尧笑的妖孽,在青禾的身后凄凉·萧瑟·悲伤地呼喊着。嘿,果然忍不了了吗? 去他娘的一辈子! 他是要和他的小花儿缠缠绵绵一辈子的,怎能和可恶的死刺猬在一起! 青禾越走越快。他才不要看死刺猬笑的妖孽的样子丑死了! 他要赶紧去看看代锦,他一整天都没见着小花儿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愈发想念小花儿了怎么破? 念尧看着越走越远的绿毛龟,也不追,就站在池塘边静静地看着。 小青禾,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论如何完美的演绎一朵伪白莲花? 且看小绿毛龟,且演且真切! “呜呜呜~小花儿,我对不起你。我我的贞|操没了。” “小花儿,我再也不能陪你了。说好的做彼此的天使的,然而我却被死刺猬偷偷啃了口。” “代锦,我们再见,再也不见!” 青禾以孟姜女哭倒长城的大势,在代锦的花团锦簇前一番哭诉。见代锦没有出来相见的想法,顿时绝望了。 他怎么还有脸出现在代锦的面前! 青禾抽噎着起身,用他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深深的看了一眼代锦的花簇,接着转身就走。 若不是他哭的太过真切,肩膀抖的太过明显,悲伤的太过不表面。代锦差点儿就以为,小青禾在开玩笑。 代锦从那团紫粉的花团中显出身形,嗓音细腻柔软地询问道,“小青禾,是不是念尧又欺负你了?” 青禾听到代锦的话,肩膀抖的更厉害了。对,小花儿你猜的没错,就是死刺猬那个王八蛋! 他轻薄我 代锦缓缓上前,按住青禾因委屈、气愤、恼怒而颤抖的肩膀。柔和的安慰道,“小青禾,你告诉代锦他怎么欺负你了?” “代锦” 青禾转过身来,把脸埋进代锦的怀里。代锦能够感受的到,他的衣襟一点一点被浸湿。 “乖,小青禾不哭。”代锦安慰着。 啾叽 青禾一下子抬头吻上代锦的唇。 代锦诧异地望着他。“小青禾,你在干嘛?” “呜~代锦你嫌弃我” 青禾自顾自的坐在小亭子的石凳上,脸埋在两臂间。泪珠儿不要命的,啪嗒、啪嗒滴在石桌上。 “好啦,小青禾,我没有怪你,也没有嫌弃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代锦无奈,轻轻的按着额头。 小青禾眼圈儿红红的,可怜巴巴的看着代锦,“死刺猬,他就是这样对我的。我不清白了!呜~~” 脸又埋在两臂间,不愿意抬头看代锦。 代锦一愣。小家伙哭的那么伤心,原来是因为这个。 也是,小家伙是他照看长大的,那些男女之情的事,他从来没教过他。可是,他在池塘边呆久了,自然或多或少地看过其他小动物发|情 但也只是见过而已。 他对于感情懵懵懂懂的,他依赖他,就自以为是和水鸭子一样,倾慕着喜欢,亦或是爱。 念尧的心思他也知道,两只小不点儿打小就粘在一起,生出来什么超越友情的情谊,也实属正常。 他也乐得见他们在一起。 念尧是青禾的好归宿,他们俩能够凑成一对。他大概也能够功成身退,去见他的那个他了吧。 可是眼下这小家伙闹别扭了。 他是哄呢?哄呢?还是哄呢? 哄吧! “小青禾不哭了。等下次见到小刺猬,见一次打一次好不好?” 宁家小子,不是代锦对不住你,想要拐走我养了几百年的小绿毛龟,哪有那么容易? 好!青禾猛地点头。 青禾抬头,大眼睛水汪汪的,眸中跳跃着欣喜。小花儿果然还是喜欢他的,他果然没有看错,他喜欢的人果然是世上对他最好的人! 果然 可是青禾咂咂嘴。他为什么觉得小花儿的嘴唇没有死刺猬的好吃!难道死刺猬吃蜂蜜了?绝对是! 他才不会承认死刺猬的口水甜甜的! ☆、第三十三章 龟刺(五) 小绿毛龟四只小短腿慢慢地爬上代锦的淡紫色衣袖上,顺着衣袖,稳稳地站在他的肩头。 一人一龟,静立江头。 “小花儿,你说我家是在这儿吗?”小绿毛龟歪歪小脑袋,小眼珠滴溜溜地流转着好奇。 “嗯。柳石潭,精怪聚居的地方。”代锦的衣衫上的襟带迎着江面上的风,轻飘飘地打着卷儿。 他眼神平淡地看着江面,缓缓说道,“青禾,柳青禾。” “柳青禾?”青禾默念着。 继而侧着头,看着代锦的侧脸,在江波与晚霞的映照下,泛着淡黄色的光,暖暖的。 “小花儿,我竟然也有姓。我姓柳,难道你姓花吗?”青禾轻声地暗暗猜测道。 青禾自以为小声的呢喃,却忘记了,他站在距离代锦的耳朵如此之近的距离。他的疑问,如同悄悄话般无一遗漏全被代锦捕捉了去。 代锦轻笑一声,嘴角勾起上扬的弧度,手指轻轻逗弄绿毛龟的小脑袋。 “嗯,咱家小青禾真聪明。代锦,姓花,花代锦。” 小绿毛龟听到这样的回答,俏皮地挑挑不存在的眉毛。花家?接着疑问道,“是那个柳石潭第一大家的花家吗?” 代锦看着青禾摇头晃脑的小聪明劲儿,眼睛跟着亮了亮。小青禾不愧是他亲手抚养长大的,一点儿也没遗传那个人的迟钝! 咳,也不辜负他抚养·看管他数百年。 代锦把肩头上的小绿毛龟捧在掌心,放在江边的大石头上,对他笑得温和,把他所知道的娓娓道出。 “花家其实按古礼来说算不上第一大家。 只是我花家子弟遍布柳石潭各地,分支众多,因而称之为第一大家。 若论门阀,也确实名副其实。” 代锦解释完,伸展开的手心里忽而亮起一道绿光。须臾一个青绿色衣衫的少年从绿光中显现,在他的身侧翩翩倚立。 少年精致的脸上带着些许因年龄而未褪去的稚嫩。少年眉目微弯,轻缓一笑,嘴角边圈起两个小酒窝,小巧可爱,煞是讨喜。 “原来是这样啊,小花儿真厉害。”青禾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话音刚落,他又想起一件事。为何从未见过小花儿和家族的人来往?并且小花儿只是苦苦地死守着那一处凉亭,数百年来不愿离去。 代锦不明白他的心思,只是以为小青禾欣羡他的身份,可是小青禾的身份才是真正的高贵。 算起来小青禾也是脱离幼崽期要嫁人的时候了,有些事情他也应该知道了,便循循诱导着。 “小青禾知道自己的本体是什么吧?” 青禾点点头,他是只绿毛龟,他从小就知道了。可是这和小花儿有什么关系吗? 代锦小小地刮了一下青禾的鼻尖,接着笑得浅笑嫣然的样子。 “嗯。有一点是小青禾不知道的。 绿乌龟乃上古神兽玄武的后代,得神兽守护,福寿安康,寿命衍长。 虽然上古神兽的神力传承到如今,已经消磨殆尽。但比之柳石潭一带的其他精怪,还是得天独厚,只此一龟。 柳家受玄武神灵的庇佑,世代延年,到小青禾这一代,已经是第一百三十一地啊传人了。” 既然世代延年,福寿安康,但是为何他总觉得,有些东西并不如小花儿说的那么好呢? 青禾低着头,半晌喃喃道,“为何我从未见过我爹娘呢?” 代锦虽然看不清青禾的神色,但是他能够感受到他身侧弥漫着的失落。 小青禾怕是以为他爹娘遗弃了他吧! 代锦敛了敛眸中不经意溢出的心疼,温暖的手掌抚上青禾的头顶。他轻轻地揉了揉青禾柔软的头发。 那个人,他也是不愿的。只要他 呵~代锦唇边勾起一抹淡笑,那么迟钝的人,怎会如他所愿! 不过他还是轻柔地看着青禾,温润道,“小青禾的爹,那是位德高望重的人。 他很疼爱小青禾,在小青禾还在龟卵的时候,便日日搂在怀里,片刻可不敢分心。” 青禾仰起头来,眸中闪着清亮的光,“真的?” 代锦笃定地点头。 青禾瘪了瘪嘴,神色中满是不信。小花儿最会哄人,若是他爹正如他所说的很喜欢他,为何那么多年了,他一次也没有见过他? “小青禾,代锦从不骗你。” 代锦看着他的迟疑·不信,急急地解释道。他不想青禾这样误会他的父亲。 那个他唯一在乎的也只有小青禾了。若是他知道他的儿子是这样想他的话,怕也是不会开心吧! 代锦胸口某处一瞬间抽动,目光沉沉地看着青禾,似是透过他看着什么人。 那个人虚无缥缈。 那个他和小青禾真的好像,唯一不同的怕也只有年龄和几分拗不过去的倔强吧! “小花儿代锦代锦,你怎么了?”青禾轻轻摇晃着失神的代锦。小花儿怎么愣在这儿了,他信了他了。 “啊?没事。” 代锦眼神一瞬间清明。他知道自己又想起那个人了,果然是时间越久,对于那个人的思念就越是深刻吗? “青禾,你说什么了吗?”代锦询问着。 “没,没问什么?”小花儿,你适才是在看谁?那个人不是我是吧! 青禾觉得自己始终不能了解代锦。代锦比他大了几百岁,就像今日一样,好多事情他不说,他永远也不知道。 小花儿他,是心悦着什么人吧! 自他有意识起,他就在代锦的花丛下成长。夏日乘凉纳阴,冬日遮风避雪,日日如此,他习惯着,也依赖着。 他对代锦的依赖到了什么程度,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近些年来小花儿越来越虚弱了。 那一丛看似繁盛的锦带花,一层层粉色、紫色的屏障,花枝招展着。可是那根底,却一点点地腐烂着,散发着淡淡地腐叶的气味。 他想着,他们搬家吧。 因此他总在游泳嬉戏之余,寻找着适合他们生活的地方。这一找,就寻到了柳石潭的那个小池塘。 池塘其实不小,只是在青禾变大原身后,池塘只能够他小小的游一圈。 好在那儿山清水秀,鱼虾集聚,是个养人、养花儿的地儿。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小花儿还是在那个亭子旁,娇俏地绽放着。 青禾总想着,或许这就是水鸭子说的执念吧! 代锦的执念就在那儿。 那是什么样绝色的人儿值得小花儿放在心里,青禾不知道。但是在这一刻,青禾莫名的想到了,那个他一直“讨厌”的死刺猬。 他和念尧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这是一个比较久远的故事了。久到了他差点忘记了,他是喜欢过念尧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捂脸)短小君又粗线! 山鬼绝对不说我是因为看书才短小的。 ☆、第三十四章 龟刺(六) 近些天的天气愈发暖和了,甚至于有些热。水温日升,池塘里的小鱼小虾也活动起来。 念尧吊儿郎当地拿着铲子,在池塘边的湿泥地里刨着什么,黑色的衣袍上沾上几点泥点,看起来颇有几分返璞归真的朴实无华。 一节一节的小蚯蚓从泥土里钻出来,念尧眼睛一亮,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鱼饵找到了。 双手麻利地把蚯蚓捡起放进小竹罐里,嘴里哼着小歌儿,带着早就准备好的鱼竿,找个阴凉的地儿坐下。 念尧想了,小绿毛龟上次被他惹毛了,好久不来柳石潭。他怪想他的。 可是自家准媳妇儿不理自己,他要想个办法哄的小绿毛龟回心转意啊。 于是,钓鱼钓虾的想法应运而生。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小妖到我怀里来 作者:山鬼离忧 第9节 小绿毛龟不仅爱玩水,而且爱吃水里的小鱼小虾。平日里,青禾在水里转悠半天,不见逮住一条小鱼。 他看他小馋虫的模样也见得多了。 时常有的时候他会给他果子吃,小青禾也不拒绝。可耐不住小青禾是食肉精怪,一直陪着他吃素是万万不可能的。 因此念尧想着,他定是不能让青禾以后跟着他受苦。若是被传出他宁念尧连媳妇儿都养不起,那丢脸可丢大发了。 现在学会池塘钓小鱼,也是为了以后的婚后生活做准备。 池塘里歇着的水鸭子问了,“宁家小子,你钓小鱼是给谁吃?难道你也改吃荤的了?” 念尧挑眉一笑,颇为自傲的说道,“我宁刺猬,一辈子只吃素,可是我有一个娶食肉媳妇儿的伟大志向。” “嘿,你小子倒也真是疼媳妇儿。看你孤家寡人怪可怜的,不如我勉为其难和你凑一对儿?” 水鸭子仰躺在水面上,话语中带着几分调笑。 “去去去,谁要你这有夫之夫。一只绿帽高高戴,你也不害臊。”念尧嘲讽的撵水鸭子走。 水鸭子在水里扑腾扑腾翅膀,打了个转儿,小眼神傲娇地睨了念尧一眼。 心里暗想:宁刺猬你倒也有真本事把绿毛龟娶回去,别光说不练,还不是个假把式! 念尧被他这一睨,顿时不舒服了。怎么着还看不起他了? “看什么看,快边儿玩去。别耽误我!我还等着钓鱼呢?” “嘁~”看绿毛龟鸟不鸟你! 水鸭子轻声嘲讽,漫不经心地张开蹼掌划开水面,悠哉悠哉的游走了。 念尧看水鸭子知趣儿游走了,换上一副好心情,一个人坐在树荫下,挂好鱼饵,甩着鱼竿,安心地等待着小鱼儿上钩。 一刻钟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鱼浮纹丝不动的浮在水面上。 念尧高涨的心情顿时打了个折扣,他禁不住怀疑道,“我难道没有钓鱼的天赋?还是小鱼小虾都看不上我挖的蚯蚓,没一个啃咬钩的?” 他的天赋绝对没问题,明明他摘果子挺行的,一定是蚯蚓的问题! 念尧把鱼线甩到岸上,正准备换下鱼钩上的丑蚯蚓,然而钩子上哪还有蚯蚓的影子? 蚯蚓哪儿去了? 是被鱼吃了呢?吃了呢?还是吃了呢? 不言而喻。 念尧重新换上鱼饵,他决定了,这次一定要看紧了,不会再让某些想要免费吃午餐的小鱼小虾,逃过他的火眼金睛。 半刻钟过去了。 念尧眯了眯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鱼浮实在太累了。然而就在他精神松懈的一刹那,鱼浮轻微的抖动一下,几乎微不可查。 念尧瞪大了眼睛,心里暗暗欣喜着:鱼要咬钩了! 鱼浮像是给他回应似的,又抖动了一下。念尧扯紧了鱼竿,一瞬间把鱼线甩到岸上。 不出所料,一条约莫半斤重的小鲫鱼半张嘴挂在了钩子上。被甩在岸上的一瞬间,鲫鱼脱离了鱼钩,在泥地上扑腾着。 念尧眉梢微挑,嘴角勾起上扬的弧度。他的天赋,他的人品果然没问题! 接着欢欢喜喜的把小鲫鱼扔进准备好的小桶里,小木桶里有些水,可以在送给小绿毛龟之前保持鱼的鲜活。 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经验,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 没有半个时辰,念尧就钓到了小半桶小鱼,也算是满载而归了。他拎着小木桶,欢快地朝水木亭去。 他几乎能够想到小绿毛龟看到这桶小鱼的欣喜。哈哈,小青禾一高兴,是不是他就可以得到些奖励呢? 水木亭的情形,也确实如他所料,给了他一些他铭记于心的“意外之喜”。 青禾抱着代锦的腰,脸压在他的脖颈里,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像是小情人之间耳鬓厮磨似的。 看得念尧眼圈一红。 小青禾他这是妥妥的红杏出墙! 他仿佛看到了,他的头顶那顶比小绿毛龟的龟盖更加绿油油的帽子。 看到这样的画面,他是万万不能忍气吞声的。一旦俯低做小,那么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日后代锦和青禾就会更加明目张胆!更加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念尧怒吼道:“青禾代锦,你们在干嘛!” 青禾从代锦的怀里抬起头,两只眼睛像是哭过了红红的,诧异的看着念尧。 死刺猬这是怎么了? 代锦闻着空气中若有似无的弥漫着浓浓的酸醋味。面上平静无澜,心里却是小小的愉悦。念尧这醋夫的样子,看起来真是讨喜。 念尧手里握着的小桶握的更紧,大步逼近两人,对着代锦面无表情道,“锦带花,你对我家小青禾做什么了?” 代锦摸摸鼻子,他好像什么都没做,是青禾对他动手动脚吧!果然,念尧也是个颠倒是非黑白的刺猬。 不过,念尧的做法让代锦很满意,这说明念尧是个会疼媳妇儿的好夫君,至少他是个护短的刺猬,没有去质问他喜欢的小青禾。 “没啊,”代锦大眼睛眨啊眨,看着念尧很是无辜。 在他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念尧拎起了他的前襟。这破花儿以为他没看到他勾引他家小青禾吗? “死刺猬,你干嘛!” 青禾一把拉开他的手,颇为看不惯此时醋意乱发的念尧。他怎么无缘无故的冤枉小花儿! “青禾,你别管我,我不怪你背叛我。锦带花最会招蜂引蝶、蛊惑人心,怪他勾引的你!” 念尧火大,有些乱不择言。 青禾听完他这话,气顿时不打一出来。“死刺猬,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小花儿才没勾引我,就是我喜欢他的怎么了!” “你”念尧被青禾一时噎住了,瞪着他怔了半晌。 少顷,回过神来,眸中染上几分失落,“好,我算什么” 念尧放下手中的小桶,小桶里的鱼儿,经过了一下午,还是活蹦乱跳,鲜活的样子。 那是他为青禾准备的道歉礼物,如今看起来也没必要了。小青禾更生他的气了,他也不可能和心有所属的小青禾在一起了。 他该走了。 念尧一步一步地离开青禾的视线。 青禾看着小桶中留下的小鱼,想起念尧身上的泥点,脸上的灰尘,眼神暗了暗。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颓唐失落的念尧,他竟心里有些难过。 宁念尧,我是不是做错了? ☆、第三十五章 龟刺(七) 朱漆雕栏的红大门前,一阵糟乱。门口的两位看门护卫面无表情,铁面无私的拦住要出府的人。 “让开,你们凭什么拦我!”黑衣少爷暴躁道。 侍卫甲·乙 冷漠jpg :“少爷,夫人不准您出府。” “滚开,你若不放我离开,我下次定要革了你的职!”黑衣少爷横眉冷对。 “少爷,就算您革了我的职,我也要拦着您。夫人吩咐了,少爷您说了不算。只要拦住了少爷,夫人自会给在下升职。” 铠甲侍卫冷面冷情,完全不受黑衣少爷的威胁,反而朗声说着气死少爷不偿命的话。 黑衣少爷咬咬牙,正待出掌与侍卫硬拼交战,大门再次打开,一位端庄美妇人带着一众丫鬟小厮袅袅婷婷的出来。 “尧儿,娘亲好不容易把你给盼回来了,还没好好瞧瞧,你就那么狠心扔下娘亲又走吗?” 美妇人说着手里捻着的手绢轻轻拭泪,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娘~~” 念尧无奈,看着拭泪的娘亲,颇为不好受。 他也确实做的有些过分了。他常年待在柳石潭的边境清池,三年五载不愿回来。虽说在山里摘果子饮泉水过的逍遥自在,可是母亲一个人在家盼儿归家也是极辛苦的,他理解母亲的一片苦心。 前几天被青禾伤了心,一气之下匆匆归家。他的心情不好,母亲却是欢天喜地他的归来,对他疼的厉害。 他在家这几天也只是颓废的思前想后,万千思绪心中乱,也没好好陪陪母亲,如今就要瞒着母亲匆匆离去。 若是这次再走,定又是一年半载不会归家,何年何月再见到母亲,真真是又一个未知数了。 母亲如今已前来拦阻,也是一片慈母心切,他理应顺应母亲的心意,在家好好陪伴母亲。 宁母脸上点点泪痕,清瘦萧条的模样,带着些许对儿子留家的渴望,水润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游移不定的念尧。 “娘,我留下来陪你,你可别再哭了,伤了身子儿子会心疼。”念尧上前扶住宁母的手臂。 宁母顿时转哭为笑,点了点念尧的脑门,“臭小子,何时你也会说些心疼娘的话了。尽是嘴上说的好听,每次不把娘气的要死要活。” “娘~”念尧扯着母亲的衣袖,轻声撒着娇。 “不走了?” “不走了!” 母子俩相视一笑。宁母轻轻扯了扯念尧的耳垂,两母子相携入了朱漆大门。 青禾到了宁府门前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宁刺猬和一个漂亮姑娘光天日下,毫不忌讳的亲亲密密,打情骂俏的样子。 不出意外小绿毛龟醋了! 他心酸地在代锦的指引下把自己的真心弄个明白,不辞辛苦、千里迢迢地赶来宁府看到的竟是这样刺眼的场景,让他何尝不怒,何尝不醋! 青禾看着两人和和美美的相携而去,嘴巴瘪了瘪,死刺猬,臭刺猬,说好的喜欢我呢? 说变卦就变卦,没良心的负心汉! 青禾把宁府墙角外的一株芍药花掐的满地都是,临走前狠狠的踩了两脚。 开那么漂亮干嘛!竟会勾引人! 扶着自家母亲迈进小厅的念尧后脑勺一凉,他总觉得有谁在念叨他。回头瞅了瞅,身后只有一群千娇百媚的丫鬟,哪有什么其他人。 宁母与念尧相扶持着进了院子,宁母对着念尧笑得慈祥。 “尧儿,娘也没有几年好活的了,你就安心在家好好陪陪娘。 娶一房贤妻,你要是乐意再纳几房美妾,为娘也是喜得见的。 过个三年五载的给娘添几个粉装玉琢的孙子孙女,日子过的和和美美,为娘也能有脸去见你九泉之下的爹。” 宁母一番苦口婆心的话,听在念尧耳朵里,却是嘴里泛苦。 他怕是不能让母亲如意了,从他小时候偷偷溜出去喜欢上在水里泡澡的小绿毛龟起,他的心里就再也塞不下任何人了。 如今小青禾也已心有所属,与心上人情意绵绵,他也插不进,拆不散。怕也只能孤独终老了。 “儿子,你听清楚娘讲的话了吗? 明日我会邀请各家夫人来府中赏花,届时各家小姐也会跟着夫人前来,你可要好好瞅瞅哪家小姐合你的心意。 到时为娘也不怕厚下脸皮,为你求娶。 你可不要让为娘失望啊。” 宁母拍拍念尧放在他手心里的手背,示意他一定要去参加明日所谓“赏花宴”的变相“相亲宴”。 念尧看着母亲眸中的期待,不忍拒绝。 宁母的样子还是年轻姑娘的模样,念尧与她像了五分,性格却肖似他死去的父亲,犟! 宁母知道念尧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的不着家相比也是有了心上人的,可是前几日回来,那副颓败、心如死灰的样子她也看得分明。 她便断定念尧准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姑娘不喜欢他,被拒绝了。 赶巧,念尧的年龄也是该成家立业的时候了,不如劝他安下心,好好的在家成了亲,立不立业她不在乎,可是她不想自家儿子,和自己一样老了老了成了孤家寡人。 妻妾娶多了没事,总有一个能陪她儿子到最后的。留下一子半女就更好了,临老的时候,也能满心安慰看着儿女笑着死去。 她如今也是正如她自己所说的没几年好活的了。看起来还是年轻靓丽的模样,内里却是不堪重负了。她也不想活的那么长久,早些去见自家老头子,也是一种解脱。 只是留下念尧高不成低不就的,她放不下心。 她只希望念尧能如她所愿,得一真心人,白首不相离。 “娘,明儿我一定会去的。”念尧狠了狠心,母亲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了,他还怎么推辞一个母亲的恳求。 若是上天惩罚他,就怪他不守着一颗真心去祸害良家小姐吧! 念尧与母亲用了晚饭,便各自散了。 临走前,宁母嘱咐道,“尧儿,今夜养足了精神,明早起来让青儿给你好好装扮装扮,我宁家的儿郎,不输柳石潭的其他少爷。 最好是在明日,把妻室定下来。下月初八就是好日子,为娘将在初八及时为你准备好婚礼。” 念尧连连答应。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却是失了神,他真的要听母亲的话,乖乖的娶妻生子,传宗接代吗? ☆、第三十六章 龟刺(八) 柳石潭的夜市里,花灯结满街,红的似火,粉的似霞,一朵朵开在夜色里。 一身青衣的娃娃脸少年嘴巴撅的老高,周身弥漫着阴沉的怒火,在夜市的人|流中穿梭而过。 “死刺猬,我不过就吼了你两句,竟然小气的不等我道歉。 反而躲起来和别的姑娘卿卿我我,你对得起我么?对得起我么!” 青禾站在柳石潭护城河的杨柳树旁,拿着手中叶子碧绿的柳条,狠狠地打着水。他心中的愤懑实在无法疏解,唯有击水方能消解一二。 一番发泄过后,青禾蹲在护城河边上,瞪着黑灯瞎火下的水面,渐渐沉下心来。 宁刺猬这是实打实的背叛,他不能就这样放开他,让他轻轻松松地和别人比翼□□。他要和他面对面讲清楚,他相信绿毛龟看上的人,不会那么差劲,朝三暮四。 青禾站起身,在夜色中走过,随便找了家客栈,登记入住。 第二天大清早的时候,形形□□的各家贵妇携女儿登了宁府的门。 宁府处于城中心靠近市井的位置,清早开门做生意的小贩、店老板、客人们,看着宁府门庭若市的模样,忍不住津津乐道着。 “听说宁家少爷前些日子回来了。”卖纸画的小贩对身边的卖伞的小贩说道。 卖伞的小贩也围观了半晌,应声道,“可不是嘛,听我在宁府做工的侄女儿说,昨天宁家夫人还和少爷母慈子孝的样子。” “那今儿上门的这些小姐们,是给宁少爷说亲喽~”小贩像是得了话儿,继续询问着。 “是啊,宁家少爷刚松了口,宁家夫人就张罗着来了场“赏花宴”,明眼人都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是给宁少爷选媳妇儿呢。”知情人卖伞小贩继续说。 “哟~你看着这些贵妇们喜笑颜开的样子,可不是逮着机会攀上宁家了。” 小贩们一阵唏嘘。 这时眼神好的小贩看到宁府威风凛凛的侍卫队从大门里面出来,吆喝着看热闹的众人。 “快别看了,一会儿宁府的侍卫们又要赶人了。” 围在宁府门前的人知情知趣儿,各自散了,忙着各家的生意,他们身份低微,可不敢惹宁府这样的深宅大院。 青禾趴在墙边咬牙切齿。 “那么多贵妇小姐都是来干嘛的!死刺猬是准备来场“群芳宴”,然后饮酒即鼾,大被同眠么?” 死刺猬,你若敢看我不把你给剁了! 嘎吱。墙角的一块砖头生生的被青禾掰断,青色的粉末落了满地墙角的人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墙里边的杏树上挂着一块青色的布条。 宁府内。 各家小姐大方端坐在下守,身前皆是一方石桌,桌上摆着各色小食,淡水清酒。贵妇们接连地带着自家姑娘和宁母寒暄着。 宁母一一招待,安排好众人落座。 宁母唤来贴身丫鬟小声地问道,:“少爷来了么?” 丫鬟拧着眉,轻轻摇头。大公子早上换好了新衣裳,便坐在杏树下发愣,小厮们接连提醒公子酒宴就要开始了,公子迟迟没有动作。 “夫人,这会儿刚派了小厮去请,少爷一会儿准就来了。”丫鬟昧心安慰着。 宁母点点头,含笑对着已经落座的夫人小姐们。 “众位夫人,今日邀请诸位来府,是为府中芍药花开的正盛,老身看着喜人,便请诸位一起观赏。 不过今日一看诸府小姐,老身倒觉得各府小姐,比那极妍极丽的芍药花儿更是娇艳几分。老身欣喜。 但请夫人小姐们先小用酒食,待酒宴散后,老身领着诸位去观赏那满园子开的繁盛的芍药花。” 宁母话尽,诸位夫人皆是心里留了底,安了心,宁夫人这是要给自己选儿媳妇呢。 看平日里对别家夫人、小姐横眉冷对的宁夫人对自家女儿目露满意、和颜悦色的样子,自家女儿这宁家少夫人之位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当然,不是一位夫人如此想,而是诸位夫人心中的想法。 她们可不知道宁夫人之所以和颜悦色,那是因为打着准备给宁念尧多娶几房妻妾的主意。 至于假·缩头乌龟宁念尧,他正和真·暴怒绿毛龟对峙着。 “死刺猬,你装扮成这样,今日是想做什么?” 青禾翻过墙,看着傻坐在石凳上的宁念尧先是一愣,继而吼出声来。 “小青禾,你怎么来了?” 念尧起先听到青禾的声音,以为是自己执念了,抬起头刚好对上了青禾怒气腾腾的眼睛。 青禾看他若无其事的样子,想到后院里那些夫人小姐,怒气更甚。 “你是不是就想着不要我来,你好左拥右抱,与如花美眷洞房花烛!” 念尧听着的质问,心里一喜。小青禾这是吃醋了?吃醋了! 可是下一刻钟,他又想到后院里他娘为他领来的娇艳小姐,心里一沉。 他已经答应了娘亲娶妻生子,虽有犹豫,也是万万不能违背诺言的。而且青禾已经心有所属,他们各走各道,不是正好? 他心里一叹,抬眸看向青禾,声音清淡地回道,“是啊,小青禾,我要娶妻了,不会缠着你了。” 青禾一怔,胸口某处一阵刺痛。 眸色变得晦涩难测,他带着痛意看着念尧,哑声道,“宁刺猬,你这是想放弃我了?” 念尧低着头,看不清神色,树荫的阴影下,只见弧度优美的下颌微动,“我们之间,只有小青禾你放弃我,从未有过我放弃你。” 念尧心如止水。既然得不到自己喜欢的,那便让喜欢的人得到他喜欢的。 “唔~~”念尧闷哼出声。 他的下巴被捏起,唇上贴着凉凉的两片。青禾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脸上,他的胸腔咚咚只跳,耳根也红了个通透。 这是他和青禾的第二个吻,不是交换呼吸,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吻。 两人的口水交缠着,念尧伸手附上青禾的腰臀,轻轻地上下揉捏 园子门口站着来唤念尧的小厮,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少爷与一不知男女的青衣少年,相拥而吻。 小厮怔回神来,两只腿跑的飞快。他要抓紧给夫人传信,大少奶奶有着落了,说不定夫人一高兴,赏他些银钱。 园子里的吻的入迷的两人,毫无所知,两人相握着手,把彼此拥的更紧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解锁! ☆、第三十七章 龟刺(九) 宁家夫人领着一众夫人小姐在自家的芍药园里,心情颇好地陪着众人赏花。她一会儿看看妍丽漂亮的芍药花,一会儿瞅瞅或娇美或清丽的众小姐们,眼角遮不住的笑意盈盈。 一个蓝布粗衫的小厮站在园子门口,恐冲突了女眷,左右不敢进去。 眼神极好的丫鬟阿桃看见了门口神色着急冲她招手的小厮,定神一看,可不是派去唤少爷的小厮。 阿桃左右瞅了一下,没看见那小厮身前身后跟着什么人。阿桃心里顿时一顿,心里暗叫道,夫人这次怕又要失望了,少爷怎会那么容易乖乖听话。 看准了女眷们的注意都在芍药花和宁夫人身上,丫鬟不着痕迹地退下去。 “小庄,少爷是不是不来了?”丫鬟把小厮领到园子外,蹙着眉张口问道。 “阿桃姐姐,少爷来不了了。”小厮看到阿桃像是找到了传话的救兵,着急说道。 丫鬟了然。得,大少奶奶这次准又没影了! 谁料小厮又接着说道,“不过,大少爷把大少奶奶给定下了,以后咱府中又会多一个主子了。” “小庄,你可当真?” 丫鬟听完小厮的话,先是一惊,反应过来,后又不由着急。夫人为少爷可是愁坏了,眼见少爷开窍,可不是喜事儿一件。 “当真,”小厮点点头,又接着道,“两人在园子里抱着,我未看清怀中人是谁,可是看得出来大少爷极喜欢这新大少奶奶。” 丫鬟一听,想起了夫人说过少爷常年在外不着家,前些日子冷不伶仃的回来,又是失魂落魄的样子,准是被心上人抛弃了。 今日夫人邀了柳石潭的众多夫人小姐,可不就是为了让少爷转转心。 如今正主儿回来了,还在前院里,若是那新少奶奶知道了后园,满园子少爷的暂定“三妻四妾,她们不就画蛇添足了。 她得赶紧禀告夫人,可别弄巧成拙了。 丫鬟打发了小厮,神色匆匆的回到了夫人身边。这丫鬟是宁夫人的心腹,平日里有些事也还能够替宁夫人拿主意。 宁夫人对她信任,听完她小声地说完一席话,仍旧和颜悦色的和一众夫人小姐赏花,只是少了几分热络的攀谈各家小姐。 等这一场“群芳宴”结束,众位贵妇被宁夫人绕的云里雾里,始终未得到一个准信儿。 宁府一时也未传出其他惊动柳石潭的消息。 直至翌月初八,宁府门前张灯结彩,红绸满府,敲锣打鼓。柳石潭的人们被宁府排场极大的流水宴席惊住了。 坐在流水宴上的宾客云里雾里,他们只知宁府邀他们前来观礼,却不知是什么礼。 如今看着布置设施,各有一番猜测。 “宁府这是有什么喜事儿?”一位身着华贵的老爷起了个话头儿。 “前些日子宁夫人不是邀请了满城里的夫人小姐到宁府,莫不是宁家少爷要娶亲了。”一位留着八字小胡的中年男人猜测道。 另外一位对前些日子的事儿知情的人儿,也凑个热闹,“最近也没听说传出来什么哪家小姐要出阁的消息,怎么就摆喜酒了?” “且看着吧,宁府卖的什么关子,等会儿就揭晓了。”宾客中不知是谁来了这一句。 一众宾客是才歇了心思。 宁府大门前一台花轿摇摇晃晃地抬到门口停了下来,满脸喜庆的喜婆扶着一位红装霞帔的新娘子从轿里出来。 还真当是宁家少爷成亲的大喜之事。 不过这新娘倒是让满城老少好奇,这是哪家深闺小姐能够攀上宁府的高门? 一众宾客瞅着身材高挑的新娘子,不禁暗下猜疑,这新娘子是不是有点高了!不过再看站到宁少爷身旁,还真是登对的一对儿妙人儿。 拜堂礼上,宁夫人身着端庄大气,眼梢微微勾着几分喜意,嘴角含笑。新娘子新郎对她行拜礼,更是笑得几分优雅,几分心安。 随着一声“送入洞房”,一对新人相携而去。 宁念尧今日终于得偿所愿。十里的红妆,把他家的小青禾八抬大轿娶回了家。 都道烛影下的人儿越看越好看。念尧看着地坐在红烛下合手端坐的青禾,心里痒痒的,心随意动,一把揭开红色的盖头。 念尧低头,青禾抬眸,两人各自嘴角含笑。 也许是气氛太过于美好,念尧坐在青禾的身侧,侧着头解开青禾红色发带绑着的青丝。万千青丝,顷刻而下。 青禾黑曜石般的眸子,在一头青丝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清亮蛊惑人心。 念尧被这样的青禾吸引着,俯着身,一双薄唇贴上了青禾涂了胭脂的红唇。那一瞬间,两人相交的唇齿间,似乎划过一丝麻麻的感觉。 两人都被那种颤动心房的感觉,深深的迷惘着,也向往着。 青禾尝试着把舌头伸进念尧的口中,舌尖在他的口中触碰着、寻求着,念尧也伸出舌尖,蜻蜓点水的一碰即离。 夜色也渐渐沉寂下来,外院的宾客欢庆,酒宴流水,也都消停了。夜间的窗边点点虫声,衬的夜更加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把彼此的唇放开,四目相对,鼻尖对着鼻尖。 如此之近的距离,近到能够感受到对方鼻息的温热,口腔中似乎还弥漫着对方的气息,清淡着撩人心魄。 “青禾,睡吧” 念尧扶着青禾的肩头,两人倒在床上。 红帘挑下,遮住了红鸾床的影影绰绰的身影,鸾床轻摇,红帘内时不时地溢出几声甜腻的轻吟。 宁夫人携丫鬟阿桃,两人站在新房的院外,看着新房沉静了下来的屋子,面上带了放心的笑容。 “阿桃,今儿咱家也算有了新主子了。明儿吩咐下去,对少奶奶要向我一样敬重。 等我百年之后,这宁府的家产都是要交给他们小两口的。” 阿桃服侍宁夫人那么些年,听宁夫人的言外之意,也想的清楚。 夫人并不在乎少爷娶得是男是女,只想要自家儿子能有一个真心相伴的人。 是否留下子孙后代也并不强求,对于柳石潭内外对大少爷娶了个男媳妇儿的看法,也是不畏流言。只想要整个府中的人敬重大少爷夫妻俩,柳石潭的人自会敬重两人。 翌日,青禾与念尧起了床,梳洗过后,就往宁夫人园子里去。宁夫人也早早地坐在堂上等着两人。 “娘。” 两人郑重的行了跪拜礼。 “好好,你们两个都起身吧。”宁夫人微微抬手,让两人落座。 念尧侧到一边,青禾从丫鬟手里接过一杯茶,恭敬地递到宁夫人手上。 “娘,您喝茶。” 宁夫人接过,轻抿了一口,继而含笑地从案上拿出一个红色绒盒递给青禾。 “青禾,这是我婆婆曾经给我的,如今你已为我宁家的媳妇,理应传给你了。 你们要两个以后要好好相处,日子过的和和美美的,娘也安心。 至于孩子,娘也不强求,随你们心意就好。日后,想要儿孙绕膝,也可以收养几个孩子,看着合眼缘的就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好好对待。 临老的时候,娘不希望你们孤孤单单地走。” 宁夫人这一席话,听在了两人心里,并暗暗记下,在那以后也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做了。 青禾这日好好的敬了一杯媳妇儿茶,叫了声娘,听了宁夫人的嘱咐。青禾的宁府少奶奶的身份这才定了下来。 柳石潭的贵族圈里,也渐渐地知道了,宁家大少爷娶了个男媳妇儿。一众贵妇虽然遗憾自家女儿没能嫁到宁府,也没多言。 只是因为另外一个传言,宁府少爷对少奶奶情根深种,非他不娶,他们敬重这样真性情的人。 还是因为宁夫人对这个男媳妇儿也是喜欢的厉害,府中上下大小事宜也都一并渐渐地交给了他。 日后他们到宁府求人办事还要经过这大少奶奶,他们也不敢说那些闲言碎语,惹得人不高兴。 青禾和念尧两人从一开始的欢喜冤家,也终于有情人成眷属,过上了他们这样那样,那样这样,腻歪死人的日子。 一日。 “小青禾,今日你让我一让可好?”念尧撒娇道。 “好啊,今晚,坐上来,自己动!”青禾调笑着一口答应。 终。 作者有话要说:  青禾和念尧的故事,写的不尽如人意。 原本纲络还有很长,也都被山鬼一并删减,草草结局。 文章有多处没有交代清楚,代锦的那个他;青禾身世之谜;青禾如何看破心意,来到宁府;宁府在柳石潭是何种身份等等。 一言以蔽之,蠢作者懒癌犯了。 这篇短篇合集会在山鬼灵感再来的时候,接着续写。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9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