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之心之归处》 正文 第1节 琅琊榜之心之归处 作者:如是谁说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琅琊榜之心之归处》作者:如是谁说 文案: “林殊能做到的,梅长苏都能做到;梅长苏能做到的,林殊却做不到!”在北境的三个月,就让梅长苏以林殊的形式死去,或许才是最好的结局!大大决定还是讲续文跟前传分开。请大家继续关注前传第一部:《那年雪后话飞流》关于前传:故事从梅长苏遇飞流开始 内容标签:原著向 搜索关键字:主角:梅长苏、蔺晨、飞流 ┃ 配角:蒙挚、玄布、玄朔等 ┃ 其它: ================== ☆、第一章 兖州城 楔子 冬月,金陵。 “报,卫铮将军擒获东海水军都督,东海递降表……” “报,元鹏将军率部歼敌万余,夜秦退守……” “报,霓凰郡主大破南楚伏虎阵……” “报,聂元帅出奇兵,截获北燕军需后备,困拓拔昊于乾岭……” 朝堂上,喜报频传,人皆喜形于色。 “蒙帅还是没有消息么?” 所有的喜报都比不上来自大渝的一条消息更能让监国的太子心安。 群臣面面相觑,一时竟无言以对。 朝堂上,静得出奇,人们的神思都仿佛随着这句问话,飘到了千里之外的北境。 —————————————————————————————————— 这一年的冬天来得比往年略晚,虽然降雪的天数偏多,但是温度却似初秋。 天空总是灰蒙蒙的,阳光似被挡在了层层云雾之外。 离开金陵,蒙挚、梅长苏统兵五万挥师已失陷的兖州。一路上饥餐渴饮、晓行夜宿终于在距离兖州十里之外的地界安营扎寨。 “苏哥哥,苏哥哥救我,苏哥哥!”飞流在营帐上翻腾、跳跃。一边躲避着拿着扫把逼他表演木偶的蔺晨,一边向正在营帐内议事的梅长苏求救。 “哈哈,小飞流,你别跑啦,你扮个木偶给哥哥看看嘛!” “唉,什么时候了,蔺少阁主还有心情跟飞流闹!”甄平忿忿地说。 自从来到兖州,已逾十日,玄朔靠着当地丰富的储备要么高悬免战牌拒不应战,要么派出琅琊高手榜的第五名——柴明,出来战个几十回合就又退回城中。急得蒙挚和众将搓手顿足、腹热心煎,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小殊,你倒是说话呀,来了这十日,这个玄朔明摆着就是要干耗咱们呀!” 蒙挚看着慢悠悠品着茶的梅长苏,焦急地问道。 “蒙大哥,坐,来尝尝这杯茶,你可还喜欢?” “唉,我说小殊,你这是怎么了?从来到这儿,你不是沿着河边走走,就是夜观星象,你倒是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等着!”梅长苏微微一笑。 “蒙大哥,再等两天!” “小殊,你,唉!”蒙挚不知道梅长苏骨子里卖得什么药,叹了一口气,摇着头出了帐外。 “甄平,刘冰他们到了么?” “快了,估计晚上就能到。” “好,他们来了,就按我今天的吩咐开工吧!” 冷月寒星,冬日的夜,寂静、清冷。梅长苏自从离开金陵,即便是休息,软甲也未曾离身。他太喜欢甲胄在身的感觉。十四年,整整十四年。自从梅岭一役,他削皮挫骨成了手无缚鸡之力、整日拥裘围炉的梅长苏之后,只有这几日,他才仿佛回到了当初他还是林苏时的样子。 “宗主,您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 黎刚看着梅长苏熬红的眼睛,虽然这几日这位梅宗主的气色确实比以往好了许多,也不再畏寒怕冷,可是,毕竟来了这几日,夜夜不能安睡,着实令人担忧。 “你让他休息?” 蔺晨“啪”地用折扇轻轻地拍打了一下黎刚的肩膀。 “你还是自己回去睡吧!今晚他不把这事儿弄明白,他的心不能落底!” “我说长苏啊,我这琅琊榜的招牌你是不是非得给我拆咯你才满意啊!” 虽然是说笑,但是,众人却无法看到蔺晨的眼中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是时候了。”梅长苏淡淡地说道。 “什么意思?小殊,你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啊?” 蒙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长苏,你就给他们讲讲吧。要不,我替你告诉他们?” 蔺晨这辈子可能最喜欢转述的话就是梅长苏说过的。自从卫峥带回来冰续草,试图让蔺晨救他的宗主时,蔺晨将梅长苏不可能为了自己的生命而舍弃心中的道义讲给卫铮等人听后,就时不时地自作主张将梅长苏的意思告诉众人,自觉地不要工钱地当起了梅长苏的代言人。 看梅长苏没有出声。蔺晨自然就不客气了起来。 “这兖州易守难攻大家是知道的。前段时间,若非城里混进了大渝的奸细,这好好的兖州城又怎会失手?” 众人皆微微点头。 “如今,玄朔率重兵把守,我方兵力本就不足,强行攻城势必损伤惨重。那玄朔的元帅也不是白当的,这老小子在大渝也是有一号的,琅琊高手榜的第一人玄布是他的亲弟弟。他虽然没他弟弟武功高,但是论起计谋来可能除了小殊和那已经死了的夏江之外就属他了。” “所以,……” “所以,不能强攻,只能智取!哈哈,我说得对吧?小殊?”蒙挚醍醐灌顶般抢着问道。 “嗯,智取,那也要看怎么个智取。”蔺晨白了蒙挚一眼,继续说道。 “兖州城固若金汤,护城河里也有玄机。蒙大统领,你只看到了小苏沿着河边走,你可知道小殊在筹谋什么?” “不知道。”蒙挚连忙摇头。 “难不成是游过去?偷袭?” “游过去?呵呵,没等你游过去呢,你这身子就成筛子了!”蔺晨冷笑着。 “这护城河以往在入城口处是有机关的,东南西北四个城门都有接连五百米的铜网,铜网上有铜铃,人若不查,身碰铜铃,领响之时铜网中的暗钩、冷箭就会齐发。” “啊?还有这等事?”蒙挚等人听到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 “其实,这个护城河里的铜网阵还是林老爷子设计的呢!” 蔺晨崇拜的目光落在了依旧凝视地图的梅长苏身上。 “十四年前,大渝兴兵来犯,作为一条退路,林老爷子才利用兖州的地利设下此计。可是,不知为何,被玄朔这小子知道了河里的秘密。所以玄朔才故意叫阵不出,即便出来也不和我们真打,就是为了诱我们渡河歼之!而且,铜网的机关已经被人改过,连长苏自己都不清楚现在的机关怎么破,才只能飞鸽给他盟里的机关高手来帮忙。” ☆、第二章 长苏解锁 “苏哥哥!”飞流虽然还是个孩子,可是常年跟在梅长苏的身边,即便已然熟睡,可是只要他的苏哥哥有不同寻常的举动,飞流都会警觉。多少个夜晚,梅长苏因为体内的火寒之毒濒临险境,他生怕自己的苏哥哥睡着睡着就跟那头狼一样,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他怕他的苏哥哥也会一直睡去,不会再醒。 “飞流,苏哥哥没事。” 梅长苏宠溺地抚摸着飞流的头。 “飞流,苏哥哥跟你打个赌好不好?” “打赌?”少年疑惑地望着梅长苏,眸子里充满了好奇。 “对,是打赌。你想不想看看苏哥哥的潜水功夫?” “潜水?好玩!”少年兴奋了起来。 “明天晚上,苏哥哥要跟今天你看到的刘冰哥哥一起潜水,你猜谁会赢?” “苏哥哥!” “好,苏哥哥也相信自己会赢!赢了,过年时会给我们飞流买两倍的烟火,跟在金陵时放的一样,好不好?” “好!好!”少年兴奋得直拍手。 “不好!”少年突然又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飞流比!” “什么?飞流要跟刘冰哥哥比潜水?” “嗯!飞流比!” “为什么?” “你,冷!”说着,飞流撇撇嘴。一头扎入苏哥哥的怀内。 “好孩子!飞流,苏哥哥已经答应刘冰哥哥要跟他比潜水了。飞流要乖,要听苏哥哥的话。” “不要!”飞流头也不抬,倔强地说。 “冷!” “好孩子,苏哥哥不冷,蔺晨哥哥已经治好了苏哥哥的病。苏哥哥不再怕冷了。你看我们来了都十天了,苏哥哥什么时候怕冷过?” “嗯还是不要!” “那飞流是想要苏哥哥输咯?”梅长苏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飞流抬起头来,咬着嘴唇。 “就是不要!”虽然倔强地否定着,声音却比刚才弱了许多。 “飞流乖,你放心,苏哥哥一定会赢的!”梅长苏安慰着这个心里只有他的少年。 “会赢!”说着,少年又倒在苏哥哥的怀里。 “飞流,还有一件事,你要答应苏哥哥。” “好!” 梅长苏轻轻地从怀里扶起飞流的头,认真地说道:“飞流,苏哥哥跟刘冰哥哥比赛潜水这件事,你要帮我保密哟!不要告诉其他人,包括蔺晨哥哥在内,知道么?蔺晨哥哥要是知道了,他就会帮着刘冰哥哥,苏哥哥会输的。” “嗯,好!”飞流用力地点着头。 “为了保持一个好的体力,苏哥哥要先睡上一天,飞流要在帐外帮苏哥哥站岗,不要让其他人进来打扰我,知道了么?” “好!” “我这里有两个锦囊,红色的这个,帮我交给蒙大哥;蓝色的这个交给蔺晨哥哥。记住,中午吃过饭后才可以给他们,知道了么?” “知道!” “好孩子!睡觉吧!” “嗯!” 兖州城外的冬夜,似乎格外的长。 当一缕微弱的光千辛万苦穿过层层云雾照射在苍茫大地的时候,梅长苏的帐外,早已乱作一团。 “飞流,你干什么不让我们进去啊!” “睡觉!” “你说谁在睡觉啊?” “苏哥哥!” “小殊身体又不舒服了?” “不是!” “那你先让我们进去啊!”蒙挚被这个孩子拦在帐外,心浮气躁得紧。 甄平、黎刚、宫羽也都不知所措起来。 “苏哥哥,睡觉!” “不让进!” “那什么时候可以进啊?” “晚上!” “这小殊,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蒙元帅,宗主既然不见肯定有他的主意,飞流,宗主说什么时候能醒么?”宫羽问。 “晚上!” “这个飞流,唉!咦?蔺少阁主在这儿就好了!飞流最怕蔺少阁主。” 只是,蔺晨此时也当真不在营中。 护城河畔,蔺晨与两位短衣襟小打扮的人相对而立。 “你是来拦我的么?” “不是,我不拦你,我拦得住你的话,你能来得了兖州么?” “那你为何跟来?” “看着你死!”蔺晨嘴角微扬,语气冰冷。 “蔺晨,这次我必须去!这个阴阳锁,除了刘冰,只有我识得,知道怎么破。我若没有能力,试问营中除我之外,还有谁人适合?” “没有内力的人有很多!为什么你要自己去送死!” 蔺晨压抑不住多日来内心的煎熬,看着好友一次又一次为了他人、为了大梁、为了他心中所谓的大义凌迟着自己,而作为梅长苏的知己,他能做的就是一次又一次递给梅长苏让他凌迟自己的刀! “冰续丹你已经吃了,北境你也来了。扬州城难破,大不了硬拼,就不信攻不下这城池!我知道,你不想伤及兖州城内的无辜以及周边的百姓,让他们遭受战乱之苦!我知道,你想通过河道偷袭,用最小的损失打赢这场仗!我知道,你的机关术就是刘长天老爷子亲传,你的技术跟刘冰比肩!可是,长苏,你有没有想过别人!”说道这里,蔺晨的声音居然有些凝噎。 “蔺晨” “你别叫我!”虽然跟梅长苏吵吵闹闹了十多年,可是今天蔺晨也深感自己是失控的。 “你的身体,原本就不足支撑三个月!这河水冰冷,常人进去都易染风寒,对于你,那更是雪上加霜!冰续丹能够提高你的体力三个月,可是你的身体现在已经是空的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知道你还要亲自下河!” “蔺晨,如果我不下河,换其他人,一旦剪错了,我们这次带来的五万将士就都完了!不涉水偷袭,我们这五万人即便最后拼尽全力,拿下这兖州城,可是我们大梁现在后续的兵力不足,怎么把大渝真正地赶回去!到时候,景琰即便登基,可是朝中无良将,边境无可用之兵,叫我怎么对得起景琰!” “蔺晨,我知道你担心我的身体。我知道一旦入河,肯定对我的身体有损伤。可是,我还有你!有你在,我不会死,至少不会马上就死!只要拿下兖州城,再给我一个月,我有信心彻底击退大渝,重塑北境防线。” 蔺晨眼眶微红,缄口不言。 “蔺晨,帮我!” 无言 “蔺晨,帮我!” 无语 “蔺晨,帮我!” “好,我帮你!我到河里去看着你怎么死!” 蔺晨随意挽起了一个发髻,将长袍打结。 “没人比我跟了解你的内息,你要是在河里冻死了,也得有人把你捞出来,不是么?” ☆、第三章锦囊真相 “闪开!快闪开!”一声低吼传来,帐外的人们已然惊呆。 前面开道的是刘冰,而身后正是大家正在牵挂的梅长苏,此时,他正伏在蔺晨的背上…… “苏哥哥!” “苏先生……” ……………………………………………………………… 紫黑色的血兀自挂在唇边,蔺晨长吁一口气,擦擦额角的汗。扶着梅长苏躺下。 “死不了。”一样戏谑的语气,眼睛却是红的。 “苏哥哥!”飞流蹲在床边,撇撇嘴,眼里隐隐噙着泪。 “小殊简直太胡闹了,自己这样的身体,怎么可以下河去断什么阴阳锁!” 蒙挚红着眼睛看着躺在床上面无血色、昏迷不醒的梅长苏,心痛不已地说。 “他不去难道你去?” 蔺晨咬咬牙。 “报!大渝先锋柴明率兵来袭。” “怎么那么巧?”众人皆惊了一下。 “来得好,来了这十日,还没有痛痛快快打上一仗呢!”蒙挚冲出梅长苏的寝帐,“张磊、陈庆元、孟拓、金阳随我迎敌!” “蒙元帅你且先回来!”蔺晨随之来到帐外,喊住了心中又急又气的蒙挚。 “飞流,飞流,你过来。” “干嘛?” “把你苏哥哥给我跟蒙元帅的锦囊拿出来吧。”蔺晨忽然想起在入河前梅长苏突然在自己的耳畔低语。 “哦。”飞流将两个锦囊拿了出来。 “给。” “蒙大元帅,先看看你的吧。” “小殊给我的?”蒙挚退回帐内,疑惑地打开锦囊。 “机关已破,暗夜渡河;以退为进,里应外合。” “蔺晨,适才你跟小殊已经完全破了阴阳锁么?” “断了四根,还有三根,长苏体力已然不支。”蔺晨摇摇头。 “那这个是长苏原计划安排的么?” “禀元帅。”一旁的刘冰开口道。 “其实这个七绝锁早已被破解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在宗主的计划之中。” “什么?!”蔺晨终于忍不住怒了。他快速打开梅长苏留给自己的锦囊,铺开里面的字条,那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字“抱歉”。 “梅长苏!”蔺晨的眼里霎时间充盈起红色的血丝 ———————————————————————————————————————— 心口好似被钝刀一下一下刻蚀,“啊”梅长苏痛得一声大叫,随即又吐出一口血来那是令人刺目的紫黑色的血……再躺下时,人倒是清醒了。 “长苏,你再不醒,我就得被这群人给凌迟了。”蔺晨看着睁开眼睛的梅长苏,终于略微放了放心。 “蔺晨,我” “你先不要说话,你已经昏迷快两天了。长苏啊长苏,你的计划居然连我也瞒。” 梅长苏定了定心神,屋内只有蔺晨,正在收针。梅长苏知道是蔺晨刚刚又帮他行过一次针。 “抱歉。” “不要跟我说抱歉,以前我就跟你说过,不要跟我说抱歉,你不欠我什么。我治好你,只是为了练手,把你从阎王爷那儿抢回来,我也就算功成名就了,这买卖划算。” 梅长苏心里一热。 “我知道你瞒着我,是怕我知道真相会跟大家一样都拦着你不让你下河。”蔺晨淡淡地说。 “你这戏确实做得到位。你那两个锦囊也都如你所愿,玄朔果然上当了。” “嗯。” “柴明、凌少安都被擒获。只可惜被玄朔跑了,你这个样子,蒙帅也不敢继续追他。” “玄朔如果那么容易被抓到,十四年前就不能跟我们赤焰军决战于梅岭了。”梅长苏的声音依旧软绵无力。 “蔺晨,把凌少安给我带来,我有些话要问他。” “你省省吧,你先好好休息,现在也不早了。等明天你有精神了,再问他不迟。” “不,别人我可以不问,但是有些事如果不问清楚,我咳咳咳咳” 梅长苏一时心急,一阵剧烈的咳嗽却令他无法继续说下去。 “长苏!”蔺晨赶忙轻轻将梅长苏扶起,拍抚后背帮他顺气。 “好,这就给你叫!就是这个劳心的命!” “甄平,甄平,到牢里把那个什么凌少安给你们家宗主带过来,要快啊。” 不多时,哗啦哗啦锁链声响,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拖着镣铐踉踉跄跄被打入到了梅长苏的房间。 虽然身披枷锁,头发凌乱、一身尘土,但是此人眉宇间却自有一股英气。 “跪下!见到我们宗主还不下跪!”甄平一脚将那男子踢倒。 “不要,甄平,扶他起来,给他看座。” “蔺晨、甄平,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要单独跟他说。”梅长苏昏迷近两日刚醒,气力不足,椅子都坐不稳似的,手不禁要扶着桌案。 “宗主,使不得!”甄平一惊。 “甄平,走吧,你们宗主自有他的道理。” 甄平兀自不放心,但是看着梅长苏坚定的神情,蔺晨也是一副放心的样子,只得摇摇头,转身离去。 “安叔叔,是您么?” 那男子一惊,抬头定睛细瞧那位病恹恹的青年。 “你?你叫我什么?” “安叔叔,安少陵,与聂真叔叔齐名的赤焰智囊,我敬佩的安叔叔!” ☆、第四章 冰续反噬 “你,你究竟是谁?” “安叔叔,您还记得十四年前我因为贪功被父帅责罚,是您跟聂真叔叔替我求情,父帅罚我不许吃饭,您晚上偷偷塞给我两个馒头“ “你,你是——小殊?”那个被称为安叔叔的人,惊得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眼前的这个病弱的青年,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居然就是曾经的那个意气风发、天之骄子般的赤焰少帅——林殊!曾经那个聪明俊秀的少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居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小殊,你没死?你居然没死!” “是的,安叔叔,我没死。”梅长苏扶着桌案,回以一个浅浅的微笑。 “太好了!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说话间,只见那人右手勉力抬起顺着耳边一撕,一张人皮面具瞬间脱离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张中年男人的脸。额间、眼角、唇边岁月的痕迹虽清晰可见,但掩盖不住曾经戎马生涯中历练得来的英武之气。 “小殊、小殊,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安少陵对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小殊”难以置信地问到。 “安叔叔,我变成什么模样不重要,重要的是,您为什么投靠了大渝?” “小殊哈哈,哈哈哈”安少陵仰头大笑,笑声中显露出无限的悲愤。 “想当年,你父帅率领赤焰军,实施油毡火攻之术,大败大渝的皇属大军,本是惊天之功,可是,换来的是什么?“ “是杀戮!梅岭成了我们赤焰军的炼狱!不下旨、不招降,我们的将士就这样死在了谢玉的屠刀之下!而幸存的人们,竟然成了叛军!梁王居然还下旨灭掉所有赤焰将领的满门,连我正怀有身孕的妻子都不放过,诛灭九族啊!”堂堂七尺男儿,说到这里,不禁痛哭失声! 时间可以流逝,但这刻骨铭心的仇恨怎敢有一刻的遗忘?安少陵仰起头来,拼命地抑制住眼里的泪,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顺着腮边滚落下来 “安叔叔,这些我都知道。”梅长苏的声音里也难掩哽咽之声。 “可是,就因为这些,就成为您背叛大梁,投靠敌国的原因么?” “难道这还不够么?” 安少陵恨恨地说。 “我恨不得亲手杀了梁王!方解我心头之恨!” “可是,您杀的是梁王么?您杀的是您层拼尽全力来守护的大梁百姓!”梅长苏正色说道。 “兖州城破之日,是谁下令屠城?那死的人可都与您有过仇怨?” “” “安叔叔,国破之日,就是屠城之时!逃得掉的百姓不得不忍受着战乱带给他们的流离失所;逃不掉的百姓自然就成了屈死的冤魂!安叔叔,回头吧!咳,咳咳”梅长苏说到动情处,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他看到安少陵紧缩眉头,低头不语,就想起身到近前安慰。 结果,刚一站起,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身体向旁倒去 “小殊,小殊” “宗主!”一向细心的甄平听到屋内声音不对,连忙冲了进来。眼前的一幕让他的心跟着咯噔一下。 只见梅长苏面色苍白地倒在了安少陵的怀里。 “宗主!”“苏哥哥!”“长苏!”众人闻声先后进入屋内,可是梅长苏无论众人怎样呼唤,他都依旧沉沉地闭着眼睛。而蔺晨的声音也早不似平时里那般不羁、跳脱,众人第一次听到他焦急地呼唤“长苏,长苏!给我醒醒、醒过来!” “蔺少阁主,红点!快看宗主脸上的红点!” 甄平蓦然发现梅长苏苍白的脸上有一个醒目的血色红点。起初,他还以为是宗主吐血时脸上溅到的血点,用手擦拭后,发现根本没有消除,反而一个、两个、三个地增多起来。再看梅长苏的手,也已经布满了血色的红点。 “这是冰续丹开始反噬了。”蔺晨颓然地答道。 “让开让开,我来看看!”年过花甲的晏大夫,提着药箱慌慌张张地来到梅长苏跟前,一看梅长苏的脸,老大夫转头怒目直视蔺晨“看看你做的好事!这是冰续丹开始反噬了!” 蔺晨无语,这是蔺晨第一次被人指责后不去为自己开脱。 “你们这么一群人,别围在这里碍事了,都出去都出去!”晏大夫没好气地往外撵人。 除了蔺晨,众人皆退出屋外。 “晏大夫,帮我!” “唉!我先给他施真吧。” “没用的。” “那你说怎么办?” “晏大夫,求你帮我!” “你?难道你想?” “对!” “胡闹!冰续丹救命就是以命换命,你又不是不知道长苏是什么人。” “可是,如果不如此,可能长苏就等不到我爹和荀大夫来了。” “那冰续丹是要病患自己主动吸取对方的内力,可是长苏现在这个样子,他怎么能做到?” “所以,我需要您帮我啊!” “你是想?” “对!” “可是,你怎么办?” “放心!我有分寸。”蔺晨幽幽地说道,“冰续丹是我给长苏的,河是我陪他下的,我答应过他要陪他走完这一生。我不会食言的,我还要等着他醒来,等着他打赢这场仗,跟他同回琅琊阁呢!” ☆、第五章长苏之忧 黑暗中,梅长苏朦朦胧胧地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走了多久,只是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忽而寒冷似冰忽而又似烈火焚心。 他摇晃着向前走去,没有方向,也不知道前方究竟是哪里 “小殊” “小殊” 这是谁的声音? “是谁?你究竟是谁?”当眼前的黑暗逐渐褪去后,从前方泛白的光圈中走来一人,只见那人龙行虎步,不怒自威,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透出来的却是满满的慈爱。 “父帅!父帅!是你么?”梅长苏定睛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赤焰主帅,自己的父亲——林燮。 “小殊。” “父帅!”十四年的隐忍,在自己的父亲面前,终于可以卸下自己所有伪装出来的坚强! 突然,梅长苏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林府,似是而非的场景,让梅长苏红了眼睛 此时,他的父帅——林燮正端坐在后院的石桌旁。 “父帅!梅长苏快步奔将过去,跪倒在地,将身子尽情地扑在父亲的怀里,任凭泪水四溢横流 “小殊,你来了?”林燮慈爱地轻拍着梅长苏的肩膀柔声地问道。 “父帅,这里是哪里?我们林家不是已经” “这里是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还不属于你,孩子,回去吧!回去吧!” 说着林燮推开了梅长苏,“不要啊,父帅!不要!!!”眼看着父亲的身影从自己眼前消失,心中突然泛起一阵绞痛,“父帅!” ———————————————————————— “长苏、长苏,你怎么样了?” 梅长苏感觉到身上的冷汗潺潺,他虚弱地睁开了眼睛,目光游离地望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老人。 “蔺叔叔?”眼前这位有着仙风道骨般的老人,不是别人,正是云游四海多年的蔺老阁主。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琅琊榜之心之归处 作者:如是谁说 第2节 “好孩子,是我,你终于醒了。”老阁主慈爱地点头微笑着。 “蔺叔叔,”,“咳咳、咳咳”梅长苏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 “长苏,快、快躺好,你刚刚好一些,需要静养,我们之间不需多礼。” “多谢!” “傻孩子,跟我说什么谢呢。”老阁主先是为梅长苏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接着又为他掖了掖被角。 “蔺老阁主,”就在此时甄平突然神色慌张地进来,“蔺”话音未落,甄平猛然注意到梅长苏正注视着自己,便马上住了口,转向梅长苏,面露喜色道:“宗主您醒了?真是太好了!” “怎么了?有什么事么?”梅长苏轻轻地点了点头。甄平是个沉稳干练的人,看着他匆匆忙忙地进屋,又像有事找蔺老阁主,心中不禁泛起重重的疑团。 “没什么,是晏大夫找蔺老阁主有事商量,应该是跟宗主的病有关系吧。”甄平迅速地冷静下来,“蔺老阁主,请!” “好!长苏,那么你且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说着蔺老阁主跟着甄平走到屋外,可是那眉间的一抹愁云却清晰地刻在了梅长苏的眼里。 “飞流!”梅长苏无力地喊了一声。 “苏哥哥”飞流倒挂在窗棱上,一跃而下。 “咳咳、咳咳飞流,去,去看看蔺晨在哪儿?” “不要!”少年摇摇头,提到蔺晨,少年巴不得永远见不到才好,他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快去!咳咳、咳咳”梅长苏略一欠身,马上就觉得体内气息乱涌,心口一阵绞痛。 “哦!”飞流无奈地跃出房间,少顷,只见少年又跃回梅长苏的跟前。 “睡觉!” “蔺晨哥哥在睡觉?” “嗯!” 梅长苏望向窗外,只见天色正亮,他所熟悉的蔺晨似乎没有这个习惯 “只有蔺晨哥哥自己么?” “不是。”飞流摇了摇头。 “飞流,咳咳扶我起来,咳咳咳陪我去找你的蔺晨哥哥” “不要,休息!”少年撇撇嘴,往后退了两步。 “飞流,又不听苏哥哥话了?” 梅长苏连装生气的力量也没有,他拼命地扶着床沿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当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背上的时候,那淡淡的、残留着的血色红点,让他心头一惊。 “长苏,冰续丹最多可以支撑你活到三个月。这中间还可能会产生反噬,当你发现身体出现红点时,一定要告诉我。” 蔺晨的话言犹在耳,看着手背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色红点,他知道他体内的冰续丹已经开始反噬了。可是,蔺晨呢?蔺晨究竟怎么了?难道” 一种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蔺晨,如果你敢为我做傻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飞流!咳咳扶我起来!” “苏哥哥”少年嘟着嘴,眼里噙着泪,他不明白苏哥哥的眼神为什么一下子变得那么冷冽那么凶 少年无奈地扶起梅长苏,一步一蹭地向屋外走去 “蔺晨,你不可以有事,知道么” ☆、第六章挚友心 飞流万分不情愿地撅着嘴扶着梅长苏艰难地走向蔺晨的房间,忽然,门开了,蔺晨正大踏步地从门里迈了出来…… “咦,长苏?你怎么不好好歇着?” “蔺晨,你?” “我?我怎么了?”蔺晨疑惑地看看梅长苏,又四下打量下自己,“我哪里有什么不对的么?” “哦,我是躺的时间长了,所以叫飞流扶我起来走走……”望着眼前跟平日里并无区别的蔺晨,梅长苏虽然心里犯着嘀咕,但还是忍了下来。 “没事就好……”梅长苏暗自松了一口气…… “长苏,你现在的体力不行,还是在床上趴着吧,你要是再敢乱动,信不信我让你尝尝十四年前的滋味?‘粽子酥’?”蔺晨的眉梢嘴角挂着一抹邪邪的微笑…… 十四年前?呵呵,梅长苏心道“我岂敢忘记?” 十四年前,火寒奇毒,碎骨重生,每每在自己坚持不住的时候,都是蔺晨相伴在侧…… “粽子酥,乖,把药喝了,对……就这样……” “粽子酥,试试你的左胳膊,慢慢抬,别急,慢点儿,好,太棒了!” “粽子酥,尝尝这碗南瓜粥,这可是我蔺神医亲自下厨给你做的,我的手艺可是连我爹都没尝过,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而一年后,每当火寒之毒复发,自己又不肯好好休养的时候,蔺晨则总会抛来一句“你是不是又想成为‘粽子酥’了?” 今日,当再次听到‘粽子酥’这三个字,梅长苏的心头不觉又是一暖…… 回房、躺好,蔺晨侧目,笑吟吟滴盯着小飞流:“小飞流,想不想跟着蔺晨哥哥玩滚雪球?” “不想!”飞流的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真不想?” “不想!” “真不想的话,那你就要看好你的苏哥哥!他要是再敢乱动,蔺晨哥哥可是一定要陪你玩上三天三夜的滚雪球哦……哈哈哈……” 蔺晨看着飞流气鼓鼓的样子,心满意足地大笑着离开…… ———————————————————————————— 刚走出去几步,蔺晨突然脸色大变…… “噗……”隐忍了许久的一口血喷将出来…… 惨白的脸,红色的血…… 蔺晨一个踉跄向前跌倒之际,一双有力的大手将他稳稳扶住…… “爹……” “唉!傻孩子,你这又是何苦……” “爹,答应我,一定不能让长苏知道是我给他的内力,”蔺晨虚弱得顿了一顿…… “唉!”蔺老阁主扶着蔺晨边走边道“我明白,你是不想让长苏担心……” “甄平请您来看我时,长苏已然醒了,以他的聪明,不可能不怀疑……蒙大统领刚巧又看到飞流在我的房顶……” “别说了,快躺下……”回到屋内,蔺老阁主心疼地将蔺晨安置好。 “爹,长苏咳咳咳咳咳,我刚才看他的脸色已经比昨晚好了许多咳咳,冰续丹反噬的印记也没那么明显了爹”说着蔺晨只觉得眼前发黑。 “纸是包不住火的,”老阁主叹了口气,“要想瞒着长苏,你就必须要尽快好起来……” 蔺晨紧闭着双眼,昏昏然地睡了过去。 —————————————————————————————————— “长苏,你醒了?” 当梅长苏醒来的时候,身体已然轻松了许多。头脑不再晕眩,身上也有了些力气。 “蔺晨,又辛苦你了,对了,现在大渝那边情况怎样?” “我说长苏,你刚刚从鬼门关溜达一圈回来,怎么还这么不长记性?哪怕你关心我一下,也是那么回事儿啊!”蔺晨不满地扶起长苏,靠着床坐好。 梅长苏看看自己的手,红点已经不见了踪迹,“好,天下第一的蒙古大夫,您怎么看上去好像瘦了呢?这脸色也不太好?是不是病了呢?”梅长苏咧着嘴揶揄道。 “呸呸呸!你个没良心的,我把你给救了,你不多说几句好话,还诅咒我?” “我哪敢呀!”看着一如平常的蔺晨,梅长苏终于放下了一颗心。 “宗主,”宫羽低着头,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走进屋内。 “这是晏大夫吩咐属下做的红枣糯米粥,请您尝尝。” “好,有劳了。”梅长苏淡淡道。 “哈哈,这粥的味道还真是香呢!宫姑娘,赶快服侍你家宗主解决掉这碗粥呀!” “蔺晨!”梅长苏瞪了一眼蔺晨,“宫羽,多谢你,还有别的事么?” 宫羽轻轻地摇摇头,“那你休息去吧,帮我把蒙大哥找来。” “是。”答应了一声,宫羽转身离开,就在房门将要关闭的一瞬,宫羽终于抬头望了一眼她日夜牵挂着的那个人…… “长苏,”蔺晨将梅长苏从床头扶到桌前,“你说,你就不能随了人家宫姑娘的一个小小的心愿?不就是一碗粥么?让她喂你喝又能如何?” “蔺晨,以后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 “好好好!宗主大人,来来来,把粥喝了吧!” “抱歉……”望着眼前的这碗粥,梅长苏在心底幽幽然地说着这两个字…… ☆、第七章英雄无泪 喝过粥后,梅长苏的精神越发足了。 蒙挚推门而入,“小殊,”看到面色略见红晕的梅长苏,蒙挚大喜过望,“你可算没事了!” “蒙大哥,让你担心了!”梅长苏站起身来,迎将过去。 “蒙大哥,大渝那边情况如何?” “目前还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密探来报听说好像玄布来了。” “玄布?”梅长苏眉头微蹙。 蒙挚接着回道:“据我所知,玄布虽是玄朔的亲弟弟,但是他一直醉心武学,只对武功招法感兴趣,按理说他不该搅和这淌浑水才是!” “有什么不可能的?”蔺晨不以为然地摇了摇手中得折扇,“玄布醉心武学,可是他哥可是醉心权谋与兵法,这次大渝挥师南下,光是打兖州的就有十万!兖州城破,他们被迫退回梅岭,玄朔求他哥帮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自家兄弟,这点忙,还是能帮的。” 梅长苏点了点头,“其实来个玄布也没什么,只是他来了,恐怕蒙大哥你要多受累。” “我?哈哈哈,话说我这个琅琊榜排第二的人物,至今还没跟榜首交过手呢,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他这个天下第一是否实至名归!”说着,蒙挚倒将自己的豪情激发了出来。 “嗯,这个不消说,”梅长苏拍了拍蒙挚的肩头,“有我蒙大哥在,琅琊榜的榜单迟早是要改写的!对了,景睿跟豫津可在营中?” “在啊!” “快把他俩找来,还有甄平、黎刚,再把安叔叔也找来。” “你是说安少陵?” “对,我有事问他。” “这个,”蒙挚皱一皱眉头,“恐怕办不到了。” “怎么?”梅长苏的手不禁握紧了自己的衣角。 “前两日你晕倒后,安少陵回狱中写了一份血书,就,……” “就怎样?”梅长苏一瞬间眼里充血…… “就撞墙自尽了……” “什么?” 握紧衣角的手,此刻攥成了一个拳头,梅长苏红着眼睛低沉地问道:“血书何在?” “一直在我这儿。”说着蒙挚将一块从衣裳上撕下来蘸血而成的血书递到梅长苏的面前。 “小殊,安某大错已成,无言面对你,也无言面对天下的百姓。你营中,帐前护卫左谦、杨弈都是大渝的人,军中凡是右膝后刻有红星之人皆是大渝的细作,望早日除之!小殊,今日我已无颜面苟延残喘于世,唯有一死以谢天下!我死后,请将我的尸身付之一炬,将骨灰洒向梅岭,向林帅谢罪!……安少陵绝笔……” “安叔叔……” “长苏!” “小殊!” 梅长苏紧紧地将血书攥在手中,眼圈通红,半晌无语,直直地立在那里。 这个样子吓坏了身边的蔺晨跟蒙挚,他们赶紧扶住身体有些僵直的梅长苏,“喂,长苏,你怎么了?告诉你,你可别吓我了,喂喂,长苏”蔺晨急道。 “苏哥哥!”飞流不知道从哪儿飘了过来,双手张开搂在了梅长苏的腰间。 “快扶他坐下!”听到屋内动静不对,蔺老阁主、寒医荀珍、晏大夫等人纷纷冲进屋内,晏大夫急得又开始吹胡子瞪眼。 过了许久,梅长苏幽幽地长出了一口气。 “我没事……”梅长苏僵硬的肌肉开始慢慢地放松下来,脸上爆出的青筋也逐渐褪去,那双充血的眼睛仿佛告诉了大家刚刚发生的事情。 梅林的惨案,他滴下过男儿的血泪; 锉骨削皮拔出火寒之毒,他眼里隐忍着痛苦的泪; 与霓凰的忍别离,他流下了英雄也难自抑的动情的泪…… 而今天,当听到安少陵的死讯,看到了安少陵的血书,梅长苏发现,不管他心里有多痛,他也不会再流下一滴泪…… 生命对于他而言,残存的不过月余,没有时间伤感、也没有时间叹息…… 现在只有一个声音激荡在梅长苏的心间:“大渝、梅岭,我林殊回来了……” “小殊,你刚才的样子可吓死我了!”蒙挚急得手心都是汗。 “蒙大哥,我没事。” “抱歉,让大家担心了。”梅长苏渐渐恢复了平静。 “小殊,那几个大渝的人怎么办?” “我早就知道了,营中江左盟的弟兄已经帮我把他们都盯住了。”梅长苏淡淡地说。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嗯,之前,玄朔按兵不动,又释放信息,我就怀疑我军中有内鬼,所以,我派甄平安排了盟里的弟兄在营中暗访。” “哈哈,小殊,这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所以,你那次跳河解锁也是故意透漏给他们的了?” “那还用说?”蔺晨白了一眼蒙挚,“差点要了他的命!” “那大渝的几个人,我们怎么处理?” “留着,别动。我还需要他们继续传递消息。” “蒙大哥,还有一事,帮我好好安排下……安叔叔……” “放心,我们已经按他的遗愿将他的尸身火化了,等我们兵发梅岭,再实现他另一个心愿!” “多谢……” 梅长苏的目光悠远地注视着窗外…… “时间不多了,我答应景琰的,也该兑现了……” ☆、第八章运筹帷幄 兖州城的冬天终于迎来了第一场雪。雪花在空中舞姿翩跹,或飞翔或盘旋,或挂在房檐枝头或直坠地面,兖州城就这样被银装素裹了一番。 中军帐内,众将士一派戎装,梅长苏身着软甲,手扶腰间佩剑,立在蒙挚的身畔。 “左前锋!” “在!”萧景睿施礼上前。 “大渝增兵十万,粮草必然先行,我命你领兵三千,从西岭入境务必断其粮给。” “得令!” “景睿,记住,不得硬拼,敌我兵力悬殊,多准备些硫磺烟硝,能烧多少算多少,主要是扰乱军心。” “得令!”萧景睿面露喜色,仰慕之情跃然而上。 “哈哈,苏参军,你这招够狠的了,我们在兖州城,有城内的百姓无偿资助食粮,补给无忧;大渝长途跋涉,人还没到齐呢,你就急急地断了人家的粮草,你叫人家这仗怎么打?”蒙挚忍不住拍手叫好。 “蒙大帅过奖了,敌我兵力实在是悬殊,我们还有很多硬仗要打。” “报……” “何事?” “大渝的玄朔在梅岭摆下十绝阵,派人来下战书!” “十绝阵?”蒙挚接过战书,叫来人退下,“这是什么阵,怎么闻所未闻?” 梅长苏的指尖摩挲着腰间的剑柄,冷笑一声“十绝阵?看来玄朔是要孤注一掷了。” “唉呀,小,苏参军,别卖关子了,快给我们讲一讲。” “所谓十绝阵就是由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天地三才阵,四门兜底阵,五虎群羊阵,六丁六甲阵,七星北斗阵,八门金锁阵,九字连环阵,十面埋伏阵。相互转化而成。可以是单独的一个阵,也可以是将多阵合并,阵中有阵,十分凶险。” “什么?”众人闻言都大惊失色。 “那可怎么办?我只听说过其中的三、四阵,今日来了个十绝阵,叫我们怎么破呢?” “哼哼!怕什么?”蔺晨嗤之以鼻道。 “自古有摆阵的,就有破阵的,我琅琊榜上还真是少了一个破阵英雄榜,长苏,看来我要接你的光,也且上榜风光风光了……来来来,研究一下,给我一个阵,让我去破他一破!” “急什么?”梅长苏微微一笑道,“害怕别人抢了你的功劳么?” “岂敢岂敢,左参将蔺晨,唯蒙大帅与苏参军马首是瞻。”蔺晨故作严肃地一抱拳,顿时惹来众人一片善意的笑声。 “右前锋!” “末将在!”言浴津上前施礼。 “命你率三千精锐今日起每晚从东岭入谷,马尾挂树枝,务必将声势造大。大渝若派兵前来,你就率兵原路返回。次日再去,记住,不可与之真的兵戎相见。” “苏参军,你这是?”蒙挚丈二和尚是越发摸不着头脑,众人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梅长苏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黎刚、宫羽听令!” “在!” “在!” “命你二人率五千人马把守兖州城,其余将士随蒙帅赴梅岭!” “宗主!”宫羽听到梅长苏让自己留守兖州城,一时情急竟直呼了出来。“宫羽,宫羽” “宫羽,兖州城事关此役的成败,不容有失。我们此去梅岭,金陵的援兵远水解不了近渴,兖州城事关我軍休整与补给,干系重大,我知道将偌大城池交与黎刚和你,确实难为你了。” “宫羽不是这个意思,宫羽只是” “长苏,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明知宫姑娘是担心你,你随便换个甄平,就让宫姑娘” “你闭嘴!”梅长苏狠狠瞪了一眼蔺晨。接着冷冽地抛来一句“请诸位都做好准备,酉时出发。蔺晨,飞鸽传书于太子殿下,北海、夜秦已然臣服,大渝精锐皆在梅岭,朝内必然空虚,趁此机会兵发大渝,我倒要看看玄朔他要顾哪头!” “好嘞,放鸽子这事儿,我蔺晨是当仁不让,哈哈哈!” 当安排好众人,大家各自领命离去后。梅长苏只觉得神思倦怠,安少陵的死激起来的豪情,此刻让他的身心更加疲惫。“苏哥哥!”飞流嘟着嘴,看着一脸倦容的梅长苏,不由得上前扶了一把。 “飞流,苏哥哥没事。”梅长苏宠溺地摸摸飞流的头,轻声地安慰道。“飞流,你喜欢蔺晨哥哥么?” “不喜欢!”飞流一听到蔺晨的名字,马上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我们飞流其实是知道蔺晨哥哥是对飞流最好的人,对吧?” “不对!” “蔺晨哥哥只是喜欢逗你而已,在蔺晨哥哥的心里飞流啊,你可是蔺晨哥哥最想保护的一个小兄弟,你知道么?” “他逗我!”飞流撇撇嘴,“就这样,这样!”说着飞流做着蔺晨戏弄他时的各种动作,“不喜欢!” “蔺晨哥哥坏!” “飞流,不可以这样哦!”梅长苏将双手搭在飞流的肩膀上,“飞流,你要记住,蔺晨哥哥对飞流的好是跟苏哥哥一样的!我们小飞流怎么对待苏哥哥,以后就要怎么对待蔺晨哥哥,知道了么?” “不要!”飞流倔强地嚷了起来,额头上爆出了青筋,不由自主地咬紧了牙关。“飞流,不可以,不要咬牙,头会疼的” “我要苏哥哥” 梅长苏本想再劝几句,只见飞流一下扑到自己的怀里,嘴边的话,终于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篇是本大大最不擅长的,以后也同样会有几篇跟军事谋略、作战相关的文章。里面的各种阵法都是本大大现学现卖,诚望对这方面擅长的作者轻喷。 ☆、第九章阁主安好? 日薄西山,梅岭已是近在眼前。 雪后初晴,晚霞似火染红了半边的天幕。 蒙挚命人就地安营扎寨,梅长苏则信步踏雪而行,遥望着梅岭,不禁发出了一声轻轻地叹息。十四年前,梅林的那场熊熊烈火今日已不见丝毫的痕迹;战场的狼烟更是无影无踪。当年的他,只是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统帅,曾经是那样的意气风发,那样的洒脱骄傲!白袍银枪,呼啸往来,金陵城中最耀眼的少年舍他其谁?想到这里,梅长苏忍不住垂下头来,苦笑一声。 “想什么哪?”蔺晨挥一挥那四季常备的折扇,来到梅长苏的身旁,朗声说了句:“你放心。” 梅长苏闻言侧目望向蔺晨,随之报以一抹微笑,“有你在,我何曾不放心?” “哈哈,这就对了!你乖乖听话,按时吃药,我爹、荀大夫、晏老头儿还有我,有我们四大神医在,必保你至少活满三个月!”蔺晨的话依旧带着戏谑,转过身来却不肯再看梅长苏。 “咳咳,咳咳”一阵寒风吹过,蔺晨迎风咳嗽了几声。 梅长苏心里一紧,“蔺晨,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啊?”蔺晨一副懒懒的样子回答道。 “那你怎么?” “嗐,呛了一口风而已。”蔺晨不以为意地解释着。 “你生病?我还是头一遭听说。” “怎么的?我说梅大宗主,许你动辄缠绵病榻,就不许我偶感一次风寒么?这天下哪里有这等不讲理之人?”话音未落,蔺晨突然浑身颤栗了一下,唇色发青、脸色苍白,没等梅长苏反应过来,蔺晨已然向着蔺老阁主的帐内快步奔去,“爹,快给我来碗姜汤” 当梅长苏跟至帐内之时,蔺老阁主赶忙迎上前来,伸手拦到:“长苏,晨儿有些感染风寒,不过不当紧,你先回去歇息吧,养好精神,明日还得看那十绝阵如何破解呢。” “蔺叔叔,蔺晨他”梅长苏难掩心头的忧虑急着想问个明白,可是被蔺老阁主给打断了。 “长苏,有我在,你还不放心么?一个小小的风寒,我保证明天就让他好起来。”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梅长苏引出帐外。 “那,蔺叔叔,待会儿我给蔺晨送碗姜汤来吧。”梅长苏面露恳求之意,令人不忍拒绝。 “唉!你这孩子,好吧,那就有劳你了。”蔺老阁主没再坚持,点了点头,转身进帐。 “蔺晨,你果真只是感染风寒么?”原本已经打消的疑云再次浮现在梅长苏的脑海中。 “苏哥哥!”飞流不知何时已然来到梅长苏的身边。 “飞流啊,来,苏哥哥教你做一碗汤可好?” “汤?” “对啊,是姜汤,飞流喝过的。” “飞流没病,”听到姜汤,飞流脑子里马上想到了吉婶,想到了自己有一次跟苏哥哥一样病倒了,吉婶给他端来的那碗汤,辣辣的,很难喝。“飞流不喝。” “哈哈,不是给飞流喝的,是给蔺晨哥哥喝的。” “他?生病?”飞流忽闪着一双充满疑惑的大眼睛,在他的记忆中拼命搜索着蔺晨病倒的样子,直想到又忍不住咬紧了牙。 “飞流,蔺晨哥哥也是人,是人都会生病的。”梅长苏柔声地安慰着少年。 “哦。” “那我们飞流愿不愿意给蔺晨哥哥做碗姜汤,让蔺晨哥哥快点好起来呢?” “哦。”虽然飞流想不到那个经常戏弄自己的大哥哥居然也会生病,可是在飞流小小的心里,却依然希望那个蔺晨哥哥也会赶快好起来,就像自己当初生病时那样,喝掉一大碗辣辣的姜汤,被苏哥哥看着,盖好了被子,发了一身汗,第二天就好了。 做碗姜汤,可能对于普通的孩子来说,也许只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是单凭切姜片这一点,就几乎让小飞流彻底崩溃。他不明白,手里的小刀如果用来杀人,他可以保证例不虚发,刀刀见血,可是用来切姜,却怎么也切不好,手就像不听使唤一样。梅长苏在一旁手把手地指导,可是飞流还是要么没切到,要么差点儿切到自己的手。飞流气得几次扔掉小刀,跺着脚,大喊着“不切,不切!” 梅长苏一边拿起一块飞流好不容易切下来的姜片,一边笑着说“看呀,飞流,这就是你自己切下来的,都说我们飞流是最聪明的了,这样的薄片,连苏哥哥都切不出来。” “真的?” “那是当然啦!我们小飞流呀在没来金陵之前,沏茶都是刚刚学会的,现在居然连姜汤都会做了,你说我们小飞流不聪明,又有谁是聪明的呢?” 听到苏哥哥大大地表扬了自己一番,原本还嘟着嘴的小飞流,下一秒就乐开了花。“嗯,飞流切。”就这样,飞流终于十分不易地切好了几片姜,接着,在梅长苏的指导下,小飞流亲手做的一碗姜汤终于出现在蔺晨的面前 ☆、第十章梅良心 “哈哈,这太阳是打哪边儿出来的呢?我家小飞流居然能给我做姜汤了?”原本侧身躺在行军床上的蔺晨,闻到了就放在自己鼻子下面的浓浓的姜汤味,便睁开了眼睛。 “给你。”飞流又近前一些。 “哎哟喂!”蔺晨本想起身接过姜汤,被飞流那突然向前的一下,不偏不倚,汤碗碰到了鼻尖,温热的汤汁撒了出来。 “蔺晨,”梅长苏上前一步扶起了蔺晨,“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蔺晨稳了一稳,除了脸色略显苍白,神情倒跟以往没什么区别。“小飞流,辛苦你啦!”说着蔺晨左手接过汤碗,右手却顺势捏了小飞流肉肉的脸蛋一把。 “苏哥哥!”飞流疼得向后一躲,皱着眉头跺跺脚。 “哈哈哈!咳咳……咳咳……”蔺晨看着飞流的生气的模样不由得笑得直咳嗽。 “你就别逗他了。飞流,出去玩吧。” “哦,哼!”飞流答应一声,又朝着蔺晨使劲地跺了一下脚,转身跑了出去。 蔺晨忍不住哈哈乐了起来。 “蔺晨,你真没事么?”梅长苏打断了蔺晨的笑声,表情严肃地问道。 “我说梅长苏,你就不能盼着我好么?难道非得我说自己有事、快死了,你才满意?”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且问你一事,你坦白告诉我,我被冰续丹的药力反噬之后,究竟是谁医好了我?” “当然我爹跟荀伯伯了,你以为我能救得了你啊?”蔺晨斜睨了一眼梅长苏。 “我承认,我觉得自己医术是很高明,保你活命没问题,可是谁知道能保几天呢?还好我爹他们及时赶来,这几年你当他们真是白云游的么?续你的命还是找到了些眉目的。总之,长苏,你放心,有我们四大名医在,阎王想早带你走一天,都没门!” 梅长苏心知问不出来什么实话,也不再多问。“那我就多谢你们四大名医的救命之恩了。好了,姜汤都快凉了,你快喝吧。” “好!”蔺晨仰脖将温度刚刚好的姜汤一饮而尽接着将碗递给梅长苏,“下次,记得多放些糖,这姜汤的味道实在是难喝,太难喝!” “呵呵,有得喝就不错了,你可要记住这是飞流亲手给你做的呀,以后你可别总那么逗飞流了,到时候你再生病就没人给你做姜汤喝了。” “到时候不是还有你么?话说,飞流做的姜汤真难喝,也不知道谁教的,都不知道放点儿糖。”说着蔺晨蹙着眉,吧嗒吧嗒嘴,仿佛在回味着那令他难受的味道…… “嗯,说得对,多放点儿糖,再加几颗巴豆,彻底清理下身体。”梅长苏看着蔺晨,一本正经地点头说道。 “好你个没良心的!你居然敢这么害我!好好好,我看你这个样子啊,以后也别叫什么梅长苏了,就叫‘梅良心’好了!哼!不治了,你的病,我再也不治了!”说着,蔺晨装着生气的样子,背对着梅长苏,和衣躺下。 梅长苏望着蔺晨的背影,慢慢收敛了笑意,一字一顿地说道:“蔺晨,我知道我始终是欠了你的。如果这一次,我能破了十绝阵,还侥幸活着,我定与你纵情于山水之间,神游那天地之外!决不失信!” 也不知蔺晨是真的睡着了,还是身体疲累懒得说话,总之是没再搭言。 梅长苏轻轻叹了口气,将床脚的被子拿起给蔺晨轻轻地盖上,随后静静地坐在床边。 十四年前,身中火寒奇毒的梅长苏锉骨拔毒,整整一年卧床修养。梅长苏清晰地记得,那一年的春夏秋冬 : 是蔺晨,为了自己的病,捧起了从来不愿主动拿起的医书用心钻研; 是蔺晨,为了自己的病,多少个日日夜夜,衣不解带,陪伴在侧,生怕伤情有所改变; 是蔺晨,为了自己的病,研究出多个方便自己活动的小机关,“粽子酥,来试试这个,小心点儿” 而他呢?梅长苏心中暗自苦笑了一番, 无论何时、何地,正如蔺晨所说,梅长苏是为了那七万赤焰冤魂,为了大梁的社稷而活,而他蔺晨,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他的朋友——梅长苏。 “长苏,长苏”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梅长苏方才从回忆中清醒过来。“蔺叔叔。” “长苏,天色已晚,你身体要紧,快回去歇息吧。” 梅长苏慢慢地站起身来,“蔺叔叔,我没事,您这几日为了我的病已经很辛苦了,明日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妥当,今夜,就让我代您照顾蔺晨一晚可好?” “万万使不得!”蔺老阁主急道,“你这条命刚刚捡回来,冰续丹的药力还有反噬的可能,你放心,晨儿没有大碍,也不需人陪,他睡上一觉自然就好了。” “蔺叔叔!” “长苏,你快回去休息吧!飞流呢?” “苏哥哥!”话音未落,早就在帐外等着梅长苏的少年就着急地喊了起来。 “呵呵,这孩子可真是不错!来,好孩子,陪你苏哥哥回去好好休息吧!” “蔺叔叔,那长苏先告辞了。” “好!” “留步!” 走出帐外,梅长苏抬头仰望苍穹,那漫天的繁星正自莹莹地闪烁着清冷的光芒 ☆、第十一章战书 在万籁俱寂的黎明里,一丝柔和的光亮正从东边的地平线上慢慢地泛起,小心翼翼地浸润着那淡蓝色的天幕。 梅长苏牵挂着蔺晨,一夜间辗转反侧,囫囵着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天色刚一见亮,梅长苏便翻身坐起。此时,紧挨着梅长苏的行军床上,飞流正酣然入梦,四仰八叉地将身上的被子蹬落在地。 梅长苏摇摇头,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他弯腰伸手将被子捡起,复又盖在了少年的身上。 他从来不知道飞流到底有多大,只是单凭初识他的样貌,估计出他大致的年龄,将把他救起的那一天当作是飞流的生日。今年,飞流大概就跟当年的林殊同岁吧!看着睡梦中的飞流,梅长苏的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小飞流,苏哥哥不知道还能陪你多久,以后的日子希望你能跟蔺晨哥哥好好的”想到这里,梅长苏的眼角不禁湿润了起来,“我这是怎么了?知道安叔叔死讯的那一天,我不是告诉自己不能再有眼泪了么?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婆婆妈妈起来”梅长苏嘲笑了自己一瞬间的软弱,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向帐外走去。 “苏哥哥!”飞流虽然在梦中,可是对于梅长苏的一举一动却是极为敏感,他直挺挺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揉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喊了声苏哥哥。 “飞流,苏哥哥要去看看你蔺晨哥哥,我没事,你好好睡吧。”说着梅长苏扶着飞流重新地躺好,直到听见了少年轻轻的鼾声才又转身离开。 刚出营帐,没等见到蔺晨,先接到一封战书。展开观看,内容竟是玄朔提出让梅长苏今日观阵,明日决一死战。梅长苏冷笑一声“玄朔,你就那么心急么?” “你且告知来使,不必观阵,三日后必破此阵。”梅长苏用一种波澜不惊的语气告知传令官。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琅琊榜之心之归处 作者:如是谁说 第3节 “遵命!” “小殊,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清晨巡营归来的蒙挚听见梅长苏居然不观阵就敢去破阵,几乎惊出了一身冷汗。 “蒙大哥,别急,我自有分寸。”梅长苏笑着安慰蒙挚道。 “小殊啊,这两军对阵,摆阵破阵你该比我清楚,这种大阵历来都是摆阵一方先邀请破阵一方看阵,这是规矩,你怎么能不看呢!” “呵呵,蒙大哥”,梅长苏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以为这玄朔摆出来的阵,单凭观阵就能破阵么?” “那你说怎么办,哦,不观阵,都不知道这十绝阵是怎么回事,我们就直接杀进去,阵就破了?” “蒙大哥,你别急,聂叔叔跟安叔叔以前曾跟我提起过这十绝阵,此阵有九九八十一个门,可是只有一个是生门,其余八十门皆是死门。我们即便去观阵,也不会看出哪个是生门哪个是死门的。” “哦,原来如此!”蒙挚恍然大悟般叹道,“那我们连阵都不观,直接去破阵,又怎么能判断出来生死门呢?” “蒙大哥,你稍安勿躁,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中。”梅长苏气定神闲地安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蒙挚笑呵呵说道。 “对了小殊,你今日怎么醒的那么早?这气色看上去也不如昨日,怎么了,身体又不适了么?”蒙挚看着梅长苏略显苍白的脸色,刚刚放松起来的心情又变得紧张起来。 “我没事。”梅长苏淡淡地说道,“我现在已经很好了,蒙大哥,我昨日又能拿得起弓了,这对于我来说,本身就是个奇迹。” “小殊啊,这阵早晚都能破,这大渝早晚都得败,我只是关心你的身体!” “蒙大哥,多谢你!” “嗐,跟我提什么谢呢!你可真是,见外!” “好好好,我不跟你见外了,我要看看蔺晨去,昨晚蔺叔叔说他偶感风寒,不知今日怎样了?” “哦?蔺晨病了?那赶快,我陪你一同去看看。” “好!” 说着,二人并肩来到蔺晨的帐外,蒙挚掀门而入,看见蔺晨正背对着他们躺在床上,蔺老阁主似在熬着药。 “蔺叔叔,蔺晨怎么样了?” “哦,蒙大元帅、长苏,你们来了。”蔺老阁主忙起身相迎,“晨儿不妨事,昨晚出了汗,今日已无大碍了。” “那就好!” “吵什么吵,吵什么吵啊!”顺着话音传来的方向,只见蔺晨翻身坐起,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一脸不耐烦地抱怨道,“这才什么时候,啊?你说我正做梦看见一个大美女,向我聘聘婷婷地走来,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是那么一点点,你、还有你!一进来就把我的大美女给吓跑了!”蔺晨的脸上呈现出一副无比气恼的神情。 “不错,是没事儿了,都能开玩笑了。”梅长苏笑呵呵地搭言道。 “要不你说我能有什么事?啊?梅良心!”蔺晨忿忿不平地说道。 “梅良心?噗”蒙挚猛然听到蔺晨叫梅长苏为“梅良心”,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他就叫梅良心!还有,还有,他把小飞流也给带坏了,昨天假装好心给我做了一碗姜汤,居然没放糖,懂吗?没放糖!亏我救过他俩的命,怎么地我也算他俩的救命恩人!结果呢,一个没事诅咒我,一个煮姜汤不放糖!他俩啊,我看一个是大‘梅良心’,一个是小‘梅良心’!唉,我真是点儿背呀!蒙大帅,我告诉你啊,救人的时候,咱一定得擦亮眼睛,看好这人值不值得救,可别像我” “晨儿,不许胡说,来把药喝了!”蔺老阁主忍着笑打断了蔺晨的抱怨。 望着嬉笑如常的蔺晨,梅长苏在心底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一丝笑意在这原本清冷的早晨,微微露起 ☆、第十二章大渝玄布 “报左前锋烧毁大渝先遣粮草五千担已回营中” “太好了!”正在中军帐议事的众人无不为了这个消息而振奋不已。 “萧将军现在哪里?” “正往这边赶来” “末将在此!”萧景禹未等传令官语毕就已经快步来至帐中。 “景睿,你太厉害了!”,言豫津兴奋地迎上前来,拍拍景睿的肩头。 “哪里哪里,右前锋,听说你昨晚佯装偷袭,把大渝给折腾得够呛啊!”景睿也用同样钦佩的语气赞美了豫津一番。 “那是,我昨晚就按苏兄的办法讲马匹的尾巴都绑上枯枝,直奔大渝的营帐,那马蹄与枯枝卷起地上的白雪,那叫一个漂亮!感觉就像有数万人突袭似的!真是绝了!”言豫津说到这里不由得眉飞色舞起来! “我说呢,玄朔怎么今天就急着下战书,让我们去观阵,明日去破阵呢!”萧景睿也是刚刚得到这个消息,听言豫津一说,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被昨晚那次突袭给闹的呀!苏兄,你真是用兵如神啊,我烧他们的粮草,豫津偷袭,两方合击让他们心有余悸,自乱阵脚,真是太高了!”萧景睿的脸上满是对梅长苏的崇拜之情。 “好啦,好啦,你们都是功臣!”蒙挚朗声笑着招呼他们过来。 “景睿、豫津,你们两个都辛苦了,不过,还是要多辛苦你们两回。昨夜和今日的行动,望你二人再如法炮制两天。” “如法炮制?” “两天?” 众人闻言,愈发不明白梅长苏的用意。 “苏兄,这是为什么呀?”豫津不明觉理,疑惑着问道。 “我自有道理。”梅长苏微微一笑,众人更加糊涂了。 “梅长苏啊梅长苏,不卖关子是不是就显不出你的聪明来?”站在一旁的蔺晨看不下去了,只见他摇着扇子、踱着方步来到梅长苏的面前,“让大家猜谜玩,这有意思么?” 梅长苏笑而不答。 “我相信苏兄的智计,此时不说必有道理。”萧景睿搭言道。 “是呀,苏兄想的肯定跟咱们不一样,我们就听苏兄的安排就好。” 说完,二人对视一笑。 “唉,我忽然好羡慕景睿跟豫津!”站在梅长苏身畔的蔺晨长叹了一声。 “长苏,你看看,你看看,这两个孩子,这才叫‘知己’呢,都能想到一块儿去。你再看看你!”蔺晨白了梅长苏一眼,“唉!我真是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说着蔺晨忍不住摇头叹息起来。 众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开始忍着、忍着,后来终于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宗主!”甄平匆忙的脚步声和急促地呼喊声,让众人瞬间止住了笑声,“飞流,飞流他被人抓走了!” “什么?” “你说什么?” 众人闻言皆是心中一惊,脸色大变。长苏只觉得心里一阵绞痛,“甄平,怎么回事?” “宗主,刚才来了一个怪人,说要见蒙大帅,我正准备通传呢,结果,他竟然盯上了在军帐上跳跃玩耍的飞流,然后、然后竟然” “快说!” “那人武功很高,飞流不是对手,那人就将飞流给,给抓走了”说到后来,甄平红着眼、垂着头,双手皆握成了拳头。 梅长苏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几乎站立不稳,幸亏身旁的蔺晨及时扶住了他。 “长苏、 长苏、你别吓我,你放心,小飞流不会有事的,”蔺晨扶着梅长苏回到座椅上坐下,帮长苏运气调息,半晌梅长苏的脸上才略微恢复了一丝血色。 “谁有那么大的能耐抓走飞流啊!” “是啊,飞流的武功连蒙大帅在百余招内也不见得能拿下他。” “到底是谁?” 众人议论纷纷 梅长苏苦笑一声后,身旁的蔺晨说了一句,“还能有谁?琅琊高手榜的首席——大渝玄布!” “什么?是他?” “玄布?” “他竟然那么轻松就把飞流抓走了?” “甄平,你到底看清楚没有?那个玄布是几招抓走的飞流?” “唉呀,急死个人,说话呀!” 众人此时都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那人的招式很怪,比飞流的还怪,速度更快,他看见飞流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这孩子有趣’就,就飞身上去短短的几招把飞流给抓走了” “如果真是玄布,那么飞流也许不会有什么危险”梅长苏缓了一口气,紧锁眉头低沉地说道。 “为什么?”众人更加疑惑不解,可是梅长苏却不愿再开口,他多想事情就如他所料一般 就在梅长苏等人忧心着飞流的安危知己,那一边,大渝的帅帐内却是一片欢声。 “哈哈,多谢兄弟了!你可是为了大渝立下一个头功!”玄朔看见飞流狂喜不已,因为他知道,无论玄布是伤了蒙挚还是像现在这样抓住了飞流,都相当于向大梁的苏参军 ——梅长苏的身上扎上一把刀,“擒贼必先擒王,杀人必先诛心”,这个道理玄朔是再明白不过的。 “这个孩子你不能碰。”那个被人称作琅琊第一高手的玄布,冷冷地答道。 ☆、第十三章再下战书 “为什么?”玄朔脸色一沉。 “你管得太多了吧?”玄布冷言答道。 玄朔与玄布虽然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可是兄弟二人的性格却是天差地别。玄朔一生在意的是权谋、是兵法,玄氏一族乃大渝境内地位仅弱于皇家的大族,玄朔自幼便承父训为了家族的名誉誓死要做大渝的肱骨之臣。玄布则不然,他一生只醉心于武学,少年时代就遍访名师,因为有着超凡的领悟力和他人难以匹敌的惊奇骨骼,他十六岁就在大渝境内无敌手,刚到二十,就荣登琅琊高手榜的榜首,并且将这一宝座牢牢独占至今。 今日,玄朔因为萧景睿与言豫津一个断他粮草,一个深夜突袭扰乱军心而大为震怒;去下战书,又被梅长苏淡然拒绝,玄朔十分不甘。就想着借由玄布的手,先以高手相争为名义,去灭灭梁军的士气,结果,却意外地抓住了飞流。 对于玄朔来说,从派去监视梁军动向的细作那儿,早就对飞流的情况了如指掌。飞流名为护卫,实为梅长苏最为疼爱,宠做幼弟的一个孩子。抓住了飞流,拿飞流要挟梅长苏,是最好的诛心手段,可是,面对玄布的拒绝,玄朔忍不住勃然大怒。 “玄布,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玄布语气依旧冰冷,他的眼睛一直盯在手脚被捆,嘴里不停地喊着“苏哥哥”的飞流身上,那眼神竟隐隐藏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玄布,这个飞流他可是梅长苏最疼爱的一个小兄弟,拿他做人质,逼他尽快来破阵,他的心智一乱,那么我们辛苦布下的十绝阵,定能建奇功,你我兄弟扬名朝野、我玄氏一族一雪十四年前的耻辱就近在眼前了!” “你给我住嘴!”当听到玄朔说要拿眼前的这个孩子做人质,胁迫梅长苏就范,玄布不由得一怒。 “你听着,这个孩子,是我带回来的,我自己醉心武学多年,空有一身本领,家中的诚儿竟没有丝毫武学天分!这个孩子,”玄布用手一指,“我一见他在梁军营帐上的飞腾跳跃,就知道他跟我一样有着惊奇的骨骼,看上去好像是学过东瀛的忍术,招法非常的怪异,他就是我一直想要找的可以继承我衣钵之人,我要收他为徒!” “什么?胡闹!” 一听玄布要收飞流为徒,玄朔只觉得一口闷气压在胸上,他知道玄朔的性子是说一不二的,他决定了的事情,更是万难更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劝说这个令他头疼的弟弟。 “玄布,你别忘了,你曾答应过我什么!”玄朔强压心中的怒火,尽量保持了语气的平静,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一定会办到,有我在,管他是梅长苏还是梅短苏,他手下的可用之人,在我的眼里不过都是一群废物!”说完一把将嘴里喊着“苏哥哥救命”的飞流扛在肩上,转身扬长而去。 “姜远!” “末将在!” “再去梁军那儿下战书,就说三日内,如果破不了十绝阵,那么他们的飞流就要拿来祭我大渝的战旗!” “遵命!” —————————————————————————————————————— 当梅长苏再次接到大渝的战书,已过午时,众人难掩内心的忧虑,却也不敢多言。生怕哪句话说错了,令梅长苏更加忧心。 “破就破,怕什么?”蒙挚此时一想到那个经常在苏府跟自己过招的小飞流,如今竟被玄布抓走,还拿他当人质,要将飞流祭旗,蒙挚就气不打一处来。 “蒙元帅,”梅长苏用低沉的声音说道,“飞流不会有事的。”梅长苏的语气平静得令人无法相信。 “你,你说什么?”蒙挚不可置信地望着梅长苏。“他们都要拿飞流祭旗了,你还……”刚要继续说却看见众人的眼神齐刷刷地扫向他,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可能会刺激到梅长苏,就马上改口道“那苏参军,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上午,我不是已经说清楚了么?”梅长苏站起身来,“蒙元帅,如果是你,你会抓个小孩儿迫人就范么?” “当然不会,我怎么可能那么卑鄙,不管是单打独斗还是两军对阵,抓个人质都是令我辈不齿的行为!” “正是!”梅长苏点点头道,“那你说,琅琊第一高手,会为了一个孩子坏了自己的名声么?” “这……”此话一出,众人如醍醐灌顶般醒悟过来。 “玄布身为第一高手,他从未参与过任何权谋的争斗,更未曾将自己搅入大渝与他国的相争之中。”梅长苏继续说道,“此番前来,我料定他必是受不住玄朔之求才来我军想要蒙元帅较量,未曾想,竟先遇到了飞流。” “哦,我明白了!”蒙挚一拍自己的脑袋,“当初我第一眼在谢玉府上看到飞流的时候,起初是觉得这孩子小小年级竟然有胆量在侯府撒野,后来交手之后,觉得这孩子武功招式与旁人不同,心中竟多了几分好奇,难道……” “对,据说那玄布对武学的痴迷已非常人可比,他见到这样的一个孩子,心生好奇也情有……咳咳……”话未说完,梅长苏突然觉得胸口又似曾经那样一阵绞痛,嗓子里一股熟悉的腥腥的味道涌了上来…… ☆、第十四章飞流别怕 一口鲜血还是没有忍得下来… “长苏!” “宗主!” “苏参军……” 蔺晨跟蒙挚快步将梅长苏扶住,“唉,终究还是……”蔺晨无奈地摇了摇了头…… 是啊,飞流! 这么多年来,一直与梅长苏相生相伴,名为护卫实则一直是长苏宠若幼弟的孩子! 那一年东瀛的雪后如同今日的梅岭,皑皑的白雪覆满大地,天与地相连,模糊了边界,只有那枯藤的老树、和一串串脚印仿佛在那儿诠释着雪后的静谧。 然而,此时,有一个孩子正瑟缩着紧靠在那棵老树下面,凌乱的头发、苍白的小脸、低垂的眼眸,尽管长得瘦弱,尽管衣衫褴褛,但仍掩不住那孩子清俊的面容。 如果不是梅长苏绕路探望一个朋友; 如果不是寒冷的天气又激发了梅长苏的火寒之毒导致耽误了归时; 如果不是那刚刚过去的一夜大雪—— 那么这个孩子也许一辈子也无法跟江左盟的宗主——梅长苏有任何关联 人与人的缘分,仿佛冥冥中自有安排…… “孩子,你怎么了?”当梅长苏跟甄平出现在那个小孩儿的面前时,甄平刚要扶他起来,那孩子居然突然瞪起一双寒冰似的眼睛,诡异地向甄平袭来,可是没等甄平躲避呢,那个孩子就紧闭着双眼向后倒去,倒在了梅长苏的怀里…… 这个孩子,就是飞流… “孩子,别怕……”冰冷的眼眸只有望向梅长苏的时候,才似乎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温度…… 飞流,是啊,飞流——飞,极速也;流,轻盈也,也许只有那个孩子才配得上这样的一个名字吧…… —————————————————————————————————————— “长苏,夜半有三更,你是白日有三惊,你能不能别老那么吓人啊!”当梅长苏缓过心神, 气息恢复平复后,蔺晨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抱歉!”梅长苏定了定神说道。 “蒙元帅,我军计划切不可变。” “那,那飞流呢?飞流不管了么?”蒙挚急道。、 众人也是纷纷不安地附和着。 “飞流当然要管,只是现在飞流还不会有危险。”梅长苏微闭了一下双眼,再睁开时,目光凛冽:“玄朔这是故意乱我军心,他知道飞流对于我来说,不是个普通的孩子,我料定他原本派玄布前来,是想打败蒙元帅,借以灭掉我军的士气,让我军不战而败!可是,不曾想遇到了飞流……咳咳……”再次喘咳一阵后,梅长苏显得十分虚弱,蔺晨一边给他把脉一边皱着眉头看他,“你怎么又是这么一副表情?”梅长苏问道。 “我在计算着你还能活几天。” “蔺晨!” “蔺少阁主,您怎么能那么说梅宗主呢! “是呀,苏兄他已经……“ “他已经怎样?我告诉你们,他好着呢!死不了!”习惯开玩笑的蔺晨,此时依然是故作轻松,调侃着大家,试图缓和这中军帐内沉闷的气氛,可是他知道,这一次对于长苏来说,注定是个大劫,脉象不仅紊乱而且还很衰弱……玄朔你这诛心之计果然狠辣! 梅长苏苦笑一声,“当然,有你在,我怎么敢死呢?”说罢又朝向蒙挚说道,“蒙元帅,你只管依计而行,我军行动万不可有丝毫改变。” “好,依你!”蒙挚此刻也无他法,只得答应下来,“那飞流……”蒙挚还是不甘心。 “飞流有我呢!晚上等我去看看我家的小飞流。”蔺晨说道。 “你也不要去!”梅长苏的话坚决果断,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那个人是玄布,你的轻功是不错,但是能将飞流几招内拿下,估计换你,也是做不到的吧?你若自己去救,势必中了玄朔的圈套,蔺晨,相信我,飞流不会有事!” “那我们就这么什么都不做?”蒙挚的语气此刻也有些急躁。 “当然不是,一切都按原有计划进行,大家各司其职、各领其命。”梅长苏喘了两口气,缓缓起身,摩挲着怀中的佩剑,“飞流,别怕……” ————————————————————————————————————— 事实上,连梅长苏都是多虑了,飞流不但没事,反倒让玄布十分地头疼。 脚一定是要绑上的,不绑这孩子就会飞出去; 手一定是要绑上的,不绑这孩子不是对玄布出手就乱扔东西 “把饭吃了!”玄布黑着脸,左手端碗,右手拿着满满的一勺饭就要往飞流嘴里送,飞流呢冲着玄布就喊:“放开!”从嘴里喊出来的力气化作一阵风将那一勺饭吹得到处都是,米粒沾到了玄布的手上、袖口、衣摆…… “你把饭吃了我就放开你!”玄布继续黑着脸说道,勺中还有未掉落的饭,玄布强行要塞进飞流的口中,只见飞流头一扭,身一歪,灵巧地逼了过去。 “有你的!”玄布哼了一声,“小子,告诉我,你的功夫是谁教的?” “哼!”飞流脖子一梗,“放开!” “小子,你只会说这几个词么?”玄布从来没见过像飞流这样的只会两个字、三个字往外蹦的孩子,而且还只会说“苏哥哥”、“救命”、“放开”、“坏人”,还有一个字的——“哼” ☆、第十五章玄布收徒 玄布百思不得其解:这孩子伸手那么好,怎么竟然像个未开智的稚子一样? “玄布,这样的一个孩子,你当真想要收他为徒?”一个略带嘲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来人正是玄朔。“想不想知道这个孩子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呢?” “你要讲便讲,不讲就出去,我没时间听你废话!”玄布冷冷道,其实在他的心里,他确实很想知道这孩子的来历,很想知道这个孩子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唉,你还是那么没有耐心!”玄朔嘴角向下撇了一撇,盯着正跟玄布板脸较劲的飞流道。 “我们调查过这个飞流的来历,他幼年身陷于东瀛的神秘组织——百慕神。此组织的首领专门从中原劫掠收买资质绝佳的幼童,隔绝他们与外界的一切接触,以药物和灵术控制其修习。以至其心智无法发育完全,不分善恶,不知是非,对常识的学习能力也极低,但武功却奇绝狠辣,被首领控制着进行暗杀、窃密之类的活动。因一次暗杀活动时,误杀了东瀛皇太子而招致了覆亡的命运。”说到这里,玄朔的神情竟也有些黯然。 “那些孩子们毫无自主生活的能力,那个首领被擒杀后,他们就算躲过了仇家和武士们的追剿,也无法生存下去,最终死伤殆尽。飞流则是当时那群孩子里最小的一个,秘术刚刚修成,还从来没有被放出来过,所以没有仇家,流离在外,冻饿将死。那个梅长苏正好到东瀛去找一味药材和几件东西,碰巧遇上,就带了回来,据说是送到琅琊阁,让蔺晨医治。梅长苏一直待飞流宠如幼弟,所以飞流跟梅长苏感情极深。” “那你是说,这小子的心智就是这样了?”玄布的语气未改。 “正是!”玄朔听见玄布发问,喜上眉梢,心里暗想:“这回你知道飞流是个心智不全的孩子,看你还怎么收徒!“ “很好!”玄布点了点头,“很好!我就喜欢话少、简单的孩子!” “你说什么?”玄朔听见玄布如此一说,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你疯了么?收一个心智不全的孩子为徒,你,你可是玄布啊,琅琊榜的第一高手,你收这样的孩子为徒,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玄朔气急败坏地问道。 “我玄布收谁为徒难道需要他人认同么?”玄布傲然道,“我愿意收谁为徒便收谁为徒,这个孩子,我喜欢!”说着,又舀了一勺饭,递到飞流嘴边,“飞流,嗯,不错,这个名字倒是很配你!” 飞流依旧不买账,紧闭着双唇,冷冷地瞪着玄布,似一层冰霜笼罩着周身。 玄布这次倒也没再为难飞流,“好孩子,你不吃也罢,饿了终究会吃的。”说完,站起身来,斜睨一眼脸色通红的玄朔,“你还不走?” “你不要后悔!”玄朔闻言,气得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玄布望着玄朔离去的背影,冷笑一声,复又转过身来望着气鼓鼓的小飞流:“孩子,你想不想见你的苏哥哥?” “想!”飞流听到玄朔如此一问,眼里立时闪现出光芒。 玄布不由得好笑,不错,又会说了一个“想”字。 “如果你想要见苏哥哥,你只要做到了三件事,我就可以带你去找他。” “说!” “第一听我的话,我让你吃饭你就得吃饭,让你睡觉你就得睡觉。” “好!”飞流点点头。 “第二喊我师父,当我的徒弟。” “不要!”飞流马上摇摇头。 “为什么?” “坏人!”飞流眼睛里又蒙上一层冰霜。 “那你可以换个称呼,不喊师父也行,就喊我的名字,我叫玄布。” “好!”这个可以接受,小飞流又点了点头。 “第三跟我学武,什么时候你能过我百招,我就带你去见梅长苏。” “……”听到这一句,飞流的神情马上暗淡下来。 “苏哥哥……”飞流知道自己打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玄布的一百招,想到这里只见飞流咬紧了牙,额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好孩子,怎么了?”玄布见到飞流如此痛苦的表情,心下一惊,马上将飞流搂在怀里,双手帮他抚摸额上爆出的青筋,“不用百招,五十招,五十招就可以……”玄布都感到自己是多么的莫名其妙!家中的诚儿,他也不曾像待飞流这般迁就,也许是飞流的身世、也许是飞流对梅长苏的简单忠诚、也许仅仅是因为飞流的惊奇骨骼……总之,这个孩子,就这样乱入到玄布的生命中…… ☆、第十六章另类传艺 “快、快、快”正当玄布安慰飞流之际,只听得帐外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玄布侧耳倾听,隐约听到“今夜大梁又来偷袭骚扰,务必严防有人劫囚,都给我看好了” “劫囚?”玄布听闻此言,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来人!”玄布喝道。 “将军!”一个小校闻声进账,“请问将军有何吩咐?” “适才你们说严防什么?” “启禀将军,是严防梁军劫囚。” “哪里来的囚?” “就是,就是”小校被玄布凛冽的怒目至瞪得浑身发抖,哆哆嗦嗦地不敢直言,只用手轻轻一指飞流。 “放肆!你们记住了,这个孩子,是我玄布的徒弟,不是什么囚犯!” “是!” “给我滚!” “是!” “让帐外那些人也都给我滚!” “遵命!”小校慌慌张张地转身离去,心里暗暗叫苦,“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他们兄弟之间意见不合,让我们到底听谁的?” 不一会儿,玄布的帐外恢复了安静。 玄布对飞流温言道:“孩子,你现在肯定是打不过我的,对吧?” “嗯!”飞流垂着头,显得愈发无奈。 “那么,如果我将你放开,你认为你能跑得掉么?” “跑不掉。” “好,那我给你松绑,孩子,你放心,我玄布说到做到,只要你做到我刚才说的三件事,我就一定会带你去见苏哥哥!” “哦。” 看着飞流逐渐平静下来,玄朔轻轻地给飞流松开了绳索。因为捆住飞流的时候,这孩子挣扎得太过激烈,手腕、胳膊、脚腕都有深深地勒痕甚至是血痕。 “唉,你这孩子,疼么?”玄布看着飞流,心疼不已。“来,站起来走走,松松筋骨。”飞流“哦”了一声,听话地站起身来,围着桌子走了两圈。 “好孩子,来,把饭吃了,都快凉了。” “哦。” 玄布将桌上的饭碗递到飞流面前,飞流伸手接过饭碗后突然将饭碗回扔向玄布,纵身后跃,直奔向帐外 “臭小子!”玄布眼疾手快接过飞流抛开的饭碗,向桌上一扔,随之追了出去。 不消片刻,玄布像拎小鸡一样,将飞流拎了回来,扔在地上。 “臭小子,有我在,你还想跑?” “坏人!” 飞流一个翻身从地上跃起,紧握双拳,冰冷的脸上,一双眼里尽是愤恨。 “好呀,小子,还不服气么?”玄布看着飞流的模样,越发觉得这孩子有趣,倒跟自己当年不服输的样子很是神似。 “来、来、来,师父就指点你一二。”说着玄布勾勾手指,示意飞流过来。 飞流毫不客气,身形诡谲猛地向玄布袭来,玄布微微一笑,“看清楚了!”顺着飞流的力道与方向将飞流的招式一一拆解。你来我往间,无论飞流使哪一招,玄布都一一轻松地化解掉。同时,还将飞流的招式反其道而为之,一一还给飞流。 “看清楚了么?”看着飞流一脸不服气的样子,玄布也是来了精神。 “嗯!”飞流一咬牙,又再次袭向玄布。 “一、二、三”玄布不由得暗中惊叹,“我果然没看错,这孩子单凭短短的几次交手,就能看穿我的用意,这招法虽然学得略显生涩,已然不错了!” “二十八”玄布一个侧身翻掌,借着飞流冲过来的力道将飞流击出去数步,“好小子,不错,二十八招。” 飞流快速站稳身形,又是双拳紧握,拉开架势,“再来!” “哎呦嘿,小子,你还挺来劲儿!”玄布的眼角眉梢流露出对飞流的无比喜爱,“今天太晚了,明天师父再陪你过招。” “再来!”飞流摇着头,很倔强地又向前一步道。 “咕噜噜”一阵腹语声传来,飞流不禁拍了一下肚子,玄布见状,哈哈大笑着说,“怎么?肚子饿了吧?” 说着,玄布收回招式,再一次端起桌上的那只饭碗,摇了摇头,“这饭只怕不妥了,师父再给你做一碗去吧。”说着端起饭碗就要离开,还没等掀起帐帘,又转身回到飞流身边,突然用手快速点了飞流的穴位,只见飞流除了眼睛里还能透露出杀气之外,身体已然不能活动。玄布笑着说,“小子,别怕,师父不会伤害你的,只是,你小子太不听话,我担心等我再回来,你就没影了。只好先委屈你一会儿,。”说着,将飞流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到床上,“乖孩子,这样师父就放心了。 等到玄布端着一碗热粥回来的时候,床上的飞流已经紧闭着眼睛,睡着了。玄布将粥放在桌上,来到床边,轻轻地解开飞流的穴位,飞流睁开双眼,神情里似透露出一抹惊喜,伸出双手扑向玄布,嘴里喊着:“苏哥哥” ☆、第十七章梦魇长苏 “飞流!”梅长苏猛然惊醒,身上已是冷汗涔涔,胸口的绞痛令他痛苦地蜷缩起来…… “宗主,您怎么了!”甄平翻身坐起,掌灯,快步赶到梅长苏的身边。自从飞流被玄布抓走,甄平就代替飞流成为梅长苏的近身护卫。 “没什么,我只是刚刚魇住了。”梅长苏缓了缓精神,“我没事,对了,豫津那边有消息么?” “有,您刚睡着,言将军就回来了,跟昨晚情况一样,而且,几天出动的兵马似乎更多,战线拉的还长。萧将军也从东岭率军返回,只是今夜没有粮草车,所以他也跟言将军一样佯装偷袭了一番。” “很好!”梅长苏试图起身,甄平赶忙扶住了他。 “放开!”梅长苏的声音突然凛冽了起来,“我可以。”说着,梅长苏忍着胸口的绞痛,用力支撑着床沿,自己坐了起来。“杜老将军与韩老将军,可有回信?” “杜老将军的飞鸽已然归来,他就在西河口,明日应该就能到;韩老将军还没有消息。” “哦。”梅长苏答应了一声,“我没事了,你也快休息吧。” “宗主,用不用我喊晏大夫过来跟您看看?”看着梅长苏好似又回到了来梅岭之前的样子,甄平不免忧心忡忡。 “不必,我很好。”梅长苏摇摇头,接着又重新躺好。 甄平见状,也不敢强行去找晏大夫,只得做罢,将灯火吹灭,回到自己的行军床上和衣而卧。 渐渐地,轻轻的鼾声传入梅长苏的耳中,梅长苏却是被刚才梦中的景象惊得睡意全无,他喊出“飞流”之时,那只是因为在梦中,他见飞流全身被缚,玄朔命人放箭,一时间万箭齐发,而飞流……梅长苏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里暗自思忖:“飞流啊飞流,苏哥哥的决定究竟是不是错了呢?” 其实,不仅梅长苏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此刻,玄布也同样怀疑着自己。当看到扑到怀里的喊着“苏哥哥”的时候,玄布的心里开始怀疑抓这个孩子回来到底应不应该。 “苏哥哥……” “坏人!” “飞流打不过。” 看着怀里的孩子,说着梦中的呓语,玄布越发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可耻。有意将飞流连夜送回梅长苏的身边,但又着实舍不得这个天赋奇高,骨骼精绝的孩子;留在自己身边吧,这个孩子心里、嘴上都是那个梅长苏,自己硬要收其为徒,似乎也失了江湖人的身份。正犹豫间,飞流又喊了一声“苏哥哥”,搂在自己腰间的手似乎更紧了……“唉,这孩子!”玄布无可奈何,也不忍心掰开飞流的胳膊让他好好趟在床上,就弹指将帐内的灯火熄灭,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手拦住飞流怕他掉下去,一手轻轻地抚摸着飞流的后背,就像在家中照顾自己的诚儿一样。 “坏人!”就在玄布保持着一个姿势,模模糊糊进入梦乡之后,突然,高手的直觉告诉他有人正向他袭来。其实他不用想就知道除了飞流还有谁会喊他“坏人”?玄布睁开双眼,也不躲闪,顺势将飞流袭来的拳头握在手里,“孩子,你醒了?” 飞流挣脱不出,另一拳又挥出,“放开!”玄布摇摇头,“你这孩子也太不知深浅了,为师是不想伤你,否则,就凭你现在的功夫,怎么能近得了我的身?”说着,玄布依样画葫芦,将飞流的双手都紧紧地握住。 “你服也不服?” “不服!”飞流倔强地摇头。 玄布心下觉得如果不给这孩子一点儿苦头吃吃,这个师父当得也是无趣。拿定主意后,玄布双手向外一推,松开飞流,冷笑道:“好!今天师父就打到你服气为止!”说完,起身亮掌,“来吧!” 飞流闷声应道:“呀!”出手毫不犹豫,每一招都攻向玄布要害,每一招都狠辣绝情。玄布心想,这孩子的功夫,也算好手,看来必须要给他点儿厉害。想到这里,玄布也不再似前几次过招那样,只守不攻。飞流的功夫虽然奇异诡谲,但是幼年时深受重伤,内力自是远远不如一流的高手,遇到蒙挚那武功阳刚型的对手已是不敌,何况面对的是武学已高深莫测的玄布?玄布只守不攻,飞流尚且勉强对付二十多招;玄布认真对待了,飞流很快就招架不住了。 当玄布再一次挂着掌风将飞流一击在地时,飞流单手撑地,起身时已是摇摇晃晃。 “小子,还来么?” “再……来……”飞流缓缓吐出这两个字,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 “孩子……”不知过了多久,飞流缓缓地张开了眼睛,他感到有温热的水流一点一点滴进入到自己的口中,他猛然想起身,忽然觉得自己周身又动弹不得,于是眼神又似冷酷的寒冰直瞪向那个正喂自己喝水的人——玄布。 ☆、第十八章如此师徒 飞流紧闭双唇,一副宁死也不喝的样子,索性连眼睛也闭得紧紧的。 看到飞流这副模样,玄布想了想说道:“看样子,你小子这辈子是不想看到你苏哥哥了。” “想!”飞流听到这话,马上睁开双眼,喊了出来,可是毕竟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连水也只是玄布刚刚喂进去的几口,小飞流的嗓子都已经嘶哑了,现在听起来感觉是那么的有气无力。 “想么?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要是想看你苏哥哥,你会不吃不喝?就这么等死么?也对,反正你苏哥哥也是将死之人,你这样不吃不喝,用不了几天,就可以跟你苏哥哥黄泉路上作伴了!” “不死!”飞流喊道,虽然他听不懂玄布后面的话,什么黄泉路,他不懂,可是他明白什么是“死”,死就像佛牙,睡着了就再也不醒。他不要苏哥哥死,他不要苏哥哥睡着了就再也不醒!飞流倔强地喊着,“苏哥哥,不死!” “呵呵,”玄布故意激着飞流道:“是呀,也许你苏哥哥死不了,可是你会死。” “飞流不死!”,少年坚定地说:“见苏哥哥!” “哦,原来你不想死啊?”玄布看着飞流的样子,心里越发觉得好笑,可是还得故意忍着。 “飞流不死!” “好,你可以不死。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吃不喝,不就是在等死么?”玄布的话终于转到了主题。 “吃饭!喝水!”飞流喊道,“见苏哥哥!” “你真的想吃饭,想喝水?”玄布还是故意板着脸,“还是算了吧,就这样死掉多好。” “坏人!”飞流气得大叫,“飞流不死!”,飞流嘶哑着喊道,“见苏哥哥!” “好吧,”玄布心想,果然这心智跟几岁大的孩子没两样,这么好骗。 “那,你先把这碗水喝了吧。”说着,玄布扶飞流坐了起来,因为担心又像昨天那样,这穴位还是不敢解开。伸手将装满温水的碗递到飞流的唇边,飞流这回不再抵抗,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咳咳……咳咳……”,因为喝得太急太快,飞流把自己给呛到了,玄布忙着帮飞流拍着后背,“好孩子,你慢点儿喝。” 不一会儿,满满的一碗水见底了,玄布满意地点了点头。 “吃饭!”飞流冰着一张脸,眼睛里满是杀气,那样子好像吃饱饭就能马上杀掉玄布一样。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琅琊榜之心之归处 作者:如是谁说 第4节 “好,等着,师父这就给你拿去。”说着转身离开,不一会儿拎着一个食盒进来了。这食盒里装着的可是玄布一早上特意为飞流做出来的糕点。话说这个玄布,平生除了醉心武学,还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做些糕点,说起这个爱好,还是因为他的独生子玄诚自幼就喜欢吃各种糕点,舐犊情深,玄布闲来也愿意跟着妻子一道给爱子做些个来吃。而玄诚对玄布而言,唯一的遗憾的就是,不管是骨骼还是武学上的悟性竟一丝不随其父,这令玄布十分地无奈,索性顺其自然,任其舞文弄墨,也自逍遥快乐。 “来,尝尝吧。”玄布说着掀开盖帘,露出了几款花型各异的糕点来,小飞流在苏宅的时候,经常吃到静妃娘娘送过来的糕点,到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了,心里还真是惦记着,猛然看到玄布拿来的食盒,就要挣扎着上手去抓,无奈穴道被封,气得垂下了头。 “别急,我来。”说着玄布将一块梅花形的糕点送到飞流的唇边,“来,尝一块这个。” 飞流闻着香味忍不住张开了嘴,将整块糕点都吞进了口中,用力地咀嚼着。 “慢点儿,小心别噎着。”玄布这一响当当的琅琊首席,此刻面对着飞流,展露出来的却似如慈父般的温柔。 就这样一块接着一块,玄布时不时地为防飞流吃得太干会噎着,又喂着喝了两口粥。不一会儿,一层的糕点都进到了飞流的肚子里,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冷丁突然吃下这么多糕点,小飞流只觉得胃里好疼,他忽然明白了以前在苏宅,苏哥哥不让自己吃太多甜瓜的原因:“吃多了,肚子会痛的。”想到这里,飞流冰冷的目光里突然变得有些忧伤,眼里起了一层水雾,忍不住又喊了一声:“苏哥哥!” 玄布本来看飞流吃得那么香,正高兴着自己的手艺终究还是获得了徒弟的认可,猛然看见飞流忽然痛苦的表情,以为是穴道封得太久,伤了飞流,于是马上给飞流解开了穴位。“好孩子,只要你乖乖听师父的话,除了师父离开大帐之外,师父都不会再点你的穴道了,可好?” 飞流穴道解开,胃里的疼痛更甚,蜷缩着身体,不管玄布怎么安慰,嘴里都在不停地喊着:“苏哥哥!” 玄布不知道,每当飞流吃多了,肚子疼的时候,都会依偎在梅长苏的身边,喊着“苏哥哥”,让苏哥哥帮他揉揉肚子……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应该说是从第十五章开始,一连四章,主角都像变成了玄布跟飞流,事实上,玄布这个角色,对全文有着很深的意义。而且,可以剧透一下,玄布会挂掉,而且挂得非常惨烈,所以,给大渝唯一的正面形象多了些笔墨,多点儿温情时刻,希望大家会喜欢。从第十九章开始,镜头将再次转到梅长苏、蔺晨、蒙挚等人的身上,即将上演大破十绝阵,各位看官,您听到那隆隆的战鼓声了么? ☆、第十九章谈兵(其一) 此刻,大梁的帅帐内,飞流的苏哥哥正跟蒙挚、蔺晨、萧景睿等一干将领商讨着明日破阵的大事。药王谷的素谷主率一众弟子赶来支援;林燮的旧部深谙破阵之道的杜千镋与韩仲儒两位老将军也被梅长苏招致麾下;霓凰郡主命穆小王爷与刚平定东海水师的卫峥各率一万精锐也来到梅岭与梅长苏等人会师。 “明日,我们破阵是假,探阵是真。”梅长苏手指桌上他刚绘制好的十绝阵图,冷静地说道。 “十绝阵,第一阵是长蛇阵,老阵型是根据蛇的习性推演而来,长蛇阵共有三种变化:其一、击蛇首,尾动,卷;其二、击蛇尾,首动,咬;其三、蛇身横撞,首尾至,绞!” “苏参军所言极是!”杜老将军点头道,“想当年,我与林帅曾一起破过此阵。” “嗯。”梅长苏点头道,“由于此阵有三种变化,所以长蛇阵运转,犹如巨蟒出击,攻击凌厉!两翼骑兵的机动能力最为重要,所以要破除长蛇阵,最好的方法就是限制两翼机动能力,以使其首尾不能相顾。所以,最佳的方法就是:揪其首,夹其尾,斩其腰!详细方法就是在我方步兵阵群中设置陷阱,以两个步兵方阵协作阻止对手两翼骑兵运动,使其无法发挥其机动灵活的能力,再以强悍重骑兵为主对其蛇腹步兵发动强悍冲击,使其阵形散乱,无序!一举击溃步兵方阵,将长蛇阵切割成为三块,如此一来,长蛇阵各自为战,无法再以三方配合作战,阵势不攻自破!” “妙啊!”蒙挚闻言,兴奋得拍案叫绝。 “蒙元帅暂且不要高兴得过早,”梅长苏轻轻摇头道,“玄朔也是精通阵法之人,他既然敢起名为十绝阵,我猜必不会像古人用过的那样轻易依样画葫芦而用之,因此,我才说,我们明日名为破阵,实为探阵。单纯的长蛇阵易破,难的是与其他阵相互呼应、转化。我们只有破了该阵与其他阵型的联系,才是真正破了这一阵。” “哦,原来如此……”此时,不仅是蒙挚,帐内所有的将领都恍然大悟,拍手称是。 “苏参军年纪轻轻,居然对阵法分析得如此透彻,老夫实在是佩服!”韩老将军忍不住拱手,发自肺腑地赞叹着。 “是啊,苏参军,您不禁令老夫想起了一个人,那孩子如果现在还活着,应该跟您的年龄相仿。”杜老将军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阵惋惜之情。 “我猜到老将军说的是谁了!”言豫津眼前一亮,“您说的一定是林殊哥哥,是也不是?” “正是!”杜老将军长叹一声,“只可惜,唉!” “林殊哥哥以前就给我跟景睿讲过这些兵法呀、阵法呀什么的,不过那个时候我们年纪尚小,根本听不懂,林殊哥哥又没什么耐心,结果,到现在我都没记住几个。” “是没记住几个?还是压根儿就全还给林殊哥哥了?”萧景睿在一旁打趣道。 “要你多嘴?”言豫津白了一眼,随后又正色道,“蒙元帅、苏参军,明日这头一阵,让豫津先来,可否?”说着,上前一抱拳。 “我也去!”作战历来身先士卒的萧景睿也不甘落后。 “不是三方配合么?还差一方,我来!”穆青年纪虽小,但是这奋勇争先的英雄气概却也不输旁人。 梅长苏笑着点头道,“好!那明天的首战就有劳三位将军了。切记,如果是按我的计划变换的阵型,你们就依破阵之法行事;如果不是,阵型改变了,决计不可恋战速速返回!但是,无论阵型转变与否,一定要将首、尾、腰部的三位将领斩落,令他们无法转换其他阵型。” “遵命!”三人齐声回道。 “那接下来的阵呢?”蒙挚紧着问了一句。 “接下来,接下来可能就有劳蒙元帅亲自出马了。” “那可是好极了!”蒙挚兴奋不已道。“请苏参军言明。” “不急,等明天一战归来再说。”言罢,梅长苏的神情略显疲惫。 “好,就听你的。” “都起开,都起开。”正当众人为明日之战各个摩拳擦掌之际,忽然听到了一个急躁的声音喝道。众人闻声回头一看,原来是须发皆白的晏大夫端了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你们这群人,一起围着梅长苏,还让人透不透气?”晏大夫看着梅长苏的脸色略微发白,难免既生气又心疼。 “把药喝了!”晏大夫哼了一声道。 “遵命!”梅长苏一抱拳,双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今天这个药味道还不错,没那么苦。”梅长苏故作轻松状。 “哼!下一次就给你配苦药!”晏大夫白了一眼梅长苏道。 “还有你,蔺晨,”晏大夫哼了一声用手指着蔺晨道,“你爹让你回去喝药呢。”说完,接过梅长苏的空碗,气哼哼地转身离去。 “好咧,我这就回去!”蔺晨咧嘴一笑,“长苏啊长苏,你看看你,你看看你,跟你做朋友的结果就是,连喝药都得带双份儿!”说完,也摇着折扇离开了。 “这要是飞流在这儿,肯定高兴!”蒙挚看着蔺晨离去的背影,笑呵呵地说道,“蔺晨平时总爱逗飞流,今天要是让飞流看到蔺晨也被逼着喝苦药,肯定觉得是帮他出气了!哈哈哈……”蒙挚正笑着,忽然间觉得众人的眼睛都盯向了他,又看了一眼梅长苏,只见梅长苏神情微微一动,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一脸尴尬地说道,“我,我又说错话了……” ☆、第二十章备战 梅长苏淡然一笑,岔开了刚才的话题:“景睿、豫津、穆小王爷,明日一役,至关重要。首战不仅关乎我军的士气,更关乎全局的成败。” “苏兄,您只管放心!萧景睿必不辱命!”景睿昂然答道。 “苏兄,豫津也是如此!” “哈哈,还有我!”穆青哪甘人后?三个年龄相仿的年轻人站立在梅长苏的面前,在那一瞬间,梅长苏仿佛回到了十四年前,自己还是林殊的时候,那般的意气风发。 “苏兄,您说我们三个人该怎么样分别攻打长蛇阵的要害呀?”言豫津问道。 “以快制快!”梅长苏的目光回落到阵图上:“景睿,你率两千精兵直逼蛇首;豫津,你帅两千精兵砍掉蛇尾;穆小王爷,蛇腰就有劳你了。” “遵命!”三人拱手答道。 “素老谷主。”梅长苏信步走到素谷主的面前,“有劳您手下弟子三百,一旦阵型有变,撒药粉掩护景睿他们撤离。” “长苏,你尽管放心!”素谷主抬手拍了拍梅长苏的肩膀:“今日我带来全谷的弟子,就是要跟梅宗主大干一番的!身为大梁的百姓,为了自己的家园,单凭吩咐,绝不有辞!” “多谢您!”说着梅长苏深施一礼。 “你这是哪里话,跟我还有这等客套?”素谷主笑着扶住梅长苏的双手说道。 “今晚,我军还是要跟前两日一样,只是,不要再整那么大的声势,要隐蔽行踪,带好火石、干柴,让他们今夜不得安宁。”梅长苏的目光又转向景睿跟豫津。 “好!就这么办!”两个兄弟拱手答道。 “你们,你们,有完没完啊!”说着,蔺晨又大摇大摆地走入帐中。“我这药都喝完了,你们怎么还在没完没了地研究呀。你们看看他那张小脸,跟抹了一层白面似的,不知道让他歇会儿啊!” “是啊,让苏参军休息休息。” “对啊,苏兄,我们讨论军情、布局也有些时辰了,我们先告退,您好好歇歇。”说着众人纷纷拱手告退。 “姐夫!”看着众人走得差不多了,穆青笑嘻嘻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我姐写给你的信,有时间你就看看,我姐对您可是甚是想念啊!”说完,将一封没有名头的信笺递到了梅长苏的手里,朗声笑着,转身离开。 “你不拆开看看?”看到梅长苏顺手要将信笺塞入怀中,蔺晨拿扇子拍拍梅长苏,揶揄着说道。 “要你管?”梅长苏白了一眼蔺晨,还是将信笺稳稳地收好了。 “长苏,飞流那边,你当真不想派人去看看?”蔺晨收起了笑意,难得的严肃了起来。 “飞流现在不会有事。”梅长苏转身缓步走到椅子旁,扶着把手坐下。 “你看你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在担心……” “担心有用么?”梅长苏头也不抬地打断了蔺晨的话。 “现在,抓飞流的玄布不可怕,可怕的是想要利用飞流的玄朔。”梅长苏紧锁眉头地说道。 “玄布在大渝也算一个神秘人物,但是江湖人对他的敬重除了武学之外,还在于他的人品。他抓飞流,可能跟蒙大哥看到飞流,觉得好奇是一样的,现在要拿飞流祭战旗的消息,估计也是玄朔故意拿来逼我就范的。” “那我们就这么干等着?” “只能静观其变……” “唉,等把这个什么破阵解决了,这小飞流你必须得还给我!” “放心,原本就是这么想的……”梅长苏头也不抬地答道。 夜幕低垂,今夜的星空似乎比往日黯淡了许多。月亮躲在层层云雾中,不肯探出头来,似乎也在感伤着自己的心事。 一切按梅长苏所料,今夜不动声色的偷袭惊起了大渝更多的不安。景睿、豫津回到营中仍掩饰不住兴奋,喋喋不休地议论着刚才大渝的冏相。 “苏兄,其实我有一事不明。”萧景睿实在是忍不住要将这三日来心中的疑惑拿出来问个明白。 “请讲。” “我们折腾了这三回,玄朔会不会也打算用这个办法来对付我们呢?” “除非他想自断十绝阵。”梅长苏微微一笑。 “此话怎样?”萧景睿更加糊涂了。 “十绝阵不是普通的阵,摆好的阵型,主将不可轻易脱离,玄朔要想偷袭,没有主将只会是一盘散沙,而他摆在这十绝阵,就是想让我们去破阵,将我们困死在阵中,这里的轻重玄朔当然掂量得清楚。” “哦,原来如此,果然苏兄的智计天下无双,景睿受教了!” “岂敢,如果不是二位将军带兵有方,这三夜也不会进行得如此顺畅,苏某在这里谢过二位。” “哎哎哎,你酸不酸啊……”蔺晨实在是受不了这两位的互吹互擂,走到二人身旁,“你俩再这样吹捧下去,明天我们做菜都不用放醋了!” 一句话,令营中上下洋溢着一片别样的欢乐…… ☆、第二十一章知己心 “蔺晨,你实话告诉我,我的身体还能坚持多久?”当众人渐渐散去,梅长苏神情凝重地问着身旁的蔺晨。 “我说长苏,你这个问题已经问过多少遍了?”蔺晨眉头一皱,“从入金陵之前再到今天,你也不嫌烦。” “因为我需要时间!” “你想要多久?”蔺晨反问着。 “破了这十绝阵,杀上梅岭,重塑北境防线,保我大梁北境久安……” “还保大梁北境久安!”蔺晨叹了口气,收起了戏谑的语气,“你这心啊,永远都是想得太过长远!不过你放心,有我,保你没事!” 。看着梅长苏怀疑的目光,蔺晨忽然不忍与之对视,将头转向他处,心里想道:“长苏啊长苏,如果你没有下河解锁,如果冰续丹的药力没有反噬,也许,还有希望……”想到这里,蔺晨仰头望着星空,“长苏,你看这梅岭的星星与琅琊阁的相比,可有不同?” “都是星星,有何不同?” “当然!在梅岭的星空下你我研究的是战事,是生死,在琅琊阁的星空下,你我畅谈的是山水、是天涯!长苏,你记住,这里的战事一结束,你欠我的就必须都要还给我!咱们重返琅琊山,再也不过问这朝堂之事如何?” “我答应你!”梅长苏微微一笑。 “这就对了!”其实,对于蔺晨来说,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缺少应有的自信过,因为他太了解长苏的身体,上一次的冰续药力反噬,如果不是自己及时出手,再有晏大夫相帮,估计他的知己早已过了头七。父亲跟荀伯父的赶来相助也只是迁延些时日,治标不治本,现在救长苏的方法其实只有一个…… “蔺晨,我还有一事相求。”梅长苏的目光里有一丝期盼…… “你求我的还少么?说吧,什么事!”蔺晨故作轻松道。 “如果,”梅长苏顿了一顿,“如果我坚持不了那么久,你拿着这个跟蒙大哥一起帮我实现我的心愿。”说着,蔺晨的眼前出现一个锦囊。 “你又有什么事瞒着我?”蔺晨眉宇间不由得起了一分怒意,“你可别给我什么锦囊,像是交代后事一样。长苏,你就是想得太多、顾虑得太多才会如此耗损自己!”蔺晨瞥了一眼梅长苏,抛下一句话:“从现在开始,你的事你自己做,你的心愿你自己完成,这个锦囊我可以帮你收着,但我是决计不会帮你做锦囊里的事情,要做你就给我好好活着,自己去完成!” 说完,蔺晨顺手接过锦囊揣入怀中,梅长苏无奈地笑了一下,“蔺晨,我信你!” “得了吧,跟景睿没酸够,又跑我这来继续酸我……话说回来,你那个霓凰妹子给你的信上都写的什么呀?”蔺晨故意岔开刚才的话题。 “要你管?”梅长苏白了一眼蔺晨。 “当然!”蔺晨振振有词道,“你梅长苏的命都是我的,像娶妻生子这样的大事,我当然要过问咯!” 梅长苏摇摇头道,“不跟你闹,今天跟你说的话,你一定要放在心上。” “哪一句?”蔺晨佯装不懂。 “所有!” “全忘了……” ——————————————————————————————————————— 破阵前的这一夜,显得更外的长。蔺晨戏谑的那一句“你梅长苏的命都是我的,像娶妻生子这样的大事,我当然要过问咯!”令梅长苏不禁辗转反侧。 霓凰的那封信一遍又一遍地呈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兄长: 见字如面。 金陵城外,我奔南郡,你赴北境。兄长曾言:此生一诺,来世必践。但是,与我而言,来生何其缥缈? 记得在苏宅得知兄长挫骨削皮乃至容颜大改,我曾问过兄长,还有多久?兄长告知霓凰——十年! 霓凰此生只愿守着这十年之约,盼兄长早日凯旋! 珍重! 妹:霓凰敬上” “霓凰……”,梅长苏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会放弃自己才特意写这封信,让我践行诺言。可是,今生终究是我负了你……”想到这里,梅长苏内心最柔软的一处终究还是痛了起来…… “林殊哥哥,这花灯真好看……” “林殊哥哥,你说的真没错,靖王哥哥还真像头大水牛……” “林殊哥哥,这一招剑法叫什么名来着?” “林殊哥哥,等你这次从北境得胜归来,我一定会亲手给你做几样小菜!” 十四年前的那个小女孩儿,已然登上了琅琊高手榜;十四年前的那个小女孩儿,已经长成了可以镇守一方的女主;十四年前的那个小女孩儿,现在还苦苦守候那个自己信口用来安慰她的十年的约定…… 霓凰…… 梅长苏突然觉得自己其实很怕死:他曾身负赤焰冤魂的昭雪之责,他不能死;现在为了给景琰一个太平的大梁,给百姓一个安稳的局所,他不敢死;飞流被擒、霓凰情意、蔺晨约定……一桩桩、一件件都令梅长苏心似油煎,他明明是谁都不想辜负,到头来,只怕是全都辜负了…… ☆、第二十二章大破长蛇阵 再多的辜负也注定都将深埋于心底。 翌日,梅长苏一身戎装出现在演兵场上。当梅长苏看到一面面旌旗蔽日,一排排刀枪如林,往来驰骋的梁军铁骑威武雄壮、叱咤风云。大将智勇双全,精神抖擞;士兵英勇善战,斗志昂扬,真可谓是人如猛虎,马似蛟龙。与刚来北境时不同,今日的梅长苏,看到如斯的场景,目光深处似隐藏着一团熊熊的烈火,将要一路摧枯拉朽直焚至每个敌军将士的心底。站在梅长苏身边的蒙挚,都不禁心头为之一振,胸中的豪情也似乎被梅长苏所点燃,瞬间充盈整个周身。他信步走向点将台,瞬间众将士归队准备听候他的调遣。蒙挚拔出三道令旗: “左前锋!” “在!” “右前锋!” “在!” “穆小王爷!” “在!” “命你三人各领两千精锐骑兵前去破第一阵:揪蛇头、断蛇尾、斩蛇腰,不得有误!” “得令!” 萧景睿、言豫津、穆青三人接令退至一旁。蒙挚又拔出一道令旗: “素老谷主!” “在!” “请您老带三百弟子断后,一旦军情有变,撒毒粉掩护三路人马撤离!” “得令!” “我大梁的将士们!”蒙挚“嚓楞”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向梅岭方向指去:“大渝兴兵来犯,侵我大梁河山!今日,我等热血男儿,誓要保家卫国,将大渝赶回清河湾!” “保家卫国!驱除大渝!” “保家卫国!驱除大渝!” “保家卫国!驱除大渝!” 一时间,只见大梁的阵营里将士们豪气直冲云霄,战马嘶鸣的声音不绝于耳。 领命的将士们很快来到大渝所谓的十绝阵前,只见大渝这边早已严阵以待。看到萧景睿等人领兵前来,为首的一员将领策马上前道:“哈哈,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们这几个鸡鸣狗盗之辈!”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穆小王爷何曾受过这等羞辱?立刻虎目圆睁,就想策马杀去,砍掉来人的头颅方出心头之气。萧景睿毕竟比年长几岁,气度沉稳,马上横槊拦住了穆青。 “兵者,诡道也。只要能引你们出来,达到我们的目的,有什么办法是不可为的呢?再者,对君子,我国历来以礼待之,似尔等这般觊觎我大梁河山的强盗,我还嫌做得太少了呢!”萧景睿朗声答道。 “哼!休要扯嘴上的功夫,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何破阵的本事!”说罢转身策马归队。 只见适才与景睿搭言的将领,收手令旗一摆,身后的阵型突变。近万铁甲人突然列队似一条巨蟒盘绕于地。 “苏兄果然没说错!”言豫津不由得冷笑一声,“还真挺像条长虫的呢!” “谁说不是呢?”穆青握紧手中的银戟,“景睿、豫津,还等什么?咱们兄弟陪他们玩玩吧!”说着,穆青一扬手中的银戟,“杀……”三人各帅一路人马向“巨蟒”的三个方位杀去…… 一时间只见长蛇阵内双方的将士们死命相搏、喊杀阵阵。萧景睿手持长槊上下飞舞、前拦棍、后挡枪,左右挡刀剑,一时间打得叮当乱响、火星四射、好不热闹。不多时,景睿冲到蛇首的中央,只见一员武将站在中央的军车上,正挥动令旗指挥将士前进、后退,他心知此人必定是梅长苏所指的蛇首的主将,萧景睿打定主意,“噌”地一声从马背上跃起,跳到军车上,萧景睿的天泉剑法自是得到卓家老爹的真传,他的长槊功力也不在剑法之下,只消片刻,不过十余个回合,只见景睿一计回头望月,槊尖应声刺入长蛇主将的咽喉。 景睿还没来得及反身找豫津、穆青,只见他二人皆率人马奔蛇首而来。再看那所谓的长蛇阵,大渝的士兵们犹如一盘散沙…… “哈哈,景睿,你的斩首速度还是不够快呀!”豫津策马来至景睿面前,仍不住揶揄了一句。 “听!”这是什么声音?”兄弟三人还未等痛痛快快欢庆一番呢,只听见大渝阵营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号角声,原本还是一盘散沙的大渝残兵们,突然有序地退向四面八方,待等景睿三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大渝的士兵又重整阵型杀将过来。 “果然没逃出苏兄的算计!” “快撤,反正我们的目的已然达到了!” “走!” “孩子们,你们快撤,有老夫在此断后…”素谷主一声哨响,药王谷的三百子弟,同时向周围撒上毒粉,闻者头晕、触者奇痛又奇痒……伴随着大渝士兵们的哭爹喊妈声,萧景睿等人终于冲出了敌阵,向着大梁的阵营凯旋归来…… “太好了!”蒙挚看着景睿他们顺利返回,命人清点了下伤亡人数,梅长苏看到受伤的士兵们还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此战全凭长苏运筹帷幄,料定玄朔的阵里必有玄机,有素老谷主的帮忙,我军才得以大获全胜!”蒙挚兴奋地说道。 正当大梁这边喜庆首战告捷之际,大渝来使又下战书,当蒙挚拆开来信,惊见一块灰色的碎衣料…… ☆、第二十三章飞流祭旗 “蒙大帅,”就在蒙挚望着那块碎布大惊失色之际,来使开口道:“我们元帅与您有言在先,邀您三日内破阵,可是您这几日除了搞些小动作之外,只有今天才算正式来破阵,我们的十绝阵,今日只一个长蛇阵你们大梁应付起来都是勉勉强强,其余的阵估计也是破阵无望。”说道这里,大渝的来使“哼哼”冷笑道,“所以贵军的那员名叫飞流的小将,我们元帅已经依照上次战书上的约定拿他祭了战旗!”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众将闻言又怒又惊。 “我是说,你们的那员小将,已经被祭了战旗!我们大渝素来有拿敌军将领生祭战旗的惯例,飞流乃是被我们元布将军擒获,刚刚祭了战旗!” “嚓楞楞……” “飞流!” “飞流!” 一语既出,大梁的将士们不由得都心疼得红了眼睛,一个个恨得牙关紧咬,纷纷亮出腰间的宝剑,似要将来使碎尸万段! “你们想干什么?”大渝来使看到这般情景,倒也面无惧色,“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怎么,你们还要杀了我不成?”,说着,傲然地扫视着众人,“我们元帅还算留了一点仁心,念着那个将军毕竟年幼,就没有将他的尸身抛至荒野,已将其火葬,那衣衫的碎片就算是元帅留给你们的一点儿念想,哈哈哈……对了,还有这个。” 众人定睛一瞧,来使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四周略有些发黑的蓝宝石,“这个,也还给你们吧!” 说完,将手里的宝石扔向蒙挚,见蒙挚接过宝石,来使狂笑着转身离去…… “蒙元帅!” “这,这不会是……” 当所有的人将目光都汇集在蒙挚手中的蓝宝石的时候,大家的心都如坠渊底:灰色的衣衫,嵌有蓝宝石的头巾,那是小飞流最爱的一身装扮。因为飞流会告诉你,“苏哥哥,喜欢!” 如今物是人非,怎不令人心中悲愤? 梅长苏缓步走到蒙挚身边,伸手将宝石与衣衫的碎片轻轻地拿起,转身离去。 “苏参军!” “长苏!” “宗主!” 人们都知道,现在心中最痛的人,除了梅长苏,还会有谁? “长苏!”蔺晨紧跟着过来。即便他不愿意相信来使的话,即便这很可能就是一个局,可是当所谓的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再多的假设也是枉然。 梅长苏手里紧紧地攥着那颗蓝宝石和灰色的衣衫碎片面无表情地向前走着,对蔺晨的呼唤充耳不闻。 “长苏!”蔺晨快步来至梅长苏的面前,伸手将他拦下:“长苏,我们看到的、听到的不一定是事实!”他见梅长苏没有反应还要往前走,急道:“你说过的!有玄布在,飞流应该是安全的!这只是玄朔的诛心之计而已,长苏,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让开!”梅长苏冷冷地道。 “长苏,你!”蔺晨“唉!”了一声,放下手,让长苏继续前行,自己则紧紧地陪在梅长苏的身边。 当二人渐渐远离了众人的视线,梅长苏终于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蔺晨,帮我演出戏。” “什么?演戏?”当蔺晨看到梅长苏的眼里隐隐有一丝令人几乎捕捉不到的笑意时,蔺晨恍然大悟道,“好你个梅长苏,差点儿连我也瞒下了!” 梅长苏微微一笑:“我们这儿有大渝的人,你不是不知道,刚才我刻意的失态就是等他们去报信儿。” “这个我懂,但是,长苏,你怎么那么确定这只是个局呢?” “你看这个。”梅长苏将那块蓝宝石拿了出来,“这蓝宝石的质地即便与神兵利刃一起煅烧,它也不会有丝毫的损毁,而那人竟拿来这样一块熏黑的假宝石。”说着,梅长苏将那块宝石递与蔺晨。 蔺晨仔细观看了一下,果然与飞流带的那块稍加端详就能看出其不同之处。“长苏,那衣服的碎布难道也是假的么?” “衣服是飞流的。”梅长苏的神色黯然了起来。“飞流的衣服是有祥云纹的,当时在苏宅,飞流拿着两件衣服让我帮他选,你也在场,还记得么?” “怎么不记得?就是我被他泼冷水的那次!”说着,蔺晨故意哆嗦了一下,似在回味飞流的那次“偷袭”,嘴角竟也露出一抹笑意。 “正是!”梅长苏叹了一口气,“衣服倒的确是飞流的。” “那照你的意思,飞流现在肯定没有事?”蔺晨追问道。 “如果没猜错,飞流应该无事。只是……”梅长苏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这孩子可能是吃苦头了……”梅长苏摇了摇头道。 “这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蔺晨愈发好奇起来。 “别问了,我希望是我判断错了。” “好!我不问就是!”蔺晨又恢复了往常跳脱的神情,“就像谁多稀罕知道似的,哼!” “蔺晨,别闹了,现在正有一事需要你帮我。” “你不用说,我知道。”蔺晨“哈哈”一笑道,“你是想装病还是想装死啊?” “你正经儿点儿!”梅长苏佯怒道,“我跟你说正事儿呢!” “好好好!梅宗主,苏参军,蔺晨在这儿洗耳恭听……” ☆、第二十四章将计就计 “好极好极!”当元朔得到密报,说梅长苏因为飞流被祭旗一事而吐血病倒,梁军上下人心惶惶之时,只乐得是心花怒放。 “哈哈哈,大梁仗势的不过就是那个麒麟才子,如今他一病倒,凭蒙挚那一介武夫,能成什么大事?” “说得不就是这个理儿嘛!” “哈哈哈!” “还是元帅的计策好!我们凭着一个飞流就能要能了那梅长苏的命!” “是呀,还是我们元帅的智计,才是真正的天下无双!” “说得对呀!” 大渝的帅帐里,将领们、谋士们对元帅的诛心之计是尽展阿谀逢迎之能事,吹捧得元朔难免洋洋自得起来。 “元帅!”谋士尚荣起身施礼道,“我们今夜何不趁那梁军军心不稳之时,举兵偷袭,到那时,只怕连我们这个十绝阵都用不上,也能成就千秋之功绩了!” “哈哈哈,所言极是!与我真是不谋而合!” “那今晚就让我们大干一番,看来,我们这庆功酒是要提前喝了!” “哈哈哈……” “传我帅令,今日各阵首将于子时各率精兵五千,夜袭梁军阵营,建我大渝奇功!” “元帅神武!” “元帅智计天下无双!” “元帅英明!” 被众将和谋士吹捧得翩翩然的元朔喊来了身旁的一个护卫,“姜明,我命你准备的两套衣衫可备好了?” “早已备妥。” “很好!我得去好好感谢一下我们的那个贵人啊!哈哈哈!” “贵人?”尚荣不解。 “就是那个飞流啊!”玄朔笑着答言道。 “那个飞流 ,被我的那个兄弟当个宝贝似的,他那身衣裳自从被擒来,经过绳捆索绑加上与玄布过招,破了好几处,那日我去找玄布议事,恰好发现玄布把飞流的那件破衣衫换了下来,我正好借机做个顺水人情,答应给那孩子换两身新衣,才有机会拿到飞流的衣裳,帮我设今日之局。” “哈哈哈,原来如此!元帅大才,见微知著,想到了这样一条妙计,实在是令人佩服!” “这还不算什么!”有人笑道,“你们是没看到蒙挚他们看到那块蓝宝石,整个都呆住了,如果说那块衣料不足以让他们深信飞流已死,元帅的那块宝石才是最致命的!”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大渝来使。 “什么宝石?”众人不解。 “哈哈,就是飞流发巾上的那块蓝宝石啊!”玄朔笑道,“我看那孩子似乎对他的头巾格外珍视,玄布要帮他整理下,他都自己攥着不让玄布碰,非要自己戴。所以我就留意那宝石的形状,命人连夜找来一块样子差不多的,再拿火上烤一烤,其实无论今日梅长苏能否破我的长蛇阵,他都难逃我的一计诛心!”说完,玄朔愈发狂妄地大笑了起来。 与大渝这边的欢庆相反,梁军阵营里一派死气沉沉。看着晏大夫、蔺老阁主、寒医荀珍从梅长苏的帐中各个面沉似水地进进出出,有的士兵就开始议论纷纷:“我说兄弟,我看这下咱大梁算完了。” “谁说不是呢,咱们就靠着有个梅长苏来坐镇出谋划策,他这一倒下,我看这一仗真是凶多吉少啊!” “唉,我可不想死,我连个媳妇都没娶上呢,就这么死了可太不值了!” “唉,我也不比你好到哪儿去,我媳妇刚怀上,我就来这儿打仗,这要是把命搭这儿,你说我冤不冤!” “可不是!唉!还破十绝阵呢,我看哪,现在就是在等死!” “你们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呢?”夜半巡营的穆小王爷,隐约听到士兵们的议论,不由得勃然大怒,“再敢乱我军心,定斩不赦!”说完拂袖而去。 那几个正自议论的士兵马上闭住了嘴,其中一个率先提出大梁要完的士兵望着穆青远去的背影冷冷地笑了一声道:“哼哼,今晚就让你们知道我大渝的厉害!” “大渝有多厉害我还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活不过今晚了……”,那个士兵闻言心里一惊,刚要转身看是谁,只觉得脖子一凉,一阵剧痛袭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子夜,静谧如常。漫漫的漆黑的夜色中,月亮早已躲进厚厚的层云中,似乎早已预见了今夜将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给我冲!”随着一声呐喊,空中闪烁着传递进攻信号的雷鸣弹,早已在四周埋伏多时的大渝将士看到讯号如潮水般向大梁阵营袭来,可是当他们来到近前,惊觉本是一片漆黑的军营里,突然火烛冲天,无数的冷箭从四面八方射向前来进犯的敌人。 许多的大渝将士,还未等明白是怎么个情况,就分分中箭落马,一时间,哭爹喊娘的声音不绝于耳。等到剩下的将士明白过来是中计的时候,早已悔之晚矣,领头的几员将领下令快撤,大渝的残兵随之似一盘散沙般跌跌撞撞奔向自己的军营。 “哈哈哈!”蒙挚率众策马赶来,朗声笑道,“今夜不知会来这么多人,我们招待不周,还望烦请回去通报玄朔,请他见谅!” ☆、第二十五章宗主安好? “哈哈哈……”蒙挚、甄平、穆青等人有说有笑地返回了帅帐,见到梅长苏跟蔺晨,眉开眼笑道:“我说苏参军啊,你这招实在是太妙了!” “其实,这次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大渝今晚一定会偷袭,怪只怪玄朔的心太急了!”梅长苏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 “不管怎么说,玄朔这次可是又跌了一个大跟头了!兖州城失守,今夜贸然偷袭又损兵折将,我看他还怎么继续摆那个十绝阵!” “蒙元帅不可轻敌。”梅长苏摇了摇头道,“十绝阵虽然轻易不可换主将,但是,昨日观阵,我料定玄朔此阵必有高人背后指点,长蛇阵破后,他们居然在一瞬间就变幻了另一阵型,这实力,倒是我低估了他们。” “那又如何?”蒙挚不以为然地说道,“他们刚才估计光主将成为我们箭下亡魂的就有三、四个,有一个本来是活的,可那小子烈性,居然咬舌自尽了,倒真是一条汉子!” “唉!”梅长苏叹了一口气:“那个国家都有忠臣良将!各为其主而已!” “姐夫,那你说我们今日该怎么办?”小王爷穆青问道。 “今日,我料元朔免战的可能性较大,他也需要时间来调整阵内空缺的主将人选。我军可每隔一个时辰前去挑战,看看他们的反应。如果大渝确实免战,我们也可以借机会适当休整;毕竟这一夜将士们都很疲累了;如果他们应战,我们也不可打那无准备之仗。”说着,梅长苏来到桌旁,展开那张十绝阵图,“长蛇阵已破,其余九阵,待我一一给诸位详解……” “还详解?”蔺晨用折扇“啪”地敲了一下桌子,“我说长苏啊,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你还要给他们详解其余的九阵,就算你不爱惜你的身体,可是,你也不能让大家陪着你一起玩命吧?” “你闭嘴!要休息你自己一边儿休息去!”梅长苏瞪了蔺晨一眼。 “苏兄,是啊,您现在休息休息,明早再给我们讲破阵的办法也不迟啊!” “姐夫,我姐姐可说了,让我照顾好你,让你不可太过疲累。” “苏参军,蔺少阁主说得有理啊,您这一夜没合眼,您身体还……” “我没事!”梅长苏扶着桌子,神情平静地环视着众人,“我挺好的,大家不必替我担心。只是现在大渝那边不确定的因素太多,早一点让大家知道破阵的办法,大家就早一点做到心中有数。” “哼!心中有数?”晏大夫气咻咻地从帐外走来,“你是对自己最没数的一个!”说着,来至近前,伸出右手搭在梅长苏的脉搏上,“你再不去休息,信不信我一针扎得你起不了床?” “信,信,我信!”梅长苏在这位须发皆白的老人面前实在心存愧疚,在苏宅,晏大夫的须发是花白的,也就是还能见到一些黑色,如今,已然全白了…… “信,还不去睡?”晏大夫吹胡子瞪眼道,“都散了,都散了!” “我现在真的还能再……” “你给我闭嘴!蔺晨,你快把梅长苏这个不听话的小子给我扛回他帐里去,今天在内关、神门、三阴交这三处穴位上多扎几针,看他还能清醒多久!” “晏老爷子,今天您这吩咐,我蔺晨一定照办!走吧,苏参军?”蔺晨嬉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众将也纷纷劝梅长苏好好休息,看到众人已经无心听自己讲解破阵之法,他也只得作罢,“好,我这就去休息,辰时帅帐讲解……” “辰时?先在就已过丑时了,你辰时讲解,只睡了两个时辰,不行!午时之后吧!”晏大夫不依不饶道。 “晏大夫,那真不行…”梅长苏苦笑道,我讲解破阵用不了太久,您就通融一下吧。” “我说不行就不行!少废话,蔺晨,你还不动手?” “好嘞!长苏,抱歉啦,你看到了,这可不是我的主意。”说完,没等梅长苏回话,蔺晨冲着穆青使了个眼色,穆青会意了,点了点头,跟上前来,蔺晨跟穆青一边一个架着梅长苏离开了帅帐,只听梅长苏急道:“放开,我自己能走……” 看着梅长苏已然离去,晏大夫又气咻咻地望着蒙挚众人,“不就是什么破阵么,你们自己不会好好研究一下?就任由长苏这么耗费心血?让他少操点心不成么?” 蒙挚等人本来就对晏大夫十分尊敬,看见老人家因为心疼梅长苏而发火,也纷纷陪着笑脸,说着好话,簇拥着晏大夫离开帅帐,各自回营歇息去了…… 只是,待到辰时众人小憩之后未见梅长苏进入帅帐,蒙挚命萧景睿先行去叫阵,不多时,景睿回来,告知大渝高悬免战牌;巳时,仍未见梅长苏,蒙挚又命言豫津去叫阵,同样的,言豫津带来大渝免战的消息。午时,蒙挚等人终于在梅长苏的营帐内看到了面无血色、半身□□、前胸几大要穴已经插满银针的梅长苏……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琅琊榜之心之归处 作者:如是谁说 第5节 ☆、第二十六章蔺少阁主 “这又是怎么了?”蒙挚一见,心中一紧。 “出去、出去!谁让你们进来了?”晏大夫的表情从昨晚到现在竟然没有一丝变化。 “唉呀,我们出去可以,您得让我们知道长苏这是又怎么了?” “长苏是虚耗过度,他刚睡下不久便内息不调吐了一口血,甄平就过来找我们了。”蔺晨无奈地说道:“蒙元帅,您先出去吧,还有景睿、豫津、小王爷你们也都先出去,长苏这儿有我们呢,他还死不了。”蔺晨挤出一丝笑容,故作轻松地让蒙挚等人离去。 “唉!真是急人啊!”蒙挚右手握拳击打着左手的掌心,正要离去的时候,蔺晨忽然问道:“大渝那边是不是免战了?” “正是!我命景睿跟豫津去叫阵,他们都是高悬免战牌。”蒙挚道,“你怎么想到问这个?” “那就好,你说我怎么想到的?还不是这个劳心命的梅长苏?他刚才有那么一瞬清醒的时候,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大渝是否免战了,所以我就替他问一下,等他醒了,我就告诉他,这样至少能安安他的心。” “哼!就是这么个操心的命!真是,没个救了!”晏大夫气鼓鼓地答道。 “老晏,行了,你消消气,看来我们得选择第三套方案了。”蔺老阁主劝着晏大夫道。 “是啊,长苏现在……”荀珍望了一眼眼眶微红的蒙挚等人,“我们还得给长苏治病,你们还是先出去吧,他醒了,我们会通知你们的。” “早知道是这个样子,就不让姐夫装病了,这回,弄假成真了……”穆青垂着头转身离去,蒙挚等人也叹着气,走出帐外。 看着蒙挚等人离去,荀珍才又开口道:“长苏现在自己的内息在一点点流失,而我们的内息进去容易但流散得更快,这估计就是服用冰续丹的后果。” “上一次,我让晏大夫帮我,我施内力给长苏,晏大夫从旁协助,帮助长苏主动吸收,这才捡回他的一条命。”蔺晨蹙着眉,“这一次,长苏本来只是虚耗过度,可是因为他的内里已然就是比空壳多了一口气,所以才会如此凶险。” “我们第一次封住他的几大要穴,通过行针阻止内力继续外泄,但收效甚微;第二次我们给他施加内力,也是不行……”荀珍摇了摇头。 “那就试试第三套,封穴施力并行。”晏大夫道。 “只好这样,那我们先试试看?”蔺老阁主答道。 “好!那我们开始吧!”荀珍答道。 “晨儿,上次你救长苏,内伤未愈,这次你只管施针,施力这一块儿就交给我们三人即可。” “好。”蔺晨答道。 四人商量好对策后,将梅长苏轻轻扶起,蔺晨先将梅长苏胸口上的银针撤掉,复又选择几大要穴,选好力度再次行针。接着只见梅长苏前有蔺老阁主、后有寒医荀珍、晏大夫。过了半个时辰,梅长苏的前胸、后背竟然出现了一片片暗紫色,蔺晨心中暗道:“不好!”这是梅长苏没有主动吸收这三股力道,导致三股内力互相排斥,蔺老阁主等人也发现不妙,马上收了手,可是,当三人的手刚一离开梅长苏的身体,只见长苏“哗”地一声,吐出了一口紫黑色的血,又斜斜地向身旁倒去。 “长苏、长苏!”晏大夫赶忙扶住梅长苏,惨白的毫无血色的一张脸,看起来是那么的令人心疼! “爹,看来还得用我说的方法,必须得让长苏主动吸收内力。”蔺晨望向自己的父亲,眼里充满了坚定和渴望。 “晨儿,你是想?” “对,将上次救长苏的办法,我们如法炮制一番。第一次我可能分寸把握的不好,所以伤到了自己,这一次……” “不行!”老阁主马上打断了蔺晨的话,“晨儿,你底子好,这点我清楚,可是上一次你的内力已经耗损过半,这一次让我来。” “爹,不行,刚才你们三人向长苏体内施加内力,因为长苏不能主动吸收转化成自己的,令那三股内力相互排斥,如果您若还想用您的内力救长苏,已然是办不到了。”说道这里,蔺晨眼神一亮,坚定地说:“还是让我来!” “晨儿,我们还是再想其他办法吧,”荀珍摇着头说道,“冰续丹的药力必须以十命才能抵一命,即便你拼了你的性命,长苏也只是或许可以多活几日而已。而且依照长苏的个性,如果他知道了你拼了自己的命只是为了让他多活两天,你又让长苏如何自处呢?” “荀伯伯,以命换命,长苏自然不会同意,可是多活的那几天,就足以让他达成扫平北境,帮靖王开创一个长治久安的新天地的心愿,而我,只要你们帮我瞒着他不就好了么?” “晨儿!”老阁主只喊了这一声,便无奈地重重地点了点了头:知子莫若父,蔺晨的性格跟自己又有何区别?当年跟林燮不打不相识,三天打出了个一生的知己!如果现在躺在他面前的是林燮,估计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地舍命去救!如今,儿子的选择,又怎能忍心拒绝?老阁主的无奈也同样印在了荀珍与晏大夫的眼里,两位老人也同样无奈地点了点头…… “晨儿,这一次,你务必要多加小心,否则,你容易内力尽失,成为一个废人!” “爹,我知道了,您放心,您儿子会把握好这个分寸的,再说了,长苏欠我那么多个承诺,我必须好好活着等着他来兑现…… ☆、第二十七章晚知的真相 梅长苏平躺在行军床上,脸上渐渐有了一丝血色。 “好险!”蔺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无力地堆坐在椅子上。 “晨儿”老阁主心疼地唤了一声自己的儿子,赶过去给蔺晨号号脉,脉相虽无力,但跟上次的混乱相比,还算平稳。“你快回帐休息,这里有我们,近日你万不可与人交手,你现在的气息可能比常人还不如,等我给你开个方子,好生调理一下。” “是啊,晨儿,听你爹的话,这里有我们呢。” “你到底走不走?”晏大夫虽然没好气,但是在他心里何尝不像心疼梅长苏一样,心疼着这个年轻人。 “好好好,我走,我走还不成?”说着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那我先回去睡了。” 看着蔺晨的背影,荀珍问道:“晨儿这一身功夫,怕是白练了” “唉,内息可以恢复,休息好了,大不了从头再练”老阁主叹了口气。 “小殊怎么样了?”三位老大夫抬头向帐口望去,原来是蒙挚。“刚才我看见蔺晨了,他说小殊已经没事了,我就赶紧过来看看。”说着,蒙挚来到长苏的近前,看着长苏熟睡的样子,稍稍放下了一颗心。“老阁主、荀大夫、晏大夫,您们也辛苦了,小殊这里有我,一会儿甄平他们巡营之后也能过来,您们也快快休息去吧!”蒙挚望着三位老人家,面容都是那么的疲倦,不由得心下不忍。 蔺老阁主闻言道:“也好,荀兄、晏兄,你二人先回去歇息吧。” “老阁主,您也一样,都回去歇息吧!放心!有什么情况,我会去找您。” 三位老人看蒙挚如此一说,看了看梅长苏,又彼此对视了一下,“也好,今晚还要再行一次针,那这里就有劳蒙元帅了!”说着老阁主拱了一下手。 “您这是哪里话,快休息去吧!” 三位老人也不再多说什么,径直走出了帐外。 蒙挚注视着梅长苏那张略带一丝血色的脸庞,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别说跟十四年前那个呼啸往来的白袍银枪的少帅林殊没法比,就连跟刚到金陵时的苏哲相比,形容起来也越发瘦削。 不多时,甄平也来到帐内,简单回禀了一下两军的情况,当两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把目光重新聚焦到梅长苏身上时,竟不约而同地红了眼眶。 “少帅他就是操心太多了!”面对着蒙挚,甄平更愿意称呼梅长苏为“少帅”。 “小殊他背负的东西太多,能扛的扛,扛不了的也要扛,他这身体,本就不该来北境!” “是啊,我们少帅自从蔺老阁主把他从梅岭救下来,召集了我们这些旧部后,我就没看见他有哪一天是轻松的。只要他醒着不是操心着金陵的事就是操心着盟里的事。” “唉,正常人也禁不起这样耗损身体啊!小殊啊,唉!” “我们少帅” 甄平话音未落,之间帐外传来了穆小王爷的声音:“哎,景睿、豫津,你俩怎么愣在门口不进去呢?” “糟了!”帐内的蒙挚跟甄平对视了一下,意识到刚才的谈话肯定是被萧景睿跟言豫津听到了。梅长苏就是林殊的事实其实知道的人甚少,因为梅长苏不想让自己的洗冤之路变成后人的真假杂谈,所以,现在知道梅长苏就是林殊的人除了赤焰的旧部将领,也就只有霓凰、静贵妃、太子景琰、蒙挚,当然还有梁帝五人知晓。 “你们进来啊!”穆青拽着景睿跟豫津二人的胳膊,将二人拉进帐内,“想看我姐夫,也不用躲躲藏藏的呀!蒙帅、甄平你们也在,我姐夫怎么样了?”穆青凑到梅长苏的跟前,“看样子还不错,他就是太累了,这要是让我姐知道,肯定心疼死了!”穆青自言自语道。 “蒙帅,”萧景睿来到蒙挚跟前,“您刚才跟甄平说什么?您称呼苏兄为‘小殊’?我没听错吧?”景睿眼眶一热。 “苏兄苏兄竟然就是林殊哥哥?”言豫津也不由得红了眼睛,跟着问道。 蒙挚一看,知道今天是瞒不住了,索性点了点头:“没错,梅长苏就是小殊,唉!” “什么?他是林殊哥哥?姐姐跟我提起过的,小时候抱过我玩的林殊哥哥?”穆小王爷也是一惊。“我算明白了,为什么姐姐会对姐夫那么挂心,起初我只是以为姐姐是为了报答当初在越贵妃那儿的相救之恩,才对姐夫另眼相待的呢,原来,姐夫竟然就是林殊哥哥!” 与穆小王爷、言豫津的惊喜相比,也许这世上没人能够明白萧景睿现在的心情。林殊哥哥,是萧景睿幼年时就极崇拜的一个少年英雄般的哥哥;梅长苏,则是他涉足江湖后无论是学识、气度、人品还是胆量都令他无比折服的人物。曾经,他以为可以跟梅长苏成为真正的朋友,可是谢府夜宴,当梅长苏亲手揭开了他的身世,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时候,他不是没有痛苦过,他只是一直在内心安慰着自己,“苏兄放弃了我,一定也有他的道理。”可是,谁会想到,这背后的苦衷竟然会是——梅长苏就是林殊! 当曾经的林殊哥哥背负着七万赤焰冤魂,从地狱归来,化名成为现在的苏兄,这一路走来的艰辛,岂是自己曾经所受到的委屈可能相提并论的? ☆、第二十八章病中谈兵 不知过了多久,梅长苏“咳咳”咳嗽了两声,“水” “宗主,水在这儿!”甄平快速倒了一碗温水,来到梅长苏的身边,守在一旁的蒙挚赶忙扶起了梅长苏。“苏参军,你可算醒了?” 梅长苏无力地喝下两口水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甄平” “属下在!” “现在大渝那边怎样了?”梅长苏喘着粗气,眼睛无力地又闭上了。 “如您所料,今日大渝高悬免战牌。” “很好!帮我把十绝阵图拿来,还有,让蒙大哥、景睿他们都过来,这剩下的九阵和相关的演变我都必须要交代清楚咳咳” “苏兄,我们都在这儿”景睿、豫津、穆青看着如此虚弱的梅长苏,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指导他们破阵,不觉眼眶一热,心口发酸。因为蒙挚叮嘱过他们,不要让梅长苏知道,他们已经清楚梅长苏就是林殊的事实,所以,三个年轻人,仍然该称呼“苏兄”的称呼“苏兄”,该喊“姐夫”的喊“姐夫”。 听到了回应,梅长苏努力地睁开眼睛,“好,那,甄平,扶我起来” “苏参军,你先别急,等你好些了再讲也不迟啊!”蒙挚看到梅长苏刚一苏醒就如此拼命,不由得心疼不已。 “蒙元帅,咳咳咳咳长苏失礼了”梅长苏直到现在才注意到,自己刚才依靠着的竟然是蒙挚。 “唉,有什么失礼不失礼的!”蒙挚摇头道,“趁着大渝免战,你还不借机会好好歇歇。” “我没事的。”梅长苏勉强地笑了一下,“我只是没睡好而已。” “你这话说出来谁能信呢?”蒙挚摇了摇头。 “甄平,你还愣着干嘛?”梅长苏瞥见甄平手里还拿着那个水碗,不由得心里有些发急,“快把阵图拿来,还有,咳咳把蔺晨、两位老将军都一道请来。”说着,梅长苏挣扎着就要起身。蒙挚无奈地只好扶着梅长苏坐稳:“甄平,你就给他取来吧!” “是!”甄平这才放下碗,转身离去。 很快,众将聚集在梅长苏的营帐中,梅长苏坐在椅子上,双手扶着十绝阵图,他试图站起身来,怎料刚刚离开椅子,就觉得一阵晕眩袭来,不得已只得又重新做下。众将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嘴上却不敢多言。 “长苏,”蔺晨摇着折扇来到近前,“你说说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我这一晚上没睡,现在都累得紧,若不是甄平告诉我你醒了,我现在还在睡呢。” “你别废话了,”梅长苏的声音依旧没有力气,“今日召诸位将军前来,主要还是研究十绝阵的其余破阵之法。”说着,梅长苏指着形状神似两条龙的图说道:“这就是二龙出水阵。” “诸位将军请看,此阵,敌方兵分两路,仿如两条龙,故曰二龙出水。这二龙出水阵,隐与阵中,龙本阳刚,水本属阴,龙在水中,阴阳相调,万事俱安,一但出水,二龙威势大增,势不可挡,其阳刚之力,是无人能挡的,这就需要稳住二龙,不使他们汇合,一但汇合,以上所做的努力皆付之东流。” 豫津问道:“苏兄,那我们该如何破?” 梅长苏道:“须一武艺高强,在二龙中间震住他的阳气,使之不能汇合。” “武艺高强?我们这里武艺高强的人很多,这个好办!”豫津闻言大喜,“苏兄,你看我成么?”豫津又忙不迭地自荐起来。 “豫津,”梅长苏笑了笑,“你的功夫是不错,可是我军当中,武功最刚劲有力的当属蒙元帅,所以,此阵若破,还需蒙元帅亲自出马。” “这个好说,包在我身上!”蒙挚笑道。 “那么接下来是天地三才阵” 梅长苏忍着一阵阵的晕眩、一阵阵胸口的绞痛将十绝阵的诸般常见的情况和可能发生的变化一一讲明,众将一面仔细倾听破阵之法,一面暗自担忧梅长苏的身体。只见梅长苏勉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额角渗出层层的虚汗,讲到最后,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打颤。 蒙挚见梅长苏体力难支,赶忙说道,“苏参军,今日讲的这些破阵之法,我们已然记下了,你还是好生歇息歇息吧!” “是呀,苏兄。” “我真的没事。”梅长苏摆一摆手,“今晚我再睡上一觉,明天就会好的,大家不必为我担心。” “蒙元帅,”梅长苏接着又道,“玄朔昨夜兵败,今日虽高悬免战牌,我料他不出三日还会来讨个脸面,如果我没猜错,您很有可能会与玄布交手。玄布乃江湖人士,他自身的功夫虽然了得,但他应当不善马上的较量。如果他来挑战,还望蒙元帅与他在马上做计较。” “哈哈,苏参军是怕我步上的功夫会吃亏么?”蒙挚朗声笑道。 “蒙元帅,您说笑了,只是现在两军对垒,任何一个可能出现问题的环节都必须避免,得罪之处,还请蒙帅见谅!” “哈哈,苏参军,我那是在开玩笑” “一点都不好笑!”蔺晨翻了白眼道。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朋友们,我对于这些阵法真的是现学现卖,有的是查阅的资料,有的是自己编的,不合理之处,还望大家多提宝贵意见,多多见谅,多多支持我呀! ☆、第二十九章高手之争 蒙挚尴尬地笑了笑,惹得众人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可是,当人们把视线再次聚集在梅长苏的那张愈发苍白的脸上时,谁都无法再笑出声。 “苏参军,苏参军!” “长苏,你怎么又吓我,你们快散了吧,有我呢!”蔺晨急着想要扶起梅长苏,可是,没等将梅长苏扶起呢,只见蔺晨身子一歪,竟然站立不稳地扶住了桌子。 “蔺晨” “蔺少阁主!” “我没事!”蔺晨定了定神,望着脸上写满担忧的梅长苏笑道,“知道人睡不好觉的后果了吧?唉,这一天可累死我了!也困死我了!”说着,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你们大家快散了吧,等我给长苏顺顺气息,我可得好好补一觉啦!” 众人看蔺晨谈笑自若,也就都没放在心上,纷纷离开,各司其职去了。 此时,帐内只剩蔺晨跟梅长苏两人。 “蔺晨,你到底怎么了?”梅长苏眼中的疑惑未解。 “都说了,是缺觉,缺觉懂么?”蔺晨又举起胳膊,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昨天熬到快寅时刚打算睡觉,甄平来说你吐了口血,我就跟三个老爷子一起去看你,直到看你没事了才回去休息。可又没过多一会儿,你就派人把我叫来了。长苏啊,我蔺晨最怕的就是睡不好觉,到现在头还晕着呢!”说着,蔺晨特意晃了晃头。 “真的?” “假的!”蔺晨白了一眼梅长苏,忿忿地说,“果然是‘梅良心’!总惦记着让我添点儿病。 “蔺晨,”梅长苏没有像以前那样跟蔺晨打个哈哈就算了,“我知道我的身体是什么状况,我也知道,你为了我一定会想尽办法,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好!好!好!反正我答应过你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不差这一件。”蔺晨笑呵呵地答道。 “我的命,你能救便救,若救不了”说到这里,梅长苏突然沉默不语起来。 “我知道,你放心吧!” 有时候,所谓知己,话又何必说得那么透 当蔺晨为梅长苏调理完气息,看着他入睡后,蔺晨心中不禁叹道:“长苏,你这一生要背负的东西太多了,我不知道除了让你多活几天,还能为你做些什么。你亏欠我那么多的承诺,今天,我也要食言一次,咱俩就算扯平了” —————————————————————————————————————— 经过了一天的修整,梁军将士们的士气、体力都恢复得不错,演兵场上,个个精神抖擞,人人生龙活虎,都盼着元帅一声令下,破了那个什么十绝阵、再一鼓作气拿下梅岭、将大渝赶回清河湾。 当蒙挚依梅长苏的部署再次来到大渝的营盘前,那面免战牌已然撤下。从大渝军营里出来一队人马,一字排开。为首的一员大将身材伟岸,浓眉大眼。手中一杆蛇镰枪,□□一匹汗血宝马,当真是威风凛凛、气宇轩昂。 只见这员将领策马来至阵中央,高声叫道:“来者可是蒙挚?” “正是!”蒙挚朗声答道,“你是何人?” “我乃玄布是也!” “玄布?”蒙挚听闻面前此人竟然是玄布不由得心中一惊复又一怒。惊的是虽然小殊提醒过自己可能会碰到玄布,没想到居然这么快!今天没等破阵呢,就先碰到了玄布;怒的是,想到了被他抓去的小飞流 “你将飞流怎样了?”蒙挚催马上前,立马横枪道。 “飞流?”玄布冷冷道,“我将飞流怎样,与你何干?” “快将飞流放了!” “哼,放了他,可以啊,你先过了我这关!”说着,玄布双腿一紧,战马长嘶一声,直奔蒙挚而来。 蒙挚也毫不犹豫,策马举枪相迎。 这二位一个是琅琊首席,一个琅琊榜眼。虽然从未交过手,心下其实早就想较量一番。论内家功夫,玄布自是要略胜一筹,他的招式亦正亦邪,诡谲莫测;可是要论马上功夫,必是蒙挚略占上风,毕竟冲锋陷阵那是蒙挚十多年的老本行。因此,二人今日的交手可谓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才。直杀得双方观阵的将士们时而屏息凝神、时而叫好连连。二人你来我往,各不相让,大战两百余个回合,仍旧胜负未分,彼此倒是生了惺惺相惜之念。 “蒙大叔!”突然,蒙挚惊闻到一个他曾那么熟悉的声音,“蒙大叔!” “飞流?”蒙挚心中一紧,顾不得玄布正使出一记“游龙破乾坤”,只是用枪随意一挡,早已将头转到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说时迟,那时快,玄布的招数已出,他虽然也听见了飞流的声音,可是因为出枪的力度太猛,想要收回已是不可能,只听蒙挚“啊呀”一声,玄布的蛇镰枪尖已深深刺入蒙挚的左肩 ☆、第三十章喋血沙场 “哈哈哈!来人,快把蒙挚给我绑了!”就在蒙挚中枪落马的一瞬间,从大渝阵营里传来一阵狂妄的笑声。 “谁敢?”玄布听闻不由得怒从心头起,翻身下马护在蒙挚身边,大渝方向奔来的几个拿着绳索的士兵看到这番景象倒是愣在那里不知所措,一个个面面相觑,心里犯起了嘀咕:“我们这是绑还是不绑,到底听谁的?” “滚开!”玄布怒喝道。 “玄布!你要干什么?这么大好的机会,你不快些拿下蒙挚?还等什么?”正要赶来救回蒙挚的景睿、豫津等人定睛细瞧,说这话的不是玄朔又是何人?而在玄朔身旁的囚车里,半蹲半坐着一位手脚被缚、样貌俊美、神情冷酷、眼里却有一丝焦急的少年,那正是令他们日夜牵挂着的小飞流! “哼!玄朔!你好无耻!”说着,玄布伸手扶起蒙挚,“蒙挚,今日一战,你我胜负未分,此一枪,你若不是分心,也不会中招。待你将伤养好了,你我相约再战,你看如何?” 蒙挚单手扶住正自汩汩流着鲜血的伤口,点了点头,“好!不过,我求你放了那孩子!”蒙挚的目光望向飞流,满是不忍。而飞流,兀自还在喊着:“蒙大叔!” “这个恕难从命!”玄布冷冷道,然而,他看向飞流的眼神却是格外的温暖,“你回去告诉梅长苏,我喜欢这个孩子,已经收他为徒,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飞流,叫他放心!” “放心?”蒙挚冷笑一声,“把那孩子放在囚笼里,两军对垒时乱我军心?可真是保护得好啊!” “信不信随你!”玄布也不多解释,转身策马直奔向囚车,“好孩子,别怕!” 只见玄布话落枪出,只一下就将囚笼劈开,就在飞流要倒地的瞬间,玄布飞身跃起将飞流拦腰抱起,重新跃回马上。“驾!”汗血宝马四蹄腾空,带着玄布和飞流扬长而去 “飞流!”蒙挚大喊一声,伤口里的血随着这一声痛苦地呼唤,流得愈发快了 “蒙元帅!你怎么样了?” “蒙元帅!”赶来接应的萧景睿与言豫津快步扶住蒙挚,“我们快回去找苏兄商量对策!” “哈哈哈,想走?可没那么容易!弓箭手!”说着,玄朔高举右手,向前一挥:“放箭!”一声令下,不知何时隐蔽在四周的大渝弓箭手们站立起来,万箭齐发,只见那箭似飞蝗般铺天盖地而来,梁军将士手中的盾牌早已无法抵挡这来势汹汹的箭雨,霎时间,无数英雄血染战袍,身体被乱箭穿成个刺猬萧景睿和言豫津拼死护着蒙挚撤退,当他们看到前来接应的蔺晨时,三人身上的箭伤早已令人不忍直视 “快、快扶进去,甄平你去清点一下伤员,爹、晏大夫、荀伯伯,蒙挚、景睿、豫津先交给你们,我去看看带来的药够不够,还有,千万别告诉长苏,他现在的身体只怕接受不了这样的消息。”蔺晨一脸焦急道。 “好!晨儿,你且放心!”老阁主答道。 “蔺晨,不必瞒我,我没事。”众人目光一凛,心下不觉都感到了刺骨的寒意。梅长苏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们的跟前。梅长苏环视了一下周围将士们痛苦的表情,最终将目光聚集在蒙挚的身上:“蒙元帅,是我失策了。” “不,不怪你,我们我们谁也没料到他玄朔竟然拿飞流来乱我军心,我与玄布交手,阵前过招,这是正常交手,可是两军对垒哪有像像玄朔这样不择手段的!” “哼,”梅长苏冷笑一声,“当年梅岭一役,看来给他们的教训还是不够狠!” 梅长苏俯身查看蒙挚身上的伤口,旧血已凝干,新血却还在不停地渗出,“蒙元帅,今日,你们每个人身上所受的伤,他日我必叫玄朔加倍奉还!” 此刻,梅长苏的眼里藏着的一个名叫“林殊”的少帅正目光如炬凝视着前方 “哈哈哈!今天实在是太解恨了!”与梁军的情形不同,大渝的帅帐里此刻正传来阵阵狂喜地笑声。 “元帅,我们今天狠狠杀了一下梁军的士气,连主帅都快没有了,看他们这仗还怎么打?” “是啊!哈哈哈!” “哼!”玄朔冷哼一声,前夜之仇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今天只是给那个梅长苏一个小小的教训!别以为只有他会用计!” “谁说不是呢!”尚荣笑道,“他用箭阵伤我多员大将,今日我们也同样折损他们,虽然”尚荣正欲往下讲,忽然觉得不妥,马上改口道:“其实也没什么可虽然的,用兵之道,只要斩将夺帅,看谁最终获胜就是王道!” “对、对、对!是王道!” “狗屁王道!”忽然一个声音令在场的众人都屛住了呼吸 ☆、第三十一章兄弟反目 “哦,你来啦?”玄布满脸堆笑,“兄弟,今日你可是立了头功一件啊!”说着站起身来,倒了一杯酒,迎着玄朔走去。 “少跟我来这套,无耻!”玄布冷冷答道,目光中充满鄙夷。 “玄布,干嘛那么激动啊,你我兄弟,有什么话好好说。” “元帅、将军,我们先告退了。”众人看着玄布的架势知道不妙,分分起身告退。 “你说,谁让你带飞流观战的?”玄布怒目而视。 “你是说飞流啊?”玄朔摇摇头说道,“这可与我无关。今日我来请你助战,你那个宝贝徒弟不是喊着‘苏哥哥’么?于是,你走后,我就派人去问那个孩子,是不是想看看‘苏哥哥’,结果那孩子就十分高兴地说‘想见’!你说说,我怎么忍心拒绝你徒弟的请求呢?”说着,玄朔皮笑肉不笑地端起酒杯:“好了,这件事就让他过去吧,别为了一个孩子伤了你我兄弟的感情,来,喝一杯!” “咣当当”玄布一掌打落了玄朔递来的酒杯,“你拿个孩子来扰乱梁军的军心,你真是太无耻了!飞流心智不全,你带到阵前,他肯定会喊蒙挚,你这是故意设计!” “不错,是有怎样?” “那你为何又设箭阵伏兵?”玄布忿恨道。 “哈哈哈,他们来挑战、来破阵,谁告诉他们我军只有这十绝阵的?谁告诉他们,让他们破的只有十绝阵?难不成,我还得把所有的部署全都一一告知梅长苏?让他有所防备?真是天大的笑话!”说到这里,玄朔也收起强装起来的兄弟之情,“玄布,你要记住,谁是敌谁是友!你我才是亲兄弟!” “哼!有你这样的兄长,是我玄布今生最大的耻辱!我现在就带飞流走,你的什么家国大计,我再也不会参与!”说着转身要走。 玄朔见玄布动怒,心下暗想,“如果真的就这么走了,那么梅长苏就再无顾虑,而且玄布离开,对我军士气也有不小的影响,绝对不能让他走!即便是走,也不能让他活着离开!”想到这里,玄朔马上换了一副表情:“兄弟、兄弟且慢!有话可以好好说嘛!”玄朔堆着笑脸道。 “今天,就算是愚兄错了,愚兄向你保证,从今天起,不再打飞流的主意,也不再做有违两军约定之事,你看可好?”玄朔见玄布未加理睬,依然执意要走,于是声音里多了添加了一丝恳求之意:“兄弟啊,愚兄只求你留在军中即可,因为你在这儿,对梁军是个震慑;,你走了,势必动摇我军的军心!求兄弟原谅愚兄这一次,留下来!留下来你什么都不必做,只要留下来!” 玄布本来去意已决,但是毕竟是同胞兄弟,又见玄朔苦苦哀求,心中倒是添了几分不忍。“好,你记住你说的!我暂且留下,你不许再打飞流的主意!哼!”说吧,径直离开帅帐。 “哼,我可以不打飞流的主意,但是,兄弟啊,别管愚兄对你无情!”帅帐内此刻异常的平静,空气都似乎因为听到了玄朔的阴暗心声而停止了流动 “飞流!不要!”玄布离开帅帐回到自己的营帐内,眼前的一幕惊出他一身冷汗。只见飞流咬紧牙关,脸上青筋爆出,正试图催动内力解开穴道。可是,那孩子用力过猛,体内气血逆流,穴位没有解开,嘴角倒是渗出了鲜血。 “傻孩子,你这是干什么!”玄布迅速地解开了飞流身上的穴位,刚一解开,只见飞流以迅雷之势出掌击向玄布,“坏人!杀我蒙大叔!”,玄布向旁一躲,对于蒙挚,他本就心中有愧,所以不愿跟飞流计较,可是飞流左一拳、右一掌,连环出击,不给玄布任何喘息、解释的时间。“好孩子,快住手,你现在不能再使内力,会伤到自己的!”玄布拼命躲闪着,避开飞流袭来的每一招,他担心的只是飞流刚刚逆流的气血会伤到这个孩子。 可是,杀红了眼的飞流哪里管得了这些!蒙大叔,是自从来金陵,飞流最不喜欢的一个人,在小飞流的心里,他还记得苏哥哥曾问过自己:“飞流喜欢蒙大叔么?” “不喜欢!” “为什么呀?” “飞流打不过!” 可是这个打不过的蒙大叔,却在苏宅只要一有时间就过来指点小飞流,飞流的头发是除了苏哥哥外别人都不让碰的:蔺晨哥哥碰飞流会生气,蒙大叔碰其实飞流也会生气,但是,毕竟还是让碰了 “飞流,住手,不能再打了!”玄布看到飞流的攻势非但不减,反而越发凌厉。自己一味地躲闪已快招架不住。可是飞流哪里肯听他的?一招紧似一招,一招快似一招,突然,飞流一个诡异侧身飞掌袭来,玄布正欲躲闪,却见那孩子突然停了下来,喷出了一口赤红的鲜血 ☆、第三十二章酒无好酒 “孩子!”玄布赶忙扶住快要跌倒的飞流。飞流的身体软软地倒在了玄布的怀里,已然晕了过去…… 玄布将飞流抱起,快步送到床上躺好,双指按压着飞流的脉搏:紊乱的脉象昭示着这个孩子气血逆流到已经难以控制。 “哗!”飞流突然又呛了一口血出来,深锁的眉头,紧闭的双眼,在惨白的面容映衬下,那略带暗红的血液显得格外刺眼。 “孩子,孩子,你快给我醒过来!”玄布急道,“还好你吐出的是淤血,还有的救!”玄布心中暗自庆幸。 轻轻用衣袖擦拭飞流唇角的血痕后,玄布盘膝而坐,将飞流扶起,让飞流以同样的坐姿背对着自己,“孩子,别怕,师父会治好你的!”说着玄布闭目凝神,将浑厚的内力缓缓地输入到飞流的体内。飞流逆行的气血,在玄布气息的催动下,终于慢慢找到各自正确的方向,飞流的脸色也渐渐红润了起来。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玄布慢慢地收掌,扶着飞流重新躺好。 看着身边这个相伴已有数日的孩子,想着平日里神采奕奕的小飞流,玄布的心中涌起阵阵的歉意…… “来,把饭吃了!” “不许剩!” “看样子你是又不想见你的‘苏哥哥’了……” “见苏哥哥!” “来,师父陪你过几招!” “三十一、三十二…四十五,很好!能过四十五招了!” “到一百招就让你去见苏哥哥。“ “五十!” “一百!” “骗人!” 短短的几日,虽然这孩子从来都没有叫过玄布一声“师父”,但是已经不再称呼他为“坏人”,玄布已经很满足了。可是今日阵前的一幕,让这孩子对玄布再次萌生了浓浓的恨意,玄布的心里真是愈发懊恼。想着那张愤怒的小脸儿,想着那不顾死活也要冲破穴道的倔强神情,玄布惊奇地发现,这孩子竟跟曾经的自己是那么的相像。 “苏哥哥!”突然小飞流伸出了双手,似在空中寻觅着什么,“回去……”,又是一声呼喊,双手摸索着方向,最终慢慢地垂落下来,“苏哥哥……”再次喊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玄布看见了这孩子的眼角似有泪光闪动…… 这几日,每一次飞流睡着的时候,都会呼唤着“苏哥哥”,这几日,几乎每晚飞流都会错把他当作是“苏哥哥”…… “是我错了么?”这个问题已经无数次地盘旋在玄布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玄将军,元帅有情!”正当玄布思忖着这个问题的时候,小校进来禀报。 “不去!”玄布心中气恼得紧,心想要不是你玄朔的诡计,这孩子也不至于遭这么大的罪! “将军,元帅请你务必过去,说有要事相商。” “都说了,我不去!啰嗦什么?滚!”玄布十分不耐烦地呵斥道。 “是,小的告退。”小校无奈地转身离开。 不多时,只见玄朔亲自来到帐内,当他看到飞流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的时候,玄朔故作不知地问道:“这个孩子怎么了?” “哼,你做的好事!” “唉呀,兄弟呀,我也是不得已啊,还望兄弟见谅!”玄朔装出一脸委屈的样子,不过他这副样子,却令玄布倍感恶心。 “你还有事么?没事请回,不送。”玄布毫不客气地下达了一道逐客令。 “兄弟,你别急,愚兄此次前来确实有一事相求。” “说!”玄布真是多一个字都不愿意跟玄朔讲。 “是这样的,今日你我在帅帐的举动,令全军上下都不安,都以为你我兄弟二人反目成仇,实在是太影响士气了。”玄朔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又怎样?” “愚兄是想请你每晚都能到帅帐用宴,至少,至少人前,看着你我并无隔阂。”玄朔堆着笑脸说道。 “哼!我可没那闲工夫,我人就在这儿,也没走,谁敢胡说八道?”玄布不以为然道。 “话虽如此,可是兄弟啊,你也要替为兄着想一下,今日,你在那么多的将军、谋士面前……唉,不说了,就当愚兄求你了。”玄朔继续恳求道。 “好了,你也别啰嗦了,每日晚宴时,我自会到你那儿饮一杯酒!”玄布冷冷地扫了玄朔一眼。 “好极了,这下为兄就放心了!”玄朔听闻此言,心下大喜。“那,现在就请过来跟愚兄喝上一杯如何?” 玄布看了看熟睡着的飞流,点了点头,“也好!”说着站起身来欲跟玄朔同行,可是忽然他转过身来又想给飞流把穴道封上,犹豫了片刻,终是不忍,玄布心道:“孩子,如果你真要回去,那就回去吧,回到梅长苏身边……”想到这里,收了手,随玄朔而去。 “来、来、来!你我兄弟二人共饮此杯!”帅帐内,玄朔高举酒杯迎向玄布,当他看到玄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之时,脸上竟露出了一丝隐隐的邪笑…… ☆、第三十三章蔺晨请缨 玄布饮完酒后,玄朔又客套了一番,见玄布已显露出厌烦的神情,便不再挽留。 是夜,玄朔又命人前去下战书,语气狂妄,惹得梁军上下人人忿恨不已。 元帅、左右前锋重伤未愈,破阵人选悬而未决。 虽然有甄平、元鹏、韩、杨两位老将军请缨,可是梅长苏却迟迟不肯下决定。 “哈哈,你们看到了吧,长苏这是在这儿等着我开口呢,是吧?”蔺晨笑着打破了一时的沉寂,“求我,你求我,我就答应你去破阵!” “晨儿,别胡闹!”老阁主听见蔺晨要去破阵,直惊出一身冷汗,可是又隐忍着怕被梅长苏看出破绽,“你风寒刚好,体力欠缺,还需将养几日,不可在此时贸然去破阵,何况明日要破的阵对破阵之人要求极高,你可别耽误了大事。” 哈哈,父亲大人,你可真是太小看你儿子了,明天就看你儿子怎么破阵,给您老脸上增光,您看如何?”蔺晨就像个顽皮的孩童,可是父子二人四目相对的瞬间,老阁主也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看长苏的意思吧,他若让你去你便去!” “这不就妥了么?哈哈,长苏、长苏!快来求我!” 梅长苏沉默不语,似在思忖着什么。他知道,现在梁军正值最艰难的时刻,明日之阵,本来最适合的人选是蒙挚,可是蒙挚身受重伤再快也要休养十日;景睿、豫津虽然没蒙挚那么重,但也不适合出战;穆青尚幼,缺少临阵经验;甄平等人也非最适合人选,至于蔺晨……梅长苏抬头注视着蔺晨,说道:“你的功夫跟蒙元帅相比虽然差了一大截,但是轻功应该是无人可比,明日之阵交与你也未尝不可,因为,大不了打不过你可以跑,知道了么?” “嘿嘿,我说梅良心,你是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打不过可以跑’,我的功夫有那么差么?笑话!”蔺晨激动得脸色发红,“明天那个什么阵,我就破给你看看,哼!” “好,我相信你!”梅长苏淡淡一笑。 “我也相信我自己!”蔺晨此言一出,竟与梅长苏相视一笑,这两句,听着是那么耳熟…… 梅长苏连夜又安排几员将领将明日的破阵详细规划了一番,等众人领命回营休息后,梅长苏又将刘冰喊来:“孟瑞麟到了没有?” “禀宗主,还没有,估计还得一两日。” “好,他送来的这一批是按我的设计改过的吧?” “是的。” “很好!” “宗主,您真的要用?” “看来是留不到给景琰登基那天当作贺礼了,就先用它们来换一个太平的北境吧!”说着,梅长苏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十绝阵图上。 “晨儿,你说你是不是胡闹?”当蔺晨来到蔺老阁主的营帐内时,老阁主终于忍不住问道。 “爹,我没胡闹。”蔺晨摇摇头,“现在,除了我之外,你说长苏收下还有可用之人么?”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身体!你两次给长苏内力,你的一身功夫早已大打折扣,你还怎么去破阵?” “所以,我才来求父亲大人您来帮我啊!” “让我来帮你?” “没错,爹,我想请您帮我一次。” “你是想?”蔺老阁主略一皱眉。 “是的!”蔺晨目光坚定。 “胡闹!太胡闹!你想让我给你施针,短时间内让你的内力恢复如初,可是,万事都是有定数的。就像长苏,他服下冰续丹,换来的只是三个月随军出征的体力;而且,要让我施针,那你的命换来你一日的……”老人说到这里,声音不由得哽咽,“不行!绝对不行!” “爹!我求您!您若不施针,那也无妨,我自己来!到时候我自己看不清穴位,一旦扎错了…” “你敢威胁为父?”蔺老阁主赶忙打断了蔺晨的话,“你呀你!唉!” “爹,您就成全孩儿这一次,就这一次,好么?”蔺晨看到老阁主语气似乎有所缓和了,赶忙又堆着笑脸问道。 “真拿你没办法!”蔺老阁主无奈地摇着头。 “哈哈,多谢父亲成全!” “唉!”老阁主重重地点了点头,“不过,晨儿,你该知道箭已离弦,绝无回头的可能,今日我若为你施针,虽能让你迅速恢复内力,可是从此之后,你将与常人无异,再若动内力,将有性命之忧,你真的不后悔?” “哈哈,爹,您只管施针即可,您儿子做出来的决定什么时候后悔过?” “晨儿……唉!也罢!为父姑且陪你胡闹这一次!” ☆、第三十四章蔺晨破阵 蔺老阁主终究是拗不过自己的儿子,行过针后,叮嘱蔺晨晚上不可随意调整内息,否则容易经脉逆行,明日辰时后才可以正常的运功调息。蔺晨答应了一声后,看着老阁主一脸无奈的表情,顿觉心中不忍:“爹,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你问吧。” “如果,林伯伯就是现在的长苏,您会怎么做呢?” “唉!”老阁主长叹了一声,“傻孩子,我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你也不需要再问为父这样的问题了。做你想做的事情,只是,无论如何,记得珍惜你自己的命!为父不想同时失去两个孩子……”说到这里,老阁主眼眶一热,拎起医盒,转身离去…… “是啊!晨儿问得没错,若是当年的林燮,自己恐怕也会如晨儿这般,别说什么内力,也别说什么武功尽失,只怕舍了这条命也在所不惜。可是,晨儿,你除了是长苏那孩子的知己,你更是为父的亲儿啊!”老阁主想到这里,一行老泪终究忍不住滚落了下来…… “长苏、长苏!”翌日,当蔺晨一袭白衣,摇着折扇来到梅长苏面前的时候,梅长苏不禁皱了皱眉头:“你这身是要去破阵?” “不然呢?” “盔甲呢?” “我的功夫那么高,用得着么?”蔺晨瞥了一眼梅长苏道。 “不穿盔甲不许去!”梅长苏毫不客气地说道。 “吓我呀?都说你梅长苏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我看呐,当真是言过其实了。”蔺晨故意摇着头,踱着方步来来回回打量着梅长苏,“你说说,我什么功夫最厉害?” “摘花!”梅长苏一本正经道。 “呸呸呸!是轻功,轻功好么?”蔺晨气得白了一眼梅长苏道。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琅琊榜之心之归处 作者:如是谁说 第6节 “嗯,是轻功,因为你那轻功基本都用在上树摘花上面了,所以我刚刚想到的只剩‘摘花’这两个字。”梅长苏微微一笑。 “着哇!对于一个擅长轻功的人,你让他穿着厚厚的盔甲,他那一身漂亮的轻功还怎么施展?” “拿去!”说着梅长苏扔了一件什么东西过来。 “什么呀这是?”蔺晨随手一抓,只觉得触手冰凉,展开一看,竟是一件难得的冰丝软甲。 “至少,要护护要害的地方。”梅长苏淡淡地说道。 “这件,不是你盟里的弟兄特意给你寻来的么?”蔺晨问道。 “我喜欢穿现在的这身盔甲。”梅长苏有意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甲胄。 “那我就不客气了!”蔺晨笑了笑,将冰丝软甲穿在了身上,“这么薄,你确定它有用?” “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信你!哈哈哈!”蔺晨朗声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穿盔甲?” “这还用问么?我们从金陵出发,你本是穿着盔甲的,晚上再看你时,你的盔甲何在呀?” “哈哈哈,还是你了解我!那沉甸甸地劳什子,我实在是看着就心烦。” “蔺晨,说正事儿,今日一战,主要是让玄朔不要起轻视之心。现在我军正值最危难的时候,蒙大哥、景睿、豫津都身受重伤,敌我兵力悬殊,虽然我已有应对的手段,但还至少要等两日,两日后,我必有破阵的胜算!” “好,你放心!”蔺晨一拍胸膛道。 “你的风寒真没大碍了么?” “真啰嗦!”蔺晨挥了一下折扇,“等我好消息!” 说完转身离开…… 在人们的眼中,见过睿智果决的蔺晨,却没见过冲锋陷阵的蔺晨; 在人们的眼中,见过谈笑风生的蔺晨,却没见过威风八面的蔺晨; 在人们的眼中,见过洒脱不羁的蔺晨,却没见过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蔺晨…… 今时今日,当蔺晨亲率五千骑兵冲入十绝阵中的时候,一个别样的英雄映入众人的眼帘。平日里貌似只会跟梅长苏戏谑斗嘴的蔺少阁主,今日竟似变了一个人。 什么双龙出水阵,两员主将在蔺晨的双枪之下只几个回合便被枪挑落马,阵内的其他将士随之四散溃退。但是跟破长蛇阵一样,随着一声诡异的号角,阵型突变!蔺晨对阵型也是熟悉的,早在琅琊阁,就经常被梅长苏强行拉来探讨阵法,可是眼前的这一阵,忽明忽暗、若隐若现仿佛是八卦阵?又好像是十面埋伏阵。对于蔺晨而言,今日破什么阵都无所谓,他只想趁自己功力尚存之时,能帮梅长苏解决几个是几个…… 蔺晨虽对眼前的阵十分陌生,可是凭着直觉,蔺晨知道破阵的关键就是要先解决掉与之相关的主将。面对着如浪潮般涌来的一波接一波的大渝士兵,蔺晨杀得兴起,索性飞身跃起,弃了战马,凭着轻功在敌军中闪转腾挪,寻找主将的位置。他杀得尽兴,可是随他而来的副将心中却十分焦急,于是大声喊道:“蔺将军,快回来,你忘了苏参军所言么?” 蔺晨听闻并未回头,只留下一句:“你们且回,待我多取几员上将首级,再回去见长苏!” ☆、第三十五章身陷迷阵 “蔺将军!不可啊!”副将姚千鼎急道。出征前,梅长苏曾叮嘱过他一定不可冒进,破了阵就回来,只要尽量拖些时日即可。可是,当看到蔺晨不顾生死硬要去摘什么上将首级,姚千鼎只觉得进退两难:跟着蔺晨冲?那么回去怎么跟梅长苏交代?不冲,先撤,那么蔺晨一旦有事,自己也不好交差。“也罢,好男儿终究还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来得痛快!”想到这里,牙一咬心一横,随着“杀啊!”一声呐喊,姚千鼎率领着骑兵冲入阵中,接应蔺晨去了。 可是冲将进去之后,只见飞沙走石,哪里有什么大渝将士的身影? 蔺晨此时才恍然大悟:“糟了,这是迷阵。” “蔺将军,何谓‘迷阵’?”,姚千鼎急问道。 “迷阵就是从八卦阵衍生出来的一种,进入此阵,使人迷失方向。此阵分生死门,方向对,出生门,则无碍;若一旦踏入死门,则必死无疑!” “什么?那怎么找生死门啊?” “你问我,我问谁?还有,我不是让你带队撤离么?你怎么还跟着进来了?”蔺晨怒道。 “蔺将军,我们都是大梁的将士,怎么可能让您一人犯险?”姚千鼎坚定地说道。 “好样的,我总算明白那帮人口口声声谈到的什么‘袍泽之情’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同进同退!” “好!同进同退!” 一言既出,梁军将士们不由得热血沸腾。蔺晨自己倒是后悔当初在琅琊阁没有认真听梅长苏给他详解辨别生死之门的方法,此刻“书到用时方恨少”,成了他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就在蔺晨等人对生死之门一筹莫展之际,忽然,一人一骑从东南方向而来。 “来者何人?”姚千鼎警觉地横枪在手。 “玄布!” “玄布?嘿嘿!”蔺晨听到是玄布,马上来了兴趣。 “你可是蔺晨?” “看我这一身,还用问么?” “好!你们跟我走!” “跟你走?让我们送死去啊?”蔺晨不屑道。 “没有我,你们出不了这迷阵!”玄布冷言道。 “我为什么要信你?” “因为飞流!” “飞流?”听到玄布提到飞流,蔺晨心中一动。 “我会把飞流给你们送回去的,但不是现在!”玄布继续道,“我误伤了蒙挚,也不知道玄朔不讲诚信设阵中阵,今日得知你来破阵,特此相助,也算聊表我的歉意!” “好样儿的,难怪江湖上对琅琊第一高手的评价从不止在功夫上!” “惭愧!”玄布说着一抱拳,“请诸位随我来!”说着转身策马,一路引着众将士出了这迷阵。迷阵之外,原来竟是梅岭西侧的树林,玄布道:“今日就暂且送到这里,我玄布与大梁已两不相欠。” “那飞流呢?”蔺晨忙问道,“飞流你打算何时归还?” “那孩子我没照看好”玄布略一犹豫,“你们只管放心,当时我带他走时是什么样,还给你们的时候一定会是什么样,决不食言!”说完,不等蔺晨再开口,早已策马扬鞭而去 “这样的人,也是可是做朋友的”蔺晨望着玄布远去的背影,轻轻地感叹着 当蔺晨等人回到梁军大营,蓦然觉得这气氛好像有那么一丝不对。 蔺晨装着没事儿人似的进到帅帐,只见梅长苏等人,包括有伤在身的蒙挚,早已在那里久候多时了。 “哈哈哈,长苏,我回来啦!”蔺晨笑着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蔺晨,你可知罪?”梅长苏面沉似水道。 “哎哎哎,我说梅长苏,我辛辛苦苦破阵归来,你不想着蒸碗粉子蛋犒劳我一下,怎么还对我兴师问罪起来?” “破阵之前我曾告知你,只需破了双龙出水阵,就马上回来,你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啊!”蔺晨满脸的不以为意。 “你若记得,为何破阵之后还执意以身犯险?”梅长苏的声音愈发凌厉,眼神里却似看破蔺晨心中所想一样,满是无奈。 “我,我只是唉,那个阵对我而言实在是太轻松了,我就想着别白跑一趟,多摘几朵花,哦,不,是多摘几颗上将首级拿来给你,省得” “来人!”梅长苏打断了蔺晨的话。 “蔺参将不遵号令,私闯他阵,导致我军身处险境,来人,将蔺晨拖出去斩了!”说罢,一甩战袍背对着蔺晨,蒙挚在旁竟也不来插话。 “苏参军!” “蒙元帅!”众将闻言个个是惊得目瞪口呆,连忙上来给蔺晨求情:“蒙元帅、苏参军,万万使不得啊!我军现在本来就缺兵少将,现在如此处罚蔺将军,实非我大梁之幸啊!” “是啊,三思啊!” “军令如山,确实不得违抗,可是蔺将军也是一片好心!况且,他也确实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我军也没有什么损失。”杨老将军上前也来替蔺晨求情。 “是啊!蒙元帅、苏参军,这一次就姑且饶了蔺将军吧!” “苏参军,要不,这事就算了?”蒙挚看着众人纷纷求情,终于也敢开口为蔺晨说话了。 “好!”梅长苏转过身来,“现在两军对垒,留你性命将功抵过也好!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来人,拖下去,给我痛打五十军棍!”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我写完这篇只怕会被骂得很惨,所以,必须上来做一说明:为什么我会让梅长苏来责罚蔺晨。原因其实很简单:蔺晨去破阵,是以大梁参将的名义去的,古代领兵打仗,素来有军令如山一说,违背军令的后果都是十分严重的。所以,即便蔺晨闯迷阵是为了长苏着想,可是他毕竟也是犯了军中的大忌,如果不惩治他,大梁的军威就没了,所以,这个梗必须得有。 而且,梅长苏也明知要惩罚蔺晨,肯定会有人拦着,他完全可以借势给自己找台阶,对蔺晨小惩大诫。所以i,请大家一定要理解长苏的苦心,也不要误以为是本大大,把长苏刻画的太过冷血无情。 下一章,会尽量发点儿甜的 ☆、第三十六章军纪如山 “苏参军!” “苏兄!” “休再多言,拖出去!”梅长苏转过身时眼圈已是微红,他摩挲着腰间的宝剑不再言语。 “没事、没事,不就是五十下军棍么?”蔺晨看着两边过来的小校,“拖出去有点儿难看,我还是自己走出去吧!”说着,转身就向外走,刚要跨出门槛,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身来,走到甄平身边,脱下冰丝护甲放到甄平手里:“帮我拿着,别把它打坏了。”说完径直向外走,领罚去了…… “一、二、三……” “十八、十九、二十。” “住手!”当打到第二十下时,梅长苏转过身来。众将闻言,心中暗喜,以为这回蔺晨可以少吃点儿苦头了。可是,令众人没想到的是,梅长苏来到蒙挚的面前深施一礼:“蒙元帅,蔺晨是我手下的参将,他不听号令、违反军纪,也是我管教部下不严所致,所以,他的杖责,我应该替他承担一大部分,剩下那三十下军棍,由我来承担,请元帅恩准!” “苏参军!” “苏兄,不可!” “万万不可!” 众人听到梅长苏要替蔺晨承担下那剩余的三十军棍,都急得红了眼睛。梅长苏的身体,不打都是一身病骨,别说三十下军棍,三下恐怕都能立刻要了他的命! “苏参军,你这是何苦?”蒙挚赶忙扶住梅长苏的胳膊,“你这个请求,我无法答应你!” “蒙元帅,当年的赤焰军您可知道?” “当然!” “当年的赤焰军以区区七万的兵力在梅岭大败大渝的二十万之众的皇属大军,靠的是什么?”梅长苏凛然地问道。 “当然是靠林帅的谋略、胆识啦!” “不够……”梅长苏摇了摇头。 “当年的林帅靠的就是严明的军纪,统兵挂帅,军纪不严,则将领不从;将领不从,军威何在?没有军威,人人各自为战,那么,不管主帅的谋略多么高,胆识多么过人,他手下的那支队伍,不过就是一盘散沙而已!”说道这里,只见众人纷纷点头。 “没错,想当年,林帅那么看重少帅,但是,有一次少帅对聂参军无礼,林帅都重重责打了少帅一番。待自己儿子尚且如此,可见林帅军纪是多么严明。”杨老将军感叹道。 “是啊,当年我们赤焰军之所以令他国闻风丧胆,也多亏林帅的治军有方!”韩老将军点头道。 “二位老将军所言极是。”梅长苏道,“今日,蔺晨不听号令险酿大错,本该就地正法,可是念在我军目前缺兵少将已然饶他一命,只罚他五十军棍。只是,他毕竟是我手下的参将,他做错了事情,也是我管教无方,我难辞其咎。所以,恳请元帅将那剩下的三十军棍让苏哲代罚!” “这……”蒙挚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苏兄!”景睿、豫津忍着箭伤来到梅长苏的身边,他们心里明白,面前的苏兄正是当年的赤焰少帅——林殊!这样的决定如果不考虑梅长苏的身体,其实是无可厚非的,下属有罪,领将代罚,古来有之。只是,今天站在这里的是一身病骨的梅长苏,怎不令人心急? “要不,剩下的三十军棍咱姑且留着,蔺参军日后若能立功,将功补过,这三十下就免了,您也不用代罚;如果日后不能立功,等平定北境之后再罚也不迟,不知可否?” “哈哈哈,对对对!这个办法好!我们就这么办!”蒙挚闻言大喜,“苏参军,依我之见,咱们就按照左前锋的说法,将这三十下军棍先留着,这三十下不管是打在你二人谁的身上,现在对我大梁都不是什么好事!明日不知道玄朔又要使什么招,摆什么阵,我们还是先来研究一下明日的对策吧!” “正是、正是!” “说得对呀!我们应该考虑的是明日的战事,苏参军,这责罚先记着账,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其实,谁还愿意记这些呢?巴不得赶快将这一页翻过去。言豫津更是偷偷给身旁的萧景睿竖起了大拇指,暗暗称赞他的机智。 梅长苏见众人如此说,也只得无奈地点头应承了下来,只见他来到桌旁,取出纸张,提笔写下了今日之事,带墨迹风干后,交由蒙挚保管。看到这一幕众人不禁都在心中暗自赞叹起梅长苏来。 处理完蔺晨之事,梅长苏又将明日的军情做以分析,将破阵时可能出现的情况进行周密地安排。其实在他心里,他比谁都清楚,这两日的破阵只是为了稳住玄朔而已,真正的较量是在两日之后…… 当众将领命离开帅帐的是时候,杨老将军不由得长叹一声:“我大梁真是人才济济呀!” “杨兄,所言非虚啊!真没想到这个梅长苏年纪轻轻,但是不管是谋略、阵法、乃至统兵打仗都非常人能及!”韩老将军点了点头道。 “是啊,不知道韩兄有没有觉得,这个梅长苏治兵统帅的样子跟当年的林帅神似啊!” “没错!在他的身上竟能看到当年林帅的影子!” “真是天佑我大梁啊!” ☆、第三十七章瘦肉粥 “爹……”俯卧在榻的蔺晨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给他掖被子,棍伤处的疼痛令他微微咧了咧嘴。体内散乱的内息令他几乎可以体会到当年梅长苏所忍受过的痛苦…… “冰丝软甲…甄平送回来了没?”头脑里略一清醒,忽然想起了那件软甲。 “蔺晨,是我。”当听到是梅长苏的声音,蔺晨心中一紧,暗自庆幸自己刚刚没说错什么话。他强打精神,装出一副很精神的样子说道:“原来是苏参军啊,啊呀……”勉力支撑起来的身体,不小心又抻到了伤口,不由得痛地喊出了声。 “你没事吧?”梅长苏赶忙扶住蔺晨,“快别动!” “能没事么?挨棍子的又不是你。”蔺晨撇了撇嘴,“自从管你叫‘梅良心’,你的行事真是越发没良心了!我不就是想多展示展示自己英武不凡的一面么?有什么的呀?一会儿要斩了我,一会儿又要给我五十军棍,早知道有今天,你说我当初治你干嘛?” “你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么?”梅长苏蹙着眉头说道:“你给人的感觉虽然洒脱不羁,但你不是那种不知深浅、贪功冒进的人。你宁愿违抗军令也要冲那迷阵,我想你一定是有事瞒着我。” “信不信随你,”蔺晨别过脸去,“我又没上过战场,一时杀得兴起,哪里会考虑那么多?哪里还会想着居然还有违抗军令这一说?看来,我蔺晨就不适合当什么将军,我只适合当我的阁主。” “唉!”梅长苏轻叹一声,“抱歉!” “抱什么歉?真格儿地快做碗粉子蛋给我吃吧!自从来北境,你没让吉婶他们跟来,我就没吃上过一回!现在我都被打成这样了,好歹让我嘴巴里有点儿甜味吧!”说着,蔺晨吧嗒吧嗒嘴。 “粉子蛋肯定没有。” “为什么?” “你又不是不知道粉子蛋就是酒酿元宵加鸡蛋而成,都是发物,你身上有棍伤,怎么能吃这个?”梅长苏又道,“等你棍伤好了,我保你想吃多少有多少,吃到你想吐。今天么,就先喝碗瘦肉粥吧!对你的伤口复原有好处。”说完,从桌子上的食盒里取出一碗温热的粥来。 “好你个梅长苏,不让我吃粉子蛋,还一套一套的!这粥是你做的?”蔺晨看着眼前的这碗瘦肉粥,心里微微一动。 “不是。” “一点道歉的诚意都没有,不喝!” “真不喝?” “不喝!又不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 “那也不喝!” “为什么?”梅长苏奇怪道。 “我这受着伤呢,”蔺晨用手指了指自己受棍伤的部位,我能坐得起来喝粥么?”说着,蔺晨越发忿忿不平起来。 梅长苏见蔺晨这般模样,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在琅琊阁,自己被包裹成肉粽子,蔺晨喂自己吃饭、喝水的情景来,不由得笑了一声:“好,蔺少阁主,那就让长苏喂您喝下这碗粥可好?”蔺晨听闻此言,眉梢一挑道:“这还差不多!” 不多时,满满的一碗瘦肉粥让蔺晨的脸上恢复了几分神采,忽然,他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还未来得及跟梅长苏交代:“对了,此次能顺利离开迷阵,还真得感谢一个人呢!”蔺晨忽然想起来玄布。 “你是说玄布么?” “正是!” “千鼎已经告诉我了,是玄布带你们出的迷阵。” “没错,”蔺晨点了点头,“他说他会把飞流送回来,只是听他的意思,飞流好像受了伤。” “嗯。”梅长苏点了点头,“依飞流的心智,一定会把玄布当成坏人,所以,难免的。” “是啊,不过,至少我们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飞流还是安全的。” “只怕也是言之尚早。”梅长苏的眼里略过一丝忧虑。 “为什么?”蔺晨追问道。 “玄布的为人与其兄玄朔差异太大,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兄弟二人,很有可能为了飞流已经反目成仇。” “此话怎讲?”蔺晨不解道。 “你想,玄朔在第二次下战书的时候,提到了飞流,还要将飞流祭旗。” “没错,是有此事。” “接着又拿飞流祭旗一事来乱我军心,而玄布则是一心护着这孩子,玄朔的所作所为,玄布并不知情。由此可见,他们兄弟二人在飞流一事上不可能有共同点。” “你的意思是,玄布与蒙挚的对战、还有此次玄布助我们出迷阵,都会激起玄朔的恨意?” “嗯,没错。”梅长苏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依玄朔的为人,估计他很有可能会设计除掉玄布。因为不能帮他谋事,还处处坏他好事,只怕是留玄布不得。” “那飞流岂不是真的有危险了?”蔺晨听到梅长苏的分析,不由得替飞流着急。 “希望是我想多了……” “唉,希望你什么都没想到……” “为什么?”梅长苏奇道。 “因为你每次想到的,都会应验……”蔺晨瞥了一眼梅长苏道。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算是一篇甜文,因为有朋友反应,前几章从长苏开始,大大是挨个地虐,连蒙大统领、景睿、豫津都不放过。特别是近几章,虐到了大家喜欢的飞流跟蔺晨。于是,给大家上一章甜品,不过,这样的甜品估计以后很难会有了 ☆、第三十八章飞流中毒 事实上,蔺晨果真是一语成谶。正如梅长苏所料的那样,玄布私自引蔺晨等人出迷阵,引得玄朔心中大怒。可是又暂时奈何不了玄布,因为毕竟玄布还有用,两军对垒,最忌将帅失和,动摇军心。并且,当真想处置玄布也实非易事,毕竟玄布的武功无人能敌,硬来只怕自己讨不了半点便宜。思来想去,玄朔只得强压心头怒火,这两日依旧盛情邀请玄布前来赴宴饮酒,在众人面前摆出一副兄弟齐心的样子来,只是每每看到玄布将酒一饮而尽,目光中总是难掩一丝诡谲之意。 玄布则根本没将这些事放在心上,他一心只想将飞流的内伤治好,也下定决心将飞流还给梅长苏,然后等战事一了,就回去与妻儿团聚。 可是小飞流的伤情却令玄布忧心忡忡。自从上次昏迷后,已逾两日,这孩子一直都在昏睡着,期间玄布每日都为飞流运功三次,将自己混元的内力输入到飞流的体内,助他复原,飞流呢,看上去明明气色好了许多,可就是昏睡不醒。除了偶尔呓语,喊几声“苏哥哥”,倒真是令玄布完全不必担心飞流会自己走掉 这一晚,当玄布看到飞流的唇角有些干裂,就试图喂飞流喝些水,刚刚喂了两口,只见飞流突然呛咳起来,紧着咳嗽两声后,“噗”的一声,竟吐出了一口紫黑色的血!玄布见状大惊。这血的颜色分明不是内伤所致,而是——中毒!中毒?毒从何来?玄布急忙查看手足,并无异常,当玄布解开飞流内衫时,胸口的一块紫黑色的鳌虫印记不由得令玄布大惊失色——鳌虫,乃魔域圣虫,由历代魔教圣君掌管。但凡有教众不听号令,魔君均以鳌虫噬之,被鳌虫咬伤之人,胸口皆有不同颜色的鳌虫印记:红色最轻,被噬之人七日内服用解药可平安无事;紫色略重,五日内解毒也可保性命无忧;紫黑色乃是最重的,三日催魂,药石无灵!看到此番景象,玄布突然醒悟为何小小的内伤竟让这孩子昏睡两日!鳌虫?鳌虫! “玄朔!”玄布怒气冲天地快步来到玄朔的营帐,“咣当当”地飞身一脚踹翻玄朔身前的八仙桌,伸手抓住了玄朔的衣领,怒喝道:“你究竟对飞流做了什么?!” 玄布的狂怒令正在帐内议事的众人面面相觑,不明觉厉,只好一个个呆呆地静观事态的发展。尚荣还算冷静,上前几步欲劝阻一下玄布:“玄将军,您这是要做什么?快放手!” “滚!”玄布头也不回地怒喝道。 “兄弟,咳咳咳咳”被玄布猛力地顶住咽喉,玄朔顿觉呼吸困难,几要窒息,“兄弟,你在咳咳说什么呀?” “鳌虫!”玄布此时双眼似要喷出火来。 “松手咳咳我、我讲给你听”玄朔挣扎着挤出来一句话。 “快说!”玄布将手一松,眼见着玄朔瞬间瘫软在太师椅上。 玄朔咳嗽了一阵,渐渐恢复了平静:“兄弟,那鳌虫是个误会啊!” “误会?哼哼!你还胆敢说是误会?”玄布不由得近前一步。 “真的是误会!”玄朔皱着眉头说道,“那鳌虫确实是我带来的,就随身放在怀里。”说着玄朔从怀中掏出一个开口的小空瓶,“它本是上次魔族的护法一路被人追杀,途经青河湾,正巧我路过那里,将他救起。他感念我待他有救命之恩,所以发誓唯我命是从!并将魔域的圣虫,即鳌虫赠与我一只,意在发生危险之时保护我。”玄朔一脸无奈道。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怎么会咬伤飞流?” “可能是那日我请你出去与蒙挚对阵,此虫不知何故竟然离瓶而出,将飞流咬伤也未可知。但是不管怎样,愚兄向你保证,此事纯属误会!你我兄弟,此时此刻应该是一条心共同对抗大梁,我怎么会为了一个孩子而伤了你我兄弟之情?” “好!那你快将解药拿来!” “好好好,这就给你!”玄朔说着从腰间取出一个紫瓶:“这就是鳌虫的解药,温水化开,一半给那孩子服下,一半般涂抹在印记上,休息两日就好!” “哼!这次我且信你一回,若飞流再有什么意外,我决计不会轻饶于你!”说罢,玄布拿着解药转身大步离开。 玄朔望着玄布的背影,不禁冷笑起来,心中暗道:“我放鳌虫,咬那孩子何益?算你命大而已!咬伤飞流,只怕也是你身上的酒气侵着那孩子,才令鳌虫错咬。看来,那酒还是要继续喝下去,不过要改改口味了” 暂且不管玄朔那酒中究竟有何玄机,此时此刻,玄布心中只有一件事:救飞流!此生,玄布自认从未做过一件违背良心、违背天地道义之事,可是偏偏,只是因为喜欢这个孩子,一时任性擒了来,万万没想到,几乎伤了这孩子的命! 玄布依玄朔之法,将解药温水化开,一半给飞流服下,一半涂抹在印记上后,静静地坐在床边守候着飞流。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只听得飞流呼喊着:“苏哥哥!”,待玄布听闻起身掌灯来到近前时,飞流正似醒非醒地睁着眼睛望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不是有意虐飞流,只是玄朔要害玄布的一个开始,琅琊榜首,明着打不过、奈何他不得,只得耍些阴谋,背地里琢磨。所以,飞流迷们不要太心疼,因为我不会让飞流真有事哒! ☆、第三十九章飞流苏醒 “飞流!”看到飞流睁开了眼睛,玄布心中大喜。 “苏哥哥,飞流饿……”小飞流迷迷糊糊地说着,声音虽小,可是玄布听得却清楚。 “好孩子,你等师父一会儿啊,师父这就给你做!”说完,因为担心自己不在身边,飞流又是刚刚有点儿清醒再翻到床下去,于是就将飞流的身体向里边挪了挪,这才快步离开了营帐。 不多时,玄布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走了进来。与飞流相处的几日,玄布发现这孩子不喜欢吃米饭、喝粥,对面食倒是很感兴趣。本来大病初愈,喝粥养身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为了让飞流尽量有个好胃口,索性就做了碗蛋花面来。 飞流身体的毒性刚解,又是连着两天没怎么进食,还是没有什么力气,眼睛似睁非睁。玄布将飞流扶起,让他将身体靠着枕被,接着边吹散着热气,边喂着飞流吃下。看着眼前的小飞流,玄布眼眶一热:这只是一个比家中的诚儿大不了两、三岁的孩子,短短的几天,竟然遭了那么多的罪。想到这里,玄布轻声道:“好孩子,只要你好起来,师父就会马上把你送回你苏哥哥的身边,决不食言!好孩子,你听到了么?” 也不知道飞流是听到了还是没有听到,只见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嘴角还挂着一根没吃进去的面条,竟然晕乎乎地又睡了过去。 玄布轻叹了一声,起身将还剩半碗的面送回桌上,转身又回到飞流身边,弹指熄了灯,于是这一夜又如前两日一样守在飞流的身旁…… “起来!”连着三日三夜没有好好休息的玄布,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突然听到有人推着他的胳膊,并喊着让他起来。睁开眼睛,只见飞流站在他的面前。“来!比试!”玄布看到飞流有了些神采的清俊面庞,不由得喜上眉梢,“好孩子,你终于没事了!” “来,比试!”飞流又近前一步,亮起架势。 “好孩子,你刚好,等再养好一些,师父再跟你过招。” “不行!比试!一百招!”飞流倔强地扬起了头。 玄布看着飞流的小模样,心头的喜爱不由得又加了两分,他真的太想一直把飞流留在身边了,可是蓦然想起这几日飞流无辜受累,不由得“唉!”了一声道:“飞流,用不了一百招,只要你彻底养好身体,师父就带你去见苏哥哥!” “见苏哥哥!”飞流听到玄布竟然答应要带自己去见苏哥哥,一张冰冷的脸上竟然露出难得的惊喜之情,虽然那表情看起来还是有些僵硬,可这笑意,却是玄布这么多日来第一次见到的。 “对,见苏哥哥!不过,你必须要先养好身体,否则你苏哥哥会担心的!” “好起来!见苏哥哥!”飞流兴奋地喊了起来。 看着飞流高兴的样子,玄布也是满心的欢喜,但在内心深处,又难免有一丝遗憾……“如果,当年这个孩子最先遇到的是我,而不是梅长苏,该有多好……” “不行,比试!”刚才还高高兴兴的飞流,突然又将面孔冷了下来。 “为什么?”玄布不解地问。 “打赢你,保护苏哥哥!”飞流大声答道。 “打赢我?”玄布好气又好笑,“好孩子,别闹了,你打不赢我的。” “试试!”飞流毫不退让坚持道。 “好!那就试试!”说着玄布索性站起身来,打算接几招,让飞流活动活动筋骨也是好的。 “呀……”飞流喊了一声,双掌齐出奔向玄布,玄布起掌相迎。因为担心飞流刚刚解毒,身体虚弱,玄布依然只是招架、躲闪,没有任何攻击的招式。只是玄布惊奇地发现,跟前几日与飞流试招时相比,这孩子的进步真的算是突飞猛进。玄布只接了五十余招,竟发现,再不使出攻着,自己很可能会被击到。于是,玄布一个侧身收掌跳出飞流的掌风范围:“你赢了!” “我赢了?”飞流狐疑地问道,在他的心里,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打到这个“坏人”,怎么能说是自己赢了呢?不过,听到自己赢了,飞流还是很高兴地扬起了头,“我赢了!保护苏哥哥!” 玄布微微一笑,“对,你赢了,你可以保护你的苏哥哥了。”说完,玄布觉得有些口渴,想要去倒些水来,也许是三日三夜的劳累让玄布属实有些撑不下去了,右手拿起的茶壶竟然晃了一晃又落了下去。 “给你!”说时迟那时快,飞流闪身来到近前稳稳地接住了眼看就要落回桌上的茶壶,接着又看上去很笨拙地倒出了一碗水递到了玄布的面前…… 玄布不由得心头一热、堂堂的琅琊榜首,竟红了眼睛…… 虽然,这孩子从未开口喊过他师父; 虽然,这孩子对他总是冷冷的一张脸; 虽然,这孩子口口声声要保护的是“苏哥哥”……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接过这碗飞流亲自倒出来的水,玄布这铁铮铮的汉子,他的眼眶居然也忍不住湿润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玄布这个琅琊榜首接下来的几章就会慢慢中招,所以给玄布跟飞流一个暖暖的回忆,不知道大家是否愿意见到呢? ☆、第四十章车轮战 “玄将军,元帅有请!”玄布刚刚将水碗举起,还没等喝呢,一员小校急匆匆来到营帐前来通报。 “什么事?”玄布的脸上瞬间笼罩着一层寒霜。 “梁军前来破阵,已经连破两阵,伤我四员首将,元帅命我请您出战!” “哼!一群废物!”玄布冷哼一声,将水碗放回桌上,“牵我的汗血宝马来!” “不行!”飞流听见玄布要牵马,忽然想起几日前,玄布同样也是骑着那匹汗血宝马跟蒙大叔打,结果蒙大叔受伤了。现在玄布又要去牵马,飞流马上警觉了起来,伸开双手闪身挡在了玄布的跟前,“不行!” “飞流,师父去去就回!”看到飞流,玄布的神色马上柔和了起来,好言安慰着。 “就不行!”飞流咬咬牙,双手握成了拳。 “你是怕师父去跟你苏哥哥他们打,怕师父伤他们,是不是?” “嗯!不行!”飞流重重地点点头。 “好孩子,师父答应你,我只会让他们回去别来捣乱,绝对不会伤他们,放心!”玄布笑着安慰飞流道。 “我要去!”飞流的拳头握得更紧了,周身又恢复了原来的冷傲。 “飞流,现在还不可以,师父答应你,等你身体彻底养好了,我一定会送你回苏哥哥那儿,放心!” “不骗人?”飞流的眼里有一丝期待。 “不骗人!”玄布肯定地答道,说完,绕过飞流的臂膀就要向帐外走去。 “玄将军!”小校近前一拱手。 “又有何事?” “您是要将飞流点穴还是我们将他绑上?”小校问道。 “放肆!谁说要将他点穴了?谁说要将他绑上了?”玄布怒道。 “是,是元帅” “哼!点穴、绑上!难道还让飞流像上次那样被你们塞囚车里推到阵前么?”玄布怒不可遏,他一想到前几日飞流遭受的一切,就恨不得捏碎眼前这名小校的骨头。 “可、可是” “可是什么?哼!”玄布转身面向飞流道:“好孩子,你记住,师父现在不带你去,是因为你身体没有完全复原,现在去,即便看到你苏哥哥,他也会为你担心,懂么?” “嗯!”飞流点点头,脸上的寒冰渐退。 “好孩子,你就在营帐内等师父回来,谁敢动你,嗯,”说道这里,玄布略一停顿:“这营里估计也没人动得了你,安心等师父回来,知道了么?” “好!”说完,飞流慢慢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好孩子!”玄布看到飞流这个样子,终于放下了心口的一块石头,快步走出帐外,小校回头望望飞流,复又无奈地紧跟了出去。 当玄布策马横枪来到两军阵前,玄朔正一脸焦急地向阵中张望。原来,今日梅长苏派穆青、元鹏、杨老将军、韩老将军前来破阵。四员猛将依长苏之计,连破天地三才与四门兜底阵,并将变化出来的偃月阵也一举击破,梁军士气如虹,因为首将连连被斩,一时无法变幻其他阵型,玄朔心中不由焦急万分,并暗自奇怪:“为何之前梅长苏破一阵就走,今日为何连破三阵都没有退兵的意图,究竟是怎么回事?”正在双方战况焦灼之际,玄朔抬眼望见玄布,大喜道:“兄弟,你终于来了!” “哼!”玄布不肯正眼视之,策马奔向梁军阵营:“玄布在此,尔等休要猖狂!” 这一声断喝,果然令梁军将士微微一怔,三日前亲见玄布与蒙挚大战的将士更是心有余悸,知道玄朔的厉害那才叫名不虚传。今日,蒙挚仍在养伤,梁军当中无人可与玄布匹敌。 “杨兄,看来苏参军果真全料到了,玄朔果然沉不住起又将玄布派了出来。”韩老将军道。 “是啊!好,玄布既来,我们就再依苏参军之际行事!”杨老将军点头道,说着拍马横刀来至玄布近前,通名报姓后,二人战成一团。 明眼人一见二人的招式,就知道杨老将军根本不是对手,只十余回合便败下阵来。随后韩老将军持双斧迎上,也是十余招便告败。接下来的穆青、元鹏也是如此。可是与以往不同,四人你方唱罢我登场,时而单兵作战、时而双人迎敌、时而又是四人共同对阵,直杀得玄布没有丝毫喘息的余地。其实这若是在平日,玄布别说对付这四个,即便再来十个,也是轻松!可是,毕竟答应过飞流不能伤害他苏哥哥那边的人,因此玄布每当要伤及四人时,只得硬挺着将招式收回,所以此战才显得尤为辛苦。 “元帅,他们这明明就是在使用车轮战法啊!这样打下去,只怕玄将军耗尽体力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您看我们是不是应该派几员猛将相助一下玄将军啊?”尚荣不由得为玄布捏了一把汗。 “不必!”玄朔冷笑一声,心里暗道:“玄布,你当我没看出来你分明就是手下留情么?好,既然你舍不得杀他们,就让你累死在他们的车轮阵里,也省了我的好酒了!” ☆、第四十一章鸣金收兵 “元帅!”尚荣忍不住又欲插言,但见玄朔左手一挥,便不敢再多说。 “我这个兄弟,乃是琅琊高手榜的榜首,区区几员梁将,能奈他如何?你且安心看着吧!”言毕玄朔继续作壁上观,看着眼前的好戏 此时,玄布与四人大战已有五百余个回合,即便他的身手自是无人能敌,怎奈他照顾飞流已是三日三夜未得好生休息,又不肯违背对飞流的承诺不能伤人,因此早已累得汗流浃背,手中的蛇镰枪威势也渐弱。穆青等人瞅准时机正欲再次合力围而攻之,忽听本方阵营里金声大作,无奈各收招式拍马回营。 “这个时候鸣什么金呢?”穆青懊恼道。 “苏参军自有安排,我们就听他的吧!”杨老将军安慰道。 “他又没在场,都没见到刚刚那玄布已经势弱了,我们明明可以” “穆小王爷,难道你真没看出来玄布是故意让着咱们么?”元鹏打断了穆青的抱怨。 “也对,飞流那么厉害,都被玄布几招擒住,那他为什么对付我们反倒处处留情?”穆青越发不解。 “见到苏参军自然就清楚了!” 不多时,梁军帅帐内众将汇聚一堂,人人皆对刚刚进行的一仗感到兴奋不已。梅长苏叫来刚刚随军出征的校尉于涛,“你是何时命人鸣金的?” “启禀苏参军,大约五百回合时。那个时候我见玄布体力已然不支,就遵您的命令鸣金收兵。” “这么久?”梅长苏没有同其他人一样谈论着刚才的胜仗,思索片刻后,不由得眉间一凝,“甄平!” “宗主!”甄平快步来到梅长苏跟前,一拱手。 “快让张瑞达多派几个人到玄府那儿照看一下去,要快!”梅长苏声音急促道。 “宗主,玄府?这用得着我们盟里的人去照看么?”甄平奇道。 “是照看一下玄布的妻儿!我担心玄朔与玄布早已反目,不然,今日这个车轮战玄朔不可能袖手旁观!玄朔行事向来狠绝,用不上的棋子他也不会留着给自己当绊脚石,玄布境况堪忧。玄朔若是得手,又岂会留下玄布的妻儿给自己留下隐患?咳咳”梅长苏情急之下,只觉胸口又是一阵翻江倒海,气息难平。 “宗主!” “苏参军!” “苏兄!”众将见梅长苏身体又似不适,都慌忙来探视。 “我没事!甄平,你快去飞鸽传书!如果玄府有变,一定要将玄布的妻儿安全带回江左盟,好生照看。” “好,我这就去。”说完甄平转身快步走出帐外。 “唉,苏参军,你操心我们大梁的事还不够,怎么又管上大渝那边的闲事了呢?”蒙挚看到梅长苏这番模样,心疼不已。 “蒙元帅,您跟玄布交过手,凭您的了解,穆小王爷、元鹏、两位老将军四人合力对战玄布,胜算几何?” “我看是没有胜算。”蒙挚摇了摇头。 “不错,可是,玄布竟然战了五百余个回合,穆小王爷等人身上连一丝伤痕都没有,这又说明什么?” “难道是玄布故意相让?” “正是!”梅长苏点点头道,“如此明显的相让,玄朔怎会看不出来?五百余个回合,他居然都没让他人上来助阵,可见玄朔的居心。” “但是,苏参军,这个时候他们兄弟二人果真反目成仇的话,那对我军只有好处,您又何必费心考虑他妻儿的周全?”元鹏不解地问道。 “难道是因为飞流?”言豫津一旁插话道。 “不仅仅是因为飞流的关系,”梅长苏轻叹一声,“玄布毕竟是个真英雄” 而此时,梅长苏眼中的真英雄已在玄朔的客套中,饮下了一杯甘甜的美酒。 “兄弟啊,今日多亏你来助阵,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愚兄在此多敬你两杯!”说完玄朔又给玄布满满地斟上两杯酒,依次递了过去。玄布也不搭言,接过酒来再次一饮而尽。 “玄将军真不愧是琅琊榜首,我们大渝真是得之有幸啊!” “可不是么,有玄将军坐镇,大梁兵败指日可待呀!” “正是这话!哈哈哈!”众将士与谋臣也纷纷举杯相敬。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琅琊榜之心之归处 作者:如是谁说 第7节 “哈哈哈,兄弟,我看你今日也受累了,愚兄也不多留你了,快些回帐休息去吧!”玄朔满脸堆笑道。 “告辞了!”玄布说罢,将酒杯一放,转身离去,一方面看不惯玄朔的嘴脸,另一方面他也深感这一仗打得实在是疲累不堪,“休息”这两个字,是他目前最迫切需要做到的事情。何况,小飞流还在帐中等他回来,于是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飞流!”,可是,当他步入营帐,开口唤了一声飞流的名字时,居然无人回应。放眼望去,只见营帐里空落落的,桌上还摆着助阵前的那碗水,可是帮他倒水的那个孩子却不见了踪影 ☆、第四十二章战英来访 玄布心中一慌,惊出一身冷汗,转身就要出帐去找飞流。他最担心的不是飞流自己走掉去找梅长苏,他担心的是玄朔又动手脚来伤害这个孩子。可是,当他来到帐外,却见一个孩子手拿一大枝刚折下来的梅花飘然落在他的面前。 “飞流,你上哪儿去了?”玄布看到飞流安然无恙,心中大喜,看着飞流就像看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孩子一样,忍不住将飞流拉入怀里,抚摸着飞流的头,“师父不是告诉你,要留在帐内等师父回来么?怎么自己跑出去了?” 飞流没有说话,也没有像讨厌别人碰他那样去挣扎,他忽然觉得在这个“坏人”的怀里居然有一种在苏哥哥怀里的感觉,同样是那么的温暖。虽然是这个“坏人”把他抓来的,可是这几天同样也是这个“坏人”就像苏哥哥一样照顾着自己,在这个孩子的脑海中他记得是这个“坏人”给他做他喜欢吃的糕点,是这个坏人像蒙大叔那样指点他的武艺,还是这个坏人在自己应该是生病的时候一直守护在身边,就跟苏哥哥一样 “飞流,你刚刚是折花去了?”过了一会儿,玄布双手扶着飞流的肩,轻声问道。 “嗯!”飞流点点头。 “在哪儿折的?” “在那儿!”飞流顺手一指,寒冬腊月,梅岭的梅花开得正艳。 “为什么要折花呀?” “给你!”玄布听到飞流这简单的两个字,不由的心口一热:“好孩子!” “苏哥哥喜欢,你,也喜欢!” 看着飞流清澈的双眸,玄布笑道:“对,师父也喜欢。”玄布猜到应该是飞流经常像这样折花给梅长苏,所以今天飞流才会以为自己也会喜欢。这个孩子虽然心智不全,但他的心却是这世间最透明、最值得珍惜的 人,在精神紧张之时可能会忽略掉身体的许多不适,可是当放松心情之后,心中悬着的一口气彻底卸下来了,种种的不适就会自然而然显露出来。对于玄布,浑身的疲累自不消说,在强挺着给飞流做好午饭并连带着做出一食盒糕点后终于支撑不住,和衣睡去了。 飞流就像陪在苏哥哥身边那样,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不,还不算安静,因为这孩子正满嘴塞满了糕点,手里还拿着一块,飞流没来得及全咽下呢,就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桂花糕” 而此时,被飞流想念着的苏哥哥,在他的手中也正拿着一块桂花糕。原来,太子景琰在收到林殊的飞鸽传书后,就令从北燕凯旋而回的聂锋、夏冬夫妻二人稍作休息,等着去围攻大渝的都城。因为在信中,林殊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只字未提,而报信之人回答的亦是模棱两可、不清不楚,萧景琰心下实在不安。在回禀静贵妃后,便在静贵妃的提醒下,决定让列战英代自己去一趟北境,探看一下林殊的情况,顺道带去了几盒静贵妃特意为林殊做的糕点。 “这是干什么?送来的糕点也不知道分给大家尝尝,小气!”挨了二十下军棍的蔺晨,一瘸一拐地来到梅长苏的营帐,正好看到梅长苏手里拿着桂花糕,而在列战英的身边,装满糕点的食盒不下十个,于是颇为不满地抱怨道。 “老阁主真厉害,你恢复得倒也迅速,不到两日就能下地行走啦?”梅长苏笑道。 “嘿嘿嘿,我说什么来着,你个没良心的,巴不得老爷子让我成天待在床上是吧?”对于蔺晨而言,只要能走就比趴着强,哪怕是一瘸一拐。所以对于梅长苏的这句话,蔺晨的反应自然十分的大。 列战英站在一旁,忍不住感到好笑,但却兀自忍着,只忍得心下十分难受。 “列将军怎么来啦?”蔺晨此时终于将目光聚焦在列战英的身上,“是那个监国太子不放心这个苏参军才让你来看看的吧?” “正是!”列战英答道:“苏先生上次的飞鸽传书,只提到了战况和让太子派人去大渝备战,只字未提苏先生的身体情况,所以太子殿下命我前来探望一下苏先生。” “好,那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呢?”蔺晨棍伤未愈,多走几步就觉得疼痛难忍,想要坐着又不敢坐,于是就扶着椅背咧着嘴问道。 “哪有什么真话、假话?”梅长苏白了一眼蔺晨道,“你棍伤未愈,还是快回营休息去吧,别等着来日用到你了,你又有托词。”看到蔺晨这副模样,梅长苏既怕蔺晨言多必失,没来由让列战英给萧景琰带去不好的话,徒增担忧;又担心蔺晨的棍伤,于是便催着蔺晨快回去。 蔺晨自然明白梅长苏的用意:“这病人说的话,想必你家的太子殿下自然是不信的,那么若是这话是从我这个妙手神医的嘴里说出来,是不是就会增加了几分可信度呢?” 列战英此刻被二人的言语弄得不明觉厉,只好尴尬地点头回应。 “好吧,那就让我来告诉你” ☆、第四十三章五封信 “长苏啊,他确实犯过两回病,而且呢,每次都很重。”蔺晨一本正经道。 “什么?”列战英闻言心中一惊,忙回头望向梅长苏。 “不过呢,这不是有我在么?所以,他是死不了的!”蔺晨微微一笑。 “那么就是说苏先生的身体现在”话未说完,就被蔺晨打断了,“现在很好!你回去就告诉你们家太子,这仗呢,我们一定会赢,只是这梅长苏赢了也不会回金陵了。” “为什么?”列战英不解地问。 “你说为什么?长苏已经为你们家太子殚精竭虑这么久了,还让他回金陵,还要给他安排事情让他做?我可告诉你,天下的事儿那么多,咱不能可长苏一个人来!再说了,长苏已经答应我了,赢了,他就陪我游山玩水去,再也不回金陵了!是吧,长苏?”蔺晨望着长苏,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梅长苏悬着的一颗心在听到蔺晨的答复后,终于放了下来,“没错。” “那,那怎么行?”列战英听见蔺晨与梅长苏的对话,不由得更加着急,“太子殿下不可能答应的,太子近日来时常挂念苏先生,每日的军情汇报,问的最多的就是北境方面的,他对苏先生的关心,我们每个人都看在眼里,您若是不回金陵,那太子殿下一定不能同意。” “他不同意又能如何?不过,也请你放心,大不了等我带着长苏好好游玩一段时日,兴许就会把他带回金陵,让你家太子宽宽心也未尝不可。” “这”列战英本是个忠厚的武将,一听蔺晨之言,似乎有理,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却又找不到适合的词汇来表达自己,只好收了口,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列将军,”梅长苏起身从行军床的枕下拿出来几封信笺,走到列战英的近前:“今天您来到这里,还要烦劳您回去将我把这几封信分别交给太子殿下、纪王爷、言侯爷、沈大人和蔡大人。” “好,一定带到。”列战英说着双手接了过来,这五封信笺每一封看上去都感觉沉甸甸的,列战英不由得心生敬意:“这北境的战况如此焦灼,这苏先生写的这五封信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写出来,想必一定与家国大事相关,只是不知又熬了多少心血。” 想到这里,列战英不由得对梅长苏深施一礼:“苏参军,那战英就此别过。” “急什么,住一晚,明日再走也不迟啊!”蔺晨接话道。 “嗯,列将军一路风尘,还是稍作歇息,明日再返金陵也不迟。”梅长苏点头道,“甄平!” “宗主!”守护在帐外的甄平听到梅长苏的呼唤,马上走进帐内,上前拱手道。 “带列将军回营帐休息。” “遵命!列将军,请!” “苏先生、蔺少阁主,那我就先告辞了。” “好好休息!” 三人彼此施礼,列战英随甄平而去。 “我又帮了你一次。”蔺晨望着合上的帐帘幽幽地说道。 “多谢!” “少来了!你要让我说多少遍?你我之间不用言谢,一个‘谢’字都不可以。” “好!不说就是。” “话说你什么时候写的那么多封信?看上去每一封都很厚,你是不是又大晚上不睡觉,熬着心血写的呀?”蔺晨收了笑脸,正色道。 “也没花多少时间。”梅长苏不以为意道。 “说说吧,都写了些什么?” “你什么时候对我写给别人的信那么好奇了?”梅长苏笑问道。 “怎么了?你梅长苏的命都是我的了,我想知道你写了些什么还不正常?” “蔺晨,这次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我多虑了。”梅长苏不再理蔺晨的戏谑,一脸正色地望着蔺晨。 “说来听听,难得你梅大宗主能主动承认是自己多虑了,哈哈。” “来北境之前,我心中就一直有个疑问。”梅长苏蹙着眉,“这一次邻国似有预谋般集体举兵来袭,时间不偏不倚,就在我们刚刚翻案不久的时日里。而现在的大梁,虽然不是鼎盛时期,但也不是最积弱的时候。自从景琰当上太子,他用人为贤,边境比平日里要太平得多,可是刚刚翻案,居然接连发生战事,只怕”说到这里,梅长苏的神情不由得黯淡下来,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只怕景琰这个太子当得也会很辛苦!” “你是说,这是老皇帝的阴谋?”蔺晨眉头紧锁。 “唉,所以我才说,希望是我多虑了。因为军情来得太急,在金陵我也没来及细考虑,可是来到北境的这些时日,倒给了我冷静下来的时间。我越发觉得这里面不简单。当时七万赤焰军是大梁最骁勇的军队,我的父帅、母亲、还有皇长兄都是他至亲之人,可是他只是为了猜疑皇长兄跟父帅可能会反,当夏江与谢玉给了他一个父帅叛国的伪证,就能不经细查,而挥下屠刀。而景琰金殿之上,逼老皇帝重审旧案,虽然老皇帝同意了,我林家和七万赤焰军的冤屈得以昭雪,可是你想,以他的为人,会善罢甘休么?” 说着,在梅长苏的脑海中浮现出对老皇帝对峙的那一幕: “这天下是朕的天下,还是他萧景禹的天下?” “可是你,你不一样,朕不能让你林殊,活着站在这里,站在天下人的面前”想到这里,梅长苏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嗯,醉心于皇权的人,最怕的就是失去皇权。”蔺晨点了点头。 “虽然他现在仍是大梁的皇帝,可是旧案昭雪之后他的威望早已不复存在。对于他,也许眼下任何一个皇子都比景琰更适合当太子!哪怕是废太子景宣!”梅长苏的眼里闪出一道清冷的光。 “你是说这次四国举兵,是老皇帝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 “正是!如果我没猜错,这次大梁的困境,只要景琰有一方处理失当,尝到败果,只怕届时就会立刻有人上书弹劾他这个太子!” “那你给景琰他们的信?” “不管这次四国举兵,老皇帝是不是始作俑者,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样帮景琰稳固他的太子之位。给景琰的是指点他与邻国建立邦交,已经平定下来的邻国既然以武力制之,现在则应是彰显他仁德之时,方可保其内心真正地臣服。尚未平定的,必须给予迎头痛击,令其不敢再起觊觎之心。” “唉,你这心啊!”蔺晨摇了摇头。 “另外四封则是将尚未来得及与他们探讨的问题写出来,希望他们可以借鉴,一旦朝中有变,能帮景琰多少算多少,我,只怕是回不去了” “少来!”蔺晨说着抓起了梅长苏的手腕放在自己胸前:“有我在,你不会死!只要你听我的,我一定会让你活着回金陵!” “蔺晨”梅长苏心头一热。 “什么都不必说了”蔺晨轻轻送开梅长苏的手腕,“你只管信我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们,今天的这篇文,其实我是犹豫再三才写出来的。因为我不知道海晏姐姐在写这一段时,她是埋有伏笔还是只是为了给梅长苏一个归处,一个让他重新成为林殊的方式。而在我的文里,我不得不去深挖一下这个细节,为什么偏偏是在赤焰一案昭雪后,邻国集体举兵来袭?而此时分明不是梁国最积弱的时候,因为景琰当太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在他的治理下梁国已经重新走向正轨。这个问题一直是我心里的一个结。另一方面,我也是为了展示出梅长苏不仅是可以统帅三军的将帅之才,他也同样有可以治理国家的宰相之才。希望大家能接受我的这个设定,继续支持我的文,谢谢大家! ☆、第四十四章铁马流沙 “唉哟!”也许是站得太久了,蔺晨忍不住试图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怎奈刚一沾到椅面,就觉得一阵钻心的痛感袭来,直疼得他呲牙咧嘴。 “蔺晨,你没事吧?”梅长苏赶忙扶住蔺晨,眼中满是关切,不过,看到蔺晨那极其夸张的表情,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还笑?唉哟!”蔺晨面露怒色,“你个没良心的,唉哟!” “谁让你不好好养伤,非得过来的?”梅长苏忍着笑,回应得理直气壮。 “还不是为了帮你解围?我爹告诉我列战英来,我就猜到了他此行的目的一定是帮他家太子殿下看看你的身体到底怎样了,光是凭你说,列战英能信么?你这个人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从来都是讳莫如深,列战英再忠直也不能相信你说的话呀!我也不能让我爹、荀伯伯特意跑来帮你说话,晏老头儿更是不能来,成天气鼓鼓地,像谁都欠他八百吊一样。唉哟”蔺晨越说越气愤,自打受了棍伤,这是第一次勉强下地,走的道虽然不长,但对于蔺晨而言,每走一步都像在提示自己是受了棍伤的。刚刚硬挺着已是勉强,现在只有梅长苏在眼前,索性也肆意抱怨了一回,梅长苏只是赔着笑,扶着蔺晨到自己的行军床上俯卧趴好。 “不过,长苏,”疼痛缓和了一些后,蔺晨终于恢复了常态,冷静下来问道,“你那五封信,是不是也太心急了些?” “不是我心急,是我”梅长苏的神色黯淡,欲说还休。 “你还是担心自己撑不下去,是么?”蔺晨挑眉问道。 “蔺晨” “你那五封信一旦送回金陵,估计刚刚帮你解释的那些话也都没用了,你应当知道。” “嗯。”梅长苏尽量回避着蔺晨的目光:“大渝这边还有恶仗要打,朝堂那边的形势也是瞬息万变。如果不提早安排,只怕等这边战事未了,东宫那边风云又起,我已经冒不起这个险了” “长苏”蔺晨本想再安慰几句,可是一时竟也无话可说。 “宗主!”甄平忽然一脸惊喜地冲进帐来,“到了!” “你说谁到了?”蔺晨一脸水雾地问道。 “孟瑞麟到了!”甄平脱口答道。 “都运来了?”梅长苏的语气平稳,但目光中却也难掩一丝兴奋。 “嗯!都按照您的吩咐,全部运来了,现在孟瑞麟正在帅帐等候宗主呢!” “好,我这就去!”说着梅长苏起身欲随甄平而去。 “哎哎哎,没见这还趴着一个人么?扶我起来,我也去”蔺晨挣扎着就要起身。 “蔺晨,你好好歇息,我去去就回。”说着梅长苏快步走出帐外,身后传来蔺晨的阵阵抱怨:“好你个没良心的!把我扔这儿你就不管了!” 当梅长苏与甄平二人来至帅帐内,一位年纪约有三十上下,气宇轩昂的男子马上近前一步向梅长苏施礼道:“属下孟瑞麟,参见宗主!” “瑞麟,不必拘礼!”梅长苏赶忙道,“你来得正好!” “宗主,我已经按您的要求将铁马流沙改造完成,就等听候你的调遣!” “好!太好了!铁马流沙现在何处?带我去看!” “遵命!”孟瑞麟答应一声就向帐外走去,梅长苏也紧随其后,众将也心生好奇:“什么铁马流沙?到底是何物?怎么能让苏参军如此兴奋?”于是,也都纷纷跟了出去。 演兵场上,当孟瑞麟命士兵们将一层层麻布从一件件不知名的庞然大物上撤去,众人皆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一排有一排形似战马的铁骑进入到众人的视线。 每个铁骑的下端是一排排铁轮,上端的战马似在仰天长啸。 “苏参军,此物到底是什么啊?”蒙挚从未见到过这样的事物,不由得既兴奋又深感疑惑。 “禀蒙元帅,此物名为:铁马流沙。”梅长苏微微一笑道。 “好一个‘铁马流沙’!”蒙挚颔首道,“只是不知有何妙用呢?” “铁马流沙是专门帮助我们破平地之阵使用的。”梅长苏微笑道,“所谓铁马,正如蒙元帅所见,此物上层是战马之形,我军只需派一人进入其中就可以按动内部的机关,使下层铁轮移动,并产生铁砂流珠,敌军若踏上流珠就会引爆其间的硝石。” “妙啊,实在是太妙了!”众将士闻听都不禁喜出望外,争相去探看这“铁马流沙”,个个跃跃欲试。 穆青更是兴奋地奔向一台“铁马流沙”,恨不得马上就来试试它的威力。 “别动!”梅长苏马上伸手制止了他。“小心马身!”说着,梅长苏来到近前,拉着穆青进入铁马流沙之中,“小王爷,您请看,这个机关是控制马身上的埋伏的,一旦您触动了这个机关,铁马身上就会射出百余□□,我设计的铁马流沙,虽然没有将□□浸毒,但是威力也不可小觑。” “天啊,姐夫,您真乃神人也!快告诉我,您是怎么想起来做这个什么对,铁马流沙来的!” ☆、第四十五章备战 梅长苏笑望着穆青,并未搭言:难不成他会将自己身在琅琊阁挫骨削皮之后被包成个肉粽子,蔺晨为他设计的小机关让他可以点点指尖就能触碰到他想要的事物告知众人么? 对于梅长苏,本就天资聪颖,习惯于触类旁通、举一反三。蔺晨那小小设计让病中的梅长苏多了一分兴趣,一分揣摩其中奥妙并应用于其他事物当中。只是有时候,很多事情不能说,也说不得而已…… 穆青的注意力显然都放在了铁马流沙的身上,随口一问也不等梅长苏有没有回应,兀自摩挲着铁马的身形、嘴里赞叹不已。 “姐夫,明日的仗,您千万得交给我!我得好好试试这铁马流沙,看看它的威力到底有多大!” “我也想试试!” “明天的仗也算我一个!” “我要去!” “我也要去!” 众将士纷纷都为铁马流沙的神奇所折服,都想在明天的破阵中,哈好体验一次! “明日免战。”梅长苏的声音不疾不徐。 “什么?免战?”一旁的蒙挚又被梅长苏弄糊涂了,“我没听错吧?明日?免战?” “对,免战!” “为什么呀!”众将士都一脸愕然。 “铁马流沙虽然摆在大家面前,可是想要利用它在战场上纵横驰骋还是需要些时间的。这批铁马流沙从来没有真正派上过用场,对于它,大家还很陌生,所以免战一日,今晚先从军中选出三百人,明日好好接触下铁马流沙,待到后日我们再一举破阵!” “选我!选我!”众将士闻言,恍然大悟,从来没见过如此新奇的事物,不由得争先恐后地想要成为那三百名可以操控铁马流沙的幸运儿。 “姐夫,你看,我都喊你姐夫了,我肯定算一个对吧?” “苏兄,还有我!”景睿、豫津箭伤刚刚见好,但是看到铁马流沙如此神奇,也不仅动了好奇之心,想要一探究竟。 “不可。”梅长苏轻轻地摇了摇头道。 “为什么?”穆青一脸愤懑。 “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来做。”梅长苏目光坚定道。 “唉呀,姐夫,再重要的事情也比不上铁马流沙吸引我!姐夫,我都没求过你什么,看在我姐的份上,你就让我去试试吧!” “今晚从军中选出来的三百名,只要懂得实战操作,就能驾驭好铁马流沙。所以就把这任务交给军中那些素来沉稳、细心的将士们去做即可。而小王爷您很有可能跟诸位将军会再次遇到玄布,届时一定要提醒他注意防备玄朔,那么刚才我所说的更要的事就是:飞流该回家了……” 穆青听完此言,虽然有点儿小失落,但是一想到可以亲自救出飞流,不由得又高兴了起来。 “好!那我就听姐夫的!不过,等此战结束,我一定要带走两个铁马流沙,给我姐姐看看!” “好!”梅长苏笑着点头应允。 少顷,蒙挚命众将纷纷从各自营中按照梅长苏的要求挑选素来严谨认真的三百名士兵,梅长苏又亲自为这三百名士兵悉心讲解了有关使用铁马流沙的事宜。眼前的这一幕幕不仅落在了众将士的眼里,也同样落在了列战英的眼里:之前梅长苏一直是以谋士的身份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这一次梅长苏却是一个如此睿智的军中参将,不得不令列战英心生敬意:“唉,我们殿下要是能亲眼看到这一幕看多好!”,列战英有感而发道。 梅长苏闻言,心下微微一动,脱口:“这铁马流沙,我原是待太子登基时作为贺礼献给他的,助他守护大梁的安危,只是,谁又料到会如此横生枝节呢?” 众将闻言,不由得再次感叹他们的这个苏参军居然会有如此炽热的赤子之心,果真是一心为了太子登基、一心为了大梁的安危。 “只是,这铁马流沙还有个弊端,我一直都没有设计出来更好的改进办法。” “什么?铁马流沙还有弱点?” “正是!”不甘独自一人趴在床上的蔺晨也一瘸一拐地来到了演兵场,抢着说道:“此物第一个不足之处就是:只能在平道上启动,而不能翻山越岭,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是在平地对阵,此物是威力无穷,如果是在山岭之上,嗯,不对,我说早了,这笨重的家伙根本就上不了山。” “那也无妨啊,反正玄朔狂妄自大,将十绝症摆在了山脚下……“ “第二个缺点:”穆青还想多说几句,蔺晨挥了挥手道:“就是,这个笨重的家伙,弯弓没有回头箭,如同象棋中的过河之卒一样,回不了头!” “原来如此!”众人听见蔺晨的解说,才真正更彻底地了解了铁马流沙。只是不由得纷纷感叹万事万物终究有其极限…… 是啊!铁马流沙!将有用之身燃尽,纵然变成一堆废铁也绝不会回头……“长苏啊长苏,当年你我一起研究这铁马流沙之时,是不是你的心中早已做此打算?”蔺晨眼眶不由得一热,努力仰头望向苍穹……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还是铺垫,亲们别急,下一章就会如大家所愿,见识到铁马流沙的威力! ☆、第四十六章铁马神威 经过一整日的训练,被挑选出来的三百精兵都对铁马流沙的操控很是精熟。接着梅长苏又对相关后续进行了周密的部署。一日下来,梅长苏已是疲态尽显,声音都弱了许多……晏大夫气得当着众将的面亲自给梅长苏灌下了一碗苦药,又威胁梅长苏再不好好歇息,就直接一针给他扎回廊洲…… 第二天,梁军将士整装待发。在东升的旭日与迎风摇曳得如烈烈火焰的战旗共同的映衬之下,一排排铁马流沙来到了大渝的十绝阵前。 此番,迎来的不是惯有的阵前客套,迎来的只有大渝将士难以置信的目光…… “这,这是什么啊?” “不知道啊!自己会动?” “兄弟,你看到人了么?” “没有!是自己过来的……” “原来不是我看错了,刚才我还以为是我自己的眼眼睛出毛病了……” “那我们怎么办?跟这些怪物打?” “听安排,我们将军……” 还没等大渝的将士们缓过神来行军布阵,铁马流沙已然冲了过来!只见三百架铁马流沙同时从底部流出装满硝石的铁珠,大渝将士们不识此为何物,不小心踏上的旋即引爆了硝石,没等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已然见了阎王!侥幸没踏上的,纷纷慌不择路,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都给我站住!回来!”在阵营后方观战的玄朔不由得勃然大怒!“敢当逃兵者,杀无赦!”说罢抽宝剑,将逃至近前的士兵一剑穿心…… 可是,再严苛的威胁,都抵不住大渝将士们对铁马流沙的恐惧!有的士兵脚下踩的分明只是碎石都惊得脸色突变,吓破了胆似的跌坐在地……不多时,阵内只听见硝石爆燃之声此起彼伏,只看见阵内处处浓烟滚滚,尸横遍野…… “元帅,我们赶紧避一避吧!”尚荣见此情形,赶忙劝玄朔暂且撤离。 “急什么!”玄朔的眼睛布满了腥红的血丝,“尚荣,你注意到没有,那铁物似乎不再撒铁珠了……” “好像……是……”尚荣定睛仔细观瞧,果然,那些个铁物行动渐缓,除了能听到零星的被误踩的爆炸声外,战场的声音渐消…… “哈哈哈!”玄朔见此情形不由得狂笑不已! “元帅,您……您笑什么?”尚荣不解道。 “哈哈哈!我笑那梅长苏也不过如此!” “此话怎讲?” “我若是那梅长苏,定会在此时趁我军军心涣散之际乘胜追击,届时任凭我军有二十万之众只怕也不敌他梁军的一万精兵!” “元帅所言极是!” 又过了一会儿,战场上一片死寂,那些个令大渝将士们胆战心惊的铁物们终于停了下来…… “来人呀!”玄朔一声令下,“清理战场,给我看看这铁物究竟有何奥妙?” “遵命!”说着,领命而去大渝的士兵们心有余悸地来到铁马流沙的近前,试图探究下究竟是何原因令此物可以有如此惊人的本领? 正当大渝的将士们摩挲着这些神奇的铁物,渐渐放松警惕之时,突然,从铁马流沙的身上猛地出现无数个黑洞,与其说是黑洞,不如说是被打开的机关!眨眼间,无数的箭从那一个个黑洞中怒射出来!只听得大渝的士兵们没等反应过来,已经身中数箭!侥幸逃脱的只恨爹娘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不仅如此,原本早已停下的铁马流沙再次奔将过来! “元帅!我们快撤吧!这仗不能再打了!”尚荣急道。 “住口!”玄朔眼里似在喷火,“我倒要看看他梅长苏能让这铁物横行到几时!” 果然,时间不长,箭似乎已经射尽,铁马流沙再次停下前行的步伐,马身空余黑洞…… “哼!该结束了!”玄朔冷笑一声,“来人,再去给本帅看看这铁物,我倒要瞧瞧,看它还有什么奇技淫巧!” 可是,这个命令却让有如劫后余生的众将士不敢执行。 “还不快去!”玄朔飞起一脚踹翻了身边的一个副将,“还愣着做甚?” “遵命”被玄朔踹翻的副将刚刚被铁马流沙的神威吓得魂不附体,这回又被自家元帅责骂,不禁心中暗骂:“好你个玄朔,想看自己为什么不去看?就知道让我们去送死!”但是毕竟军令如山,不敢违抗,这员副将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当他看到身边还有一队士兵待命,马上有了主意:“你们几个,跟我来!” 被他叫到的士兵们,腿都吓软了,哆哆嗦嗦地跟着副将来到铁马流沙近前。 “你们,给我上去看看!” “遵,遵命……”这些倒霉的士兵啊,无一例外都在心里暗骂:“玄朔让你来看,你就拉我们垫背!诅咒你不得好死!”可是再多的抱怨也是于事无补,这些苦命的士兵们,一个个只得自求多福:“铁皮神啊!我等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我等还没活够呢!求你不要再发什么神威了!只要能让我等平安返乡,我等定回去为大神爷爷建庙烧香……” ☆、第四十七章解药 也许是许愿成功,这些在大渝士兵眼里的铁皮神果然没有再发威,任凭他们敲敲打打探寻秘密、敲敲打打…… 玄朔见到此番景象,又忍不住冷哼一声,“果然是黔驴技穷了!” 尚荣忙问:“元帅,此话怎讲?” “如果我是那梅长苏,这铁甲神威之后,怎么可能没有后续接应?让我等有喘息之机?” “元帅所言非虚,”尚荣心中疑惑不减:“不过,还是小心为妙。梅长苏毕竟不是一般人,而且,我们那十绝阵已然被破,损兵折将需要时间来修整,不如我们登梅岭、仗地利或许……” “住口!”玄朔闻言大怒:“好你个尚荣!士气可鼓不可灭!你竟然在这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说罢,举剑刺入尚荣心口……“尔等看到了么?”玄朔红着眼睛,咬牙切齿道:“再敢口出妄悖之言,尚荣就是尔等的下场!” 大渝的将士们大惊失色,人人见之胆寒,那些个一直追随玄朔的部将,包括那些曾参与过十四年梅岭一役的旧将,都从未见玄朔如此心浮气躁过……此时此刻,玄朔并非觉得尚荣的话有错,可是,在他心中,与梅长苏的几次交手,不禁令他想到一个人~林燮!当年自己统帅十万皇属大军与林燮的七万赤焰军决战于梅岭之上,可惜败于其手!这么多年来,辛辛苦苦地厉兵秣马就是为了能够一雪前耻,可是万没想到,竟然横空出世一个梅长苏!虽然听说身体病弱,但论兵法、筹谋只怕还要胜于当年的林燮!毕竟与之交手多次,除了上次用飞流……“飞流?”玄朔猛然惊醒,心中暗喜:“我怎么把飞流给忘了!” “嗖!当!”还没等玄朔盘算清楚,只听得从阵仗外喷出一枚七彩流光蛋,与此同时,原本寂静无声的铁马流沙竟然从中央裂开,三百名奇兵各自手持刀枪犹如从天而降般杀将过来!没等大渝将士反应过来,只听战马嘶鸣声由远至近,梁军的万千铁甲骑兵卷着滚滚烟尘已来至玄朔面前! “玄朔!你的死期到了!”为首的一员将领正是小王爷穆青,元鹏等将领也自分列左右。“给我冲!”一声令下,大梁将士们好似猛虎下山,大渝的将士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刚刚尝过铁马流沙的威力,一个个早已心惊胆寒,当他们面对着士气如虹、人人奋勇、个个争先的梁军铁骑,早已如一盘散沙般无心恋战! “退回本营!”玄朔无可奈何之下只得下令收兵,眨眼间玄朔费劲心血赖以成名的十绝阵就在铁马流沙的神威以及梅长苏的精心部署下惨淡收场!一时间,梁军上下无不为了这场大胜而欢欣鼓舞! “怪了,今日怎么没见玄布?” “对啊!姐夫让还我找飞流呢!”穆青一拍大腿道。 “今日之战,玄布竟然没出现,难道?”杨老将军隐隐感到一丝担忧。 “玄朔不会真对玄布下手了吧?” “怎么办?” “唉,咱们怎么知道怎么办?阵已破,我们先去复命,看看苏参军怎么说吧!” “只好如此了……” 一场浩大的胜利终是难掩众将士对飞流与玄布的担忧…… “你,醒醒……” “你,醒醒……”飞流推了推一直昏睡着的玄布,有些不知所措。自从上一次玄布回来后,飞流一直以为这个“坏人”是在睡觉,他就像守着苏哥哥一样守着玄布。可是从天明守候到日落,又从日落守候到日出,飞流都没见那个“坏人”睁开过眼睛……飞流忽然想起了佛牙,佛牙就像现在的这个“坏人”一样,怎么叫都不行……飞流心下忽然着慌了,他不想让这个“坏人”跟佛牙一样,他想让这个“坏人”跟自己一起去见苏哥哥……明明是答应好的事情!怎么可以骗人呢? “你,醒醒!” “呵呵,你是想他醒么?”飞流猛然听到有人说话,转身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把自己塞进囚车的人!飞流脸上寒意尽显,突然身形一闪,来至玄朔近前,伸手掐住玄朔的喉咙! “你……你不想让你师父醒么?”玄朔挣扎着,努力挤出这几个字。 “醒!他醒!”飞流大声喊道。 “松开……我……让他醒……”玄朔被掐得一阵眩晕…… “醒!他醒!”飞流慢慢松开了手。 “好……咳咳……咳咳……”玄朔揉了揉刚刚被捏痛的脖子,原本窒息的身体,忽然又恢复了呼吸,不由得猛烈地咳嗽了一阵…… “醒!他醒!”飞流喊着一张脸,眼里却充满焦急地等待,手指着昏睡的玄布。 “好……咳咳……飞流啊,其实你师父是中毒了。” “中毒?”飞流大吃一惊,旋即又恢复一片凛冽的寒意。伸出右手摆在玄朔面前:“解药!拿来!” “解药?我就是来给你师父送解药的呀!”说完,从怀里拿出一个红褐色的小瓶,“飞流,你来看……” ☆、第四十八章兄弟“情深” 飞流伸手要拿,玄朔一把握在手里,“别急啊!” “给我!”飞流大喊。 “好,那我就……”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飞流想要拿到小瓶的一瞬,玄朔突然把瓶塞打开,向飞流一扬:“给你……” “你……”飞流只见一阵白烟袭来,一股说不出来的气味入鼻,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斜着身子,扑到在地…… “哈哈……哈哈哈……” 玄朔看到这个景象不由得大笑起来……“一个心智不全的孩子,跟个废人有何区别?玄布啊玄布,你为了这么一个徒弟,断送了你我的手足之情,值得么?”说着,玄朔将玄布的身子放平,伸手从怀里又掏出个墨绿色小瓷瓶:“该醒醒了……”玄朔将药瓶打开,倒出一枚紫色的丹药塞进玄布嘴里。不多时,玄布长出了一口气,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当玄布看到现在面前的人是玄朔,心下一惊,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发麻竟是动弹不得!想要开口说话,竟然只能发出“呜呜”之声! “兄弟,你醒了?”玄朔冷笑一声:“很奇怪自己为什么是这副样子吧?” “呜呜……呜呜……”玄布怒不可遏,但是口中只能发出这谁也听不懂的声音…… “别急啊,兄弟!”玄朔笑得越发阴森,“还记得第一次我让你喝的酒么?”看到玄布惊讶的神情,玄朔越发得意…… “那杯酒,就是让你走到今天的开端!” “呜呜……呜呜……” “酒中虽有毒,但是并不致命。”玄朔的脸突然变得狰狞起来:“那毒名为十日摧骨散,如果你不用内力,十日后,无外乎是武功尽废,但还算个正常人!”狰狞的面容变得越发扭曲:“可是,你非得一次又一次给飞流施内力,而且在对付梁军十绝阵的时候你还为了不伤他们而徒耗体力,所以这个毒发作起来就要短于十日,现在的你,就是个废人!哈哈哈……” “呜呜……呜呜呜……” 玄布愤怒的双眸喷着烈焰,可是却无能为力…… “不过,你放心!我毕竟是你大哥,不能看着你死!”玄朔看着玄布的表情越发得意。 “我呢,已经派人去接文华跟诚儿来营中陪你了,你放心,有她娘俩陪你,你不会有遗憾,哈哈哈!” “呜呜……呜呜呜……” 玄布的表情又急又怒,口中的“呜呜”声越发惊心…… “哦,对了,你那个宝贝徒弟,我带走几天,等我利用他把梅长苏解决掉,再把他还你,只是,我不确定还给你时是生是死……哈哈哈……” “呜呜……呜呜……”玄布挣扎着侧脸去看,当他看到飞流躺在地上人事不醒,眼眶顿时热了起来…… “别担心,我的好兄弟!”玄朔的笑越发阴冷:“你的好徒弟啊,当真傻得可爱!哈哈哈,就跟骗个几岁孩童一样那般容易!对了,你知道么?他可是为了帮你拿解药才会被我骗,吸入了我的锁魂迷烟!” “呜呜……呜呜……”玄布声若困兽…… “你心疼了?就为了这么一个傻徒弟?我看你比这个傻徒弟还要傻!” 玄布心中既惊且怒!堂堂琅琊榜首,竟被自己的亲大哥害到如斯境地!学武之人,竟然武功被废,不仅仅是被废,连动都不能动,并且口不能言! “不要这么激动嘛!”玄朔看着自己的亲兄弟已经被愤怒扭曲的面庞,心中竟也有一丝不忍,“好兄弟,其实我的毒并不致命,你该知道。只要你不再试图用内力催通经脉,你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你若不肯,强行要再动内力,你或许可以有片刻的活动自由,只怕过了这个时候,你的命就算华佗在世也是无计可施!”说罢,心头终是不忍,“你我兄弟,走到如斯地步,只怪你我志向不同,徒叹奈何!” “你好好休息,我会派人照顾你的饮食起居,切记,不可再动内力!”说完,喊来两名小校将飞流架了出去,又回头望了望玄布,叹了一口气,走出营帐。 “陈扬!” “末将在!” “派人去梁军阵营那儿给梅长苏下个请帖!” “请帖?”陈扬一愣。 “对!请帖!” “告诉梅长苏,我请他来接飞流回家!”玄朔的目光阴狠,“不过,只有他一个人能来!” 不多时,玄朔的这封信已然交到梅长苏的手中,当梅长苏从信封中取出信来,赫然发现里面竟然夹着一块蓝宝石,而那块宝石这回当真是飞流头上的那块…… “哗!”一口血忍不住喷将喷出来…… “苏参军!” “长苏!” “苏兄!” “宗主……” 众人见到梅长苏此番形容,不由得纷纷惊出一身冷汗!一旁的蔺老阁主赶忙为梅长苏推血换气,“这是又怎么了?何事急成这样?”蒙挚急问。 “玄布……只怕已遭不测……飞流……”梅长苏颤抖着松开手,露出那块蓝宝石:“这块确实是飞流的……” ☆、第四十九章请命 “苏参军!”蒙挚急道:“玄朔那信上怎么说?” 梅长苏并未接言,只是垂着头,无力地将“请帖”递到蒙挚面前。 “什么?”当蒙挚展开观看后,真是又惊又怒! “蒙元帅,这到底怎么了?” “这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众将眼见着长苏吐血,又看到蒙挚脸色突变,都知道这“请帖”上必不是什么好事! “唉……”蒙挚叹口气,“玄朔邀苏参军单独赴宴,说是要化解两国之争,并在宴席之上将飞流归还……” “不能去!” “酒无好酒,宴无好宴!” “正是!玄朔刚刚大败,此时分明是将飞流当作诱饵!”众将议论纷纷…… “姐夫,我代你去!”穆青昂言道。 梅长苏扶着蔺老阁主的手,缓缓站了起来,摆了摆手:“没有人能代替我,玄朔要杀的人是我。” “宗主,那您更不可以身犯险啊!” “说得对啊,苏参军,飞流我们可以去救,没必要让您亲自以身犯险!” “苏兄,玄朔阴险狡诈,这点您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救飞流的方法有很多,虽然我知道您待飞流宠如幼弟,”萧景睿顿了一顿说道:“我也相信您不会冲动行事……” “景睿,这次你猜错了……”梅长苏抬起头来,“这次我要让玄朔如愿!”说着,梅长苏眼眸深处的火焰再次跳动起来…… “苏参军!苏参军三思啊……”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琅琊榜之心之归处 作者:如是谁说 第8节 “长苏,冷静下来!” “苏兄……” 众人见梅长苏似乎打定主意要只身赴宴,都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一方面他们实在是不放心让病体难支的梅长苏赴玄朔设下的鸿门宴,另一方面,他们也确实猜不透此时此刻这个麒麟才子究竟有何应对的良策。所以众人只好望着梅长苏,一筹莫展…… “告诉来使,明日申时苏哲必将准时赴宴。” 小校领命后转身离去,众将急得各个手心都攥出了汗…… “来人!”蒙挚紧锁眉头道:“苏参军今日身体不适,速将其送回营帐,找晏大夫来好生照看,三日内不得离开营帐半步,违令者斩!” 近前来的两名小校听见蒙挚下达的如此匪夷所思的军令,有些发呆,不由得对视一下,躬身沉默不语。 “还不快将苏参军送回营!”蒙挚语气愈发急躁,他实在是不愿让小殊就这样犯险,而且,这分明就是一个局,要致小殊于死地的局!估计这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的局!可是为什么小殊还会坚持,他不懂,他实在不懂!但是,蒙挚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决不能再让小殊受到任何伤害!已经背负那么多的小殊,不可以再让他冒任何风险!” “蒙元帅,您这是何苦?”梅长苏的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玄朔此时拿飞流为饵,不正是说明他已是强弩之末了么?” “苏参军,你的意思是?”蒙挚听到梅长苏如此回答,心下一动。 “我此去,你以为玄朔会直接杀了我么?”梅长苏冷静地说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何况我是他们请去的客人。” “那也不行啊!你都知道玄朔想杀你,你就不怕他在酒菜中动手脚?”蒙挚连连摇头,“行不通的!” “蒙元帅,信我一次,我自有分寸!”梅长苏坚持道。 “好!我信你!但是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只要蔺老阁主、荀大夫、晏大夫、还有蔺少阁主这四位医者他们认为你身体可以,那我就放行!否则,免谈!” “蒙元帅!”梅长苏的语气再也沉稳不下去了,别人还好说,那个晏大夫,梅长苏是打心眼里不敢面对他……一位花甲老人,这两年来为他的病体,熬心熬力……梅长苏转念一想,其实何止是晏大夫,蔺老阁主、荀大夫、还有蔺晨哪个不是为了他费劲心血?!而他呢?梅长苏不敢再想,他只觉得一己之身已然亏欠众人太多太多!想到这里,梅长苏不由得红了眼睛…… “苏参军,我只有这一个要求,做到了,明日申时我会亲自派人护送你到玄朔那儿,做不到,那就只好免谈!”说到这里蒙挚挥了挥手,“诸位散了吧,各自回营歇息。”说完头也不回地先行走出帐外。 “蒙大哥……”梅长苏心中一酸,其实他懂蒙挚的一番好意,只是这一次,看似兵行险招,可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招。并且,玄布生死未卜,他必须要将飞流救出来…… 就在梅长苏费脑筋想办法让自己得以依约赴宴之时,大渝玄朔又对梅长苏的嫉恨多了两分:派去接玄布妻儿的副将带来一个令玄朔震惊的消息:玄布的妻儿已经在玄府被一伙蒙面人救走了…… ☆、第五十章担忧 “一群废物!”玄朔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因为愤怒,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起来,“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 “元,元帅……”副将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字条,双手递给玄朔。 “什么!”玄朔不看则已,一看不由得怒发上冲冠:“梅长苏啊梅长苏!”随着“撕拉”一声响,接着玄朔又将那字条撕成碎片!“哼哼,梅长苏,既然如此,明日你若来,我必将加倍奉还!” “真田以藏到了么?”玄朔冷着脸问道。 “元帅,已经到了!” “把飞流交给他!他知道该做什么!”玄朔冷笑一声:“梅长苏,明天我一定会把飞流还给你,就看你有没有能耐领他走!” “遵命!” 就像没有人知道玄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样,现在也没人知道梅长苏心里究竟为何执意要去孤身犯险。 “长苏,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蔺晨一瘸一拐来到梅长苏的营中问道。 梅长苏正扶案写着什么,知道是蔺晨来了,头也不抬道:“你去告诉蒙大哥,就说我的身体没问题。” “哎哎哎,梅长苏啊梅长苏!你怎么老让我帮你睁眼说瞎话啊?”蔺晨急着上前几步:“刚帮你打发走列战英,又让我帮你瞒住蒙挚,我可不帮你圆这个谎了!再也不帮了!” “真不帮?”梅长苏低声问道。 “不帮!”蔺晨摇着头。 “请回!”梅长苏冷冷道。 “哎哎哎,我说你个没良心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 “没功夫跟你闹。”梅长苏继续写写画画。 “唉!”蔺晨摇了摇头道:“你总得把你的计划告诉我,我才能帮你吧?” “速速飞鸽传书到金陵,是时候出兵大渝了。”梅长苏将写好的东西折了两折交给蔺晨。 “哎哎哎,我说……”话未说完就被梅长苏打断了:“别说了,快去!” “哼!我堂堂琅琊阁阁主,倒成了给你梅长苏放鸽子的了!”说罢,转身离去。 片刻过后,重新回来,“长苏,现在总能告诉我你的安排了吧?” “没有安排。”梅长苏继续写写画画。 “好!那这个忙我肯定不帮!”蔺晨拿折扇敲了敲书案,表达了一下心中的不满。 “这几封分别给蒙大哥、穆青、元鹏和杨老将军。” “那我呢?” “待着。” “什么?”蔺晨问道:“救飞流竟然没我什么事?”其实他心里清楚,自己棍伤未愈,长苏不可能安排他带伤行动。 “明知故问,等你好了的,所有的任务都由你一人完成!” “倒真心疼我,哼!”蔺晨白了一眼梅长苏:“来人!” “在!”一名小校应声而入。 “把这几封分别送到蒙元帅、元将军、穆小王爷、杨将军手里。” “遵命!” “看看!送完了!”蔺晨喜滋滋地再次凑到近前:“这回该说了吧?” “玄朔自己肯定不会动我,你放心!”梅长苏目光笃定地望着蔺晨。 “这么肯定?” “嗯。”梅长苏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现在四方局势不稳,两国交战,他国也必然观望。大渝虽然国力最盛,但与我军交战已伤及元气,此时若我前去,死在他的营中,他国必将有借口起兵伐之。” “嗯,倒是这意思。”蔺晨点了点头,“那你就不怕他在酒菜中投毒?” “哈哈哈,不怕!”梅长苏不禁笑出声来。 “为什么?”蔺晨不解道。 “很简单,”梅长苏笑道:“不管我是死在酒宴之上还是因为中毒死在本军营中,结果都是一样,都给了别国讨伐大渝不义的理由。” “这我还真就不懂了,”蔺晨摇头道:“大渝举兵来犯,他国坐视不理。两国交战了,你到大渝那儿,若有意外,别国就有理由伐其不义,这算什么?” “那是两回事。”梅长苏望着蔺晨茫然的脸说道:“兵者,虽为诡道。但只在两军作战和设计兵法时才合乎情理。像这种邀请敌国将领赴约之举关乎一国的诚信,岂敢妄为?” “姑且再信你一次。” “那就烦劳蔺少阁主帮我在蒙大哥面前美言几句啦!” “手伸出来。”蔺晨瞥了一眼梅长苏道。 “好嘞!”梅长苏笑着乖乖把手伸到蔺晨面前。 “好在你刚才吐的只是一口瘀血,应该并无大碍。”蔺晨叹了一口气,“答应我,明日你怎么去的,就得给我怎么回来,听到没?” “遵命!”四目相对,无论是担忧还是信任都尽在不言中。 “只是,我无论如何也不信那玄朔真能有那个好心将飞流还给咱们。” “我也不信。”梅长苏的脸上此刻才多了一抹愁云,“这次,我也无法预料他们的安排会是什么。” “明天,见机行事吧!”梅长苏重新恢复了镇静的神情,淡然说道。 而令人挂心的小飞流,即便是算无遗策的梅忍苏,也难以想象,这个孩子在今夜将会遭受着怎样的磨难……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梅长苏孤身赴宴,大家想到的多数是中毒或者各种死法,其实我查阅下资料。鸿门宴也好、原著当中的候府夜宴也好,都是在同一国内勾心斗角。项羽、刘邦属于合作伙伴,并非敌国。而正式的两国交战,对来使都有说道,何况是玄朔邀请其赴宴,更是不能有违丝毫交战双方的基本礼节与道义,否则会被他国诟病。大渝新败,自然不能再竖强敌,所以那种中毒论,我第一时间就抛弃了,只是接下来的故事会令大家震惊之余也会有各种痛心,抱歉,接下来的玻璃碴子会非常多…… ☆、第五十一章孤身赴会 “蒙元帅,”翌日,梅长苏与蔺晨一道来到帅帐看到蒙挚正愁眉紧锁,便上前躬身施礼道:“今日还望蒙元帅准许我前去赴宴。” “好!蔺参将,你说说看苏参军的身体可行?”蒙挚的神情里满是期待,期待蔺晨会拦着这个不要命的小殊。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呢?”蔺晨摇着折扇笑着问道。 “当然是真话!这是什么地方?又是什么时候?岂可在帅帐内说不实之言?”蒙挚不禁有些愠怒。 “好!”蔺晨看了看身边的梅长苏,“不能去……” “哈哈!着哇!苏参军,你听到了吧?”蒙挚心中一喜:“苏参军,蔺少阁主可是说你不能去!” 梅长苏不可置信地望着蔺晨。 “看我做什么?”蔺晨转头又对蒙挚说:“我话还没说完呢!” “好好好!请讲!请讲!”蒙挚心道,只要是拦着小殊的话,说得越多越好! “我是说,长苏不能去太久,同时绝对不可以喝酒!”说着,蔺晨瞥了梅长苏一眼:“听清楚了吗?” “好!我答应你!”梅长苏笑道。 当二人将目光转到蒙挚身上时,只见蒙挚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去什么去?”这声音不消说,梅长苏跟蔺晨心下都是暗自一紧,转身一看,那气咻咻的白发老者不是晏大夫又是何人?“来,把药喝了!” “哎,好嘞!”梅长苏堆着笑脸,不敢看着晏大夫的眼睛。 “这药里我加进了一味护心脉的药,你赶紧回去,老蔺在你帐里等着给你运功呢!” “好!”梅长苏忍着苦,将药一饮而尽。 “晏大夫!”蒙挚仿佛看到了希望:“苏参军是不是不能去赴宴?” “喝了药,运过功,无妨!”晏大夫没好气地答道,他一眼看到面露喜色的梅长苏,不由得一边接过药碗,一边低声吼道:“还不快去?” “好好好,这就去,这就去……” 蒙挚目送着梅长苏走出帐外,只得将所有的担忧都化作一声长叹…… 不管众人多么地担忧,梅长苏决定的事情似乎从来没有动摇过。 当他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竟然退下戎装,换上了当客卿时的装扮。与刚来北境时相比,短短的两个月,这套原本合身的着装竟似宽大了不少。 “苏参军,”蒙挚见状又忍不住着急起来,“怎么还将盔甲去掉了?万一有点……” “呸呸呸!”蔺晨一旁忙打住:“能不能说点儿好听的?” 蒙挚这才醒悟过来,刚刚自己又失言了。 “无妨,”梅长苏微微一笑,“我是去赴宴,又不是去厮杀。” “多保重!” “宗主,要不,您还是带着属下一同前往吧!”甄平急得红了眼睛。 “姐夫,带上我也行啊!” “苏兄,你……多保重!”众将对梅长苏此行,心中的不安皆溢于言表。 “诸位将军放心,苏某去去就回。”言毕接过小校递来的缰绳,任蹬搬鞍,翻身上了骂马,“驾!”梅长苏头也不回地策马北去…… “小殊,你一定要平安归来!”望着梅长苏远去的背影,蒙挚心中暗自祈愿…… “长苏,冰丝软甲已经物归原主,希望能护你周全!”蔺晨转身回营, “长苏,记得你答应过回来就给我做粉子蛋,这次可不能再食言了!” 此时此刻,大梁的将士们,他们的每一颗心都放在那个孤身犯险的苏参军身上。而大渝那边,正敞开营门,列队恭候着梅长苏的到来。 申时未到,当大渝的将士们看到一人一骑策马而来,都不由得发自肺腑地赞叹着这位麒麟才子的气度与胆量。 “哎呀呀,苏参军果然是守信之人!”前来迎接梅长苏的不是旁人,正是大渝的三军统帅玄朔。梅长苏侧身下马,上前施礼:“有劳元帅亲迎,苏某愧不敢当。” “说得哪里话来!”玄朔满面堆笑,就像故友久别重逢一样,迎上前去,拉住梅长苏的手腕:“外面风大,苏参军快快随我进营叙话。” 梅长苏也不多言,面带微笑随玄朔入内。分宾主落座后,玄朔命人摆上宴席,并亲自为梅长苏温酒,“苏参军,今日能来赴约,玄某真是三生有幸!您的麒麟之才,在下十分仰慕。”说着,玄朔将温好的酒端至梅长苏面前:“苏参军,请!” “多谢元帅美意,”梅长苏双手接过酒杯,“只是苏某身有旧疾,不能饮酒,还望元帅见谅!”说罢,将酒杯轻轻放到桌面上。 “原来如此!不当紧,是玄某失察!”玄朔堆着笑脸道:“快来上壶热茶!” 不多时,茶水备好,梅长苏也不推辞,以茶代酒与玄朔共饮。 饮毕,二人又寒暄了几句,提及两国战事,玄朔又将梅长苏的用兵如神挂在嘴边。说是打算禀明渝帝,就此撤兵、休战。梅长苏则笑而不答,只用眼睛来捕捉玄朔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揣度他的心思。 当玄朔自说自话之后,梅长苏终于开口道:“苏某此番前来,主要为了一件事。” “所谓何事?”玄朔佯装不知。 “请元帅将我的护卫飞流归还,苏某不胜感激!”说罢梅长苏起身拱手施礼。 “哈哈哈,我道是何事呢!这个好办!”玄朔笑道:“来人呀!快将小将军飞流请来!” “遵命!” 不多时,在一名小校的引路下,一个身着浅灰色衣衫,头戴素色发带的少年来到帅帐内。一脸的冷傲,目光里透着瘆人的寒意。那不是飞流又是何人? “飞流!”梅长苏惊喜不已,快步来到飞流近前,“飞流!苏哥哥来了!” 可是,飞流对梅长苏的呼唤完全无动于衷,只是冷冷地望着眼前那个自称“苏哥哥”的人…… ☆、第五十二章血忍之术 “飞流!”梅长苏看到飞流的样子,不觉心中一紧。飞流冰冷的神色,就连当初在东瀛刚见到飞流时都未曾有过。此刻在飞流的眼里,梅长苏仿佛就是一个陌生人,不!这眼神里竟隐隐潜藏着深深的敌意…… “飞流!”梅长苏又近前一步,试图将飞流拉到自己的身边。可是飞流竟然向后一跃,躲到玄朔身后。 “这是怎么回事?”梅长苏感到自己的额角已经渗出冷汗,他的心,揉搓在一起,梅长苏感到阵阵令人窒息的绞痛…… “唉!只怪我那个兄弟啊!”玄朔握着飞流的手腕,将飞流拉回到梅长苏的近前:“我那个兄弟,就是琅琊高手榜的玄布,苏参军应该知晓。自从那天将飞流捉来,玄布就想收飞流为徒,可是这位小将军怎么也不愿意,玄布就提议让我用飞流祭旗,搅乱你们的军心。我呢,也是一时糊涂,就打算一试。但是看到飞流还是个孩子,又于心不忍,所以只取这孩子来时的衣襟一角,又拿一块相仿的宝石代替这孩子头上的真宝石……” 梅长苏在心里冷哼道:“论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玄朔,这琅琊榜首非你莫属!”梅长苏无心再听玄朔之言,而是将注意力都转移到飞流身上。忽然,飞流蹲在地上,扶着头大喊:“疼!疼!”,没等梅长苏将他扶起,玄朔已然抢先一步。 “唉,苏参军,玄某替舍弟向你致歉!小将军自从那日亲见舍弟与蒙元帅对阵,就病倒了,病好后,就是这个样子。他好像忘记了自己是谁,还时常头疼。”玄朔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多亏我的随军医师,要不然,今日可能我也无缘与苏参军如此心无芥蒂地倾谈。”说着又命人前去医师那里取药,片刻后,当一枚血红色丹药即将送入飞流口中之时,梅长苏伸手拦道:“有劳元帅费心,我营中也有医者,今日且将飞流带走,我们自行医治,不敢再叨扰了。” “也好!”玄朔点头道,“我这就派人送二位出营,但愿两国从此再无战事!”说罢,将飞流送至梅长苏的身边:“唉,飞流一事还望苏参军多多包涵!”说着,与梅长苏并排而行。大渝的一干谋臣、良将则跟着走出帅帐。 只是飞流还时不时地喊着头疼,梅长苏则一边好言安慰,一边加快了脚步。就在即将上马之际,突然,飞流将头猛一抬起,那充血的瞳仁在飞流苍白冰冷的面容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只见飞流顺手一拳,欲击梅长苏,梅长苏毕竟自幼习武,虽挫骨削皮拔的毒,使其武功尽废,但是反应却一如武人般敏锐。可是,他面对的毕竟是飞流,此时,他脑子里忽然闪出一个可怕的念头:“秘忍之术!” 可是,来不及细想,飞流的招数本就快速、鬼魅。梅长苏躲过了前五招,当第六招袭来之时,因为梅长苏气息已乱,虽然避开了飞流一掌,但是掌风依然震得梅长苏倒退几步,几欲站立不稳!梅长苏顿时觉得胸中气血翻腾,一股熟悉的腥甜气味涌上喉间。 “飞流!”当飞流再欲挥拳相击之时,一双宽厚的大手紧紧握住了他即将挥出的拳头! “好孩子,醒醒!”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玄布! 可是飞流好像也完全不记得眼前这个自称是他“师父”的人。只见他灵活地倒转身躯,玄布因怕伤他手腕的筋骨,不由得松开了双手。飞流则睁着血红的眼睛,招招狠辣、致命!当梅长苏无意间看到玄布面无血色的脸,嘴角还有未干的血痕不禁为玄布捏了一把汗!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狂笑声起:“哈哈哈!” 梅长苏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玄朔! “哈哈哈,梅长苏啊梅长苏!你别以为你以苏哲之名在金陵搅动风云,就没人知道你的底细了!”狂笑过后,玄朔重现狰狞:“今日你有胆量来,只怕你却没命活着回去!那粒药,你若给飞流服下,只怕他发作的时间还能拖两个时辰,让你死在自己的营中,可你偏偏要现在就带飞流走,那好啊!”玄朔冷笑一声道:“那就让你早一刻死在飞流的手上!” “卑鄙!”未等梅长苏开言,正与飞流过招的玄布忍不住怒骂一声,“梅长苏,你且速回营去,飞流有我!” “哈哈哈!有你?”玄朔又是一阵狂笑:“只怕你已经活不过一个时辰了吧?我已经告诉你了,强行冲破穴道,虽然会令你回复功力,但你也只剩下不到两个时辰的活头了!” 闻听此言,梅长苏心中一惊:“玄布,你……” “别啰嗦!快走!”玄布一边与飞流过招,一边吼着让梅长苏离开。 “哼!想走?哪有那么便宜的事?”玄朔冷笑道:“我大渝的营盘岂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弓箭手……” “有!”随着整齐的嘶吼声,一排弓箭手弯弓搭箭只等着一声令下! “差点忘了,梅长苏啊梅长苏,你不是算无遗策么?你可曾算到你那个小护卫为何会变成今日之模样么?”玄朔的那张本就狰狞的脸,因为兴奋而显得越发扭曲。 “你可听过东瀛的秘忍术之:血忍咒?” “血忍咒?”梅长苏大惊失色。 玄朔接道:“血忍咒乃是东瀛秘密组织的最高阶忍术,中此术者,将被施此咒之人控制,血咒血咒,见血方解!今日无论飞流伤的是你还是玄布,你们都难逃一死!” “周青,将消息散播出去,就说大梁参军与其护卫合谋行刺于我,欲至我于死地,幸有玄布将军相救,怎奈玄布将军误中圈套,死于敌将之手……” “哈哈哈,”玄朔狞笑不止,“麒麟才子啊麒麟才子,你想不到会折在我玄朔手中吧?哈哈哈……” “放箭!” ☆、第五十三章师父!师父! “报!元帅,大事不好!” 玄朔下令放箭的话音未落,就听见身后有个急促的声音前来报告:“元帅,我军东营起火!” “报!”没等玄朔缓过神来,又是一声急报。 “启禀元帅!西营有梁军偷袭!” “什么?”玄朔勃然大怒! “报!”玄朔飞起一脚将前来报信的小校踹翻在地:“又怎么了?” “启、启禀元帅,”小校忍着疼,“我军运来的补给被劫!” “好!好!好!”玄朔的眼里喷着火…… “梅长苏啊梅长苏!”玄朔凶狠地盯着面前的梅长苏:“这都是你的安排么?” “是!”梅长苏毫不迟疑地正面回答了玄朔的问题:“赴宴前,我已命人安排好,若我一个时辰未归,就按计划行事,”说到这里,梅长苏顿了一顿:“只怕现在营外也不得安宁了吧!” 玄朔闻言心中一凛:“你说什么?” “报!”玄朔话音刚落,就见一名小校奔将过来:“启禀元帅,梁军铁骑已杀奔而来!” “好你个梅长苏!”玄朔铁青着脸:“原本是想让你死在飞流手中,好歹留个全尸给你!”玄朔咬着牙恶狠狠地继续道:“要不让你死在乱箭之中也还好看!看来,这两种死法都不适合你!来人,将梅长苏给我拿下!我倒要看看,你在我手中,大梁的人马还能怎么动?” “遵命!”说着,玄朔身后上来两员将官,直奔梅长苏而来。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即将抓到梅长苏之际,只听一声怒吼:“滚开!”,两员将官胸口中拳,被打得口呛鲜血,痛痛快快地见了阎王…… “梅长苏!你怎么还不走?”刚刚施以援手的不是别人,正是玄布!“快走!” 梅长苏正欲搭言,忽见飞流似魅影一闪,双拳挥向自己,此时的梅长苏早已精疲力竭、无力躲闪,索性眼一闭、心一横:“飞流,血忍之术,就让苏哥哥帮你破了吧!” 可是,想象中飞流的拳头却迟迟未曾落下……取而代之的倒是一个沉闷地、遭受重击的声音…… “你!”当梅长苏睁开双眼的时候,横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是飞流,而是……玄布! “不是!不是!”梅长苏忍着胸口的绞痛,近前看去,只是飞流的脸上、身上都溅着刺目的鲜血…… 而飞流的眼睛已然不是血红之色,恢复成原有的澄清透明,只是那眼神里充满了不安…… “飞流!”听到梅长苏的呼唤,飞流只是答了一声:“苏哥哥!”身体却僵在那里…… “玄布,你可还好?”梅长苏意识到刚刚飞流的拳,是在玄布无可奈何之时替自己挡下的。当梅长苏紧锁双眉定睛望向玄布之时,玄布的嘴角兀自淋漓着鲜血…… “好孩子……别怕……师父没事……”玄布勉力地将飞流搂进怀里,轻拍着这个受惊的孩子…… “哈哈哈!真是感人啊!”玄朔狂笑不已…… “玄布,你为了一个连声‘师父’都不肯叫的孩子,还真是够拼的!你对诚儿也不见得有对这孩子好!难不成这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哈哈哈!” “胡说!”玄布手捂胸口,怒目而视! “不过,是该结束了!为了我们玄家,我会给你留个为国捐躯的好名声!”说罢,玄朔再次命人来抓梅长苏,玄布见状,推开飞流,“好孩子!快带你苏哥哥走!” “嗯!”飞流使劲地点点头,“苏哥哥,走!”说着,飞流赶忙回到梅长苏的身边扶住梅长苏,只是,第二次奉命而来的将士也是死催的,当他们上前试图绑走梅长苏的时候,飞流早已挡在梅长苏的身前,只听几声惨叫过后,那几员将官也都赶去投胎了…… “哼,拿弓箭来!”玄朔此时早已恨得咬牙切齿,他望着三人蹒跚远去的背影弯弓搭箭,“嗖!”一支劲道十足的雕翎箭直奔梅长苏的后心! “噔!”飞流并未回头,耳朵早已听音辨向,一把就握住了射向梅长苏的箭! “苏参军!” “宗主在哪儿!” 此时穆青、甄平早已领命赶来接应,远远看到梅长苏跟飞流在一起自然都是十分欣喜! “来呀,给我乱箭射死他们!”此时的玄布最后悔的就是自己不该贪心,想生擒梅长苏,亲眼看着梅长苏死在自己的面前也许才是自己最想看到的! 随着一声令下,万箭齐发,飞流护着梅长苏边躲边退,玄布也勉力支撑着拨打着两边的雕翎……可是,箭雨之下,险象环生,就在飞流试图挡开一支射向梅长苏头顶的箭时,三支从不同方向射来的箭都齐刷刷地刺向飞流的后背! “小心!”玄布大喊一声,飞身挡开那三支箭,“噗!”、“噗!” “噗!”……接连的“噗噗”声响起,当梅长苏跟飞流再看玄布之时,这位当之无愧的琅琊榜首已身中数箭……其中的一支竟是直贯两边的太阳穴……血,赤红的血在夕阳的余辉中闪烁着灼灼之光,玄布的嘴角露出一抹淡然的微笑,双膝无力地跪于地上,身躯也慢慢倒向一边,只有那眼睛是微睁的…… “救苏参军!” “将士们给我冲!” 梅长苏与飞流早已听不见赶来的援军在喊些什么……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 “起来!起来!”飞流眼眶里布满水雾……双手想要松开苏哥哥,却又兀自拽得更紧了…… “飞流,去看看你师父……”梅长苏红着眼睛,声音中已有难以抑制的哽咽…… “醒醒!醒醒!”飞流奔将过去,使劲摇晃着玄布的身体…… “不死!不死!”飞流的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落在玄布血色斑斑的身体上…… 飞流突然静下来片刻,旋即又努力地开口呼唤:“师……师父……师父、师父、师父……” 可是,对于这声声迟来的呼唤,玄布却并未搭言,只是那双曾经慈爱地注视过飞流的眼睛缓缓地垂了下来……眼角……竟似有一滴泪……暗自滑落…… 作者有话要说:  玄布,是我为大渝创作出来的一个真英雄。名字虽然是《琅琊榜》里的,但这个关于他的故事,却是我原创的。今天我终于含着泪把他的故事写完的…… 本章结尾是开放性的,你既可以认为玄布听到了呼唤,你也可以认为他是带着遗憾离开…… 可是不管怎样,从今天开始,小飞流永远失去了那个跟苏哥哥一样疼爱他的人……玄布…… ☆、第五十四章以血入药 “宗主,您没事儿吧!”当甄平等人击退大渝的围攻,令玄朔不得已据高退守于梅岭之上时,眼前的一幕令众人都忍不住扼腕叹息。 “苏哥哥……”脸上的泪未干,摇着怎么也不醒的玄布,飞流侧脸求助于梅长苏:“回去!救师父!” “飞流,玄布已经死了……”甄平忍不住答道。 “没有!不死!找蔺晨哥哥!”飞流喊道:“蔺晨哥哥,救师父!” 众将士闻言无不动容,有的忍不住流下了男儿泪,蒙挚等人陆陆续续也赶来相聚,见飞流这般模样也是心痛不已…… “好,苏哥哥答应你,我们回去,让蔺晨哥哥救你的师父,好么?” 梅长苏蹲下身来,将飞流搂在怀里,抚摸着飞流的头:“我们回去……” “苏参军!” “宗主!” “将玄布带回去……”梅长苏无力地吩咐了一声:“总不能把他就这样留在这儿……” “遵命!”上来几名士兵将玄布放到行军架上。 当甄平撤下战旗为玄布遮面,一旁的飞流“唰”地一下将旗掀开,“不死!不盖!”小飞流不是没见过生死,他知道如果将人用布盖上,那就是死了!死了就会跟佛牙一样怎么都不会醒!可是,现在躺在行军架上的人: 是那个把他抓来口口声声要给他当“师父”的坏人; 是那个给他做糕点吃的“坏人”; 是那个陪他练功夫的“坏人”; 是那个当他生病,日夜守护着他,就像苏哥哥一样温暖的“坏人”; 是那个也同样喜欢自己折下来的花的那个“坏人”…… 更是自己刚刚喊过“师父”的那个人…… 飞流其实不懂“师父”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懂得“师父”是用来做什么的,他只知道“师父”是个让他感到温暖的那个人…… “好孩子,来,慢点吃,师父喂你……” “飞流,哪里也不要去,师父去去就回……” 就在刚刚,师父明明说:“好孩子……别怕……师父没事……”师父怎么可以骗人呢?师父怎么可以不醒?蔺晨哥哥!蔺晨哥哥一定有办法!飞流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蔺晨,因为他相信蔺晨哥哥一定有办法可以治好他的师父,就像曾经治好苏哥哥那样……只要能让师父醒过来,飞流愿意“滚雪球”、愿意跳“孔雀舞”……只要让师父醒过来……飞流愿意…… 可是蔺晨并不打算救玄布……不是不愿意救,而是根本就没法救…… “长苏啊,你最有办法哄飞流了,现在怎么哑巴啦?”当蔺晨被飞流拽着胳膊让他给玄布治病的时候,蔺晨十分无奈地望了望梅长苏。 “你帮玄布整理下吧,他身上的箭伤太多了,特别是太阳穴,看看怎样将箭拔去……”梅长苏用低沉的语气回答道。 “也好,这个容易。”蔺晨点头道:“飞流,你先出去,我要给你师父‘疗伤’……” “嗯!”飞流使劲地点点头:“要救醒!” “我尽力……”看着飞流兴奋地离开,蔺晨不由得长出一口气:“长苏,这也不是办法呀!你让我上哪儿给飞流找个活的玄布啊……” “将玄布送往江左盟,他的妻儿在哪儿,你不是有冷容丸么?保他尸身不腐,好好安葬。等飞流的身体彻底好了,再慢慢告诉他。”梅长苏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中了血忍之术,现在不能让他心里太难受了……” “血忍之术?”蔺晨闻言,心下一惊。“对一个孩子竟然使用如此卑劣的忍术?” “这术究竟会对飞流如何?”梅长苏意识到此术的可怖可能远不止他所知道的。 “此术是最高阶的忍术,中此术者必须以血破之,被他所伤之人,情景存于脑海,使之夜夜梦魇,愧悔难当……”蔺晨一边为玄布整理伤口一边说道。 “什么?”梅长苏心里一紧,“没有根除的方法么?” “有!”蔺晨道,“不过,有跟没有一样。” “你究竟什么意思?”梅长苏突然变得很不耐烦。 “就是,需要被他所伤之人的血入药,就像以毒攻毒一样。还必须是活人之血,玄布已死,恐怕此咒……” “我可以!”梅长苏的眼里立刻有了神采:“飞流今日原是想取我与玄布二人的性命,既然玄布已死,那么,我这活人之血不就可以入药了么?” “飞流打伤你了?来!让我看看……”蔺晨忙用备好的黄酒洗洗手,又快速来到梅长苏的身边,“伤在哪里?” “你不必担心,飞流没打到我,我只是被他的掌风所伤。”说着,梅长苏敞开胸膛,一片紫红色的印记赫然入目。 “幸亏只是掌风所伤,”蔺晨看罢松了一口气:“算你命大……” “我的血可以入药么?”梅长苏急切地问道。 “可以倒是可以……”没等蔺晨把话说完,梅长苏就喜道:“能入药就好!希望飞流能早一天彻底忘了今日之事……” “师父,还没醒?”当梅长苏与蔺晨正在研究以血入药彻底除去飞流身上的血咒之时,飞流快步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汤……当飞流看到梅长苏的胸膛那一篇紫红印记,忽然间头脑中闪现出自己出手伤苏哥哥跟师父的画面……“咣当……”汤碗坠地,浓浓的姜味飘散在营帐之中…… “头疼……我没有……”飞流痛苦地跪坐在地,脑子中可怕的景象不断地浮现在眼前…… “疼……苏哥哥……师父……我没有……” 梅长苏与蔺晨赶忙将飞流扶住,“没事了,飞流,没事了……” “我……”话没说完,这个孩子已然晕倒在梅长苏的怀里…… “蔺晨,帮我……”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不是有意虐苏哥哥,因为飞流毕竟出手伤了苏哥哥跟玄布,他若时时记起只会伤得更多……所以,就用“以血入药”来让飞流彻底忘了今日对苏哥哥很玄布做的事…… ☆、第五十五章青冥草 “长苏,不是我不帮你,只是,你可知如何以血入药?”蔺晨愁眉深锁。 “快说!” “这种血忍之术需取活人体内七轮之血,七轮由下到上是海底轮、脐轮、心轮、喉轮、眉间轮、顶轮、梵穴轮……” “说重点!”梅长苏打断了蔺晨的话。 “重点就是:连续取三天,配以青冥草给中此术的人服下,并用内力扩散至其周身,此术方可彻底清除,且不伤病人根本。只是对取血之人只怕这三日,七轮取血,会大伤元气,正常人尚且如此,何况于你?” “那这三日,我是清醒的还是昏迷的?”梅长苏追问道。 “常人有可能清醒,你么?估计三日后能醒过来就算好的!” “只要能醒就行!”梅长苏目光里透露着坚定,他望着蔺晨问道:“你可有青冥草?” “没有!” “那怎么入药?” “距此地三十里的北溟雪山就有此草。” “好,我会派人去取!你先帮我照看下飞流,我去去就回。”说着扶着飞流的肩膀将他轻轻地推送到蔺晨怀里,而他则整理下衣衫,转身欲走。 “哎哎哎,你这是要去哪儿?”蔺晨急着问道。 “安排未来三日我军的行动。”梅长苏边说边快步离开。 “你个没良心的!”蔺晨忿忿道:“跑那么快!我有答应现在就治么?” 梅长苏从来不担心蔺晨会不给飞流治病,他现在担心的是一旦自己昏迷,玄朔不知道会有什么行动,而他梅长苏此时的每一个决定都有可能影响着战局的发展。时日无多,要做的事又太多!可他根本就没时间去自怜自艾,不仅要清楚地算准每一步,还要尽可能多地算出更多的可能,更多的步数,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尽早锁定胜局! 当梅长苏来到蒙挚的帅帐,众将正对着梅岭雪山的地图议论纷纷。 “要我说,玄朔已经上了梅岭,说明他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军就该一鼓作气,乘胜追击!” “我看不然,梅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贸然进攻只怕我们讨不来任何便宜!” “对,元将军还是有经验,这攻岭之事,我们不占地利,当年赤焰军与皇蜀大军是决战在梅岭之上,而我们现在是在山脚下,太被动了!”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不是还得想办法登岭?” “大家别急,听我说。”梅长苏来到近前不得已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苏参军来了!” “宗主,您身体没事吧?” “我没事。”梅长苏微微一笑。 梅长苏的出现,好似给大家吃了一剂定心单。众人马上停止了议论 ,给梅长苏让出一条路来,方便其前行。 “大家刚才所言,苏某都听到了,不过,现在还不是登岭的最佳时机。” “苏参军,你有何打算?”蒙挚问道。 “等!”梅长苏镇定地答道。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琅琊榜之心之归处 作者:如是谁说 第9节 “等?” “等什么?”众将面面相觑道。 “等大渝的皇帝下旨招玄朔撤兵回朝勤王。” “什么?”众将不可置信道。 “是因为聂锋、夏冬要围困都城么?”蒙挚想到了梅长苏曾经飞鸽传书的事。 “这只是其中之一。”梅长苏点头道。 “苏兄,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言豫津不由得兴奋地问道。 “大渝虽然对外强悍,但内部不安也已经多时了。当朝太子孱弱无能,三皇子、六皇子明争暗斗不止一日,都想取而代之。” “哈哈,看来这储位之争是历朝历代,不分国家的呀!”蒙挚笑道。 “正是!”梅长苏回应道。 “那这又跟玄朔有何关系?”萧景睿越发好奇。 “关系很大,在大渝,皇族与玄氏一族渊源颇深。大渝的储君历代都由玄氏一族辅佐,换言之也可以说是为玄氏一族所操控。现在玄朔领兵来犯,聂锋与夏冬的围困都城就给了其他皇子一个绝好的机会,他们肯定会借此大作文章。而作为太子党,无论是为皇帝解围还是为了今后更好地操控当朝太子,玄朔焉能无动于衷?” “妙啊!”众将闻言不由得心中大喜。 “不过……”梅长苏不由得迟疑一下,“怕只怕玄朔会孤注一掷。” “这又是何意?”蒙挚一头雾水。 “毕竟玄朔在北境接连吃亏,只怕他输不起!如今拥兵十余万踞守梅岭之上,就是想与我军决一雌雄。” “那可如何是好?”蒙挚急道。 “哼!”梅长苏傲然地冷哼一声:“他若冥顽不灵,我必有手段让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他欠下我大梁的血债就在梅岭之颠清上一清!” “好!苏参军,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众将闻言不由得热血沸腾! “这回,小飞流已经救回来了,再打大渝,可以毫不忌讳了!”穆青高兴地说道。 “甄平,你先派人速去北溟山取一种名唤‘青冥’的草药来,一定要快去快回!”梅长苏得此空隙马上安排了一下取草药的事。 “好!我这就派人去!”甄平答道。说罢转身离帐。 “苏参军,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别急,大家来看这里,”说着梅长苏指着桌上的梅岭地形图详细地解说起来。并将三、五日内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尽可能详细地为众将推演一番。 当梅长苏讲完最后一种可能,已过亥时,晏大夫这一次是不由分说就让两名小校将已经神思恹恹的梅长苏扛了回去,帅帐里只留下一句:“青冥草取回后,速速送到我帐里……” ☆、第五十六章列战英去而复返 青冥草取回来的时候,甄平等人并没有在梅长苏的帐内找到宗主的身影。因为飞流被自己日间伤梅长苏与玄布的景象魇到,瑟缩在床角,任凭蔺晨等人如何安慰也于事无补。梅长苏被人扛回之时看到蔺晨的营帐灯火亮着,人影往来就心知不妙,挣扎着让人把他放下来,忍着胸口的钝痛,快步来到蔺晨的帐内。 当梅长苏看到那个孩子满脸是泪,眼里尽是惊恐、无助,嘴里语无伦次地喊着:“不能打,不能打……”,“飞流没有……”,梅长苏眼眶一热,疾步过来,俯身将飞流搂入怀中,轻拍着飞流:“别怕!我们家飞流是被魇到了,苏哥哥今天是被飞流救回来的……” “苏哥哥……”不知过了多久,小飞流就这样在苏哥哥怀里睡着了,但睡得并不安稳,梦境中尽是自己打伤师父跟苏哥哥的画面,时时哭着从梦中惊醒,朦胧中看见自己是躺在苏哥哥的怀里才稍稍安心地睡去……只一个时辰,梅长苏就疲态尽显,但又担心飞流不知何时又会魇到,索性就保持这样的姿势,蔺晨等人看在眼里,虽然急在心上却也无可奈何,四位医者没有办法只得由着这个任性的病人,一边研究着明日以血入药的细节,一边随时留心梅长苏的气息变化。 梅长苏自从来到北境,心绪总是不宁,过多的思绪让这个本就病体支离的梅宗主总是浅眠易醒,特别是飞流此刻的状态,他更是难以真正入睡。 当他每每昏昏沉沉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蔺晨等人还未休息,不禁心中愧疚不已,强打起精神将晏大夫、老阁主、荀大夫劝回去休息,至于蔺晨,梅长苏知道劝也无用,索性由着蔺晨在自己面前横晃…… 提到以血入药的凶险自不必说,梅长苏倒是信得过蔺晨的,只交代一句:“旁人若问,只说是我病了……” “不能说是给飞流解血忍之术,”蔺晨斜眤了梅长苏一眼:“我知道!” “还有,既然你懂得血忍之术的解除之法,只怕玄朔更清楚,所以……”梅长苏隐隐露出担忧之色。 “这事何须你操心?”蔺晨不以为意道:“我已然安排好了,你只管放心!” 梅长苏笑道:“看来你是觊觎我这琅琊榜首多时了,你才当真是智计无双……” “稀罕么?”蔺晨满不在乎道。 梅长苏低头望着怀里的少年,低声说道:“这孩子,以后你别逗他了……” “啰嗦!”蔺晨望着梅长苏愈发憔悴、疲惫的脸,痛恨着他的那颗操不完的心…… 饶是梅长苏多么的思虑周全,终究有他算不到的。他算到了玄朔可能趁他为飞流解除血忍之术,可能进行的偷袭;也算到了当渝帝下令命玄朔撤兵回都城勤王,可他竟没算到列战英的去而复返。 以血入药解血忍之术的第三日,列战英再次奉太子之命与从东海得胜并已整顿完东海防线的卫峥一道统兵三万前来梅岭支援。 一入梁军阵营,二人就得到了梅长苏病重昏迷的消息,心中大惊。当二人来到蔺晨帐内,所见的一幕令二人揪心不已:只见梅长苏七轮所在之位,血迹斑驳。梅长苏面白如纸,唇无血色,只有胸口那若隐若现的起伏来证明躺在床上的是个活人…… “出去!”晏大夫吼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晏大夫,少帅他……” “还没死!”晏大夫红着眼睛道:“还不出去?你二人带来的寒凉之气是嫌他活得太久了么” “老晏!这血……”蔺老阁主皱着眉道,“两位将军请回,长苏有我们,只管放心!”说到“只管放心”这四个字时,老阁主的声音低沉,语气中透露出的深深担忧领列战英与卫峥意识到梅长苏此刻的凶险。 二人也不敢再打扰,施礼退出,待走出帐外,列战英忽而凛然问道:“卫将军,刚刚您唤苏参军什么?” 卫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情急之时竟然失口喊了声“少帅”。可是事已至此,卫峥毕竟不是那种巧舌善辩之人,一时间急得脸上一热、眼眶一红…… “我……我……” “苏参军究竟是何人?”列战英希望听到那个答案,但也怕听到那个答案…… “对!”卫峥一咬牙,“苏参军就是少帅林殊!” “什么?他是少帅?”当列战英从卫峥口中得到了这个答案,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但是他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太子殿下如此看重这位麒麟才子; 为什么太子殿下担忧北境的战事,远胜于关注其他; 为什么太子殿下在看完苏参军那封信后,竟又命自己与卫峥速来支援,那封信里写的是什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殿下一定是从中感受到苏参军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列战英的脑海中突然又浮现出救卫峥的一幕幕: 当太子殿下因为误会苏先生不肯施以援手而怒斩摇铃; 当苏先生强撑病体雪中相劝; 当救回卫峥,苏先生自己却陷入夏江之手,被逼着服下乌金丸…… 往事历历在目,列战英终于知道那个一心辅佐太子,宠辱不惊的麒麟才子竟然就是当年的赤焰少帅林殊!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梅长苏的秘密,列战英是最后一个我认为应该知道的,只有他知道了,才能更深刻理解太子殿下带这位麒麟才子之心。 ☆、第五十七章死里逃生 “列将军!”卫峥望着眼圈通红,有些出神的列战英忍不住开口道:“少帅他不希望有更多人知道他的身份,请列将军能保守这个秘密。” “你放心!”列战英回首望了一望梅长苏身在的营帐 ,旋即又问道:“少帅的样貌怎么会变成现在的这副模样,竟没有丝毫往日的影子?” 卫峥叹了一口气,就将林殊如何中的火寒毒,如何挫骨削皮拔的毒,都一一讲给列战英听。即便卫峥尽量控制自己在讲述这件事时的语气,可是在事实面前,列战英的眼眶还是湿润了…… “那少帅的身体还能撑多久?” “不好说……” “唉,我今日才明白殿下为何如此记挂苏参军,连贵妃娘娘居然也亲手给他做糕点,唉!” “还望卫将军体谅少帅的苦衷……” “我去取!”就在二人为梅长苏的苦心唏嘘不止的时候,从帐内冲出一人,匆匆而去,不到片刻,又返回帐内。卫峥与列战英心下一紧,不约而同回到帐外,虽不敢入内,但忍不住都站在外面侧耳倾听: “爹!我想这次是我判断错了……”这是少阁主的声音; “晨儿,别慌,我们可以试试五行针。”这是老阁主的声音; “赶快施针吧,这小子气息似又弱了!”气急败坏的声音必是晏大夫无疑; “先给他服下一颗护心丹。”不消多说,这是寒医荀珍。 接下来是一阵令人窒息的寂静…… “长苏,你别吓我!”突然,蔺晨的低吼声从帐内传来:“快给我醒过来!” “晨儿!” “晨儿!” “血止住了,他那身体本就弱,不似常人经得起折腾。”晏大夫难得没有气急败坏地骂人,竟好言安慰起来。 “爹,我不该答应长苏给飞流解这个血忍之术,是我太高估自己了!” “晨儿,你怎么如此不冷静?还没到最后一刻,你怎知不行?” “关心则乱!晨儿,长苏只是体内正气不足才会如此!” 又是一阵死寂…… “神庭、印堂!” “老晏,人中!” “百会!” “通了!” “晨儿,神阙穴!” “没反应……” “加两成劲道!” “动了!” “再加一成!” “右手有反应!” “有汗了!” “好!” “收针!” “过一个时辰再施针!” “那个青冥草也是苦寒之药,长苏这次算是死里逃生!” “唉,只怪我欠考虑!” “无妨!” “长苏有伤在身,今日又是最后一次取血,元气损耗过大,才有此险象!” “只是,长苏可能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否则别说一个月,生死只怕就在旦夕间。” “你们两个还要在外面站多久?”晏大夫的声音传来,帐外正为梅长苏揪心的二人脸色甫变,红着脸,尴尬地对视了一眼,垂着头进入帐内。 “你二人都听到了也无妨,本来就不该是长苏自己扛的事,他的命我们尽量保着,战局的事你们能代劳的就别让长苏再费心血了!”蔺老阁主疲惫地说道。 “战英明白!” “卫峥明白!” “列将军,想必你也知道长苏究竟是何人了吧?”蔺晨低沉地问道。 “嗯,刚听卫将军提起。” “他不想让人知道的,你们该装不知道就装不知道。”蔺晨的眼睛始终不敢离开病榻上的梅长苏,刚刚有一丝血色的脸,让蔺晨担心一眨呀就会又恢复惨白。“他骨子里始终都是你们的赤焰少帅~林殊,给他留一份他要保留的所谓的骄傲!” 其实说完这话,蔺晨心里就如去北境之前一样,他是那么地恨林殊,因为他蔺晨的知己~梅长苏,只为了做回三个月的林殊就这么不遗余力地要终结掉自己…… “少阁主,我们明白,请放心!”卫峥道。 “你呢,列将军?”蔺晨头也不抬地问道:“上次你回去只怕你们那太子看到信后就会多疑,才会这么急着命你二人驰援。” “我们殿下属实记挂着少帅,自从少帅来到北境,每日的四方军情汇报,他最关注的就是北境这边。” “他记挂又有何用?”蔺晨终于不屑地抬起头来瞟了一眼列战英:“他若能稳稳守住东宫之位,日后成为一代贤良的君主,那就是长苏之幸!他的心血就算没有白费!你若回去将长苏现在的情况据实相告,以你们家太子那脾性,只怕舍了一切也要来北境,到时除了让长苏内心为了自己的病体支离令你家太子忧心而自责,还会有何益处?” 列战英闻言,眼眶一热,“可是,若战事终了,不见少帅回来,殿下又当如何自处?” “人,见不到,痛在一时;若见到了,见到的还是现在的长苏,你们家殿下又当如何?亲眼看着长苏死么?”蔺晨的语气有些愠怒。 “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蔺晨忍不住打断了列战英的话,怒道:“你们若还顾念这病榻上的人是你们的少帅,就别再让他多费心血在无谓的事上!长苏用了近十四年的时间,使赤焰一案沉冤昭雪,现在又……”蔺晨一时语塞,平日里疏阔男儿,在刚刚经历惊险一瞬后,竟也开始执着于生死起来…… “少阁主……”铁铮铮的列战英,语气中也略显凝噎:“好!战英一定不会将少帅的事告知殿下,只盼少帅……”当列战英看见病榻之上形容瘦削的少帅林殊 ,终于慢慢吐出两个字:“安康。”这两个字的声音几乎弱不可闻……安康……是啊,安康……常人拥有的最简单也最宝贵的东西,对于林殊而言却似如此遥不可及…… “你们回去吧,长苏醒了若是看到你二人,他又该多思了。”老阁主叹了口气,“等他醒了,我会告知你们的。” “有劳蔺老阁主,那战英告退!” “卫峥告退!” 二人转身离开营帐,蔺晨等他们走得远了,就对三位老大夫说道:“我去看看飞流,这孩子只怕甄平骗不住……” ☆、第五十八章算有遗策? 当蔺晨来到梅长苏的帐内,已然彻底清除血忍之术的飞流正自酣睡,甄平看到蔺晨,忙起身问道:“少阁主,宗主情况怎么样?醒了么?” “已经过了最危险的时候,一会儿还要再给他施一次针,何时清醒还得看长苏恢复的情况。” “唉,宗主这次真是太惊险了。”甄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玄布的事情办得怎样了?” “已经命人将玄布的遗体妥善运回盟里了。” “飞流一直睡着?”蔺晨望了一眼梅长苏几乎是以命相搏才彻底救回来的小飞流,轻声问道。 “醒过一次,问师父救醒没?问苏哥哥去哪儿了?” “你怎么回答的?”“我当然是按照您的吩咐,告诉飞流玄布是送回江左盟养伤,宗主在商讨军情。不过这孩子好像很累的样子,没等我说完,就又睡了。” “这无妨,”蔺晨道,“血忍之术本就是极耗心血的忍术,飞流这么多天吃了那么多的苦,熬不住也正常。长苏现在状况还不乐观,飞流这边,等他醒了能拦多久是多久。” “明白!” “苏哥哥……”床上的孩子呓语了一声,微微睁了一下眼睛,又轻轻闭上。蔺晨走到近前,方才注意到盖在飞流身上的竟是梅长苏的披风,他本打算把披风给飞流重新盖好,忽然感觉飞流的手紧紧地抓着披风不肯松手:“苏哥哥……” 蔺晨眼眶一热,只得把滑落下来的部分轻轻盖好,又嘱咐了甄平一句,便头也不回地走出帐外…… 等蔺晨回到梅长苏的身边,才知道梅长苏刚刚又吐了几口淤血出来,呼吸倒是平稳了许多,脉搏虽然绵软无力,但已无衰败之象。“二轮施针,力道要降三成,多加膻中、足三里、涌泉三处大穴。”老阁主说道。 “好,开始吧!” “大渝偷袭!”就在四位医者准备给梅长苏二次施针之时,忽听外面人声嘈杂:“大渝偷袭!” “大渝偷袭!” “又来偷袭?”蔺晨神色一凛,“来人!” “蔺参将!” “外面发生什么事?” “启禀蔺参将,玄朔领兵偷袭,烧我后备军需。蒙元帅正领兵抗敌。” “玄朔不是奉命已率兵回都城勤王去了么?” “是,但那只是发出来的假消息!” “我军军情如何?” “蔺参将放心,蒙元帅和诸位将军已按照苏参军事先的部署应对。” “不是说烧了我军后备物资么?” “我军后备早已转移,请蔺参将放心!” “好!”蔺晨眉头略一舒展,“退下吧!” “是!”说完小校退后几步,转身出帐。 “长苏,这些安排又虚耗你几多心血啊!”蔺晨望了一眼紧闭双眼的梅长苏轻叹一声,“爹、晏大夫、荀叔叔,我们开始吧!” 说着,四位医者屏息凝神各行其位将一根根又细又长的银针再一次深深刺入梅长苏的各大要穴中…… 与帐内施救的紧张氛围不同,帐外早有准备的梁军对胆敢来偷袭的大渝将士可是毫不手软,杀得那叫一个痛快! 列战英与卫峥因为知晓长苏的病情不容乐观,面对大渝的来犯,自是满腔怒火。于是接替了原本安排对阵的两位老将军,率部与大渝厮杀!在他们的心中,只有杀尽这些侵我大梁的敌军,方能解他们的心头之恨,才能告慰病榻之上的少帅林殊。 驰援而来的梁军士兵,也在主将的带领下,奋勇争先,竟无一人怯懦退让!短兵相接间,只听喊杀阵阵,刀劈枪挑,兵刃对接、碰撞出电光火石,震人心魄…… “给我杀!一个都不要让他们活着回去!” “兄弟们,杀!”而就在帐外双方激斗正酣的时候,梅长苏的帐内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甄平正守着飞流,突见人影一闪,一阵刺鼻的味道迎面而来,甄平心说“不好”,刚要起身,脑中却突然混沌了起来,他急着喊了一个字:“飞……”,便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头栽倒…… 这位一身黑衣打扮的不速之客,冲着甄平冷哼了一声,嘴里说着一些令人费解、听不懂的话后,转身点了飞流身上的要穴,将一粒黑色的丸药塞到了这个孩子的口中,又将自己右手的食指划破,将几滴血滴入到飞流的口中,接着用生硬的语调说: “飞流,杀掉梅长苏。” “飞流,杀掉梅长苏。” “飞流,杀掉梅长苏。” 当最后一遍说完之后,飞流的眼睛慢慢的睁开,血色的瞳仁犹如三日前一般令人不寒而栗:飞流也回应了一句:“杀掉梅长苏!” 此时再看那黑衣人,他眼中的血色也一如飞流一样:“杀掉梅长苏!”说完,虽然脸上蒙着一块黑纱,可是那邪魅的眼神中竟也露出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你是何人?”黑衣人一惊,也不多言,报以一丝冷笑,身形如鬼似魅般欲夺路而出。 “想跑?”问话之人正是赶来探看飞流的蔺晨,他紧跟出帐,见那黑衣人早已飞身跃起,蔺晨也不顾不得其他,自言自语了一句:“爹,孩儿可能不孝了!” 说罢屏息冲破神阙,瞬时间感到身体重新恢复轻盈,便提气追了过去,那黑衣人,见蔺晨紧追不舍,心下也是慌乱,正慌不择路之时,被蔺晨从身后点了穴位,站立不稳,直直地从营帐上跌落下来。蔺晨紧跟上前,一把撕下那人的面纱:“你是何人?” “¥” “哼,你以为我当真听不懂么?真田以藏?”蔺晨冷笑道…… ☆、第五十九章真田以藏 “你,懂我们东瀛的话?”那个被称作真田以藏的人仰面在地动弹不得,狼狈地问道。 “哼!这天下还有我琅琊阁少阁主不知道的事情么?”蔺晨冷哼一声,旋即一把将真田以藏拽了起来,厉声问道:“你对飞流做了什么?” “飞流?我没有。”真田以藏还心存侥幸。 “哼!你没有?那你就跟我来!”蔺晨拽着真田以藏就往梅长苏的营帐走去。 进了营帐,甄平还保持着适才晕倒的姿势,蔺晨喝道:“解药!” “在,这里。”真田以藏的眼睛瞄了瞄自己的左手腕。 蔺晨一把握住,摸索了几下,感觉像摸到了什么,拿出来之后,竟是一块类似香料的东西。 “怎么用?” “点着它,让他闻闻。”真田以藏尽量让自己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楚。 蔺晨赶忙找来火石,点燃香料,放在甄平的鼻下,随着香味的溢出,甄平猛烈咳嗽了几声,人倒是清醒了过来。 “少阁主!” “你没事吧?” “我没事!”甄平站了起来,揉了揉有些发晕的脑袋,抬起头来竟然见到那个迷晕自己的人就站在面前,不由的怒目圆睁:“你是谁?” “他是真田以藏,东瀛人。”蔺晨答道。 看着甄平无事,蔺晨稍稍放下了心,刚才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甄平身上,这会儿忽然又想起了飞流,往床上看去,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那床上,除了梅长苏的披风之外,哪里还有飞流的影子! “飞流!”蔺晨急道。 “飞流呢?”甄平也瞬间急红了眼。 蔺晨只慌了一瞬,目光就由担忧转为凶狠,直直地盯着几步之外的真田以藏。 他快速走了过去,一把拽住真田以藏,咬牙问道:“你对飞流做了什么?” “飞流?”眼见无法脱身的真田以藏,神色不安道:“你若答应放过我,我就告诉你。” “快说!”蔺晨咬牙怒道。 “他现在只怕去找梅长苏去了。” “什么?”蔺晨闻言,大惊失色,难道?蔺晨只觉得眼前一黑,强行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甄平,看好他!我去找飞流!”说完送了手,忽然他意识到什么,“甄平你带他跟我来!”说完,疾步出走出帐外直奔自己的营帐,他还没等进帐,就听到帐内的动静很不寻常。 “飞流,住手!” “老蔺,你怎么样?” “护住长苏!” “啊!” 蔺晨闻声心中更是一片慌乱,当他冲进帐内,只见刚刚分明还在呓语喊着“苏哥哥”的小孩儿,血灌瞳仁杀气正盛,嘴里机械地重复一句:“飞流,杀掉梅长苏。”而守在长苏身边的三位老人,似乎都已受了伤,而飞流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招招狠辣攻向那些为他破除血忍之术的医者 “真田以藏!”蔺晨大喝一声,“想活命就赶紧让飞流停手!”一边说着一边飞身上前拦住疯狂的飞流。 被甄平推搡得跌跌撞撞的真田以藏,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只见他闭上双眼,口中念道:“飞流,住手!”那声音似有魔力,飞流越过蔺晨的掌硬生生地停在了梅长苏胸口的上方 “真田以藏,你给飞流下的是什么术?”蔺晨急道。 “也是血忍之术,只是此术是只为杀梅长苏而设,已在药中混合迷魂丹,中此术者,即便杀掉其他人也不会破解,只有杀掉指定的人,才会清醒。” “你是施术之人,必有破解之法,快说!”蔺晨怒问道。 “此术,不死不休,我也只能控制他暂时住手。”真田以藏无奈道。 “不死不休?”蔺晨惊道,忽然他目光一凛:“不死不休是么?” “正是,除非有人身沾其血,成为其替身。” “你想让我放过你?”蔺晨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 “是的,求你放过我,我只是被玄朔利用的人,如果你能放过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好,我放过你,我不会杀你。” “多谢!请问我可以做些什么?”真田以藏眼前一亮。 “那你就当梅长苏的替身可好?” “不要!不要!¥¥”真田以藏闻言,大惊失色,后悔自己刚刚将事情和盘推出。 蔺晨来到梅长苏的身边,望着形容憔悴的挚友,轻声道,“长苏,借你几滴血。”说完用银针轻轻刺入痛感不是很敏锐的手臂,取出几滴血来,弹到真田以藏的脸上。接着冲着飞流说道:“梅长苏,在那里!” 听到梅长苏三个字,嗅到隐隐的血腥味,飞流调转了方向,一步一步迎向真田以藏 “我我不是梅长苏 ¥”真田以藏吓得丢了魂,“不不啊” 随着飞流猛烈的一掌,真田以藏的头顶渗出涔涔的鲜血,紧接着,飞流又是以掌变拳,击向真田以藏的胸口,真田以藏口呛鲜血,眼睛发直,双膝慢慢跪地,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栽倒在地 蔺晨冷笑道:“我答应过你,我会放过你,但是飞流没答应过!” 就在这时,飞流猛然惊醒,看着面前倒下的人,惊呼:“坏人!”说着又要上前击杀,“他喂药!”飞流眼中的怒火让这个少年再一次上前,飞起一脚将真田以藏踢出帐外,只听得闷闷的“噗通”一声,真田以藏好似一堆烂泥趴在地上,嘴里的血兀自汩汩流出 ☆、第六十章蔺晨无恙?? “苏哥哥!”当小飞流解决掉真田以藏之后,头脑中模模糊糊地记得自己刚才分明是在睡觉,睡在苏哥哥的身边,可是不知怎么回事竟然跑到这里来了。少年心里一惊,忙四下找他的苏哥哥,当他转身发现躺在床上,身上要穴又插满银针的苏哥哥的时候,眼里顿时水雾弥漫:“苏哥哥!”飞流快步来到梅长苏的近前,跪在床边,将头轻轻地靠在梅长苏的身畔:“苏哥哥好起来!” 蔺晨、甄平和三位老大夫,看到此情此景都是鼻子一酸,“飞流,好好守着你的苏哥哥,别动你苏哥哥身上的针。”晏大夫手捂着胸口——飞流刚才那一拳打得着实不轻,幸亏向后躲了几步,打上来的劲道减轻了几分,否则他这条老命只怕要交代了。 “哦!”飞流乖乖地答应了一声。 众人索性都离开营帐,这时,三位老人家才敢相互探视一下伤情,“这飞流,出手真够狠的了!” “这孩子武功好像精进了不少!” “看来玄布真是认真教导这孩子了!” “嗯,可惜了玄布这么一个英雄!” “唉,也难怪这孩子对玄布有了师徒之情!” “不过,老晏,你伤得真不轻啊!” “那还用你说,老蔺,你那左肩估计也不舒坦吧!” “唉,荀兄,你可还好?” “不敢运气啊。只是长苏还有一轮施针,今夜无论如何也要挺过去!” “嗯!过了今夜,我们才算把长苏再一次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两位不妨先到我帐内歇息片刻吧!”荀珍道。 “也好!”蔺老阁主答应了一声,“晨儿,你要不要同去?” “爹,您们三位老人家只管歇息去,我没事儿,”蔺晨笑道,“今日酉时再施一回针,一会儿我先把长苏身上的银针撤下来。” “也好!那你就好好陪着长苏吧!”老阁主点头道。 “甄平,你也不用杵在这儿啦。” “那好,少阁主有劳您了!” “哈哈,这回肯说一句‘有劳’啦?”蔺晨笑道:“不再说我是‘没正经’的人啦?” “唉,少阁主何必挖苦人。”甄平回想起自己曾在苏宅说过的话,不由得耳根发红。 “哈哈!你歇着去吧!” “好!”甄平也不再客套,毕竟他中了迷烟,虽然解了毒,可是还是困顿难忍,就想快些回到营帐,好好睡上一觉。 “噗!”四下无人,连周围两军厮杀的声音都微弱了起来,蔺晨心间的一口热血再也忍不下去,终于尽情地一口喷出! 适才强行冲破的神阙穴,此刻已让蔺晨感觉周身气息不调,在老爹等人的面前终不能露出丝毫破绽,以免他们又为自己分心。现在,终于只剩下他一人,没有了紧张的感觉,蔺晨便试图调整自己的内息。可是,不调整还好,一调整顿时觉得觉得浑身无力,体内的气息四散冲撞,两条臂膀竟似万千条虫蚁在攀爬、啃噬一样,麻酥酥的不能动弹!蔺晨心中一慌,试着举起双手,可是除了麻、痛的感觉之外,竟又似灌了铅般举不起来!蔺晨不死心,又试着握紧拳头,可是那十根手指根本就不听自己的指挥,好像根本不是长在自己身上似的,除了不由自己控制地微微颤动 蔺晨苦笑一声,“好吧,大不了不用内力,反正也死不了人!只是,以后只怕连小飞流都逗不了了” 想到这里,蔺晨的心倒是静了下来,不再试图调整自己的内息,而是安安静静地等待着体内的气流自行归位,事实证明,蔺晨的决定是对的,不到半个时辰,双臂酥麻、疼痛的感觉就消失了,蔺晨试了试举起臂膀,“还好!没残废!哈哈!折花应该没问题!”蔺晨不由得笑出声来! 又过了片刻,蔺晨觉得身上有了些气力,便自行活动了开来。当蔺晨正打算返回营帐探看长苏的时候,三位老人家也刚好向这边走来,蔺晨马上抬起手来,快速擦拭了一下适才嘴角残留的血迹,笑呵呵地迎了过去:“爹,您们来?”皎皎的月光虽然清澈明亮,可是没人注意到那地上尚未干涸的斑斑血迹 “晨儿,你来得正好!看看长苏怎么样了,二轮行针的时间已然足够,再过半个时辰,进行三轮施针!” “好嘞!”蔺晨笑意渐盛,快步来到帐前,想要试图掀开帐帘,忽然右手又是一麻,蔺晨赶紧用身体靠开门帘,笑着让三位老人家进帐,努力保持着正常的姿势,他心知这三位老人家身为医者,自然是心细如发,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露出破绽,没来由让他们担心!现在这三位自己身上都带着伤,还得医长苏,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再来添乱! 可是,心是好的,天却不遂人愿,当蔺晨试图放下帐帘跟进去的时候,忽然觉得全身一阵发麻,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直直地扑到在地 “晨儿!”不知过了多久,蔺晨感到浑身酸软,知觉还是有的,他睁开双眼,看见老阁主、晏大夫、荀大夫都在担忧地望着自己,心里就明白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他努力挤出了一丝微笑:“我没事,我只是” “晨儿!你还想瞒为父么?”老阁主盯着自己的儿子,无奈地问道:“若不是你自行冲破了神阙穴,你焉能如此?” “爹,其实没那么严重。”蔺晨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你这个孩子!”晏大夫的胡子又翘了起来:“冲破神阙穴,能活着就是老天庇佑了!还敢在我们三位面前装作若无其事!” “我”蔺晨无奈道:“长苏怎样了?” “你少给我岔开话题!你现在没比长苏好到哪里去!” 看到晏大夫的胡子气得上上下下翘来翘去,倒是把蔺晨看乐了,“晏大夫,我哪有。” “长苏应该没有问题,三轮行针后,体内血气还算顺畅,估计明日就能醒来。”荀珍答道。 “飞流呢?” “飞流也没事,陪在长苏身边睡觉呢。” “大渝那边呢?” “溃败!” “我军这边伤亡情况” “你有完没完!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长苏那小子久了,也变得多思多虑起来!”晏大夫的脸色阴沉沉的十分难看,“信不信我把你俩一起扎哑?”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是要写有爱的暖文的,可是手一抖,感觉自己嘴里都是玻璃渣不过,蔺晨的状况还是要交代清楚的 ☆、第六十一章不会飞的蔺晨 蔺晨忍着笑,乖乖地闭上嘴,索性完全放松了起来,任凭三位老人家在他身上施针、推血。慢慢的,蔺晨觉得身上暖意融融,眼睛也发沉了,不知不觉间竟然也睡着了。 等蔺晨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大亮。蔺晨翻身坐起,觉得虽然浑身乏力,但是昨日那酸麻的感觉倒是没有了,呼吸也顺畅了,于是起身简单打理了一下自己,就急匆匆地走出帐外,去看看梅长苏的情况。 当他来到梅长苏的营帐,不,具体来说那是他自己的营帐,刚一进入就闻到满帐的姜味,再一细看,不由得把蔺晨逗乐了:“飞流,我说你这是干什么呢?难不成你是把我们伙食营的姜全拿来熬姜汤了吧?” 蔺晨的质疑不是没有道理,一张八仙桌上,左一碗右一碗的姜汤,大约能有十多碗。 “没有!”飞流摇摇头,“苏哥哥要喝姜汤,才好!” “那你也不用熬这么多碗啊!”蔺晨笑道,看着这个恢复如初的孩子,蔺晨心下十分欢喜。 “凉了,不能喝,重做!”小飞流认认真真地回答道。 “哦,我明白了,你是有多少碗,你就做了多少次?”蔺晨不禁赞叹着小飞流,都说他心智不全,这孩子反倒真是个懂情义的好孩子! “嗯!苏哥哥醒,喝热的!” “好你个飞流,对你苏哥哥还真是好呢!”蔺晨佯装吃醋道:“小飞流,你总不能一辈子只会熬姜汤吧?” “嗯?”飞流不明白蔺晨是什么意思,歪着头仔细地想应该怎么回答。 “蔺晨哥哥问你,你猜蔺晨哥哥最爱吃什么?” “粉子蛋!”飞流对这个问题回答得胸有成竹。 “对啊,我们飞流真聪明,知道蔺晨哥哥最喜欢吃粉子蛋了。”蔺晨笑着走近飞流,捏了捏飞流的脸蛋,好久没捏到了,蔺晨看着飞流跟从前一样吓得紧闭着双眼,不由得笑得更开心了。 “那我们飞流要不要学着做粉子蛋,跟你蔺晨哥哥吃呢?”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琅琊榜之心之归处 作者:如是谁说 第10节 “不要!”飞流睁开双眼摇着头。 “为什么?” “苏哥哥不喜欢。” “好你个小没良心的!”蔺晨刚想着做一下以前的习惯动作,拿折扇敲打一下飞流,刚一抬手,发现折扇根本没在手里,于是,又朝着小飞流的脸上掐了一把:“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对吧?你给救命恩人做一碗粉子蛋有那么难么?” “苏哥哥不吃。”飞流摇着头道,“飞流不做。” “看着飞流那一脸委屈,但又很执拗的表情,蔺晨心中玩心大盛:“小飞流,今天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你要是不做,我就把折下来的花全都绑在你身上,然后把你装在一个大水缸里,当花瓶摆起来!” 飞流一听,马上大惊:“不要啊!”说着快步飞身出帐,蔺晨也紧跟着出来,“飞流,哪里跑!来来来,蔺晨哥哥带你去折花!” “不要!苏哥哥救命!苏哥哥救命啊!”营帐上空传来飞流阵阵地求救声 不知过了多久,小飞流一个人兴冲冲地回到了梅长苏的身边,更让少年惊喜的是,他的苏哥哥竟然睁开了眼睛,眼神里正透出满满的笑意。 “苏哥哥!苏哥哥醒啦!”飞流兴奋不已。 “扶我起来。”梅长苏的声音很弱,但是小飞流听得清楚。 “苏哥哥!”飞流好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开心过了,他赶忙轻轻地扶起了梅长苏,将枕头竖摆着,让梅长苏靠着,接着又将被子细心地盖在梅长苏的身上。 “苏哥哥!”小飞流这个时候才扑在梅长苏的怀里,他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跟苏哥哥在一起了!虽然苏哥哥的身上总是很凉,可是对于小飞流而言,跟苏哥哥在一起就是这世上最温暖的事情了!想到了“温暖”这两个字,在小飞流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位比苏哥哥要高大、魁伟的身影,那个身影也好熟悉,那个人是——师父。小飞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师父,也许是因为太喜欢温暖的感觉吧,苏哥哥、师父,都是飞流心里最重要的人,他很奇怪,为什么跟师父在一起就要离开苏哥哥;为什么回到苏哥哥身边了,师父却又不见了? 想到这里,小飞流不禁将梅长苏搂得更紧了,他生怕再把苏哥哥弄丢了 梅长苏也许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宠溺地抚摸着飞流的头,“上哪儿玩去了?都出汗了。” “蔺晨哥哥。” “哦?跟蔺晨哥哥去玩了?” “不是!”飞流抬起头来,满脸的兴奋,“飞流赢了!” “飞流赢蔺晨哥哥什么了?”梅长苏笑着问道。 “蔺晨哥哥不会飞了!”飞流兴奋地答道。 “哈哈,蔺晨哥哥又不是鸽子,当然不会飞啊。” “不是!”飞流摇头道:“不一样!”飞流索性站起身来。 “飞流到上面,”飞流指指天,“蔺晨哥哥上不来!” “哦,那是蔺晨哥哥不想逗飞流了。” “不是!”飞流使劲地摇摇头,“像苏哥哥!” “像我?”飞流的这句话听起来没头没脑,梅长苏却隐隐感到不安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献上一篇暖文,下一章预告:知己之争,宗主知道了阁主的秘密 ☆、第六十二章知己之争(一) “小飞流,跑得够快的!”梅长苏正思索间,蔺晨摇摇晃晃地进来了。 “苏哥哥!”飞流看见蔺晨,马上躲进梅长苏的怀里。 “欺负我棍伤未愈,专挑高处蹦来蹦去!你个小没良心的!”蔺晨笑骂一句,“长苏啊,我是真羡慕你啊!你看看,你看看”蔺晨顺手一指桌上十多个盛满姜汤的碗说道:“你没醒呢,这个小飞流就知道给你熬姜汤喝,凉了,就去重新做,估计啊都快咱营里的姜用完了!我让他给我做碗粉子蛋,这个小没良心的,说什么也不肯,他说苏哥哥不喜欢!真是气死我了!” 听着蔺晨的抱怨,梅长苏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就是!”怀里的飞流嘟囔了一句:“苏哥哥不喜欢,飞流不做!” “嗨嗨嗨!越说越来劲是吧?”蔺晨说着就要上梅长苏怀里去把飞流抓出来。 “你别逗飞流了。”梅长苏伸手拦着道,“飞流乖,你先出去玩,苏哥哥有事跟你蔺晨哥哥讲。” “嗯!”听到苏哥哥的话,飞流乖乖地站起身来,转身就要离开,走到蔺晨近前,飞流使劲地“哼”了一声,复又飞也似的跑开了 “这个小没良心的!”蔺晨转身望了一眼早就跑没影的飞流,悻悻地说道。 “蔺晨,我这是昏迷了几日?”梅长苏面露疲色道。 “三日半。”蔺晨道,“这三日基本都在你的预料之内,昨夜大渝偷袭,换来的只是我们的迎头痛击而已。哦,对了,列战英跟卫铮统兵三万前来驰援,昨夜正好用上了。” “哦?战英跟卫铮来了?”梅长苏心中一凛,“唉,景琰还是” “还是什么?你还要瞒到什么时候?”蔺晨不屑地说道:“你为了给他打下一个太平的天下,就快熬干心血了,他萧景琰如果再没什么感觉,也不配当林殊的朋友了。” “蔺晨,话不能这么说。”梅长苏觉得此番醒来,浑身无力的症状好像比以往重了,冰续丹的药力只怕也快到头了,心下不禁戚戚然。 “对于景琰,林殊是他的朋友,更是他的臣子,臣子为君皇殚精竭虑那是分内之事。” “那是林殊的份内之事,又不是梅长苏的!”蔺晨瞟了一眼梅长苏道,“渴死我了!” 蔺晨看到梅长苏面有忧色,就想岔开这个话题:“这个小飞流,把碗都用来盛姜汤了!想喝碗水都没有!” 蔺晨来到桌前,挑挑拣拣,选了一碗姜片略少的,端起来就喝,刚喝了一口,就呛咳了起来,“咳咳咳飞流这是放了多少糖啊咳咳咳” 梅长苏看到蔺晨的样子不由得也被逗乐了:“你不是嫌飞流做的姜汤没放糖么?这次放糖了,又这么啰嗦?” “咳咳咳你们两个没咳咳咳良心的!”这阵突如起来的咳嗽,倒是牵动了蔺晨那混乱的内息,蔺晨不由得又觉得双手发麻,心中暗道不好,“咳咳咳长苏,我去看看我爹他们的药熬好了没咳咳咳”说着就要往外走。 “蔺晨,稍等,我现在感觉有些不好你能不能帮我推下气血?”梅长苏突然说道,斜靠着枕头的身体明显不支,头沉沉地向下倒去 “长苏!”蔺晨心下大惊,顾不得手部的麻木,快步赶到梅长苏的近前,扶起梅长苏后,试图用发麻的手给长苏推拿气血,可是,他麻木的指尖根本就掌握不好力度,突然,他听见梅长苏冷冷地说道:“蔺晨,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没等蔺晨缓过神来,梅长苏突然转身抓住蔺晨的脉搏,久病成医,当感知到蔺晨凌乱的脉息的一瞬,梅长苏的脸色阴沉似水。 “长苏,你!”蔺晨急着抽出了自己麻木的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的脉息为何如此?”梅长苏冷冷问道,神色焦灼。 “哟,你什么变大夫了?还会诊脉了?”蔺晨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慌张。 “回答我的问题!” “刚刚被呛到了,你也不是没看到!” “你的内息为何变得如此凌乱?” “都说了,刚刚呛到” “说!” “说什么呀?” “你还要瞒我到几时?”梅长苏不由得怒道,声音也高了起来,“那一日,我被冰续丹的药力反噬,究竟是谁医好我的?” “都说了,是我爹!” “好!你不承认也罢,我只问你,你的内息为何变得如此?”梅长苏目光凛冽却又难掩其内心的痛苦无奈,他想知道答案,又怕知道答案! “无聊!”蔺晨只想赶快离开,转身就要走。 “站住!”梅长苏喝道:“今日如果我得不到答案,我梅长苏日后是死是活都不劳你蔺少阁主费心!” “长苏!你!”蔺晨闻言,心知不妙,转身与梅长苏四目相对。 “我只要听实话!” “是!”蔺晨索性也不隐瞒了,“是我!怎样?” “你明知道冰续丹救命是以十命换一命,你明知道,我不可能为我自己牺牲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我当然知道!我何尝牺牲任何人了?” “那么,你的内息为何如此?” “我只是借了点内力给你而已!”蔺晨道:“我就一个人,怎么可能抵得过十个人?你太高看我了!” “只是借了点内力给我?”梅长苏愤然道:“如果只是借点儿内力给我,你的气息会如此凌乱?只是借点儿内力给我,从不生病的蔺少阁主会跟我一起喝药?只是借点儿内力给我,那是帅帐谈兵,你会站立不稳?只是借点儿内力给我,刚才你逗飞流,怎么连轻功都施展不了?!” “” “蔺晨,我一直以为你是最懂我梅长苏的人,没想到,你竟然” “我竟然怎样?”蔺晨也不由得心气不平起来:“难道只需你梅长苏不讲信用,就不许我蔺晨失信一次么?” “我” “你,就是你!”蔺晨忿忿地道:“你答应我多少次,洗刷赤焰之冤后,就放开一切,与我畅游山水之间?来北境之前,你向我索取冰续丹,你说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你就可以重塑北境防线,这一点我知道你肯定能做到,可是之后呢?你答应过我的呢?刚来北境十几天,你就以身犯险,瞒着我实现你的计谋,投身冰冷的河水之中去解那个什么阴阳锁,导致冰续丹药力反噬!治好了你的反噬,你又继续没日没夜殚精竭虑,费尽思量,点灯熬油耗费心血,这哪是养生之道?” 蔺晨越说越激动,双手麻木的感觉也越发明显。 ☆、第六十三章知己之争(二) “蔺晨,我跟你说过,我毕竟是林殊!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我始终都是赤焰少帅林殊!保家卫国,守卫疆土是我的责任!” “林殊!林殊!”蔺晨眼中似在喷火:“如果没有十四年来的梅长苏,哪有今日北境战场上的林殊?” “蔺晨” “长苏,我知道林殊是你的骄傲,你一直觉得当年那个被人称颂的赤焰少帅才是真正的你,你不屑于当梅长苏,更不屑于当苏哲!” “蔺晨” “可是,若没有梅长苏的智计,天下第一大帮的江左盟怎么肯听命其号令?若没有梅长苏的智计,北燕六皇子怎会成为储君?琅琊榜首,江左梅郎,虽然出自我琅琊阁的设计,但若梅长苏这个人物没有真才实学,又怎扛得起这若干年的麒麟才子之名?” “蔺晨” “谋士苏哲,虽是阴诡之士,行阴诡之道,可他所谋之事哪一件不是为国为民?来北境这两个多月,苏哲这个苏参军运筹帷幄,夺回失陷的衮州城、铁马神威、大破十绝阵,将玄朔逼至梅岭之上!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不是谋士苏哲的手笔?” “蔺晨” “你所厌恶的,想要抛弃的不管是梅长苏的身份还是苏哲的身份,在世人眼里其实都早已远超过当年的那个赤焰少帅林殊!” “” “林殊能做到的,梅长苏都能做到!可是梅长苏能做到的,林殊却做不到!”蔺晨说到这里,只觉得气血上涌,不由得走到椅子旁坐下,麻木的感觉从双手到双臂,连脚也开始感到麻木 “你几时变得如此巧舌如簧了?”梅长苏望着情绪如此激动的蔺晨,心中五味杂陈,论与蔺晨的口舌之争,梅长苏自认从未输给过蔺晨,可是今天,他竟第一次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我向来如此!”蔺晨斜睨了一眼梅长苏,“你当我真的说不过你么?只是,我从来不愿意跟你讲道理!”说到这里蔺晨不由得长叹一声。 “讲道理?” “对!你梅长苏就是道理!谁敢同你讲道理?”蔺晨道:“你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瞒了几乎上上下下所有的人!当初你瞒着萧景琰,虽然是为了洗刷冤屈,开辟一个清明世界,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当他萧景琰知道你就是邻家小殊,是他那个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他心中的痛?这次来北境,你又瞒着自己的病情,还拉我下水,如果我不能带着你回金陵,敢问他这个太子哪怕当了皇帝,少了挚友的萧景琰,即便坐拥天下又有何意趣?” “不要说了!” “蒙挚、霓凰、萧家和言家的两位公子哥儿,还有军中的万千将士,你哪个没有瞒过?你对人何曾坦诚过?你是想做回林殊,将此身埋在梅岭之巅,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你回不来,他们又会怎样?” “住口!”梅长苏红着眼睛低吼着。 “这些人也许你都不在意,那么飞流呢?”蔺晨顺手指着桌上那十多碗姜汤,“飞流怎么办?他的师父——玄布已经不在了,飞流是什么样,你都看在眼里,可是对于飞流而言,最重要的那个人,始终都是他的苏哥哥!” “你闭嘴!出去!”梅长苏不愿再听蔺晨说的任何一个字,因为每一个字,都是他无法抹掉的心痛! “我为什么要闭嘴?”蔺晨索性将话说透。“我只是为了你损耗了一些内力,又没怎样,你就如此揪心。那么,那些人,如果他们都知道你的秘密,知道你就是林殊,知道你为了来北境将自己的寿命缩短到三个月,他们又该如何自处?” “滚!”梅长苏不由得吼了出来!这个字从他梅长苏嘴里出来,还是生平第一次 “好,我滚。”趁着梅长苏垂头之际,蔺晨咬着牙,扶着桌沿站了起来,浑身的麻木感让他举步维艰,“蔺晨,走出去!走出去!你现在的这个样子,绝对不能让长苏看到,他也许能够接受你失去一些内力,但是太多的真相他接受不了!”蔺晨暗暗说道。 一步、两步、三步蔺晨感到自己好像脚下踩着棉花,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控制着前行的方向、控制着自己麻木的脚步,当来到帐帘边,蔺晨长舒了一口气:“你梅长苏从未后悔过的事,我蔺晨亦然!有些事,两个人一起扛总比你一肩担要好得多”说完,一掀帐帘,走了出去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梅长苏缓缓抬起头来,眼眶湿润,冲着帐帘低低地说了两个字:“抱歉!” “哎,蔺参将!蔺参将怎么了?” “快来人!蔺参将晕倒了!” 梅长苏隐约听到这一句,心里咯噔一下,他顾不得浑身的乏力,赤着足翻身下地,只是刚走了两步,胸口激荡的热血又令梅长苏钝痛起来,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一股熟悉的腥甜味又涌到喉间。 “噗!”梅长苏站立不稳,双膝跪倒,双手伏地,一口热血喷涌而出 恍惚间,梅长苏仿佛听到了飞流喊自己“苏哥哥”的声音,但瞬间又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知己之争告一段落:没有胜负,没有道理,两个人,其实走的何尝不是同一条路? ☆、第六十四章大渝朝堂 “长苏,你醒了?”当梅长苏顺着光亮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位慈祥的老者正注视着自己。 “蔺叔叔!”梅长苏无力地喊了一声,“又劳您费心了!” “傻孩子!”老阁主笑道,“你呀,安心养好身体才是正道儿。” “蔺叔叔,蔺晨……”梅长苏忽然想起他在昏迷前,明明是听到有人在外面喊,蔺参将晕倒了,甫一清醒,忍不住就问了起来。 “晨儿啊,他没事。” “蔺叔叔,我知道是蔺晨救了我,他的内力……” “无妨,上次你被冰续丹的药力反噬,晨儿为了拖延时间让我们好来得及医你,所以才为你施入内力。” “那他为何会如此严重呢?”梅长苏半信半疑地追问。 “冰续丹反噬时损耗人的内力确实会对人体损伤较大,所以晨儿才会如此。”老阁主解释道。 “那蔺晨的内力跟武功”梅长苏急问道。 “无妨,修养好了,内力可以重新修炼。”老阁主笑着安慰道:“有我这个爹,你说我能眼看着自己孩子受罪么?” “蔺叔叔,我” “好孩子,什么都不用想,也什么都不用说了。”老阁主叹了一口气,“你跟晨儿都是一样心性的孩子,若你是晨儿,晨儿有难,你会袖手旁观么?” “” “老夫当年与你父亲不打不相识,是一辈子的朋友,若我见你父亲有难或是你父亲见老夫有难,焉能不帮?我们都是宁可舍了自己也要护朋友周全之人。所以,你无需介怀,说多了,倒显得生分了。”说到这里,老阁主起身从桌上端过来一碗药,“喝药吧,晨儿刚给你熬好的。” “蔺晨?”梅长苏的眼里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神色。 “哈哈,老夫的话你还不信么?晨儿本来就没事,一时疲累,内息错乱,所以才会出现昨日的骇人一幕。你若不信,我把晨儿给你叫来,这小子现在只怕就在外面逗飞流玩呢。” 听到老阁主的这番话,梅长苏长出了一口气,“蔺叔叔,麻烦您将蒙大哥帮我请来,我有话想问他。” “好!你这孩子呀,刚好一些,就又开始操心了。”说完老阁主皱皱眉、摇摇头,转身离帐。 蒙挚一进帐,看到已经坐起身来的梅长苏就抱怨道:“小殊,你不好休息,又起来做什么?” “蒙大哥,坐。”梅长苏道:“大渝那边怎样了?” “一切都如你所料!那个玄朔果真没有去勤王,趁着你病着的几天,要么叫阵、要么偷袭还要火烧我军后备军需,结果,哈哈哈,全被我们一一破解了!” “大渝都城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聂风跟夏冬已将都城围困,三皇子与六皇子要逼宫老皇帝,都要争那个储位。” “哼!”梅长苏冷哼一声,“这皇位的魔力还真大!” “小殊,你有何打算?” “蒙大哥,你速派人从北岭绕路到大渝都城与聂大哥他们汇合,告诉他们必要时替玄朔勤王!” “这是何意?”蒙挚被梅长苏的话惊得不明觉厉,“他们争他们的储位,越乱越好,渝帝肯定会催玄朔撤军,这样我们的仗就好打了呀!” “蒙大哥,你觉得玄朔真会去勤王么?” “他不去勤王,他想怎样?” “取而代之!”梅长苏冷冷答道。 “什么?”蒙挚听到了这四个字,惊得虎目圆睁,不可置信地问:“这怎么可能?” “蒙大哥,你不了解大渝朝堂的情况,你也不了解玄朔的为人,所以,你不相信也在情理之中。” “快给我讲讲!” “渝帝现在成年的孩子中有三人,太子是嫡皇子,虽然孱弱,但是生性温和又有仁爱之心。三皇子尚武、性格暴虐,六皇子又工于心计。从长远考虑:太子登基,若有贤臣良将辅佐,大渝的百姓想要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是完全可能的。如若让三皇子、六皇子登基,那么只怕日后邻国之间的战事不断,最后受苦的还是百姓!” “长苏,你说这些我都懂,可是你说玄朔有心取而代之,是不是太” “蒙大哥,现在下结论也许尚早,我们可以拭目以待。大渝的精兵已经全都来到北境,其他驻守各州府的部队只怕都各有盘算,玄朔现在不去勤王,而固守梅岭,显然他的目标是”说道这里,梅长苏微微一笑:“我可以让他如愿!” “哎呀小殊,跟我你就别卖关子了!”蒙挚急道。 “蒙大哥,别急,日后会让你明白。”梅长苏道:“麻烦蒙大哥速去传令:第一照我刚才的话派人去通知聂大哥,必要时出兵勤王,保渝帝跟太子。第二,命列战英速回金陵,让景琰手书信笺与渝帝,表两国休战,保两境百姓平安。第三,将甄平找来。” “好!找甄平什么事?我直接交代给他就好了。” “让他通知盟里的弟兄,护送玄布妻儿返回大渝,为玄布告御状!” “妙啊!”蒙挚如醍醐灌顶般醒悟过来,“小殊,你这是让玄朔在渝帝面前失去信任啊!” “哼!失去信任?这只是第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从本章开始,大家痛恨的玄朔开始一步一步走向属于他的坟墓 ☆、第六十五章仁者无敌 “好!小殊,我就听你的安排,不过,你也要答应我,好好休息,等到战事一了,返回金陵,我们一定要开怀畅饮三天!”当蒙挚注意到梅长苏的神情里有一丝落寞,忽然意识到:“唉!你看看我,我忘了你现在是不能喝酒的,你以前……”蒙挚一拍自己的大腿:“小殊,我……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蒙大哥,没事的。” 梅长苏微微一笑:“我是不能像以前那样跟着兄弟们一起喝庆功酒了,可是,我能看着大家喝,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小殊,我……” “对了,蒙大哥,麻烦你还是扶我去你的帅帐吧,把大家都找来。” “这可不行,你这刚好一点儿,不能再折腾了。再说你都交代完我了,还怕我会误事?”蒙挚不满道。 “蒙大哥,当年父帅领赤焰军与玄朔所率的二十万皇属大军,几乎是同时赶至梅岭。” “这个我知道。” “那么蒙大哥,你认为今日我军连梅岭都没登上,此役难度如何?” “玄朔占据地利,我军确实比较被动。” “这几日,玄朔可以轻易派军突袭,就说明这仗的主动权是在他的手里,他们居高而战,我军一旦应对不利,只怕等不到我之前的那些筹谋实现,这仗就结束了。”梅长苏搓着被角的手指不由得红了…… “唉,好吧,那你得保证一旦觉得体力不支,必须马上停下来。”蒙挚对这个任性的病人也是无奈。 “多谢蒙大哥!” “苏哥哥!”当梅长苏正欲起身之时,飞流闪身入帐,少年头上那朵朵娇艳的梅花令梅长苏跟蒙挚不禁捧腹。 “飞流啊,今天好生俊俏啊!”蒙挚忍着笑道。 “飞流过来,”梅长苏笑道。 “嗯!”少年嘟着嘴,“蔺晨哥哥坏!”说着来着梅长苏的身边,俯身趴在梅长苏的腿上。 “蔺晨哥哥是好久没看见我们家飞流了,所以喜欢得紧才会这样啊。”梅长苏说着,将飞流头上的梅花一朵朵摘了下来。 “不回琅琊阁。”飞流委屈道。 “蔺晨哥哥说要把飞流送回琅琊阁?” “嗯,戴花不送。”飞流说着更觉委屈。 “那是蔺晨哥哥逗你呢,对了,你蔺晨哥哥哪儿去了?” “喝药!” 梅长苏的眼里又闪出一道不安,“飞流,苏哥哥昨天跟蔺晨哥哥打了一个赌。” “打赌?”飞流眼前一亮:“有趣!” “我们赌这几天,谁能猜到对方做什么,说对次数多的那个人就赢,如果说对的次数少……” “输啦!”飞流兴奋地喊道。 “对,我们家飞流就是聪明!”梅长苏宠溺地抚摸着飞流的头发,“那苏哥哥就要靠飞流帮忙啦!” “嗯!看着蔺晨哥哥!” “对!蔺晨哥哥做什么,飞流要告诉苏哥哥,但是苏哥哥做什么,飞流千万不要对蔺晨哥哥讲。” “好!”飞流兴奋地起身,“看着蔺晨哥哥!”说完飞身跃出帐外。 “你这样教孩子好么?”蒙挚无奈道。 梅长苏笑而不答,“蒙大哥,我们走吧。” 当蒙挚在前,梅长苏在后缓步跟着进入帅帐的时候,卫铮正带领众将研究北谷的攻防,“北谷与绝魂谷只有一面峭壁之隔,只是现在怕都被玄朔用重兵把守着……” “没错。”一言既出,众人尽皆将目光转向梅长苏。 “苏参军!” “苏兄!” “宗主!” 众将连着几日没有见到梅长苏,只是听说又病了,因此当梅长苏出现在大家面前时,众将无不惊喜,“姐夫!你可算好了!这要是我姐知道你又病了这么多天,她非心疼死不可。” 穆青的一句口没遮拦的话令众将不禁露出了善意的一笑。 梅长苏对众将士一揖:“抱歉,苏某又令大家担忧了。” “哪里的话,苏参军快来坐着说话。”说着众将士将帅座之外的右手上座留给了梅长苏。 刚一落座,梅长苏就将原本交付于蒙挚传达的话详细地分配了出去。 “姐夫,”穆青不解道,“我就是不懂了,如果那玄朔真有取而代之的想法,那咱们为何不趁着大渝内乱,直接灭了大渝呢?让他们自己窝里斗,省得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来折腾!咱们哪,干脆把他们的老巢给端了,岂不干净?” “穆小王爷,若你大渝的王爷,覆巢之下你作何思量?”梅长苏目光如炬。 “这个……”被梅长苏如此反问,穆青倒是无言以对了。 “当年的滑族就是个例子。”梅长苏淡淡地说道,“现在的局势,玄朔抗旨不返,大渝内乱,确实对我们大梁来说是一个好机会。我们确实有机会占了大渝的都城,可是当年我们灭滑族之后,滑族当真就此湮灭了么?没有!他们只是带着仇恨活着,对于他们而言,蛰伏、待时而动,以求复国之路或者哪怕只是为了亡我大梁他们也会不遗余力。” 说道这里,梅长苏的眼中仿佛出现了当年跟父帅一起剿灭滑族的场景。作为从地狱爬出来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仇恨的力量,虽然他梅长苏是为了洗冤,可是被侵了疆土的他国之人,哪怕只有一个活下来,都会给未来造成很大的变数。 “天下是打下来的,但是想让天下的百姓就此过上安稳的生活,则不是靠武力获得的。”听到梅长苏的这番话,众将士纷纷点头。 “聂锋跟夏冬一路奉命杀向大渝都城,摧城拔寨只是令大渝胆寒,却未见有大渝百姓因战乱而流离失所,就是因为他们破城之后,对当地的百姓秋毫无犯。”梅长苏接着道:“如果像玄朔夺我衮州城,城破之日就是他玄朔屠城之时那样,惨烈的杀戮除了加深仇恨之外还能换来什么?” “苏兄,”萧景睿上前答言道:“我明白你的苦心了。当年滑族也好、其他的小国也好,他们降而复叛,就像野草无法除根一样就是因为他们带着仇恨、心有不甘。” “没错。”梅长苏道:“其实战乱之中,最苦的就是普通的百姓。大渝屠城之时,我们痛惜自己国家的百姓;那么他国的百姓就不是百姓了么?两国之争,罪在君王,百姓何辜?如今太子要想开创一个清平的朝局,百姓的安稳就是对他执掌朝政最大的保障!那些无谓的杀戮与仇恨只会给太子今后治国埋下隐患。”说到这里,梅长苏又将视线转向了梅岭的地图:“至于那些战乱的始作俑者,该使什么手腕就该使什么手腕!” 作者有话要说:  想必看过原著和电视剧的亲们,都对书中所描述的许多小国降而复叛,覆灭他国的词句都有印象。这一章,我是想让宗主能够站在更高的一个点上来帮萧景琰开创一个清平世界。战争杀伐,百姓何辜?马上打来的天下,还是要靠仁德的君主来治理。不增添仇恨,与他国哪怕是如大渝这样的敌国,也要建立良好的邦交,只有这样萧景琰在执掌大梁国政的时候,才会更加轻松。讲打,大梁可以打,这是能力,但是不打,不屠城不灭族,不挑衅这是仁爱。可能作者的儒家情结比较重,不知道跟大家的想法是否一致?期待大家的精彩点评! ☆、第六十六章箭在弦上(一) “好!姐夫,你说吧,反正我听你的!”小王爷穆青朗声道。 “对,苏参军,您只管吩咐!” 梅长苏淡淡地一笑:“发号施令是元帅的事,我只是参军,帮忙出谋划策是我的本分。” “哈哈,苏参军,你这话也太客套了。”蒙挚笑道:“谁不知我蒙挚若论上阵杀敌,那是当仁不让。可是论行军布阵,这个我确实不在行。” “有蒙帅、苏参军坐镇,我们大梁将士齐心协力,拿下梅岭,指日可待!”萧景睿一旁答言道。 “对!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拿下梅岭,指日可待!” “说得好!齐心协力,拿下梅岭,指日可待!” “不对,还少一样!”言豫津挑了挑眉毛,摇了摇道。 “还少什么?”众人均把诧异的目光投向了言豫津。 “还差把玄朔那老家伙的脑袋揪下来当球踢啊!” “哈哈哈……”众将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大家众志成城的样子,梅长苏的心中也不禁热血沸腾起来:“好!那我们就来研究一下,该怎样揪下玄朔的头!”说着,梅长苏起身走到放着梅岭地图的桌前,用手指道:“兵法有云:地形者,兵之助也。知此而用战者必胜,不知此而用战者必败。而地形又分为“通”“支”“隘”“险”“远”五种。其中须占领高地的地形有“通”和“险”两种。”梅长苏顿了一顿接着说: “通”是敌可以来,我可以往的四通八达通道,军队遇到这种地形要“居高阳,利粮道”而梅岭的北谷正是如此;遇到“险”的地形,我方军队若先到达,“比居高阳以待敌”,如果敌军抢先占据“高阳”,我方“勿从”,调转离开,避免损伤,这就是与北岭只有一面峭壁之隔的绝魂谷。” “这地形还有这么多的说道啊!”穆青、景睿、豫津这三位小将,作战经验少,听到梅长苏的讲解不仅纷纷颔首表示赞同。 “可是,历代征战不惜代价攻打山头也不外乎这两种地形:第一对于“通”形:部队前进时,必携大量给养随行,通过“通”形地形时,如果山头被敌军占领,防护能力较弱的后勤部队受到极大威胁,所以,必须付出代价拿下制高点。大部队行军不同于零散游击队,在行动前必须制订严密、系统的方案,不是一个孤立的问题,会影响整个战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局部的代价是可以忍受的。” 梅长苏的目光复又盯着地图上的绝魂谷:“第二那么遇到“险”形时,虽然兵法里说可以“引而去之”,可是偶尔也要反其道而为之还是要强攻山头。现在,玄朔已然占据险地,他为了占“势”,利用“势”来提高优势。本来敌我兵力就悬殊:这两个多月来,大渝二十万大军还有大约十五万;而我军现在也不过六万。我军的战力与当年的赤焰军相比还有差距,但胜在与当年的赤焰军由着同样的士气。与玄朔的最后一役,只怕难免……” 说到这里,梅长苏轻叹一声:“难免会是“惨胜如败”,非不得已,都应该极力避免。” 卫铮听到梅长苏之言,明白他家的少帅是想起了当年的梅岭战场,“惨胜如败”,是对那场血战最好的形容!当时,还是赤焰军与皇属大军几乎同时赶至梅岭,如今梅岭早被玄朔占据,只怕更是一场难以预料的生死大战。想到这里,卫铮上前一步道:“苏参军,我们梁军上上下下都是保家卫国的热血男儿,您只需要部署任务给我们,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们也必是万死不辞!” “对!再难,我们也敢上!” “没错!身为大梁的男儿,哪怕为国浴血沙场,马革裹尸也是此生无憾!” 梅长苏闻言,心情激荡,眼圈微红:“好!我刚刚说的只是最困难的一种情形,硬与玄朔拼蛮力,争地势。” “难道还有其他的办法?”蒙挚眼前一亮,众将也心生好奇。 “对!”梅长苏轻轻点了点头:“当年的赤焰军与皇属大军都是为了抢占梅岭的至高点,不遗余力。可是今天,我们虽然不占地利,却也未见得便是落了下风。” “此话怎讲?”众将士越听越好奇。 “如今,玄朔拥兵盘踞在梅岭之上,渝帝数次下旨命他回朝勤王,他相当于是自断了后路。”梅长苏的目光冷冽:“十五万的大军,虽在气势上雄踞梅岭,可是他们的后备一定会困乏!” “难道?”卫铮欲言又止。 “卫将军,你有何想法,但说无妨。”梅长苏道。 “苏参军,难道您是想兵困梅岭,让他们下不了山?” “不错!切断水源、堵塞所有下山的通道,我们这六万人即便上不了山,他玄朔也休想下得山来!” “妙啊!”众将士听闻,不由得喜形于色,“这叫什么呢?这叫‘关门打狗’?”穆青兴奋地笑道。 “你就不能文雅点儿?”言豫津白了一眼穆青道:“分明是‘瓮中捉鳖’嘛!” “哈哈哈……” ☆、第六十七章箭在弦上(二) “甄平,把刘冰找来。”就在众人沉浸在研究到底是“关门打狗”还是“瓮中捉鳖”更贴切的时候,梅长苏唤来甄平吩咐道。 “好!”说着,甄平转身离帐。 “又找刘冰?”小王爷穆青兴奋了起来:“姐夫,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来对付玄朔啦?上一次是铁马流沙,这一回又是什么?” 众人闻言也不由得跟着兴奋了起来,毕竟铁马神威让众将士真是叹为观止,所以只要一提到刘冰或者孟瑞麟,大家就禁不住猜测是不是这位麒麟才子又有什么好的制敌神器。 就在众人揣测间,刘冰进入帐内向着蒙帅、梅长苏等人施礼,接着来到梅长苏的近前:“宗主,有何吩咐?” “连云弩改进得怎样了?” “禀宗主,我跟瑞麟已将铁木改成竹结,轻便了不少。” “可以一次几发?” “十发。” “多远?” “与强弓同程。” “好!已经做出来多少了?” “三千支。” “不够,一定要赶工,三日内凑齐万支连云弩。” “遵命!”说完刘冰转身离开。 “苏参军,这连云弩又是何物啊?”蒙挚问道。 “大家可曾听过诸葛连弩?” “听说过,但未曾亲见。”众将纷纷表示好奇。 “当年的诸葛连弩,我曾在兵器谱中见过草图,诸葛连弩是诸葛武侯制作的一种连弩,又被称作元戎弩,一次能发射十支箭,火力很强,但是体积、重量偏大,单兵无法使用,主要用来防守城池和营塞。汉末魏国的马钧欲对其进行改进,使之成为一种五十矢连弩,威力更大,但是因为生产很复杂,所用的箭矢也必须特制,所以没大量生产,后失传。” “原来如此!” “诸葛连弩一是火力很强,一次能发射十支箭;二是可以瞄准目标等到需要时再发射,有利于捕捉射击时机,命中率比弓高。缺点是体积、重量大,我们使用起来不够方便。”梅长苏道:“所以我在江左盟闲来无事的时候,就曾研究过,看看怎样将此弩改进,便于携带。此番我军弓箭手本就不多,弓箭数量也有限,而我改制的连云弩制作相对简单,省时。”在众将的赞叹声中,梅长苏接着道:“再者,虽然我们现在是要将玄朔困在山上,可是他必然会想方设法冲下山来,毕竟他的兵力接近于我方的三倍,到时候我的连云弩至少可以以一当十!” “真是太妙了!” “妙什么妙啊!”就在大家兴致勃勃地称赞着梅长苏的奇思妙想,蔺晨挥着折扇、踱着方步走了进来:“连云弩不过一弩十发,能有多大的威力?真的要占山头,有威慑力,还是得靠你的碎城石。” 提起碎城石,众将倒是不陌生,在攻打衮州城时,大家就见识过碎城石的威力。碎城石不是普通攻城所用的投石车。普通的投石车只是普通战车的一种,上装机枢,弹发石块。因声如雷震,故又名霹雳车。梅长苏也命人将此车改进,由原来的一个机枢,改为三个机枢,所装的石头身上接绑有硝石,是摧城拔寨的不二选择。衮州城之所以最后得以较轻松的攻破,就与碎城石有莫大的关联。 “碎城石威力虽大,但是一共只有十台,还都留在衮州,此物笨重,若玄朔近日有动作,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长苏,你想听真话么?”蔺晨笑着问道。 “什么真话?”梅长苏望了一眼蔺晨道。 “真话就是,那碎城石已在路上。” “难道?” “不要谢我啊,我可不想跟你争琅琊榜首。”蔺晨斜睨了一眼梅长苏,神情十分得意。 “好,那就有劳蔺少阁主……”梅长苏话音未落,蔺晨接茬道:“都说不要谢我啦!” “我还没说完呢!”梅长苏站起身来:“我是说,有劳蔺少阁主养的鸽子了!” 梅长苏的一句话,引得众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好你个梅长苏啊,在这儿等着我呢?” “岂敢岂敢,我对鸽主一直都是很仰慕的。” “你,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蔺晨总觉得梅长苏刚才说的话里好像有什么不对。 言豫津在一旁忍不住扑哧乐出了声:“苏兄是说对鸽主一直都是很仰慕的!”说完,大家都听得真真切切,于是帅帐里又传来一阵笑声。 “哼!”蔺晨气道:“我治好了飞流,飞流没事儿就拔我鸽子的毛;我治好了你,帮你放鸽子传递消息,我倒是不求你的感激,可你也不用就地封官啊!我堂堂的琅琊阁少阁主,竟然成了鸽主……” “又在吵什么啊?”蔺晨没来得及抱怨完呢,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难怪晏大夫不愿意来,怕生气,果然你们俩个都不是省心的人!” 说话间,大家的目光聚集在蔺晨身后的一位温文儒雅的老者身上,原来是荀珍。 “长苏,这是晏大夫托我送来的药,他怕见到你会生气。你出来又是一个多时辰了,该歇歇了。”说着,将托盘递到梅长苏的跟前,梅长苏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药碗:“多谢荀大夫。” “不谢,只是你快回去歇息吧,老晏在帐内气得够呛。” “好嘞,我这就回去!”说着梅长苏转身对蒙帅说道:“蒙帅,我军现在就可以先派出两万人马绕道截断玄朔与大渝地都的通道,不过,如果是传递消息的只管放行,我得让玄朔多收下几道要求勤王的急诏。还有,我军这几日主要是休养生息,单等大渝那边有了动静,我们再出手!” “好!苏参军,你只管放心!”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琅琊榜之心之归处 作者:如是谁说 第11节 “长苏,还不走?怪不得老晏说什么都不肯送药来,你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作者有话要说:  在第六十六章,我将梅长苏整体的战略交代清楚,六十七章主要交代了一下比较新鲜的杀敌制胜的武器。从下一章开始,就不会像今天这样还时不时地说笑几句了,战争是你死我活的,玄朔绝对不会坐以待毙。而大渝帝都在久诏玄朔不回的情况下,又会发生怎样的变故呢?敬请期待接下来的章节!感谢好朋友的一路支持!今天是七夕,文文不虐,祝大家观文愉快! ☆、第六十八章狼子野心 梅岭的黄昏,分外清冷。梅长苏独自一人望着远处的崇山峻岭,瘦削的身形在夕阳的余晖映照下,显得愈发单薄。 “苏哥哥!”小飞流手里拿着刚折下来的一大枝梅花飘然落在梅长苏的面前。 “冷,回去!”飞流望着虽然身披厚厚的风衣,却依然难掩寒意瑟缩的梅长苏,贴心地说道。“飞流乖,苏哥哥好久没出来透透气了,让苏哥哥自己待一会儿。” “只一会儿!”少年强调道。 “好!只一会儿!”梅长苏微笑道:“这又是飞流给苏哥哥新摘的梅花?” “嗯!”少年用力地点点头。 “真好看!”梅长苏赞叹一声,随手折下了一小枝拿在手里赏玩:“你先回帐吧,苏哥哥一会儿就回去。” “好!”说着,少年高高兴兴地拿着剩下的梅花,闪身离去。 望着手里的这枝寒梅,梅长苏不禁轻轻吟道:“岭上傲雪腊梅红,无惧严寒自从容。剑指梅岭何所惧,将士铁血露峥嵘!” “哈哈哈,好一个将士铁血露峥嵘啊!”声音虽然来自身后,可是梅长苏根本不用回头便知是蔺晨到了。 “你都已经安排好了,怎么你的诗中还是隐隐有不安之意呢?”蔺晨挥挥折扇道。 “哪有不安?” “梅花本就是无惧严寒的,可你为何又强调了‘何所惧’?” “不到最后一刻,没人能预料到结局。”梅长苏淡然道。 “难道那玄朔还会有你想不到的安排?” “别说是我,只怕当年我的父帅,还有聂真叔叔也不敢保证全然了解。”梅长苏轻叹道:“连他们都不敢低估的人,我又怎敢轻视?”说着,梅长苏的目光复又注视着手里的梅花:“只是,不管是我想到的,还是没有想到的,这一仗,我们都必须赢!” 正如梅长苏所料,大渝的帅帐内,玄朔也正与众将士谋划着接下来的安排。 “元帅,此番我们将兵马全部集结在梅岭之上,是不是太冒险了?”老将翟广道:“十五万的人马,都在山上,大梁的兵马却都在山下。虽然我们得地势,他们上不来,可是,一旦他们将通道拦截,我军很可能会被困死在山上。毕竟我军人马众多,光是补给就是一大难题!” “哈哈哈,老将军,玄某岂会不知?”玄朔大笑道:“我料定那梅长苏不敢硬拼,他手下现在可用之兵顶多六万余,而我军虽然折了几员将领和几万兵马,但仍有十五万之众,在兵力上、地势上,那梅长苏都不占优势!当年梅岭一战,我军与赤焰军事同时来到梅岭,若非他们施诡计,我们焉能失败?而今时不同往日,大梁所派之兵已然不是当年的赤焰军,他们的统帅蒙挚只是一届武夫,所仗势的智囊也只有梅长苏一人。只要我们合理安排,焉有不胜之理?” “元帅所言极是,只是,我仍然担心将十五万的兵马都集结在山上,还是太冒险了!”翟广轻轻摇头道。 “老将军,”玄朔冷冷一笑道,“是何人告诉你十五万的兵马都在山上的?” “嗯?元帅此言何意?”翟广被问的一愣。 “我们已然将梅岭的必经之地、比夺之地牢牢占据,我又何必将十五万的人马都放在这里?” “元帅是说?” “哼!今日我军已探到梁军向梅岭四周进发,有围岭之意,我玄朔岂会不知?” “那元帅的意思是?” “你看看我这军帐之中少了何人?” 众将士与谋臣闻言不禁四下张望起来。 “郎伯天、郎仲天兄弟二人早已领兵去了与梅岭最近的湘州城!”说着,玄朔面露狰狞之意:“梅长苏他想将我军困于梅岭之上,真是天大的笑话!他若真敢来围岭,凭着我军岭上的十万兵力加上朗氏兄弟的五万之众,里应外合,别说梅长苏只有区区六万人马,就算再多来十万,又岂是我玄朔的对手?”说罢,玄朔不由得仰天狂笑。 帅帐之内的众人闻言也纷纷将悬着的一颗心归位,“元帅真是奇谋啊!”帅帐内赞叹声四起。 “元帅的智计,老夫佩服!”翟广点头道:“不过,元帅,我们当真不用回帝都勤王么?” “报!”老将军话音甫落,一名小校奔至帐内:“报,帝都急报!” 玄朔冷哼了一声,走上前来,单手将小校双手奉上的信笺接了过来,看都不看,顺手撕毁,抛向空中,随着纸片如雪花般坠地,帅帐内众人静得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玄朔阴冷地一笑道:“回去传我的话,就说梅岭正值最紧要的关头,待我屠尽梁军,必回来勤王!” “遵命!”小校闻言,转身离开。 “元帅!万万不可呀!”翟广急得上前施礼:“元帅三思啊!既然郎氏兄弟就在湘州,与帝都不过三十里地之遥,何不命他们先去勤王?” “元帅,翟老将军所言非虚啊,请元帅三思!”谋臣莫云桀也急得近前施礼道。 “勤王?你们难道看不出来这就是那梅长苏的计谋么?”玄朔怒道:“若我现在去勤王,梅岭之战必败!梅岭一旦有失,那我大渝与之邻近的十个州府焉能无恙?” “元帅!话虽如此,可是一旦帝都有难,皇上安危难保,即便梅岭之战我们得胜,大渝也难逃覆灭的厄运啊!还望元帅三思!”说着,老将翟广不由得急出两行老泪,双膝一软,跪拜在地:“元帅!三思啊!勤王要紧!” “好你个老匹夫!”玄朔怒道:“我玄朔统帅三军多年,岂能容你这个老匹夫多言?在梅岭灭掉梁军,即便帝都失陷,我玄朔也能再给他打回来!” “元帅!那皇上的安全谁来保障啊?”翟广匍匐上前,以头抢地:“请元帅三思啊!勤王要紧!” “请元帅三思,勤王要紧!”帅帐内,众将士与谋臣也深感老将军的苦心,同时他们也隐隐对玄朔的一意孤行深感不安。 “嚓楞楞……”闪着寒光的宝剑被玄朔握在手中:“老匹夫,你真是活腻了!”说着,玄朔手起剑落,一剑刺向翟广的后心……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读者朋友们将再次见识到玄朔的智谋与阴险。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天若使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现在就是那玄朔最为疯狂的时候,不也正预示着他正一步一步走向灭亡么? ps:本文的正文还有十二章正式结文,番外应多数读者的要求不再限定章数,除了一些日常是我自己就想的之外,其他的番外和日常读者朋友们可以点播,只要是我能写出来的,都会拿来跟大家分享!以此来感谢大家对我的文的支持! ☆、第六十九章逼宫(一) “元帅!”当赤红的鲜血从老将军的身上涌出,众将士跟谋臣尽皆惊得目瞪口呆。 “拖出去!”玄朔将剑上的血迹就着翟广的衣衫擦拭了一下,命令道:“尔等哪个再敢多言,这个老匹夫就是你们的下场!” “报!”当上来的两员小校刚刚将翟广的尸体拖了下去,又有一员小校急匆匆地来报:“帝都有信传来,三皇子逼宫,请元帅速回!” “逼宫?三皇子?赫连珏?”听到这个消息,玄朔冷笑道:“还真是沉不住气啊!” 有了翟广的前车之鉴,帐内的将领与谋臣无一人敢插言,只是静观其变。 “你且慢慢道来。”玄朔回到自己的虎皮帅椅上稳稳坐罢,似听艺人说书般竟端起了茶盅慢慢啜饮起来。 原来,一切正如梅长苏当初料到的那样,自从聂锋、夏冬兵发大渝帝都,起先经过的几个城池的将领或是稍作抵抗或者负隅顽抗,但都不敌急先锋聂锋所率领的精锐骑兵,最终溃败。又因为由聂锋统帅着的部队,对攻破的城池秋毫无犯,并及时安抚当地的百姓,所以竟无一人流离失所,一时间聂锋所率的铁骑长驱直入,直逼帝都而来。 可是,在距离帝都最近的孟州城,聂锋却遇到了守城死战,有勇有谋的郎翼韬。郎家是大渝历代世袭的守卫帝都的护城将军,郎翼韬更是郎伯天与郎仲天的叔父。当梁军来袭,郎翼韬当仁不让地率领将士们守城死战。期间,三皇子赫连珏曾传书于郎翼韬,想借其兵力为己用,遭拒后,竟不惜断其退路,封锁其进京的所有通道,令全城八千将士悉数殉战…… 赴汤蹈火,死不旋踵……换来的却是三皇子赫连珏以通敌的罪名,假传圣旨,将在帝都的郎氏九族尽数诛杀,可怜郎氏的那些无论是耄耋老者还是懵懂的婴孩儿就连那尚在腹中的胎儿都不得不与母亲一道做伴于黄泉路上…… 当人醉心于权力之争时,也许良知是最容易被遗忘的…… 而这些,对于三皇子赫连珏而言,让自己取代那个孱弱无为的嫡皇子赫连衡,成为大渝新的储君,现在的一切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珏儿,”大渝的淑妃娘娘神情略带忧虑:“你真的决定要出手了么?” “是的,母妃!”被唤作珏儿的那名身才魁梧,一脸络腮胡的锦衣男子正是大渝的三皇子~赫连珏。 “可是,那毕竟是你的父皇跟你的兄长啊!” “母妃!”赫连珏不以为然道:“我跟太子都是父皇所生,都是皇子,除了他是已故皇后所生,这身份不同外,试问那赫连衡什么地方强于我?” “珏儿!” “母妃无需多言,我意已决!”赫连珏的眼中隐隐露着凶光:“想我大渝,以军武立国,马上打下来的天下就该由马上的勇士来治理!而那个赫连衡,孱弱无为不说,还总把仁德二字放在嘴边,你说可笑不可笑?” “可是……”淑妃望着自己的孩儿:“你别忘了玄朔还在啊,他是站在太子这边的,凭你舅舅的守军加上各路的护城军只怕也不是那玄朔的对手啊!” “玄朔?哈哈哈!母妃啊母妃,你觉得如果玄朔想来勤王会等到现在还不回来么?” “这……” “母妃无需担心,”赫连珏镇定地说道:“那玄朔要是想回来,只怕早就回来了!父皇的急诏他不是没收到,你看他可有回来勤王的意思?” “说得倒也是。”淑妃点头道。 “那玄朔一心都在那梅长苏身上,我的探马来报,他现在屯兵于梅岭之上,正准备与大梁决一死战,短时间他都没精力顾及帝都之事。而且,他向来看我不起。”说到这里赫连珏的眼神突然变得狠辣起来:“等他回来,只怕这帝都早已归我所有!到时候,还用怕这个玄朔不成!” “唉!”淑妃叹了一口气:“你要做什么,母亲也不好相拦,只是孩儿啊,你打算怎样安置你的父皇跟太子?” “他们?”赫连珏道:“血脉相连,我自然会好好安排。父皇只要他肯将皇位传与我,我必尊他为太上皇;赫连衡我也会给他块封地,让他做个逍遥自在的王爷。” “那就好!只是……” “好了,母妃!”赫连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母妃不必担心,我既有此心,必是有万全之策,等到明日父皇将皇位传于我,我必领兵解了这帝都之困!” “唉!珏儿……” “母妃,孩儿告退!”言罢,赫连珏起身离开。 淑妃望着赫连珏远去的背影,轻轻地摇着头,两行清泪无声无息地滑落…… “你出来吧!”淑妃拭去滚落至腮边的泪水,语气忧伤地说道。 “淑妃娘娘!”只见从屏风后面闪过一人,“您现在可信我所说的话么?”淑妃泪眼婆娑地望着那个一身夜行衣打扮的人无奈地说道:“还请夫人鼎力相助,莫让珏儿他们父子相残……” “娘娘放心!夏冬必竭尽全力!” ☆、第七十章逼宫(二) 今年的除夕注定与以往不同,大渝帝都没有了往年的张灯结彩,街道上除了士兵往来巡查,竟见不到一个普通百姓…… 宫墙之内,原本的暗潮涌动,已变作今夜的剑拔弩张。 “父皇,”本该是喜庆的家宴,因为赫连珏的上书自荐,引发了轩然大波:“父皇!皇兄他身为太子,可是在敌军兵临城下之际却毫无办法,只是一味求和,实在是有损我大渝的颜面!” “三弟,你此话说得有些过了!”面相和善的太子赫连衡忍不住面露愠色:“我们此番攻打大梁,原是有乘人之危之嫌……” “乘人之危?”赫连珏怒道:“太子是说父皇的决定是乘人之危?大梁本来就是对我国最大的威胁,若不趁他们新立储君,朝局不稳,先下手为强,难道,还要看着他们日渐作大?我们十四年前已经错过一次灭梁的机会了,焉能再次错过?” “可是,两国本该相安无事,战乱一起,百姓受苦,试问他们何辜?” “打下来,再安抚!”赫连珏不以为然道:“百姓,那也是天子得百姓,你的书都念得迂腐了!” 赫连珏说着转向渝帝:“父皇,大渝现在所遇的困境前所未有,已然危及存亡!父皇一定要早下决断!儿臣只是一位亲王,虽有府兵和临近守城将领的支持但是我毕竟没有统帅他们的身份,再者,太子之位,能者居之这也是古来有之的!只要今日,父皇肯将这太子之位传给我,我必尽全力解围城之困!” “三哥,你也太心急了吧!”赫连珏回头一看,一位形容瘦削,满脸阴鹜之气的皇子站起身来向渝帝深施一礼:“父皇,孩儿虽没有三哥的功夫,也没有玄帅之才,但逢此危及存亡之秋,孩儿愿倾全府之兵,挽狂澜于即倒,扶大厦于将倾,绝不有辞!” “说得好听!”赫连珏冷冷扫了一眼那人六皇子赫连拓:“你除了没事搬弄是非,还真没见你有什么其他的能耐!” “父皇!”赫连珏又施一礼:“玄朔多次收到勤王急诏却拒不发兵,梅岭一战他已损兵五万余,看他此举,儿臣觉得玄朔居心叵测,现在城中能领兵的只有儿臣一人,请父皇再勿迟疑,早下决断!” “珏儿,梁军兵临城下,你现在让朕废掉太子,将储位传给你,是要逼宫么?”渝帝冷冷道。 “是啊,魏王你这是要逼你父皇么?”赫连拓的生母贤贵妃说道。 “珏儿……”淑妃欲言又止…… “哈哈哈,笑话!”赫连珏冷笑道:“现在这帝都之中,除了我有能力率兵御敌,其他还有可用之人么?父皇,请您勿要迟疑!” “珏儿,若父皇不肯呢?” “父皇不肯?那儿臣当然还会以大局为重。”赫连珏的目光中露出一丝凶狠:“请父皇暂且退位,由儿臣来指挥全局!” “你!你!你个逆子!”渝帝闻言气得浑身发抖:“你终于说出来你的真心话了!” “我是逆子?”赫连珏斜眤了一眼渝帝:“我十五岁就统兵西征,立下战功无数!十四年前,若非我率军驰援,玄朔安能有命活着回来?大梁之前有个赤焰少帅林殊,若论沙场上的军功只怕我比他还要多!可是,父皇,您哪只眼里有儿臣了?” “珏儿!”渝帝叹了口气:“你说的这些,朕从未忘记,只是你虽骁勇善战,可是论治理国家你的脾性还是太浮躁了些!可是太子与你相反,虽然我大渝是军武立国,可是治理国家光是靠打天下的勇猛是远远不够的,但是,你是朕最优秀的儿子之一,朕从未曾轻视过你!” “哼!说了这么多,看来父皇还是不想将储位传给我,是也不是?” “珏儿!你是将帅之才,但非储君之选!切勿执着!” “三弟,现在不是研究储位之时,梁军已兵临城下,郎氏谋逆,我大渝内忧外患,你我兄弟应该共谋护国大计才是!” “三皇兄,父皇跟兄长所言极是!” “哼哼哼……”赫连珏扫视了一圈:“今日,请问在座诸位谁能统兵解救帝都之困?” “……” “既然都不能,何谈‘共谋’护国大计?父皇!我知道您对儿臣有偏见,但是如今帝都之难非儿臣不得解!所以,儿臣愿意代父皇行使天子之责,还望父皇见谅!否则,他日国姓改萧,只怕父皇您将悔之晚矣!来人呐!” 随着赫连珏的一声令下,天麓殿内涌进千余位铁甲勇士,各自左手持钝,右手握刀将天麓殿围得水泄不通…… “珏儿,你要做什么?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为难你的父皇跟太子么?”淑妃顾不得失仪,冲到赫连珏的面前,双手拽着赫连珏的两条臂膀,带着哭腔摇晃着…… “母妃,你放手!”赫连珏怒道:“母妃,你与贤妃同时入宫,我与六弟同为皇子,我有军功在身,六弟他有什么?可是父皇竟封贤妃为贵妃,而你呢?!” “珏儿,你知道母亲从来不在意这些。”淑妃哽咽道,泪眼朦胧地望着自己的孩子:“母亲只想看着我儿平安一生就好!” “平安一生?”赫连珏摇头道:“凭什么?凭什么我赫连珏只要平安一生就可以?母妃,您放心!我是赫连皇族真真正正最有才干的皇子,今天,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已!”说着,赫连珏将淑妃向后一推,随手抢下身旁铁甲勇士手里的刀,高高举过头顶:“恭请太上皇,皇太妃回宫!” 话音刚落,铁甲勇士就要试图将渝帝和几位娘娘带走,淑妃见状,连忙跌跌撞撞赶到渝帝身旁,伸手护住渝帝:“陛下,是臣妾教子无方,陛下……” “母妃,快让开!” “珏儿!你快回头!”淑妃哭喊道:“趁着没有酿成大错,珏儿,你快回头!” “母妃,你快让开!”说着赫连珏伸手拉过自己的母亲。 “还不快将太上皇送回宫?”赫连珏命令道。 “珏儿,你快回头!”淑妃眼见着渝帝被铁甲勇士带走,心中突然觉得万念俱灰:“珏儿!”一声呼喊,竟成生死诀别,只见淑妃冲着赫连珏的刀刃处一扑,玉颈处顿时鲜血横流…… “母妃!” “淑妃!” 赫连珏赶忙丢下手里的刀,将自己的母亲搂在怀里:“母妃,您这是何苦呢?我只想证明自己也可以当好这个大渝的天子,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呢!”说罢,赫连珏忽然目露凶光:“既然连您都不信,那么,这个天下,我偏偏就要定了!” 说着,赫连珏将淑妃的身体放在冰冷的宫地之上,拾起了掉落在地的钢刀,缓缓站起身来:“来人,将我母妃以皇太后的身份厚葬!” 作者有话要说:  大渝的这一段,还有一章结束,经过这一次加上之后玄朔的惨败,大梁与大渝将有至少五十年的相安无事…… ☆、第七十章呈冤 赫连珏环顾了一下四周,太子赫连衡、殷王赫连拓,还有几个年幼的皇子与公主都被眼前的一幕所惊呆。 “赫连衡,”当赫连珏提刀来到太子面前时,不觉发出阵阵冷笑:“现在,你觉得你还有能力当这个太子么?” “三弟!”赫连衡摇摇头:“你大错已铸,我也无话可说。可惜我大渝的基业就要毁在你的手中!” “哼哼!毁在我的手中?”赫连珏说着将刀架在赫连衡的脖子上:“你个迂腐之人,还敢跟我谈大渝的基业?你也配?” “我可以把太子之位让给你。”赫连衡的目光中露出一丝期翼:“只要三弟你能回头!” “哈哈哈!”赫连珏狂笑道:“让?我赫连珏想得到的东西,还用得着你来让?你放心!我会让你活下去的!我不会杀你!我会留着你,让你好好活着来看看我是怎样统治这大渝的天下的!” “三弟!” “不过,哼哼,我要留下你身上的一样东西……”说着赫连珏用力掰开赫连衡的嘴:“你所谓的仁德,不过都是说出来的而已,这根舌头留着就是祸害!”说着举起手中的刀…… “啊呀!”就在这千钧一发忽然一枚不知从哪儿发出来的飞镖狠狠地钉在赫连珏的手上,疼得赫连珏手一松,钢刀咣当当掉落在地,没等赫连珏缓过身来,只见眼前人影一闪,待要细看之际,太子赫连衡早已没了综影! “报!大事不好!皇上……皇上……” “快说!”赫连珏忍着疼,咬牙道:“太上皇怎么了?” “被、被人劫走了!” “什么?”赫连珏心里一惊,他知道有人能在他眼皮底下救走赫连衡,那么,劫走渝帝也就不难理解了!可是、可是究竟是何人?居然有这个能耐在自己掌控下的天麓殿将渝帝跟太子全都带走……究竟是谁…… 作为前悬镜司的高阶掌镜使夏冬而言,趁乱救人原本就非难事,只是此时此刻,她心中还有遗憾……她想到了刚刚自刎的淑妃娘娘,一位可怜的母亲……终究是难逃一劫…… “陛下、太子殿下受惊了!” “你是?”渝帝惊魂未定,当他环视了一下周遭,最终将目光停留在面前的女将身上时,这才开口发问道。 “我是大梁的前锋夏冬。” “正是!”夏冬侧身而立,一员面容有些怪异的将军出现在渝帝跟太子面前 “这位?” “元帅聂锋!” “你们?”渝帝闻言,大惊失色:“你们要做什么?” “陛下稍安,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是奉命前来保护陛下跟太子安全的。” “奉命?奉何人之命?” “监国太子之命。” “笑话!”渝帝冷笑一声:“大梁的监国太子下令保护大渝的皇帝跟太子?” “启禀陛下,”夏冬不卑不亢道:“太子命我等兵发大渝,本来就是为了牵扯玄朔的兵力,让他可以尽早撤兵,还两国百姓一个平安!” “既然如此,”太子赫连衡质问道:“你们率兵一路上破我大渝城池,勾结逆犯郎翼韬屠尽守城勇士八千,这又算什么?!” “太子殿下,想必此番言论您是从赫连珏口中得知的吧?”夏冬冷冷问道。 “正是!” “一个逼宫皇子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呢?” “此话怎讲?” “来人,带秦将军上来。” “遵命!”不多时,一员满身缠着绷带的将领,被人抬了进来。 “夏……将军。”军榻之上,被唤作秦将军的将领试图起身,怎奈伤势过重,微微欠身之后,便支撑不住,复又重新躺好。 “秦将军,”夏冬俯身道:“渝帝跟太子在此,有劳秦将军将那日之事禀明,替郎将军雪冤!” “雪冤?”渝帝心中一震,不由得起身近前:“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陛下……”被称作秦将军的秦思远望着渝帝,不由得语气哽咽:“请陛下为郎将军和八千守城将士雪冤啊!”说着,秦思远拼尽全身力气,从军榻上翻身落地,支撑起伤痕累累的身体将真相哭诉给渝帝跟太子…… 原来,在久攻城池不下,聂锋与夏冬又不忍城内百姓困苦,于是夏冬深夜潜入城中,将领兵围困帝都的原因告知郎翼韬,老将军也有意借此熄灭两国的战火,就当郎翼韬打算回到帝都将实情转达给渝帝之时,却遭赫连珏领兵突袭。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赫连珏的兵马冲入城中,以火煨箭,八千勇士……秦思远在内的几员将士拼死跳下城墙欲寻生路以雪此冤……说到此处,秦思远匍匐在地,早已泣不成声…… “郎老将军!”渝帝与太子闻听秦思远的哭诉才知郎氏一族的奇冤,赫连珏先斩后奏诛灭郎氏九族就是为了以绝后患!渝帝仰天长叹,不由得为一代忠良而老泪纵流…… “皇帝爷爷!”突然一个清脆的童声传来,渝帝循声望去,竟是有大渝小文曲之称的玄诚。 “诚儿,你怎么在这儿?”渝帝将飞奔过来的玄诚搂在怀里:“好孩子,你怎么不在家中为你父亲守孝,怎地跑到这里来了?” “皇帝爷爷!替我父亲申冤啊!我父亲不是战死的!他是被人害死的!” “什么?” “请陛下替亡夫雪冤!”渝帝抬头看时,一个身着重孝的妇人正满脸是泪的跪拜在地:“我的夫君玄布死得冤枉啊!” “你……你是文华?” “皇帝爷爷!”玄诚从渝帝的怀里挣脱开来,跟自己的母亲跪在一起:“请皇爷爷为我父亲洗冤!” 当渝帝跟太子从这一对母子的口中得知琅琊榜首的玄布竟是因为中毒在先、内力尽失、武功被废,最后为救梅长苏跟飞流而冲破穴道,最后被玄朔乱箭穿身而死的时候,不光是渝帝跟太子,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为玄布的遭遇而落泪…… “哈哈哈……”渝帝苦笑道:“好一个玄朔啊!朕的大忠臣!这一仗你究竟是为了大渝而战还是为了你自己的私欲?”突然,渝帝目光凛冽:“玄朔啊玄朔!帝都遭困,你不来勤王,却一意孤行要与梅长苏决战于梅岭,你真是大渝的忠臣啊!国之栋梁!”说着,渝帝走到玄诚的近前:“好孩子,你放心,皇帝爷爷,一定会为你的父亲做主,还他一个公道……” 当渝帝缓缓站起身来,忽然间觉得自己十分可笑……一场他挑起来的的战争,换来的竟是两个真相:一个孝顺的好儿子,让他损了八千勇士和一代忠良;一个忠诚的臣子,为了一己之私,不仅折了大渝的第一高手还将二十万将士的生命用来当他一人建功立业的筹码……难怪,战前的玄朔会力排众议坚持领兵挂帅,难怪自己下达了十余封勤王急诏却召不回玄朔的一兵一卒…… 而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也就是从明天开始,真正得决战梅岭,真正的短兵相接,即将拉来帷幕…… ☆、第七十二章梅岭除夕 相比渝帝等人的这个落寞的除夕夜,梁军的军营里却是别样的景象。当小飞流将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摆在他的苏哥哥的面前时,众人都对这盘饺子“赞叹”不已…… “哎呀,我们小飞流都会包饺子了!” “这个形状好特别呀!” “咦,这个好像只有皮儿了?” 飞流靠在梅长苏的身边:“苏哥哥,尝尝。” “好!我们小飞流亲手做的,一定是世上最好吃的饺子!”梅长苏笑着说道。 当梅长苏尝了第一口,脸上的笑意更盛,转过身来对飞流说:“嗯,真的很好吃!苏哥哥很喜欢!” “嗯!好吃!多吃!”受到苏哥哥夸奖的小飞流虽然笑容依旧有些僵硬,但这笑容对于在场的每个人来说却有着难得的温馨…… 梅长苏笑着接着又将这奇形怪状的饺子吃掉两三个,当正欲夹起下一个的时候,忽然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苏哥哥!” “长苏,就算是小飞流亲手给你做的,你也不用吃得这么急啊!”一旁的蔺晨忍不住过来一边给梅长苏顺气,一边拿起梅长苏放下的筷子:“我也来尝尝……” “别动……咳咳……”梅长苏顺手想要将筷子夺回来,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咳咳……咳咳……水……”一个饺子还没来得及咽下,蔺晨就忍不住吐了出来:“飞流啊,你这是放了多少盐啊……水……” “啊?苏哥哥……吐……”飞流闻言急得红了脸:“不好吃……” “别听蔺晨哥哥胡说……咳咳……只是稍稍咸了一点儿”,梅长苏赶忙安慰少年道:“第一次,做得已经很好了……” “苏哥哥……”少年端起盘子,用手抓起一个饺子就往自己嘴里送,这回少年的表情不再僵硬了,而是很自然地撇撇嘴:“重做!”说着少年端起盘子闪身离去…… “哈哈,这个小飞流!”穆青笑道:“姐夫,等我们打赢梅岭这场仗,你一定要带飞流来我们云南,我要带飞流好好玩几天!” “好!”梅长苏笑道:“随你。” “报!聂元帅飞鸽来报!”众人闻听精神为之一振。 “说了些什么?” “启禀蒙元帅和诸位将军,聂元帅与夏将军已将渝帝和太子救回军中,郎氏与玄布的冤情渝帝已知。” “太好了!”蒙挚忍不住击掌道:“苏参军,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传书给聂元帅,务必帮渝帝平息帝都叛乱,扶渝帝重掌大权。” “遵命!” “还有!”梅长苏伸手相拦:“传书给太子殿下,请他再次修书与渝帝,表两国修好之意。” “遵命!” “哈哈哈!这回可好了!看看玄朔这老小子还有什么名义来打这一仗!” “梅岭这一仗是无可避免的。”梅长苏淡淡答道:“明天,明天是时候动手了!” “听凭苏参军安排!” 梅长苏举目四望,但见众将士的眼中都似燃烧着熊熊的烈火,不由心中为之一振:“好!” 说着梅长苏站起身来,走到悬挂着的梅岭地图前:“我军虽然已将梅岭四周包围,但只是一个幌子,我料定玄朔已有察觉。” “苏兄,这是何意?”萧景睿不解道。 “如果玄朔当真没有察觉,那他就不是十四年前的玄朔了。”梅长苏指着北谷入口:“大家看这里,如果玄朔没有察觉,那么北谷的通道为何没有增派人手,反而好似一个空谷?” “苏参军是说?” “这就是一个陷阱,是玄朔布的一个局,是故意引诱我军杀向北谷。” “这怎么可能?”卫峥摇头道:“难道玄朔是疯了么?北谷是“通”路,一旦北谷失守,那么就意味着梅岭的天堑就将被我军占据,那这仗就不必打了,玄朔必败啊!” “所以,我才说这是玄朔的一个局。”梅长苏指着环谷的通道:“诸位梁军看这里。” 众将的目光顺着梅长苏的指尖关注着走向。 “玄朔是故意让我们认为他已经将全部人马都聚集在梅岭之上,对于那条通道反倒是疏于防范。如果我军明日按照既定计划延北岭通道进谷,必遭伏击。最可怕的是……” 梅长苏犹豫了片刻:“最可怕的是玄朔已然在梅岭之外布兵,到时候他可以里应外合,我军将腹背受敌!” “那可如何是好?”蒙挚急道。 “甄平,传我的话,叫盟里的弟兄速去附近的州县,看看有没有异动。” “好!我这就去!” “苏兄,那我们明日还是按兵不动么?” “当然不是。”梅长苏镇定地望向众人:“他玄朔想要看到什么,我们就让他看到什么!明日,请杨老将军、韩老将军领兵五千,让将士们务必佩戴连云弩,记住,速战速决,不可上山更不可入谷,先杀他个措手不及。让玄朔以为我们中计,让玄朔以为我们是要将他的兵马往山上赶,做到这点就可以!” “好!” “我二人必不辱命!” “两位老将军,”梅长苏来到杨老将军跟韩老将军的面前拱手道:“您二位对梅岭地形要比他人熟悉,所以,这头一仗还是要辛苦二位了!” “哪里的话来?我二人能为国效力乃是毕生的荣幸!”二位老人见梅长苏如此恭谨,不由得愈发喜爱和敬重这个年纪轻轻,有胆有识,智谋超凡却没有丝毫傲慢之气的苏参军。当年的少帅其他方面都好,就是过于年轻气盛,对于他们这些林帅麾下的老部将往往缺少那么一点点……想到这里,二位老将军竟不约而同轻轻地摇了摇头。 “快来吃饺子咯!”说话间刚刚派人去传信回来的甄平两只手里各端着一盘饺子,身后还跟进来几个伙夫,也是一人两盘饺子快步入帐。 “来,放这儿、放这儿……”甄平张罗着,众将也帮忙端饺子。 “今晚好好吃一顿饺子,明天我们好有气力收拾玄朔!”蒙挚朗声笑道。 “帐外的将士们吃上了么?”梅长苏问道。 “都在吃呢!”甄平笑道。 “来来来,一起吃……” “好嘞!” “吃饺子咯!” “宗主,您也尝尝。” “长苏,这个饺子的味道可比小飞流做得好吃多了……” “苏哥哥!”当蔺晨劝着梅长苏吃两个饺子的时候,小飞流又端了一盘同样奇形怪状的饺子进来:“这回,不咸!” 梅长苏望着小飞流充满期待神情的脸,心里不由得一暖:“好孩子……” “飞流尝过!不咸!”说着小飞流夹起一个饺子递到苏哥哥唇边。 当梅长苏将目光集中在夹着饺子的手上时,蓦然发现几个周边已经发红的小小的水泡,竟是如此的刺眼…… ☆、第七十三章血染征袍 一时的喧嚣过后,梅长苏嘱咐蔺晨帮小飞流看看手上的烫伤,看着少年嘟着嘴很不情愿的样子,梅长苏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年初一的清晨如约而至,对于平常人家可能正准备着穿上新衣、备上贺礼去走亲访友。而对于大梁的将士,此时此刻正整装待发,只待蒙帅的一声号令就兵发北谷。 “大了!”小飞流气恼地将梅长苏身上的那件怎样也扣不上的肩锁丢开:“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甄平笑道:“你是太久没给你苏哥哥系软甲,所以不会系了吧?”说着甄平走到梅长苏的身后伸手试图帮着梅长苏扣好肩锁,这个时候,甄平才发现,不是小飞流不会系,而是——真的不合适了。 来北境时量身打造的甲胄,两个多月过去了,竟然显得宽大了不少,看到这里,甄平心口顿觉一酸:“宗主,这软甲想是拿错了,我,我再找一件去……”梅长苏淡淡一笑:“不用了,不穿也罢,我只是随军,又不是真上战场。飞流,把苏哥哥的披风取来吧。” “嗯!”飞流答应了一声,快速地将那件厚厚的披风取来…… “还是披风合适。”说罢,梅长苏笑着走出帐外,仰望苍穹,看那天边的云卷云舒,梅长苏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却不由得被那寒凉之意激得微微咳嗽了几声,看着不远处的点兵场上旌旗招展,将士们个个都精神抖擞,梅长苏不由得轻叹:“新的一年,果然值得期待……飞流啊,再过几天,你就可以回廊州或者回琅琊阁,到时候啊,让甄平或者你蔺晨哥哥给你补上几箱烟花,让我们飞流来放,好不好?” “好!”飞流兴奋不已,用力地点了点头。战场上的一切,都按照梅长苏的计划进行着。“报!”杨、韩两位老将军兵发北谷不多时,就有小校来报:“启禀蒙元帅,韩将军与杨将军一路上未遇伏兵,已到北谷入口。” “好!”蒙挚笑道:“这玄朔真是太大意了。” “未必。”梅长苏淡淡说道。 “苏参军是不是有些多虑了呀。”蒙挚不解道:“我军都到北谷入口了,这玄朔要有伏兵早就出现了。” “玄朔就是想让我们入谷,希望两位老将军一定要按照昨日的吩咐切勿停留,一定要速归。”梅长苏顿了一顿又道:“卫峥,速率五千人马沿路接应!” “遵命!”答应了一声后,卫峥领命而去。 事实上,两位老将军所率的五千人马确实并未耽搁,一路上除了遇到一些看上去更像是散兵游勇的大渝兵将之外,并未遇到过多的阻拦。 “杨兄,看来一切果真如苏参军所料,这里分明就是一个局。” “韩兄所言正是,我们已然前来,让玄朔知道我们中计即可,还是速速返回吧!” “好!”说着,随着韩老将军一声令下,梁军将士便欲按原路返回。 “哈哈哈,怎么?不进谷来看看么?”突然从高处出来一阵冷笑,两位老将军循声望去,原本空旷无人的四周,突然聚集了众多大渝的兵马。 “我们元帅向来好客,今日有朋自远方来,焉有不好好招待之理?” “你是何人?” “呵呵,让你们死个明白,我乃前锋营主将冯达是也。”山上那员银盔黑马的将领高声答道:“给我冲?”说着冯达银枪一挥,埋伏于四周的大渝将士们嘶喊着从四面八方奔来…… “杨兄,看来我们得拼上一拼了!” “哈哈!好!将士们,连云弩!”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五千梁军将士,将早已备好的连云弩从马上取下来,霎时间万弩齐发,别看这箭身远远小于正常弓箭的尺寸,可是此时它的威力却让大渝将士吃足了苦头。小巧的箭神,令大渝将士避无可避,霎时间哭爹喊娘的声音便不绝于耳,最先尝到连云弩滋味的渝兵,纷纷赶着去见阎王,在高处指挥着的冯达虽然心里吃惊,可是毕竟是久经沙场,并未因此而过于慌乱。“将士们莫慌,给我冲!” “杨兄,见好就收,快撤!”韩老将军道。 “好!撤!” 连云弩,一弩十发,想要续装弩箭并非易事。此时,五千将士手里的连云弩均已用完,趁着大渝将士惊魂未定,此时正式绝佳的撤退时机。 “别让他们跑了!拦住!他们已经用完了手上的东西!快拦住!”冯达高声喝道。 “快撤!”两位老将军望着喊杀阵阵的,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来的渝军,不由得纷纷挥舞着手中的长枪拼了命地欲突出重围。 “老将军莫慌,卫峥来也!” 听到这个声音,两位老将军仿佛吃了定心丸,“苏参军果然早有安排。”说话间,两队人马兵合一处,将士们倒是愈战愈勇,将前来围困的渝兵杀了个人仰马翻! 就在即将突出重围之际,杨老将军蓦然听到身后声音有异,“韩将军!”杨老将军猛然回头,只见韩老将军身体正摇摇晃晃,手脱缰绳,坠落于马下,一根雕翎箭直差后心…… “韩兄!” “老将军快撤!” “快带上韩老将军,别让他尸身受辱!” “快撤!”…… 当卫峥将战旗盖在韩老将军的身上,梁军众将士们个个握着拳头,红着眼睛…… 虽然,明明知道,两国相争,战场上你死我活原是最平常的事,可是此情此景怎能不令人动容? 梅长苏将酒缓缓洒向地面,一言不发,此时只有知道他就是林殊的人才会明白,少帅的心里又多了一份痛…… “禀元帅!我们已探知玄朔命郎伯天、郎仲天兄弟率五万人马驻扎在湘洲城,而且先头部队已向梅岭方向进发。” “郎氏兄弟?”梅长苏眉头一蹙:“玄朔这招用得倒还聪明。” “苏参军?” “郎氏几乎满门遇害,现在只有郎氏兄弟因为梅岭之战而幸免,此刻他们可能正寄希望在玄朔身上,等着报灭门之仇呢!” “可是,郎氏兄弟并不知实情啊!”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琅琊榜之心之归处 作者:如是谁说 第12节 “所以,玄朔才好彻底收为己用!” “明日之战,景睿、豫津、卫峥、元鹏……” “末将在!” “先发制人,一定要生擒郎氏兄弟,切勿伤他二人性命!” “遵命!” ☆、第七十四章飞流受罚 “苏参军,”蒙挚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你怎知一定会是在明日?明日若朗氏兄弟不来,我们该怎么办?” “朗氏兄弟一定会来。”梅长苏淡淡说道:“因为玄朔比我们还等不及!” “这又是为什么?”蒙挚更是不解,但是他看到梅长苏的脸色有些苍白,声音也略带喘意,便忍着不再追问下去。 梅长苏接下来又根据今日的战局分析了明日的诸多变化,晏大夫中途还是黑着脸把了一次脉,看着梅长苏喝过一次药,待诸事安排妥当,已近傍晚。 “飞流,”正伏案绘制北谷、绝魂谷的攻防战略图的梅长苏轻唤了一声:“把前日蔺晨哥哥拿来的墨锭取来。” “哦!”飞流快速地将墨锭送到梅长苏跟前:“苏哥哥。” “飞流乖,去玩吧。” “飞流研。” “好,飞流研。”梅长苏索性停了笔,看着飞流帮他研墨。 “好了!”飞流一歪头,脸上满是等待表扬的神情。 “飞流研得真好!” “嗯!”听到了表扬,飞流更加高兴,竟拿起来笔来帮梅长苏来蘸墨,当墨汁满满地浸润笔尖,飞流兴奋地提起笔来想要交到梅长苏的手中,突然,他发现苏哥哥的脸色变了。 “飞流,放下。”飞流一愣,顺着苏哥哥的目光,飞流注意到在苏哥哥的“画”上,落下了几滴黑黑的墨汁…… “苏哥哥!”飞流一惊,赶忙将笔放到砚台上,小脸憋得通红。 “出去!”梅长苏冷冷地喝道。 “苏、苏哥哥!” “出去!”冰冷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地陌生…… “……” “知道自己错哪儿了么?” “知道。” “做错事就要受罚,知道么?” “嗯。” “今天就罚你在外面跪两个时辰、不许吃晚饭。” “嗯。”少年眼里噙着泪,望着看上去如此陌生的苏哥哥,如此冰冷的苏哥哥,少年想不明白以前这样的错误明明自己也犯过,可是那个时候的苏哥哥只会说:“没关系,苏哥哥本来就不满意这一幅,原就打算重新画,不关我们飞流的事。”可是今天,为什么? 飞流皱着眉,咬着牙,想得头都疼了,可是苏哥哥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安慰自己,还是冷冷地说道:“出去领罚吧!” 飞流再一次“嗯!”了一声,算是给了梅长苏回应。这一次,少年转身离开,来到帐外,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哎,这不是飞流么?” “这是怎么了?” “这么冷的天,怎么跪在外面?” “这是犯多大的错误啊?” “走,给飞流求求情去。” 可是,当众人进入梅长苏的营帐,看见正沉着脸重新绘制战略图的梅长苏,一时间竟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做错了事,终究还是要受罚的,大家请回。”梅长苏头也不抬地说道。 “可是,可是飞流” “可是什么呀?你们都请回吧,这是长苏的家事,你们凑什么热闹?”说,蔺晨进入了帐内。 “蔺少阁主,你快劝劝宗主吧!”甄平急道。 “劝?我怎么劝?我也犯不着劝他啊!飞流就跟长苏的亲弟弟一样,哥哥管教弟弟,天经地义。”蔺晨不以为然道:“你们要是心疼飞流,赶紧出去给那孩子加件衣服,行啦行啦,你们都散了吧!” “唉!”看着蔺晨没有丝毫要求情的意思,众人面面相觑后,摇摇头转身离帐,甄平也赶紧找了件棉衣给飞流披上 “长苏,看来你真是越来越不配‘麒麟才子’这个称号了。”帐内再无旁人,蔺晨一挥折扇,坐在了梅长苏的身边。 “别啰嗦,你也出去。” “你以为你捡个错,小题大作一番,这么对飞流,飞流就会记恨你?”蔺晨没有丝毫要闭嘴的意思:“我们那个小飞流他除了会自责会难过之外,他唯独不会做的就是因此记恨、厌恶、远离他的苏哥哥!” “你说够了没?” “当然没有!”蔺晨望着头也不抬的梅长苏继续道:“我知道你心里是越来越放不下飞流,我知道你亲见飞流对玄布的不舍也让你担忧,可是你这么做,真的是非常砸你自己招牌的一招臭棋,你知道么?” “” “你做的如此刻意,旁人虽然一时间难以理解,可是,面对一群聪明人,你又能瞒过几时?他们对你的身体焉能不起疑?” “” “你倒是有心让这个心智不全的孩子因为你的冷漠、无情而远离你,可是你若看到外面那个满脸愧疚的孩子,你就该知道,是行不通的!” “那我又能怎么办?”梅长苏终于抬起头来,眼里的血丝诉说着宗主的无奈:“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的身体,你们都能自己照顾自己,不用我来操心,可是飞流呢?玄布之死已经在瞒着他了,我这身体不知何时说倒下就倒下,我可以放得下任何人,可是”说到这里,梅长苏眼里似有水雾,声音也哽咽起来。 “长苏,你这么一个透彻之人,怎么就偏偏忘了‘顺其自然’这四个字呢?”蔺晨见梅长苏这个样子,也不由得红了眼睛:“至少你现在没事,你的命有我还有我爹、晏大夫、荀大夫在帮你保着,在帮你跟阎王争着,你现在需要想的,就是安心做好你想做的事情就够了!” “蔺晨!” “真的没必要如此刻意待飞流,这么做除了让你自己更难受之外,根本就是于事无补。” “蔺晨!” “大不了,我答应你,以后不逗飞流了” “” “这是闹哪样?”帐帘突然被掀开,蒙挚抱着手捂着头,疼得直哆嗦的飞流冲进帐内,将飞流放到床上:“这孩子犯了什么错,你要这么罚他?” “我来看看!”蔺晨赶忙起身来到飞流身边,点了飞流的几道要穴,让逆行的气血渐渐归位,看着飞流渐渐放松下来的神情,蔺晨缓缓说道:“没事了。” “苏哥哥”飞流闭着眼睛,冻得发红的脸蛋混着带着冰渣的泪痕让人见了格外心疼。 “飞流!”梅长苏长叹一声,来到飞流身边,将这个孩子轻轻地搂在怀里。 “苏哥哥,不生气。”飞流迷迷糊糊地感觉到好像有人在抱着他。 “好孩子,都是苏哥哥的错,没事了,没事了” “苏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梅长苏而言,飞流是他内心最放不下的一个孩子。可是,即便身负麒麟才子之名,他也无法减轻因为他的离去可能给飞流带来的伤害,所以,这一章,梅长苏的智商达到了他的下限可是这一切,看得最透彻的始终还是蔺晨,希望那一句:“大不了,我答应你,以后不逗飞流了”能给宗主吃下一颗定心丸。这一章写得我自己心里都很难受,我一直都不知道等苏哥哥离开了,该如何安放这个小飞流,有一个大大的脑洞,即将在第八十章呈现出来。 ☆、第七十五章北谷伏击 当小飞流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的苏哥哥正端着一碗香喷喷的面笑着看着他。 “面!”飞流的肚子发出了很真实的“咕噜噜”的声音,于是少年眼前一亮,毫不客气地接过碗筷,恨不得一口吞下。 “慢点儿吃。”梅长苏一如既往地用宠溺的目光望着少年,不一会儿,一只空碗出现在眼前,梅长苏接了过来笑问道:“饱了么?” “嗯……”飞流犹豫了一下,忽然想起自己刚刚分明是惹苏哥哥生气了,刚摇了摇头,又马上点了点头。 “飞流要诚实哦。”梅长苏笑着走到桌前从小锅里又盛了满满一碗,当再次递到飞流手里的时候,少年犹疑着问道:“苏哥哥,不生气?” “不生气,是苏哥哥今天心里着急,才会说得那么重,飞流会不会怪苏哥哥呀?” “不会!”飞流高兴地使劲摇了摇头,看到苏哥哥像平时一样对待自己,少年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今天的面在少年看来,仿佛也更加好吃了…… “宗主!”甄平突然从帐外回来:“蒙帅有请。” “好,我知道了。”梅长苏摸了摸飞流的头:“苏哥哥去去就回,我们飞流要是困了,就先睡,不用等苏哥哥,知道了么?” “嗯!”少年点点头。 “甄平,我们走。” 帐外寒风萧瑟,梅长苏已顾不得这许多,他知道,若非事发突然,蒙挚决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让他前去。 “苏参军!”蒙挚紧锁双眉,当看到梅长苏进入帐内的一霎那,就禁不住说道:“朗氏兄弟反了!” 梅长苏听闻此言,倒像是已在预料之中,语气平缓地问道:“看来渝帝派来的人是活不了。” “正是!”蒙挚急道:“探马来报,郎氏兄弟今日在湘洲城斩了前来下旨的人,还将头颅悬挂于城墙之上,不仅如此,连湘洲的府管也被兄弟拿下,关入地牢!” “还好,还不算滥杀无辜。”梅长苏点点头道:“斩了渝帝派来的人是为了表明复仇的心志,只是囚禁了府官,没有杀人,说明良知未泯,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 “可是,郎氏兄弟已将湘洲府的大旗改成了‘玄’字,这明摆着要跟玄朔一起谋反啊!” “郎氏兄弟蒙此奇冤,玄朔只需轻轻点拨,自然就容易留为己用。郎氏兄弟靠自己的五万兵马,想报仇几无可能,玄朔此时当然就成为他们唯一可以投奔的所在。” “可是,现在郎氏兄弟尚未得知真相,如今又被玄朔利用,只怕……” “无妨,素老谷主……”说到这里,梅长苏的目光在众将中寻觅着药王谷的主人…… “老夫在此!”素老谷主来到梅长苏的近前,双手抱拳:“听凭苏参军调遣!” “老谷主不必多礼!”梅长苏赶忙扶住老谷主的双臂:“明日一战,有劳您派几名弟子随军出发,必要时刻迷晕郎氏兄弟。我怜他郎氏一族满门忠烈,实在不想他二人不明不白再遭奸人蒙蔽,到时候只要能把他兄弟二人平安带回来即可!” “好!老夫一定办到!” “有劳了!” “哈哈哈,我怎么没想到?”蒙挚闻言大喜:“这该用毒的时候就用毒,哎,苏参军,我们为何不再多下点儿毒,把玄朔他们都毒晕,这仗不就省事儿了么?” 蒙挚忽然觉得众将士不是冲他抛白眼,就是忍不住想乐,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又说错话了,这才尴尬地摸摸腰间的配剑:“那,那我们就听苏参军安排好了,大家散了吧……” “听苏参军的……”当梅长苏走出帅帐,脑海里的这句话却久久挥之不去,他多想这场仗早些结束?此时此刻,他真的感到有些累了…… “苏哥哥……”当少年出现在梅长苏的面前,那张带着满满笑意的脸令梅长苏心中不觉一暖:“回去。” “好,回去!” 翌日,当梁军再次奔向梅岭的北谷时,情景果然与昨日大不相同。一路上萧景睿等人接连遇到大渝的各路伏兵与夹击。当梁军将士终于杀出一条血路来到北谷的入口出,迎面正撞见浩浩荡荡的人马从山脚下席卷而上。 只见此一路人马,个个头戴孝巾,为首的两员将领更是身着重孝,双目赤红。不消说,萧景睿等人也知道来者必是郎氏兄弟:郎伯天与郎仲天。 “哼!好大的胆子!”郎伯天道:“尔等看仔细了!来到此处容易,想走只怕没那么简单!” “郎氏兄弟!”萧景睿道:“我乃大梁左前锋萧景睿,今日是奉命请二位到我军中做客,我们元帅已知郎氏一族的奇冤,但是内中的隐情恐怕还需方面说清楚!” “哼!隐情?哪有什么隐情?”郎仲天拍马上前:“我兄弟今日就是要帮着元帅先灭了你们梁军,再杀回帝都,报灭门之仇!” “你们何必助纣为虐?这些不过都是玄朔与你们大渝三皇子的阴谋而已!”言豫津高声道。 “哼哼!你当我兄弟是三岁孩童么?”郎伯天道:“你们大梁还能有此好心?” “大哥,跟他们废什么话?”郎仲天道:“送上门来的,就让我们兄弟成全他们一次又有何妨?”说着,郎仲天一挥手中的紫金锤:“将士们,给我冲!一个活的也别留!” “冲啊!” “杀啊!” 霎时间两军将士战作一团:这一边是刀光剑影、你来我往毫不相让;那一边是银枪铁棒、你退我进,绝不留情。就在双方打得难解难分之际,忽然一股奇特的气味随风飘来,身处其中的大渝将士顿觉浑身酸软,头晕目眩,手中的刀枪纷纷落地,将士们也个个颓然跌倒…… “大……哥……” “兄……弟……” “成了!快带上郎氏兄弟,我们撤!” “哼哼!想走?没那么容易!”梁军将士闻言都赶忙循声望去,在那据高点上,来者不是旁人正是玄朔与大渝众将! “梅长苏今天是费了不少心思啊!左右前锋都在,元鹏、卫峥这两员赤焰旧将也都在,哈哈哈,梅长苏啊梅长苏,你这份大礼,玄某笑纳了!”玄朔狞笑道:“滚木雷石早已备好,来来来,尝尝味道如何?” “放!” 一声令下,只见从四面八方的高处上似洪水如猛兽滚落下来无数滚木巨石,山下的众将士一时间躲无可躲,避无可避,霎时间惨叫连连…… “护着郎氏兄弟,快撤!” “快撤!” “元帅,那山下还有郎氏的五万兵马,那可是我们……”谋士莫云桀红着眼道。 “他们本就是叛军,早该死了!”玄朔冷笑道:“箭阵准备!不管是大梁的还是郎氏兄弟带回来的,一律杀无赦!” “元帅……”莫云桀低吼一声,双手不禁攥成了拳头…… ☆、第七十六章卫峥无憾 “快!跟我来!”卫峥不愧是久经沙场,当年少帅林殊麾下最得力的一员猛将。逢此困境,临危不乱:“向聚瑞亭的方向撤,那个方向地势较低可避渝兵!” “好!快撤!” 众将士听言一边躲避着高处滚落的雷石、滚木,一边枪挑剑挡射来的箭雨,皆朝向卫峥指引的方向撤离。郎氏兄弟带来的大渝兵马,活着的也已经缓过神来,心中纷纷咒骂玄朔的冷酷无情,看着自家两员主将被护送着撤退,也拼了命地纷纷跟着大梁的兵马撤离。 “快快!萧将军、言将军你们快撤,护好郎氏兄弟,我来断后!”卫峥大喊道。 “卫将军,那你……”萧景睿急道。 “北谷十四年前就是我的战场,此地我最熟悉,你们快撤!” “元鹏也一样!卫将军,你从左路掩护,我护右路!” “好!多加小心!” “将军,我们也留下掩护!” “好!” “萧将军你们快撤!” “多保重!”萧景睿一咬牙,他身前还护着昏迷的郎伯天,不敢耽搁,拍马扬鞭而去,言豫津护着郎仲天紧随其后杀出重围…… “好!好!好!”站在高处的玄朔狞笑道:“真是铁血男儿,同袍情深呐!今天我若不成全一下你们也见识不到我的手腕!来人!务必将梁军那两员将领困死在这里!” “遵命!” 随着玄朔的一声令下,山上的渝兵将滚木雷石与强弩硬弓都集中在卫峥与元鹏二人所在之地…… “将军!” “啊!” “噗!” “咚!” “将军!” “快撤!” “卫将军快撤!” “老夫来也!将士们,连云弩掩护!” “快撤!” “卫将军!卫将军!” “快救卫将军!” “卫将军醒醒!” “元将军!” “快撤!穆小王爷在前面接应着!” 杀戮还在继续……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玄朔望着山下的一幕幕,不由得仰天狂笑!“梅长苏啊梅长苏!折断臂膀的滋味可还好?” “宗主,请回!晏大夫他们正给卫将军、元将军疗伤……” “苏参军,您还是先不要看了……” “飞流!快带你苏哥哥回去!” “放开我!”梅长苏红着眼睛低吼道…… “苏哥哥……” “宗主……” “苏参军……” 梅长苏脚步踉跄地来到卫峥跟元鹏的行军架前,胸口顿觉气血翻涌…… “苏参军,末将没事!”元鹏欲起身相迎:“我只是受点皮外伤……” “快别动!”梅长苏赶忙示意元鹏躺好:“蔺晨,元将军伤势如何?”梅长苏抬头望着正欲给元鹏上药的蔺晨道。 “三处箭伤,不致命;后背被滚木所伤,内伤估计是免不了。” “元将军,你且好生休养。”梅长苏安慰道。 “多谢苏参军关心,元鹏这点儿小伤不算什么……” “我军伤亡如何?” “过半……”刚刚清点完人马的言豫津恰好赶来探望卫峥与元鹏,见梅长苏发问,赶忙答道:“玄朔真是丧心病狂!连自己的五万兵马都不放过!只想着将我军那一万人全灭掉!” 说到这里言豫津的眼里充满了愤恨! “可不是!要不是为了救郎氏兄弟,若我们今日用上碎城石,只怕……”穆青欲言又止。 “苏参军!” 梅长苏等人循声望去,只见郎氏兄弟跪拜在地:“多谢苏参军仗义相救!郎氏兄弟铭感五内!” “苏参军,今日我兄弟二人方才知道我们郎氏一族被灭族的原因!”郎伯天咬牙道:“我兄弟必会回宫勤王,助吾皇夺回帝都!” “在勤王之前,我兄弟二人愿率领今日幸存的两万将士与苏参军一道先行替吾皇惩奸除恶,誓带玄朔这佞贼,无论死活,都回京交由皇上处置!” “好!那有劳二位将军!”梅长苏淡然一笑,说话间,梅长苏将目光落到正躺在另一张行军架上的卫峥身上,只见卫峥双目紧闭,耳道流血,嘴角也在不时地渗出血来。荀珍在旁只是摇头,手中的银针却迟迟未曾落下…… 梅长苏心中一紧,赶忙来到近前:“荀大夫,卫将军的伤势如何?” “长苏……唉……” “卫将军到底怎样!”梅长苏急道:“卫峥,你睁开眼,我命令你不许有事!” 蔺晨挥挥手,示意其他将领离开,“长苏,生死有命,卫峥他的伤太重了……” “你胡说!咳咳咳……咳咳咳……”梅长苏急得不由得气喘起来:“卫峥,你给我睁开眼睛!你看着我!我是你的少帅!我是林殊!你绝对不可以有事!我命令你必须醒过来!” “少……帅……”卫峥嘴唇轻轻蠕动,声音虽微弱语气却坚定:“卫峥……幸……不辱……命……” “卫峥!你会没事的!蔺晨!蔺晨!你快把他给我救回来!我要让他活着!” “少……帅……”卫峥将右手轻轻举起,梅长苏一把将快要垂下的手腕紧紧握住:“我在这里!” “来世……卫峥……还要做……您的……副……将……” “卫峥!” “卫将军!” 梅长苏将卫峥已然无力的手轻轻放下,撕下自己的衣角替卫峥擦拭着脸上的血污…… 卫峥,是他林殊的副将…… 卫峥,更是他林殊一生的兄弟…… 十三岁,从林殊束发从军驰骋疆场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此生将共铸铁血…… 梅长苏缓缓站起身来,双目赤红,却没落下一滴泪…… “长苏,你还好吧?”蔺晨赶过来,想要扶一下梅长苏。 “我没事……”梅长苏轻轻道了一声:“后事,麻烦你了……” “长苏……”蔺晨皱了皱眉头:“飞流,跟着你苏哥哥,一步也不要离开!” “嗯!” 当梅长苏回到自己的营帐,将目光落在了挂在帐壁的一张朱红铁弓上。梅长苏信步走到近前,伸手摘下…… “小殊!”萧景琰道:“虽然蔺晨说你没事,但我还是不信!你的体力若能拉动这张弓,北境我就让你去!” “当真?”梅长苏眉尖一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萧景琰知道他面前的梅长苏论体力早已不是曾经的那个林殊了,他笃定地相信他会把这个林家小殊留下来! “好!”梅长苏抚摸了几下弓背:“我的铁弓早该物归原主了,不是么?” 说着梅长苏一较劲,将铁弓握在手里,双手举起,再一用力,终于拉动了一些…… “你输了!”萧景琰道:“留下来!” “我哪里输了?”梅长苏笑道。 “你没有把弓拉开!” “我只是没有把弓拉满,而非没有把弓拉开……”看到梅长苏脸上狡黠的笑容,萧景琰知道,他终究是“斗”不过那个林家小殊的! “好!记得把弓带回来还给我!”萧景琰无奈道。 “一定!” 当梅长苏 抚摸着那把长弓时,梅长苏望着记忆中的萧景琰淡淡地说道:“景琰,这把弓是时候还给你了,你要好好替我保管……”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这章,我没有按照原著的设定,而是让卫峥牺牲了!请见谅! 说两件事: 第一件:番外日常的名头跟时间线索: 1那时年少脑补少年林殊、霓凰、萧景琰的故事 2鸽主的“粽子酥”挫骨削皮后脑补琅琊阁里的日常 3宗主养成记江左盟日常 4谋士苏哲苏宅日常 5琅琊新榜首续文的续文 6大渝玄布给玄布一个独立的番外,因为好像看文的朋友,对玄布觉得可惜的越来越多(不一定写) 第二件事:大大九月份开新文,欢迎大家来预收! 《九曲星玄》是一本记录天上、人间、冥界的一本奇书。无人书写,自然生成。它与天地同生,存于九曲河底,蕴藏着不可估量的天地之灵气。 一日北斗天玑星君与青丘九尾狐雪灵儿带着儿子躲躲去赴九曜盛会。途径九曲河,躲躲见到河水中似有灵光闪动,一时好奇欲探个究竟,结果落入九曲星河,躲躲被吸入到九曲星玄之中,失去仙身化作小白狐,跌落凡尘,九曲星玄也化作九块玉坠分散于三界,其中一枚含于躲躲口中 消失的《九曲星玄》带来三界一场毁灭般的灾难。记录在奇书中的那些被封印的妖魔又获新生,天地浩劫由此拉开帷幕 ☆、第七十七章决战梅岭(一) “苏哥哥!”身后的飞流轻轻地唤了一声。 “飞流,有机会你带着这张弓跟着蒙大叔一起去打坏人好不好?”梅长苏微笑道。 “好!”飞流兴奋地点了点头,忽然少年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不好!”又使劲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梅长苏诧异地问道。 “不离开!”少年嘟着嘴道。 “不离开?”梅长苏揉揉少年的额角:“不离开苏哥哥?” “嗯!”少年点头道。 “苏哥哥就在这里等着我们飞流回来!”梅长苏的目光再次落到铁弓上:“这把弓曾经的主人就是用它射落北燕的猛将、平复过滑族的叛乱……” “厉害!”飞流的眸光闪动,听得十分起劲。 “这把弓还曾经射杀过猛虎和天上的大雕呢!”梅长苏继续道:“只是,苏哥哥就快把这张弓还给它新的主人了……” “不要!飞流的!”少年嘟起嘴,接过梅长苏手里的长弓,略一用力,就将此弓拉满, “啪”的一声松开:“真好!” 少年兴奋地把玩着手里的铁弓。 是啊!这把弓真好!这把弓是林殊十三岁生日时,他的父亲林燮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梅长苏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从父亲手中接过铁弓时那兴奋的模样,跟面前的小飞流是多么的神似……想到这里,梅长苏再一次忍不住伸手去触碰这张朱红铁弓…… “苏哥哥!”少年忽然惊呼一声:“红线!” 梅长苏将目光转向手腕,一道浅浅的红线出现在眼前,梅长苏将袖口一掀,再向上一撸袖子直到腋窝处,一道细长的血印出现在二人眼前,梅长苏再转看另一条臂膀,也是同样…… “蔺晨哥哥!”飞流猛然想到要喊蔺晨哥哥过来看看。 “飞流!”梅长苏:“不许去。”梅长苏语气淡淡的,但是却很坚决。 “苏哥哥!”飞流撇撇嘴:“要看!” “苏哥哥没事,多了两条印记而已。苏哥哥还要跟蒙大叔他们商量明天怎么打坏人,如果你告诉了蔺晨哥哥,苏哥哥就只能睡觉,什么事都做不了了,这把弓也不能让飞流来射坏人了。” “苏哥哥!”少年似懂非懂,但是看到苏哥哥的样子,又怕惹苏哥哥生气,少年只好嘟着嘴 “嗯!”了一声。 大梁帅帐,除了素老谷主不在,其他众将包括朗氏兄弟都到齐了。 “十辆碎城石可到全了?”梅长苏问道。 “宗主,全部到齐,只等您下令了!”回话之人竟是黎刚。 “黎刚,我不是命你驻守衮州城么?”梅长苏眉头微皱。 “是太子殿下派人驻防换守,命我前来梅岭听候宗主调遣。” “也好!”梅长苏点头道,“明日我军兵分两路,从南谷与北谷同时进发!碎城石推行速度缓慢,目标比较大,需要先行部队来掩护,不可过早暴露行藏。” “好!但凭苏参军吩咐!”众将齐声道。 “启禀苏参军,北谷地形是我兄弟最熟悉的,明日北谷的先行还望苏参军能交由我们兄弟二人!”朗伯天上前拱手请命道。 “好!那就有劳两位郎将军了!” “多谢苏参军成全!”朗氏兄弟感激道:“苏参军您用人不疑,没有嫌弃我们的身份,知遇之恩,我兄弟二人,没齿难忘!”说着,朗氏兄弟又向梅长苏深施一礼。 “两位郎将军,何必多礼!”梅长苏还礼道:“但愿此战结束后,大梁与大渝可能尽释前嫌,共保两国百姓平安!” “好!”朗氏兄弟齐声道。 “北谷先行为朗氏兄弟,黎刚继续负责护送碎城石,景睿、杨老将军你二人领兵三万随后进谷!” “遵命!” “南谷先行为元鹏将军,元将军为赤焰旧将,对南谷地形熟悉,这个重任就交由你了!” “必不辱命!”元鹏上前一步拱手答道。 “好!”梅长苏接着道:“南谷护送碎城石就交由……”话音未落,一个一直低头的将领抬起头来答道:“宫羽愿往!” 梅长苏怔了怔:“你怎么也来了。” “我跟黎舵主一样,都是奉太子之命前来梅岭相助。宗主,南谷护送碎城石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不妥!”言豫津道:“苏兄,不可以把这个任务交给宫姑娘,她一个女孩儿家,都没有正式上过几回战场,一旦遇到什么突发事件再没人商量,会误事的!”言豫津故意将“会误事”这三个字说得很重、抻得很长…… “豫津这话说得在理。”蔺晨一旁搭言道:“宫姑娘还是留在营里妥当些,当个帐前护卫还是比较靠谱的。你说是吧,长苏?”蔺晨笑问道。 “闭嘴!你要是闲着没事儿干,就快替我把前日画的战略图拿来。” “好!帮你拿不就得了!真是宗主一句话,阁主跑断腿,唉!”说着蔺晨转身离开。 “宫羽听令!”梅长苏道:“你留守主营,以防渝军偷袭。” “遵命!”宫羽领命退后。 “南谷护送碎城石的重任则交由刘冰、孟瑞麟二人。” “遵命!” “穆小王爷、豫津,你二人领兵三万随后进入南谷!” “遵命!” “这一次,非端了玄朔的老巢不可!”穆青道。 “众将士听我说。”梅长苏的语速虽然平缓但声音里的果敢却令人肃然:“明日,我军务必将玄朔的兵马全部赶到梅岭之上,让玄朔画地为牢!” “就只是把他赶到梅岭之上?太便宜他了吧!” “他手里还有大概十万的兵马,我军在兵力上还是略逊于他,并且我们不占地势之优,所以,先将他们困在山顶,再缓图之!” “长苏,图纸我给你拿来了,话说你后面的写的几句话是要做什么的?”蔺晨将图纸拍在桌上,不解地问道。 梅长苏伸手将那一页折上塞进袖中:“等把他困上梅岭就知道了……” “卖关子!”蔺晨白了梅长苏一眼,悻悻道。 对于梁军的将士而言,这一天比来北境的任何一天都值得期待,梁军兵分两路,碎城石大展神威,一切均如梅长苏所料的那般,玄朔在梁军猛烈的攻势下节节败退,不得已,将全部剩余的将士都汇集在梅岭的南、北二谷之中。 寒夜凄凄、北风萧瑟,原本寂静的冬夜却传来阵阵歌声,那声音随着寒风断断续续地吹入到大渝将士的耳中: “嗟乎大渝……有帅玄朔……金殿弄权……” “兄弟,你听清楚了么?” “别说话,听听唱的是什么。” “举兵侵梁……” “这不是说我们元帅么?” “嘘!” “毒害玄布,不念手足……” “什、什么?大将军玄布竟然……” “谋士尚荣,含冤喋血;武将翟广,忠心被诛……” “唉……”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琅琊榜之心之归处 作者:如是谁说 第13节 “帝都被困,拒不勤王;十八道令,废纸一张……” “唉,其实我都不知道我们保的究竟是皇上还是……” “你脑袋不想要了么?闭嘴!” “北谷伏击,敌我同袭;朗氏兄弟……”忽高忽低的歌声,虽然不是每一句都听得真切,可是入耳的字字句句却都令大渝的将士心寒不已…… 玄朔在寝帐内翻身坐起,咬牙道:“好一个梅长苏,胆敢乱我军心!” ☆、第七十八章决战梅岭(二) 接下来的三日三夜,玄朔当真是半点喘息之机都没得到。损兵折将、粮草不足这些棘手的问题无一不在困扰着这位大渝主帅。 “难道,难道就这么败了么?”玄朔牙关紧咬:“不!绝对不会!我已经没有丝毫退路了!若是此仗败了,只怕我玄朔再也无力回天了!” “报!”正在玄朔愁眉不展之际,一员小校面有喜色前来回禀:“启禀元帅,梁军退兵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玄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回事?” “探马来报,大梁参军苏哲病危,元帅蒙挚下令撤兵。” “竟有这等事?”玄朔不可置信道。 “元帅,切勿轻信啊!”谋士梁晋道:“只怕这还是那梅长苏设下的局。” “是啊!他将我们大渝兵马困在这梅岭三日三夜,我们试图下山搬救兵、补粮草都那么难,即便真是那梅长苏病危,蒙挚也不会蠢到下令撤兵,错失这一举灭敌的良机啊!” “我倒不这么看。”莫云桀缓缓起身,向玄朔深施一礼:“梅长苏体弱多病,这早已不是秘密。” “云桀,”玄朔看到竟然是自从北谷伏击后,就再未出一言的谋士莫云桀,心下十分欣喜。莫云桀年轻有为,虽然出身低微,但却是一个十分博学、聪颖之人,跟随他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算是屡屡提出好的建议,帮玄朔排兵布阵更是屡有神来之笔,初来梅岭设下的十绝阵,就与莫云桀有着莫大的关系。 “你来说说看!”玄朔期待着莫云桀的回答。 “元帅,大梁的将士总喜欢讲究袍泽之情,梅长苏是大梁此番领兵的智囊,但是听闻他来北境这不足三个月的时间内,已然发病多次,所以,此番大梁退兵,云桀认为,当真!” “可若是假的呢?”梁晋急道:“若我们此番贸然率兵下山,一旦被围,我军极有可能遭致覆灭啊!” “哼!你怎么可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莫云桀冷笑道。 “你……”梁晋气结:“元帅,我们还是静观其变比较好!” “静观其变?等多久?”莫云桀不以为然道:“我军后备匮乏,粮草可能不足五日之需,今日气温陡降,将士们亟缺寒衣蔽体,若不能抓住这次机会,突围下山,我们焉有活路?” “那也当再等上三日,看他梁军果然退兵,或者是静待梅长苏的死讯,我们再有所行动也不迟啊!” “元帅,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还望元帅早做决断!切勿错失战机!”莫云桀上前拱手道。 “元帅!”梁晋内心不安,可是面对莫云桀逼人的气势,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好了,你二人都别争了,本帅自有打算。”玄朔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道。 而梅长苏这一次果然是病得不轻,自上一次飞流发现梅长苏的双臂出现血印,而梅长苏还刻意隐瞒坚持排兵布阵后,已昏迷两日两夜…… “唉!这可如何是好!” “什么如何是好?”蔺晨沉着脸道:“都出去,长苏清醒的时候不是都给你们锦囊了么?照着做!” “可是、可是苏参军怎么能让我们宣扬他病危的消息呢?” “是啊!还让我们撤兵!” “梅岭再困上些时日,我们必胜无疑啊!” “是啊!而且这两日连碎城石也不让我们用,真是不知道姐夫是怎么想的!” “你们围在这里是来给长苏送终的么?”蔺晨黑着脸道。 “蔺公子,您怎么能这么说话?”甄平红着眼道:“你知道我们大家只是关心宗主的安危。” “要是真关心,就别在这里影响我治病!”蔺晨低吼道。 望着蔺晨失态的样子,众将只得告辞,满脑子的问号无人可解…… “晨儿,快来!”老阁主道:“长苏醒了!” 蔺晨闻言,眼前一亮,直奔梅长苏的榻前:“你个没良心的,又吓我一次!” “苏哥哥!”一直陪在梅长苏身边的飞流惊喜不已。 “飞流,苏哥哥没事……”梅长苏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安慰着少年。 “蔺晨……”梅长苏又将目光转向蔺晨:“有劳你了。” “什么有劳没劳的,只要你不动不动吓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现在……军情如何?”梅长苏的目光有些散乱,他努力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努力咬准每一个字。 “都在你的计划之中,你病危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好,”梅长苏喘了口气道:“玄朔可有动静?” “没有,不过听闻今日山上的炊烟比往日持久了许多。” “那就好!玄朔是要下山了。”说到这里梅长苏那涣散的目光终于又能聚集在一起,看上去竟有了些神采。 “我若没猜错,玄朔今夜……”梅长苏顿了一顿:“现在是什么时辰?” “未时。” “今夜就做好准备吧!”梅长苏试图起身,“最迟……”没等说完又是一阵晕眩袭来…… “你又吓我……” “苏哥哥……” “长苏!” “爹……” “晨儿,这一次……”老阁主摸了摸梅长苏若有若无的脉相,无奈地摇了摇头…… “爹,我还有一个办法!”蔺晨红着眼睛,额上青筋爆出。 “没用的,晨儿。别说你现在内力尽失,即便你有内力,长苏现在的气血已然流失殆尽,没用的……” “不会的!他体内还有冰续丹的药力,我相信我可以!”蔺晨低吼着,紧紧握着拳头:“爹,再让我试试!” “试试?怎么试?”晏大夫不再吹胡子瞪眼,荀珍也是一脸苦笑。 “你冲破神阙穴,至今都不敢再使半分内力,难道你忘了不曾?” “蔺晨”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结文:21点、23点两篇文。 ☆、第七十九章林殊归来 “长苏!”听到病榻之上,梅长苏的一声呼唤,蔺晨心中一紧:“你个没良心的,什么时候了,还敢装晕。” “我……”梅长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只是躺久了,头晕……”说着梅长苏睁开眼睛,他知道老阁主还在帮他把脉,脸上歉意顿盛:“蔺叔叔,抱歉!” “唉!”老阁主摇摇头:“晨儿,你好好照看长苏,我先去熬药,一会儿只怕还要施针。”说着,老阁主起身与晏大夫、荀大夫走出帐外。 “老蔺,刚才脉相究竟怎样?”晏大夫低声问道。 “唉!只怕是回光返照……”老阁主垂头叹息,眼眶微润。 “还不到三个月……” “他这般搏命,任谁也救他不得……” “但尽人事,各凭天命吧!” “唉……” “那药就换成参汤吧,或许还能增点儿体力。” “也好!” “行针只怕不必了,长苏现在只是吊着一口气,再行针只怕气血流散得更快。” “嗯,只好如此!” “老蔺,看好你家公子,这孩子也是至情至性之人,我怕……” “……”三位老人在外叹息着,两个孩子,至少在三位老人面前永远都是孩子的梅长苏跟蔺晨又在屋里拌嘴…… “你不是说你只是给了我一半内力么?” “对啊,冰续丹药力反噬的时候是给了你一半内力。” “那内力全失又是怎么回事?” “……” “说!” “没什么好说的。” “对待飞流,是谁告诉我要顺其自然的?” “是我。” “那你自己为什么做不到?” “能救,为什么不救!”蔺晨目光一凛,注视着梅长苏。 “你看到了,我即便没有内力,我还是好好地站在你的面前,不是么?”说着,蔺晨双手一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蔺晨……”梅长苏欲言又止,他忽然注意到身边的小飞流还俯在他的膝旁:“飞流,明天你带着苏哥哥的那张弓跟蒙大叔一起去射坏人,好么?” “好!” “你知道要射哪个坏人么?” “嗯!”飞流点点头道:“伤害师父、伤害苏哥哥的那个坏人!” “我们飞流真聪明!”梅长苏宠溺地摸摸飞流的头,只是那伸出的手臂早已不只一条血印……“飞流,你出去找蒙大叔练练射箭,争取明天咱们小飞流一箭中的!” “好!”飞流听到梅长苏这句话,高高兴兴地起身找蒙挚去了。 “宗主。”说话间,宫羽端着一碗参汤进入帐内:“这是老阁主吩咐属下熬的参汤。”宫羽说完将参汤慢慢地放到桌上,想要抬头多看梅长苏几眼,又有些担心会增添梅长苏的烦恼,终是一低头,“宫羽告退。” “留步!”梅长苏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宫羽却听得真切,她赶忙转身施礼:“宗主有何吩咐?” “蔺晨,你先出去,我有话要跟宫羽说。” “哎,今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蔺晨被梅长苏的这句话也弄得摸不着头脑,但又不便多问,只好打趣一句道:“宫姑娘,还不快趁热喂你家宗主喝下参汤?”说着走出帐外,宫羽听了,脸上顿时一片绯红……片刻之后,宫羽走出帐外,眼角挂着泪,看到等候在外的蔺晨略施一礼就要离开。 蔺晨将折扇一摆:“长苏跟你说了什么?” “蔺公子,请恕宫羽不便相告。”说着侧身绕道离开。 “嗨嗨嗨,这算怎么一档子事儿?”只是,蔺晨也没有机会亲自问个明白了,当他再次进入帐内,梅长苏已然又陷入昏迷之中。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三个时辰过去了…… 蒙挚等人前来探看了不知多少次,众将按照事先的部署,从入夜时分就做好准备,可是他们的心里无一不记挂着病榻之上的苏参军…… “林殊哥哥!” “谁?”梅长苏一瞬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面前的亭台楼阁都是那么的陌生,又是那般的熟悉。 “林殊哥哥!来看这灯笼好看么?”原来是霓凰!梅长苏快步来到近前,看着那张留存于记忆中的脸,那个只属于林殊的小女孩儿,一时间不由得怔住了,许久才说道:“嗯!好看!” “林殊哥哥,祁王兄说要带靖王哥哥和我们去猎场,这一次终于肯带上我啦!”霓凰笑道:“以前那个大水牛总是嫌我太小,嫌我是女孩子,说祁王兄不肯带我去猎场,这一回,看他还会说什么!”霓凰兴奋得手舞足蹈。“谁嫌你是女孩子了?”梅长苏转身一看,不是萧景琰又是何人? “小殊,你别听霓凰胡说,我从来都没说过那些话。” “你明明说过!” “没有!” “说过!就是说过!” “没有!就是没有!哼,我萧景琰从来不跟女孩子斗嘴。” “哼!真是一头大水牛!”梅长苏看到眼前这熟悉的一幕,忽然觉得胸口一紧,身上忽而似坠冰山,转瞬又似有热火烤着,眼前顿时漆黑一片…… “长苏!醒醒!” “苏哥哥!醒!醒!” “宗主!” “苏参军!”置身于黑暗当中,梅长苏分不清这声音来自何处,他只是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前方好像有点点的亮光……“少帅!您可回来了!林帅正到处找您呢!”忽然梅长苏的眼前又亮堂了起来,当他定睛一看,前面那一员身披战袍的大将不是卫铮又是何人? “卫铮,你怎么?” “少帅!快回府!元帅等着急了!今天是太皇太后的寿辰,就等着你回来好去贺寿呢!”说着卫铮拉着梅长苏的胳膊,竟快步飞奔起来。十四年来,梅长苏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身体是如此的轻盈,他低头看向自己,竟是戎装在身……不多时,帅府近在眼前,门,“吱嘎”一声打开了,梅长苏还没有进府,就听见聂真叔叔的声音:“小殊这孩子,当真是聪明,我教他的阵图,简直就是过目不忘。” “聂叔叔!”梅长苏心头一热。 “哈哈,说曹操曹操到,小殊,你可回来了。” “林帅,聂真告辞。” “聂叔叔!”梅长苏伸手欲拦,聂真竟只是回头微微一笑,便消失在他的视线当中。 “小殊,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换身衣裳?难不成要穿着铠甲给太奶奶拜寿?” 父帅!母亲!姑姑!太奶奶!当这些人同时出现在梅长苏面前时,一声声的“小殊”,令梅长苏发誓不会再流一滴泪的眼里,再次有荧光闪动……看,在那一滴泪里,清晰地倒映着一个人影,那人正是——少帅——林殊…… 作者有话要说:  24:00大结局,大大还没吃晚饭…… ☆、第八十章梅岭葬苏 “报!”从帐外急匆匆奔来一员小校,一入帐就赶忙回禀:“启禀元帅!大梁苏参军已殁!”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哈哈哈!天助我也!”玄朔仰天大笑:“梅长苏一死,梁军势必军心涣散,传我帅令,今夜子时,随我下山直捣大梁军营!” “遵命!” “元帅!”梁晋赶忙道:“元帅,暂缓出兵,您可还记得前些时日梅长苏诈病,我军偷袭时中的埋伏?” “嗯?”玄朔眼珠一转,“梁参将所言也不无道理。” “启禀元帅!”莫云桀上前拱手道:“云桀认为,梁参将是多虑了!” “哦?此话怎讲?” “虽然兵法有云:兵不厌诈,可是就当下的形势而言,若梅长苏是诈死,蒙挚他又何必下令撤兵?他们只需静待几日,等我军粮草断绝,又无退路,这仗只怕不用打,我军也无必胜的希望。” “嗯!云桀言之有理。” “元帅!不可轻敌啊!”梁晋说道,声音几近哀求。 “梁参将,你还记得尚荣么?”莫云桀冷哼一声道。 “你提他作甚?” “尚荣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所以才被元帅亲手诛杀,难道你竟忘了?还是你一心想步他的后尘?” “元帅!”梁晋闻言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梁晋绝无此意!但凭元帅差遣!” “你起来吧!云桀说得对!大战在即,切勿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还望你记住!” “元帅,战机转瞬即逝,今夜还望元帅按照既定方案,举兵下山,趁着梁军军心不稳之际,图得大业!” “说得好!就按你说的做!”这一刻,对于玄朔而言,他也确实等得太久、太久了! 这一路,玄朔披挂上阵,亲自领兵前行,四野无人,原来困谷之梁兵果然都不见了踪迹。玄朔心下暗喜。当行至梁军阵营前,玄朔将令旗高高举起,大喝一声:“给我冲!”一瞬间大渝先行的骑兵手持□□策马杀奔梁军阵营…… “啊呀!” “呀!” “不好!有埋伏!”随着声声哭吼,绊马索的铜铃响起,奔在前面的大渝骑兵纷纷落马…… 与此同时,梁军阵营灯火通明,蒙挚率领众将策马奔来。 “元帅!快回谷!”梁晋一旁急道。 “哪里逃!”不知什么时候两侧涌出众多的大梁将士,左侧为首的正是萧景睿;右侧正是言豫津。所有的将士都手持连云弩,等待一声号令,必将万弩齐发! “玄朔,你还不投降么?”蒙挚冷冷道。 “投降?”玄朔仰天大笑:“我玄朔怎么可能投降?即便我中了那梅长苏的奸计,可是我手下毕竟还有十万之众,你梁军可能连五万都没有了吧?” “是么?”蒙挚话音刚落,四野里歌声响彻梅岭:“嗟乎大渝……有帅玄朔……” “毒害玄布,不念手足……” “谋士尚荣,含冤喋血;武将翟广,忠心被诛……” “帝都被困,拒不勤王;十八道令,废纸一张……” “朗氏兄弟……” “不要听!不要听!”玄朔怒吼着:“都给我堵上耳朵!” “朗氏兄弟,五万精兵;殁于北谷,袍泽无情!” “谁,谁在唱?”这个声音听得如此真切,还如此熟悉,玄朔不由得心中一惊,四下张望。当回头看到是莫云桀一张冰冷的面孔正在开口吟唱之时,不由得勃然大怒:“莫云桀,竟然是你!” “是我!”莫云桀冷冷道:“那一日我在北谷苦劝元帅,顾念与朗氏兄弟的袍泽之情,元帅可曾听?” “你!你!你!” “剑刺尚荣,我可以理解是你怕他扰乱军心;毒害玄布,我也可以念你为了大渝天下,大义灭亲;诛杀翟广,我可以认为是老将军不识时务!可是,朗氏兄弟和他们的五万精兵,又作何解释?” “云桀,你听我说!” “我听你说得太多了!从你领兵攻打大梁,我一直信你!听你!不知不觉间,我为虎作伥,我的手里也不再干净!可是,如今,我不能再眼看着你将我大渝剩下的十万雄兵再当作你的陪葬!”说到这里,只见莫云桀高喊:“大渝的将士们!玄朔无德,已成我大渝的乱臣贼子,吾皇的十八道勤王急诏,都未能召回玄朔的一兵一卒,其心可诛!大梁是友非敌,帝都之困已被梁军的聂锋元帅所解,吾皇已重掌朝权!梁军仁厚,欲化解干戈,免两国战乱,故施此计!” “莫云桀!你!你竟敢背叛我?” “哼!我没有背叛你!我只是在忠君!”莫云桀冷笑道。 “你是何时与梁军相互勾结?” “我只是一个谋臣,当一个谋臣说要领兵遇敌,您竟然没有起疑么?”莫云桀道。 “你那时是说要帮我再次劝降朗氏兄弟!” “若没有北谷伏击,我定尽我三寸不烂之舌劝降朗氏兄弟,可惜啊!可惜!可惜你玄朔早已尽失人心!这是天欲亡你,与他人无关!” “看我不杀了你!”说着玄朔拔剑刺向莫云桀! “当啷!” “唉哟!” 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支雕翎箭,不偏不倚,正射中玄朔的剑柄,直震得玄朔虎口发疼,手一松,宝剑落地。 “中了!”从梁军阵营里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 “好样的,飞流!” “大渝将士听了!渝帝圣旨在此:‘玄朔奸佞,生擒此贼,带回帝都,听候发落!” “谨遵圣命!”说话间,之间大渝众将士齐刷刷跪拜于地,只剩玄朔一人在马上…… “你们……你们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那圣旨是假的!是假的!”玄朔赤红着眼睛,困兽犹斗般紧握着手中的钩镰枪。 突然,从大梁的阵营里冲出一人一骑。不仅是大渝的将士为之一震,连梁军阵营里都传来阵阵惊呼:“苏参军!” “苏哥哥!”小飞流惊喜万分,若不是蒙挚拦着,飞流早就飞奔过去,“没死!” 通明的火把下,玄朔定睛细瞧来人,只见此人白袍银枪,足夸下一匹汗血宝马,看那面容不是苏哲又是何人? “你?你!你是人还是鬼?”玄朔第一次心生惊恐之意,他能想到梅长苏可能是诈死,但是即便是活着也不可能是这般模样! “……”梅长苏并未答言,汗血宝马逼得更近了,大渝将士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 “你不可能是梅长苏!绝不可能!”玄朔声嘶力竭地喊道。 “你到底是谁!” 当那一人一骑离着更近的时候,玄朔猛然间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你,你是林殊?” 一瞬间,玄朔好似被自己这个荒唐的念头吓到了一样,开始语无伦次起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林殊早死了,你不是林殊!你也不是梅长苏,你究竟是谁?” 马上之人仍未开口,在距离玄布五米之遥,突然纵身跃起,一枪将玄朔头盔挑落。霎时间,一头乱发遮住了玄朔的视线。 “你到底是谁?你是人还是鬼?” “杀了他!杀了他!”大梁阵营里群情激荡,将士们一想起玄朔曾经的所作所为不由得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而此时的玄朔忽然间咧开了嘴,狂笑了起来:“哈哈哈,我赢了!我玄朔赢了!梅长苏已经死在我的手里,我还要赶回帝都,对!赶回帝都!我也要做几天皇帝!” “拿下!”莫云桀一声令下,大渝阵营里迅速冲出来几员偏将,将正在疯喊着玄朔擒获。莫云桀走向那一人一骑,上前深施一礼:多谢苏参军的妙计! 马上那人却并未搭言,一勒缰绳,转身离去…… “苏哥哥!”飞流兴奋地扑将过来:“没死!真好!” 可是,可是眼前的“苏哥哥”,搂着怀里的小飞流,竟扑簌簌地掉下泪来…… 突然,飞流猛然一推,眼睛里凶光乍现:“你不是苏哥哥!” 众将士被这眼前的一幕,弄得一喜一惊。 一喜:原来苏参军没有死! 一惊:飞流为何说他不是苏参军? “飞流,是我!”迎着众人惊诧的目光,“苏哥哥”轻轻地顺着左耳根部一撕……原来!那人竟是 “羽姐姐?”飞流惊诧地喊道:“苏哥哥?苏哥哥?”飞流的声音带着哭腔…… 宫羽没有说话,任凭泪水横流…… “宗主,宫羽做到了,您可曾看见?”宫羽仰望着夜空,有一颗最为璀璨的寒星正自发出灼灼的耀眼的光芒…… 全文已完结,彩蛋发送中 part 1 北境平复,蒙挚所部与尚阳军败部合并,重新整编,太子萧景琰亲笔赐名:长林军。萧景琰接过甄平双手递来的朱红铁弓,摇头道:“弓已归来,主人安在?” 宫羽将梅长苏的手书急驰千里交于南境霓凰郡主手中——“林殊哥哥,此生一诺,勿忘来世必践!” part 2 “诚儿,你与你母亲一道回帝都,皇帝爷爷一定会好好补偿你们母子的。” “皇帝爷爷!诚儿不想回帝都,诚儿想回江左盟。” “江左盟?那是大梁的地界……” “皇帝爷爷,如今我大渝与大梁乃是友邦,所以诚儿的居所又何必分得如此清楚?” “好、好、好!还是诚儿有见识!那就随你吧!” “多谢皇帝爷爷!” part 3 “我就是你的师父!”玄诚道。 飞流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小的孩子,一脸的狐疑。 “飞流,他确实是你的师父!”蔺晨一边摇着折扇一边说道:“那一日,你师父被送回江左盟,盟里的兄弟们是遍寻名医,结果终于把你师父治好了,只是,用药过猛,你师父的功夫都没了,身体还变小了……” 听到蔺晨哥哥这么说,小飞流不由得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一而再、再而三地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师父”,忽然,飞流眼前一热,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师父!” part 4 “苏哥哥!治好苏哥哥!”飞流嚷道:“像师父!治好苏哥哥!” 蔺晨顿时觉得一个头两大…… part5 十年后的一天,琅琊阁再次放榜,人们惊奇地发现,榜首之位空悬许久的公子榜与高手帮,竟然各自有主: 公子榜首:新一任江左盟的宗主——玄诚 高手榜首:新一任江左盟的宗主唯一的爱徒——飞流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13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