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恋人]暴君·棺材与锁链》 正文 第1节 [魔鬼恋人]暴君·棺材与锁链 作者:歧路螺旋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魔鬼恋人]暴君·棺材与锁链 作者:歧路螺旋 文案 ☆发色越浅,越接近无,魔力与天赋就越强大。——选自《逆卷家族?远古之章》 逆卷昴是吸血鬼逆卷一家的最小的孩子。但他拥有的魔力与天赋却是这么多个孩子里面最强大的。尽管少年白头,看起来很老……可这是强大的象征。 ——“魔界的魔王?这种东西……本来不就是我的吗?” ——“我的东西,怎能容许你来觊觎?” ——“下地狱去吧,永远。” 要彻底制服一群抖s并使他们将自己的忠心奉献上来的唯一办法,就是比他们更加抖s,反过来s他们。 【备注】 1人物可能会崩坏,作者是第一次写抖s类题材的文。 2本文以diabolik lovers游戏版本为背景。 3魔界纯属虚构,作者最近迷上了魔王…… 嗯……三观正直者勿入。为了满足作者的恶趣味,此文诞生了。 关于魔力强弱的定义,可以看作者对aryrl的回答,我已经加精了 bug:人间界的神无町作者改成了万华町qaq! ★【作者自高中开学以来,每次考试都考砸了。现在面临期末分班考,母上大人严禁作者再碰电子产品::>_:: 亲爱的读者们,寒假见。 ——不舍的作者。1220】 内容标签:强强 血族 传奇 搜索关键字:主角:逆卷昴 ┃ 配角:小森唯,科迪莉亚,逆卷家,无神家等 ┃ 其它:抖s,魔王,血族,diaboliklovers同人 ☆、入夜 科迪莉亚是逆卷家主的妻子,她拥有一头魅惑人心的紫发与碧绿的眼眸,身姿妖娆,外着束腰內笼紫白洋裙,衬着那沙漠之花般娇艳动人的面容更加摄人心魂。外表高贵优雅,实则内里放荡风骚,比之那魅魔一族更浪荡。 作为一个女人,她拥有天赐的美貌与身段,逢场作戏是她最爱的玩乐,没有之一。 这样的女人,符合现代‘高富美’的形容词,那么必不可少的,黑甜的欲望滋生开来了。 她,瞄上了魔界最高之主的位置。 ——魔王。 科迪莉亚的野心很大很大,但她却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 她没有强大的魔力储量与潜力。 这个世界的潜规则是弱肉强食,人间界用法律道德包裹,而魔界表现得更明显。有实力,才有说话权;弱小的,就等着被魔吃了吧! 但是没关系,科迪莉亚笑的花枝乱颤,她不就是为了这个,才下嫁给逆卷家的吗?塑造傀儡,她最擅长了。 ———— 科迪莉亚皱着眉,看着手中的文件。 吸血鬼一族在魔界的地位愈发地下了,加之前段时间逆卷家和恶魔一族起了冲突,虽说不是什么大事,可现在逆卷家主死了,现任魔王又属恶魔一族,看来,魔界不能留了…… 她走出房间,叫喊了个仆人,让他叫五个孩子聚到大厅来。她又装点好自己的样子,依旧光鲜靓丽。 不久,五个孩子都来到大厅。 五个孩子里面,最大的逆卷修还只有三岁,而最小的,也都只有一岁。 正当科迪莉亚想开口提搬家的时候,管家匆匆赶来了,他面带凝重之色,眼中还充斥着欢喜,他与科迪莉亚耳语了一番,两人商量过后,没有理会呆在这儿的五个小孩,直接离开了。 “阿拉,科迪莉亚的行为真不符合礼仪,看来她还需要学习学习呢。”逆卷怜司道。 “谁管她呢,”逆卷修打了个哈欠,“烦死了,她叫这么多人来到底干什么?” 逆卷家三胞胎表示他们还在幼生期,完全听不懂两个吸血鬼哥哥在说什么。 吸血鬼出生几率很小,为了增加吸血鬼一族的人数,科迪莉亚不得不让自己的丈夫娶包括自己在内的三个女吸血鬼,用来提高幼生吸血鬼出生的几率,那五个孩子就是因为这样才得以出生的。 胎生吸血鬼有更大几率遗传到父系母系的魔力,但是,胎生吸血鬼出生后会有一年时间的幼生期,在那一年里,吸血鬼是最容易夭折的。通常,吸血鬼第一年出生,第二年就开始记事了。 科迪莉亚本身也拥有魔力,在得知令人如此欣喜若狂的消息后,她第一次运起了魔力,背后凝结了一对漆黑的双翼,快速的飞向逆卷家监禁的高塔。 那个脆弱的像水晶娃娃一样的女人拥有一头浅黄色的头发,同色的眼眸隐隐闪过一抹暗红,她旁边摆着一个小小软软的婴儿,身子几乎完全被被子覆盖了,只余下几根胎毛稀疏的□□在外。 但就是那几根稀疏的胎毛,让科迪莉亚重新燃起了对权力的渴望。 原因无他,那胎毛是白得近乎‘无’的颜色。 她想起了那五个孩子。 奏人的魔力值最大;修其次;怜司和礼人、绫人继承到的魔力最差。 她又想到了逆卷家的古训。 {发色越浅,越接近于无,魔力与天赋就越强大。——《逆卷家族远古之章》} 科迪莉亚看着那个小婴儿,目光深远,透过它,她仿佛看见了那个象征着权力与荣耀的王位,她穿着奢华雍容的衣服,披着钻石与水晶织就的披肩,那暗黑的魔力之源镶嵌的皇冠戴在她头顶,底下是忠诚的骑士们,他们能为了她的意愿而去死…… 科迪莉亚陷入了幻想中。 那黑甜欲望之源犹如蜘蛛丝,狠狠地将她黏在上面,她心中想的是那黄金铸就的夜光杯,白银铸就的螺旋城堡,至于其他一切的一切……她都不想管了。权利与欲望啊,就如同瘤子般在她心中扎根,她却并不慌张,反而乐于如此。 科迪莉亚毫不犹豫的将这个少白头的婴儿带回了逆卷本家。 她就如同一个真正的母亲,爱怜的抚摸着昴——婴儿名逆卷昴——的头。 她宣布,这个孩子将作为逆卷家的继承人。 至于那其余的五个孩子的心理,她无视掉了。 早说了,科迪莉亚从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她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她自己内心的渴望。 ——这个世界上比科迪莉亚更爱自己的人很多,但没有一个比她爱的极端。 ☆、第一夜 科迪莉亚从来不在孩子面前隐藏自己的目的,她将逆卷家藏书阁中所有的关于如何提升魔力,灵活运用魔力等等的书籍全都递给了逆卷昴。其外,还有一些关于谋略帝王术的书。 然后,她就出去跟魔鬼混了。 科迪莉亚不需要武夫,也不需要军师,她要的,是能控制在手心里的全才。 当然,缺乏常识的吸血鬼女士完全不晓得,让一个在幼生期不识字的吸血鬼看这么多书,是一件多么强人所难的事。 对于吸血鬼来说,时间不是一个很具体的概念。总之,当科迪莉亚成功的从一个男魔身上得到她需要的情报时,逆卷昴已经脱离幼生期,迈进了吸血鬼显现魔力值的时候——五岁。 五岁的逆卷昴一头白色最是显眼,而下,深红色的眼眸让人想起可怖的凶猛野兽,俊美的五官还没有发育开来,带着点稚气,整个一瓷娃娃,但周身涌动的魔力却深沉极了,是那种表面平静,将所有的一切都掩盖入底的危险。 他看见科迪莉亚来了,也只是很淡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手受那无时无刻发动的媚术的影响。 科迪莉亚愈发满意了。 她是精通心理的吸血鬼,不难看出逆卷昴对她的仇恨——它果然看到了它的母亲——但那又怎么样?她是不会让它脱离自己手心的。 逆卷昴按压着翻滚的魔力,他锋利的指甲在手心位置留下了深深的刻痕,可由于吸血鬼强大的恢复力,那些痕迹全都消失不见了。 他垂下眼帘,视线落籍到不远处的一个据说是远古时期的琉璃花瓶,他顿了顿,握拳收紧,过了一会放开,目不斜视的回了房间。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救出他的母亲,看完逆卷家所有的书籍,提升实力。 ……可以的话,就杀了科迪莉亚。 他缓慢推开门,厚重的铁门既使雕刻上华美的装饰也掩盖不了内里的腐朽,它的外表看起来是多么沉重啊,可谁知只需要一个手指头,就能把这坚不可摧的铁门化为烟灰。逆卷昴歪了下头,他看着长长的隐没在黑暗中的回廊,消失的尽头或许住着他的兄弟,或许住着仆人。 他慢慢踱步进去,光线在他身后弥散开来,最终被吞噬同化。 琉璃花瓶在那一瞬间,化为了残渣。 吸血鬼的寿命很长,尤其是胎生吸血鬼。逆卷家族是远古流传下来的一脉,据说分到了一点该隐的血脉——当然,这是不是真的还不知道——而在魔界,吸血鬼一族能称得上是顶级能拿出来的就有两个。一个是逆卷,另一个是无神。 为了王位,科迪莉亚肯定会和无神家族联合起来的。 逆卷昴狠狠地锤了下墙壁,一个大窟窿出现了。打了个电话给管家让他修理房子,昴坐在他的床——一个黑色底色,边缘纹着银白色的棺材上看起了书。 满满的如蝌蚪般的魔界文字让他有些心烦意乱,他想了想,却仍旧按捺下心绪,读起来。 过了一会,逆卷昴觉着自己的理论知识好了,便开始实践起来。 他想着从书上看到的话,一边将那隐晦翻滚的魔力压缩,在压缩,直到在体内变成一滩液体流动。这个过程也算不上很危险,就是难受,和普通人吃了好几倍的芥末辣的被呛着一样,或许还有喝下加了酱油生抽辣椒油糖盐等一系列混合而成不明物体的诡异感。 那是一种很恶心的感觉。 逆卷昴观察了一下自己的魔力,经过四年多的努力,他的身体里有三分之一的气状魔力转化成了液状形态,而在那颗永远不会跳动的心脏与大脑的位置,则各自凝结出了一颗水滴状的魔力结晶。光看它散发出来的气息,这可是逆卷昴魔力最强大的部分。 虽然还没能完全收敛好魔力,将它们全部变成液体,甚至结晶,但昴已觉得很好了。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就只需要转化魔力,熟读帝王之术这两项工作即可,其他的,技能什么的,还需要在实战中获得。 他闭了闭眼,魔界中只有黑夜这一存在,歪着脸畸形的微笑的月才是暗夜种族所能欣赏的美景。 “……还不出来吗?”逆卷昴感觉到了陌生的气息出现在自己的房间,站起来,进入了备战状态,“垃圾就不要进来我的房间。”他的话说的狂妄,毫不顾忌那陌生气息的面子,却奇异的没有引起任何人不满。 “……你就是科迪莉亚说的那个,具有很高魔力值的昴吗?”首先站出来的简化的是一个七岁出头的男孩,他有一头橙色的头发,天蓝色的眼睛,带着一副耳麦,说起话来很是有气无力,感觉很懒散,“你好啊……我是修,好像是你的哥哥……” “昴,看来你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去学习一下礼仪,叫人垃圾什么的,很失礼啊。”黑色头发的男孩子有着与,昴同样颜色的眼睛,他穿着管家式的服装,戴着眼镜,身高是这么多个人之中最高的那个。“另外,我是怜司,你的二哥,请多指教。” “啊,你好哦,我是奏人……呐,是你夺走了科迪莉亚的注意吗?”紫色头发,有着很深黑眼圈的孩子幽幽的说道,“不要和我抢妈妈的注意力啊……” “啊哈,昴酱,你好可爱啊,我是礼人哦,”那个红色头发绿色眼睛的孩子看起来对昴十分感兴趣,“昴酱如果是宠物的话就太好了,好想听听你的哭声哦,那一定,一定”礼人舔了舔嘴唇,“一定很好听~” 绫人是最嚣张的那个,脸上摆着‘你们都欠了我一千八百万’的表情,他遗传到的魔力最小,但他却并不为此沮丧,反而有种我才是最伟大的病态的心理。这一会,他看到了被科迪莉亚定为逆卷家下一任继承人的昴,跃跃欲试,忍不住出手了。 “让本大爷看看你的实力吧!”他一边说着,双手出现了一组有各种金属粘合而成的刀,他看到逆卷昴半分没动的神色,以为他是吓傻了,不禁嘲笑道,“哀嚎吧!恐惧吧!跪下来乞求本大爷手下留情!” “呵,”逆卷昴嘴角扯出一抹冷弧,他冷眼望着满脸兴奋的绫人,以及周围好奇却并不出手的哥哥们,道,“垃圾就是垃圾!” 周边的气氛变化,逆卷昴看了下窗户与头顶的水晶吊灯,半垂着眼,他从身体里抽取出一部分的气状魔力,使用了最为基础的魔力震荡。 绫人一脸不屑,他虽没有昴的魔力值高,但胜在他天生拥有魔力属性,这使得他能更快的寻找到适合他的攻击方式,直觉,绫人一般是不信这个的,可今天不知为什么,他运用上了他的现今最为厉害的攻击方式,二重天。 只见两柄青白色的金属剑凭空出现,直直的朝着昴的方向攻去,重力与速度的加持令它们看起来尤为危险。 逆卷昴淡淡的抬眼,跺了跺脚。 一个大窟窿出现在昴脚下的地面,并以它为中心,荡出了一阵阵音波,玻璃制成的窗户和融合了金刚石的水晶灯不堪一击,整间屋子充斥着“噼啪——”的清脆响声,四个观战的孩子虽及时的躲避开来,却还是留下了一道道刮痕。当然,它们很快就复原了,恢复成光滑细腻的肌肤。 站在战场上的绫人是首当其冲的,他那两柄金属剑在魔力震荡下早已如工艺品般破碎了,那瞬间撕裂空间的风浪犹如夏日祭最为壮阔的烟花,让他恍惚间迷失了心智。碎掉的玻璃与水晶却并没有轻易地善罢甘休,昴将它们组合在一起,尖锐的一端扎向礼人致命部位。 绫人毕竟还是个被困在城堡里面的六岁孩子,早就吓呆了,等到他一回神,他只能看着侧面的物体了。 逆卷昴踩着礼人的头,狠狠的,不留一丝情面。他双手环胸,眯着眼,红光闪过,他不屑的说道。 “不堪一击的垃圾!下地狱去吧。” 一股屈辱感袭向心头,绫人想转过头瞪昴,下一刻迎来更加凶猛的一踩。他望着衣服洁净整齐的逆卷昴,在对比了自己的狼狈样子,心中奇异地升起了一股征服欲。 想将这个高傲的弟弟踩在脚下,用刀剑刺穿他的身体,让他也体会一下这种感觉…… 逆卷昴没有管此时不对劲的绫人,他脱下小皮鞋,重新换上一双新的,干净的鞋子,走向饭厅。 “……管家,将房间里的东西重新洗一遍……不,全换了。” 自己有洁癖,逆卷昴从不否认这个事实,只有被他承认的人,他的洁癖才不会发作。 那五个名义上的哥哥,他,逆卷昴,不承认。 ☆、第二夜 坐在奢华大厅,馨香的,带有不沾任何杂质的孩童之血是最适合吸血鬼在重伤时补充魔力了,那纯粹的血液不需要经过任何魔力的过滤,只是像平淡的白开水一般无味。 为数不多的血液存量,至今的一杯,就被绫人握在手中。 其余兄弟们皆端端正正的品尝着自己的晚餐,偶尔浅尝一口附有魔晶流液的各自喜爱的食物,只是那不经意的抬眼泄露了他们幸灾乐祸的本质。 昴安安静静的坐在除科迪莉亚外最华贵的椅子,运用最为优雅的礼仪吃着半分熟的小牛排。他深红色如血般的眼眸异常寂静,眼底弥漫着一对恒古流转的黑色勾玉,那是传说中神明为罪与黑暗流下的眼泪。 力之左眼,智之右眼。 这是逆卷家族珍贵的藏宝之一。 科迪莉亚深知这一对双眼的威力,却也理智地知道接受了这一对眼睛的下场是如何,可千万年来,逆卷家族已无一名新生儿的潜力高于逆卷昴,面对着家族内外部的压力,与自身的野望,她没有一丝顾忌的将它安到了逆卷昴身上。 科迪莉亚从来有一种极端高傲的自信,相信对方不会憎恶自己,背叛自己,无论何时何地都会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 “啧,本大爷居然会被这么一个杂碎给击败……真是不爽。”绫人不负其余兄弟的厚望,一瞥见打败自己的逆卷昴,就禁不住讽刺挑衅道。 昴看了绫人一眼,没有说话。 不,那简直不算看,只是以眼角的余光扫视了而已!这个人,真是令人火大啊!绫人这么想着,却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真是的,在这个家庭里面,只有本大爷才是最伟大的! 怜司斜眼瞥了一下绫人:“用餐请肃静。” “戚。”发出了一声无意义的嘲笑声,绫人总算安分下来了。 “我吃好了,多谢款待。”拿着一只泰迪熊娃娃的奏人双手合十,道。他坐在最角落的地方,没有人注意到他。想了想,他并未离开,反而踱步走到昴身后,缓缓伸出手靠近昴裸露的颈子。 就要碰到了,奏人瞄着那深绿与靛青的血管,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这个人……他抢走了科迪莉亚的注意力……不可以!科迪莉亚是我的!不允许任何人抢走她!……但是,我要怎么做?啊,泰迪,我有个好主意…… “撕裂你,取走你的心脏,将它绞得粉碎;拿走你的大脑,让它只能被秃鹫啄食……”奏人小小声的说道,毫不掩饰心中的恶意,“只剩下一个空壳子的你,拿什么来和我抢?到时候,你就变成蜡像永永远远陪在我身边吧。” 就要碰到了……奏人不禁兴奋的眼瞳微缩。 “啪——” 华贵的椅子猛地跌倒在地,发出了一声弱弱的□□。 用不上魔力,昴眯着眼,深红色象征着死亡的眼眸恶狠狠地盯着被自己掐住脖子的逆卷奏人,一只手掐不住整个脖子,但那一部分所施加的压力也不会好受。昴危险的看着奏人,语意不详地问道:“想死吗,我亲爱的兄弟?” 双眼的勾玉在旋转,利用魔力在奏人周身营造出封闭空间,昴半垂着眼,看了看被奏人紧护在怀里的泰迪熊,瞬间有了主意。 魔力所制的利刃以一种优美的姿态横切掉熊娃娃的头颅,内里的棉絮暴露在空气中。 “诶……?”奏人被这一变故吓到了,他迟怔的看着他心爱的泰迪熊,“什么?” 他的泰迪……坏掉了? 科迪莉亚送给自己的礼物……坏掉了? 不、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奏人陷入了极端的狂暴黑化状态,他抱着没了头的的泰迪,颤抖着哭了起来。 “呜……呜呜……” 奏人哗哗的掉眼泪:“呜哇啊啊……” 昴看起来有些失望,他没想到他的兄弟居然是这么……爱哭?他回身安安静静的继续着晚餐。 怜司看着这场闹剧,挑了挑眉。他收回以前的想法,逆卷昴是家里最好管教什么的……果断的错觉。这个家里最闹心的,其实是逆卷昴。 修吃完了晚餐懒懒的倚在椅子的后靠背。他一手抓着耳机,一边轻轻拍打节奏,只是那越来越大的哭声简直要覆盖了他的音乐,他不悦的皱皱眉,从餐桌上端起一盘马卡龙,走到奏人身前将碟子里的食物塞进奏人的嘴里。 奏人停止哭泣:“你是在祈求我的原谅吗?快跪下,舔我的脚面!” “吵死了。”修与昴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修看了昴一眼,昴却当没有听到不约而同的声音,冷酷道:“再吵,杀了你!” 奏人歪了歪头:“你们不是在让我停止哭泣吗?来,跪下,只要你们跪下就好了……呐,泰迪?~” “不知死活的垃圾,想也不要想。” 就在争斗要进一步恶化的时候,科迪莉亚终于吃完了属于她的那份晚餐,她优雅的擦了擦嘴,对奏人道:“我的金丝雀儿,我讨厌你的哭腔,给我唱首歌吧。” 奏人眨眨眼,犹豫了一下,顺从地张开口歌唱。 昴也吃完了,他对科迪莉亚说了声后,离开了大厅。 怜司想了想,与修对视了一眼,也起身离开。 “昴需要礼仪的调教课。”怜司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喃喃自语’,这也使得科迪莉亚的脸色有了好转,转而享受奏人的歌唱。 “出来吧,我的‘哥哥们’。”昴贴着房间的大门,冷冷道,“你们想干什么?” 怜司推了推眼镜,他身后的修揉了揉后脑勺。 “如果说……我们是来和你合作的……你怎么想?” “合作?”昴眼中有了讽刺,“我可是想要救出我的母亲的……这可是明目张胆违背了你们亲爱的科迪莉亚啊。”他特地咬重了‘亲爱’二字。 “呵,科迪莉亚可不是我们的‘亲爱’。”修按着耳机,从后面走过来,“我们能合作吧……为了那个目标。” “目标……你们也想杀了科迪莉亚?”昴终于感兴趣了。 怜司竖起一根手指:“阿拉,我们可什么都没说啊。” “好。”昴向修和怜司伸出手,翻转露出靛青色与深绿色血管遍布的动脉,虽然有力智双瞳,魔力也充足,可昴不确定可否在对完其余兄弟后还能毫发无伤的击杀科迪莉亚。 再说了,多一个意味不明的盟友,总好过一个恶意的敌军。 “那就立下誓言吧。” 怜司抓住昴的手,蹙着眉问道:“如果是那样的话,脖子不会……”更好点吗? “不可以,很脏。我有洁癖。”昴简言意骇。 怜司与修露出尖尖的獠牙,深深扎入那片薄薄的皮肤。混杂着魔力的血液甜美的不可思议,吞入口时无端燃起一阵暖流,这对于永远冰冷的吸血鬼来说,不亚于人类之于毒品。 昴强忍着失血的不适,他觉得差不多了,一脚踢飞一个,低下头舔了舔伤口。而后,他踱步到怜司与修落下的地方,分别在他们脖子上咬了一口,昴极其快速的吸了一口。 看着怜司与修手臂上自动生成的契约印记,昴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然都是同伴暂时,那给他们进自己房间的权利,也未尝不可。 “你们,在我允许的情况下,可以进去我的房间。” 对于昴如此之快的变化,怜司与修没有任何不适的点了点头。 暂时同盟这种东西,在共同利益面前是可以容许一定的放肆。要是换了怜司或是修,他们也会像昴这么做。 ——当然,在危险面前,暂时同盟这种东西,也是可以来出卖的。 ☆、第三夜 昴在和怜司,修签订了契约协议后,他的生活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在测量了这个月魔力值的增长情况后,科迪莉亚看着昴那飙升的数值,满意的点点头。 “接下来,你就去古瓦德森林历练吧。”古瓦德森林是魔界的特产,无数强大的形态各异的魔界生物都在那里安居乐业,曾被称之为‘不死森林’,当然,这可不是说能安然无恙的走出来的意思,而是,就算死了,也不能安生。 科迪莉亚是以魔王幼年时期的标准来进行的,现任魔王在七岁的时候独自闯入古瓦德森林,并一举获得了人人艳羡之的宠物——梦魇!但,科迪莉亚不可能让自己的实现愿望的工具弱过任何一个魔的。 “昴,这次你和怜司,修一起去古瓦德森林,除了实践战斗技能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事项。”科迪莉亚摇了摇手指,“你需要一个忠诚的宠物陪伴你的一生,帮助你铲除对你不忠不义,阻碍你的人。”科迪莉亚照着古训上面的解析读着,从逆卷家族为数不多的几张宠物卷轴上翻找出最好的那张,将其递交给昴。 “记住,一定要签订一个强大的宠物。”科迪莉亚严肃的说道。 昴默默的收好卷轴,没有听科迪莉亚的废话。 强大?小心强大过头,反噬了。昴想道,对科迪莉亚强大论的提议不屑一顾。 他背好自己的棺材,分别走到怜司与修的房间,看着他们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拿着魔界的地图,率先走出了逆卷家族的领地。 要去古瓦德森林,势必要经过芈亚之城,只有那里,才有通往古瓦德森林的传送门。昴拿着一支笔,在地图上圈圈画画,力图寻找出最近的那条道路。 “呐,昴,我们的第一站是哪里?”修问道,他有些不满的看了看自己只剩下20电量的耳机。 “走最快路径,三个地点,曼德古拉山,芈亚之城,古瓦德森林。”昴一个个指着被他圈划过的地点,最后敲了敲象征着古瓦德森林的黑色树木标志,低低的说道,“记住,不要靠近我一米以内的距离。”他回头警告了一声。 “好的,昴,我们会照做的。”怜司推了推眼镜,明明看上去并没有什么语病的句子,经由他说出来,有点奇怪的意味深长。 修眯眯眼,看了怜司一眼,没有说话,表示赞同。 “我警告你们,最好老实点。”昴直接用行动来表明自己的想法,他微微一勾手,棺材打开了一个口子,受到魔力牵动的锁链晃晃悠悠的支起了身子,搭在昴的肩头,似乎是面前的两个人有什么不对劲,就会立即勒断他们的头颅,穿透他们的心脏。 怜司玩味的看了眼走在前面的昴,小声地对修说道:“呀嘞呀嘞,看起来,我们的弟弟,他的脾气可不小呢。” “你可别做什么愚蠢的事情。”修道。 “呵,放心放心,我不会干什么傻事的。”怜司斜了修一眼,刺了他一句,“倒是你,小心实力不济,死在森林里面。” “……吵死了,不用你管!” 【曼德古拉山脉】 昴站在入口,看着高耸入云的山脉,头一次暗恨起自己对魔力的掌控还不够娴熟。 如果他能直接凝聚魔力翅膀,就可以飞过去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傻乎乎的站在据说有六千六百六十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个台阶的阶梯面前,甚至还需要走!完!它!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一个阿修罗族的青壮年凄惨的自高处滚下来,他就像一个大雪球,滚着滚着,也将躲闪不及的无辜路人卷了进去。几秒后,他停在昴的脚边,青紫与鲜血布满他的脸,身体无意识的抽搐,生死不明,连带着其他的路人也如此这般的糟糕。 昴望着一群训练有素的魔们将青壮年裹成一个球包,无所谓的随手抛弃,不禁看了下远处的天空,久久沉默。 “昴?怎么了?”怜司貌似关切的问道,“快点来啊。” 他一脸微笑的看着昴,似乎一点也不介意那双深红色的眼睛里猛然爆发出来的杀意。 “好,如你所愿!”对视良久,昴知道没有余地了,他咬着牙道,“希望你不要后悔你今天的行为!” “当然。”怜司肯定的说道。 昴快速调整好情绪,他似是询问的对身边的修说道:“没有其它的路了?” “没有。”修极快思索了一下,答道。 “好吧。”昴在数了数在自己从城堡里带出的补给,以及沿途小村庄得到的食粮,大概能坚持到顶层。他估摸着想道。 依旧是先踏上台阶,昴一步一步的向上走着,背上的棺材不算很沉,只是相对昴的身形来说太长太大了,所以他只能每走几十步路,就停下来调整重量匀称。 但过了五小时后,吃了一小半袋血浆,昴就感觉不对劲了。 他犹豫了一下,在台阶上用魔力印刻下自己的名字。 过了十分钟,昴蹲在那阶刻有自己名字的台阶上,若有所思。 既然是这样,那……他动了动手指,自棺材里出现,无数的锁链疯狂的破坏着周遭所有的景物,泥土被翻新,石质的阶梯露出朽烂的空洞,美艳的毒浣花掉了一地的花瓣,抱着叶子瑟瑟发抖。所有的地方都被极端破坏掉了,只余下昴站立的那块地方是整洁的。 眼前一花,昴回到了现实,他低头一看,哈,这只是第一层而已,再看看怜司与修的进程,他们两个显然熟悉这个梯子很多,已经上到了第六级。 昴眼神冰冷的看着梯子,既然熟悉了那是另一个不同空间,那也就不要有顾忌了。 居然落入了如此低下的陷阱……这对昴来说是一生的黑历史! 他摇了摇指头,全力开放魔压,以魔界幼崽的平均实力来说,这也是十分惊人的了,但对于昴来说,不过是为了更好的破坏一切而已。 第二级,浅黄头发的女人一脸慈爱的看着他。 这种宠爱我不需要,杀死。 第三级,他坐在至高之位上面,俯视苍生。 我的成就是要自己赢回来的,杀掉。 第四级,科迪莉亚满面凄惨的躺在他面前,血污沾身。 愿望必须是我亲手实现,破坏掉! …… 花了五天时间走完全部,昴站在最高一级的台阶上,俯视着下一级的怜司和修,眯了眯眼,深红色的眼眸闪过一道暗色。 “你们早知道了,是不是?” “怎么可能,”怜司摇摇头,与昴同色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到哦。” 修按了按耳机,开口:“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个身上,没有用处。” “哼。”昴道,抚摸了下自己的武器,一阵魔压出现,魔力凝聚而成的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划伤了两名吸血鬼的脸颊。 即使很快就恢复,怜司的脸色也阴沉下来了。 “昴,你太放肆了。” “你们,不要太过分了。”修作为老大,对两个弟弟说道。 “啧,烦死了。我说过,老实点,你难道没记住吗?” 怜司怒极反笑:“够了!我看你这是在求我狠狠侮辱你!” “别开玩笑了!很好,你惹怒我了!” “停!”修朝两人吼道,“你们有什么矛盾等一会再解决!怜司,你引以为傲的礼仪呢?被谁吃了?昴,你忘了科迪莉亚的话了吗?” 抿了抿嘴,昴首先道歉:“……是我冲动了。”在大利益面前,一点小摩擦根本算不上什么,他不得不承认,因为来到陌生的地方,自己的脾气有些暴躁易怒了。逆卷昴,你要时刻保持冷静!他对自己这么说道。 接下来是“芈亚之城……在东南方向。”昴拿出地图,“下了山,在山下补给……你们的食粮,”昴看了两个人一眼,“还有吗?” 比弟弟还迟一步走完梯子的两名兄长沉默了。 “我还有一袋。”昴说完,又找了找口袋里面的金币,发现钱好像,有点不够,他的脸色立即难看起来了。他左右看了看,上来的魔大多已经晕死——因为精神紧张。而不是谁都有逆卷家那种变态的心理接受能力的。 “能帮上我是你们无上的荣耀。”昴轻描淡述的说了一句。 ☆、第四夜 【芈亚之城】 这里是无神家族的领地。 站在城门,昴背好背上的棺材,交了入城费,他进入了这个被称为‘十大魔都之一’的城市。 在一家酒社交了钱,昴拿着两串钥匙牌,将双人房的那个牌子交给了他的兄长。 “你们睡双人的,我睡单人的。” 怜司抛了抛钥匙牌子,玩味的说道:“我可不习惯和修一起睡。” 修也表示他不想与怜司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 “呵,放心,有两张床。”昴率先进入了他的房间,在门关上的前一刻,他轻飘飘的说道。 “睡觉的时候,绝对不要发出什么声音!”修首先开口。 “我也不想和你一起睡,即使不在同一张床上。空气混浊的让我想呕!”怜司反讥。 怜司和修死死的盯着门,似乎想要穿透不重的木门,杀死始作俑者。 翌日。 昴炼化了一些魔力后,神清气爽的起身。一开门,两名兄长站在前面,似乎休息的很好,只是眼角下有淡淡的青色。吸血鬼强大的治愈能力,可不包括消除黑眼圈啊。 “看来你们昨天晚上很激烈啊,都有黑眼圈了。”昴一点也不念及兄弟情面,嘲笑道,“要注意隔音系统。” “呵呵,昴你太早熟了。”怜司干笑道。 昴没听他的辩解,只是很调笑的看了他们一眼:“愚蠢的兄长,修炼魔力可以代替睡眠啊。” “我该感激你没有说‘垃圾’这个词吗?”` “其实我本来想说的。”昴言外之意就是,你应该感谢我们之间的同盟契约。 昴叫怜司,修在酒社大厅等他一会,出门买了几颗纯度不算高的魔晶。把玩着五颜六色的魔力晶体,昴坐在椅子上与兄长们聊起了关于科迪莉亚的二三事。 “科迪莉亚好像是魔王的女儿,可她想魔王这个位置想疯了。”昴深色的眼睛直直盯着红色似血的晶体,舔了舔唇。 “她的却是魔王之女,但是是前任魔王的遗孤。”修似乎也被魔晶吸引了注意力,学着昴的样子也把玩着。 “这就好比前王的人现在不可能会被现在的王所用,就是担心造反。同理,前魔王的孩子同样会被现任的魔王所忌惮——即使她弱的可以。魔界可不单单是用蛮力就可以称霸的。”怜司道,擦了擦有雾的眼镜,重新戴上,“吸血鬼的时代已经终结了,”说到这,怜司又看了眼沉默不语的昴,“如果昴你成为魔王,那大概吸血鬼王朝又来临了。” “的确。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昴低垂着眼帘,桌子上除了修拿着的那块魔晶外,其余的全部漂浮起来,收拢在昴的手心。 “去掉那些不确定的词语,我一定是魔王。” 那语气太过坚决,仿佛所说的是世界唯一的真理,怜司不禁一怔,而后低声说道:“啊,是吗。”竟是未否认昴所说的话语。 “大厅有些嘈杂了,人多,嘴巴便要大起来,去我房间商讨一下以后的一切计划吧。”昴顿了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两人,郑重严肃的如同交代机密文件那样说道,“你们,先等等,外面太脏了,我需要清洁。你们顺便也去洗一洗肮脏之物。” 怜司和修的脸色一下子变黑了。 洗完澡后,昴穿着特意消毒过的浴衣,大片大片苍白的肌肤裸露在外,藏青靛蓝色的血管隐没在里面,散发着美妙的香甜。他没有特意用魔力烘干,这挺麻烦的,而且就这么放着不管也没什么,反正不会生病。 “你们有没有看过逆卷族谱?” 怜司摇头:“那种机密的东西我们不能碰。” “机密?”昴冷笑着摇摇头,“我看是因为科迪莉亚让你们强势围观她‘窃取情报’的过程吧。” 修点头,也没看怜司黑得掉渣的神色:“烦得要死,浪费时间。”这是真心话,现场版爱情动作片在第一次看的时候会吓一跳,第二次会好奇,第三次就麻木,第四次觉得腻味,第五次真心好烦。 昴觉得还好,因为他被‘邀请围观’的次数不多,也就一两次而已,其余时间科迪莉亚才不会打扰自己的学习。不过他估计,今后他可能会有点……性冷感。 “那我就帮你们了解了解好了。” “逆卷家上一代有两个吸血鬼,逆卷透吾和里希特。”昴从棺材里拿出一本族谱,指着六个幼生吸血鬼上面共同的父系逆卷透吾与父系旁的里希特,说道,“逆卷透吾是上一代吸血鬼中最强大的,虽然没有集成古训中最顶尖的天赋,但相比较起来,其余的血统都很杂。” 怜司很认真地听着,修则有些无聊的按着耳机。 逆卷透吾是前任家族,也是个大将军,死于和现任魔王的战斗中,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功高盖主。他死前有三个夫人,与科迪莉亚是政治婚姻,与贝阿朵莉丝(怜司和修的母亲)原因不明,与克里斯塔就是单恋强奸。前二者很爱逆卷透吾,只是贝阿朵莉丝早就死了,克里斯塔还在,但是精神错乱了。里希特恋慕科迪莉亚,是分出去的旁系卡里因茨家族家主。 “总的来说,就是一群大杂烩。”昴冷笑道,“最可笑的是我的母亲,克里斯塔精神实在太脆弱了,而想法也很天真,想不出莫尼塔家族是怎么培养后人的。” 在三岁以前,昴对克里斯塔还是很依恋的,认为是科迪莉亚的错,才将他的母亲关进高塔里面。但自从三岁里的一天,昴正在棺材里睡觉的时候,克里斯塔悄无声息出现并且高举着银器想要杀死他的时候,昴对克里斯塔的感情就完全变了。 银器不能杀死吸血鬼,但它所造成的伤口会治愈的很慢。对一个幼生期的吸血鬼来讲,被银器伤害到,是一个可怕的事实。这会间接导致死亡。 拥有严重的生理心理洁癖的昴不能忍受一次的背叛,他的眼中对克里斯塔的依恋尽数斩断,留下的是纯粹的恨。 “不说了,垃圾还不足以让我费心。”昴揉了揉太阳穴,抬手间有更多的皮肤裸露,修坐在昴的斜对侧,能清晰的看见,手腕上的的动脉,修难耐的舔舔唇,獠牙悄无声息的露出。 “昴,给我一袋血浆。” 昴看了眼修,从万用棺材里拿出一袋血浆,抛给了修。修接住,拆开血袋口,利用旁边的吸管满足的吸了口血。 尽管血浆里面的学一点也不好喝,冷冰冰地,但闻着昴散发出来的香甜的血气味,也算是望梅止渴画饼充饥。 “我们可以找里希特做暂时的帮手。”昴说道。 “哦?他可是爱恋着科迪莉亚啊。”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魔鬼恋人]暴君·棺材与锁链 作者:歧路螺旋 第2节 “谁知道这份爱慕拥有几分的保质期?还是在逆卷家主位置空缺的当口。”昴圈了圈里希特的头像,“特别是,一个女人,一个外族的女人,掌控着自家的产业。” “他不会放心的。” 这时,楼下发出一声巨响,而后便传来壮汉气急败坏的吼叫,以及孩子的道歉声。看样子,似乎是一场以大欺小的戏码。这在魔界很常见,平常昴也不会理睬,只是今日谈论的事情很重要,如果一直被下面的声音吵着了……昴试想了一下这个场景,觉得不能忍耐。 他站起来,开了门径自下了楼。 三个鱼人——上半身是鱼,下面是人——在群殴着一个孩子,那孩子但从外貌上,看不出种族,他似乎犯了什么错,但在被打过程中一直没有反抗,没有吭声。脸被遮住,只能看见黑色的发。 昴从居高临下的这个角度能看见那孩子大概是他同族的吸血鬼,只是身上绑满了染血的绷带。他歪了歪头,想起了科迪莉亚曾给他这个工具降解过魔界的上位吸血鬼家族,听说无神家族最近也出生了一个天赋异禀的幼崽,只是有些缺陷的是,那个幼崽特别喜欢在身上留下伤痕。 昴眯了眯眼,而这里,是无神家族的领地。 ☆、第五夜 作为无神家族新一代最具天赋的幼崽,无神梓的生活比他的哥哥们无疑要辛苦很多,但同样的,自由度则提高了不少,比如说,无神琉辉,无神悠真与无神皓被禁止来往的芈亚之城,梓就可以轻轻松松的往来。 今日没有在身体上留下痕迹啊……梓颤抖着手指从口袋中拿出一卷染上鲜血的绷带,将其贴近自己的脸颊,蹭了蹭,又蹭了蹭。啊,是血的味道……是我自己的血啊!我最喜欢的,身上伤痕流下来的……梓兴奋的想着。 不过……不行呐,还有事情去做,无神家族派来人了,要让最近在此地闹事的鱼人驱逐走……梓深深吸了口气,似乎空气中还残留着让他发狂的味道,感觉好些了,梓跌跌撞撞的进去了酒社。 这里,是鱼人最喜欢来的地方之一。 进了酒社,见到三个目标,梓赶忙低头,装作一副腼腆羞涩的模样,慢慢移动到一个空着的桌子前,坐定,点了一杯蓝慕汁。 他双手交叠进长袖子口,他人看来梓像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缓解恐惧,但只有梓自己知道,他是怕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而暴走。浑浊的空气充满了不安分的躁动,恍若一双罪恶之手,轻抚着梓的身体。 但他并不满足这样的,他需要更加暴躁的举动。最好见血。 一个鱼人端着一杯酷似朗姆酒的液体经过梓的桌前,他急速的走动着,最后自己绊倒自己,特意将一大杯酒洒到自己的头上。 “喂小子,你故意的是不?”鱼人见梓微低着头像是不知所措的样子,便以为计谋得逞,立马站起来先一顿控诉,而后招来自己的两个同伙,“你小子好样的,敢绊倒我,弟兄们上!” 梓现在感觉好高兴,他默默想着,来了吗?来了吗? 专门使用硬化术强化过的拳头一下又一下的砸在梓身上,梓却不在意,享受着这场暴力的盛宴。口里逐渐弥漫着血腥味,梓赶忙护住大脑和心脏的位置。 长老们,这下我可给你们找到了条好理由将鱼人永远驱逐出境了,梓心下默默想道,悄悄抓了抓手心的记录魔晶。 “搭、搭——” 一阵脚步声响起,梓感到一股不弱的魔压自上而下释放开来,挑了挑眉,他微微侧头,看见一个相貌俊美的白发男孩眯着一双深红色如血的眼睛,淡淡的看着自己。 心脏,明明不能跳动,可梓却无端的有那种一瞬间紧缩的压迫感。 昴知道吸血鬼对幼崽的在意度到了不可想象的疯狂地步,断然不可能让未成年的吸血鬼独自出外,当然,科迪莉亚不算,她根本就不在意孩子们——除了想让其成为家主的绫人与最有利的魔王工具,他自己以外。想了下近来无神家族发生过的事情,终于从不知道哪个角落处发掘出一件事。 鱼人在芈亚之城还挺猖狂的。昴想道,这次无神梓的出现,一可能是无神族没有能力解决,二就是决定无神族下任家主继承人了。 这一代最有潜力的,是无神梓没错,但还有另一个其他人比较看好的无神琉辉。 现在看来,是直接决定了,无神梓的家族之位了?昴思考到,顿时将还待在自己房间里的两名兄长遗忘掉。 至于逆卷家主的位置,昴可从来没有将眼光放在如此低下的位置,而科迪莉亚也最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继承这把位置,自然而然的没再向昴提起过。 眼见围殴临近结束,昴也歇下了让其安静的想法,别人家族的事情,他可没有闲心搀和。 他一步一步上楼了。 昴心中算计着以后的事情,忽然听到了什么,眯了眯眼,瞬间锁定敌对方的位置,一把把魔刃大树倒地般向来人攻击。昴心知如今的他依旧没有十分娴熟的作战技巧,毕竟他也只是过了曼德古拉山脉的魔梯而已,稍微增强了些许的战斗意识。他打了一个响指,全身魔力疯狂涌出,也不在乎将酒社的一端穿破了的后果,直接将来人以魔刃全方位控锁着。 要是那人敢动,魔刃必定会穿破皮肤。昴给了个警告,却拒绝承认想象鲜血遍地的艳丽情景时他所产生的正面情绪。 “扑哧——” 昴回过头,诧异的望着身上不停流血的吸血鬼,那个黑发的孩子身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流出的血将衣服染红,化为深黑。空气中涌动着充满魔力的香气,昴歪了歪头,没有可以忍耐吸血的欲望,尖尖的獠牙瞬间长长。 这个味道的深沉……昴冷静的想道,无神梓的魔力比他还深一点。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无神梓毕竟比他大一岁,就等于他有比他多一年的时间炼化魔力。 冷眼看着往自己身体制造伤痕玩的不亦乐乎的无神梓,昴没有放松警惕,他有些懊悔没有将一两条最趁手的锁链装在口袋里。不过也没关系,他并不是非要有武器在手才可行的。 一个简单的魔力震荡,无神梓侧身躲过了,紧随而来的是无数个爆炸球。他快速的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格挡在身前。 “呐……你是逆卷家的昴吧……”无神梓歪了歪头,一只手不断挥舞着匕首反击爆炸球回弹昴的方向,“你不喜欢我。为什么……?” 昴看得出,那把匕首是难得的封魔武器,他侧了侧头,些许细碎的白发散落,挡在眼睛前,整个人躲在阴暗面,看不出情绪。 “没有为什么。”他静声道:“现在,移动着你的器官滚蛋。” “呐,为什么啊?”无神梓用微弱的语气质问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说啊!” “啧。受伤是弱者的行径。”昴昂着头,斜下的眼眸如同施舍般放在无神梓身上,“我不喜欢弱者。我憎恶一切弱小。” “而且,你的血弄脏了我门前的地板。” 这是最不可饶恕的一件事情。 “最后一次警告,离开我房前。” 无神梓嬉笑着,说了句:“呐,不要……不要命令我啊!” 严重洁癖的昴反应异常迅速,他的口中念叨着生涩的魔文,黑暗气息涌动,一个神秘繁复的阵况显现,他的脚下踩着一圈六芒星套着六芒星的魔法星阵。 纯粹由魔力组成的六把剑刃顺延着特定的轨迹绕动,形成了一个坚固的保护盾。 “既然如此,你就将我门前的污染舔干净再走吧。” 昴一脸平静的说道,释放全部魔力。 “心甘情愿的。” 昴所站的位置是走廊上唯一没有被污染到血的位置,他蹲下身,嗤笑的看着不断喘气的无神梓,他的身上插满了黑色的利刃,密密麻麻的看起来很可怕。但昴知道,这只是表象而已,吸血鬼的治愈力可是很强的,更别说他还专门躲避着大脑和心脏这两个位置。 相比起无神梓凄惨的模样,昴外表倒是好很多,但内里的少数肋骨都粉碎了,此时正疼痛难忍。 “我不会放过你的!” “嗯,我期待着你再次失败的时候,垃圾。” 拍了拍并不存在任何灰尘的的手,昴一脸轻松的打开了房门,无视掉正在生长的新肉所带来的麻痒感,两颗因为失血而长出的利牙紧贴在没有血色的嘴唇上。 “昴,需不需要我帮帮你解渴,不从一下能量?”怜司嘲笑着昴露出獠牙的样子,只是那一对同样外露的尖牙与手中还剩下半袋的血袋摆明了他此时也不是很好的状态。 “滚!”昴觉得现在自己这种状态简直糟透了,不断压制却不断翻滚的欲念让他很难受,但他可不想被它完全控制住,他强自按压下,将此想象成自制力的考验。 苍白的脸被染上粉色,魅惑异常。 怜司却不敢轻举妄动,昴这个暴君,要因为自己做出什么危险的暴走,他可是会死的。 “呼——”昴以其强大的意志战胜了欲念,其中的艰辛实在不可想象,他少见的叹了口气,少见的生出‘以后再也不要出去免得遭受这么尴尬的局面’这种念头。身上布满粘腻腻的汗水,让昴有些嫌恶,他又重新去洗了一遍澡。 昴湿漉漉的出来,他擦干净身子,穿上新衣服,背好棺材站在门口,对那两个因为自己的举动而有些怔然的兄长道。 “现在你们有五分钟的时间去收拾东西,我准备去退房。” 怜司抱怨道:“昴你太□□了,这么紧张的时间你要我们怎么做?!”这一次他倒是很自然的用上了‘我们’这个词。 “你们还有一分五十秒。”昴不理会。 退房拿回押金后,昴看着直立着的芈亚之城,想起了自己与无神家族恶交一事,咬牙切齿道。 “绝对!这一辈子,绝对不要在踏进这座城一步!” 就算未来昴做了魔王,他依旧记得当年的誓言,命人将此城置为空城,在旁路重新建造一座城市。 ☆、第六夜 古瓦德森林有两样最致命。第一是那无时无刻显示自己存在感的毒瘴气,那些密密麻麻的恶心虫子可不只是让人中毒这么简单,当猎物被迷昏时,他们便张开着足有三米长的大口——天知道是怎么长出来的,吞噬掉猎物;第二样就是各种各样富有优良生态环境气息的植物了。防不胜防,魔们若是累了想歇息,或是夜晚幻想好好睡一觉,倚在大木上时,那些外表乖巧的树木们就一点点的让树根藤蔓拉扯着魔的四肢,叫他们进到地底化为养料。 而进去了超过一天时间的,除了天生有飞行技能的魔们外,其余的都化为白骨累累。 两年后。 昴拖着差不多断掉的下半/身,一边往嘴里抛魔晶修补身体,一边骑上好不容易收服的魔翼黑龙,让它带着自己离开这鬼地方。 魔翼黑龙这个物种在魔界不算稀有,但也不算平常,它们惨绝人寰的低下生育率是其一,而第二,这种生物只能生长在古瓦德森林。实力偏中上却不算顶高说的就是它们。当然,以幼生吸血鬼的这个阶段而言,已经是了不起的壮举了。 但科迪莉亚不会高兴的。 昴早就知道他心水的这个宠物不可能会让她开心,因为太弱小了,相比起现任魔王酷炫狂霸拽的神级千变——一种能自由变换形态,并能使用所有种族技能的宠物——攻击技能太过单一,可他还是这样做了。 昴不认为自己有现任魔王那超强的每次都能化险为夷的幸运值,以及一班忠心耿耿的下属在帮衬,他唯二的盟友还是因为契约才紧密联系在一起,在这种如履薄冰的境地里,昴最终只能依靠自己。 “昴,你准备好接受科迪莉亚的怒火了吗?”怜司调笑道,他推了推眼镜,暗红色的眼眸在一片反光中看不清情绪。 “准不准备好又怎么了,反正结果都一样。”越接近逆卷家的领土,昴就显得越平静,他垂下眼,如今他的情绪收敛的越发完美了,不动声色间流露出的神态简直叫人心悸。 修掀了掀眼皮,没有加入争吵,他们之中只有昴是干净的——但十分钟之前可不是这样的,拥有洁癖的暴君在面临这极度缺水的状态下,奢侈的用魔力变化出水清洁身体——他看了看破破烂烂的衣服,趴在魔翼黑龙坚硬鳞甲的背部,不想动弹。 “很脏?忍着。我也觉得很脏。”昴意有所指。 魔翼黑龙降落在大门前,逆卷家族世代修建扩张的城堡华丽庄重,昴推开虚掩的大门,一走进大厅就听见响亮的娇/吟喘息,空气中似乎弥漫这淫/靡的味道。 他的手顿了顿,深红的眼眸直视着第二楼的某个房间,阴郁了下来。 “科迪莉亚想要发/情也不要在城堡里发/情,弄脏了空气。”昴皱了皱眉,敲打着门口等着管家的到来。 管家很快就到了。 “昴大人,有什么事要吩咐?” “等科迪莉亚完事后,将城堡彻彻底底里里外外清扫一遍。” “怎么了?”怜司一进来就知道自己白问了,他也跟着昴沉默了下来。 三个幼生的吸血鬼面无表情的关上门,共同坐在门槛上,空茫的视线望向了枯黄色的草地。 昴觉得里面的空气混浊的让他作呕,心生不喜,他在一次确认,如无意外,他在长大后会变成性/冷/淡。 昴淡淡的瞥了一眼两位兄长,也没关注询问为什么要和他一样坐到台阶门槛上。待到城堡内部不再出现声响,他才推开大门。 “宠物是什么种族?”科迪莉亚一脸餍足的斜倚在王座上,她听见开门的声音,眯着眼看向她的三个孩子。 “科迪莉亚,我还有事,先走了。”里希特整理好衣物,他文质彬彬的走出大门,临走前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昴。 “恩。”科迪莉亚敷衍的应了声,在看到里希特彻底走离城堡时,才婀娜的站起来,走到昴身边吐气如兰,“昴,宠物是什么?” 昴厌恶的躲避了科迪莉亚的气息,那种魅惑的麝香真的很恶心,他抿了抿嘴,说道:“魔翼黑龙。” “什么!?”科迪莉亚简直不敢置信,“你居然用我那么珍贵的契约卷轴签了这么个低劣出来?!” “魔翼黑龙不是低劣。”你才是最肮脏的垃圾。昴在心里边默默地补上后话,但并没有在暴怒的科迪莉亚面前说出来。 “哼,还不是低劣?你给我说说,魔翼黑龙有什么用处?!” 啧,垃圾,如果不是为了十天后的……现在就杀了你哦!昴阴郁着脸,拍了拍缩小化的魔翼黑龙的头。 魔翼黑龙顺从的低下头颅,任由昴抚摸着,当他的手离开时,它低着头,踏前一步嘶吼着,嘴里似乎还冒出了火花。 科迪莉亚吓了一跳,她坐回王座上,危险的说道:“只是一只畜生而已!” “……科迪莉亚,那是我的宠物。”昴平淡的直视着科迪莉亚的绿眸,艳红色的眼眸显得很压抑。 你会后悔这样做的。这是昴未完的话。 “哼哼哼,”科迪莉亚面不改色,“那又如何?”她似乎没有听懂昴的话,又像是在装糊涂,“你终究违逆不了我的。” 昴不知道科迪莉亚的自信从何而来。是因为里希特?不,科迪莉亚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从来不会相信一/夜/情的男人们,就算相信男人,也就只有那早已死去的逆卷透吾。 她从胸口拿出一个……小摇铃?很缓慢的摇了摇,顿时,昴觉得像是大脑与心脏遭受到了重击一般,疼痛异常。 “昴,你现在知错了吗?”她妖冶一笑,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控制了什么东西。” 点了点唇,科迪莉亚道:“答对了,不过没有奖哦。只有摇铃坏了才有可能解除控制。”她看昴也没有胆子再放肆,便放下摇铃,唤来她的孩子,“绫人,过来。” “叫本大爷来有什么事?”绫人不耐烦的道,当他的视线对上了站在大门阴影处的昴时,不禁一个哆嗦,心想昴出去一趟倒显得更恐怖了,不过……绫人舔了舔刚用食过鲜血的嘴唇,如果让这样的一个人被自己踩在脚下,才是真正的美妙。 “送你的兄弟去他们的房间吧。”科迪莉亚道,打了个哈欠,“先把我可爱的金丝雀儿叫来。” “好的哟。昴酱也回来了?真是好兴奋呢!因为是兄弟,所以我们来好好[玩]吧,一定超开心的……”礼人从绫人身后悄无声息的窜出来,走到科迪莉亚后面为她按摩着太阳穴,“sa,我的爱,请好好享受吧。” “呐,科迪莉亚,你爱我吗?”礼人似乎不经意的问道。 “这是当然的啦,礼人。”科迪莉亚满不在乎的说,“我最爱的人,是你啊。” 礼人没有再说话了。 奏人在稍后便来了,他看到这个曾经毁坏科迪莉亚送予他泰迪熊的凶手,眼神立刻变得有些病态了。 那种味道……科迪莉亚[奉献]出自己给自己的孩子[教育]吗?昴的视线在科迪莉亚,绫人,礼人和奏人的脸上徘徊,心中不禁带了点厌恶。 “我的金丝雀,快给我唱歌。”科迪莉亚享受着礼人的服侍,心安理得的使唤着她的儿子。 “好的,科迪莉亚。”奏人放开嗓子歌唱,只是不住的用紫色的充斥着恶意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昴。 我的泰迪熊,我的科迪莉亚,永远永远都是属于我的。……咦,不是说到了最危险的地方了吗,为什么还没有死呢?真是讨厌啊,快点死掉好了。 科迪莉亚怎么可以和里希特……!明明都和我们说了……果然,要想永远和她在一起,是不可能的吗?……才不要呢,科迪莉亚一定可以是我的!有了,我有一个好主意,这样的话,科迪莉亚就能和泰迪,和我[在一起]了! 当然,在此之前,要是把昴做成蜡像就更好了! 奏人想着想着,异常开心,就唱跑了一个调,他停顿下来,苍白着脸色,直接哭出来了。 “呜哇哇……对不起……呜呜呜……” 科迪莉亚皱眉看着这个第二小的儿子:“我的金丝雀,你在哭什么?真是恶心。” 昴直接无视了奏人的哭闹,他歪着头嘲讽的看着绫人:“不是说要带我去房间吗?快点走啊,垃圾。” 绫人没有计较昴的失礼:“本大爷暂且原谅你对我的不敬,所以快点跪下吧。” “我可以慷慨的为你唤醒你的梦想,要试试吗?”用一种面瘫脸如此说道,昴重踢着绫人的膝盖,让他受力不均跪倒在地,之后又一脚踩在脑袋上,就同第一次见面那样,昴重复了对绫人的暴行,“真是大礼啊,为我跪安而五体投地。” “别开玩笑了!从来没有人对本大爷这么做过——!” 昴又狠狠碾了几下,才松脚,踏上回旋楼梯。 他站在楼梯的最高点,低下头,深红色眼眸里边什么情绪都没有,那对黑色勾玉在疯狂旋转,魔翼黑龙拍打着翅膀站在昴的肩膀上。他看了看城堡正中央那完全是装饰用的西洋大钟,此刻在他的眼里却充满着不同的味道。 昴看着宛如众星捧月般坐在王座上的科迪莉亚,轻轻地,带着恶意的,笑了。 庭院外,美丽的红蔷薇含苞待放,不出十日,便会盛开的妖娆。 ☆、第七夜 从睡眠中醒来,昴揉了揉还有些困惑的眼睛,深红色被蒙上一层浅浅的,十分漂亮的雾气。呆呆的凝望着头顶的漆黑,天生夜视力极佳的吸血鬼暴君甚至能看到那繁复花纹缠绕而出的妖娆血蔷薇,在一片虚无中静静绽放。 那吸食了所有的血的精华,让昴愉悦的笑出了声。 “呵……”他喜欢这种带着意味的暗示。 打开棺材,昴坐起来望向前方,他的眼中除了清醒外,还残留着一丝困顿,而随着时间的增长,这抹困顿甚至有扩大的迹象! “嘎吱——”昴并没有对大门施加任何的限制,想进入的谁都能进,但就看那大门本身就值千吨重,若是没有魔力将它变轻,谁也推不开这扇门;但就算能过得了大门这一关,吸血鬼暴君也会毫不留情的将你重伤谴退。 这个时候,能有这么大胆子闯入的,也只有熟知昴会在晨起那一小段时间内的逆卷一家子了。 “哟,昴,还清醒着吗?”绫人死不悔改,最为嚣张的第一个踏入昴的房间,待见似乎陷入迷茫状态的昴,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声音透着一股恶意,“为了惩治你昨晚对本大爷的失礼,撒,快点献上你的身体让我肆意凌/辱吧!” “嘛,绫人可不要这么说啊,”礼人调皮的单眯着一只眼,整了整红色发上的小礼帽,“可爱的昴酱,迷迷糊糊的样子还真是可爱呢,可爱的让我忍不住想把你的世界踩在地下呢!……” 礼人眯眼笑看着呆呆的昴,心中涌起了一股甜美的愉悦,啊,果然,还是昴酱最好玩了,最能让我尽兴兴奋的,除了我的爱之外,大概就只剩下昴酱了吧……所以,昴酱一定要是比我想象中,要好玩啊,不然……礼人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出来(心)…… 奏人一反常态,抱着被缝补好的泰迪熊径自找了个位子坐下来,他紫色的眼睛下的眼袋很深很深,一看就知道是兴奋的失眠了。他从衣服的袋子里取出一截蜡,一把小刻刀,对照着昴的样子直接刻画起来了。 好讨厌好讨厌好讨厌!但是那个计划不能缺失掉这个人……好烦好烦好烦!!等科迪莉亚彻彻底底离开不了自己后,就把他做成蜡像吧! 然后……奏人盯着已经成型的小人,咧嘴一笑,把他放进我的收藏室里作为一件我最钟爱的作品来观赏吧!永远的。 诶,对了,现在他在睡觉……奏人盯着手中的小刻刀,只要不危及性命,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奏人的眼眸忽然充满了病态的狂热。 —————— “……真是失礼的一群人,看来得好好管教。”怜司斜靠着离昴的房间三米外,冷冷嘲笑道。 修漠不关心的抬头瞥了眼自己名义上的各种兄弟,视线在昴身上停留了几秒,复而又低下头去。 “对了,修,听说,你似乎和下任无神家主的兄弟关系很好,是这样吗?”怜司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自己的服装,问道。 “这是当然的啦,多一个盟友就能多一份确定,我可是十分期待,科迪莉亚不敢置信的样子呢。”修懒散的说道。 “呜哈哈,果然,还是只有死掉的人才是我的最爱啊。”怜司假惺惺的说道,“真是可怜的科迪莉亚哟,死在蔷薇丛里吧!” “蔷薇花啊……听起来挺好呢。”修道,“到时候我可一定要去看看。” 没有了昴的存在,或者共同的话题,修和怜司一向不喜欢搭理对方,于是场面就此沉寂了下来。 “……真的不说吗?”修问道。 怜司一脸茫然:“哈?您在说什么啊,这种事情,当然是要用疼痛来买一个教训啊。” “您要知道,作为他们的二兄,我啊,最讨厌的就是和他们一样的人了。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哦,吸血鬼的好奇心什么的,您知道,这很正常的呢~虽然有时候会要了他们的命。” —————— 昴眼前一片空茫,他没有动弹,享受着力量充盈的食髓知味的感受。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耳边这么吵呢? 吵死了。 胆敢侵扰到我耳边清静的人……都去下地狱吧。 还有……是谁,想要杀了我?! 危机渐进,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断在叫嚣危险的警报。 身体内部不断被炼化的魔力沸腾着,遵从主人的想法,在空气中凝结着一段一段的锁链,这些魔力锁链宛如有意识一般,锁住在胆大妄为的兄弟们的喉咙,并且越拉越紧,越拉越紧! “唔……这是……怜司,修!”绫人惊愕的拉扯着喉间的锁链,艰难的说出一句话来:“你们、早就知道吗!?” 怜司在昴房间大门外一步的距离站住,听闻到绫人的问话,他轻轻笑道:“您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呢。我可没有资格来侵扰您的兴趣,而且,您也没有问过我啊。” 真是太虚伪了!绫人心中恨恨道,刚想凝聚魔力分解掉锁链,谁知却在心念一动之间便被察觉,随后便有更多的锁链束缚住绫人。 “额……唔……” 即使吸血鬼不需要呼吸,但喉咙的约束感却让人很是厌恶,那股直接作用在肉体上并不能很快抹去的魔力印记更是让人想要痛苦的呻/吟出声来,而作为一向意志力薄弱的三胞胎,毫无疑问,他们遵从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啧啧,身为哥哥对你们的友情提示……”怜司邪笑着,幸灾乐祸中,“如果更多的声音将昴吵醒的话……我想你们不会想知道下场是如何的。” 三胞胎并未来得及噤声,暴君先生便被吵醒了。 “……”昴睁着一双冷冽的血眸,淡淡的扫了一遍在场的所有人,凛声道,“你们啊,做好准备了吧——任何打扰到我睡眠的人,现在都去见上帝了。我也会如此慷慨的为你们购买单程票的。” 狠狠修理了一番逆卷家的孩子,梳洗完毕的昴踱步走出坑坑洼洼的房间,呼叫了管家重新装修,他下了楼坐到主餐位上,不无意外的看见,那张奢侈的红色长桌上只余下了自己那一份早餐。昴悠闲的吃着小牛排,喝了口鲜血润润嗓子与喉咙,他一边给魔翼黑龙喂食,一边思量着几日后的约定。 ‘默契异常’的逆卷家的孩子都有个心照不宣的计划——杀死科迪莉亚。无论是三胞胎想要的相爱想杀,还是由始至终一直相杀的昴一众,都选择了联合起来。这次的主战力是绫人和昴,其他的要么在幕后,要么是间接。余下的事情暂且先不管,科迪莉亚的战斗力倒是个问题。 昴摸了摸自己的双眼,掌心下黑色的勾玉疯狂运转着,约莫几十分钟后,他闭了闭眼,撤销掉了能力。 果然,硬来的还是不行。 还有那个可恶的铃。 啧,原本没想要这么做的。昴心中想道,摸了摸魔翼黑龙的头,他上了楼,踩着兄弟们的‘尸体’进去房间,拉开了一个抽屉,从中取出了一个铜锈的钥匙。 默念咒语,昴看着眼前出现的黑色旋涡,将钥匙插/进去,他等了一会,便把钥匙□□,手探进去查找着什么。 过了会,昴找到他要的东西了,他收回手,挥散黑色旋涡,看着托在手心上面的漂亮的剔透瓶子,瓶子盛满稀释的青色液体。昴看着他,垂下了眼帘。 几天后。 昴听管家说,这几天庭院的蔷薇花开的很好,估计今晚会完全盛放。 晚饭过后,是例行的甜点时间,今日的甜点是石榴血汁。 昴举起玻璃杯小小的抿了一口,看着科迪莉亚毫不顾忌的把一大杯喝完后,扯了扯嘴角,微微上翘了几点弧度。 “说吧,今天所有的问题在现在一并解决,”科迪莉亚端坐于王位上,歪着头抽取了一张面巾,优雅的擦了擦嘴,漫不经心的问道。今晚她穿的很华丽,等一会她要去里希特家参加晚宴,“我的时间很急啊。” “科迪莉亚,我有话要和你说。”绫人站在回旋楼梯的扶手,如此问道,“你能上来吗?” 科迪莉亚正想拒接,忽然绫人又说道:“是关于无神家族的事情。” 她顿住了。权衡利益,科迪莉亚还是选择放下里希特的邀请,她踱步婀娜的走了上去。站在绫人面前,她吐气如兰,涂了黑色指甲油的手圈起了自己的紫色头发来把玩着,“无神家族选择与我们联盟了?”她问道。 绫人低下头,细细的说了两句话。 “大声点,我的孩子。”科迪莉亚不满的要求到,“我并没有听见啊。” 绫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快速的低下头,急促的说话,科迪莉亚没有看清他眼中的情绪。 “什么!?”科迪莉亚下意识的往前靠近,想倾听的更加清楚,却不料腹部一阵剧痛。 “唔……!”科迪莉亚捂着插/进银器的肚子,跌跌撞撞的靠在走廊的扶手上,“你为什么这么做?!” 绫人微笑着,眼中布满冰霜:“是因为我‘爱’你啊。”他高举着另一把银器,双手沾满了鲜血,背对着畸形的月,阴影使他的眼睛变得泛着血一般的光,“快点呻/吟出声啊,快点惨叫啊,快点悲唳啊!你这样子的表现……真是太讨厌了啊。我可……一点也不高兴呢!” 科迪莉亚却并没有答话,她直直盯着绫人身后靠窗观赏着院内蔷薇的昴。月光使他的发蒙上一层亮丽的色,倒映着白色蔷薇的血眸更显魔性。他似乎十分疲惫,半垂着眼帘,也没有理会科迪莉亚与绫人之间的对峙。 “昴……” 昴听到了科迪莉亚的呼救,他转过头来,没有什么表情的望着她,周遭的魔力震动,科迪莉亚满心喜悦的以为是来解救她的,但双腿传来的刺痛感却割破她的幻想。 “垃圾,既然想杀人,当然是先打断腿防止逃跑才对。”昴说出了这番残忍的话。 科迪莉亚不敢置信,她凄惨的顺着楼梯往上走——在楼梯缝中,她看到在下面守株待兔的修和怜司——这样看来,只有礼人和她的金丝雀才能保得来她了。 昴没有动弹,讽刺的看着科迪莉亚。 ——不用逃了,就算你如何费劲心机,终究避不开下地狱的结局。 ☆、第八夜 昴靠在窗台,漫不经心的打着哈欠,低垂下的眼帘遮住了那一片散漫的红眸。 他并不像其他兄弟那样,乐于见科迪莉亚凄惨的狼狈样子——不,更确切的说,他不对别人血溅当场的场面感到什么奇异的乐趣。或许是他的洁癖导致,昴不喜欢过近的接触他人的血,那会让他觉得胃部一阵翻滚,十分恶心。即使是如科迪莉亚那般的仇人,也顶多隔着一层玻璃近距离观赏她凋零时候的样子罢了。 昴又打了个哈欠,侧头看了看蔷薇园的位置,见到科迪莉亚还没被逮到那里,便抬起一只手,让魔力在其上凝聚成各种各样的东西,一边增加控制精准,一边用来打发时间。 外边畸形的月亮张开嘴微笑,坑坑洼洼的脸上充斥着无边的邪恶,没有光与它争辉,那是因为星都被月亮吞掉了;光秃秃的树木木头交织缠绕成几圈扭曲,张牙舞爪,阴气逼人,那些深深扎于泥土中的根是吸食了太多脑髓的臃肿;洁白光滑的喷泉雕塑,谁能想到是取自几名邪魔的颚骨所雕制而成的呢,源源不绝的血泉大概在述说着它们永世徘徊的怨怒吧。 今日是独月之日,邪魔乱鬼的力量得到了同样邪肆的月光加持。 ——魔界还是分得日子佳节的。独月之日与独星之日,代表的意义各有不同。独月之日,如上述所讲的那般;独星之日,也称无月之日,便是黑幕中只余有星辉而无月亮,它与独月之日的作用相反,是为消弱状态而生的。 这一末年的两个日子来临的蹊跷,简直要叫昴疑心是个阴谋了。不为别的,在今日之后便是独星之日!而这,就意味着计划杀死科迪莉亚的那伙人实力得到增长;当绫人他们将科迪莉亚重伤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负面状态来临,科迪莉亚自身的修复力下降。 完全是绝佳的天时地利! 要是不人和,昴心想,自己都要把那没有人和的家伙给杀了。 昴又在等了会,终是不耐烦自家兄弟的效率了,他也不再试图测试自己的耐心,轻巧的一招手,被滋润的油光发亮的魔翼黑龙立马响应主人的召唤,拍了拍布满结实暗色鳞片的有力双翅,飞到了主人的肩膀上。 “走吧,奈安特。想必你也不耐烦了吧,娇生惯养的日子是会降低战斗力的。”昴说道,扶着回旋楼梯的把手,慢慢走了下去。 【庭院】 昴走到蔷薇园的纯白色亭子中,坐了下来。招来管家让他拿些含着魔力元素的甜点,昴将这块地方当成了他临时的宵夜用地。 他这个方位正对着阳台,年轻的吸血鬼暴君能透过那扇落地窗看清里面的一切情况,只是他的兄弟们似乎不是那么给力,还在和科迪莉亚玩着躲猫猫的游戏。 “啧,慢死了。莫不是沉尸到古瓦德森林里的毒潭里去了?果然不堪大用。”昴决定适时的‘帮帮’他的兄弟们,他大范围的释放魔力,将整个逆卷城堡围住,品了口红茶,他低垂下眼,使出了地刺震(魔力震荡+土系突刺的结合咒语),顿时整个城堡震动起来,不一会便响起了尖锐的女声。 这才是正常发展。没有效用的垃圾(指办事不给力的逆卷兄弟们)还是别活在这世上了,省得浪费空气啊。昴心里这么想着,面上极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兴许是那个技能让兄弟们知道了警告,接下来的几分钟内,昴透过落地窗看到了科迪莉亚显眼的紫色头发,以及布满血污的侧脸。 昴内心有点兴奋了。果然,看科迪莉亚凄惨样子什么的,最棒了。 【房间内】 科迪莉亚一脸惊慌的看着她的孩子们,简直要不敢置信的尖叫出来了而事实上,他硬件交出来了。她完全不能想象,事情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局面。明明、明明事情进行的如她所料一般顺利,只差时间的积累,他就能毫无反对声音顺理成章的成就她自己的梦想! 是的,她本来就应是魔界女皇,只是半路出了个程咬金,便将她打落到了这个地步。科迪莉亚她不甘啊,所以策划了这么多年。到最后竟然会因为手中的棋子而功亏一篑……啧,理所当然的,科迪莉亚要恨死昴了。 “绫人,礼人,奏人。你们不是说爱我的吗?“科迪莉亚想尽最后一份力,她想要博取同情,让他们三个放过她;放不过也行,只要拖延下时间,让里希特察觉到不对劲赶过来,她也就得久了。 “对哟,科迪莉亚,你永远都是我的爱啊。”礼人宛若深情款款的说道,按了按帽檐,他举起鞭子送到嘴边,伸出舌头一舔,吃着血液,脸上露出痴汉变态的狂热之色,“啊啊,不愧是我的爱,你的血也是如此的芳香可口。肉是不是也是这样呢?……好想吃呢!(心)” 科迪莉亚一看就知道无望,于是视线转移:“我的金丝雀儿,我是如此喜爱你的歌喉。难道连你也要背弃我吗?” “诶?没有啊,科迪莉亚,奏人没有那么做哟。”奏人眨了眨大眼睛,“我在很忠诚的爱着你啊。你没感觉到吗?” “可你不想我活着啊!”科迪莉亚扯着些没营养的话,一边悄悄拿出发射器向里希特发出求救信号。 “呐,因为奏人在嫉妒哦,为什么呢,只有我们几个什么的,不就好了吗?!为什么你还有出去呢??”奏人举起泰迪熊,脸蛋红扑扑的,“不过啊,只要我把你封存在泰迪里面就行啦。我很兴奋呢,愿望要实现了啊。” “愿望?” “是的!嘻嘻哈哈,能和你在一起是我的第一个愿望呢!”奏人看起来很激动,他就像个想和好朋友分享自己心愿的孩子般,“至于第二个嘛,当然是把昴制成我最爱的蜡像啦。” “……绫人!”科迪莉亚不作他想,把希望寄予绫人身上,“我是如此的爱护着你,千方百计的让你成为最完美的一个,你为什么还要与我敌对?” 科迪莉亚实在想不通。 绫人低了低头,半张脸隐没与黑暗:“既然已把我拉入深渊,我又怎么能放任你快活的在陆地上生存呢?我已注定要背叛光明,那就请你与我一起堕入地狱吧。” 绫人一边说着,步步逼近。 越靠近阳台。他便见到了庭院中那个白色的亭子,亭子中坐着一个人。那人脸上满是不耐的神色,让绫人感到有些兴奋又有些瑟缩。 科迪莉亚步步后退,直到靠在阳台栏杆上,她向下望去,是一片绽放的白蔷薇,而视线的死角使她没能看到白色亭子里的昴。她暗暗感觉了下自身的魔力与阳台的高度,似乎可以接受在上面摔下来。但似乎又不行……该死的,里希特怎么还不来?! 她在那儿左右为难呢,礼人已经帮他做出来选择。 “我的爱,一路走好……”礼人眯眼微笑,俏皮的抬了下帽檐,然后伸手,一推! “嗖——” 这个时候的科迪莉亚完全体会到了跳楼人士的感觉,风呼啸着从她耳边刮过,她却听不见任何声音,死亡的恐惧一瞬间袭上心头——吸血鬼也是怕死的,即使他们多么长寿。 科迪莉亚没有感觉背部疼痛,她心知自己逃过一劫,于是正准备起身离开,不了一下子就被无数的锁链钉住了。 她抬起头,披着一身血色月光的昴静静地看着她,暗红的眼眸泛出幽深的光,他周身魔压四溢,摆明就是在压迫现今不在巅峰期的科迪莉亚。 她的眼中开始充斥恐惧。 昴甩了甩手,锁链钉的更深了,艳红色的血液蔓延,渐渐渲染这一堆绽放的白蔷薇。 “很美啊,奈安特。” 魔翼黑龙歪了歪头,不清楚主人在说什么,不过还是顺服的答应着:“吼。”拍打着翅膀,它停歇在昴的肩上,与他一同释放魔压。 “?”科迪莉亚对以迷惑脸。 “你不知道吗?”昴愉悦的翘起了嘴角,“这丛【红蔷薇】,盛放的让我喜爱啊。” “……不,你不能这么做。”科迪莉亚有一瞬间恍若梦醒的感觉,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她反而冷静下来了,抿了抿嘴,科迪莉亚说道,“你忘了吗,我的控制魂铃。” “哦,你是说这个吗?”昴嗤笑拿出一个小摇铃,在科迪莉亚面前摇了摇,“哈,你连是什么时候不见的都不知道吗?” “到底是谁!”科迪莉亚气坏了,她喊道,怒火使她的脸变得扭曲狰狞。 “嗯……”昴随手一抛,摇铃便不知去向,他使用了最简单的,由早时一时兴起的科迪莉亚手把手教学的荆棘咒法收割了她的生命,“由你教我的杀死你自己,呵,这种感觉,好吗?” “早知……如此,我不会留你下来的!”科迪莉亚挣扎着,仍不能逃脱荆棘的缠绕。说到底,这次还是她大意了,对自身实力太过自信,才吞下那瓶含有毒物的石榴血汁,否则,现在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 “但,这是不可能的。还是好好去向神明忏悔你的罪过吧。” 昴慢慢踱步回了亭子,不再理会科迪莉亚,他心知这一切已成定局,所有人都无能为力去改变。 抬头观望,“无月之日……已来临。” “至少……咳,谁、摇铃!” 断断续续的话语拼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昴却知道科迪莉亚想表达什么。 但是,即使是将死的仇人,他也仍不想告诉科迪莉亚真相。 “下地狱,你就知道真相了。” 他看了眼已经找不到一点纯白的完全蜕变的红蔷薇,忽然伸手摘下一朵细细观赏,而后,使用魔力将这朵红蔷薇的时间封存在深紫色的结晶体中。 科迪莉亚没有完全死绝,她见到昴的举动,心中泛起一阵波涛骇浪。魔力实体化,加上时间封存……他的天赋真是好得让人嫉妒!当然,也很想让人扼杀!科迪莉亚就属于后者,即使她曾想过把昴当做垫脚石,但如今的一切都在明确的告诉她,你必须把他杀了。 昴必须是科迪莉亚的弃子!她这样想道。 “哒,哒……”有脚步声响起。 里希特踩着星色来临,他无甚表情的看了科迪莉亚一眼,问道:“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科迪莉亚的神色表示了肯定。 “好吧……如你所愿。”里希特的嘴角在阴暗处微微翘起,他说了句“对不起”,便伸出手,魔力加持变为锋利金属尖端,缓缓在科迪莉亚胸前划了一个深深的窟窿,他弯腰拿起了那颗永不跳动的心脏,属于科迪莉亚的魔力聚集,在用魔力修复了自己制造的伤口后,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果然最后就是这样,如我所料……” 昴不知道科迪莉亚的事故,他这时已经到了大厅堂的位置。淡淡瞥了眼神色兴奋的兄弟们,昴轻轻点了点头。 “科迪莉亚已经在地狱中安息了,现在的她,大概很享受彼岸鲜花的芳香吧。” 他们一窝蜂的跑了出去,昴不想探究他们想做些什么,坐到沙发上,他端起茶杯品了口无味的魔晶水(运用特殊技巧将魔晶压榨成液体),相比兄弟们喜爱的美味鲜血,他还是比较偏爱实用性的魔晶水。 啧,大概是从本质上就不同了吧。 “里希特叔父,远道而来,有何指教?你身上的血腥味可是遮都遮不住了,整个一巨大的曼拉花(中看不中用的一种魔界花朵,散发的幽香只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哦,这么明显吗?”里希特从阴影中走出,微笑着反讥,“怎么不先谢谢你的叔父为你拿到的控制魂铃?还有,什么时候昴你的鼻子这么灵了?像狗遇见骨头一样。” “大概是碰见什么多心眼的恶心东西就会变成这样了,你知道的,里希特叔父——整个逆卷家族都聚集在一起了,我如果不灵敏一点就会被肮脏东西缠上身。” 里希特见说不过他,便转移了话题:“科迪莉亚已死,按照逆卷家规,是时候把你们放出去人间界了,顺便候选家主。” “不如,就交由我选定地方。” 昴想了下,虽然很不爽里希特的这个决定,但也没方法,他从没去过人间界,对人类的一切事物都不熟悉。 “啧,那拜托你了,里希特叔父。” “当然。”里希特笑容满面。 ☆、第九夜 科迪莉亚还是安息在了金红色的烈焰中。 火是怜司点的,煤油是修洒的。他把大桶大桶的由头到脚全都淋在了科迪莉亚的身上,把她苍白病态的肌肤生生沾染着上棕色。 举着火把,怜司眼底留有疯狂的快意,但更深处却残露着一丝悲哀,他松开手,火把自然下坠,星星点点的火花瞬间迅猛起来,化做一条盘旋愤怒的火龙。 当时昴就站在旁边,他靠着白色亭子的柱子,沉默的看着那个空余一具冰冷躯壳的美艳吸血鬼渐渐化为灰烬,一言不发。 看哪,可怜的科迪莉亚,你如此费尽心机周折,死后也不过一抔黄土,实在凄惨呢。不过,能把逆卷家族的下一代搞得心理扭曲……也算是一大壮举吧。 他的兄弟们带着或恨意解脱的畅快,或爱而不得终消逝的黯淡,一个个悼念着死去的科迪莉亚,那表现出来的悲伤劲不似作假,却也拿不准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做戏。 像是在执行着什么仪式一般,逆卷扭曲的下一代们在离开之前,不约而同的俯下身,摘取了一朵被科迪莉亚鲜血染成的红蔷薇。甚至于礼人还轻轻亲吻了一下那娇嫩的花瓣。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魔鬼恋人]暴君·棺材与锁链 作者:歧路螺旋 第3节 昴不想与已死之人计较太多,虽说他总感觉有些违和——照他的想法,科迪莉亚必留有后手,绝不会轻易地死,而且还死得如此顺利,这让从小就被灌输了无数帝王学厚黑学阴谋论的昴很觉得有蹊跷。但科迪莉亚可是明明白白由自己杀戮的,简直是死得不能再死了,于是只能把这点犹疑深藏心里。 “我最爱的科迪莉亚啊,你总算能和我永远在一起了!”奏人抱着泰迪熊,把脸贴在缝了许多补丁的熊娃娃的脸上,只余下大大的黑眼圈包围着的紫色眼眸在闪闪发光。 他蹲下身来,用手小心翼翼的拨弄着科迪莉亚的骨灰,并用魔力将自己手中的骨灰凝结成液化——虽然还是不能结晶化,但相比其他的兄弟们,奏人可以说悟性很高了。他掏出了一个美丽的水晶瓶子,珍而重之的将这堆液体装进瓶子里。 奏人想了想,划开泰迪熊的背部,把瓶子装进里面。 “泰迪说,呆在我身边吧。”奏人蹭了蹭泰迪熊的脸,“好吧,如你所愿哦。” 昴侧目,决定无视,他抚了抚停靠在肩上的魔翼黑龙,进了逆卷城堡的二层,那里储存着历代的宗卷,锁藏着无数的智慧。 “走吧,奈安特,这一出戏也该落幕了。” 踱步上了第二层楼,昴根据魔压程度的大小推断出家主书房的位置,打开门,果不其然的见到了里希特。 “里希特叔父,”昴歪了歪头,似乎很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魔翼黑龙也应景的嘶吼了一声,只是听着倒像是准备战斗前的储蓄待发。 里希特翻查卷轴的手顿了顿,他调整好了脸部的神态,手下的动作不停,说:“是昴呀。你也知道,近年来,我都在管理卡里因茨,已经有好久没有回到主家了。”他说到这,眼底泛起明显的怀念,“我都快要忘了主家一些规矩了。” “里希特叔父毕竟年事已高,记忆衰退是正常的。”昴刺了里希特一句。 身为吸血鬼的里希特容颜不随着存活的长久而更改,从外表来讲,正是温和的美青年一枚,昴说里希特年事已高,很明显是拐着弯让里希特收一收不好的心思,毕竟逆卷家族不需要健忘的家主。 “诶呀,我可是担心我可爱的侄子们呢。为了不出一丝差漏,我就只能让自己的记忆力稍稍变得不那么好,专门来翻宗卷了。”里希特笑容不改。 他的话说的无孔不入,很难反驳回去。昴不爽的啧了一声,随后道:“那么,你搞清楚了吗?我可怜而年老的叔父。” “事实证明,叔父的记忆力还是很不错的。”里希特在桌子上翻了翻,拿了一个系着红带、辫绑处有着标志着蝙蝠与蔷薇徽章的书卷递给了昴,意示他打开。 昴轻轻点了点印章,用魔力勾勒着它的图案,不到一会,那书卷便自动打开并漂浮在半空中。他之所以知道这种特殊的方法,全赖惰性复发的科迪莉亚。因为嫌教导昴太过麻烦,她直接摔了一堆卷轴扔到昴身前,并且将正确的打开方法教导了他。 其实昴更知道,直接撕开红带子的下场是如何。不外乎被下几个暗黑系死亡诅咒,即使里希特不会让自己死在这些诅咒下,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威慑方法。 只是算盘打得好,也要看当事人配不配合。昴在心底冷笑了下,他并不介意以最恶意莱猜想里希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若他真是没有城府的,就不会活到现在了——他狡猾的父亲逆卷透吾会让他当替罪羊的!(因为昴就想过这样做) 里希特看见了昴的作为,只是耸了耸肩道:“看看里面的内容吧。”并没有表现出十分吃惊的样子。 昴盯了里希特几秒,料定他现在不能轻易动自己后,就将注意力放到了书卷上。不过,他越读,眉头就皱得越紧,读到最后,他甚至忍不住想要运用腐蚀系法术彻底毁灭掉这卷轴。只是心中那一股清明与理智遏制了他的想法。 他的手指紧紧拽着那页纸,有锁链互相撞击的清脆鸣响环绕其旁,却只是闻其声而不见其影。昴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黑暗。 “哼……这制定规矩的祖先……实在是太愚蠢了!”昴忍不住说道,魔压飙升的结果就是使他周围环绕着一层又一层的风,“逆卷家族的家主……从来不需要被教廷所控制,更不需要让一个女人来决定。” 里希特带着些许讶然看着昴,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理解自己的哥哥逆卷透吾的部分做法了。虽然说教廷选出的‘新娘’能够提高怀上吸血鬼幼崽的几率,但当他得知逆卷透吾毫不犹豫的杀掉刚生产完的贝阿朵莉丝——这一届的‘新娘’——后,心中也是不解多于愉快的。可能……逆卷透吾当时是因为如此原因,才这样做的吧。 果然啊,逆卷昴……和他的父亲逆卷透吾一样,资质天赋好得……令人讨厌。里希特眯起了眼。 过了一小会,昴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他手抓着书卷,斜瞥了里希特,到底没有失礼到不和叔父打招呼就出门,但语气也不怎么好:“里希特叔父,我先出去了。” “稍等。”里希特叫住了昴,坐到主位上,自然而然的拉开旁边的抽屉,从中取出了一把铜环钥匙,几张卡片,以及一张薄薄的羊皮纸。他使用了漂移术,让这些东西飞到昴面前,停下。 “这是你们到人间界的用品,具体的情况按照羊皮纸上面的去做吧。我期待着你们归来的时候。” 昴的脚步顿了顿,泛起了冷笑,而后毫不拖泥带水的打开门下了楼。魔翼黑龙拍了拍,对里希特吐了个火星,也跟着下楼了。 ——去人间界历练……至少也要持续到成年。这段时间,足够你掀起一些浪花了吧,里希特叔父。 昴下了楼,站在大厅,看到目前只有怜司和礼人在无所事事,一个靠在墙壁上,另一个仰躺在沙发上不顾礼仪。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写满了蝌蚪般的魔界文字的羊皮纸,自觉十分麻烦,于是学着里希特用起了漂移术直接砸在怜司的脸上。 “昴!你的礼仪去哪儿了?”怜司表示很生气,“这是什么?” “吵死了,”昴不耐烦的说道,“详细的事物都写在羊皮纸上了。你自己看吧。” 他闭上眼,大范围释放出魔力感知着其他人的去向,而后调动锁链,把他们一个个都拉到了大厅。 被锁链捆绑住的众人即使努力挣扎,仍是挣脱不了这看似脆弱的铁制品。 昴松开了束缚的锁链,靠在墙壁上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他懒懒的抬起红眸,里面充斥的血海因为余怒未消开始明显的汹涌起来,不小心一眼望进去,只让人觉得胆战心惊,唯恐惹怒了这位暴戾的君主。 “撒,乖乖听话啊,垃圾们。” 怜司表面苦笑了下,微勾起嘴角朗读着羊皮纸上所写的字样,读着读着,他也有些皱眉,不过很快又舒展开来了。 底下听着的一众兄弟脸上的表情也如怜司一般变化着。 昴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自身实力的缘故,其他兄弟对自己忌惮极了,而这一次作为选择家主的‘新娘’游戏,却是彻彻底底无视了武力值这种东东,而完全靠着人格魅力的。 “‘也许,我也有可能打败昴成为逆卷家主呢’,这种想法,哈。”昴轻轻拍打着奈安特,脸上书写者明明白白的讽刺,“实在是愚昧、肤浅至极。” “魔界……从来都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国度,若说人格魅力最强的,那边是魅魔一族了,可他们之中有谁,有哪一个当上过魔王?”昴轻轻呢喃,果断转身上了回旋楼梯,“归根结底,只有武力值能适应这个环境,而人格魅力则是武力值的基础上锦上添花。” 用魔力凝成一双大手推开房间的门——从小细节锻炼对魔力的掌控度,昴坐在棺材上抚了抚那光滑的表面,纹刻的银白色符文。他打开棺材,将里面所有不必要的东西,比如说,垫底的红绸布,多余的蔷薇花瓣(科迪莉亚强制定下)一一倒出,再踱步走到书桌前将钱袋、那块红蔷薇结晶扔到棺材里,运用魔力将所有有用的书,卷轴全都搬运过来。 当好学习的吸血鬼暴君整理完行李后,他给自己沉得不能再沉的棺材百宝箱释放了一个轻捷咒,背着它先行走到大厅,在那里,里希特微笑的坐在主位等着他们。 “拿的东西还挺多的嘛,昴。”里希特的声音挺温文尔雅,光听这声音其实很亲切,只是搭配上那携带半面阴影的笑容,显得就特别不伦不类,“看不出来你还很恋家。” “里希特叔父,你掌控逆卷家的时间大概也只有那么点了,慢慢享受着吧,因为……”昴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漆黑的勾玉威迫似的运转起来,“到最后,顺理成章继承逆卷家族的人……也不会是你。” 里希特的拳头紧了紧,青筋直跳,但到底还是隐忍了下来。不能动他,里希特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道,绝对不能碰幼生期的吸血鬼。 昴看到里希特的动作,嘴角敲起了个无甚意外的弧度。 根据现任魔王制定的法则——比起法律一词,昴更喜欢用‘法则’这两个字眼——任何魔决不可滥杀处在幼生期的魔们,否则就会被无处不在的监视者们处以极刑。 昴就是笃定了这条法则,才敢挑衅里希特。 ——现任魔王并未规定幼生魔们不可斩杀成年魔,因此昴无所顾忌。 里希特勉强维持了自己的修养,却也没再说话。 几分钟后,由绫人打头,其他的兄弟们陆陆续续的下了楼,他们各自斜跨了一个小背包,并不像昴那么夸张。 见人都到齐了,里希特站起来引领着他们来到了一间空旷的房间中。房间正中央有一扇流动的液体门,那深紫色的不明液体向外散发着紫光,还不停的制造螺旋漩涡。这扇门被追加了许多层封印魔文,咋看就觉得十分神秘。 里希特掏出一个精致的小印章,良好的视力使昴能看清那上面纹刻的印记,蝙蝠与蔷薇,典型的逆卷家徽。他在门的四周摸索了一会,在一块石头上按了下去,随着一阵机关开启的声音,一个凹槽出现在昴的眼前。里希特将小印章投放到凹槽里,一阵强大的魔力波动后,封印魔文逐渐消散。 “好了,这里就是通往人间界的门。”里希特最后一次叮嘱道,“记住,住所是万华町363号的古堡,就读岭帝学院。其他一切,历代试炼的先祖都已经完善好了,你们就只要按规章办事即可。” “撒,十一年后见。”里希特用此句做了结语。 昴冷淡的瞥了瞥里希特,没说话,摸着奈安特的头第一个进去。 经过了一阵令人厌恶的眩晕后,昴抬眼,盯着面前的铁门,以及铁门后威武气派的古堡,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子夜将临。]—— ☆、第一朵蔷薇 万华町的所有住户最近都在讨论这一件大事。 那个363号的三层高古堡,迎来了新住客。 其实,一户人家搬来万华町本来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但无论什么,一旦和那座古堡扯上了关系,就大大的不同了。 那座古堡外围的墙上满是裂纹,就如同在这块地方曾经发生过什么史诗级的战役一般,而它则是遗留下来的历史残骸;幽绿的爬山虎将脚探入缝隙中,牢牢的固定住,青苔遍布群生,使得围墙整体的历史感又重了几分。 有一扇即使生着铁锈,漆身脱落的厉害,也依然恪守尽责的黑色大铁门在面无表情的阻止着所有人视线的进入。可单从远处望去的那一环染上灰暗的绿意,娇嫩的惊人的血红蔷薇似乎在寓意着什么不好的事物,也不难预料这古堡的诡异程度了。 就连最为贪婪的开发商,也不得不因为恐怖渲染的气氛而放弃了这一块地皮。 可如今,这座阴森的古堡迎来了一群年轻的新住客——有一位妇人曾远远瞥见过那群住客的摸样,的确是生嫩的很呢,面容又生的极好——于是喜爱嚼舌的妇人们便时时刻刻地咨询着新住客们的消息。 谁都不认为,他们的入住会给古堡注入一丝鲜活的动力,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不过是将古堡内的氛围变得更加沉重罢了。 ———— 阴沉的雨天。 昴用里希特给的钥匙打开了大铁门,他背着棺材走了进去。 古堡附带了一座大花园,左侧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树林,只是远看时候的境况着实不怎么好,因为只依靠苍天时间不定的甘露,一些弱一点的,不能深根汲取地下河水的树枯萎掉了,成了奇形怪状的百般形态;右边是一个雪白的大理石喷泉,没有水,纯洁美好的少女赤身裸体,手托着一个同样雪白的大瓶子,看样子如果修好了喷泉,那么水便是会从瓶子里流出来。 也不必介绍哥特式黑暗系城堡的模样了,与逆卷家族的住宅相比,这座古堡少了一些雄壮的威慑气势。 不过魔力的充斥程度相差无几。 昴摸了摸有些躁动的魔翼黑龙,轻声唤了唤爱宠的名字:“奈安特,怎么了?” 魔翼黑龙不安的吼叫了一声。 “是吗,其实……我也感到有点不爽了。居然这么光明正大……”昴抿了抿唇,他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兄弟们。 奏人不安的眨着眼,他有些胆怯的举起泰迪抵在自己面前,被黑眼圈拥抱的紫色眼眸闪烁着,迸发出强烈的恶意。他周身魔力环绕,凝成一个装着可爱甜点的篮子——甜点那是暗系法术腐蚀弹来着,奏人将它们改造了一个甜美的外形。他一只手提着篮子,做出了随时都能抛掷的动作,盯着大门内部的某一点,杀气顿生。 修没有像奏人那般大动作,只是按停了播放器,小心的收起它,而后两手揣在兜里。修的攻击方式很贫瘠,不过是将魔力附注到声音之中形成音刃攻击。来来去去也只有这一种的手段,但加上声音的速度以及无处不在的特性,倒也鲜少敌手——除却遇到能制造真空领域的人外。 其余的也都一一摆出了迎敌的架势,魔力稍弱的如怜司也是在几秒的呆怔后反应过来。 昴的嘴角微不可置的弯了弯。 “都已经感觉到了吧,”昴淡淡的说道,“真是让人恶心的味道啊……” 打开门,走进古堡内部,昴动了动手指,几团飘忽着的幽暗光团升腾而起,向着古堡的各个方向飞奔,逐渐的,些微的灯亮照耀着这块地方。 “啪、啪、啪。”一阵鼓掌的声音响起,昴抬头盯着那个倚在楼梯把手,被黑暗掩埋了身形的模糊人影,血眸中暗光一闪而过。 “不愧是集合了《远古之章》的天资所生的吸血鬼,果然厉害。”那人开口了,他的声音雄厚有力,带着些许沙哑,“小小年纪,居然能把魂火之术使得如此娴熟……将来必定有所作为啊。” “呵,阁下谬赞了,我可禁受不了蒙面之人的赞赏。”昴冷冷淡淡的说道。 “好猖狂啊。”那人也不恼,只是慢慢走近,一道音刃以及一柄银叉子一前一后向他袭来,那人只是稍稍侧了侧脸,便躲过了这次杀机,“不过还是有高傲的资本,也算了。” 昴眯着眼,探究的望着那个中年男人,目光一转,将注意力集中在那男人腰间斜斜别着的尖刀上。 银器,并且加持着圣光。 世人都道吸血鬼惧怕银器,以及桃木钉,圣光还有十字架火焰,日光。其实只有银器和教廷的圣光是说对了,其他的全都错了。 不过,毕竟都是秘闻,只有少部分人士能获知,因此人间界依然流传着错误的传说。 “其实,我很讨厌吸血鬼的。”男人微笑了下,显得十分和蔼可亲,“憎恶到,一看见你们这群败类就想要同归于尽的地步。”敌意与杀气释放着,男人却保持着温雅的笑容,“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 “我是小森目长,教廷最顶尖的吸血鬼猎人。”小森目长从背后随意的拿出了好几大袋的血袋出来,他并没有表露出要按正常的礼习递给昴,而是松开手,让血袋自然下落。血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扬起了一阵灰尘。 “哦呀抱歉,手滑了。”小森目长毫无歉意的说道,而后挑了挑眉,“宰渣们,这是你们一个月的伙食。” 昴微笑了一下,并不是如以往的冷笑蔑笑皮笑肉不笑,而是真真正正的灿若夏花的微笑。 那笑容是很美丽的,微微勾起的淡粉色嘴唇,映衬着昴苍白的肌肤,精致的五官,最大限度的表达了善意,单从外表上看,昴就像只是一个得了白化病的可怜孩子。不过若是再细心一点的盯着他的双眼,你就会发现,一切只是镜花水月般的表象,得出‘可怜的小天使’这种感觉只是你的一种巨大的错觉而已。 那分明还是幼年的吸血鬼暴君。即便他面上的表情多么和善纯良,那双眼,那双布满了冰晶雪原冷霜血海的眼,也在向所有人证明着他内里的狠戾与凶残本性。 昴抚了抚魔翼黑龙的翅膀,让他恢复原本的形态增加声势,奈安特兴奋的吼叫了一声,飞到了半空中,终于解除了束缚的它拍打着布满了油光发亮的坚硬的黑色龙鳞翅膀,柔顺的蹭了蹭娇小的主人。 也幸亏古堡的大厅建筑得特别高,否则按照奈安特的个头,会压坏一部分石料。 昴一边抚着奈安特的身体,一边扭头特别阴郁的望着小森目长:“小森目长?我并未从父辈那里听说过这么一个吸血鬼猎人的存在,大概是因为从未闻名吧。”昴毫不留情的反击道,“教廷的走狗,别说我们吸血鬼一组是败类,你们这群和‘败类’签订恶心盟约的家伙也不见得干净到哪里去。” “不过是伶牙俐齿罢了……”小森目长并没有因为昴的反讽而有丝毫的恼怒,他仍然用带凶猛的眼神巡视着昴一行人,“我可不仅仅是忠于教廷,应该说,我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上的人才加入教廷的,小吸血鬼,你不要搞错了顺序啊。” 为了心中的那个不切实际的理想,所以你就能忍受腐败的教廷对你的使唤,甚至因此来接触你最不喜的暗黑生物? “呵。”昴简直要忍不住失笑了,面前这个男人确实拥有在人类来说十分强大的力量,以心性来说,也是十分少见的坚定——或者说过于固执了,坚定地贯彻心中的“大义”,即使心中有多少苦也会咬牙忍下去……只是可惜了。 这个男人的理想永远都不会有实现的一刻。人性从来就不是只有光明的一面,而只要有滋生的黑暗,那么吸血鬼就永不泯灭。 说实话,昴真的挺欣赏小森目长这个人的,只是……侮辱了暴君的人,从来就没有什么好下场。 昴不动,低垂着眼盯着地上散落的血袋,左眼眼底黑色的勾玉缓缓转动起来,无形的魔力施用在它们之上,血袋一个接一个升到了半空中。昴收敛了笑容,道:“大义之人……哼,拿着这些烂东西走出逆卷家的领地……即使落魄了,吾们逆卷一族也不是人类可以轻易冒犯的。” 在昴说话的同时,那些漂浮的血袋便携着呼啸的风声往小森目长的脸上砸了过去。 小森目长深灰色的眼睛转了转,从侧裤袋拿出一个塑料袋——袋子上有红十字的医院标志,正是装血袋的那个袋子。旋身,那个塑料袋便将血袋全都收入囊中。 “好气魄。只可惜,没了这些烂东西,就要看你们怎么过活了。”即使再怎么和气的人也禁不住这样的讥讽,小森目长十分潇洒的抓着一袋子的物什,跳出窗户外走掉了。 小森目长快步走向万华町唯一的教堂,他要报告给上层,这次来历练的吸血鬼们不怎么能小看。忽然他感觉手中物品的分量有些不对劲,将其细细数了一遍,数目不怎么对……哦,原来如此~ 明了后,他便扯出了个略带深意的笑容。 “若果真的吃下去……呵,那可真是太好了。”只可惜,那个白发红眸的吸血鬼怕是已经知道了一切了。 等到再也感觉不到小森目长的气息后,怜司看着空旷旷的城堡,不禁一皱眉:“昴,食物的问题……”他的语气十分平淡,没有透露出增染任何的个人感情,但昴就是从中听出了一分指责之意以及……丝丝委屈? “蠢货,还没有感觉到吗?”昴危险的眯眼,视线周巡在绫人和奏人两人的脸上,只把他们看的不自在,“那边两个昧了两袋子血,现在细细感受一下吧。” 奏人和绫人不甘的解除了施加在血袋上的隐匿魔法,昴手腕微动,只听得见一声破空之音,两个袋子便被一道白光穿透,之后才先后发出“噗噗”的声响。 礼人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微眯着眼着迷的深深吸了一口空气中弥漫的血的芬芳,一边分神想道,昴的实力最近又有了新进步,魔刃(魔力凝成刀刃)凝实的程度又锋利了许多,发出的速度很快……礼人用手指轻轻划了一下自己的眼眶,虽然天生自己的魔力容量比较差,但仍然给了自己一双动态视力极其良好的眼。 恍若瘾君子吸食大烟一般,礼人再次品尝着空气中的血的馨香,獠牙也不自觉的亮了出来。蓦地,他猛然捻住鼻子,做出一副欲呕的表情。 “最可爱的昴酱……还真是用心良苦呢。”礼人抬了抬帽檐,“不过这样的昴酱很惹人讨厌呐~怎么办呢,好想把昴酱的世界撕裂踩碎,听着你动听的惨叫声。” 昴斜瞥了眼礼人,直接无视了他的言语:“这种烂东西被特别添加了一些圣光做调料品,还好吃吗?” 其他人闻言,露出了一副嫌恶的表情。 “好了,这件事就此揭过。”昴摸了摸奈安特的头,背着棺材往楼上走去,“怜司,去找几名能干的奴仆来打扫整理这间古堡。”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上了二层楼,环视了一周,他瞄准了最里面角落的那个房间。 推开门,等厚厚的灰尘都散尽,昴进去一看,观察着里面的全貌。空间算大的了,西南方摆着一套木制桌椅,桌上有一瓶插着羽毛笔的墨水瓶,几张略显陈旧的羊皮纸;西北方有一扇门,想来是梳洗间;东北方向是占了大半的书架书柜,里面有书,只是不多,昴走过去翻了翻,是类似人类心理学,帝王论的书籍;门在东南方向;中间则置放着一口棕色的棺材,整个房间的格调拥挤中带着一丝明朗。 决定了,这里就作为我历练时的停歇处。 “二楼最角落的房间是我的了。”昴用了魔力,他也不担心他的兄弟们听不清他的声音,“其他的你们自己做决定。”他分裂出自己房间的那一把钥匙,而后对锁在一圈的原本钥匙做了些改动,下了一个禁忌,而后一挥手将钥匙环和里希特给的羊皮纸——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昴的手里——一齐飞到怜司的手里。 “明晚一入夜,都给我准时醒来,在大厅集合,到岭帝小学报导。”昴漫不经心的说道,言语中有一种刻骨的残忍,“谁忘记了,我会大慈大悲的送他一张地狱单程票。” 谁也不敢不应,因为谁都知道,昴最重诺言。 绫人不屑的撇了撇嘴,他率先上了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选择了离昴有两个住所远的房间。 “奏人要有大仓库的!”奏人一手抓着泰迪,一手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的银色小刻刀,挥舞了一下,随后果断的选择了第五个房间——按照昴的房间是第一间来计算,把行李搬了进去。 “嗯……既然绫人酱和奏人酱为了我留了一个房间,那么当然要笑呐啦。”礼人俏皮地点了点眼角,他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这些兄弟们选择房间的巧妙之处,“如果可爱的昴酱知道了一切的真相,那种表情……肯定很棒!”不过,有可能一早就知道了吧?礼人一想到这个,觉得很大几率诶,不禁无趣的咂咂嘴,不过没关系,可爱的昴酱这么有趣,一定会让自己更感兴趣下去的,也不差这一点啦。 “呵,修,你呢?”怜司冷笑的看着三胞胎,顿了顿,看向修。 “最后一间。”修懒懒的说道,完了按着耳机十分享受的听着里面的歌声,“好美妙的惨叫。” “那好吧。”怜司耸耸肩,将行李搬到了绫人前面一个的房间。 昴并没有给这个房间做多大的改动。他不认为这块地方是他的第二居所——只有魔界的本家以及未来的魔宫(魔王居住的地方)才是他所承认的,因此只是将不用的书籍打包捆绑扔在棕色棺材里,再将其置换成他的黑底银文专属床,充实了一番东北角的书柜书架而已。 “奈安特,那一片树林便是你的领地。”昴稍稍推开面向树林的窗户,拍了拍奈安特的翅膀,“去吧。” 奈安特对自己的主人点了点头,张开翅膀呼啸的一头扎进树林中。 昴取出一本未看完的书籍,经过窗户时,晦涩的血眸定定的望着和魔界完全不同的天空许久,才默默低头,回到书桌前重新读起了书来。 ☆、第二朵蔷薇 翌日……不,应该说是翌夜。 昴准时的出了房间,他来到了大厅。 即使是要去岭帝小学报导,昴也没对自己的外观做多大的改变,仍然是那一身不变的白衬衫黑外套,穿着紧身的黑裤,而唯一做了改动的,大概就是脚踩着的不是运动鞋,而是更为适用战斗的马靴吧。嗯,还有更加整洁了。 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一名女仆细心地为其呈上一杯香气满溢的红茶,皱着眉接过,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橘红色的茶面,垂眼敛目,默默的抓紧了茶杯。 茶是刚泡的,热腾腾。液面上白气氤氲,那炽热的温度透过做工精美的瓷杯壁发散出来,将昴冰冷的手掌暖化了,并且还不断令它们上升着。 好热……一种要被烧死的感觉。昴抿了抿唇,没有喝一口便将茶杯放下了。 余光扫了眼这名仆人,居然是人类…… “大人……不合胃口吗?”那名人类女仆很有责任心的跑过来问道。 昴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她。 “……对不起大人,是我失礼了。”人类女仆在昴的盯视下说得越来越小声,到最后还瑟缩了一下,匆匆行了个礼,就赶忙逃走了。 “……”昴漠然的招来奈安特。 “……昴?”怜司的声音忽然响起来,“啊,看来我不是第一个下来的。”他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忽然,他推了推眼镜,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阿拉,昴,真是难得一见,是谁惹你不开心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决定把刚刚看到的那幅画面记录下来。 “人类。”昴简言意骇。 “哦,那个啊,”怜司整了整戴着的白色手套,毫不在意的说道,“是专门找的血奴——也就是储备粮。”他顿了顿,微有些诧异,同时视线扫过了桌面上那杯虽然有些冷却,但还是在飘着热气的茶,声音也不自觉提高,“还没有调教好啊,真是不乖的小猫咪。要重新制定过礼仪课程了,希望那只小猫眯能认清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这样的话,就不需要再浪费多余的时间了。” “血奴?”昴并没有在意怜司口中的话,他的关注点在血液上面,“你确定她的血是干净的?”一语双关。 “这可是纯正的处女。我可是很乖巧的用着人类招聘的方式雇佣进来的。”怜司微笑着说道,“一个小小的记忆消除就能解决一切。” “反正人类世界每年都要有几千人失踪,那么让那几千人再增加两三个……想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怜司十分笃定的说道。 “随你。”昴不关心这个,反正如果真没的吃了,也有魔晶可以啃——只是难吃一点而已。 昴坐在沙发上不动,他歪头瞥了眼墙壁上的西洋大钟,眼看着离集合的时间越来越近,其他的兄弟们居然还没有一点下来的意思,他不禁皱了皱眉,但到底没有动弹,只是从裤袋里抽出一串只有两个锁链扣的链子把玩着。 怜司盯着那两个锁链扣,满含深意的微笑起来。 “咚咚咚——”西洋大钟发出了声响,刚好九下。 逆卷家的兄弟们都不和睦,关系并不好,因此遵守兄弟们之间的约定什么的……他们指挥一伙的反问,那是什么,能吃吗? 怜司:“好了,来迎接迎接我们可爱的迟到的兄弟们吧。” 昴也没答话,他竖起一根手指,转起了锁链扣。魔力附着在上面,以其为基底凝聚成一截长长的链条,而后链条开始分裂出好几条来,贸易回收,便全部都冲上了二楼。 又一次被锁链给拉下楼来,所有的除了早早等在那里的怜司外,都很气愤。只是昴轻轻的扫过,那些说链条就开始绑紧,绑紧,再绑紧。于是这群抖s们慑于武力,只能屈服在暴君的手下。 只是还是有吸血鬼很硬气的。比如说绫人,再比如说,嗯,绫人。 “不要太狂妄啊,昴。”绫人快速从口袋中洒出一堆东西,而后一握手,那堆东西瞬间变成了几把悬空的剑,绫人眯了眯眼,危险的说道,“不要以为每个人都是垃圾啊混蛋。” “哈,你的意思是,你连垃圾都不如。”昴感到好笑,逆卷家这一帮子最好享乐的,天资比不过自己,至少也要像自己那么努力,可事实如何就不用明白说了。就这样还想让自己对你们刮目相看? “你的勇气令我敬佩,我的确对你刮目相看了。”昴笑着说道,“等你什么时候能有长进了,那时候再说罢。” “难道现在不行?”绫人挑了挑眉。他做了一个收拢的动作,倾注着所有的魔力,脚下升腾而起一个土黄色的魔法星阵,而同时,那几柄金属剑上方也浮现出相对应的土黄色星阵。绫人也没有停顿,他知道以昴的实力,他全力以赴不会对其造成重伤——他只是想证明他自己罢了。 “本大爷……可从来都不是弱的代名词。” 昴抬起了手,他挡着自己的右眼,余留下那只力之左眼,黑色的勾玉兀自转动,眼前逐渐现出了一个血红色的魔法星阵。昴想了下,放弃了吟诵古魔法——他只研究透彻了两个古魔法,昴表示自己还不想现在就暴露出来这个短处。 昴将手放到星阵上面,一手也不再遮挡,转而拿起了锁链对抗,他跳跃起来,躲避了脚下的尖刺凸起,而在他跳起来的一瞬间,旁边有四柄剑夹住了昴的退路。昴淡定的侧脸躲过,甩着锁链一一击退四柄剑,那相互碰撞间发出的清脆响声悦耳异常。但不料四柄剑后其实还有一柄细匕首!昴窥见了这丝暗机,但在不动用魔法防御的情况下,却避不开! 即使及时侧过脸避过了大部分的锋芒,但匕首最宽大而锋利的刀片却仍然割破了一丝肌肤。 昴停落在地上,他摸了摸脸颊,那道极细极细的伤口流出了一点血丝,他抹了抹,摊开手心,有点点的红,伤口在吸血鬼良好的恢复力的作用下已化于无,那被抹开红在苍白的刺眼的肌肤映衬下变得异常妖异艳丽。于是垂目,淡淡的声音中透露了一丝赞赏:“三连杀机,很好的想法。” 绫人的笑容扩大:“那么,为了庆祝,给我跪下舔鞋吧!” “但这么的性子却要改一改。”昴不为所动,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扫视着所有人,“现在听话了吗。不听话的孩子还是得要管教管教才行。” “……话说可爱的昴酱,你在这个家是最小的那一个吧。”礼人呵呵笑道。 昴立刻斜眼瞧着他:“你刚才在说什么?” “最小的昴酱好可爱。”礼人不怕死的重复了一遍他刚才说过的话,并且在‘最小’这两个字上加了重音,“昴酱难道要恼羞成怒了?哈,真的好好玩。” “闭嘴!”昴忍了忍,才把想要一锁链甩礼人脸上的冲动给按压了回去。 “……奏人一点都不喜欢这个样子!”奏人扯着泰迪歇斯里底的大叫起来,“泰迪也这么说了,快点滚开啊,这些该死的链条!” 奏人周身渗出紫色的魔力,漫无目的的撕裂破坏着周身的一切。 “魔力暴动?”昴低低的说道,声音中充满了疑惑,“该死的,早不来晚不来……只能先这样了。” ——顺便一说,魔力暴动只会发生在幼魔们情绪极其不稳定的情况下。 他松开了对其他兄弟的舒服压制,转而将捆绑着他们的锁链全数加载了奏人身上,昴想了下,嘴里念叨着发出生涩的语言,那些字符自口中脱出化为了一个深紫色的星阵。 古魔法限制牢笼。强制性将被施用者的 在确保了奏人的魔力不会肆意泄露出来后,昴盯着奏人深色的紫眸,淡淡对绫人说道:“绫人,你去帮助一下你的兄弟,可以吧。”那是用陈述语气说出的疑问句。 “啧。”绫人十分不爽的发出一个字。 “那么,就先去岭帝小学报导。”昴说道,魔力施加在脚底,慢慢的踩到空中,嫌一步步走太慢,昴思索了一会,背后慢慢有一双黑色的翅膀展现,翅膀像是不熟悉的自行拍了拍,而后急速的滑翔——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位于万华町中央的岭帝学院群。 几分钟过后,昴就来到了岭帝学院的门前。 学院的大门是很豪华的,门前有一个摊,摊内有一名蓝发的青年无聊的打着哈欠,手拿着笔在一本登名册中不停的戳戳戳。 “啊……就是这里吗……”修摘下了一边的耳机,喃喃着。 “你们……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啊。”蓝发的青年懒懒的抬了抬手,再次死命的戳戳戳,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瞪大了同色的眼,“等等,你们不会是……逆卷家的吸血鬼?” “……”昴抬眼看了看,哦,是魔界中能排的上前十五的种族鬼狐啊,听说鬼狐家族出了一个资质异常好的,于是在那个鬼狐成年后放出来历练……嗯,就是这个了吧。 作为长子的修环顾了一周,见包括昴在内其他兄弟都没有搭理青年的意思,于是很无奈的说道:“啊,是啊。” “你们知道你们浪费多少时间了吗?!”滥发青年咆哮道。 怜司:“很遗憾,斌不知道,这大概是因为吸血鬼的寿命很长的缘故吧,因此。才不在意浪费这么一点时间。” “谁跟我去做入学手续?”蓝发青年很明显无视了怜司的话,他询问道。 “啊哈~是我。”修想了下,自己是长子,那么这一点小事就由自己来做吧。 “嗯,接下来手续做好之后我会带你们去量一下校服的尺寸——由于你们是中途插班过来的,因此校服什么的明天才能做好送过来——然后我就带你们到参观一下校园。就是这样了,完了的时间你们你们可以选择回家。”蓝发青年拿起那个登记本,翻了翻,从里面抽出一张纸念叨着。他讲完了了大致的形成之后,他眨了眨眼,忽然有些不怀好意的说道,“你们谁是插班读一年级的?” 当事人昴自己还没承认呢,所有的兄弟们都一致的看向他。 “呵,那么请多指教了……嗯,昴君是吧,”蓝发青年翻了翻本子,“我是一年级的级组长,鬼狐老师。” 鬼狐老师……因为种族是鬼狐所以直接起这个名字吗?昴抽了抽嘴角:“那还真是需要鼎鼎大名的鬼狐族来指导指导了。” 鬼狐老师眼神一凛,随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眯起了眼也不为自己被识破了身份而愤怒惊慌:“传闻第一吸血鬼家族的逆卷,我也很期待。” 昴和鬼狐老师对视着,气势竟然也不落下风。 “心性可嘉,实力也不错。”鬼狐老师毕竟已经成年了,四百多年的阅历(鬼狐族成年至少四百年,吸血鬼至少也要三百年)将他磨练成一个(在危机时刻)沉稳而可靠的的魔,于是他略带宽容的放弃了与昴无意义的幼稚的对视,“只要再有时间的历练,相信一定有很大的成就。” “但我认为,你并不满足于此,对吗?”鬼狐老师笑得很和蔼可亲。 昴微微一滞,默认了。 或许我想错了,昴默默更正之前的想法,岭帝学院既然能在人间界存在如此长久的时光,并且没有被教廷强制抹杀——虽然昴一向认为教廷高层已经腐朽,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圣光的天赋压制魔界压制的很厉害。肯定是有一定的威名以及实力的。昴想,自己应该要把一些注意力放在学院上了。 不过……那种讨人厌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有些不满的看着脸上带着恶心表情的鬼狐老师,昴转眼看到被限制牢笼困住的奏人,便面无表情的问道:“这位鬼狐老师,医疗室在哪里?我的兄弟生病了。” “生病?”鬼狐老师的视线转了一圈,在奏人的脸上停顿了一会,随即若无其事的说道,“在那栋教学楼的一层。”话说岭帝小学的医疗室有是有,但多亏了那群身强力壮恢复力惊人的小崽子们,几乎没有动用过,所以已经荒废掉了。不过这种话……他会好心提醒吗? 事实证明不会,所以鬼狐老师只是象征性的指了指是哪栋教学楼。 昴用一种十分冷淡的眼神瞥了鬼狐老师一眼,锁链卷着奏人,抓着链条的一端直接瞬移到教学楼下。 “……你搞定了的话,就到这里来等我吧。”鬼狐老师摸了摸鼻子,心中暗暗说了句机警的小家伙,一边带着修他们几个去进行登记。 【医疗室】 昴挑眉看着这个虽然说不上枯萎的藤蔓缠绕,却依旧灰尘遍布的房间,冷笑了一声。 轻轻地推开门,明明也没用多大的力,但瞬间那扇脆弱到极致的门就化为了残骸,厚厚的一片灰尘飞舞着,好不肮脏。 昴歪了歪头,目光凌厉的盯着这个对洁癖患者而言如此恐怖的房间,他皱了皱眉头,手腕微动,一大一小两个蓝色的魔法星阵自手上升起,昴凝眉将小的那个魔法星阵甩到房间内部,动了动唇,紧接着只听见一阵哗哗声,水流瞬间席卷了整个医疗室。 医疗室的门被毁坏掉了,可奇异的是那些水流并不泄露出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阻挡着水流的去路。 他在外边耐心的等了一会,感觉差不多了,就散掉了大的魔法星阵,拖着奏人往医疗室内部走去。 医疗室里面空荡荡的,除了一些被水流强行冲坏的玻璃碎渣子之外,就空余一套完整的桌椅以及一张病床。 昴居高临下将奏人抛到病床上,观察了他一阵子,说道:“你周身的魔力外泄已经不那么严重了,我现在将约制解开,你自己梳理一下。” 他看着奏人也得到情绪不稳定导致魔力暴动的苦果后,召唤出了那个深紫色的星阵,他的手极快的在星阵的图案上点了点,霎时星阵变化为了美丽的紫色星尘。 “你就好好的呆在这里吧。”昴说完,转身正准备出去,忽然灵敏的一转身,躲过了扑过来的奏人。 可是那却正好如了奏人的意!他快速的念叨着生涩的语言,细听之下昴才知,他念着的和自己刚才对他下的那个古魔法的魔文一模一样! 奏人念得速度极快,短短的两三秒,就完美施展好了这个魔法,熟悉的紫色星阵在奏人白皙的手指间来回晃动,奏人顿了顿,病态的微笑道:“奏人好饿,全都是昴的错。”他说完,忽然扑到昴身上,骑坐着。 昴被扑狠了,不由得发出一声闷哼。他不动声色的运转了一下自身的魔力,真是糟糕,完全被封锁住了,古魔法的威力果然强大,不过,他并不是专攻魔法的。 “这个魔法的束缚力很强,个中的滋味我都体验过了……现在就由你来体验一下吧。”奏人皱着眉头,显然是想起了魔力暴动时候的痛苦,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不开心了,不过旋即,他就笑了,笑得很愉悦,‘“呐呐,现在轮到你体验了。没有了你能自豪的东西,没有了魔力,你该要感到恐慌而悲哀,最好还要痛哭流涕才对啊。” “我研究过啦,这是一种魔力储量越大,痛苦越大的魔法。”奏人期待的捧着脸颊,“撒,快点给奏人露出一个疼痛难忍的表情来。” 的确很痛,很痛。体内的魔力似乎都转变为天敌的圣光能量,不断腐蚀着身体,简直如同不停转圈后突兀停下的那种身心皆欲呕。 昴仍然很冷静自制的看着奏人,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看是暗暗蓄力。 是的,魔法并不单单只能有魔法来打败,只要力量足够大,就能在完全不动用魔力的情况下——杀了施法者。 “总是、总是这个样子,这个高高在上的样子,冷漠的样子……真的很讨厌!”奏人手摸了摸昴的眼,“真是美丽的眼睛,和最爱的血一样好看,不过这双眼里的表情……太冷了,奏人不喜欢。”奏人想了想,忽然手中出现了一把小刀,自言自语道。“泰迪最喜欢漂亮的珠宝了,这样吧,一颗给泰迪,一颗留给自己收藏吧。” 昴张了张手指,黑色毒素的指甲瞬间伸长。 “唔……奏人饿了……在此之前,先饱食一顿吧。”奏人俯身倾到昴的脖子上,用力的嗅了嗅,银白的小刀轻轻的在那片苍白的肌肤上划了一刀。 ☆、第三朵蔷薇 带着丰沛的魔力的血液自伤口处缓缓流出,在白与藏青,蓝紫相融的画纸上描绘了一圈又一圈唯美的艳红色花纹,显得异常妖异诱人。 奏人沉醉的眯起了眼,鸢色的眼睛往更加浓重的深紫过渡,瞳孔因为兴奋而紧缩成一条线,他微微俯下身子,张口舔了舔那些流出来的血。 “好棒的味道!”奏人将流出来的血迹一一舔干净,吃完之后,他很孩子气的摸了摸肚子,觉得还不够,于是一手托起昴的后颈,让那在修复的伤口彻底暴露在奏人的视线当中。他另一只手拿着小刀,薄薄的刀片轻轻的贴在了伤口的位置,游移了一会,在伤口中央狠狠的将小刀戳了进去,搅了搅,让更多的鲜血流出来。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奏人特意抬头看了眼昴的表情,只是很沮丧的发现,那个最小的弟弟仍然一副万年不变的冷傲模样。因为没有看见预想到的场面,奏人有点生气了,他直起身子,放开托着昴后颈的手,鼓着脸威慑性的在昴的脸上贴着小刀,大叫道。 “给我痛苦啊,快点发出凄厉的悲鸣!如果你不想继续被折磨,徒增疼痛的话,就快点按照奏人说的话来做!”奏人眯起眼说道,特意让主魔法星阵浮在半空,试图让昴知道现在是他做主导位。 “……你,是不是有点太掉以轻心了?”昴轻浅的问道,“虽然你魔法能力的展现让我感到自己是低估了你,可这也不代表,你的魔法造诣远远胜于我。” “什么?” “让我来教教你吧,所谓的……魔法并非无所不能。”昴说完这一句的同时,他的腿屈起上提,因为奏人是跨坐在昴身上的,是以那算得上脆弱的膝盖很容易就给奏人的背部产生一个很大的攻击效果,并且还命中在与膝盖同等程度脆弱的尾椎骨。 “!”奏人只觉得一阵剧痛从尾椎蔓延开来,娇生细养的他从来没有在肉体上受到如此的痛楚,不禁呆滞了,愣愣的盯着昴,手不自觉摸了摸背部。 而昴则趁着奏人不敢置信的空挡,奋力将他推离自己身边,而一手撑地一手扶着左眼半坐起来。在做完了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昴的额间已经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全都是因为在自身疼痛异常的情况下强自忍耐动作的结果。 其实这个时候两人都是疼得厉害,就比谁的忍耐程度高一点,谁就能压制住对方,而事实证明,论到心性坚毅,奏人还是比昴差,而且是差了好多。 昴皱了皱眉,他放开掩着左眼的手,视线盯着奏人手中紫色星阵。 而在这时,奏人终于从恍惚中回神了,他咬着牙,眼中开始蓄起了泪水:“奏人很痛啊,很痛啊。”他带着哭腔如此说道,却感觉没有人来安慰他,不禁抬眼,正好和冷冷淡淡的望着他的昴的实现对的正着,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深深刺痛了奏人,于是他开始歇斯里底的大叫。 “呐……为什么要弄疼奏人?你不喜欢我吗?你不喜欢我吗?”奏人环顾了下四周,把泰迪熊揽回了自己的怀里,“奏人好痛……你也来和奏人一起体验一下吧!” 奏人的话音刚落,无数魔刃便随着他的心意袭向昴。 昴动用不了魔力,锁链扣也不能分裂增殖,帮着打飞魔刃,他只能竭尽全力跳跃着躲避了一些,但还有其余的部分却是力不从心,闪避不了承受住了,后果便是那身苍白无力的肌肤增添了越来越多的伤痕。 “啧,真是麻烦。”昴不耐烦的说道,他想了想,索性放弃了防守直接一鼓作气的接近奏人。 虽然过程挺艰辛的,但好歹是卓有成效,昴终于走进了安全领域。 “期待着吧,我来履行承诺了撒。”昴冷笑了下,危险的眯了眯眼,他伸出已然恢复好原貌的手臂,那真是很瘦弱的一只手臂啊,细的让人不禁怀疑都能用手指圈住并且不留一丝空隙;肌肤苍白到透明的程度,可想而知这只手臂的主人平常是多么的热爱黑暗,厌恶暴露在阳光底下运动;更别提那些藏青色蓝紫色的血管了,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奏人在经过两次魔力暴动后,压根就控制不住自身的魔力流动,因此他只能睁大了一双眼直直的盯着昴,以及他接下来的动作,细看之下,那双眼还流露出点滴的……惊惧。 昴微微垂下眼,整个人看起来有种慵懒至极的感觉,只是他的手下却并不同,是那么坚定果决,狠戾到让人心惊胆战的地步。 他的手张开,五指修长,先是虚虚的罩在奏人的面前,宛如导弹发射仪器在精准的衡量着那颗拥有巨大毁灭威能的子弹下落的位置,以免伤及无辜那般,随后,昴抬起了头,那双血色的眼将视线投注在了奏人手中的紫色星阵上面。 兴许是那目光太过锐利吧,奏人竟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这就像是一个信号,像是在告知导弹发射仪器位置已经定好,那只手毫不犹豫的抬起,而后重重的砸向地面。当然,手并没有与大地发生任何接触,这仅仅是因为那只手抓着一个紫色的脑袋。 “……怎么样,”昴又抡起奏人的脑袋往地面上砸了几下,扯着他已经有些脏了的紫色头发,让奏人抬起头直视自己的双眼,“这种程度的教训……你还满意否?” 奏人哭丧着脸不敢说话,一两滴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 “既然你默认了,就快点把这个该死的古魔法给解除掉。”昴语气平淡的要求道,“如果我要强行解除魔法的话,也没问题……但这么一来,我就又要让你记住一下疼痛教训了。” “那么,我亲爱的哥哥,你的选择是?”这句话具有很浓厚的嘲讽意味,昴重新将奏人拉了起来,询问道。 “……呜呜……”奏人点了点头,他动了动手指,掐了一个手诀,似乎在解除古魔法。 昴眼明手快的抓住了他的手:“别要耍花招了,时间已经浪费了很多了。” “……你……也坚持不了多久来了吧。”奏人透过泪眼盯着昴,忽然很甜美的笑道,“走人尝试过了哦,古魔法限制牢笼的副作用是……过的时间越久,更加痛苦……”他凑到了昴的脸旁边,黑甜微笑,“奏人再过不久……就能看到了哦,梦寐以求的,昴的痛苦表情。” “哦?你……是想和我比比忍痛程度吗?”昴轻蔑的看了奏人一眼,“这个笑话太无聊了,一点都不好笑。” “没关系……你就逞强吧,不管你如何嘴硬,到最后受苦的依然是你!哈哈哈哈!” “既然是我嘴硬,那你为什么在颤抖呢?”昴勾起了一个邪气的弧度,“想来你也不知道吧,强行破除魔法的办法……那我就大发慈悲的给你上一堂课吧。” 他的情况的确如奏人所说的那样不太妙,若是有谁能强行掰开昴背在背后的手,他就会看到,那掌心处尽是一片血迹斑斑,却是昴用吸血鬼的天赋能力将一根手指的指甲伸长了,扎刺手心,借以大痛楚来掩盖身体内部连绵不决的疼痛海浪。他用这种蠢笨的方法来维持外表的淡定从容。修复再生的速度甚至还还比不上添伤痕的速度,足以见得昴对自身的狠心的程度了。 虽然是第一次施展心理术引诱人往错误、不存在的方面深思,昴却不见一丝新手菜鸟所具备的慌张无措,而他的隐忍也终是得到了回报。 奏人瑟缩了一下,兴许是想起了之前昴所做过的一系列残暴行为,他下意识的切断了魔力运转,那深色的魔法星阵因为没有了魔力的供给,不甘的最后旋转了两下,颤抖着消散在虚空之后。 “真听话。”昴礼节性的赞扬了一两声,他闭上了眼感受着体内魔力又再一次充盈的感觉,舒适地叹了口气。 终于回来了……我的魔力哟。 这么感慨着的昴并未发觉,奏人在听到了他的称赞后,忽然变得十分闪烁的眼眸。 鬼狐老师回到和昴约定了的地方,远远地就看到了逆卷家两个小吸血鬼一站一坐,无聊的扫视四周,但总算没有做出什么过格的,类似随便走动或因好奇心擅闯教室的行为。他感到有些欣慰,于是稍微加快了赶过去的速度。 只是他刚到,仔细看了看昴和奏人两人的面色后,就果断的僵住了。他还以为即使逆卷家兄弟之间的感情再怎么不好,也不会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大打出手,但现实却很残酷的告诉了他:你太天真了,别傻了。 瞧瞧那个紫发孩子都成什么样了?面上青紫淤黑,眼圈微红,看起来柔顺的紫色发此刻散乱的披着,还占了很多灰尘与石子碎屑,即使吸血鬼的恢复能力再怎么惊人,也不要把人家揍得这么惨吧? “咳,逆卷昴……是吗?”在见到昴细微的点了点头后,鬼狐老师板着脸很严肃的教训道,“你这么做是不对的,欺负哥哥(鬼狐老师特意比了比两人的身高,然后眼神游移)是不对的……” 鬼狐老师话还没说完呢,就给怜司给打断了。 “老师,这种事情不过是我们兄弟之间很常见的交流感情的而已,方式手段有些粗暴,请还见谅。”怜司推了推眼镜,笑眯眯的说道,“您毕竟是外人。” “本大爷怎么不知道我们家还出一个老师?”绫人抬起下巴不屑状,“别多管闲事啊,死老头。” “这么说也太过分了一点啦,对吧,老师酱。”礼人手请轻点了下眼睛下方的肌肤,“不过还是听听绫人还有怜司的话吧——别逼我踩碎你的世界哦。” “……”鬼狐老师气笑了,你们怎么知道我接下去会怎么说?别擅作主张把我的话给编下去啊混账们!他深吸了口气,转头对修说道,“逆卷修,你也是这样认为的?” “……唔,好烦啊。”修嘟嚷了一声,漫不经心的说道,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耳机里女人的尖叫声,“你想这么认为也没关系啦。” 昴低下头,并未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淡淡的颔首:“鬼狐老师,你的话还未完吧。” 鬼狐老师哼哼笑了下,道:“那是自然。逆卷昴,既然你未来是我手下管教的学生之一,那么不妨告诉你吧,人类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 昴看了眼鬼狐老师,瞥见他蓝眸中的认真后,微微垂眼敛目做洗耳恭听状:“然后?” “他们群居生活着,明明身上流传而暴力因子,却任由法律与道德套上一层枷锁。这也就罢了,他们还异常厌恶黑暗——即使他们之中有一部分人从事的是见不得光的事情。他们最不喜将黑暗的事情曝光——为了自欺欺人,却又最喜欢如此——即使之后陷入重重担忧也不停息,他们喜欢探听了解到所谓的真实。” “就算是揍了也没关系,但你还把痕迹留到脸上,就是很致命的错误了——这么做会给人留下把柄,就我观察到你的性格而言,这很不应该。”面对自家的学生,即使是将来时的,鬼狐老师还是发作了护短的毛病。他斜觎了一眼奏人,道,“你留下了这般显眼的痕迹,无形中就贬低了你自己的地位,所以这位……嗯,逆卷奏人同学,就站在了道德的至高点。” “你……很了解人间界。”昴评价道,能给我提供很多的便利以及……实用参考资料。 “因为之前吃过亏,所以特意观察过人类。”鬼狐老师道,而后很巧妙的岔开了话题,“接下来,就和我一起去参观这个校园吧。” 昴抬眼看了下这个占地面积极大的学院,不语,他刚想走到鬼狐老师身后,跟着他看看这个学校,忽然脑中传来了一阵痛苦至极的嘶吼声。 “奈安特……”昴猛地转过头,视线似乎穿透了高大的建筑物,直直的看到逆卷家古堡的树林里。 “我有急事吗,先走了。”昴告辞道,身后魔力凝成了一双翅膀。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魔鬼恋人]暴君·棺材与锁链 作者:歧路螺旋 第4节 “那你怎么熟悉学校?”鬼狐老师问道。 昴的眼睛转了转,最后视线落在了怜司身上。 怜司注意到了,苦笑一声:“昴,你是想要图纸还是记忆?” “……记忆。”昴想了下,说道,“那么,我先走了。” 昴说完,翅膀用力拍打着,撑起整个人飞上了天空。 “真是的……”怜司推了推眼镜,无奈的说道,“真是太任性了!” 鬼狐老师顿了顿,才说道:“跟我一起参观吧。” “……”其余人都没说话,只是很敷衍的点了下头,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了。 鬼狐老师心里有点诧异了,为什么逆卷昴一走,气氛就变得不对劲起来了? 【逆卷古堡】 一路急速飞行,昴记挂着自家的宠物,将本不长的路程再度缩短了时间,他直接降落到古堡的树林里,因为有了管家和仆人的管理,枯萎的树木开始焕发出了绿色新生,只是……绿色植物什么的,这件事本身就很诡异。 逆卷家的古堡因为经历了好几代的吸血鬼居住过的原因,常年弥漫着代表死亡的黑色元素,因此古堡内部一切的植物都是不可能生存的。即使真的存活下来了,所生长出来的叶子都会是带着灰色的,陈年老旧的暗绿,并不会有鲜活的嫩色。 昴的鼻尖动了动,他闻到了恶心的圣光的味道…… 闭眼联系奈安特,安抚着他躁动的情绪,昴确定了方位,飞到奈安特受困的位置上方。 俯视着树林全景,昴眯了眯眼,散开翅膀缓慢下落,稳稳当当的降落到地面。 “许久不见的走狗先生……今日大驾光临,有何指教?”冷言冷语显示着来者并不受欢迎。 “呵,谁会没事来吸血鬼恶心的老窝?”来人正是前不久才见过的小森目长,他把握着尖刀,将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小女孩护在身后,和奈安特对抗着。 “她是……?”昴礼仪性的询问了一下,就将注意力转移到奈安特的伤口当中,他心疼的望着那些鳞片上翻,涓涓细流的鲜血自伤口当中流出,偶有一两滴滴在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哦呀,你还不知道吗?”小森目长恶意的笑了,又暗含鄙夷与不屑。他将背后的小女孩推出来,说道,“这是你们的第一任‘新娘’哦。” ☆、第四朵蔷薇 虽然昴没有说话,但小森目长看得很清楚,那一脸的“哈?你在开玩笑吗?”表达的清清楚楚,于是他不由得笑起来了,幸灾乐祸的说道。 “她的名字叫文音。好好照顾你们的‘新娘’吧。”小森目长哈哈大笑,强硬的把女孩子推开来,而后不顾快要哭出来的女孩,毫不留情的离开了。 “……叔叔……呜……”文音无措的抓着行李箱,就像抓着救命稻草似的。 耳边萦绕着属于孩子的哭声,清脆的,悲哀的,如果此时是修或者其他人站在这里的话,那么他们只怕会享受着这场绝妙的音乐盛宴,可这时刻,站在逆卷古堡的是昴。 “啧,哭什么哭,吵死了!”昴不耐烦的皱眉,他拍了拍手,意示管家到来,从魔界被召唤过来的,属于世代服侍逆卷家族的管家很快就赶过来了,昴对他说道,“带这个人类到二楼的客房去吧。” 管家——亚洛里恭敬的鞠躬,左手放置在右胸前,对昴行了个礼:“好的,昴大人。”他朝着文音那个方向弯了弯腰,不过背脊却是不动声色的一挺,说道,“你好,请随我来。” “呃……”文音哭了很久,但没人理她,于是只得不甘不愿的抽着嗝,十分用力的拖着行李箱。 昴在给亚洛里说完话之后就直接无视了这个人类女孩,他摸了摸魔翼黑龙裸露的被掀翻了鳞片的创伤,从口袋中掏出了备用的几颗魔晶,一一捏碎洒在伤口上面。他看了看伤口愈合的程度,估计着表皮是很容易就能恢复如新的了,伤口里面残留的圣光,以及差点伤及逆鳞的那处伤口,才是大问题。 圣光是无害的,只是这范围仅限于人类,普通人类。那些入了魔狂化的人类以及中立立场的物种是会阻碍其恢复速度的,而黑暗阵营就比不说了,那是得要消灭的存在。 ——魔翼黑龙这个物种,虽说名字上属于黑暗阵营,实际却是中立的木与暗系。 这种讨人厌的圣光具有太过极端的排外性,就和人类一样,极端的排斥着非人类(各种意义上)的物种,即使是无辜的也仍然觉得罪无可恕。这种感情,让昴觉得很不舒服。吸血鬼一族虽然生性凉薄,可对于真正认定的,承认的,却是别管对方什么种族全心全意护着的。天生的立场不同,加上这一次的事件,昴对人类产生了些许负面情绪。 不过这种情绪很浅薄,在理智可控制的范围之内,估计在昴存活的日子里也不会脱离掌控。 ——因为魔界和人间界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制度,这个世界的意志不会容许昴干预人间界的。 “……啧,所以我才讨厌教廷的人。”昴很嫌弃的说道,他探查了下奈安特的恢复程度,安抚的摸了摸它的头,“别担心了,奈安特。我会找到解决的方法的。” 昴想了想,圣光说起来也与魔力同源,都是一种灵力,并且都对对方造成感染,只是魔力没有阻碍中立生物的恢复速度罢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给一名教廷人士注入魔力的话,我要大慈大悲的将这这丝魔力从教廷人士身上收回来(当然现实中昴是不会这么做的),要怎么做? 抽离。 那名教廷人士说不准还担心自己体内留有几丝小的魔力,然后,他该怎么做? 将其感染成自身的圣光之力。 昴想到办法了。他小心地从自己身上抽取了一丝魔力,在一个离逆鳞很远的伤口做着实验。他的手放在伤口上方,那丝魔力顺着手进入到了伤口里面,一小丝精神力附着在上面,周巡了一会,锁定了那点散发着对自己而言恶臭气味的圣光。小心的靠近它,包围它,猛地圈住将它拉出来! 哦,是可行的呢。昴如此想道。 “!!!”奈安特痛极,很想甩一甩尾巴将那令它疼痛之人弄得稀巴烂,只是忽然记起是昴弄疼自己的……于是瞬间怒火消散,还碍于自家的主人在身侧不敢动弹。 “奈安特,你得忍耐下去!”昴按着奈安特的头很坚决的说道,“这是疗程的基本,而且……给我记住这种疼痛,然后别再给我受伤!” “吼……”奈安特勉强忍耐下去,只是痛苦的呻吟着。 将圣光从伤口处抽离出来,昴两只手指夹着它,将其放到了魔力凝造的气泡中。 他本来想就着这丝圣光之力给奈安特演示下它该怎样感染成自身的灵力——奈安特的灵力是木系暗系相结合的,昴的纯暗系魔力只能帮助它抽离圣光之力——但转念一想,如果这丝圣光之力太小奈安特看不清,不懂怎么办? 于是昴就打算将大部分——是的,昴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遗漏——的圣光之力收集起来,汇聚成大点的光球,明显一点的演示。 反正都是要清除的,那么就尽你们最后一份价值吧。昴看着在气泡中游曳的圣光之力,面无表情的想道。 花了些力气将圣光一一都抽离出来,昴盯着圣光之力都凝成一个大的光球后,松开了气泡,一手举着它一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靠近逆鳞的伤口刚被蹂躏过,疼得趴下的奈安特,冷声道。 “奈安特,你身体里的大部分圣光清除完毕了,但我不确定还会不会有漏下的,所以现在就只有你自己一个人解决了。”昴举着光球伸到奈安特那双金棕色兽眸前,“就像是这样,将你体内的残留的圣光全都变成你自己的力量。” 昴将魔力倾注到光球中,魔力甫一和圣光接触到就产生了极大的反应,昴凝眉加大了魔力的输出量,控制着它们缓慢的包裹圣光,而后……一击必杀,撕裂圣光的元素核心,将魔力注入里内;打乱元素排列,拼整成暗系流动。 眼见着光球从中间一层层往外围染黑,昴垂下眼,因为没有学习开创空间的法术,因此他只能无奈举着暗元素球。他说道:“奈安特,你看清楚了吗?”随后,不等奈安特答话,昴就极快的吩咐道,“既然知道了怎么做,那在你彻底感觉无误之后,就彻底呆在这片树林里面,别出去了。” 奈安特:主人别这样,奈安特会很想你的! 然而昴完全的忽视掉了奈安特的内心想法,他举着那颗能量蕴含巨大,但外表很亮的暗元素球上了二楼。 “啧,果然还是要挤点时间修习开创异次元空间的法术吗?这个样子托着光球,看起来真是愚蠢至极。”昴打开门,走进了房间里。 “……哦,对了,亚洛里。”昴忽然记起了那个叫什么名字的‘新娘’,于是唤来亚洛里,说道,“那个人类,怎么样了?” “禀告昴大人,我叫她平常不要出门。”管家道。 “……你做得很好。待会他们回来了,你把那个人类带下来,告诉他们听这件事。”昴沉吟了一会,手指在空气中敲打着什么东西,“修回来了,就带那个人类去见他,告诉他……”昴皱起了眉,有淡淡的不高兴,“办理这个人类的转学手续。” “!”管家讶然,可随即就被按压下去了,他恭恭敬敬地答道,似乎刚才没有做出任何礼仪失修的地方,“好的,我明白了,昴大人。” “下去吧。” “是。”管家推出门 昴见事情都已经吩咐完毕,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时间还早着呢,他走到放满了魔界与人间界各类书的书架子前,找到了上次还没看完的《黑暗异闻录》,是一本关于介绍魔界奇珍异草诡兽的书。 “呼——终于回来了!”绫人双手环抱于胸前,一副“啊啊终于得救了”的模样,抱怨道,“那个死老头老是说什么大道理,还说的像座石雕像一样严肃的要死。本大爷难道不会自己体会吗!?烦死人了都。” 怜司将钥匙插入锁洞,闻言挑了挑眉:“绫人你难道忘了吗,我们并不是‘人’。” “诶诶,说道‘人‘啊,”礼人舔了舔唇,“岭帝学院里面全都是妖魔的味道呢,是难得纯粹的一所魔物学院呢。”他的语气中带了一丝不满,“我还想着去逗逗可爱的人类孩子呢,真是太可惜了。” “……奏人饿了啦,要吃甜点!”这话倒是没说错,奏人只是舔了昴几口血而已,但这对于一个吸血鬼而言是完全不够的,“肚子在叫了哦,它在说,都是你们的错!” “哈?你在说笑吗?”绫人不可思议的看着奏人,“你的肚子都没叫过,你怎么知道它在没在说话?” “啊哈,绫人酱你这么一本正经的吐槽真是好玩呢。”礼人吐了吐舌头。 “……都别吵了。”修有气无力的说道,“快点进去吧……” 绫人和礼人好似没有听到那样,仍然争吵着。 “大人,欢迎回来。”通过昴布置的魔力网络,轻而易举的看见逆卷兄弟们回来的管家尽职的来到门前,说道,“昴大人吩咐我带您们到大厅里去宣布一些事项。” “诶,昴酱居然……那是什么事呢?~”礼人好奇地问。 “请您们跟我到大厅。”亚洛里不为所动,说道。 “真是不可爱的管家桑啊。” 亚洛里:“大人,我叫亚洛里。” “随便怎么样都好啦,管家桑。”礼人漫不经心的答道。 怜司推了推眼镜:“嗯,既然是昴要求的……正好我也要交给他一些东西。” “那么,请随我来。”亚洛里微微鞠躬,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一行人到了大厅。 “人类……的味道。”修嗅了嗅,“还有点令我作呕的气味……” “人类……修你是说那个人类女仆吗,那是我找来的储备粮。”怜司口气平淡的说道。 “昴酱没在啊?”礼人疑惑地望着大厅,撇了撇嘴,“管家桑,来解释解释吧~” 亚洛里没理睬礼人,他拍了拍手,立马有两个女仆将住在二楼客房的文音给请了下来。他咳了一声,见到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了,才说道:“昴大人吩咐我为您们讲解着一切。这是您们的第一任‘新娘’,文音小姐,今后回来暂住一段时间。” “储备粮?真好呢,一个不够有两个。”绫人打了个哈欠,他不困,只是这动作淋漓尽致的表达出他的不屑。 其余人也略显平淡的点了点头,将这个所谓的第一任‘新娘’当做储备粮看待、 “话说教廷到底在想什么啊,居然把一个小女孩派过来……哈。”修捂着耳机淡淡问道,虽然那种漠不关心的语气完全不能表示出一丝一毫的疑惑,“按照人类来说的话,她的年纪只有……七八岁?” “呵,你关心这个干什么啊修。”怜司顶了回去,“继续过你的日子吧,这种事情你还是别想太多,昴会很擅长解决这类问题的。” “……唔。”修极其轻微的点了点头,“不过这种语气真是让人不爽啊……”他评价了一句,想要上楼回自己房间。 “修大人,请留步。”亚洛里叫住了修,“昴大人说,请您帮那个人类孩子办转学手续。” 修脚步一顿,而后才懒懒散散说道:“真是麻烦……我知道了。” “那么的话,我就告退了。”亚洛里弯下腰隐没与黑暗中。 在一片昏黄中逐渐清晰起来的高塔,有一个浅黄色头发的夫人透过一个小窗口遥望着远方,眼中绝望与希望互相纠缠。 “克里斯塔,我的……母亲。”昴高塔唯一逃脱途径的门前,轻声的说道。 “昴……”克里斯塔端庄的微笑,微笑中有着苦涩的味道,“我们还就不见了吧……你为什么还不来呢……” “啊……”昴垂下眼帘,淡淡的问道,“你使用梦魇之术找我来,有什么事请?” “我留给你的银器……还在吗?”她眉宇间露出了点忧愁,以及一丝母亲的慈爱,一点希望,这在她的古典美丽的脸上显得异常让人怜惜。 “这是当然。毕竟,那是你留给我的,要杀死我的一柄利器呢。” 克里斯塔摇了摇头,看待昴像是看待一个别扭的孩子:“这件事情……不过……你也明白了我的用心,不是吗?” 昴沉默了。 其实在回到了人间界之后,他猛然间回忆起了三岁那年的克里斯塔刺杀自己未遂事件。而后,尽管情感上相当不情愿,理智却是在督促着自己细细检查。终于,昴发现到了一丝不协调。 ——那股杀气,那股源自克里斯塔的杀气太过单薄了,简直就像是在为了演戏……而散发的。 三岁的昴还是很伤心于克里斯塔的背叛的,因此忽视掉了一些违和的地方。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她的一举一动都透露出一种不情愿……与不愿再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求死的念头。为什么会这样呢?昴在心底暗暗询问自己,现在就是得到答案的时候了。 “呵。”克里斯塔捂着嘴微笑,像是看穿昴心中所想,她开口说道,“那个时候我的确是故意的……呃!”她忽然露出一副厌恶至极的表情,不断驱逐着什么东西,“走开!离开这里啊!!抱歉昴……我的术不能维持太长的时间……” “你有这个能力的……记住了,拿着那把银器……随时准备好……或者是将他……”克里斯塔蓦地哀求的说道,“我不想再活下去了!昴,我好痛苦……唯有永眠才能让我歇息……” “他……是指逆卷透吾?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昴眯着眼,尽管她的话说得有些颠三倒四,他仍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快点啊……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的就死掉呢?……我等着你……”克里斯塔的法术消失作用了,她的身影透明起来了,“让我解脱吧……” 昴醒来了,他低头看了眼掉在地上的《黑暗异闻录》,捂着脸喃喃的说道:“这是你的愿望吗?……那样的话,我就,如你所愿好了。” ——看在你透露出的那个重大信息情报的份上。 昴忽然一下子握紧了拳头,不顾已经有点长的指甲扎进肉里面的细微痛感。 逆卷透吾……在魔界已经销声匿迹的吸血鬼,还在存活着的话,就只能居住在人间界了。 刚来到人间界不久,满以为只需要待在这里苦修敷衍‘新娘’游戏的,看来还是得要了解了解人间界的讯息啊。 他沉吟了一会,换来了亚洛里。 “去搜寻一下人间界上层有没有一个叫逆卷透吾……或者是卡里因茨的人。如果有,把他的情报收集回来给我。”昴想了下,他从未看过这个名义上的父亲长什么样的,因此只能用一个名字来搜查,‘卡里因茨’这个名字,也是考虑到逆卷透吾的狡猾性的,虽然魔界人的真名是具有不可更改性的,但‘卡里因茨’只是一个家族名,而且是从属于他名下的家族。 如果不想给人发现,这个名字倒也是个好选择。 “不必深入,只需要调查到他的一些基本信息即可。” 太详细调查的话,可能会给逆卷透吾给发现了呢。 ☆、第五朵蔷薇 周末的深夜,逆卷家的吸血鬼暴君在吃完了美味的一餐之后,就坐在大厅里看书,顺便开着电视机听里面的主持人讲新闻,间或喝一两口水;其他兄弟们也都不急着回自个的房间,三三两两的或坐或躺在沙发上,目光无甚焦距。 除了修,他早早就回了房间。 “怜司,你的意思是,修他最近和一个人类靠得比较近?”昴的视线还专注在那本介绍魔界奇珍异草诡兽的书上面,他随手翻过一页,头也不抬的说道,“嗯,然后呢 ” 绫人惊奇了:“修那个无趣的家伙居然还有备用粮食?啧啧,看不出那个懒懒散散的兄长,还很厉害嘛。” “粮食……真好啊,奏人也想要。”奏人低着头摆弄着他的泰迪熊,一会摇摇熊的手,一会点点熊的鼻子,最后拿着自己的脸蛋蹭了蹭泰迪熊,“这样的话,就不会饿肚子了……” “昴,难道你不担心吗?”怜司没有理会其他人的起哄,他眼也不眨的盯着昴,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需要担忧什么。”昴的眼睛终于肯离开书本了,他嘴角撤出了一抹漫不经心的弧度,“修要和谁走得比较近并不是我能限制的。”况且我也不想管他的事情,“区区一个人类罢了。不需要浪费精力。”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是不管哪个种族都共有的通病。昴淡漠的想道,并且啊,朋友这一词……可不适合用在食物的身上。吸血鬼只有和吸血鬼做朋友的,少一个食物多一个战力,可是个划算的买卖。 “……”怜司没说话,只是眼神暗了暗,他似乎想要开口争辩,但想起了什么,却又沉默下来了。 昴轻轻瞥了眼,抿了口茶水,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书本上面。那对血红的眼眸被眼帘稍稍的遮住了,给人以一种奇异的慵懒感。 “只要别做多余的过分的事情,不要毁坏了逆卷家族的历史与荣耀,落下让人诟病的把柄。” 怜司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古堡的水晶吊灯的光线,无端的闪烁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白芒,他想了想,点点头:“当然。” “就随意的处决吧。”昴合上书,一步步的上了楼,他没管怜司以及大厅里的吸血鬼们的面色,径自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推开门的一霎那,管家亚洛里悄无声息的在背后显现,他弯着腰,露出了在一丝不苟的系满扣子的领子之下,那一截脆弱的颈项,这是顺从的姿势。 “昴大人,”亚洛里没有抬头,因为这样,他的声音就显得有些沉闷,“文音小姐生病了,想要来见您。” 昴顺口就像说“回绝掉”,但是他转念一想,那个人类如果病死了,最后说道:“带路吧。” “是。”亚洛里鞠了个躬,他直起背微侧着身子,朝昴勾起了唇角,“请您随我来。” 他们拐过两个弯,在一扇雕刻满了银绿色荆棘藤蔓——是的,还上了色——的门前,停下了。这扇门的雕刻似乎是独一无二的,昴路过那么多的房间,除了主人居住的房间的门上是刻了特殊的标记——盛放的蔷薇花以及含苞待放的花蕾之外,其他门上的标记一律都是菱形。 “就是这里?”昴挑了挑眉,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门上的凹凸处,哼笑了一声,语气带着嘲讽,“居然还有专门的标志……是已经把‘新娘’当成寻常了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身高还未及亚洛里的胸口,但仍然让立在一旁的管家感到一种被俯视的错觉。 亚洛里低下头没说话。 吸血鬼暴君推开了门,没有发出很大的声响,他走了进去,脚踩在地毯上面,只余下悉悉索索的轻微响动,那个八岁的棕发棕眸的人类躺在床上,嘴唇发白干裂,面色浮现出病态的潮红,一呼一吸之间甚至有白气出现,急速的喘着,又不时撕心裂肺的咳嗽一两声,整个人小小的陷在床垫里,像是无害的草食系动物。 坐在椅子上拿着汗巾小心擦拭着文音额角的汗珠的,是怜司招聘的人类女仆——她叫什么昴不知道,她一见到昴和亚洛里过来,便小心翼翼的放下汗巾,弯腰行了礼:“昴大人,亚洛里大人。” “嗯,你继续。”亚洛里看了眼昴,确认他没有任何开口理睬她的想法,便说道,“艾莉,禀告一下文音小姐的状况。” “是。”艾莉点点头,她想了想,组织好语言说道,“文音小姐的情况不太妙,似乎是因为感冒而引起的发热,现在并没有出现并发症抽搐的现象,不过最好还是让专业的人来医疗。”她的话说完,就重新坐回座位,拿起汗巾往旁边拍着的冷水盆里浸泡一下,再擦着文音的额头降热。 “……叫医生来。”昴想了想,对亚洛里吩咐道,而后,他向前走了两步,在文音的床前站定,眯了眯眼说道,“活下去吧,尽可能的。” “如果你死了的话,会让我很困扰的。”顶着艾莉惊异眼神的昴顿了顿,继续说道,“毕竟如果教廷再派一个不怎么识相的自以为是的‘新娘’过来,单单安抚其他人的不耐烦,就已经是一件麻烦事了。” ——你只不过是一名很弱小的人类罢了,即使有着‘新娘’的头衔又怎样?随时都能被替换的存在啊。真的不存着点挣扎求生,就别浪费时间,请你下地狱吧。 文音虽然发着高热,难受至极甚至有些耳鸣,却是仍然能听清楚昴的话。这些话就如同一盆冰冷至极的凉水,一下子浇灭了致使她脑子不清醒的不断燃烧的火焰,让她的理智瞬间就从死的幻觉中苏醒。文音咬了咬牙,说道:“我会挺过来的。” “呵,拭目以待。”昴面无表情的说道,随后转头出了这个房间。 后面传来亚洛里吩咐艾莉做事的声音,还有文音虚弱的声音,昴没有停住脚步,很快的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从书架上挑选了一番,选择了一本有关于魔法古文字的书籍,坐在书桌前,翻开了它,细细的研读起来。昴看书看得很仔细,很慢,所谓的慢工出细活说的就是这样。他看书的方式是边读、边看一个字,就在心里写一遍这个字,虽然加深一边印象了,却很浪费时间,效率总的来说提升的也就那么一两点,不是一种值得提倡的读书方法。 不过这也只是对于人类这种寿命很短的种族来说罢了。天生被黑暗眷顾的吸血鬼一族寿命长得无法想象,即使最终也会化为灰烬,可那是一两千年之后的事情了,在此之前,吸血鬼们更应该想方法避免光阴将内心腐蚀掉——简而言之,就是找事情打发时间,好让自己别那么无聊。 昴虽然足够的高瞻远瞩,可他也不愿在时光沙漏才走了短短的几百分之一的时候,就考虑遥不可及的整体,这已经不是一个智者所做的事情了,而是愚昧者的杞人忧天。 整个逆卷家,大概只有昴一个人能耐得住清寒,将漫漫长夜花费在书籍上面。 【另一边】 在昴离开大厅之后,其他兄弟们便互相争夺着遥控器,以转换他们爱看的频道。最后是怜司渔翁得利了,他举着遥控器一个个的换台,在看清楚所有频道都在播什么之后,怜司一脸无趣的将遥控器丢到沙发上。 “人类的智商真是让人感到吃惊。”怜司用暗含鄙夷的声线说道,“这些精彩的动画人物以及剧情,真是棒极了。” 在见识过这些频道之后,三胞胎他们也不想去抢了,他们各自无趣的注视着虚空中的一点。 忽然,绫人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无聊死了啊!啧,本大爷决定了,要出去逛一逛人间界!” “哈~绫人,先说一句,你懂人间界的布局吗?”礼人兴致缺缺,他漫不经心的抬眼,斜瞥了眼绫人,舔了舔嘴唇,咂咂嘴,似乎是在回味美味的午餐,“别的不说,你知道这里的地址吗?” “绫人说,他不知道。”奏人摇了摇泰迪熊的手臂,笑嘻嘻的回答礼人的问题。 “……”绫人想了想,还真的没想起来,进进出出这么多次,他仍然没注意到门牌号这种东西的存在。不过目空一切的绫人怎么可能会承认呢?于是他开始嘴硬了,“呵,我可以做魔力标记。” 奏人歪了歪头:“诶……魔力标记,的确是个好方法。但是,绫人想怎么样回来?……” “当然是……”飞回来。绫人不假思索,刚想脱口而出,蓦地想起了什么,生生的吞了下去。 是的,他想起来了。他理所当然的‘飞回来’的前提下,是有着充沛的魔力容量的。这一点昴已经是位于逆卷家族同等阶位吸血鬼的巅峰,而很不恰巧的是,绫人他,是没有这么多魔力的。 礼人嗤笑一声,没说话,继续回忆着午餐的美好。 “哒哒哒——”急促的脚步声自楼上传来,不一会,人类女仆艾莉便从楼上下来赶到大厅。她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扮,确认没有任何遗漏的不完美的地方之后,才走出阴影,直直的走向怜司。 “怜司大人,”艾莉平稳了一下声线,说道,“亚洛里大人让我来告诉您,文音小姐发热,他给医院打了电话,等会儿会有医生过来。” “哦?”怜司沉吟了会,“我知道了。”是昴允许的,就算了。 艾莉朝怜司鞠了一躬,随后转身就想上去照顾生病中的文音小姐。只是她还没走两步路,就感觉自己被神秘的力量拉扯住了,让人动弹不得,旋即,就有一阵刺痛自头皮处传来。 “啊!!”艾莉因为疼痛扭曲了脸,尖叫了一声。 “这尖叫一点都不好听,吵死了。”却原来是绫人一把抓住了艾莉的头发,他不愉的盯着艾莉,说道,“人类女人,给本大爷听好了,现在要交给你一个光荣的任务!” “绫人大人,请问是什么?” 看见艾莉这么识相,绫人满意的松开了扯着她头发的手:“带本大爷去附近的电玩城。” “哈……额,我说,是我的荣幸,绫人大人。”艾莉一感觉到头发似乎又被大力的扯了一下,惊慌的冷汗都出来了,那种仿佛整个头盖骨都要被扯出来,露出红白相间的脑髓的感觉……真是太可怕了。只是一想到亚洛里吩咐的事情,以及处于生病状态的同胞文音小姐,她就惨兮兮的开口说道,“可是,亚洛里大人他……” 艾莉欲言又止。 绫人挑了挑眉,他望向怜司:“喂怜司,我需要这个人类带路。” 怜司没回话,只是慢条斯理的咬着白手套将它从自己的手脱下来,而后细心的叠整齐放进口袋。在做完了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他才假笑着对绫人说道:“记得将她完好无损的带回来。”而后,他岁艾莉说道,“这件事我会亲自跟亚洛里说清楚的。” “文音大人她……生病了,需要人照顾……”艾莉在绫人凶悍的眼神下越说越小声。 “那个‘新娘’?”礼人来了兴趣,他拒绝掉绫人对他发出一起去电玩城的邀请,他向艾莉询问道,“‘新娘’住在哪儿?” 艾莉并不想这个外表看起来就不怎么正经的绅(bian)士(tai)吸血鬼去找文音,因此吞吞吐吐的说道:“礼人大人,我现在要带绫人大人去万华町的电玩城,文音小姐的住所,您可以去找亚洛里大人或是昴大人。” “昴酱?”礼人露出了古怪的微笑,“算了,这时候可爱的昴酱一定在读书,要是贸贸然进去了,会被杀掉的。还是去找管家桑玩玩吧……” 艾莉看到礼人的微笑,瑟缩了一下,她转过身来,恭敬的对绫人说道,“绫人大人,请您随我过去。”她先行一步,往古堡大门方向走去。 绫人兴致勃勃,他很新奇这类玩意,因此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跟上艾莉。 艾莉的余光瞥见了绫人的身影,隐匿在深夜的嘴角若有若无的向上翘起。 ☆、第六朵蔷薇 万华町其实算不上是一个繁荣的城市。 他的占地面积不小,人口却不大,整个町最为闻名的——并且还闻名的地方还不是人间界——就是那所立于中央地段的岭帝学院了,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其他城市有的,万华町也有,不该有的,也没……大概是有的,毕竟魔界生物什么的。 当然,或许还要加上那个能加上‘世界文化建筑遗产’绰号的363号古堡? 万华町作为一个群魔乱舞的城市,即使它本意不愿改变,来自魔界的,喜爱享乐的魔们也不容许自己常年生活在一个荒芜,没有任何乐趣可找的地方。 艾莉带着无聊的绫人兜兜转转,拐过五六道弯路,越过七八座楼厦,在吸血鬼少年都要忍不住怀疑她在逗自己玩,想着在下一条后巷把她揍一顿泄愤的时候,她终于在一栋挂满灯红酒绿的霓虹灯牌子的楼前面停下了。 “就是这里了,绫人大人。”艾莉指着书写‘电光游戏城’牌子的楼,说道,“您进去了,跟柜台上的小姐说说,然后就有人来带您上去了。”她没有问绫人带了钱没有,这个问题对于一名拥有着魔力的吸血鬼而言很傻。艾莉将办事的顺序都告诉了绫人,便微微一鞠躬,如想要赶快的走掉那般,甚至已经开口说出辞退的话来了。 “绫人大人,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告退了。文音小姐在等着我去照顾呢。 艾莉的话还未说完,就没绫人给打断了。 绫人闭着一只眼,斜斜的瞥着艾莉,口气不耐:“哈?人类你在说什么?本大爷似乎没有听清楚呢,给我再说一遍,嗯?” “不管绫人大人要我说几遍都可以。”艾莉咬了咬牙,一副倔强的模样,“我需要去照顾文音……唔!!”她感觉到一股大力狠狠的敲在膝头,不由的双腿一软跪坐了下来,紧接着,艾莉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致命点之一,脖子被紧紧的箍住了。 “真是抱歉呢,你在说什么?”绫人漫不经心的说道,他甚至还有闲情雅致盯着自己的指甲看,而另一只手却是毫不留情的抓着艾莉的脖子,慢慢的收缩,“本大爷可是很期待这次游戏的,千万别让我失望了,否则本大爷保不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你懂了吗?人类。” 他们挨得很近,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对闹别扭的姐弟,姐姐耐心的蹲下来,在耐心的安抚着弟弟。旁的路人见了,不由得露出会心一笑。 艾莉战战兢兢的应了。 “哟西,走吧。”绫人表现的就像一个正常的男孩子一般,绿色的眼睛因为兴奋而流露出了点点的灿金,“好期待啊!” 艾莉随着绫人进了电光游戏城,她低垂着头,似乎是因为绫人残酷的手段而害怕了,变得乖巧而柔顺,露出一段白皙优美的颈项肌肤。只是握在身前的两手悄悄的,将一个金字塔形状,至高点有蓝色珠子闪烁的物件扔在了大门前面。 这样,应该就行了吧。艾莉看了眼那个物件,耳边又是绫人不耐烦的声音,她装作瑟缩了一下,随后小碎步快跑着跟上去。 昴揉了揉眼睛,放下书本叹了口气。 他转过头看了看外边的景色,夜已凄凉,浓重的墨色叫人分不清现在是那个时刻。昴挥一挥手,一阵带着魔力的阿拉伯数字便浮现在空中,正是4:32分,已近凌晨。 ——不分任何属性的,最基础的显现魔法,时刻重影。 已然是如此晚了吗?昴想了下,放下书本,进了洗漱间洗漱一番,而后掀开他专属的棺材床。 将里面有些凌乱的床铺都整理好,昴脱了鞋直接跨入直接躺了进去。 魔力化作一只手,将棺材盖缓缓的合上了。 “轰。”细细的一声,溅起了少许灰尘。 昴睁着眼睛,凝视着合上之后棺材内部的漆黑世界。 吸血鬼无需要心脏的跳动,脉搏不动,血液自然也不动。整个人冰冰凉凉的,如果忽视掉日常所能进行的那些生活活动,直说是一具身着艳丽服装的尸体也不为过分。 昴闭上了眼,正准备沉睡,谁料一声巨大的破门之音直接敲碎了寂静。 “啧。”昴紧紧皱着眉头,他半眯着血眸,神色间是满满的不悦与不耐烦,“打扰到了我的睡眠,如果你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的话,就给我爬出房间以谢罪。” “昴,有大事。”怜司口气有些着急,只是表面上却看不出任何的急躁之色,“绫人去了外边,还没有回来。” “哈?绫人?”昴眯了眯眼,语气冰冷的问道,“他去了哪里?” “绫人在电玩城哦。”礼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他斜靠着门,转过头莹绿色的眼眸盯着昴,说道。不知是有意无意,他没有将是艾莉带绫人出去的这件事说出来。 “愚蠢!他的眼睛是瞎了吗,居然在这种摆明了教廷会监视我们的时候出去,是不知道‘下地狱’这三个字是怎么写的吗?” 为什么这么确定是教廷做的呢?很简单。如果是人贩子,以绫人的手段,虽然事后的清理工作很麻烦,但也不至于到了凌晨也回不来。 而魔界的人……在万华町这一带是不可能出现的了,里希特递给自己的羊皮纸上有写过,在魔们在人间界中是需要严格的遵守着一系列规章制度,而其中一项最重要的,即是不许打扰人类的生活。 当然,通过正当的手段雇佣是没有问题的,只需要对那么被雇佣的人类下禁言咒,或者在那些人类离开之后施以个记忆消除就行。 “……”怜司没有说话,他低着头,幸灾乐祸的想着绫人被逮回来之后,昴如何如何收拾他的情景。不过作为一个‘关爱弟弟’的好哥哥,他还是适当的露出了一点——一丁点的关切,“绫人没事吧?” “死不了。”昴冷淡的说道,“我们目前对教廷来讲还有利用价值,先放着不管也没什么大碍,顶多受点皮肉之苦。就让他好好的认识一下鲁莽的后果吧。” 作为一只未成年,实力并不算拔尖的吸血鬼而言,拥有自知之明是最重要的。在有天敌的情况下还敢走出庇护所……这已经不是叫做英武的勇敢了,而是叫做鲁莽的作死。 “无需着急,去最近的教堂看看情况。”昴想了想,镇静的说道,“教廷抓走了绫人,如果只是一个试探的话,他们藏人的地方肯定不远,而且足够明显。” “而和教廷有直接关联的,就只有教堂。”怜司推了推眼镜,顺着昴的话说道,“很容易就能猜出来,但是会这么简单吗……” “怜司你觉得不简单,可教廷不这么想。”昴嘴角翘起,冷嘲的说道,“轻敌是最要不得的,也是最容易犯的。”他甩了甩手,道,“不要再谈些废话了,立刻去找罢!” 怜司与礼人两人点了点头。 “亚洛里,”昴淡淡的叫道,“那个人类女孩怎么样了?” 神出鬼没的管家大人十分恭敬的回答道:“昴大人,医生已经来了。” “嗯。接下来,你和怜司他们去找教堂吧。” “好的,昴大人。”亚洛里转过身来,对着怜司两人微微鞠躬,一只手伸出,面无表情的道:“怜司大人,礼人大人,请随我来,我手中有万华町的地图。” “尽最快的速度前去。”昴提醒道。 “至于我……就去看看所谓的,‘第一任新娘’。” 当然,昴可不是单纯的去探望探望文音,他心里面思量的,可是更加重要的事情。 行走在长廊,不安摇曳着的若隐若现的黄色烛光,并没有发挥出本来应有的作用,如同陪衬一般的装饰的这座古堡更加的昏暗至极,昴懒散的打了个哈欠,十分孩子气的揉了揉眼睛。 这个时候对于吸血鬼来说可是很晚的了,出去之前他还专门看了看天色,透过玻璃窗,大概是在郊外的缘故,没有高楼大厦的阻拦,外边的晨光已然从地平线上升起。 “哈唔~”奏人抱着泰迪熊打开门,他本来已经是睡下的了,忽然有些口渴,于是恋恋不舍的从棺材里面爬起来,拖着心爱的熊娃娃打算下楼,吩咐女仆给他一杯番茄汁。只是一打开门,就正巧碰到了昴。 “啊……是昴啊。”奏人想起了前不久在学校里面发生的事情,有些瑟缩,不过还是很好奇的问道,“你想要去哪里?奏人也想去!” 昴神色冷冷淡淡,并没有丝毫的想要搭理奏人的意思,他笔直的向前走着,似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动摇他的决定。 奏人扯了扯泰迪熊,也顾不得口渴想要喝番茄汁了,他的全副心神都放到了好奇上面去了:“……真好奇呢!”他如此说着,快步跟上了昴,“奏人也想要加入游戏!” 昴微微的侧过脸,盯着奏人看了一会,随后依旧若无其事的想着前面走去,那模样,简直是完全忽视掉了跟在自己后方的哥哥奏人。 奏人忽闪着紫色的大眼睛,童真的甜美容貌上露出了几丝阴霾,不过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阴霾被他很好的掩盖住了,高举起泰迪熊,拿脸蹭了蹭,低声喃喃自语道:“泰迪……奏人最讨厌昴了,之前总是抢了科迪莉亚的注意力……啊啊,果然还是好不甘心呢!但要怎么样做,才能实现奏人的愿望呢?……呐呐泰迪,快告诉我吧……” 他露出了可怜兮兮的令人怜惜的表情,让人觉得,似乎只要是他想要的,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拿到,并且双手奉上。 听力十分之好的昴自然听清楚了奏人在背后的碎碎念,只是这关自己什么事情呢?昴对奏人的感官实际上也不算怎么好,并且他有这个强烈的自信,自信奏人不管是想出什么法子,都不会对自己产生威胁——这一切都源自于他自身的实力。 找到那栋独一无二的银绿色荆棘门,昴敲了一声门就直接的推门而入了,既不显得太失礼,又给人一种措手不及之感,无形之中便削弱了他人的气势。 心中默默回忆着之前看过的那些心理学说以及阴谋论书籍,昴默默的实践到生活当中去,他进到房间里,先是为了那股浓重的药味皱了皱眉,而后不紧不慢的踱步到离文音的床一米之远的地方,缓缓开口道。 “喂,人类,你还没有死吧?” “这就是新娘子?味道不怎么样,奏人有些失望啊……”奏人从昴背后探出头来,他的鼻翼动了动,算不上诱人,却也是难得的上品血液混合了一股特殊的药草味道,简直就像是石榴汁里加芥末,不伦不类,没有食欲。奏人一闻到这种味道,心中对于新娘的评价分数就‘蹭蹭蹭’的往下掉,堪堪抵在及格线位置。他再往前面走一步,看清了文音的样子,已经是彻彻底底的没了兴趣。 文音的模样清秀耐看,不是什么丑八怪,只是面上带着的病气为她的容貌扣了很多分,再加上昏暗的灯光,实在不怪奏人的如此评价。 “让您失望了,我并没有死。”文音被他们的声音惊醒了,她蓦地瞪大了眼睛,摇了摇头,意识回笼了,对上昴那对冷冰冰的血眸,道,“那么,您在深夜到来,有何贵干?”她的病已经好很多了,也足够保持理智了。 “绫人还没回来。”昴低头对上文音的视线,淡淡的道,“罪魁祸首是艾莉。” “艾莉……”文音对于这个同胞是很有好感的,并且还是同性,她听到昴的话,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您为什么……!” “人类,看来你是意识到了。”昴对文音的敏锐很满意,“是的,你就是那个可怜的替罪羔羊哦,代替艾莉下地狱的人。” “为——” “因为,你并不是唯一的‘新娘’,”昴‘好心’的提示道,“教廷派了两位新娘过来,而你是注定被舍弃的那一位。”他用词有点故意的迷惑人心。 奏人有些不满:“昴?”他不明白,昴为何要花时间在这个并不优秀的储备粮身上。 “是……这样吗?”文音情绪低迷,“为什么要这样呢?” “真是糟糕啊,居然又被舍弃了……”文音双目空茫,喃喃自语,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文音做错了什么呢?” 似乎,成功了。昴眯了眯眼,看着不断从文音身上涌现的黑气,勾了勾唇角。 是的,从亚洛里手中得到文音的情报的时候,他读完那薄薄的几张纸,就有了这个想法。 ☆、第七朵蔷薇 最了解你的人莫过于你的敌人,昴很认真的执行了这句话,他了解小森目长的性格,他希望消灭这世上的恶,守护人类。 但在送文音,一个八岁的人类幼崽进入吸血鬼的世界的时候,小森目长却是遗忘了自己的理想一般,无视了这羊入虎口的处境,甚至表现的很是喜闻乐见。 不管是刻意还是无心,都太过可疑了。 昴抿了抿唇,他吩咐亚洛里给那个人类安排客房之后,就去探查她的资料。 三天之后,亚洛里带着一身伤和几张薄薄的纸回来了。 亚洛里是直接潜伏进教廷窃取情报的,前面很顺利,只是在将情报复制的时候出了点差错,魔力波动叫教廷的人发现了,因此受了点小伤,并不危及生命。昴淡淡的夸奖了一句,无视亚洛里再次的表忠心,便拿着那几张纸细细的读了起来。 纸上显示,文音只有六岁那年的记忆,六岁之前是一片空白,就仿佛是凭空冒出来一样,而且她的体内还有一道明显带有黑暗气息的封印咒术。 昴摸了摸下巴,携带黑暗咒术的,不是魔界,就是和黑暗一族有关联的人。 若是她真的是魔族的话,哈,那可真是……太好了。 按照那个孩子的性格,再加上破而后立,一旦成长起来,是不可多得的一位战力。 他想了想,手虚虚一划,通晓时间的小魔法,泛着荧光的阿拉伯数字在空中显现,此刻正是午夜一点零三分。 昴仍然坐在椅子上,竖起一根手指,魔力顺着手指外放,他动了动嘴唇,一个小小的魔法阵便出现在昴的指尖上。银色的六芒星魔法阵兀自旋转着,几秒钟之后,又有两重更小的魔法阵衍生出来,一个魔法阵不动,另一个则绕着那个不动的魔法阵旋转。 勾了勾唇角,昴心知这个法术已经成型,他歪着头用那只没有魔法阵缠绕的手撑着脑袋,低垂下眼帘等待着结果。 ——逆卷古堡内的固有魔法阵之一,没有名字,效用就是用来检验古堡内存在着的种族,本身并没有任何的攻击性。 耐心的等了一会,昴看着反馈过来的讯息,有些玩味的笑了。 “恶魔一族和人族的混血?……现在看来,是被封印住了恶魔一族的记忆与血脉啊……”昴撑着脑袋,血红的眼眸没有焦距,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似乎在发呆,但那两对运转着的黑色勾玉摆明了事实的真相,“恶魔一族,啧……”这让昴想起了某些让他不怎么开心的事情。 他闭了闭眼,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压制下来,靠着软软的背垫,心下思索着。 有传闻说,现任魔王的战斗技巧与其他的恶魔不同,似乎是一种特别奇怪的战斗方式,昴不曾见过,也不好评价,但他还是认为,当一个人被逼到走投无路之时,一定会使用最根本的能力来突破重围。 昴并不能百分百让人魔混血的文音归顺于自己,但只要他们有着相同的敌人,能共同的为此而竭尽全力,这可比不知道搀和了多少水分的‘忠心’更要让人信任。 而那个时候,昴只需要在暗地里观察文音的战斗方式,即可了解到恶魔传承与血脉之中的机密。 教廷,就可以是一个切入点。 无论是作为觉醒血脉,还是观察血脉传承。 “魔界的位置还是先让那个魔坐着吧,只是待我四百年成年之后,要记得把它还给我。”他微微勾起了唇角,凉薄宛如讥讽。 时间回到现在。 昴看到黑气自文音身上不断涌现,就明了如今时候已到,现在只需要再有一个催化剂……就能达成目的了。 “文音,文音到底做错了什么啊……”文音双手捂着脸,崩溃的叫喊道。 “你没有做错什么。你只是输掉了而已。” 奏人眨了眨眼,想了想,紫色的眼眸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亮了起来,很是兴奋的说道:“是的哟,这场游戏你输掉啦~然后就要死啦~”虽然他不知道昴想干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想要看好戏的心情,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推波助澜,让那个人类脸上的绝望变得更加多。 文音闻言,的确如奏人所想的那般更加的悲伤:“呜……死……文音不想死啊!”在她哭泣的同时,有更多的黑气产生了。 “但是没办法啊,因为你输掉了游戏,所以你只能死掉了啊~只有遵守诺言的孩子才是好孩子,妈妈才会爱他的。对吗,泰迪?”奏人玩上瘾了,他乐此不彼的打击着文音,“要听话哦!~”他表现的,似乎没有看到文音身后有黑气产生。 昴歪了歪头,他看有奏人在前面嘲讽,似乎用不到自己,于是放下心来转而去关注那团黑气。 那团黑气严格来说并没有实体,也不是称作‘黑气’,如果要学术标准一点的答案的话,大概是叫做‘咒术’。它没有实体,之所以能被昴以实体状态看见,都得归功于那之力之左眼。 昴不精通咒术,也谈不上解除了,但他知道,封印咒术怎么解决——只要让被施术人的心态处于极端的状态,那这种情绪将会被身体上的一丝无时无刻存在的魔力化作力量,冲击影响封印咒术,从而导致咒术的松动。对于封印记忆那一类的咒术,效果是尤为显著的。 “你被教廷丢下了……真是可怜啊。”奏人如此说着,脸上却扬起了愉悦的微笑,很深很甜,能看到嘴角两边的小酒窝,他抓着泰迪的手将它带着往自己的脸上蹭,说道,“死了的话,会很冷的哟~很黑,没有光……只能一个人孤独的蜷缩着默默流泪。”奏人将死后的场景描绘的栩栩如生,简直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 ——但天知道,这只不过是奏人无意间看到昴手中的人类心理学其中的一句解析罢了。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魔鬼恋人]暴君·棺材与锁链 作者:歧路螺旋 第5节 “文音、文音不想死啊!!”八岁的文音被震住了,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棕色的孔瞳紧紧搜索,到最后像是要变成猫咪的竖瞳一样,有紫色的光芒从中闪过。 昴看了看文音的状态,冒的黑气开始变小,但这才是最重要的时刻,他抿了抿唇,快步走到奏人面前,死死的捂住了奏人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嘴巴,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暗含不详的温柔语调说道。 “……如果是艾莉死掉的话,那就好了。” “……诶?”文音呆怔住了,似乎是因为昴的声音太过轻柔,她止住抽噎,愣愣的看着昴,跟着昴的语调重复道,“……如果是艾莉死掉的话,那就好了……?” “是的,那样的话,你就不会死了。” “那样的话,我就不会死了……?” “没错。”昴极为冷淡的点了点头,用的还是与面上极为不符的柔和嗓音说道,“你就不会死了。” “那样的话……文音就不会再一次被丢下?”文音小心翼翼的问道,她很平静,只是双手紧紧拽着被单,“那样的话……昴大人,就不会丢下文音了?” “……”昴为这不按常理出牌而皱起了眉头,他原本只想诱导文音觉醒,不过他的反应很快,给出了答案,“……如果你能追的上我的话。” 昴从来就不会停下脚步,他一刻不停的朝着终点的王座前行,若果不想被丢下的话,就只能拼全力追上昴的脚步,否则就只能在背后眼睁睁的看着昴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文音被封印了记忆,如今的她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八岁人类女孩,渴望有安全感,渴望被重视。在孤儿院,因为经费紧张的问题,她没有得到关爱;在教廷,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她没有得到关爱;现在在逆卷古堡,面临着生死抉择,她找到了自己的‘光’——即使这光并不纯粹,但文音仍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它。 昴大人,文音会始终忠于您的……您所希望的,文音必将达成。 “文音会追赶上的。”文音坚定的点了点头。 奏人撇了撇嘴:“啊啊,什么啊,好无趣啊!喂,快点给我回复到刚才的那个样子啊~现在这个样子一点~都不让奏人高兴啊!”他看着面前这幅效忠的画面,内心十分不爽。 “文音不想死。文音不想被丢下。文音会变强大的。” 在她话语落下的下一秒,有一声细微的,像是什么东西坏掉的声音响了起来,庞大的暗黑元素将她整个人卷了进去。 “怎么……?”奏人很是吃惊,他下意识的望向昴,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泰迪熊。 “歌莱尔。”昴却并没有先解答奏人的问题,他叫来女仆长歌莱尔,同样隶属世代服侍逆卷一家的魔,“这里就交给你了。等亚洛里回来了,将她交给他。” 他沉吟了一会,道:“这里也不适合文音住了,将她转移到其他的房间。” 毕竟,‘新娘’和有用的人,还是需要区别的。 同样神出鬼没的女仆长点了点头,弯腰道:“我明白了,昴大人。” 昴扯着奏人走出了房间。 “呐呐,不要扯着奏人!奏人的脖子被勒得很痛啊!”奏人愤怒的举起了手,想将昴拉扯着他衣襟的手拍打掉,可是昴早就看清楚了奏人的想法,在奏人动作的那一瞬间就松开了手,奏人因为惯性收不住手,大力的拍到了自己身上。 “……呜,呜呜呜呜……”奏人愣了下,紫色的眼眸蓄满了泪水,“奏人好痛啊!奏人好痛!” “呜,都是昴的错啊!”奏人抱着泰迪熊流泪大哭,“昴快点认错啊,快点向我认错啊!” 昴漠然的看着撒娇胡闹就差打滚的奏人,站了起来打算回自己房间了。 他的《黑暗异闻录》还没有看完呢,没有心情看自家兄弟的野蛮胡闹;而且最近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奈安特了,昴打算抽出点时间去看看自己的爱宠;魔力提升遇到了瓶颈,接下来又需要冥想探测黑暗元素……啧!细数着自己的计划,昴皱了皱眉,更加坚定的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只是还没走出几步,便被人飞扑倒了。 昴有一瞬间的疑惑,细细软软的紫色短发发梢扫过他的脸颊,有一种很轻的,像是风吹脸颊那般的感觉。只是还没来得及细想,下一秒,他察觉到自己正以面朝下的姿势就要摔到地板上。他抿了抿唇。手指动了动,轻柔的魔法阵托起了他,避免了摔倒的危险。 “奏人,你在干什么?!”昴捂着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音色极冷,到末尾特意挑高的音调显得很是高傲,浓浓的不耐烦扑面而来,“如此迫不及待的赴死,实在令我心生敬佩,如此,不妨就由我来送你一程。”事实证明,暴君还是暴君,即使特意扮作温柔之人,但内里依旧不会改变。 银色的锁链自身后摇摆升起,昴眯了眯眼。锁链像是知道主人的心意一般,快速的朝奏人袭去,珑珑璁璁,金属伸展相撞特有的清脆响声不绝于耳。 奏人在经历了几场战斗之后,终于不是只会呆坐着了,他抱着泰迪熊,随手从口袋中洒出一大片粉末——甜腻腻的,是奶粉——惹起了一阵尘嚣。在尘嚣之后,奏人半闭着眼以魔力飞快凝结着糖衣炮弹。 昴并不为这尘嚣而受到阻碍,他不用眼睛去搜索奏人的位置,转而使用感知能力。察觉到魔力波动之后,锁链飞快的动作,轻而易举的捆绑住了奏人。 待到尘嚣散去,昴踱步走到奏人面前,半蹲下身子,面对面直视着他紫色的眼眸。 “撒,准备好了吗?”昴依旧懒懒的抬眼,“英勇赴死去吧。” 场面一时寂静。 “嘎吱——”一扇雕刻蔷薇纹理的门被打开了,从门后走出一名九岁的孩子,他按着耳机,蔚蓝色的眼眸看着几乎要凑在一起的昴和奏人,不自觉的闪过一抹暗色。 奏人因为这声响而侧过了头,注视着修,当然不排除是想要逃避昴的控制。 “这么光明正大的……请注意一下吧……对形象不太好啊。”修这么说道,“昴,绫人找到了。” ☆、第八朵蔷薇 昴闻言,站了起来,问道:“在哪里?” 修按着耳机静静的听着里面的消息——这耳机还有通讯的功能,说道:“电玩城不远处的教堂里面。” “果然不出所料。”昴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道,“既然绫人已经找回来了,就叫他们赶紧滚回来,不要在外面生事。” “唔……知道了。”修点了点头,而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开口有些犹豫,“那个教廷派过来的人类要如何处置?” “……你们抓住她了?”昴有些惊讶,他皱了皱眉,心想,那个人类该不会愚蠢到自投罗网吧,欺骗吸血鬼的下场,教廷不会没有演示过给她看吧? “是的……大概。我也不确定。”修打了个哈欠,没有把握的说道。 他刚才睡在放满了水的浴缸里面,被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给吵醒了,现在发梢还滴着水,有些深色的衣服也不断的往下坠着水珠,只有鞋子是干的,但如今看来,似乎也被弄湿,在地板上留下两串湿漉漉的水印子。 修直直的盯着昴,手按着耳机。 昴红色的眼睛盯着那滩水渍,很明显的闪过了一丝嫌恶,他指着它,面无表情的说道:“把它给我清除干净,在逆卷城堡里面我不想看见它的存在。” 修怔了下,反应过来后不由的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了。” “不要轻举妄动,束缚住她的手脚先把将她带回来,”昴命令道,“我不希望回来的时候,那个人类已经奄奄一息了。”一如既往,昴并没有对自己的做法作出解释。 “……”修默默的点了点头。 奏人眨了眨眼,笑嘻嘻的说道:“呐呐,是要玩‘艾莉的惩罚’这个游戏吗?听上去好有趣呢~奏人,奏人也想要玩~!” 他举起了泰迪的手,摇了摇:“啊,泰迪也说想要玩呢。” “……你想玩的话,就玩吧。”昴沉吟了一会,道,“在我审问完之后,并且不能让她死了。” “诶~不能做成蜡像吗?”奏人可怜兮兮的望着昴,希望得到了他的许可,昴的回答是直接潇洒的转身留下一个背影,撇撇嘴,他也明了了昴的意思,只是稍稍感到遗憾,旋即就把这个想法放下了, “呜……不行吗?……明明做成蜡像的话,就能和奏人一起‘玩’了……” “好了,奏人,”修叹了口气,作为逆卷家的长男,他面对着下面一群完全不听自己的话的兄弟,感到压力好大啊,“已经成为了既定事实……就不要再妄想什么如果了……等怜司他们回来了,记得要把握好分寸……”修依旧还是那个颓废懒散的样子,说话的时候眼神是飘忽着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睡着一样。而说话的语气,则是断断续续的无力的,这实在……不怎么具有威慑力。 “我知道了!修好啰嗦,奏人知道该怎么做!”奏人不满的扯了扯泰迪的手,“奏人可是个听话的乖孩子……” 修又叹了口气,他大度的原谅了奏人,或者说是懒得和奏人计较,又叫他乖乖听昴的指示不要破坏昴的计划之后,就进了自己的房间撒手不理了。 奏人直接无视了修最后的几句话,他抬起泰迪,将自己的脸凑到泰迪的脸上,盯着那双漆黑漆黑的眼珠子,喃喃道:“泰迪,乖孩子……是能得到奖赏的吧?……什么奖赏都可以?那,那奏人想要……” 奏人忽然之间说不出话来了,他仔细的想了想,自己想要什么东西:科迪莉亚……已经在自己身边了;食物……得益于自身优良血统造就的外貌,爱心泛滥的人类们最终也还是会让他饱餐一顿的;实力……昴的存在大大打击了他的自信心,并且由于那鸿沟实在太大,以至于奏人已经习惯了屈服于昴,并没有什么反抗的心思。 “……即使是假的也好,做一个昴的蜡像给奏人吧。”最后,奏人如此对泰迪说道,“奏人会好好照顾昴,不让他被弄脏,或是受热融化掉的。” 大约是十分钟之后,怜司他们回来了。 亚洛里将被捆扎的严严实实的艾莉放到地上,打开了逆卷古堡的大门,随后以一种恭敬的姿势欢迎着几个小主人的归来。 第一个进入的是绫人,他臭着一张脸,一只手掩饰性的拉了拉衣领,似乎很热一般,另一只手却是扯着艾莉的后衣领,毫不怜香惜玉的拖着她进入了逆卷古堡。 后头进来的礼人和怜司眼中均带着幸灾乐祸,只是礼人比较诚实一点,不只眼中带着笑意,脸上也翘起了一抹大大的戏谑的微笑;怜司则比较内敛,充其量只是小小的微笑了一下,还不至于像礼人那么拉仇恨。 “啧,烦死了。”绫人嘟囔着,他现在的心情不太好,一开始是他想出去玩的,结果在玩尽兴不小心疏漏的情况下,居然被艾莉偷!袭!成!功!了!被奇怪的手铐铐住了双手,绫人刚想使用魔力震碎它,却很惊讶的发现,魔力被阻遏不能用了!虽然不是那种全部依靠魔力的那类魔,但肉体锻炼绫人依然不怎么行,于是‘身娇体软’的吸血鬼幼崽就被艾莉劫走了。 奇耻大辱!绫人一会想起这个黑历史,就忍不住咬牙切齿,将手底下的艾莉和教廷这个罪魁祸首给千刀万剐,不过昴还要这个女人……他现在不可以轻举妄动。 至少,也得是等到昴做完他想做的那些事之后。绫人望着艾莉,阴测测的笑了:“哼,希望你们所信奉的上帝能保佑你,让你的死的时候不要那么丑。” 艾莉斜瞄了绫人一眼,没有说话,只实在是被道路上的鹅卵石弄疼了,才发出一两声痛呼其余时间都秉承着沉默是金的原则,不理睬绫人。 若要放到平时,绫人可能还会为艾莉这种与寻常女孩子不同的类型而萌生兴趣,但现在,因为昴长期的权威与威压,他可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他面上仍然一派狂妄,内心却是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昴对他的惩罚——他可没忘记,之前奏人任性过一次后的下场,是有多么惨烈。 【大厅】 昴坐在沙发上,低垂着眼翻看书籍,另一只手则轻轻抚摸着完全将圣光力量清除完毕的奈安特,整个人显得特别的淡定自若。 “绫人。”听见推门声,昴甚至没有抬头,直接就叫出了来人的名字,他细心地在自己看到的那一页插入书签,而后合起书来,略显冷淡的看了眼这位红发绿眼的吸血鬼小孩,随后将视线集中在了绫人身后的那位人类少女,道,“把她放下。” 绫人粗暴的将艾莉扔在地上。 昴站起来,缓缓踱步到艾莉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位被抓住却不见一丝慌张的真正的‘新娘’,心里没有泛起任何波澜,他半蹲下来,刚想伸手将封住艾莉的嘴的胶布撕下来,半路却是想到了什么,鲜红的眼眸闪过一丝厌恶,侧过头来望着后一步进来的怜司和礼人。 昴用眼神示意怜司:快给我滚过来将她的封口胶布撕下来。 怜司:“……” “噗噗,又是洁癖发作了吗?昴酱好可爱~”礼人俏皮的眨了眨左眼,说道。 “不要太任性啊,昴。”怜司这么说着,还是认命的走了过去, “若果你能使我屈服于你,自然不会如此。”昴轻哼了一声,毫无情绪的陈述道,“但我必不会允许这件事情发生。” 他说完,转头来盯着艾莉的眼睛说道:“教廷真是好胆量……竟敢如此的侮辱逆卷家族的一份子……莫不是百年来安逸生活使你们忘记了我们吸血鬼的力量了吗?” “若是如此的话……”昴的眼底黑色勾玉在转动,魔压随着勾玉运动的速度越来越强,“我想,我并不介意让你们再重新看一看,何谓鲜血荣耀。” 底牌不可能轻易的泄露,因此他留了个心眼,只是释放了八分的魔压,但这已经叫艾莉内心暗暗惊讶了:或许在年长的一辈人——不管是黑暗生物还是主教——眼里,这个小吸血鬼的魔力并不怎么庞大,可一旦将他的年龄代入进去,就显得很是让人心惊了。逆卷家族最有天赋的吸血鬼……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的。 如果放任这个吸血鬼成长的话,不出十年,一定会完全压制住教廷的……不行!死忠的艾莉这么想道,悄悄的咂了咂嘴,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切断萌芽! “您……您在说什么啊?”艾莉演技十分出色,“我似乎并不懂得您说的话的意思。” “不懂吗?”昴的语气与其说是淡漠,还不如说是一种对待死物的机械性,“教廷不想出动大批军队打草惊蛇,就派你来试探。在教堂里面,你就已经把讯息给了教廷了吧。”这其实很容易推理出来,教廷做得有些过于明显了。 “……您说的没有错。”艾莉低下了头似乎默认了,而在她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忽然飞快的抬头,口对着昴,一根很细小的千本从艾莉的口中射出。 昴眼也没眨一下,口袋中的锁链宛若自己有生命一般瞬间窜了出来,挡在昴的身前,只听见叮的一声,小到只比头发大一点点的千本便被看起来很笨重的锁链挡住了,落在地上发出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声音。 艾莉见状,瞳孔一缩,心里明白此次机会已失,于是把心一横,准备咬断舌根失血过多而死之时,却突兀的陷入了昏迷。 在她昏迷的下一秒,艾莉身上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的伤痕,分别来自逆卷家的各个兄弟。 “昴~大~人~!”一个身影瞬间飞到昴面前,那是个有着恶魔翅膀的棕发棕眼女孩子,她单膝跪地,清秀的脸上挂着大大的微笑,显得特别活泼可爱,只是说出口的话却不怎么符合外表的甜美了,“请把艾莉交给我吧!” “血脉已经完全觉醒了吗?”昴一早就察觉到文音的存在,因此也不怎么感到惊讶。 “只是一小部分罢了,用时很短。”文音摇了摇头,“其余的似乎还要随着年龄的增大才能觉醒。” “……嗯。”昴稍稍有些失望,观察恶魔一族的传承力量需要推迟了,这样看来的话,研究创新魔法也要排上日常行程了。昴思索着,摆了摆手道,“这个人类怎么处置随你们的便,但最后要给我活着送回教廷。” 昴说完,也不管下面怎么折腾了,他唤来亚洛里和歌莱尔,吩咐道:“在挨近城堡的树林一块地方,开辟一座地下研究室,地上面则做成教堂的模样,当做掩护。”他冷笑了下,道,“我需要研究创新魔法,也可以顺便表达一下对教廷‘深深的钦佩之意’,呵,一举两得。” 亚洛里和歌莱尔交换了一下眼神,商议好了人员部署工作之后,没有任何异议的说道:“听从您的吩咐,昴大人。” “唔,将绫人也一并带上工作。”昴沉思了会,道。 ——他想出去玩可以,但实力不到家被人抓去就是他的不对了。 此时窗外第一缕曦景升起,微白在夜幕中扩散,昴打了个哈欠,正好掀开棺材去睡觉。 关上棺材的口,正是一片漆黑,昴闭上了眼,下面似乎还传来一两声不怎么和谐的声音。昴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再去管教。 教廷派来的这第一个‘新娘’已经得到了出自己外的兄弟们的喜爱——虽然这个喜爱要加引号。 昴实际上对于绫人被抓去这件事并没有太大的感情,只是艾莉的所作所为侮辱侵犯了吸血鬼一族的荣耀,这就引起了昴的反感。说到底不过是各人与各人的立场不同,无分什么对与错,是与非。 在尚处在年幼期的吸血鬼暴君睡眠时,季节的更替已悄然进行。窗外冷风瑟瑟,本就没有生出过绿叶的树在风中佝偻着腰,咳嗽不断,早起晨运的人穿上了薄薄羊毛衫,在运动得热极了的时候,才脱下羊毛衫拿出毛巾擦汗。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表示,人间界已经进入了秋冬季节了。 ☆、第九朵蔷薇 凌晨时分,位于万华町中央闻名魔界的妖怪学院,岭帝学院小学部一年a组在最后一节理论课剩下十分钟就要打下课铃的时候,迎来了他们的年级组长,鬼狐老师。 正在授课的雨女七妃老师拍了拍手吸引学生们的注意力,在快速的解决了收尾问题后,朝立在教室门口的鬼狐老师笑了笑,让开了位置。 鬼狐老师也不客气,朝七妃点了点头当做回应,之后便笔直的走上了讲台。他的神色严肃,几近冷酷,将胳膊下夹着的文件夹拿了出来,一目十行的扫了一遍后,冷声道:“小鬼们,都给我听好了,我只讲一遍,如果听不清楚,就不要再明白了,直接给我滚回魔界去。” 鬼狐老师平日里也算是有威严,因此他一说话,正在窃窃私语的幼魔们也乖乖的闭上了嘴。 昴挑了挑眉,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点了点面前的空气,莹绿色的阿拉伯数字随着显现魔法跳跃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注视着那串数字,又抬头看了眼鬼狐老师,伸手将表示着时间的数字抹去了。 “三天后就是十月三十一号万圣节,我校有一个传统,在那一日将会举行学园祭。”鬼狐老师好似看不到因为自己这一番话而在底下造成的骚动,依旧面无表情的说道,“一年级的学生——也就是你们,需要去迎接那些过来参观活动的人类。” 七妃补充道:“学校的各个角落都有摄像机,平常不开启,只在特定的时候——例如说,这次的万圣节——才启动。谁接待的人类活到最后,并且不被怀疑,就算是最高级别的成绩。” “这是一个锻炼你们自制力的很好的机会,同时这也关乎到下学期的分班情况,”鬼狐老师翻过了文件夹的一页纸,继续说道,“下学期你们是要继续待在这个最优秀的a组,还是下放到其他组……全都要取决于这次的学园祭。” “你们……清楚了吗?” 得到了响亮的肯定回答后,鬼狐老师点了点头,如同来时一样匆匆的走了。 七妃看了看钟表,还剩下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要放学了,她想了想,觉得这短短的时间内也不可能在继续教授什么重要的东西了,于是朝大家拍了拍手:“好了,孩子们,剩下的时间自习,不要影响到其他班。” 言外之意便是,只要不吵到别的班级上课,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余下的幼魔们自然都听懂了七妃的话,他们乖乖的点头,等七妃老师离开五秒后,便开始讨论起来了。 “诶诶,是人类呢人类呢!”黑发黑眼,头戴可爱的白□□咪蝴蝶结的女孩兴奋的对她的同桌说道,“妈妈说,人类是很好很好的一个物种,最爱给我们提供‘食物’了!” 黑发女孩旁边的紫发孩子也是一脸兴奋:“嗯哪,姑父也有这么说过,人类的负面情绪很好吃的哦!” 诸如此类的讨论还有很多很多,让教室充满了吵杂声。 昴懒懒的垂下眼帘,他觉得很无趣,不过是人类要来参观学校罢了,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吧?想是这样想,昴毕竟不会真的把这番话说出来,他打了个哈欠,撑着脑袋,目光注视着虚空中的一点发呆。 昴的前桌是一名海妖,名字叫埃斯利,他拥有着一头蔚蓝色的头发与苍青色的眼眸,兴许是因为性别未定的这个种族特□□,他拥有着一张小天使一样分不清雄雌的面庞。之前他与昴的交情不深,这次大概是太兴奋了,他也顾不得两人之间的隔阂,脸蛋红扑扑的道:“逆卷昴同学!你说,我会被分到什么样的人呢?” “……”昴维持着那个表情不动弹,赤红色的眼眸中平波无澜,看得出,埃斯利的话题并没有引起昴的兴趣。 埃斯利也不在乎这个,他本来就不是想要和人交谈的,只是想宣泄一下心中的激动罢了,他开始喋喋不休的唠叨起来:“诶,你说,如果他是个男的,那会是个什么样子的呢?英俊潇洒?可爱软萌?如果她是个女的,那……” 那声音实在如初生的小鸡饥饿时发出的啾啾啾的吵杂,昴皱了皱眉,他转过头,身子没有移动半分——这其实是一个挺突显自身优越感的动作,只是埃斯利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并没有发觉。盯着埃斯利苍青色的眼睛,昴的嘴巴动了动,吐出了两个字。 “闭嘴。” 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是埃斯利能听到的,语气淡淡,带着浓烈的警告意味,即使昴没有将后面的话说下去,可只听得见他话中的煞气以及威严,也必定能意会到那惨烈的后果。 埃斯利不自觉的消了声。 他乖乖的转回了自己的身子,端端正正的坐在座位上,本想再去找人一起讨论的,只是这想法还没来得及施行,便在半途中被埃斯利下意识的否决了。他默默无言的撑着脸,将视线投到了那显露出半片白的天空中去。 岭帝学院中央广场设置了一个巨大的双向魔法传送阵,学生们只需要在各自的家中放置魔法阵的记录点,就可以通过此双向魔法阵完成传送。只是启动着双向的魔法传送阵需要很大的魔力,这需要学生们每月贡献出大量魔晶用以维持正常运转;而且还有一定的几率传送出错——虽然几率就和教廷的人突破逆卷家远古防御魔法阵的几率一样,但的确存在着。 虽如此,可这个双向的魔法传送阵带来的利端却是极为巨大的。最重要的一点是,减少了在回家途中被教廷截获的可能性。 昴将今日还有些弄不懂的问题记在笔记本上,拿着他就准备出教室了,可是他那一向不冷不淡的前桌却在这时叫住了他。 “逆卷昴同学,等一等!”埃斯利朝昴喊道。 “有何事?”昴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望向他的前桌。 因为被埃斯利打断施缩小咒的关系,昴的一只手还维持着蓝色的魔法星阵,另一只手则抓着笔记本,他干脆转过身来,站定,将蓝色魔法星阵按到笔记本的封面上。在三个小型的魔法星阵的簇拥下,笔记本被缩小成了昴的口袋正好能装得下的大小。 “昴同学好厉害!”埃斯利赞扬道,“我还不知道缩小咒怎么用呢,没想到昴同学居然已经能熟练运用了。” “这没什么。”不过是因为比你早看过缩小咒的咒语罢了,若是你也有这类书,大概也能如我那般熟练运用吧。昴心里如此想道,但差别就在你是否想到了,而你想到了,又是否去做了呢?而我想到了,也去做了。 嘴上却是客客气气甚至是疏离的问道:“还有事?”已是带了点不耐烦的语气。 埃斯利欲言又止,可最后却是摇了摇头:“抱歉,打扰了,昴同学。” 昴礼节性的摇了摇头,而后毫不犹豫的走出了教室。 埃斯利看着昴离开的身影,有些垂头丧气,诶,本来还想要和昴同学多说说话,然后询问他是否愿意和自己成为朋友的说……算了,反正明天还能见到,到时候再说吧!埃斯利信心满满。 昴走到中央广场的时候,因为有点迟了,所以广场上等待着传送的魔们相较起高峰期而言,并不算很多,当然,仍然是超过了喧喧嚷嚷的范围。 再走几步路,昴看见了在一棵树荫底下或坐或站着的他的兄弟们。 “昴,你迟到了两分钟。”怜司皱了皱眉,他看向闲庭信步走着过来的昴,语气中带了些微的关心,“怎么了?” 就他所知,昴虽然大多时候——不,是一直以来,都无视他人意见,直接依照他自己的想法拍板决定,简直就是个□□的霸主,但他却并不是个喜欢让人等待的人,当然,也不喜欢等待他人。 “唔……无事。”昴摇了摇头,被鬼狐老师专门叫住叮嘱了几句不要任性什么的,他会说吗?面无表情的想着,他很自然而言的转移了话题,“三天后的万圣节活动,你们都知道吧。” “是的!泰迪和奏人都超期待的!”奏人雀跃的说道,“听说是试炼的撒,好像也关乎分班吧……不过这和奏人有什么关系呢?”他眨巴眨巴眼,特别惹人怜爱的说道,“奏人只要自己的蜡像馆能正常展览就行啦,谁管那么多呢!” “哈,难得和本大爷的想法不谋而合啊奏人!”绫人哈哈大笑,“希望这次能有些可爱的宠物能戏弄,否则的话,得多无趣啊!” “这次你得安分点了,奏人,绫人。”昴平平淡淡的否决了绫人和奏人的意见,“还有你,礼人,如果你们不想现在就给退学的话。” “修和怜司我不担心,他们好歹不会做出辱没了逆卷家族的事情,但你们三个……说实话我并不信任。” 礼人委委屈屈的反驳:“我才没有呢,昴酱我只是稍稍的给其他人平淡无奇的生活增添一丝曲折与愉悦罢了,也不怎么样嘛!”他说到这里,少女似的吐了吐舌头,显然也是觉得自己的理由有点牵强了。 昴不为所动:“在高中之前,我并不想看到有哪个垃圾因为自身愚昧无知的原因而被岭帝学校停学遣送回家,这是我的底线。”他说到这,十分缓慢的扫了一圈,那眼神异常锐利,直到让人忍不住别过脸去才移开,“而如果有谁违反了这个规定……” “呵,”昴唇角绽放出艳冶而晦涩的蔷薇花,“杀了你哟~”说到最后,原本机械的无机质的声音居然还带着似乎是期待的向上翘的尾音。 那粘稠的魔压开始蔓延,直直叫人沉浸在死亡的威胁中喘不过气来。 ——昴的魔力又精进了。 这个想法在所有人的脑海中浮现出来,奇异的是,那一开始的嫉妒心已然不见,剩下的,只有无力以及……理所当然。 “好了,想必你们也并不想去尝试这种后果的,现在,回去逆卷古堡吧。”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就到了万圣节学园祭的那天。 在此期间,埃斯利也成功(?)的与昴成为了朋友——虽然只是他一意孤行认为的,毕竟当时昴只是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遍,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既没有明确的答应,也没有表示拒绝。 站在岭帝学院的大门,昴站立在岭帝学校大门,他看着面前的人潮涌动,血液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却怪异的并没有让昴产生任何失控的感觉,他扯了扯嘴角,目光森然的盯着站在一旁的鬼狐老师,随后将视线移到自己面前站定的四个人。 站在左边的那是个极其高大深棕色发和眼的孩子。说是孩子一点都没有错,他的面容非常稚嫩,大概是比昴大一两岁来着,但个子却很高,如今露出一口白牙,略带着兴味注视着自己。 中间的孩子带着温温柔柔的笑颜,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了苍白的脖子,以及脖子处戴着的黑色项链,苍蓝色的眼与玫紫色的发,与昴差不多高。 右端站立着一个头顶黄棕色发的,比昴矮的孩子,他长长的刘海这除了右眼,左眼却是剔透的蓝带浅绿色,十分美丽。 而在那个高个子孩子的前面,是黑发,带着微金的蓝加碧绿的眼,身上绑着绷带的小孩子,比昴要矮很多。 无神梓…… 这么说来的话,昴眯着眼瞧着面前站立的四个吸血鬼们,心中思绪万千。 无神家族,也来人间界了吗? ☆、第十朵蔷薇 “久仰大名呐,”出乎昴意料,首先开口的是那个看似十分温和的孩子,他脸上带了点好奇,身子微微向前倾打算更加清楚的看昴的模样,看起来的确是如他口头上所说的那般,“我是无神琉辉,你好。” “……逆卷昴。”昴抿了抿唇,说道。 “我听梓提起过你。”无神琉辉眉眼弯弯,“虽然岁数比你大,却任性极了,之前的事如果有冒犯了你,还请不要计较,我已经好好的教导过他了。” 他的话说到这份上了,再计较未免显得心胸狭窄,再加上昴的确是已经忘掉了这件事情了,因此他点了点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并且我已忘却了此事,因此你无须如此介怀。” “这可真是,太感谢了啊……”尾音拖得有点长,就显得有了一层独特的含义。 昴目前并不想掺和进无神家族的事务里面去,因此只是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是吗。” 无神琉辉不在意昴的冷淡,笑笑说道:“难得来一次人间界,果然是十分的兴旺繁隆啊,如果现在不好好欣赏欣赏,一饱眼福,可真是有点对不起自己呢。” 他这是在暗示,以后他们四个的行动可能会受制约?为什么要告诉自己?昴有些不确定,因此他答道。 “吸血鬼的寿命如此之长久,若你现今便如此惊叹,那下次进入人间界时,你恐怕又要品尝如今的这种情感了。” 无神琉辉摸了摸下巴:“你说的不错,希望下次再来时,时境变迁得不要让我已感到陌生。” 啊,果然是在暗示这个。 昴在这一瞬间里想到了很多。 无神家族……说实话他并不是很了解,所有的一切情报全都来源于科迪莉亚,她虽然为昴所不齿,所憎恶,但不得不说,她还是很有能力——在如何运用美貌去换取有价值的东西这方面。 通过枕头风,科迪莉亚在那些个意乱情迷的男魔身上得到了许多秘闻——科迪莉亚想要成为魔王,也不单单是因为自身的欲望,更加重要的是,成为了整个魔界最尊贵的那个人的时候,她也就不担心会被暗杀死掉了。可惜在男魔们杀掉她之前,科迪莉亚就被她的孩子给带进了地狱。 而这些秘闻,通通都给昴看过了。 无神家族如今是逐渐的要步逆卷家族的后尘了,不过他们比逆卷家族好一点的是,当权者并没有和逆卷透吾那样,丧心病狂的将妻与子抛下,独自去人间界发展,而是很尽职尽责的管理着整个家族。 不过目前来看,此名当权者也快要落马了。因为某些人的挑拨离间,分家与宗家间要开始战斗了,而身为正统继承人,无神琉辉他们的处境刻不容缓。 这么说,他是来和逆卷家族达成盟约的吗?想要借助逆卷家族的力量使他们逃脱困境?想到这,昴不禁看了一眼无神琉辉,他还是一副好学生的模样,于是昴立刻否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不,看他的样子,怕是早已做好被人当成傀儡架空的准备了,那么,是想要在以后——等他们的力量都丰满的时候,再借助逆卷家族的力量来个两面夹击? 目前一切都还只是猜想,昴抿了抿唇,道:“变迁永远都在悄然,肉眼不可捉摸中进行着,因此我们总身处于陌生之中,却又并不觉得处于陌生的氛围。” 他没有明确的表示出答应或是拒绝,只是解释了无神琉辉会感到陌生的原因。 “的确是很富有哲学的一番话。只是在节日热情的氛围下,讨论这等深奥的问题实在是不伦不类了。”无神琉辉微笑道,“昴阁下,你能为我们介绍介绍这万圣节的流程,顺便带我们逛一逛这岭帝学院?” “抱歉,我的工作仅仅是带领一人去参观,四个人……恕我难以做到。”昴面不改色的撒谎,“这是一项关乎我期末成绩的重大工作,我需要接近我所能做到最好。”昴在‘重要’这两个字咬了重音。 无神琉辉听懂了他的暗示,他想了想,转身对他三个弟弟说道:“梓,悠真,皓你们先去自由活动吧。”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话,“不要捣乱哦。”话语很是轻柔。 无神悠真是无所谓的,他抓了抓后脑勺,将那头柔软的发揉的和鸟巢一样散乱后,有些兴奋的点了点头,冲入了人流中,瞬息没了踪影。 无神皓砸了咂嘴,有些不满的道:“琉辉你说过要和我一起去玩的!” “是啊,我等会回去和你一起玩的。”无神琉辉依旧微笑。 “你说了会和我一起玩的!你说过的!”无神皓微微低下头,显然是觉得无神琉辉的回答有些敷衍,于是不满的道,“我说,现在快点和我一起去玩啊!现在!立刻!马上!”然后,他似乎是想起了在一旁的昴,于是很愉快的朝他打招呼,“你好唷,我是无神皓!现在琉辉他要和我一起去玩啦,所以对不起,他不能和你一起参观校园啦!” “我并没有说不和你玩耍,所以你不要任性,懂吗?” 无神皓委屈的点了点头,然后泪奔着冲进了人群,也不见了踪影。 昴:这种宛如看道奏人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无神梓自无神琉辉一说可以自由活动,立刻就欢呼着跑到最近的一个摊位,他并不是去买东西的,而是去问路的,昴耳尖的听到,他在询问哪个地方的游戏最危险最刺激。 “真是抱歉,这群不成器的孩子可是让人有点烦恼啊……”无神琉辉带着歉意的说道,“让你见笑了,昴阁下。” “你想先去哪里?”昴对于无神琉辉的话不置可否。 “随便吧,”反正也不是在乎参观岭帝学院的,无神琉辉心里默默的想道,“按照你的想法吧,昴阁下。” 无神琉辉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哦,对了,听说你这次的任务是带领人类参观校园,可我并不是人类……这是否会连累你呢?” 昴淡定自若的摇了摇头。 鬼狐老师在活动开始之前才跟他说了,有鉴于他这一学年来卓越的表现,最优组的位置他是铁定能得到的了,因此这次试炼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你并不在乎参加这次活动。”昴看见无神琉辉点了点头,接着道,“既然如此,那便随我来。” 昴打算带他去荒废的医疗室里面。那里虽说不上是个谈话的好地方,但总归是安静的。 而更重要的是,那里是昴目前已知的唯一一个安静的地方。 与无神琉辉的谈话很顺利。他们两个都是聪明人,并且都很是早熟,眼光长远,在一番的利益分割之后,他们达成了盟约关系。 盟约的内容是:若无神琉辉他们被控制住了的话,逆卷昴需要帮助他们逃出困境,当然,无神琉辉他们也需要认知到双方的实力差,要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如果没有被控制住,这份盟约也就此没有任何意义了。 代价是,不管逆卷昴是否成功助他们摆脱困境,无神琉辉他们都需要无条件的献上他们的忠诚,时限是他们成年后的两百年时间。 两百年对于长寿的吸血鬼来说,就相当于一个星期的时间,虽然不短,但好歹没有超出无神琉辉的底线。 这是个双方都能获利的盟约,昴没道理不答应。 “感谢昴阁下的帮助。”无神琉辉微微弯下身子,言语中带了点恭敬,只是背部依旧挺直。 他打了个响指,具有无神家族典型标记的魔法星阵便出现在他的指尖,深蓝色的魔法星阵下方有一颗只有番石榴果实大小的球,上面则有两颗小球顺着同色的圈弧运动着,随着星阵的缓缓旋转,一个独特的印记在空中浮现开来,一分为二,一个飘到昴面前,另一个则停留在无神琉辉面前。 “这个是契约印记。”无神琉辉意示昴用手点那个印记,解释道,“如果我求助于你,印记会发烫。而想必那时,你也会懂得深奥的空间魔法的,对吗?” “啊,的确是这样。”昴抬手轻轻点了点飘在空中的印记,它先是如同玻璃一般破碎碎成千万个萤火虫一般的光点,随后聚集到昴的手背上,凝成一圈六芒星中间圈住了双月的图案。 无神琉辉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如今看着已经完成了,不禁松了口气,朝昴打了声招呼后,就去找他那些不省心的弟弟们了。 昴摸了摸左手手背上的图标,凝视了它一会,若有所思。 趁着这个时候,昴决定去想想接下来他要去做的事情。 成为魔界之主这个事情是最终的理想,在此之前昴需要去发展情报网,人脉,物资等等等等,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先暂且不提。 与无神琉辉的契约很可能是需要去完成的了,就无神家族如今的境况来看,旁系与嫡系间的争斗是不可避免的了,而以近况来看,旁系人才辈出,嫡系出现的能人就只有这一代的无神琉辉他们,并且还未成年……啧。也是亏得现任魔王及时颁布的法令,否则自己和无神琉辉他们也会面临死亡的威胁,但是被控制就不可避免了。 其实不需要以无神琉辉他们举例,就拿昴自己来说,也是被里希特驱除出魔界逆卷家族的领地。虽然早早到人间界也是一件好事,可再怎么美好的过程与结果都更改不了这耻辱的开头……这一切都是因为没有实力啊。昴心中叹息了声,这不单单是魔力贮存量的差别,还是实践的差别。 总有一天……他会将里希特从逆卷家主的位置上拉下来的。不单单是里希特对他近乎无礼的举动,这只是很小一部分的原因,更为重要的是,昴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有看到里希特成为家主的潜质。里希特具备家主一切的特质——除了自知之明。逆卷透吾在的时候,里希特就没有停止过明争暗斗,可很明显,逆卷透吾比里希特更有能力,他却到今天为止还是意识不到……啧。 就是这点最为致命。昴已经可以想象逆卷家族败在里希特手里的画面。 还有克里斯塔,逆卷透吾,半人半恶魔文音…… 机遇是每个人都有的,而是否捕抓到机遇……就在于自身的实力。 他轻轻吐了口气,将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抬头看了看天色,属于夜之一族的狂欢并未落下帷幕,月升中天。 无所事事的昴思考了一下,决定去看看自家的兄弟。 首先,去看看奏人他们吧。昴摸了摸下巴,想道。 ☆、第十一朵蔷薇 小林湘子是万华中学的学生之一,今年十三岁,刚刚升上初一年级,尚在青涩的年纪。她和千万个在这个年龄段的女生一样,都喜爱幻想,并且,很爱与朋友结伴出去玩。 而现在,她和好友为了参加岭帝学院一年一度的万圣节学园祭,正行走在去往的路上。在此之前,她曾听闻过有关于这所学校学园祭的一些信息,也曾隔着一道大铁门远远的看着万圣学园祭举办的模样,但无奈因为‘12岁及以下的孩子需要家长陪同进入’这条硬性规定,湘子是直到今天才能真正的进去看一看学园祭的‘庐山真面目’。 湘子的确很兴奋,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天寒地冻的情况下,她感到心中那丛火焰已经摇摇欲坠,快要熄灭了。 在冬天的夜幕下行走,姑且不考虑安全问题,单是肌肤接触到冷空气的感觉就很让人刺骨寒心,啊啊,这么冷的天气还出来玩,这真的算是一个很好的提议吗?即使穿着棉袄,还在外面套了一件风衣,仍然冻得打了个寒战的湘子不得不屈服于冰雪女神的威严下,她有些后悔只穿这么少就贸贸然的出来了,并且还萌生出了退意,想要就此打道回府。 “湘子你真是!提议去岭帝学院看学园祭的人是你,现在半途而废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湘子懊恼:“我怎么知道这冬天这么美丽‘冻’人!” “如果你知道了,你就不会来了?”好友之一无语。 “那当然是绝对不来啦!”湘子理直气壮。 “行了,不要再吵了。现在已经走到三分之二的路程了,与其现在就回家,倒不如加快脚步去岭帝学院——听我哥说,岭帝学院每个活动场都有暖气的。” “暖气!”湘子眼睛一亮,随后兴冲冲的往前走,“那还等什么呢,快点去吧!” 其他人:“……” 跨进岭帝学院的大门,即使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湘子还是不可避免的被震撼了。 “天哪,虽然小时候远远的看过一眼,但果然不能和现在相提并论,这里布置得好有气氛感啊。”湘子赞叹道。 火树银花,诡笑着的南瓜灯遍布在学院的各个角落,随处可见;仿佛是真实的吸血蝙蝠或在树上逗留,或在半空穿梭,还带有逼真的,不知从何而起的独特尖锐的音效,引人入胜;而最为吸引人眼球的,便是学院的那几栋教学楼了。 也不知道岭帝学校是怎么弄的,湘子佩服的想到,明明是肃穆而神圣的教书育人之地在此刻凭白添上了几分妖气,让人联想到阴沉沉的古怪城堡,就连天气寒冷使人起的鸡皮疙瘩,也似乎都是古堡诡异的氛围所致。 “姐姐,你好。”湘子忽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扯了扯,她转过头,发现是一个穿着可爱小短袖和灯笼裤的小女孩在叫她。那个女孩子有着一头很纯粹的棕发,她看起来一点都不胆怯,睁着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湘子,湘子这时候才发现,她的背后有一对小巧玲珑的恶魔翅膀。 小短袖和灯笼裤……湘子看着这名副其实的美丽冻人的装扮,心里有些发憷。 “你好。”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向她打招呼,湘子也不由的露出了微笑,“有什么事情吗?” “有哦。”小女孩眨了眨眼,“老师让我们带客人参观校园,介绍活动的说。我叫文音,姐姐你叫什么?” 是的,虽然文音今年已经七岁将近八岁了,然而现在,她还是就读一年级,只不过不是昴所在的一年a组,而是不怎么好的一年c组。本来若文音是普通人类的话,她是能按部就班的进入二三年级的,但是她觉醒了恶魔血脉,因此文音就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一年级小学生。 湘子听了,顿时觉得这个学校真是高大上,居然这么早就培养孩子的社会实践能力了:“我叫小林湘子,文音酱你可以叫我湘子姐姐。” “好的,湘子姐姐。”文音笑了下,说道,“那么姐姐,”她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打开来,问道,“你想先去哪里?” 纸上的画工不敢让人恭维,但好歹还有一些文字叙述性的能看,湘子艰难的从这幅地图中辨认出方位,想了想,道。 “先带我去看你们每个班级的活动吧——我有点好奇,好吗?” 文音点了点头:“好的。” 首先先从二年a组开始。 “二年a组的项目是甜品制作与牛郎(?)咖啡厅的结合体,湘子姐姐如果想自己亲手做一份甜品,可以在这里做;如果想要吃现成的,也可以点餐。”文音在推开大门之前如此说道。 进入这间教室,首先映入湘子眼帘的,不是布置绚丽的场景,而是那几个全由女性组成所的包围圈。 在她的视角里,二年a组总共可以被划分成两大块三个部分。前半个教室是牛郎咖啡厅,其中最里面是一个包围圈,圆圈的中心是一个服装看起来狂野洒脱的男孩子,外边也是一个包围圈,以一个邪气的戴圆顶小礼帽的男孩子为圆心;后半个教室是甜点制作,一个盘腿坐在沙发上的小正太眨着浓重黑眼圈的紫色眼睛,等着在他跟前排队的人投喂。 瞥见湘子望向那三个人的视线,文音微不可置的皱了皱眉,神色也有些冷淡下来:“湘子姐姐?” 就在湘子刚想回答没事的时候,她忽然背后一凉,有种止不住的寒意窜上心头,她下意识的往前走了几步,而后极快的转身回头望去。 教室里本来是吵杂的,可此刻却是突然之间的缄默下来了,像是众人早已约定俗成的那般。 那个华发早生的孩子身材并不高大,只到湘子手臂的位置,可在他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她甚至有一种自己在仰视的错觉;他周身的气质极静,是那种万径人踪灭的静;整个人都被苍白给包裹起来了,仿佛那双眼眸中的色彩是凝聚了他全部的生机。 “……昴大人?”文音惊喜的叫道,“您这么会来这里?” 昴这时才看见文音,他停住了脚步,头微微转向了文音的那个方向,面瘫着一张脸道:“啊,工作已经完成了。” “不愧是昴大人,效率就是快!”文音余光斜瞄着那三胞胎,将他们和昴一对比,高下立见。心里忍不住感慨道:都是同一个家族的一辈,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文音心里所想的并没有传达给昴,他抬眼看了下旁边的一脸呆怔的湘子,抿了抿唇想了想,鼓励道:“好好努力。” “是,昴大人!”文音觉得她很开心。 昴看见文音的模样,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文音是知道昴的冷淡的,因此也不怎么在意,她欢快的拉了拉湘子的袖子,问:“湘子姐姐,你是要继续待在这里,还是去别的地方玩?” 湘子想了想:“姐姐有点口渴了,我们留下来吧。”当然,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说不清为什么,她就是不想远离这个地方——很奇怪啊,她也并没有觉得这间教室很吸引她的说。 “如果只是渴了的话,湘子姐姐你还是不要在这里留下来。”文音指了指那堆人山,“人这么多,湘子姐姐你要等很长时间才能喝到饮料哦。”虽然自己也很想留下来待在昴大人身边,但文音不能辜负昴大人的期望! 湘子:“说的也是……那我们还是走吧。” 人群又恢复了人声鼎沸的状态。 湘子的离去对昴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甚至可以说,她并没有在昴心中留下任何的痕迹。昴扫了一眼周围,视线锁定在他三个兄弟上面。 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原座位的那个少年主动退让出来了,拿起放在桌上的菜单,想了想,觉得自己正好有点饿了,可在岭帝学院的严格监控下,昴也不奢望能有真正的血液吃,于是点了杯类似颜色的番茄汁垫垫肚子。而后撑着脸,坐在那里静静的观察人类与妖魔之间的互动。 昴不打算在这么吵闹的环境下思考严肃的问题,过于喧嚷的环境完全是对思维的一种折磨,并且还不利于得出全面有效的解决方法。而且他有预感,即使现在陷入思考模式中,也最终会被打破了。 果不其然,几秒后,穿着仆人服装的礼人一手摘了摘头顶戴着的不伦不类的小礼帽,另一只手则托着托盘走到了昴这张桌前面。 “尊敬的客人桑,这是你要的番茄汁哟~!”礼人将番茄汁放下,却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定定的看了昴一眼,随后转过身盯着正在吃马卡龙的一名少女。 “怎么了?”少女插起一块马卡龙正准备吃呢,忽然感觉到旁边有一股视线在盯着她,她不由的转过头,见是这里的超人气小孩子服务生。 “可爱的小姐,”礼人抬手握着少女的手指,摇了摇,道,“能把椅子让给我吗?” 他当然不是想要调戏少女的——若是在平常,他也很乐意这么做,但现在他只想和昴‘谈谈话’——只是不巧昴所在的那桌是单人席位,无法,礼人只能再去另外找一张凳子了。 “诶……”少女为难的看了眼礼人,再看了看自己盘中所剩无几的马卡龙,最终还是被美色所打败了,她心软的答应了礼人的要求。 “真是太感谢你了,可爱的小姐~”礼人达成目的,好心情的说道。 少女一离开座位,礼人就神速的把作为给抢过来了,他摆好椅子在昴的对面坐下,也不急着开口说话,就这么双手托腮静静的盯着昴。 昴喝了口番茄汁,意外的发现还能接受,于是叼着吸管开始慢慢吸允起来了,与血液相近颜色的汁液在透明的吸管下移动,营造出的那种晶莹剔透的感觉,十分美丽。 将番茄汁喝了一半左右,昴松开口,望着一动不动观看自己的礼人,挑了挑眉:“礼人,怎么了?” “没什么哟~”礼人笑眯眯,“只是忽然发现和昴酱交流不足,让我感到有些失策罢了。毕竟我们可是亲人啊,我希望和每个兄弟都能建立起友~好~和~睦~的关系。”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魔鬼恋人]暴君·棺材与锁链 作者:歧路螺旋 第6节 “啊,这实在是个妄想,奉劝你尽早绝了这个念头。”昴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各个的性格之间完全没有所谓的平衡点,更勿论和好相处的可能性,因此你心中所想的那副宏伟蓝图,只怕是奉上你毕生的精力都实现不了了的。” 他看的很清楚,逆卷家族这一代的兄弟间发展出革命的友谊那一类情感,是完全不可能的了。更何况礼人的性格注定了他不可能打进他人的心房,因此相对而言,说礼人这个梦想不可能实现……也没错。 “不要那么打击人信心嘛昴酱,我相信自己可以做到的啊……”礼人忽然神秘的笑了下,身子往前探,刻意拉近两人的距离,凑到离昴还有几厘米的地方,很是大胆的伸出一只手指轻轻的搭在昴的下巴处,勾了勾,调笑道,“呵,现在就让我和你增进彼此间的关系吧,怎么样,昴酱?” “……”昴根本不为所动,他微微低头看了眼礼人的手指,眼神冷了冷,顺着手指往上,他抬头望着礼人就和望着一件死物差不多。昴那刺骨的视线让礼人也有点发寒,但他仍然发挥变态本色,装作没有明白昴的暗示。 “你确定吗?”昴表现的有点平淡,就像并不在乎礼人的冒犯。 礼人暗道不好,他也算是了解昴的性格了,虽然昴这种表现出来的样子和说出口的话截然不同的样子很可爱,但之后的后果就不怎么让礼人感到可爱了,他自若的将手收了回去,打算装聋作哑,自己刚才其实什么都没有做的哟。 这个位置被人悄无声息的布下了静音结界,地上近乎于无色的魔法星阵只在灯光特别闪耀的时候才露出蛛丝马迹,而后,一截小小的锁链扣从昴的口袋中晃晃悠悠的钻了出来,在礼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立刻缠上了他的双手,束缚住了他的动作。 “既然你想与我交好……那么,就来吧。”昴抽出那装饰用的三角手帕,擦拭着自己的下巴,“不过我个人而言……还是比较喜欢掌握主动权。” 他将三角手帕平铺开,又将它放回了口袋里,而后以两只手扳着礼人的下巴,昴的力气很大,又因为他并不想让身子前倾,那只好委屈礼人,迫使他站起来更加向前了。 “我接受你的友好想法……呵,不过如果你真的能办到,使他们都能团结一致的话,那可真是让我赞叹了。”昴说道最后,也笑了下,是对那种心知不可能实现,还觉得留有一丝希望的嘲讽,“我不要求你们能内部团结——你们的恩怨能牵扯到你们母亲之间的征战,但最起码,在有共同的敌人的时候,就给我团结一致对外。” 一时之间,礼人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了,他有些哑然的沉醉在那一片赤红的天幕当中,也为那铺天盖地向他涌来的魔压而不由自主的……臣服。 ☆、第十二朵蔷薇 礼人就这么怔怔的望着昴,甚至都忘了对昴的话语做出回应,直到昴推了他一把,他跌坐在椅子上时,他才回过神来。 面对昴瞥向他的眼神,礼人顿了顿,回想起了刚才昴的话,于是扬起一抹与平常无异的伪绅士真变态笑容,答道:“当然,其他人我不敢保证,但如果是我的话,昴酱就不用太担心啦~” “呵。”昴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声,是那种完完全全不信任的态度。 看见昴这个反应,礼人故作伤心的抹了抹并不存在泪水的眼角:“昴酱你怎么能这样怀疑我?我可是很正直友善的一名有良知的吸血鬼哟~!” 昴简直是懒得理礼人这个大言不惭的家伙了:“你是否待人友好我并不在意,只要你将我说的话记下来就行了。” “好的,我肯定能记住的啦~!”礼人俏皮的眨了眨眼,“放心吧,可爱的昴酱!” 昴默默吸允了口番茄汁,他觉得在没有血液的情况下,番茄汁也是很好的食物,虽然没有吸食血液时候那种真正的满足感,但还是很美味的。 ——吸血鬼可是有味觉的,那些科幻中说吸血鬼没有味觉是不对的,否则的话,他们是怎么区分极品血液与恶质血液?全靠味道罢了。 因为盛番茄汁的杯子是那种华而不实的,实际容量很少的玻璃杯,昴继续喝了四五口,杯里面的汁水就已经是一滴都不剩了。他十分遗憾的看了眼玻璃杯,舔了舔唇,回味了一下唇齿间番茄汁的味道,难得孩子气的举着杯子对礼人道:“再来一杯。” “好的~好的~客人酱要再一杯~”礼人笑意吟吟的接过昴递过来的玻璃杯。 “这种恶心的语气……哈,给我立刻收回去。”昴嫌恶的眯起了眼,“如果再让我听见,我并不介意给你一点惩罚,让你清楚惹怒我的下场。” “恩……我不会啦,昴酱原谅我吧!”礼人虽然是在求饶,但用着那种语气,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不过昴也懒得理会这种小事情了,他用眼神示意礼人赶紧去把番茄汁端上来,而后从口袋中掏出一截锁链扣把玩着,半垂的眼帘携带着慵懒遮住了色彩艳丽的血眸。 “客人酱,请稍等片刻,”礼人微笑着说道,因为还不想现在就离开,他找到了一个绝妙的借口,“今天太多人了啦,厨房那边还在忙,即使客人酱现在要去点一杯番茄汁,还是要等很久的。” 昴看了礼人一眼,打了个哈欠,也不点破他恶劣的借口:“你还有什么事?” 忽然,他的视线定在昴刚刚舔过的嘴唇上。那唇原本该是樱浅色的,如今有些湿润,颜色如水浸湿在帛布上的水印,浅色加深,倒显得有些绮丽,算不上特别的红艳,却较之平常别样的富有生机,放在昴这般已可以说是冷酷无情的性子上,让礼人觉得有种自相矛盾异样的美感。 曾被科迪莉亚有心熏陶过而有(te)点(bie)早熟的礼人不禁微微张开嘴,舔了舔那一对悄然露出来的雪白獠牙,他一手摇晃了下完全被喝干净了的玻璃杯,一边望着昴,他想了想,开口道:“嗯~昴酱很喜欢喝番茄汁吗?” 礼人挺好奇这个的。除却一开始因为昴太过年幼而没有接触之外,他们在一起生活差不多快两年了,仍然不见昴对个别事物表现出强烈的欢喜或憎恶情绪,就像没有什么东西能引起昴的注意力一样,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态度完全勾起了逆卷家族其他兄弟们的好奇心。 “喜爱的意思是对某件事物感兴趣,”昴并没有一开始就解答礼人的问题,他皱了皱眉,道,“番茄汁的味道很好。” “那就是喜欢了哟~” “……不。这离喜欢仍然有差距。”昴很认真的思考了下,得出了结论,“准确的说,应该是我不讨厌喝番茄汁。” “就像绫人喜欢玩篮球;奏人喜欢收集玩偶制作蜡像;我喜欢玩填字游戏;修喜欢听音乐;怜司则喜欢收集餐具一样,”礼人细数着整个家庭的兴趣,发现昴的的确确是没有表露过任何感兴趣的物件,不由的一脸好奇的询问道,“呐呐,昴酱,你就没有什么喜欢做的事情吗?” “……”昴本来想说修炼的,可是转念一想,修炼此事于昴来说已经不单单是一种兴趣爱好了,它已经深入了昴的骨髓与灵魂,已成了一种常态,这种已经成为生命中的一部分的活动,其重要程度已经远远超出 ‘感兴趣’ 与‘喜欢做’的范围了。 “有吗有吗~?”礼人眨了眨眼。 昴:“书籍。” “居然是读书啊……”礼人感到有些惊奇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会昴,很小声的嘟嚷道,“那种东西有什么乐趣可言呢?完完全全是在浪费生命啊~!果然,生活还是需要充满刺激的呢,这么死气沉沉的,一点都不好玩啊!”他顿了顿,又眼神发亮的说道,“啊,不过,我还是很喜欢昴酱的哟!当然,被踩碎世界的昴酱也肯定很棒的啦!……(荡漾)(心)” “……你是要来真的吗?”昴顿了下,出乎礼人意料的回答道,“你确定?要来试试吗?” “当然!……不确定。”礼人完全是脱口而出的‘当然’,可随后,察觉到危险气息的他硬生生的在最后面微弱而气息不稳的加上了‘不确定’这三个字。 昴很是遗憾的挑了挑眉:“啊,是吗。你的确可以来尝试尝试的——在我将你的世界撕成碎片之后。” 礼人:“……我很期待哟……” 昴看了礼人一眼:“不要再拖泥带水了,快点给我去做好你的本职工作。” “我才没有拖拖拉拉呢。”礼人很不高兴这么被昴说。 昴不耐烦的看着礼人:“同样的话我并不想说第二次。” 昴酱凭什么管教我?礼人心里不忿的想道,虽然昴酱是很强,比我们大多数人都要强,但那又怎么样呢?凭什么昴酱要来管教我?即使是强者管理一切,弱者苟且偷生,可我也并不是弱者,为什么要听从昴酱的命令呢? 被昴的话激起逆反心理的礼人继续愤愤的想道,鸡蛋里挑骨头的挑着昴的缺点,昴酱严肃刻薄古板龟毛,一点也不惹人喜爱,整天板着张脸,没有感情波动,像是一具死尸一样冷冰冰的……显然发泄中的礼人此刻选择性的遗忘了,他们暗之吸血鬼一族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尸体一样的冰冷。 忽然,未成年的变态先生脑中蹦出了一个想法。 ——如果能让昴酱露出惊慌失措或是其他之类的表情,那一定很好玩! 事实上,这个念头并不是礼人——或者说其他兄弟们,第一次产生的。俗话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有鉴于昴平日里对自家兄弟们太过强硬,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升起过这种念头了,只是碍于某些硬性条件而不敢轻易施行,而被强压下来了。 真正行动过的,目前也只有绫人一个了,只是结局也说不上是好还是坏。若要说是坏,可起码经那次之后,昴是将绫人摆在了同等位置上的,有时也会询问下他的意见;可要说好吧……那可真是有点牵强了,绫人也表示过,如果再重新和昴战斗一次的话,他也保不准是否会选择继续坚持下去。 然后今天,第二个想要行动的人出现了,他就是胆大包天的逆卷礼人。 礼人一想到自己要实施的计划,就禁不住浑身兴奋地战栗了起来,这动作有些过于明显了,你需要冷静一点,不然被昴发现就不好玩了。他这么对自己说道,然后握紧了微微颤抖的手。 “我知道了。”礼人的声音有些低沉,也没有平时说话那种明明是软萌正太口音,却带着邪气的语气。 他握住杯子,朝着厨房走去。 绫人摆脱了一个花痴女人的逗弄,他看着礼人的背影,歪了歪头,顺手扯了扯衣领子,因为人太多而有些闷热的绫人完全无视掉在一旁咆哮着‘这根本不合优雅少年的设定’的策划者,一边烦躁的啧了一声。 “那家伙……想干什么?”绫人危险的眯了眯眼,喃喃道。 “哎呀,礼人弟弟不会是在什么坏主意吧,嘻嘻。”奏人身形娇小,坐在大大的沙发里就像是被埋进去一样,特别可爱。更何况,为了期末成绩能拿高一点,机(zuo)智(si)的礼人先生首先提议让奏人穿上类似蛋糕精灵一样的装扮,怀里抱着呆萌呆萌的泰迪熊,直叫那些女性们爱心泛滥。 无聊的趴在沙发的扶手上,腰部被长时间非自然扭曲着,即使奏人的身子柔软也被扭得不是很舒服,但他却并不想直起背。奏人盯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提拉米苏,拧着眉瞪了许久,才一口咬了下去,将整块蛋糕塞到嘴里。 “……一点都不好吃嘛!”奏人感受到嘴里那股满是生鸡蛋和生奶油的味道,简直想一口吐出来,心里特别委屈:那个可恶该死的班长,骗自己说有很多好吃的甜点,所以自己现在才坐到这里来的,谁知道这群人类的手艺这么差,做出来的甜点不是半生不熟就是烤过头变焦糊,恶心死了。偏偏为了学分(和不因为留级被昴惩罚),自己还不能拒绝! 奏人和绫人各自有各自的不愿,然后,他们的视线交到了一块了。 向来都是随心所欲的两名吸血鬼除却在关乎昴这件事上面妥协以外,还从来没有委屈过自己做自己不想干的事情呢,视线交汇的那一刹那,计划便悄然生成。 “哼,本大爷不干了!”绫人在又一个花痴少女凑上来想要掐自己的脸的时候,终于顺势爆发了,他狠狠拍掉了那个少女的手,大声吼道,“要干你们自己干,本大爷才没有这么多时间去干这种无聊之极的事情!” “奏人也不想工作了!”奏人跳下沙发,眼睛红红的,要哭不哭,也别惹人怜爱,“你说谎!骗奏人说会有很多好吃的免费甜点,可是结果呢!一点都不好吃!奏人要罢工!” 瞬间,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人面面相觑,搞不清事情的起因。 趁着众人呆怔的时间里,绫人和奏人齐齐先瞄向昴的位置,可是刚才那个面瘫着一张脸默默等着番茄汁的人却不见了,只留有一杯新鲜呈上来的饮料在那里静静的站着凝视着他们。 “礼人那家伙也不见了。”奏人一发现昴不在位置上后,就立即利用起自己独一无二的魔法天赋,释放了一个侦察术。后勤厨房只有两个人在制作甜点,另一位招牌牛郎却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不见踪影。 “啊啊,该死的,如果被我找到,肯定不会轻易饶了他的!”绫人黑着脸说道,在众人回神前一秒飞快的抛出了二年a组的教室。 他们也不知道昴去哪了,不过当务之急当然是快点离开那里。 昴实际也并没有走开二年a组多远,他就在这个二年级最优班教室所位于的那条走廊尽头的……男厕所内。 他站在厕所的洗手台前,凝眉看着摆在大理石台上的蓝色洗手液,神色间带了点纠结与不愿。 这洗手液还剩下半瓶,一看就知道肯定很多人用过,上面也肯定有很多细菌……昴一想到这里,整个人就不怎么好了。 其实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情的。昴旁边坐着的人已经吃完他点的食物,看着对面的女友也吃完了,正准备站起来和女友一起离开,不知怎的脚一踩错,朝着昴的方向倒了过来。以昴的本事,瞬发出一个小型保护法阵也不是个难事,只是不巧,正当昴已经做出了那个手势想要施展的时候,他的余光看到了巡逻的老师。不得已,他只能在手上附了层保护法阵,扶住了那个人。 虽说没有直接接触,但昴那极佳的视力依旧看见了在灯光下那飞舞着的灰尘…… 于是这就造就了现在昴位于洗手台前的情况。 真是失策了,昴伸出双手置于水龙头下,自动水龙头的红灯闪烁了一下,亮了起来,与此同时,清澈的水流也随着轻轻的‘嘀’的一声,流过昴的双手,储存魔法中也没有放洗手液这种东西。 简单的冲洗完毕,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用洗手液清洗的过程了,昴却迟疑着没有动弹。他顿了顿,叹息了声,终是伸手按下了洗手液。 手是洗干净了,昴的心情却变得有些恶劣。他将手伸到烘干机下方,任由着那热风拂过自己的双手蒸发水汽。 彻底被吹干之后,昴盯着自己白皙的指尖,很仔细的打量着。就在这时,一只漂亮的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了昴的面前,想要抓住他的手。昴眼睛一眯,也来不及反应什么,当初在古瓦德森林练就的战斗意识开始苏醒,身体快于思维,一边主动擒住那只手,另一边从小西装的窄长袖中滑出一枚菱形刀片,直接往那只手上面切割。 礼人反应也算快,他赶忙挣脱,虽然仍不能避免被划出一道血痕,可也及时避免了更重的伤势。 淡淡飘散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加重了昴腹中的饥饿感,尚且还在忍耐的范围内,不过那对雪白獠牙的露出却不是昴可以控制的。 “昴酱好残忍呐……警惕性太高也不是一件好事呢~” 熟悉的调笑嗓音中带了点不自觉的低沉,昴抬头,礼人就站在他面前,舔了舔受伤的那只手,脸上挂着伤心欲绝的神色。 “……抱歉。”昴僵了一下,说道。虽然他不经常说这个词,却不代表他是个不明是非的人。平时不说,那是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错。 礼人听到昴出乎意料的道歉,眼眸不自觉的闪过一道暗光,他看了看昴的脸色,眼尖的见到那对未来得及收起来的锋利獠牙,眼珠子转了转,貌似关切的道:“昴酱……你很饿吗?” 昴看了眼礼人,不想理会。 “我可以给你血哦……”礼人歪了歪头,在行动上证实着他话语的真实性,他扯了扯衣领,让脖子以及旁边一大片肌肤露了出来,“你要吗?” “为什么?”昴不为所动,他甚至是有些好奇的望着礼人,“这么主动,可不像是你平日所能做出来的。” “切,昴酱一点也不好玩的说~”礼人看昴有想直接走人的想法,忙拉住他,“好啦,昴酱,其实是这样的……” 前两日礼人在万华町找乐子的时候,忽然敏锐的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吸血鬼的气息,那气息只是出现了一下,之后就消失了,可对礼人的影响却远远不止这么一点,他心知如此强大的气息的主人武力值必定很高,目前还没察觉出有什么可以的地方,但礼人实在不放心,于是就打算跟昴商量商量怎么办。 “……最近无神家族频繁出现,有可能是他们不小心泄露的。”昴想了下,道。 “不,不可能。”礼人笃定的摇了摇头,“我能分辨得出,无神家族的人的气息与那股气息不同。并且……”他咬了咬唇,迟疑了下,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那股气息与昴酱你很相似,不过是远远超于你罢了。” “……”昴血眸微缩,他已经知道是谁了。想到那个人,他脸色更加冷了下来,严肃的对礼人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说。”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太保险,于是道:“跟我签订契约。”顿了顿,昴见到礼人脸上闪过不满的神色,语气强硬,“这不是请求,是命令。” 礼人无奈的耸了耸肩:“昴酱,我可是很讲信用的~不过签订契约什么的,也没关系哟~”他偏了偏头,用余光瞥着昴,“那,昴酱,你是想要怎么签订呢?” “把你的手拿过来。” “脖子不是更好一点吗?”礼人这么说着,还是乖乖的把手递了过去。 “太脏了。”昴一脸嫌弃。随后,他用一只手抓住礼人的手腕,将他扯了过来,微微低下头,银白色的发随着他的动作动了动,冰冷的嘴唇贴到了同样冰冷的手腕上。 昴张口让獠牙露出来,与唇色形成鲜明对比的红艳的舌轻而快的舔了舔一小块肌肤,随后他娴熟的用獠牙锋利的那端刺穿薄薄的肌肤,刺进靛蓝色的血管里,吸吮了三四口,觉得分量已经足够契约用了,便飞快的离开,在那两个小孔上面舔了舔。 “出乎意料的,味道不错。”昴即使赞扬着他人,依旧是挂着那一副万年不变的面瘫冰山脸,“接下来就到你了。” 他伸出手,血眸紧紧盯着礼人:“不要做多余的动作。快点结束。” 礼人兴奋的应了,只是在最后忍不住还是做了点‘特别多余的动作’,被昴的锁链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出了厕所,慢慢踱步走在走廊上,昴有些沉寂的想着那个强大气息的主人。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逆卷透吾,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第十三朵蔷薇 昴打定主意要将搜查逆卷透吾的行程提前。 虽然目前仍然不清楚逆卷透吾的想法,以及在魔界销声匿迹,却在人间界重现的目的,但多点了解总是不会错的,即使逆卷透吾并没有心存着什么其他的想法。 早就在崩溃边缘徘徊的克里斯塔,期待着以死解脱,但在那之前,她需要将罪魁祸首一起拖着陪伴她魂飞魄散,因此借着刺杀自己亲生儿子的理由,将珍贵的能为吸血鬼所用的银器交给了自己;里希特凭借着他在魔界的人脉以及卡里因茨家族的财物,是一定知道逆卷透吾还活着的,但他什么也没做,也没对谁说过,其中的原因不说也罢。 昴对这个父亲无感,但他的存在的的确确是个不定因素,不分敌我。 而为了预防,必须要诸多充足的情报的。 ——他的预感并没有错,原本对待逆卷透吾的态度就像是对待陌生人一样的昴,在后来经历的某件惨重的事情后,真正的为此动了杀心。 唔,还有,为了搜寻工作的顺利进展,他还要告诫一遍他那群幼稚的兄弟们,近期不要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从而让自己扯上更多的麻烦。 “昴~酱~,你知道吗~你现在的做法是在始乱终弃哟~”礼人迅速的解决掉了昴撤回魔力的锁链,轻快的追上了沉思着的昴,他很想与昴勾肩搭背,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着看起来有些亲密的举动,“始乱终弃什么的,不是个好孩子应该的事情呐~” 礼人的语气的很是暧昧,配上他俊美又邪气的容颜,两人间的气氛霎时就变得奇妙起来了,还挺像是真的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情——如果他能在年长那么个十岁左右,而不是顶着七岁孩子的外壳的话。 “‘始乱终弃’不是这么用的。”昴脚步不停,以一种漫不经心速度却不慢的脚步行走着,“不过怜司大概会很高兴你这么说,因为这样他就能把你抓过去参加他的特殊辅导培训的。” 礼人露出了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昴酱拜托,不要和我说这个。” 昴侧头看了他一眼:“我猜,你已经领略过那种滋味了。” “那个眼镜男……呵。”礼人皱着脸想要愤愤述说对怜司的各种不满,但无奈一时词穷,只得以一声冷笑作为结尾。 虽然礼人说的自己很可怜似的,昴却清楚知道实际情况没有他所说的那么严重,只是他想要博同情,自然要把不好的一面夸大了说,把好的那一面缩得死死的。 因此,他只是略微冷淡的瞄了眼礼人,淡淡的说道: “效果显著。” “虽然很感谢昴的夸奖,但不得不说的是,我的教导似乎并不值得担当如此厚爱。”怜司推了推眼镜,“礼人,你的言行举止可是大大违反了美学的基本啊。” 礼人作不屑状,没有说话。 “怜司。”昴对怜司点了点头,当做打招呼。 怜司上下打量了一番昴,鼻尖嗅着那不易察觉的血腥味,他顿了顿,眉缓缓挑起,视线在昴露出来的脖子上转了一圈,随后就移到了他的手上,吸血鬼一族附带的良好视力令他分辨出哪些是完好的肌肤,哪些是……新生粉嫩的肌肤。 抿了抿唇,怜司没有兴趣探究昴和礼人之间发生的事情,他开口道:“昴,你的工作完成了?” “啊。”昴点了点头,“修呢?” “我记得怜司你们班的是鬼屋吧,怎么,翘班道二年级组闲逛,可不符合你的‘美学’,不是吗?”几乎在昴开口的同一时间,礼人也发问了。 “你也知道我们三年a组举办的活动是鬼屋吧,我扮演吸血鬼,也就是本色演出,处在最末尾的一个关卡,目前尚无玩家能突破到这里,于是我得了闲,就出来逛逛,刚巧听见某个不听管教的学生再说老师的坏话。”怜司微笑着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戏谑,“修呢,本来应该和我一样是最后关卡的大boss的,但他觉得那样太麻烦,太累了,于是主动请缨去幕后,想着是打能坐在座椅上的图谋,可惜现在,反倒是幕后比较繁忙了。” 一点也没有为自家大哥感到同情,反而很是喜闻乐见,礼人道:“哈,这可真是搞笑!” 怜司浅笑的望着他,眉目间有虚假的兄友弟恭之情:“礼人,我记得你的工作也没有做好吧,这么闲没关系吗?” “当然!就让绫人和奏人两个忙活去吧!”礼人咂咂嘴,不负责任的说道。 就让自己的兄弟们辛劳一阵吧,反正他们也很享受的样子。真乐在其中礼人如此想道,完全忽略了现在他们身处的地方离二年a组实际并不远的事实,因此被处在怒火之中的班长大人逮住了,也不足为奇。 “逆卷礼人,你给我过来!”班长大人中气十足的声音从礼人背后传来,阴测测的,令人毛骨悚然,种族为夜魅一族的班长大人熟练运用着自己的天赋,如同鬼魅一般飘到礼人身后,“你工作没有做完,你的同胞兄弟们也学你一起翘班了,现在让我逮到你了,就不要再妄想着出逃了。” 我就知道!礼人在心里默默咒骂着他的兄弟们,他也想霸气一把,揍班长一顿让他闭嘴,但是,学分!万恶的学分!它就掌控在班长的手中! 除了一年级的,其余各个年级组的魔都需要得到足够的学分才可以进修下一个年级,而学分的赚取绝大多数都取决于在学院展开的各种活动中,魔们的表现情况,根据此,在综合各班班!长!的评价来划分学分。如果学分凑不够……就等着留级吧幼魔们。 即使不抱任何希望,礼人还是请求的望向了昴。 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默默的伸出了手,让泛着紫黑色光芒的锁链缠绕在他的手上,而后无言的望着他。 “……”礼人一僵,他秒懂了昴想要表达的意思,于是放弃了挣扎,一脸死寂的任由班长动作。 大概是怕礼人了解不透彻,昴在礼人被班长大人拖着回教室的时候,补上了句话:“留级的话,就给我去死吧。” 礼人:昴酱怎么能这样qaq “昴,要去我们班看看吗?”怜司目送着礼人回归班级,他顿了顿,抬头诚挚的邀请道,“怎么样?” “啊,随便。”昴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他一开始的计划的确是去看看自家的兄弟们的,虽然途中出了个变数,导致耽误了些时间,但目的却并没有改变,“对了,怜司,近期最好不要在外逗留。” “嗯。”怜司点了点头,随后做洗耳恭听状,“怎么了?” “礼人跟我说,他曾在万华町找乐子的时候,忽然碰到了一股异常强大的气息,远远不是我们现在所能匹敌的。” “……我想,”怜司僵了一下,而后很快恢复冷静,“凭借着我们六人的实力,不足为惧。”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我并不会大费周章到专门告诫你的地步,”昴沉稳的摇了摇头,否定了怜司的话,“是逆卷透吾……十有八九是他。” 怜司一下子站住了,他感觉自己的脚忽然被无形的钉子钉住,让他不能挪动半分的脚步。他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等过了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确定?!”他将声音压得极低。 昴慎重地点了点头。 “可是,为什么?”怜司冷静下来,理智被找回,开始分析起来,“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 “呵,这种以死脱身的伎俩,我也是略懂一二的。”昴嗤笑了声,“至于我是怎么的得知的……这你就无须知道了,是他的几率很大。”他当然不可能说出,这都是克里斯塔告诉自己的。 就像是怜司和修从来不提及他们的母亲,贝阿朵莉丝一样,就像是奏人绫人和礼人他们从来不提及对科迪莉亚的骨灰——昴的确没见到科迪莉亚的骨灰,料想也知道是被他们三胞胎拿走了——做了什么一样,他们每个人都有秘密,并且拒绝为他人所知。 怜司沉默了下,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当心的。” 昴要说的已经说完了,他见怜司正在沉思的当口,也不出声打扰,缄默着去到了修所在的三年a组。 三年a组面前的售票处排起了长龙,昴看了下,大多是一男一女的情侣组合,只有少部分是单人组的,还有一部分是三五成群来测试胆量的人。 怜司并没有特意到售票处哪里拉仇恨,而是先拉着昴去了幕后监控室,修就在那其中之一的座椅上懒懒散散的工作着。 “唔,是昴和怜司啊……哈……”修精神不济的打了个哈欠,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无力的朝昴他们挥了挥手,“好无聊啊……工作麻烦得要死,耳机也被没收了,啧……” 他看起来比平常更加懒惰,还要嗜睡,美丽的天蓝色的眼睛被沉重的眼皮遮掩,明明做的不是很耗体力的事情,可瞧着修的模样,就像是累到极点下一秒立马睡死过去。 “修这家伙被没收了耳机,”怜司嘲笑道,“因为工作做到一半专注着耳机里面‘美妙’的音乐忘记操控程序,导致一位胆小的顾客被吓晕了什么的,呵,修你确定离了耳机,你还能活着吗?” “不牢你费心,我可没有这么脆弱。”修这么说着,又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紧接着,他开始朝昴抱怨了,“谁知道那个顾客这么胆小,既然承受不来就不要来鬼屋探险嘛,魔要,不,是人要有自知之明,他不自量力就算了,凭什么要连累我的耳机被没收?” “因为你没有控制住你自己。这没什么还值得不平的。”昴淡淡的下了结论,他抬头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还挺多的,于是他抿了抿唇,抬头看向了怜司。 “……啊啊,我知道了。”怜司无奈的点了点头,“昴还是这么任性啊,这件事情我会单独和修说的,你不用担心。” “昴?”修一脸疑惑,“啊,算了。话说回来,绫人和奏人他们两个也进去玩了,昴你要进去顺便尝试一下吗?鬼屋体验……其实也很好玩的,大概。” 昴对此没有任何兴趣,不过如果不去也想不到有什么事情可做了——岭帝学院不允许学生无故早退,而昴也不想在学园祭这么吵杂的环境中修炼,因此也便答应了。 因为不想搞特殊化,昴直接在监控室施展简单的消匿术,仗着人类对魔力感知弱光明正大的从门口进去了,售票处的幼魔倒是看到了他,只是眼看着昴身上那平稳之谜的法术波动,也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人,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放昴进去了。 【鬼屋内】 一进入鬼屋,昴就敏锐地感觉到了一阵传送魔法的波动,随后只觉得眼前一晃,他就来到了一个以黑红白三色组成的诡异世界,空中漂浮着红白相间的螺旋,如同宇宙星云一般,颜色确实红黑的漩涡,颠倒的白色阶梯,四处散落的各种颜色与形状的门……实在是很好的营造了鬼屋那种魑魅魍魉(g liang)共生的氛围。 这个穿着整洁,周身气场却与鬼屋融洽至极,没有任何违和感的华发少年淡定的环顾了四周,走到了竖着的显眼牌子前看了看,随后很是从容朝鬼屋设置的第一道关卡走去。 ☆、第十四朵蔷薇 红黑白的诡异世界幅员辽阔,没有高大的丘陵或山地阻碍视线,一马平川,只余死气沉沉的枯木,不逢春。建立在平原之上的是一座占地面积极大的欧式风格古堡,分有前花园与后花园,主要建筑物则伫立在最中央,漆黑的外壁与阴沉沉的天幕交相辉映。 而且,这古堡看起来还真是……很眼熟啊。 昴盯着面前的建筑物看了几秒,淡定的移开视线。 啊,是我们的家啊……魔界的家。 鬼屋内部设置的关卡总共有二十七道,但实际上玩家要闯的关卡并没有这么多。以走迷宫的方式串联起来的关卡除却必要经过的四个关卡节点,以及最终怜司所在的那道关卡外,其余的并不一定会碰上。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或许可以在十道关卡内就可以完全通关;运气不好的话,也不需要担心,若是超过半小时还没能出来的,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通过秘密通道将其带离鬼屋的。 中途放弃也行,只要大喊:“放弃游戏!”即可,仍然是有工作人员带你离开。 ——顺便一说,这四个必经的关卡节点分别是:进入前花园的大门,进入逆卷古堡的大门,进入后花园的门,后门。 作为鬼屋的门面招牌,这扇大门的外观并没有平常游乐园制作的那么精细,舍弃必备的红漆以及虚伪到极致的恐怖面具,只在生锈了的铁门上点缀着几朵幽蓝色的鬼火,简洁大方,却产生了更好的效果。 无需使用一丝的气力,面前的铁门便伴随着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声音自动打开了。 昴放下抬起一半的手,走进大门内。 门内分三条路,每条路都被迷雾与暗沉遮掩住,看不清前方的景象,只是这一切在昴那双智与力之眼中都不算什么,清晰的倒影出被掩盖的路途,四通八达,最终通向的只有一个终点,区别在于所选的路的‘荆棘’多少罢了。 没有忘记来鬼屋的主要目的,昴闭上眼尝试追寻了下绫人和奏人的魔力波动,这四处都被施展了小型的障眼术,以及微弱的失明术。单个的小型魔法所散发出来的魔力波动并不强烈,但重重叠加在一起,就变成了强大的阻力,这让昴的搜寻工作收到了很大的阻碍。 每个世界,每个物种都拥有魔力波动,区别只是拥有魔力的家伙的波动要强烈些,而没有魔力的家伙的波动则无限接近于世界的波动,也就是俗话说的‘无’。魔力波动不可能隐藏,因此最好的隐藏方法便是将自身的魔力波动如同寻常人一般,无限贴近世界的波动。 虽然绫人和奏人对魔力的控制还不够完美,不能将自身的魔力波动与外界环境所产生的,可如果再加上扰乱的空间波动的话,这可就难说了。 “啧。”昴睁开眼,放弃了寻找。阻碍过大,强行寻找未必不可行,但付出与收益不成正比,再说了,在最后一关镇压的怜司可以负责告诉他们,也不需执着的要亲口告诉他们。 嗯,决定了,如果在这过程中碰不到绫人和奏人的话,就交给怜司去处理好了。昴抿了抿唇,没有任何负罪感的就把这件对怜司来说任重而道远的事情交给了他。 无视掉一旁金属雕刻的少女投射过来狠毒的视线,踩过湿漉漉带着某种不祥意味的深绿色草地,目不斜视的跨过只会在人路过才出现,其余时间都隐藏在犄角杂乱出的惨白幽魂,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刚才走过的地方,抿了抿唇,并不言语。 许久之后,才听得见昴那低低的喃喃声:“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也不过如此。” 这是带了点脸说话的主人也不自知的失望的自言自语,仿佛一名期待去游乐园玩耍的孩子达成自己的目的,却发现那根本不如想象中那么有趣,淡淡的失落以及强烈的惘然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一样。 也说不上是很愤怒,只是有一种微妙的“被骗了”以及“啊,果然如此”的恍然袭上心头。 虽然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慨叹。 大概是因为这双容忍不下任何欺骗的眼,让这趟旅程从一开始就失却了它应有的神秘性。 所有的挡路石的位置都了解得清清楚楚,甚至可以选择是往那条更多关卡的路走呢,还是往那条康庄大道直行。 对前路的艰险已经预见并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又怎么会被小小的突袭而吓到呢? 毫无趣味性可言。 已经没有期待的必要了。 昴不觉得有什么可悲的,这是他所选择,也是注定要选择的路,如今已经在行走了,也就不能再谈些什么反悔了。 顶多只是觉得有些无趣而已。 可能还会有些寂寞,但这都是要习惯的。 就像人需要呼吸空气存活,吸血鬼饿了需要吸食血液,这已经是一种深埋入骨的习惯,也便成了常态。 ——嘛,即使没有路给他走……他也会硬生生的造得一条路,供他自己行走就是了。 昴估摸着学园祭结束的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也没什么心思继续逛下去了,直接释放魔力,根据绫人他们的魔力波动大致锁定了一个区域,定位了其中一个位置,昴左手抬起,向前伸直,展开手心,魔法星阵自动运转,破空声不绝于耳,忽然有一声不甚明显的布帛撕裂之音,却是魔法星阵前方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裂纹。裂纹不大,刚巧够昴进入,他垂下了手,星阵没有消失,依然依附在他手中,然后,他走进了这道裂纹中。 同一时刻,古堡二楼走廊的一端,一道黑色裂纹渐渐张开,从这黑色裂纹中缓缓走出一名白发红眸的孩子。面貌除了裂纹,环顾四周,垂眸感觉下了周围的气息,直接往波动最强烈的房间走去。 这明显是卧室的布置。落地的西洋钟不紧不慢的行走着,发出清脆咔哒咔哒声,落满灰尘的双人床上静静坐着一个残缺了手与眼的玩偶娃娃,它黑洞洞的眼窟窿蜿蜒留下两条血痕,却仍是故作坚强的朝来人微笑。 藏在衣柜里的两名吸血鬼幼崽双手相互掩着旁边人的嘴,眼中充斥着嘻嘻哈哈的笑意,侧耳倾听着又一名探险者的脚步声,心中却在细数着自己辉煌的作为。 在满足的同时,他们也有点失望。捉弄他人,欣赏他人或因恐惧或因愤怒而扭曲的不成人形的面孔是他们的喜好,而如果那名被他们捉弄的探险者拥有美好的血液味道,那可真是锦上添花了,要知道在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玩(胡)耍(闹)之后,他们也是有点饿了。 上一个探险者让他们内心的恶趣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而他们也的确是划开了那人的颈项,但口味挑剔的吸血鬼幼崽还是表示拒绝吃食这种次品血液。 诶呀,这次似乎来了个味道特别好的家伙呢! 那么,我们还在等什么呢,为什么不顺从自己的心意呢? 两兄弟对视了一眼,皆在双方眼中看出了渴望的红。 唔……如果可以的话,带到逆卷古堡作为储备粮就好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这么好吃的食物……咦,本大爷怎么感觉这味道,有点熟悉?算了,不管了,这味道还真是令人垂涎呢! 雪白的獠牙在黑暗中闪现着寒光。 逆卷味道很好的储备粮昴环顾了下四周,视线紧紧盯着那散发腐烂味道的衣柜,皱了皱眉:“绫人,奏人,你们玩够了吗?”他垂下眼帘,刻意压的极低的声线带着几分沙哑,回荡在这间只有冰冷月光与陈旧灰尘的房间中,如同古井被投下一块小石子,瞬间激起一圈圈波澜,“如果玩够了,就快点给我滚出来。” 潜藏在黑暗中的两人一僵,来不及再做任何动作,潜意识被深深烙下的思想让他们不自觉的离开了自己的藏身之地,出现在昴的面前。 “近期不要到外面闲逛招惹麻烦。如果遇到强者不要正面对抗。小心你们的父亲逆卷透吾。” 简简单单的三句话直接交代完所有,昴看着一脸茫然的绫人和奏人,挑了挑眉,一手提起一人的后衣领子,直接瞬移到怜司面前,将他们抛给了怜司。 “昴……使用法术可不行,是作弊行为哦。”怜司微微侧身躲过了呈抛物线状运动的绫人两人,没有对他的两个弟弟有任何的同情,风轻云淡的道,“然后,他们又是怎么了?” “没有完成工作就偷跑出来了。”昴道,“就交给你了。” 怜司一脸无奈加无力:“是是是,我知道了。”他忽然发现,自己面对着昴,最常用的就是这种代表着妥协的句式。 怜司:……妥协!开什么玩笑!! 【与此同时,逆卷古堡】 被亚洛里与歌莱尔精心修整过的小树林里突然闪烁起了微光,水波一般的魔力细细密密的散发出来,惊扰了沉睡着的魔翼黑龙。奈安特睁开了它的眼,琥珀色的竖瞳牢牢盯住神秘的入侵者,只等待他完全的出现,便要他瞬间在锋利的爪下丧命。 魔法阵中出现了一位英俊美貌的青年,他身着藏青色衣袍,手握镶嵌天青色魔法晶石的文明杖,嘴角含着一抹清浅淡雅的弧度。 “诶呀诶呀,这不就是我可爱的小侄子的宠物,魔翼黑龙吗?”里希特用他独特的腔调说道,边说着,他一个闪身直接躲过奈安特的攻击,巨石粉碎而扬起的尘将他包围,却未有污染他衣物一分一毫,如同一个浊世翩翩的贵公子,“难道你的主人没有告诉你什么叫做待客之道吗?”他凝起眉,十分苦恼的说道,只是眼中尽是一派的冷峻,让人感不到一分的忧虑。 奈安特收回自己的爪子,视线盯着里希特没有挪动一分一毫,尽管还不能开口说话,但那双灵动的眼眸却明明白白的写着这么一句话:“吾主如何,无需汝妄自断言。” “唉,既然这样,那我只好免为其难的帮我可爱的侄子教训教训他的宠物了。”里希特似乎看不懂奈安特眼中的话语,依旧微笑的说道,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复古的怀表,打开来看了看时间,而后颇为遗憾的对奈安特说道,“真是可惜呢,魔翼黑龙,我的时间不多了。忘掉这一切吧,别让我可爱的小侄子昴发现。” 里希特做出一个奇怪的手势,体内沸腾的魔力顺着手势先后涌出,只见奈安特的眼瞬间陷入了迷蒙当中,偶尔有清醒的意识一闪而过,只是很快又陷入了更深的迷蒙中去。 “晚安,祝你好梦,昴的小宠物。”里希特轻轻的说道,风轻轻吹过,终是让这话语散落天际。 身边环绕着十几只小蝙蝠,里希特张开身后黑色巨大的蝙蝠翅膀,往东面方向飞去,他手握着一个透明的,装满了蓝色溶液的罐子,罐子中浸泡了一枚鲜红的心脏。 “容器,找到了。” ☆、第十五朵蔷薇 将不听话的哥哥们整治了一番后,昴又一次变得无所事事起来。 “昴,可以拜托你不要这么悠闲的晃悠吗?”怜司额头上出现一个大大的‘井’字,“尤其还在我面前这么晃荡,简直不可饶恕!” “怜司你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昴无辜的望着怜司,“还有,刚才你的提议,我表示我拒绝。” 怜司的额头上又出现了另一个‘井’字:“还真是特别果断的,毫不留情的拒绝啊。” 昴没有理会他的控诉,他懒懒的打了下哈欠,面无表情的抹去眼角泛起的泪花,颇觉无趣的望了怜司一眼,在他不解疑惑的目光中,走进了最终通关的魔法传送阵。 传送阵的魔法纹路亮了起来,代表启动的白光也升起了,不管是阵里的人,还是阵外的人,都被这片虚无的白模糊了视线。 这整个过程中,昴都没有说话,只是维持着无聊的神色,他也没对怜司说一句劝勉的话。 怜司定定的看着那早已没有白发吸血鬼身影的传送阵,许久,才哼笑了一声。 “居然一句话都不说,是因为对我的信任吗?”怜司摘下眼镜,从口袋里取出一块洁白的手帕,仔仔细细的擦了擦,“可真是一份珍贵至极的大礼啊……” 他将眼镜举到自己面前,查看还有哪处的污垢没有清洗干净,确认眼镜是完全干净了后,怜司才将眼镜戴上:“但,既然给予了我这可贵的礼物,那任何人都无法将此剥夺,除非我厌弃了这无所谓的情感。” 怜司不知道,他对昴这个动作的解析却完全跟真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天知道,昴那个时候只是单纯的不想动口说话罢了,甚至于,在被传送走了的那一刻,他的脑中尽管是闪过无数想法,但,这无数想法中,与怜司沾上关系的都没有。 ——唔,兴许逆卷透吾是与怜司沾上了关系的?毕竟他是他的父亲,那么的话,倒是有过与怜司沾上边的想法呢。 由于昴是走后门进去的,如果直接将他传送到正常出口,但凡有点智商的人都会对这个突然通关成功的人感到疑惑,继而发掘真相。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他被传送回了幕后监控室。 昴看众人都在认真工作,手一挥看了看显示在空中的时间,大约还有好几个小时学园祭才能结束,于是就自己找了张长沙发躺在上面,双手交叉置于腹部,准备着以这种标准的姿势入睡,用来打发时间。 他的鼻息沉沉,宛若熟睡,周身的魔力粘稠而平滑,均匀的形成了一个几乎完美的保护屏障。 修漫不经心的打着程序的控制指令,就在他左手边的那份已经记载了全部流程的白皮书彻底被无视掉了,自顾自的操作着,也不按常理出牌,直把那对可怜的被分派到修手下进行游戏的情侣折磨的瑟瑟发抖,而始作俑者,则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欣赏着他们痛哭流涕的模样,还微微笑起来,显然是被他们的作态给愉悦到了。 而这样随心所欲任意妄为的后果,就是被总策划班长大人给解雇了。 三年a组的班长大人冷笑着望着修:“逆卷修同学,很好,你很好。” “谢谢。”修抬头看了班长一眼,将他那语气不善的话当成赞赏收下了。 “……”班长大人显然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一时间默默不语,酝酿了一下后才说道,“你看看你把工作都做成什么样了?” “很好啊。”修瞪大了眼,满脸不解,“你看,他们这幅样子多迷人啊,你,难道不这么觉得吗?”他指着屏幕上的男女,疑惑地反问。 “你是变态吗?这样子超难看的,半点都看不出迷人之处。”班长大人吐槽了一句,而后严肃脸,“逆卷修同学,有鉴于你独特的品味,我觉得你不能再继续在这个工作岗位上待下去了,你看起来很困,请到一边待着去吧。” 修眨了眨眼,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但也没有反驳说自己能帮忙,只默默的站了起来,走到班长面前,慢悠悠的伸出手。 班长大人:“?” “我的耳机。”修看他不解的模样,很好心的提醒道,“我的耳机在你那里,现在把它还给我。” 班长大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修打了个哈欠,催促道:“快点。” 班长大人恨铁不成钢的望着修,最后还是把耳机还给了他。 修爱怜的抚摸着耳机,心满意足的将其戴上,将曲目播放的顺序设定为随机后,靠着墙听了一会,感觉有睡意袭来,就开始寻找沙发或椅子之类可以让人躺着或坐着睡觉的物件。 眼神飘忽了一会,他注意到了似乎已经入睡的昴。 昴的旁边还有一个较小一些的沙发,虽然不能让人舒舒服服的直接躺着,但肢体左右的摆一摆,调整一下姿势,还是能够满足修的要求的,按以往与昴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处方式,逆卷家的长子瞧见了末子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顶多秉承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无视掉末子。 这一回也一样。修本想着直接走去那张小沙发睡觉的,可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住了脚步,方向一转,直直的朝着昴的方向走着。 修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对于吸血鬼来说,沉睡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在睡眠当中的他们是没有任何防御力的,可以说,哪怕只是一个三岁稚儿,只要手持对吸血鬼有危害的东西,一样可以将这个长寿的黑暗种族消灭掉,不管他清醒时到底多么的强大。越长寿的人越惜命,吸血鬼们也不例外,因此,除非是布置好了极厉害的防御设备,或是身边有可以信任的人在,否则吸血鬼是不会轻易睡着的。 而末子在古堡里就曾经很严肃的对他的那些哥哥们教导着,千万不要毫无防备的就在外面陷入沉睡。 ——至于这句话真正的主语是谁,哥哥们心知肚明。 昴是做好了防备才陷入梦乡的,他所布置所形成的魔力屏障能抵挡高于他自身一倍魔力者的全力一击。尽管相较于魔界大家族的防御屏障来讲,简直是粗糙的不值一提,但至少在这里,在岭帝学院小学部里面,是没有人能破的了这个防御屏障的。如果真是破除了的话,那也是昴不能敌对的存在,他将选择用另一种方式战胜他。 修本来也想学着昴一样设置一个贴身的魔力屏障的,他刚想动手,就无奈的发现自己的魔力贮存量虽然是比昴的要多一点,但控制魔力的精准分布的手法却是极为粗糙的,因而所设置的屏障是远远做不到像昴一样均匀的。 ——如果修的储存的魔力要更多一点,他是不用担心精准控制这个问题的,直接让魔力包裹自己就行了,然而正如之前昴在面对无神梓时的苦恼一样,魔力储存量的提升只能依靠时间的沉淀。 于是修直接脚步一转,投奔到了昴所在的地方。没错,他正是打算躺在昴的身边将就着睡上一觉,也不自己设置防御屏障了,直接利用昴的就算了。 反正昴也不会介意的。修这么想着,而且寻常我也不会深睡,只要在昴醒过来之前起身离开就行了。 于是,长子挤上了长沙发,与末子同榻而眠。也亏得他目前身形纤细,否则即使是挤上了位置,也保不准会不会中途掉下去。他面对着昴,安安稳稳的阖上眼,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蹭了蹭,随后进入了睡眠状态。 至于如果昴醒来之后知道这件事,反应会是怎么样的……逆卷家这一代的长子拒绝去思索。 一旦睡着了,时间就过的很快,昴卡着学园祭结束的下一秒醒来了。 发现自己的手正抓在旁边人的胸口,昴淡定的收回了手,心里一边想着自己的警惕心还是那么强,居然连睡觉都下意识的放在他人的致命点心脏,一边直起身子坐了起来。 摇摇头摆脱掉睡意,他一手扶着额头,抬眼,对上了怜司盛满复杂情绪的眼眸。 那双眼中盛满的情绪太过纷乱,刚睡醒的昴没心思去探究内里隐含的深意。 他眯了眯眼,没有管怜司张口欲言,而是侧过头,极为冷淡的看着睡在自己身旁的修。 “修。”刚睡醒的声音有些沙哑,昴咳嗽了一声,随后声音清亮地又呼唤了一次修的名字,“修,清醒过来。” “算了吧,昴。”怜司看似诚恳的劝解,实则在火上加油,“我了解修,修他一入睡,就很难醒过来的。” 修睡得很熟。他的神色恬静,带着一种不识世事的纯洁,看起来倒像是教堂壁画上描绘的小天使一般惹人怜爱,淡樱色的嘴唇微张,能看见里面小巧尖利的獠牙,再往里边是一看就觉得很软的舌头,色气满满。 很……诱人犯罪。 然而在场有幸欣赏到这一幕的两个吸血鬼都没有被触动到,压根就没有想要犯罪的冲动。 黑发的吸血鬼继续添油加醋:“修他如果被吵醒,可是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的哦。”他心里对修如此轻易入睡感到一丝惊奇。他也是知道修平常的习性的,但在昴身边却……次子突然有了很不舒服的感觉,虽然他并不清楚这种感觉名叫危机感,也不明白危机感是从何而来的。 “……怜司你管的也太多了吧。”修仍是闭着眼,声音明朗的道,一点也看不出刚才叫也叫不醒的样子,“小心变成讨人厌的管家婆啊。” 修吐槽了一句,而后也跟着坐了起来,靠着沙发与昴懒懒的对视。 “你是否遗忘了什么必要的东西?”昴挑了挑眉。 “啊,有吗?”修一脸无辜的回望,“我已经把我的耳机拿回来了。”他扬了扬连在耳机上的导线。 这场景略熟啊……修心里想道。 ——班长大人一脸血的望着你哦,颓废系长男。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魔鬼恋人]暴君·棺材与锁链 作者:歧路螺旋 第7节 “我想你应当知道我真正的问题是什么。”昴不为所动,“虽然我也觉得你那做法并无错处,然而那仅仅只是小聪明,难成大器。”恰当的利用是好的,昴并不在意修对自己的利用,只是,仅此一次。 所以,“下不为例。”昴低垂着眼,冷冷淡淡的说道,六岁孩童本应柔和的面部线条在此刻看在修和怜司的眼里,却无端变得锐利起来,像一把刀,执刀人以他精湛的技艺,虽架在他们的颈项,可也不使他们受伤,只让他们承受那时刻的胆战心惊与惶恐慌乱。 不管修最初到底心存侥幸,昴都要将那也许还未成型,也许成型了的萌芽扼杀掉,以免最后叫他自承恶果,甚至连累了逆卷家族。 “……是。”修眨了眨眼,那长而翘的眼睫毛如黑色蝴蝶颤了颤,遮住了那双天蓝色的眼,他还是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似乎什么东西都不能使他提起一丝一毫的兴趣,声音断续,语气柔顺的答道,“我会保证……没有下一次。” 昴看起来也不在乎修的答案,他伸出手,随意的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魔力凝成的阿拉伯数字出现在他的面前。 “学园祭已经结束了。”昴看了看数字,打了个哈欠,“既然这样,那就回去罢。” 修和怜司没有异议。 【逆卷古堡】 一传送回逆卷古堡,昴就停住了脚步。 他感觉有点不对劲。 “!”怜司也察觉出了什么,“这种味道——!” “……有吸血鬼,来过。” 在修说完话的下一秒,昴就瞬时消失在了原地。 小树林的深处,奈安特闭上眼安静的睡着觉,看起来倒像是与平常一般无二。 没有……什么法术波动都没有。 这样可麻烦了,判断不了敌人的身份。即使情感上觉得有很大一部分的几率是教廷做的,但理智告诉昴,危险不但有来自教廷的,还有来自魔界的。 昴神色有些凝重,他将手放到奈安特的头颅之上,手心处绽放出深灰色的光芒,突然,那深灰色变成了幽绿色,并且那抹幽绿色还极为人性化的动了动,似乎是想要缠上昴的手臂。 “反噬……” 这当然不可能如它所愿了,昴当机立断,直接以魔力包裹住这抹不听话的光辉,狠狠的把它甩到了地上。 幽绿色不甘的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消散了。 “是沉睡之术。”昴道,“幸好不是永眠之术,破除的方式不算太困难。” 昴不放心的在幽绿色消亡的地方施展了一个鬼魅寂灭,瞧着那黑色的幽魂鬼魅在原地绕了几圈,并不动作,呆立在一旁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才放下心来,挥退了幽魂鬼魅。 对待那种恶意的法术,绝对是要斩草除根的,否则就春风吹又生,而斩草除根的最佳方式,便是净化——这是比较靠近光明一系的说法,不过大体效果都一样。要论除恶咒的话,还是教堂那边的人比较得心应手,不过,黑暗一族还是有黑暗一族的解决方法的。 鬼魅寂灭就是很常用的一个法术,它通过召唤出一只异维度的幽魂鬼魅来吞食恶意法术,以毒攻毒,以此来达到消除恶意法术的目的。 既然一时之间也不能确定是谁下的毒手,不如先准备着让奈安特它醒过来,也许,它会知道一点敌人的讯息。 虽然沉睡之术比永眠之术破除要简单得多了,只要画出逆反着的沉睡之术的魔法星阵就行了,可这对目前的昴来说仍然是一个难题——至少魔力的供给是不可能只靠昴一个人就能支撑的,那魔法星阵要求一笔一划都是要以纯魔力书写的,并且在此过程中还不得掺杂另外的魔力。 只有全部达成这些严格到苛刻的要求后,沉睡之术才能解开。 这魔力的消耗量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是极困难的,但按照昴现在的魔力储存量增长的速度,不出十年,便可以支撑起描绘星阵所用的魔力,解除沉睡之术了。 昴在奈安特旁边画下了防御星阵,回头深深看了它一眼,走出了树林。 “你很快就能醒了,奈安特。” 他这么说道,言语中有一种强大的自信。 ——[午夜已至。]—— ☆、第一滴血 十年后。 岁月的光阴在逆卷六子身上——特指外表,留下了深刻的痕迹,那一张张小天使一样纯真可爱的脸庞在时间的精心雕刻下同样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由无知的稚儿过渡到懵懂的少年,或许不久以后,就会进入到成熟的青年状态——当然,仍然特指外表。 逆卷家的五个哥哥们在昴的各种高压逼迫下,虽然重心不再是享受玩乐,但也同样不是在学习上的他们勉勉强强的通过了岭帝学院小学部以及初中部的最终考试,顺顺利利的升上了岭帝学院高中部。 因为昴之前说过,在上高中之前,不管是因为什么,他们都不准被学院停学停课,五个哥哥们可都是卯足了劲特别艰苦的学习了。而现在六子都上了高中,昴便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不再管他们的学业问题,于是开始有了尝试挑战学校权威的勇者。 修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紧随其后的,是礼人。 修是留级一年,目前和怜司一样就读高中三年级,经过了十年,他还是跟三年级那时候一样,与次子成为了同一届的学生,只是区别在于,三年级那时候是因为小学部得到修个人信息时出了差错,无奈早就一齐编排好了,临时不可更改,不得已才让长子待在那一届;而这次,却是长子本身的问题了,让怜司一顿嘲笑。 至于礼人……那只能说昴的确是很有先见之明,他是被停学了,因为变态骚扰行径而被停学了。 ——顺便一提,收到正式通发的停学通知时,礼人坐在大厅沙发上假惺惺的哭了起来,眼角微红泪欲坠不坠的模样着实让不清楚事情真相的人心生怜惜,但共同生活了十几年已经对彼此性格了如指掌的昴等人都只是冷笑了下,随后继续干自己手中的事了,理都没理哭得很敬业很大声的礼人。 两个勇士在铸下如此大错之后,忐(an)忑(bu)不(zai)安(hu)的等待着大魔王的惩罚来临。 可他们等了几天,都没有等到白发暴君的出现。 这天中午,天空阴沉沉的,是快要下大雨的节奏。 两位勇士坐在大厅的沙发上。 “不用再等了哦……”抱着泰迪熊的奏人一边吃着亚洛里精心准备的黑森林蛋糕,一边好心情的提醒道,“昴他这段时间都在做让那只魔翼黑龙醒过来的准备,才没有那个空暇的时间理你们呢。” 勇者们彼此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别过头,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呐呐,为什么,奏人觉得……”紫发的四子半张脸埋在了泰迪熊的头顶,被浓浓黑眼圈包裹的紫色眼眸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一样,微微睁大,轻快而犹疑的问道,“奏人感觉,你们很失望呢?” “如果你们求我的话,我会大发慈悲满足你们那可怜而丑陋的妄念的。嗯。” “哈哈哈,奏人酱,你还是这么幽默。”礼人毫不遮掩的大笑起来,“我被你逗笑了,没想到奏人你这么有做谐星的潜质。” 修打了个哈欠,直接把奏人的话当做耳边风。 “呜……”奏人委屈的眨眨眼,眼眶微红,“把你那口吐无礼之言的嘴闭上!狂妄之徒!奏人会教你品尝到这世界上最苦涩无助的滋味!” 礼人一手挑起一块蓝莓慕斯,举到自己眼前晃了晃,嗤笑道:“好好,我闭嘴,我闭嘴哈,长不大的哥哥。”眼见奏人又有要发怒的征兆,他漫不经心的直接将手上把玩的蓝莓慕斯塞到奏人口里,堵住了他的嘴。 “哼,你以为这样就能讨好奏人了吗?痴人说梦!……”奏人嚼着蓝莓慕斯,嘴里依旧嘟嘟嚷嚷的说着什么,吐字含糊不清,礼人压根就没听见他后来说的是什么。 “昴酱还在忙啊……”礼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难得的假期又不会出去,啊~啊~好无聊啊~要不然跟父亲大人商量一下,要他赶快做出行动来吧,拖了十年,居然还没有动作。”手指绕了绕红色的发丝,礼人漫不经心的说道。 另一边,被礼人提及的昴正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一卷羊皮卷轴细细观看,。 房间的门被敲了两下,过了一会,传来亚洛里有些低沉的声音,他说了句“失礼了”,然后推开门进来了,因为清楚自己正在服侍的小主人不喜欢在看书的时候旁边人很吵,因此动作幅度被刻意控制的很小。他手上举着个托盘,垂着眼走到昴旁边站定,小声说了句“东西到了,昴大人”,之后,就微微侧着头,似是在等待着昴的吩咐。 昴卷起卷轴,将它随手收进了袖子里,看了眼亚洛里。 亚洛里会意,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书桌上,拿起上面的盖子柄掀开。 精致的蔷薇瓷碟中摆放着一个小巧的银色的碗。碗的外表被漆上一层银漆,因此里面具体是什么合金制成的便不能透过表象知道了;碗口只有昴的拳头大小,里面装着一些淡红色的液体,容积甚至还不到碗的一半。 昴拿起碗,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 他喝得很小心,那些动画片或是电视剧播放的,‘不小心从嘴唇的缝隙中流出一两滴的鲁莽’之类的场景是完全不可能在他身上重现的。 喝过了淡红色液体后,昴感受到了那立竿见影的效果,全身的魔力充盈,似乎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出来,深深的叹了口气,又感觉有几丝魔力顺着吐出的气而跑到空气之中。 那些淡红色的液体由昴五年前的一滴血做中和剂,好几颗魔晶制作的,所蕴含的魔力极为惊人的。酝酿了十年所得的这一小碗液体,都是为昴在解除奈安特沉睡之术的未雨绸缪。 不再浪费时间了,昴转身出了房间,脚步极快的奔向小树林,奔向奈安特所沉睡的地方。 他的面色肃然,速度极快的就穿过了大厅,礼人坐直了身子本想开口叫住昴的,然而在那一瞬间,他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只得眼睁睁的目送着昴远去。 “……阿勒阿勒,真是的。”礼人悻悻的站了起来,他打算回房间了,反正这里也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在了,“不过是一个宠物罢了。”他低低的自言自语。 从始至终都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绫人睁开眼看了眼已经上楼的礼人,平静的移开视线,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呆,随后阖上了眼。 下午一点,万华町上方的天空乌云沉沉。 名为小森唯的粉发少女提拉着不大的行李箱从车上下来,抬头望了眼面前宏伟的建筑物。 “万华町……363号。”小森唯眨了眨她粉色的眼睛,目光在手中的纸条和墙上的门牌号码来回移动着,“爸爸说的,就是这里了……” 巨大的古堡沉默的站立在那里,四周传来了细小的鸟鸣以及流水声,除此之外一切都寂静的可怕,搭配上乌黑的苍穹,有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威迫感。 真是有点糟糕了,小森唯望着这些景象,有点胆寒的想着,总有种风雨欲来的不安呢。 她有一瞬间的想要退避。 她回头,送她来这里的车早就驶走了,小森唯叹了口气,放弃了徒步离开的想法。 迈开步子,看着眼前的大铁门,小森唯看了看自己的手,抱着侥幸的心理轻轻一推。 “嘎吱——” 门一下子就被推开了。 侥幸的想法实现了,小森唯却有点受惊吓,她看着这扇威风凛凛的大铁门,脸上不由得出现了一种疑惑莫名的神色。 这家人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不锁门?有小偷进来怎么办? 带着不解的心情,她继续向前走着。 穿过长长的行道,沿途的植物生长的茂盛,生机勃发的样子感染了小森唯,使她一开始紧张的心情得到了缓和。 “爸爸真是了不起,居然认识这么厉害的朋友。”小森唯赞叹的望着面前的古堡,“居然是真的城堡啊,在现在这个年代可是很少见的呢。” 她无知无觉的前进着,在她的身后曾路过的喷泉,本该是不知名有翼的野兽雕塑的身影突然模糊了一下,而后变成了手捧水瓶的少女雕塑。 天下起了雨,小森唯加快了脚步。 路的尽头是一扇朱红色的大门,小森唯犹豫了一会,抓住门上的铜环敲了一下,又一下。 没有人出来。 “真奇怪,是没有听见吗?”粉发少女疑惑地自言自语,她再度伸出手想要敲那个铜环,但在她接触铜环的那一瞬间,朱红色的大门就自己打开了。 “……这一切都诡异到没边了。”小森唯暗自吐槽着,以缓解自己心中愈加沉重的危机感。 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架特别宽敞的铺了红毯的楼梯,楼梯直行一段距离后出现了左右分叉,分别通往一排的房间。 楼梯继续直行,而后没入了黑暗之中。 楼梯后方应该是大厅,而一楼楼梯的左右两边分别有一个休息室,休息室的墙上开了个大大的窗户,窗户下面放着一张长沙发,沙发面前放置了一个小矮桌,矮桌上摆着一瓶插了朵蔷薇花的花瓶。 电闪雷鸣。 “嗯?”小森唯望着眼前的景象有些手足无措,又一道闪电划过,借着光,她发现了躺在沙发上的红发少年。 总算是有个活人了。少女这么想着,赶忙跑到红发少年的面前。 红发少年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小森唯看着他,有点犹豫。 虽然很想知道有关于这座古堡的消息,但是打扰一个人的睡眠的话……是不是有点不大好啊。 思考了一会,小森唯还是决定把红发少年叫醒。 她伸出手,想要推一推他,刚碰到他的手,就感觉有一股寒流直冲入心底。 “{那个,打扰了。好凉!}”小森唯惊呼了一声,她感觉有点不对经,俯身探听少年的心脏的声音,居然,“{……没有心跳了!糟了!要赶紧叫救护车才行!}”她说着,拿出了手机按着医院的电话。 按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之间手机就被抢走了,小森唯有一瞬间的愣神。 “{吵死了。}”少年直起身子,他有一双锐利的绿色眼睛,此刻正狠狠的瞪着小森唯,“{在别人家吵吵嚷嚷的。}” 比起被抢走的手机,她更在意的是:“{还、还活着。}” 少年不屑的看着她:“{废话,你以为本大爷是谁啊。}” “{但是,你刚刚没有心跳……}”小森唯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不料被红发少年拦住了腰一把扯了过去,“{要干什么?}”她语气中含着一丝怒意,一丝惊慌。 “{要干什么?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吃·了·你。}”红发少年扯出了个嘲讽的微笑。 绫人看着这个躺在自己身下的女人,舔了舔唇。 虽然目前自己还不是很饿,但稍稍吃点零食也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眼前的这个平胸女人虽然来历不明,但飘散在外的血液的香气实在迷人,这种香气他就只在昴身上闻到过,那蕴含着满满魔力,并且原本的味道也很好闻的血液啊……况且如果不尝一点她的血,怎么能对得起她的投怀送抱呢? 这么想着,绫人俯下身子舔了舔她雪白的喉咙,盯着她靛蓝色的血管看了一会。奇异的联想到了昴平日那因严谨的穿着而露出的颈项,绫人摇摇头,察觉到身下人不住的颤抖,他不禁微笑起来,张口就想咬下。 “{绫人,发生了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吵。}” “{切,是怜司吗。}”绫人皱眉,不爽的斜瞄着一本正经站立在一旁的怜司。 怜司表面正直内心鄙夷的道:“{这里是入口大厅,有时候会用来招待客人。(虽然平时根本就没有客人来光临,怜司默默的想道。)这种事情请你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做。}” “{啊,真无聊。}”绫人坐了起来,“昴呢?” 怜司笑着跟他对视,并不回答他的问题。 “切,还在解救他的宠物吗?”绫人哼了一声,“不过是个宠物罢了。” 因为楼下动静有点大,被吸引出现的礼人倚着栏杆饶有兴致的看着下面发生的事情。他听着绫人那声音不算小的话,嘴角抽了抽。 这对话略熟啊。 上楼之前曾说过和刚才这番话大体意思相同的礼人先生漠然的想道。 【小树林】 小森唯进来逆卷古堡的时候,昴正在划着逆转的魔法星阵。 虽然预料到了天是肯定会下雨的,但他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快,不可避免的,在雨刚开始下的时候,昴被淋了个彻头彻尾。 魔法星阵的绘画是不能中途暂停的,否则的话,功亏一篑不说,还可能因为星阵的不完全而导致发生什么不好的后果——比如说,爆炸之类的。幸好昴在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不可预料的突发性情况,因而早早的练就了两只手左右开弓的技能——虽然两只手同时运用,那只不常用的手施展咒术的效果肯定不及惯用手的三分之一。 给自己和沉睡的奈安特施了防水咒术之后,昴继续全身心进行着逆行魔法星阵的绘画。 在全神贯注做事情的时候,时间是会过得很快的,完成魔法星阵的最后一笔划后,昴深吸了一口气,手掌平放到它上面,缓慢的将它推移到沉睡的奈安特的头颅之上,而后猛地按进去。 星阵疯狂的旋转着,不一会后就彻彻底底被奈安特吸收了,昴平缓了呼吸,用蕴含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雀跃的声音平淡的呼唤道。 “睡了这么多年,你该醒了,奈安特。” 奈安特的眼帘颤了颤,随后露出美丽的琥珀色的竖瞳。 ☆、第二滴血 “……吾主。”奈安特眨眨眼,开口说道,“睡了这么久,劳您费心了。” 魔翼黑龙的声音是与庞大的外表十分不符的清脆悦耳,就像是早晨停栖在树梢鸣叫的雀鸟一样,婉转动听,独独没有威武霸气。 听到奈安特开口说话了,昴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他淡淡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沉睡了的这十年时间里,奈安特可不单单只是睡着了那么简单它的意识在沉眠,但身体是在自发地吸收着空气中游离的魔力,虽然效果比不上清醒时修炼的那么快速,然而这样一点一滴的累积下来,所吸收的魔力量是十分可观的。奈安特在古瓦德森林修炼的时候,本身的筋骨已经被魔力浸养的差不多了,心脏处与脑袋中央也各自快生成了魔核。 它在魔翼黑龙这个种族中是天资卓越者,昴是趁着他凝结魔核无力抵抗之时与它强制性签订了契约,这才有了现在的奈安特。 昴摸了摸它的头,询问道:“奈安特,你还记得昏睡之前发生的事情吗?” “……大概。”奈安特不确定的道,“如今只记得吾是被一个男人——约莫是青年罢,那人的面容很年轻——给下了沉睡之术,其余的吾记不太清了。” 一个青年男人?这范围太广了,不好确定凶手啊,昴揉了揉太阳穴,有些苦恼的想道,不过可以排除是小森目长的嫌疑。虽然如今的他还健在,但十年的时间漫长的足以让最勇敢的壮士衰老,最健硕的马匹伏枥。 相较于那个时候能让昴产生强烈的压迫感与危机感的小森目长,现在的他不管是身体的强度和肢体的灵活度都已经下降了不少,即使多年来的经验与阅历仍在,可坦白来说,目前的小森目长已经不能再对昴产生任何的威胁了。 不单单是因为岁月催人老,小森目长的实力下跌,还因为昴在这段时间里以一种不可想象的速度飞快的成长着。 “不管他身上挂了多少第一的虚名,到底也只是个人族罢了。”昴不由的自言自语道,声音被控制的很小,“时间待每个种族都一样冷酷慈悲。” 奈安特苦思冥想了一会,无果,道:“吾的记忆出现了断层。”他主动解释起来,“吾清晰的记得,吾见过那人的音容面貌,亦必定是知道那个予我沉睡之术的凶手的名称,然吾却将这一切遗忘了,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我之前也为你做过检查,但只发现了沉睡之术的痕迹,并没有发现其他,现在看来,这导致你记忆缺失的法术大概是隐藏在更深一层的地方,的确是我疏忽了。”昴举起手,置于奈安特的头颅之上,再一次使用探测秘法,手中也出现了深灰色的光芒。光芒闪烁了一下,由深灰色转化成碧蓝色,而后消散开来,昴的神色却并没有随着这抹碧蓝色的消失而放松,反而眉宇紧皱起来,“是‘残缺刻印’这个法术吗……这可难办了。” ——残缺刻印,精神系高阶法术,可以让人遗忘掉某段时间的记忆。这个里面的‘某段时间的记忆’可以是一秒之前的记忆,也可以是一生的记忆。具体能跨越删除多少记忆视施术者投入的魔力多少而决定,理论上来说,只要魔力值足够多,是可以蒙昧人的一生的,但实际操作怎样嘛……还得要看对魔力的控制与慎密的思维,否则露出很大一个漏洞出来,自然就可以就此推理出真相了。 昴放下手,一个蓝色的刻印便凭空浮现出来。刻印里面描绘了许许多多交叉而过的生有倒刺的藤蔓,在刻印的中间位置,两三根藤蔓将一个看起来像是化学实验室里面放置的烧瓶那样的东西紧紧的束缚起来。他看着这个刻印,叹了口气。 “尽管我知道如何解除残缺刻印这个法术,但目前的我是没有能力去解除它的。”昴很自然的承认了自己的实力不足,只有能力理解书中的意思开始,他就一直沉浸在各种各样的书籍的海洋中,而拜这么多年来无数本古卷的培养,可以说,现在的昴就相当于一本移动的法术大全,还是附带解析版的。 施术者投入的魔力不算多,但对魔力的控制准确的惊人。被种下印刻图案线条流畅,看得出是个老手,也因此那些被投入进去的魔力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发挥。昴想,硬要解除的话也不是不行,但会给宿主,也即是奈安特的部分记忆造成永久性的伤害,导致永远找不回来,所以不到万一,昴是不打算采取强制性的消灭这个方法的。 奈安特与昴心有灵犀,它转了转眼珠子,几乎是在昴沉默的那段时间内,清楚的明悟到了它的主人的想法。琥珀色的兽瞳定定的盯着昴看了一会,而后慢慢的将自己的头伸到昴的脸颊旁,充满依恋与信赖的蹭了蹭。 “你也无需为此事烦恼,”昴抚摸着奈安特的头,“大致的凶手我心中已有了猜测。”而后他侧头看了眼奈安特,考虑了一下,道,“缩小一下身形吧奈安特,近段时间以来都要与我一起行动。” 奈安特乖巧的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随后就见到身形庞大的魔翼黑龙一点点的缩小成玩偶一样的大小。魔翼黑龙拍了拍翅膀,适应了之后,飞了起来,稳稳当当的停落在昴的肩膀上,除了那个小小的白发孩子如今已经成长为俊美的少年外,一切都如同十年前一样。 因为身上都套了防水魔咒,昴和奈安特都没有注意到,雨悄无声息的停住了。 昴抬头看了看天色,那样的一番折腾所用的时间竟从下午持续到落日余晖已消的傍晚。他想了想,细细倾听了一番风中传来的信息之后,估算了下大致的时间,便向位于逆卷古堡与小树林交界之间的教堂走去。 古堡内有些聒噪,昴猜测是新一任‘新娘’到来了,因为只有到这个时候,他的哥哥们才会‘团结一致’,哼。 ‘新娘’大概是在自己开始描绘逆转魔法星阵的时候到来的,现在的时间大致是五点半道六点钟之间,四五个小时居然还没有玩腻,这可是稀奇了,前几任‘新娘’也只是追了两三个小时就觉得无趣了,这次的‘新娘’大概很符合他们的口味?不过,昴觉得这场玩闹一般的追逐战应该还要持续很久——前提是,‘新娘’的体力与耐力够强。 一向不喜欢玩这种游戏,即使偶尔参与进去,也和没参加一样无所事事的昴这次也比例外的选择了旁观,他带着刚刚苏醒的战宠奈安特进入了教堂。 ———— 小森唯觉得今天经历过的事情比她人生前十七年所经历过的事情还要多;在今天她所受的惊吓比她人生前十七年所遭受的惊讶加起来还要多。 不是说好了借住的人家是爸爸的朋友吗?是爸爸的亲戚吗?为什么爸爸的朋友是识吸血鬼啊?!为什么爸爸的亲戚是吸血鬼啊?!小森唯一边跑上三楼,一边内心吐槽道。 诶,等等!如果爸爸的亲戚是吸血鬼的话……难不成我也是吸血鬼吗??呜啊!无意中真相了的小森唯喘着粗气,拉开一扇尘封着上了锁的房间门,走了进去,怪不得自己小时候突然有一天能看见那些稀奇古怪的鬼魂幽灵一类的东西,原来是能力觉醒吗?! 心里不合时宜的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闪身进了房间后猛地大力关上了房门,从房间内上了锁。在昨晚这一系列的举措之后,她不由的舒了口气,这才有闲心打量起四周的景象。 这个房间看起来荒废已久,地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角落处滋生了许多蜘蛛网,但没有蟑螂与老鼠这两害。小森唯在之前也开过很多间房子躲避,但无疑都失败了,这次她挑的这间房间有点特别——它是唯一一个被上了锁的。 “之前开过的每一间房间内部都很整洁,看得出这栋吸血鬼古堡的管家是很细心打理这一切的,但只有这一间是不同的,只有这一件是不同的。”小森唯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道,“只有这一件——是被特别‘遗忘’的。” 虽然她也搞不清为什么自己就是这么笃定的认为这间房是不同的,但她只要知道,这里是那五个吸血鬼不会轻易靠近的地方,就好了。 心中打定了主意,小森唯慢慢巡视着这间房间,有一幅画引起了她的注意。 画上描绘的是一个紫发女人的背影,她穿着华丽异常的礼服,双手摆出等待着某人投进她怀中的姿势,皎洁的月光让画上的白亭子与白蔷薇开得更加艳丽。 “奇怪……”小森唯捂着自己忽然开始疼痛的心脏喃喃道,“好熟悉的感觉……” 恍惚间,她似乎在前面距离自己不过几步之远的小阳台上看得到了这个紫发女人的背影。 “小可爱,这里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哦~”荡漾的声线暗含警告,头戴小礼帽的少年眯着眼说道,“撒,不要再在这个地方留下视线~来,和我们继续愉快的游戏吧……(心)” 被吓了一跳的小森唯瞬间从刚才的恍惚状态醒来了,她看着不论怎么看都溢出变态气息的少年,咬了咬牙,从他旁边飞快的溜走了。 礼人抬了抬帽檐,微笑地注视着小森唯离去的背影,没有做出任何阻拦的动作。就这么看了几秒钟,他忽然收起了笑容,面无表情的看了眼这个房间,而后急速的走了出去。站在走廊上,礼人蹙了蹙眉,双手比划了个紧锁的手势,再次把这间房子死锁了起来。 而后,他离开了这个地方。 礼人哼着歌走下楼,他看见了斜靠在自己房间的奏人,奏人阴郁着一张脸看着他。 “……你去了吧……那个地方……”奏人的口气算不上太好,但相比之前一提到科迪莉亚癫狂的样子,已经好很多了,“那个地方,是谁也不可以去的……” “我当然知道啦,奏人酱,那里可是禁忌之地啊……”礼人如此说道,他忽然皱了皱眉,想起了之前小森唯进了那个房间,便有些吞吐道,“可是我们新来的‘新娘’不知道哟,擅自闯进了那个地方。” “……不可饶恕。”奏人低沉的说道,眼睛直直盯着怀里抱着的泰迪熊,无意识的掰着泰迪的头,“无知是原罪,擅闯是本罪,她需要去地狱遭受折磨,以还原她洁净的心灵。” 礼人幽幽的叹了口气,他就知道只要一提到科迪莉亚,恋母情结最为严重的奏人肯定会放任理智被狂怒吞噬掉,无视一切不合常理的事件的。 这一任的‘新娘’很明显有点问题啊,居然能突破他和奏人,绫人三个的魔法封印,将那间纪念性的房间打开来,本身就不怎么科学。明明之前的那几任‘新娘’都没有表现出来有这种能力的——‘新娘’之中也有武技特别好的几位,然而她们都不知道有魔法这类东西的存在。 他没有理在一边神经质喃喃着什么的奏人,摸了摸下巴,准备去找绫人。 毕竟这一任‘新娘’也只有绫人在一开始和她有过亲密接触,去问一问有什么可疑之处,总归是没错的。 此时的小森唯因为无人阻扰,已经成功突破到逆卷古堡的大门,而后冲了出去。她先是扑到大门,猛力的推动,发觉那扇门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一样,巍然不动,她就开始疯狂的向里拉,如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击持续了几分钟,最终小森唯力竭,铁门获胜。 小森唯:坑爹呢!进来时轻轻一推就打开了,离开的时候超级赛亚人附身也搞不定!这是在玩我呢,玩我呢,还是在玩我呢。 她回过头看了眼在夜幕下显得尤为阴森的古堡,抿了抿唇,往一旁的树林跑去。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当她终于累极了只能以慢走来前进时,她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座尖顶顶上挂有十字架的教堂。 小森唯看着这座在小树林中伫立的教堂,就像是在落水者看着救命稻草一样。 ☆、第三滴血 因为爸爸职务调转而被迫独自前往这里已经很烦恼了,现在居然还要与传说中的一族,吸血鬼们同住在一间屋子里……小森唯内心的小人禁不住泪流满面,真是太让人烦恼了!不过这里是教堂,会很安全的……吧?她不确定的想道,虽然大蒜啊,十字架啊之类的物品对他们没有用,但教堂嘛,传送中与吸血鬼是死敌,应该会是绝对安全的。 ——尽管在吸血鬼的地盘上有教堂这种东西就已经很诡异了。 靠在墙壁上平复了呼吸,小森唯总算是能冷静下来思考了。 她觉得自己首先应该要去求助,因此下意识的去摸口袋,但伸出去的手在半途就停下了,她想起来了,自己的手机被绫人抢走了。她也没想过要去再抢回来,估计手机已经坏掉了,再抢回来也没什么用。 小森唯不甘心的握了握拳,她年少中二时期也妄想过有几名美貌的各种族皆有的男人为她争风吃醋,被他们众星拱月的围绕。这些玛丽苏的想法毕竟已经过去了,小森唯表示现在自己已经回归到现实中去了,对于她来说,生活的主导旋律是平淡无奇的,她一点也不想要认识这群吸血鬼! 如果和他们一齐生活的话,会死的哟,绝对会死的哟! 心中这么愤愤地想着,小森唯将全身上下的口袋都摸了个遍,打算就着现有的资源武装下自身,提高自己的防御力和攻击力。 ——即使很不自量力,但至少也要让他们意识到,自己也是有尊严的! 而首先,就需要有让人不敢轻视的能力。 小森唯盯着摆在地上的东西,这是她现在全部的家当。首先是十字架,本意的驱除吸血鬼已经证实是无用的了,小森唯将它拿在手上,往四个角摸了摸,十字架的四端都是尖的,摸起来不怎么顺手,一旦施加了力道,就有杀伤力——虽然不大,小森唯将它藏在了自己的衣袖中;接着是之前掉下来她顺手揣在口袋,又忘了把它拿出来的手机挂饰,一个包子脸的小娃娃,遇到紧急情况扔出去还是能拖延那么一两秒的;那颗玫瑰念珠是爸爸送的,不可舍弃;最后是那张纸条。 纸条的正面写着‘万华町363号’,很明显就是古堡的地址,小森唯将它翻了个面,后面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写。 “什么啊,都没有什么用啊。”小森唯不免抱怨道,她抓着纸条正准备扔掉,恰巧这时月光越过窗户的彩色玻璃透射进教堂,小森唯漫不经心的看着沐浴在月光下的纸条,忽然眼神一凛。 “……这是什么?” 只见纸条的背面在月光的显影下缓缓出现了好几行文字,小森唯挪到窗边,借着月光慢慢的读了起来。 “……‘唯,虽然我并不想你发现这个,但当你看到这行字的时候,我知道你已经到了我给你联络的城堡里面了,对吧。’”小森唯喃喃着念出上面的字,不禁惊呼了一声,是爸爸?她继续读下去,“‘实际上,那城堡并不是人类适合居住的地方——我猜你也已经发现了,或者是被迫接受了,没错,这里面居住的是一群【删除线】恶心的【删除线】吸血鬼。他们是逆卷家族的六个孩子,而你,唯,你就是这一届的「新娘」。’” ‘新娘’?什么玩意? “‘详细的情况恕我不能告诉你,那毕竟是机密,等你看完了后,就把这张纸烧掉吧。’”爸爸不会有事吧?小森唯不安地想着,“‘唯,你是「新娘」,按照以往的惯例来说,你是需要选择被谁吸血的……不要惊慌,唯,镇定。’”她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底泛起的不安,“‘坚强一点,唯,我很抱歉让你陷入了这个境地。’” “‘如果硬要选择的话,唯,你最好去选择逆卷家的第六子,逆卷昴。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在那群吸血鬼之中,只有那个小子称得上是【删除线】可靠【删除线】不轻易发情的。当然,如果唯想选择其他人选也不是不行,但最好是赶快的定下一个人,否则的话,最后很可能是被他们一起享用的。’” “‘那颗玫瑰念珠不要轻易的丢弃掉,不管怎么样,都不要让念珠离开你很长的时间。’” 享用……呵呵,见鬼去吧! 小森唯了脸色有些发青,她抿了抿唇,左右看了看,没有火源,将纸条收回袖子里,打算待会找到烛火了就把它烧掉。而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冷静的向教堂中间放着的圣母雕像走去。 她打算将就着就在雕像下边过一个晚上,等到天亮的时候才行动。 “——哼哼,没有什么好考虑的吧。”突然传来的低沉声音让小森唯吓了一大跳,而后,那声音带着点凉薄又响了起来,“你在这里做什么?这一任的‘新娘’。” “是、是谁?”小森唯眯着眼四处张望,“你在哪里?!” “……真是迟钝呀,不是那边。”顿了顿,那个声音的主人紧接着说道,“新娘的视野难道只限于平面那么狭窄的空间吗?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在上面,上面。” “诶?上面……”小森唯抬头,只能看见采光用的窗户,“……啊!” 窗户被打开,夜风自上方的缺口不断灌进小小的教堂,那声音的主人露出了真容,白发血眸,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穿着黑色的外套,外套里面是一件暗红色的衬衫。由于开着的窗户太小,以至于小森唯只能看见少年的脸与上半身。 “终于发觉了吗?”白发少年垂眸,冷淡的望着底下的人类,“哟,感官迟钝的新娘。” “什么?……浮在空中。”小森唯惊讶的看着少年,连他口中的称呼都忘了反驳。此时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居然会飞?!不是吧,意思是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还是人类中的女性,与一群不但身体强度惊人,还会飞的吸血鬼打架,并且取得完美的胜利,这不是比登天还难吗qaaaq!! 十字架滑了下来,紧握在她的手上。 “有什么好惊讶的,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少年的口吻依旧淡漠,他看了眼少女,眼中闪过一道不耐的光,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小森唯捕捉到了那道光,忐忑不安的说道:“可是,作为人类的角度来讲,这的确却很惊悚啊……” “哼,你也清楚是作为人类的角度来讲嘛,看来你还不算太蠢。”白发少年居高临下的望着小森唯,“我们可以毫不费吹灰之力便办到普通人一生也办不到的事情。是的,我们就是如此的一族。”因为我们天生拥有活跃至极的魔力,而大部分人类体内的魔力终其一生都在沉眠。 她脑中灵光一闪,忽然觉得自己知道这个少年的名字了,“请、请问,您是昴君吗?” 昴不置可否的看了她一眼。 早在这个新娘进来的时候,在教堂的地下实验室给奈安特做肢体复健运动的昴就已经察觉了她的存在,之后便一直发出精神力监视着她的举动,理所当然的,小森唯先前所做的一切,包括那张纸条上所写的内容,昴都知道了。 “我是小森唯。”小森唯看昴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没猜错,她鼓起勇气,这么说道。 果然是小森目长的女儿,昴摸了摸下巴,玩味的想道,不管是小森目长自愿的,还是教廷逼迫的,这次他们可真是做了个愚蠢的决定。即使小森目长能为了世界和平而妥协,但同时,腐烂的种子已经种下——小森目长终究还是舍不得她,为此知法犯法,私自写张纸条给小森唯。 ——对此,昴很期待这颗种子开出颓唐的花,结出崩溃的果实的那天。 小森唯粉色的眼睛盯着昴,澄澈的眼中透露出了不满。 虽然知道他是爸爸推荐的人选,但普通人什么的,选择被人吸血什么的,加在一起……果然还是很不爽啊。 “你的表情是在……不满吗?”少年歪了歪头,以一种冷酷到不似活物的眼神俯视小森唯,“你看——” “喀拉——”那是玻璃碎掉的声音。 夹杂在缭乱的清脆响声中,少年低沉的声音极为清晰:“我并没说错。” 这是一个下马威,昴回忆着之前小森唯进教堂后的一系列举动,不愧是最强猎人的女儿,和小森目长一样,同样具有极高的资质和潜力,这样的人,昴才不在乎两者的阵营是否敌对,选择的自然是招揽。 给对方的初印象应该是强大而不可超越的,这样一来往后反抗逃离的意识就淡很多。 ——听起来有点熟悉,没错,这就是昴对他五个哥哥们曾做过的事情。 “啊——!”小森唯被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的尖叫起来。 “有点吵啊……”昴皱起了眉,忽然又舒展开来,“这都是为了给你证明我理论的正确性,而且不过是些玻璃碎掉了,不要大惊小怪。”穿过窗户,他从教堂屋顶跳了下来,“呵,长距离飞行已经没问题了吗,奈安特。” 兴许是因为昴对她并没有表现出恶意,也或者是因为小森唯认识到眼前这个人不是十字架可以对付的,她慢慢的把十字架推回了衣袖中。 奈安特?小森唯满头雾水,这又是谁? “……是,智能龙玩偶吗?”小森唯偷瞄着浑身黑亮,一对翅膀健壮有力的奈安特,怯怯的问道。 不等昴回答,魔翼黑龙就已经不爽的朝小森唯喷了口龙息,那灼热的火焰虽没有烧到小森唯,却使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不只是一些,都几乎是全部都碎掉了吧!……而且明明是吸血鬼,为什么还能进到教堂里?”吞了口口水,小森唯只好用吐槽来掩饰自己绝望的内心:居然还有龙!黑龙!难道我获胜的几率就那么让人绝望吗?! “啊哈,别把我和其他软弱的吸血鬼混为一谈,等级都不一样。”一个是野生的,一个是逆卷世家的,怎么可能有可比性?单单血统的纯正度就不同了,更别提其他方面的了,“要进这所教堂对我来说是件很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且这座教堂还是我吩咐亚洛里和歌莱尔建造的。 “而且啊,这种程度的十字架对吸血鬼来说是没有什么危害的,你不是在绫人和怜司的身上试验过了吗。”昴的眼睛盯着小森唯的眼,“新娘,你的智商呢?” “那个,我已经知道了,我、我拥有新娘的血液供给选择权,所以我想选昴君当、当我的……嗯。” “你确定?”昴挑了挑眉,身体微微向前倾逼近了小森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他道,“嗯,看起来很难吃的样子,如果咬的话,可能会咬到骨头。”其实不是不好吃,反而她的血液对于吸血鬼来说还是难得一见的极品,魔力蕴含还很丰富,但是那种味道……昴觉得自己似乎是闻到过的。 某种直觉告诉昴,千万不要吸食小森唯的血液,即使那能让他更加强大。 “你渴望被我吸血?”昴抚摸着在他肩上站定的奈安特,漫不经心的问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想成为我的女人?哈,真是可笑。”说到最后,连昴都忍不住自己笑了起来,“算了,我知道你只是想要寻找一个庇佑罢了,闲暇之余我可以帮你一把,但我很讨厌很吵,惹麻烦,碍眼的女人。” “请你乖乖的听话,否则,这个世界上将没有人再记得你。我向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如果你不信邪的话,尽管一试,我觉得你应该不希望自己被玩坏的吧。”昴说完,戏谑地看了眼神色有些恐惧的小森唯,“啊,这种表情还挺棒的嘛。” 淡定的越过了小森唯,昴走出了教堂。 小森唯将手插进口袋中,摸着念珠圆润的外表,咬了咬唇。 “还愣着做什么,快点跟上来,迟钝的新娘。”昴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小森唯的耳边,人却早已消失不见了,小森唯怔了怔,快步跟上。 ———— 再一次踏进逆卷古堡的大门,小森唯神情中已不见慌乱。紧了紧手心中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十字架,她跟在昴身后一步步绕到大楼梯后面。 先前她的猜测是正确的,这里的确是主人家的大厅。 大厅的天花板垂着金碧辉煌的水晶灯,水晶灯的样式和前厅的灯的款式是一模一样的。以最里面挂着的液晶电视为中心点,四面呈半圆状散放着红棕色的沙发;电视机前面摆了个长桌,上面摆满了甜甜圈一类的甜食;电视机正上方贴着古式的钟表,蔷薇花的钟摆不停摇晃;砖式炉壁里面的柴被烧的通红,火势很旺。 昴的五个哥哥们全都出现在了大厅,姿势不一,或坐或站或躺。 “……那女人是碰到你了吗。”怜司用食指推了推眼镜——天知道他从几年前开始在其他人面前就中指推眼镜的,看了眼跟在昴身后的小森唯,用一种不知道是怜悯还是幸灾乐祸的语气道,“怪不得目前她还这么完好无损呢。” “听起来,你很失望?”昴从口袋中随意拿出一个锁链扣把玩着,沉重的金属色感在白皙完美的手指间来回转动。 “不不,怎么敢呢,呵。”怜司笑道,“听你的语气,你是在维护她吗?难不成我们的实力强大的弟弟也中了神奇的一见钟情魔法?”他的视线在锁链扣上面飘了一圈,而后盯着他最小的弟弟那张冷若冰霜的俊美脸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森·第六感敏锐·唯捂着嘴巴想道,为什么我觉得,怜司先生的语气有点怪怪的呢,虽然是在嘲笑昴君的说…… “哈?你在说笑吗?”绫人抓了抓红色的头发,上挑着眼角用余光鄙夷地瞧着怜司,“你的眼睛是瞎掉了吗,怜司,就这样子的平胸女我都瞧不上,昴怎么可能会对她一见钟情呢?” 小森唯的脸涨得通红,她气愤极了,但好歹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她知道目前的自己是没有能力反抗他们的,因此只能选择沉默忍耐。 “修。”昴没理会怜司和绫人的玩闹,他直接揪出修来,“这家伙的资料应该到了,怎么,你没有告诉他们吗?” 修懒懒的抬眼:“哈~好像他们发来资料的时间太晚,然后我也忘掉了有这回事。” “现在说也不迟。”昴看向小森唯,意示她往前一步,而后望向修,“开始吧。” “哈~哈~”一连打了两个哈欠,修兴致缺缺的道,“诶,这女人叫小森唯,这一任的‘新娘’啦,今后会跟我们共同生活一段时间。嗯。” 小森唯……小森……听到这个姓氏,众人面色一僵,然后很快的恢复过来。 而后,修看向小森唯:“转学的手续明天就能办好……” “等等,这样擅自决定,很过分啊。而且你也不是我的亲属,为什么……” “哈?”修不耐烦的发出了一个拟声词,“只要你住在这里,我们就是你的亲属吧?而且。既然你以后要住在这里了,那就请你遵守下我们的规则。” “总之,从明天开始,你就和我们一起就读于同一所学校……哦,学校名叫岭帝学院,要记得是高中部,不要走到小学部和初中部。嗯……还有时间是晚上啊,记得吗?晚上。” 小森唯忍住了脱口而出的“晚上我熬不了夜怎么办”,顺服的点了点头。 “还有,不能和你以前生活圈中的熟人联系喔?如果再有类似麻烦的事情发生,我们会很困扰的。” “……怎么这样……” “啊,对了,你选择了吗,吸你血的人。”修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那还用说吗,肯定是本大爷啦!”绫人自信满满。 “嘛嘛,绫人酱,自信太过就变成自负了哦,这件事的决定权可不在你身上哦……”礼人给小森唯送了个飞吻,“小bitch酱,不用着急哟,你可以慢慢的选择……” 怜司看了眼满脸问号的小森唯,十分好心的提醒道:“iss唯,请你慎重选择人选,要知道你的选择,有可能是逆卷家族这一任家主人选的选择。” 小森唯:竞选家主这种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陌生的人去选什么的,不会太草率太荒谬了吗? “嗯,我选择昴君。”小森唯面上平静的说道,双手却紧紧的握成拳,显示出她内心的不安。 ☆、第四滴血 自小森唯说出她选择的人选过后,整个大厅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那么昴,你接受吗?”怜司沉默了一下,问道。 其实本来的流程是不需要询问被选择的吸血鬼愿不愿意承担保护新娘的责任的,因为没有吸血鬼会拒绝新娘的请求,新娘的血液大多是美味而具有魔力的,所有的吸血鬼都不会错过提升实力的机会。 但昴却是个例外,他一向是反对吸食教廷派出的新娘的血,认为通过这样的手段去抽取他人的魔力壮大自身实力的行为终究是不可行的,虽然开头的时候会让人尝到极大的甜头,但越到了后期,这样投机取巧的弊端就会以让人措手不及的方式显露出来,因而尽管有新娘选择昴作为‘保护者’,但他都拒绝了。 ——至于被拒绝的新娘,感到些许的错愕之后,只能选择其他人了。 “嗯。”昴点了点头,“我对她兴趣。”她身后的人,和她自身的潜力。 身经百战的怜司显然误会了昴所说的‘兴趣’的真实含义,他愣了下,旋即意味深长的笑出了声,一副‘我懂我懂昴也要到了这个时候了’的表情。 昴撇了撇嘴,看着怜司皱了皱眉,嫌恶的道:“你的表情真是太让人恶心了。”他转过了头,对着某个角落吩咐道,“歌莱尔,为怜司准备好洗澡水,他有点脏了,需要清洗。”昴顿了顿,咬着重音道,“思想反应生理,从里到外,全·部都需要清洗一下。” 如果昴不加上‘思想反应生理’这句话的话,怜司会心平气和的接受昴的提议的,虽然怜司不接受也不能改变他要去洗澡的事实。 “洗澡水已备好了,在您的卧室。请吧,怜司大人。”歌莱尔穿着黑白两色的女仆装,朝怜司鞠了鞠躬,道。 绫人幸灾乐祸:“去吧哥·哥,晚餐还在准备着呢,你洗完澡之后刚好可以吃上晚餐;如果在你洗澡的时候晚餐就呈上来了,也不用担心,我们会等着你的。” 怜司:…… 怜司用中指推了推眼镜,他狠狠的瞪了眼绫人,露出阴沉沉的微笑:“啊,是的,刚才路经厨房的时候我闻到了十分美味的香气,料想这次的晚餐必定十分丰盛,绫人,你可以好好的期待着呢。” 绫人的笑容僵住了,嘴角微微抽搐。 众所周知,怜司的除了喜欢玩主仆py之外,还有着一项名为制作药(du)剂(yao)的兴趣,他甚至还专门开辟了一个房间收藏容纳闲暇时自己制作的一些效用特别的药品。如果是一般的□□在进入他们身体的那一刻就会被流动的魔力给化解掉,但问题是,那些由怜司制作的药品根本就不是一般的□□啊!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魔鬼恋人]暴君·棺材与锁链 作者:歧路螺旋 第8节 怜司也是知道分寸的,不会毒杀兄弟的,顶多只是有人惹他生气的时候在那人的饭菜上下些无伤大雅的□□罢了。 “不要再拖延时间了,怜司,我并不想和一个污浊的兄弟同处一室。”昴淡定的开口,他端坐在电视机正前方的一人型小沙发上——这是所有兄弟都默认的他的位置——身体向前倾拿起了遥控器,按了按红色的开启键,“要么去洗澡,要么去洗澡。” “……”怜司挑了挑眉,一手将刘海梳了上去,“昴,你有给我选择的余地吗?” “没有。”昴撑着下巴回望怜司,“你可以选择拒绝,但这是命令。你要知道,虽然近几年我动怒的次数减小了,但我的耐心还是不怎么好,尤其是在我极为坚持的领域。” 怜司摘下眼镜,垂眼从口袋中拿出白手帕,擦了擦,还是妥协了:“好吧,我会去的。” “那、那个,怎么了?”小森唯看看昴,又看看虽然是微笑着但神色微微一僵的怜司,疑惑的道。 “……iss唯,你这么风尘仆仆的来,肯定是有些疲惫了的,那么,为什么不先去洗一个澡呢?”怜司注意到了出声的小森唯,瞥了眼她有些皱巴巴的衣服,在她不注意的时候蹙了蹙眉,善意的提醒道,“正如绫人所说的,晚餐还有一段时间才备好呢。” 在怜司的注目下,小森唯觉得自己像被冰冻住了一样,浑身僵硬,等她回过神来,就听见自己用一种古怪的语气答应了怜司的提议:“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怜司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余光看了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双手交叉抵在下巴处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视机的昴,见他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心中松了口气。 “额,但是我的行李……” 怜司脚步不停,走到前厅处,他道:“亚洛里已经把你的行李带到你的房间了,不用担心。” “可是,我不知道我的卧室在哪里……” “请跟我来,唯小姐。” “啊!”小森唯被吓了一大跳,手袖里藏着的十字架差点掉到地上,她赶忙将它收好,盯着突然出现的管家先生,有些惊疑不定地说道,“好、好的。” 路过奏人的位置时,他叉着一块巧克力蛋糕往嘴边送,嚼着蛋糕,奏人看了眼小森唯,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新娘,恭喜你了,你也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漂亮的眼睛……?”小森唯听到奏人的话,停下了脚步,下意识的重复道,她看着奏人,眼中带着不解,“还有,‘也’……是什么意思?” 奏人没有为小森唯解答她的疑惑,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小森唯,嗤笑了一声,“看你这样子,还没享受过被人吸血的滋味吧。也就一双眼睛可以看了,哼。” 他用力咀嚼着蛋糕,三两下就将它吞下了肚子,小小的打了个饱嗝,奏人拿起摆在一边的番茄汁,弄了弄吸管的位置,含了进去,一边吸吮着番茄汁,一边悄声嘲笑道:“昴这家伙还真是固执的可以,不过从另一层方面来说,不就是纯情的意思吗?”想到这里,奏人停下喝番茄汁的动作,摸了摸定定待在怀里的泰迪熊的头,“噗哈哈哈,真是太出乎人意料之外了,对吧,泰迪~” 小森唯本来还因为奏人充满嘲讽的话而有点生气,但现在她已经完全不在意了,只是想着快些离开明显有些神经质的奏人,于是她转回了头,朝亚洛里有些歉意的说道:“抱歉,先生,我们走吧。” 奏人停止了疯狂的大笑,他狐疑的看了眼小森唯,将泰迪熊举到自己面前,挡住了下半张脸,闷声不吭,就静静的,用黑暗翻滚的紫色眼眸盯着小森唯,仿佛藏在灌木丛中窥视着纯洁善良的猎物的,技艺高超的猎人。 小森唯被盯得打了个寒战,虽然很想问问奏人自己刚才的言行到底有什么不妥,以致他要这么看着自己,但人类生来所带的对避讳危险的直觉让她住了嘴,赶快跟着亚洛里绕出了大厅,只是那视线让她觉得十分不自在,芒刺在背。 昴打开了电视,转到了新闻频道。 若说在这之前昴还留了一半的注意力去留意哥哥们的举动和周围环境的话,那么在见到这则新闻之时,他给哥哥们腾出来的目光就连三分都不到了。 屏幕上长相甜美可人,略施淡妆的女主持人用甜美的声线朗读着新闻稿,她唇上笑容的弧度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人感到过于热情失却了矜持,又不会让人感觉矫揉造作。女主持人将上一篇有关于杀人犯落网的新闻说完了之后,她扫了眼桌上摆着的新闻稿纸,继续说道。 “接下来我要给大家介绍的,是这个时代人气很高的政议员之一,逆卷透吾。”随着女主持人的讲解,屏幕上打出一幅图片,图片上眼神冰冷容貌俊美的中年男人就是逆卷透吾了。 听到这个名字,昴眯了眯眼,调整好姿势专注的盯着电视屏幕上的那个人影,他看得很慢很慢,仿佛在盯着全世界的善与恶,他将图片上与他有五六分相像的男人记在了心里,随后用锁链将正在浴室准备洗澡的怜司给捆了出来。 怜司正在脱衣服,当他脱了裤子,手指挑起内裤一边准备向下拉,脚也已经抬起的时候,突然之间一条锁链破门而入,可想而知当时的怜司是有多茫然了。得益于平常昴的反应速度的调教,怜司在愣了一秒之后,快速的在空气中凝结魔刃砍向锁链,魔刃砍在魔力加固过的金属上,擦出一朵小火花,锁链的速度没有因此而减慢,它左右闪躲避开了大部分的魔刃后,在怜司面前一分为二,一条在他面前与他搏击,另一条则反常的退缩了。怜司心中虽有些疑惑,但那条搏击的锁链太过灵巧,硬度也十分大,很快在他没意识到的时候,他就被逼到了浴室的墙角,而那条退却的锁链瞬时飞出,绊了下怜司。措防之下他站立不稳,然后就倒下了,锁链打蛇随棍上,只把怜司的双脚给绑住了。 之后,怜司就被结结实实的捆住了,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就这么被锁链束缚住悬空给带到昴的面前了。 怜司的脸都气红了,他恶狠狠的瞪着昴,那双没了眼镜与昴瞳色一致的眼眸霎时间布满了滔天的火光。 不怪他这么做。虽然怜司十分喜欢表里不一,一边恭敬对待他人一边在内心嘲讽他人,也很喜欢看着别人作出不恰当失礼的动作时露出的那种难堪和悲愤的表情,但这一点也不代表怜司他喜欢自己亲身体验一下难堪与悲愤,他望着昴,舔了舔獠牙,心里暗自想着就算是让自己重伤了也要让昴清楚的认知到,他用锁链将一个衣服脱光变得赤条条的人带到大庭广众之下是一件多么不优雅不符合美学的事情! ——即使对象不是人类,是吸血鬼也不行! 昴却没心思顾及怜司的内心,他指着电视屏幕上举着高脚杯来回走动,与其他的人类政客拉关系的中年男人,语气森冷的道:“记住这个男人,他拥有一个让你们都十分之熟悉的名字——逆卷透吾。” “那位从未谋面的本大爷的父亲?”绫人本来是躺在沙发上无聊望天的,此时听了昴的话,有些好奇的半坐起来,一手撑着身体的重量。他摸了摸下巴,挑剔的打量了下逆卷透吾,许久,才有点不甘心的道,“嘛,除了老了些以外,不管是哪方面来看,都的确是有资格做本大爷的父亲的。”说到这,绫人撇了撇嘴,“但还是比本大爷略逊一筹就是了。” “绫人酱这么说可是有点歧义啊。”礼人漫不经心看了眼逆卷透吾的样子,就低头把玩着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指了,他看了眼自己手指的指甲,粉红色的甲板,底部还有特别明显的浅粉色近乎于白色的月牙弯,满意的挑了挑眉,吹了吹手指道,“昴酱其实是想要提醒我们注意他身上的魔力波动吧,因为容貌什么的,可是能做假的哦。” 昴赞同了礼人说的话:“没错。虽然人类的电子设备不能清晰的投影出逆卷透吾的魔力波动,但大概还是能看出来的。” 奏人怯怯的提问:“可是,你怎么能确定这个逆卷透吾就是那个逆卷透吾?或许是重名了也说不定。” “哈~我翻过了之前的报纸,这个逆卷透吾是从很早之前就开始活跃在政治圈子里了的……嗯,大概是在三十多年之前,但是一直都很默默无闻,最近才大放异彩。”修将一叠纸扔到了桌子上,闭着眼回答道,“如果是重名了的话,根据他骨骼年龄的猜测,应该是在近几年才知道有这么个人的。” 修很少说如此大段的话,因而到最后,他的字都拖得极长。 礼人:“嘛嘛,这些事情还是离得有点远,暂时还波及不到我们这边,所以就先隔岸观火吧……操心的昴酱也很可爱呢。” 似乎是为了表示他和昴之间亲密的关系,礼人一下子扑到昴的怀中,伸手想要圈住昴的脖子,可他的这个想法终究还是没能实现,昴在第一时间就用魔力托着礼人,将他移到了他自己的沙发上,礼人不死心还想再来一遍,便被旁近坐直了的绫人给压制了下来。 “差不多就是礼人所说的那样了。”昴理了理因为礼人刚才的举动而有些皱的衣摆,“主要是给你们提个醒,让你们知道有这么个人物在,不要轻视。” 随着昴的话音落下,怜司发觉自己的脚下亮起了一个深色的魔法星阵,怜司绞尽脑汁的回想了下,才想起这是个空间移动的法阵,果不其然,在他想到答案的下一秒,怜司眼前的景象就由大厅变成了浴室,那破了一道窟窿的玻璃门还在那里摇摇欲坠。 怜司面无表情的锤了下墙壁。 ———— 黑色的裂缝在前厅突然而至,正是昴在鬼屋中为了省时间抓捕绫人和奏人所用的那道法术,深渊裂缝。 在察觉出陌生气息降临时,几乎所有的吸血鬼都严阵以待,各自都抽取魔力凝结成了自身的最佳武器,摆出了防御的架势。 深渊裂缝中弹出了两只雪白的犹如上帝精心雕刻铸造的手,它们抓住了裂缝的的痕,而后同时向外一撑,撑成了一个足以让两个体型正常的少年并肩穿过的洞,而后,一个人影便从裂缝当中跳了出来,落地站定。 昴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意示他们放下戒备。 “不是敌人。” “没错哟!文音才不是敌人呢!”那是个高挑的少女,棕色的发与眼,头顶的小尖角与身后摇摇晃晃的倒三角尾巴昭示着她的种族,她笑了起来,盯着昴的背影就像是盯着她的全世界那样,眼神灼灼,“文音可是昴大人,最忠实的骑士啊。” ☆、第五滴血 从小就生活在教廷的掌控监视之下,直到七八岁才引出另一半恶魔血脉的觉醒的文音,即使自身的条件得天独厚——糅合了人族和恶魔族的血脉优点,却也不代表能让一个没有任何基础的普通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能掌控魔力的吸收与运用。 她并不愚钝,相反从某个角度来讲,可以称为天才,因此在掌握了岭帝小学所讲解的有关于魔力的理论知识后,便暗自努力着。由于身体内可蕴含的魔力有限,文音也暂时找不出其他的法子,只能尽量的精纯化,腾出的空地来保存多一些的魔力,就这么三四年的时间过去了,文音终于是取得了她厚积薄发的好处——她的基础打得极为扎实,对待魔力的控制程度提高了不少。 约莫是一年过后,文音遇到了修炼上瓶颈,听从了昴的建议,她前往了古瓦德森林历练,直到五年后的今天。 “看样子,这五年的时间,你在魔界的收获颇丰。”昴没有回头去看文音的身影,他倦怠的阖上眼,淡淡道,“那么,继续去岭帝学院上课罢。你的实力是得了很大的提升,然而谋略却也不能落下。” 没有迟疑,文音斩钉截铁道:“好的,昴大人!您想要文音怎么做,文音必当如此作为!” “好孩子。”昴闭着眼,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闻言,文音整个人都洋溢着欣喜的气息:“昴大人(≧▽≦)/!”被夸奖了被夸奖了~好开心0v0! “诶,真是个好孩子呢,”绫人阴阳怪气的重复着昴的话,“喂,好孩子,昴说想要让你面见上帝,你为什么还站着不动呢?” “哈?你又不是昴大人,即使你冠以昴大人的名头说话,但终究是个冒牌货,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文音上挑着眼轻蔑又怜悯的看着了绫人,“你是因为仰慕昴大人到了极致,所以才产生了这种‘自己就是昴大人’的错觉吧,啧啧,真是可怜。” “呵,丑女,你那什么仰慕昴到了极致的可笑言论,哼……你的智商是在穿越深渊裂缝的时候丢掉了吗?”绫人怒极反笑,“本大爷居然会傻到理你,啧,不会是被传染了你的没脑病毒吧。” 文音面无表情的回望绫人:“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无言以对。” “哈哈哈,也不过如此嘛。”绫人放肆的大笑,“承认了吧,自己是白痴什么的。” 昴一手支额,目光幽然道:“她的话的意思是,对于你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感到不敢置信,为了不降低自己的格调,她拒绝和你争论这种无意义的幼稚的话。”昴斜眼看着坐直了身子的绫人,嘴角含着冷笑,“连这层意味都体感不出来,你脖子以上的部位是白长了。要是什么时候你觉得这装饰品拖累了你,尽可以来与我说,相信我,我会帮你把它妥善处理掉的。” “真是要你失望了,本大爷目前还没有将它交给你的打算。”绫人身体向后倾,把自己摔到了沙发上。 “文音酱就和小bitch酱一个班吧,反正年龄是差不多的。”礼人提议道。 修:“哈~又来了一个吗?手续办理好麻烦的~” “……小bitch酱?”文音乍一听到这个陌生的连名字都算不上的称呼,她有些疑惑,眨了眨眼,猛然像是记起了什么,唇角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恍然道,“哦,我都有些忘记了。原来是你给这新娘的名字啊。除了我之外,每次都是这个名字,你还真是灵感匮乏成荒漠呢。” 是的,礼人对每一任新娘的称呼都是‘小bitch酱’,从来都没有更改过。 “没错哦,文音酱去了魔界这么长时间,居然还记得这种小小的事情,记忆力真好啊~超羡慕的啦。”礼人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没有带着一丝一毫与羡慕沾边的表情。说完这番话,他眯着绿色的眼睛,轻轻哼着胡乱不成调的曲子。 “那是当然的啦,文音可不会忘记有关于昴大人的一切,”文音棕色的眼睛闪闪发亮,内里承载的感情炽热的让人不能直视,“毕竟,文音也是曾经做过昴大人的新娘呢(≧v≦)/!”她的两颊染上了朵朵红云,双手交叠贴到左边的脸颊,不住的蹭着,身后的倒三角尾巴也随着主人的意愿摇晃起来。 礼人笑眯眯的道:“文音酱知道这一次小bitch酱选了谁吗?” “谁?”文音单纯的好奇道。 “是你所效忠的对象,昴大人哦~而且昴也接受了哟~(心)”礼人期待的看着文音,“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文音:“……好的,我知道了。” 礼人没有看到期待的表情,不禁有些沮丧:“听到这消息,你难道不生气?”这反映也未免太过平淡了点,难道其实她对昴也没这么忠诚?想到这,礼人扫了眼文音,带着讥讽与嘲笑。 “我为什么要生气呢?那不过是个人类罢了。”文音悠闲的道,“而我则不同,我又足够漫长的时间来陪伴昴大人,然而那个人类的寿命何其之短,我为何要为这米粒之光而舍弃皓月之辉?” “你这副表情让奏人感到不开心了,不过是个混血种罢了,即使是新娘之名也被剥夺掉的女人,居然还如此死皮赖脸住在我们家,你……该不会对我们生有什么不可言喻的想法吧?”奏人抱着泰迪熊嘲讽的看着文音,“如果你还有廉耻之心的话,就快些离开我们的领地,否则的话,我会让你的脑袋……搬家哦。”他抓着泰迪熊的一只手,对准文音的脑袋,嘴里发出模拟子弹出膛,在空中划过的尖锐声响,以及什么东西爆裂开来的声音,“就像这样——‘咻’,然后‘嘭’!” “你要来试试看吗?” 文音两手各自在虚空中做出紧握住什么东西的样子,随后在一阵紫色的闪光中,那件被文音紧握住的物什就像是程序加载一般一点点的出现了,首先是手接触的那部分,而后两头延伸,最终形成了两柄斧头。 斧头看起来一点都不华美,通体只分黑白两色,白色的手柄上刻有浅浅的纹路,似乎是藤蔓一类的图案,由于色泽实在是太浅太过于接近背景色,以至于若不细心看,就会忽略掉那些斑纹;黑色的嵌在手柄上的金属块被磨得十分尖利,它是暗沉的,天花板上水晶灯的亮光照到它身上,就仿佛是被它吸收了一般,没有任何的变化,金属块同手柄一样,也刻有浅浅的暗纹,那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蔷薇花。 “虽然文音目前还是没有办法和你相提并论,但拼着命将你重伤,还是可以的。”她扛着两柄与她娇小身躯形成鲜明对比的大斧子,面含微笑的挑衅道。 “奏人受到别人的挑战了。呐,泰迪,我要怎么做?”奏人低头问着泰迪熊,“当然是,接受,并且,狠狠教训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了。” “求之不得。”文音道,“我老早就看你很不爽了,现在借着这次机会,名正言顺的教训你一顿。” 两人同时退后,站在各自认为安全的界域中虎视眈眈。 “……闭嘴,都给我安静下来。”昴闭了闭眼,睁开眼时语气森冷道,“再给我动一下,我不介意给你们尝尝我的厉害。” “在厅前打闹,像什么话?你们的礼仪去哪里了?被你们吃了吗?”昴皱着眉扫了眼乖乖听话不再动弹的文音和奏人,语气稍稍放软,“要想着互相切磋,随便你们,然而切磋只能是切磋,我并不希望看见伤亡,逆卷家族已是趁于没落至极,人丁衰败后的景象,你们也是想得出来的。” 瞥见奏人露出不忿的表情,昴淡淡道:“奏人,你不服吗?” “……是的哟!”奏人咂咂嘴愤愤不平的道,“为什么不能杀了那个该死的女人?!奏人讨厌她!” “有那个不满的时间,还不如将其放到提升法术造诣上面去。”昴顿了顿,还是开口道,“勿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们,若果你们的境界还在原地踏步,或许在未来的某一件大事发生之时,你们自身的生命将在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便已命赴黄泉了。”他的语气是淡漠的,神色也依旧冰冷,然而这番话却使得其余人不由自主的觑向了他。 “哦呀~大事件什么的,听起来好像很有趣啊……”礼人玩味的看着昴,似乎已经明了了昴神色淡淡下的隐秘情感。 “放心吧昴,不会有这么一天的。”修合着眼,声音飘忽像是熟睡之人意识不清的梦呓,“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白发的暴君沉默以对,随后才道:“希望如此。” 场面一时寂静无声,空气仿佛凝固了起来。 “那、那个……”一个弱弱的声音打破了静谧,声音的主人站在前厅与大厅的交界处,忐忑不安的问道,“我已经准备好了……” 少女身上有沐浴露的香气,粉色的头发沾满湿气,然而发尾末梢却没有滴水,她身上穿着另一套衣服,显然是听从了怜司的建议洗过一次澡,此时她有些惊异的望着和奏人成对峙状态的文音,讶然的视线在她头上两个小尖角和尾椎的倒三角尾巴徘徊着。 “请问,你是谁?”小森唯问道。 “我吗?”文音朝她露出了大大的笑脸,暗地里却上下打量着她,道,“我名文音,请多指教。” 似乎是觉得文音对她没有恶意——当然,也没有善意——小森唯也对她露出了真心的微笑,“我叫小森唯,也请多指教。” “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请各位大人移步餐厅。”歌莱尔自黑暗阴影的角落走出。 怜司洗完澡后总算是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他直接从高处跳下来,轻轻落地,尽管瞥向昴的时候,脸总是有些扭曲。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于是一行人到了餐厅。 各人陆续就座,仆人眼观鼻鼻观心的呈上饭菜,掀开银色的盖子,里面的美味佳肴便出现在小森唯的眼前。 摆在小森唯面前的是一道美味的撒了黑椒粉的小羊排,能用来切割羊排的餐具只有刀与叉,作为筷子的忠实粉丝,她有点不习惯。她是极少出去吃西餐的,因而用餐礼仪里面就仅仅只知道左手拿叉右手拿刀,所以在整个用餐阶段,惟有她一个人时不时的因为刀叉触碰到了碟盘而发出不雅的声响,这在寂静的氛围内十分引人注目,也让小森唯极为尴尬。 总算是熬过了艰难的晚餐时间,正当小森唯松了一口气时,怜司指名道姓的开口了。 “iss唯,您的用餐礼仪极为糟糕,远远超出我的预料之外。”怜司仿佛看不见小森唯羞红了的脸,继续道,“先提醒您一句,虽然有时候餐食会变为您所熟悉的使用筷子的料理,但大多数时间依旧以西式为主,为了更好的融入我们的生活,我是极有必要教导您各种的礼仪课了。你觉得呢?” 小森唯窘迫道:“我、我也觉得是这样的……” “好的,那么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粉发少女唯唯诺诺的应了。 翌日傍晚。 “小bitch酱……你这是怎么了?”悠悠闲闲下楼,来到餐厅的礼人惊讶地望着一脸疲惫的小森唯,语气中充满了戏谑,“看你,一脸饥渴的样子,难不成昨晚昴酱没有满足你吗?” “请不要开玩笑了,礼人君。”小森唯无力地抬手遮住了自己憔悴的脸,“你我都明白,那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撒,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不可能发生呢。”礼人反驳道,他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可没有绝对性的事情啊。” “但,我可以很确切的告诉你,礼人君,我和昴君一定不可能发生什么事情的。” “哈,认真辩解的小bitch酱也很可爱啊。” 小森唯别过脸,她不想再去否定什么了,因为那都是在做着无用功,又何必白费那个力气呢。事实就像一张清白的纸,她原原本本的就把这张纸递了出来,但礼人他们呢,总是会疑心这张清白无暇的纸下边实际掩藏着数不清的罪恶与污点,因此便拿上了他们自认为正确的颜色的蜡笔,往纸上涂抹画写。 “大清早的,嚷闹些什么呢。你的发出的声响太大了,都吵醒本大爷了。”绫人推开房门,不爽的挠着那一头乱翘的红色发丝,“哦呀,原来是想要趁着昴睡觉的时候来一发偷情啊,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找到了个姘头了,而且还是不怎么样的礼人……啧啧,选他还不如选择我呢,真不知道你的眼光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绫人翻过栏杆,从二楼直接跳了下来,落地的模样真是帅气极了,他猛然向前跨了两步,只一瞬间就到了小森唯的面前,“不过啊,要找姘头的话,你还是不要这么光明正大比较好,要知道,整座逆眷古堡都存在着昴的眼线,要是被昴发现了,而后得到了极为痛苦的惩罚了,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哦。” “绫人君,礼人君不是我的姘头,我们两个清白得很,请注意一下你的措辞。”小森唯涨红了脸,即使再怎么懦弱的人听到人这么侮辱自己,也是会忍不住的,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跟何况,小森唯也并不是个懦弱的人,“不然的话,我会很生气的。” “哟霍,这可真是可怕。”绫人大笑了起来,“但是啊,即使你很生气,这又能怎么样呢?” “你……!”小森唯从绫人的话语中感到了嘲笑。 “你也不过是个低贱的人类罢了,而我们,则是隐匿在黑暗之中的,高贵的吸血鬼。”绫人捂着额头用眼角轻蔑的瞄着小森唯,“凭你一介血肉之躯,若我们真得对你下狠手,手无缚鸡之力的你又如何能抵抗呢?你该为此感到庆幸,并且由衷地感谢我。” 小森唯沉默了,她攥紧了自己的手,生性乐观,坚信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她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痛恨这一类的情绪。 为什么……我没有强大的能力呢?如果有像昴君那样足够威慑得了其他人的实力,或许现在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小森唯心中这么想着,再次坚定了自己要变强的想法。 怜司轻巧的打开了房门,不需要用眼看,魔力一扫,怜司自然而然的就知道了小森唯与绫人两个的事情了,他撇了撇嘴,收拾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后,慢慢踱步到走廊的尽头那里,正是昴的房间。 轻轻的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应允声,怜司也不在意,他打开了房门,侧脸躲过瞬时间飞过来的各种冷厉兵器,踏着巧妙的步伐走到房间的中央,即昴所睡眠的棺材的地方,有规律的敲打着木质的棺材面。 缩小身形的魔翼黑龙睁开了双眼,冷酷的盯着他的作为。 一下,两下……怜司在心中默念着数字,当数到第七下的时候,他敏捷的向后退了一步,半蹲了下来。 棺材盖子被一双苍白近乎透明的手从内部打开了,怜司下意识的扫了眼,那种程度的白可以清晰的看清楚内部藏蓝色与苍青色的血管,而后,他站了起来,凝视着睡眼迷蒙的白发少年,轻轻的笑了。 “叫你起床,可真不亚于在战场上浴血杀敌的惊险。”怜司注视着少年逐渐清醒的双眼,道,“撒,早饭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小时后再去学校。”他走到衣柜前,打开木门,将校服递给了昴。 昴撑着边缘站了起来,跨出棺材,他接过衣服,不紧不慢的换好来,任由怜司走上前来将某些细微处整理好。他的手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看着半空中浮现出来的莹绿色数字,抿了抿唇。 怜司向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着昴,抚着唇满意地点了点头。 “……走吧。”昴率先推开了门,沿着走廊走了下去。 怜司紧随其后。 到大厅的时候,他的兄弟们都已经来齐了,昴朝他们每个人都点了点头,看了眼神色略有些慌张的小森唯,也没说什么,直接去了餐厅。 吃过早饭——对小森唯来说,是晚饭——后,众人来到了庭院,昴走到喷泉处抬起手,往少女手托着的水瓶的某个部位一按,一个闪烁着的魔法星阵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小森唯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嘴,一声惊呼也被她压抑在了喉咙里边。 “文音,你和小森唯两个人因为都不是岭帝学院的在校生,因此不能使用这个传送阵。”昴踏进了传送阵,莹莹的光芒照到他的脸上,平添了几分生气,“你们自己过去罢。这条手链……”他抛给小森唯一条十字架链子,道,“能藏匿人类的气息,不要轻易将它离了你的身。” 昴君说的是什么意思?‘能藏匿人类的气息’什么的……难不成那个传说中的岭帝学院就是奇幻中经常出现的妖怪学院吗? 昴看懂了小森唯的神色,他肯定了她的猜测:“就是你所想的那般。” “好的,我知道了……”小森唯慌忙的接住手链,她顿了顿,才有些犹疑的道,“可是,我并不知道岭帝学院在哪里……” 小森唯的话还未说完,传送阵便已发出一阵耀眼的亮光,刺得小森唯的眼睛都睁不开,等她缓过来的时候,庭院中已没有昴的身影了。 小森唯有些失望。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唯——这样称呼你,你不介意吧?”文音一手揽着小森唯的腰,身后的恶魔翅膀飞快变大,她扇了扇黑色的蝠翼,就带着小森唯飞了起来,“我认识路的啊,我可以带你去的。” 小森唯tat :“啊!好、好的……谢谢你……” 于是,唯不安、恐怖的新的学院生活,就此拉开序幕。 ☆、第六滴血 “话说啊,昴,你这么做……有些不好吧。”到达了岭帝学院的中央广场,修望着最前方的身影,意味深长的开口。 “你指的是哪个方面?” 身材高挑的白发少年转过头,下巴微抬,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那自然而然的态度,那流畅的弧度令修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嘴角。 “小森唯啊……你把你的……”修停顿了一会,似乎是在找着合适的形容词,“你的所有物就放在原地,这样做,不好吧。” “怎么不好了?”昴挑了挑眉, “文音会把她带过来的。” 修不说话,只默默的看着他。 虽然他们都不喜欢教廷,也不喜欢那所谓的‘新娘所选之人就是下一任家主’这种不可理喻不切实际不符合逻辑的规定,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些新娘的血液都很美味,都很强大。吸血鬼对于美味的高级储备粮都有强烈的占有欲,不希望被人觊觎,也不可能与人分享。基于这种普遍的心理,除了昴以外,他们五个人都不会让她们离开自己的视线超过十秒钟,否则就是一场战役。 逆卷家的长子想,有着自己与旁人的对比,他自小就知道昴是特别的,是不同的,但没想过是这么的鹤立鸡群——可不是嘛,与本能抗争并且还能获胜的吸血鬼可不多见,至少修这么多年来,见过的与本能抗争的吸血鬼十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自控能力超绝的,似乎就只有昴一个人而已。 修一直以来看的很是明白,逆卷家六个孩子之间各有隔阂,这些封闭的墙所砌成的原因多种多样,不仅是性格上的差异,理念的分歧,还在于上一代三个女人的恩怨情仇,受到这些影响,每个人心中都没有把其余的五个人当成兄弟,顶多只是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但他却无法改善,他不像昴那样,实力强大到可以强制命令其他人,本身的性子也是极为颓废的,这件事情便被搁浅了下来。 不过呢,看现在这个情况,或许团结一词,也不是永远都不在逆卷这一代身上出现的。或许他们并未察觉,但确实是在向着最为强大的末子这个主心骨靠近的——在长年累月的压迫之下所形成的可怕习惯。 也包括……他自己。 ——但正是因为有着这个习惯……才有了能团结的前提。 物竞天择,大自然选用的法则当然是适用于每一个种族的,面对不可逾越的强者,弱者最终总是会选择臣服,或死。 对于昴来说,这是最为简单的一个方法。 想到这,修不禁抬头望了眼昴,眼中含着深深的畏惧与佩服。 这种准确把握人心并加以诱导利用的能力,着实恐怖。恐怕至始至终,一切的发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吧。 做工精美的路灯伫立在一旁,打下了大片的光晕。光芒照映得他的脸色惨白,活像是奄奄一息药石无灵的重症患者,然而他周身强大的气场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病弱气息。 在那双血红的眼眸中,铺撒满了细密的星芒碎屑,这种浮于表面的错觉十分的迷惑人心,叫人以为那之中藏匿着的,是一整个斗转星移,生长与毁灭不期而遇的奥妙宇宙。 至少此刻,修被迷惑了。 ——明明体内留着的一半血脉都是相同的,潜力或许不一,但终究都算得上是卓绝,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修突然叹了口气,他摆了摆手,嘟嚷了一句:“好麻烦。” 绫人围观了一遍修变脸的景象,觉得特有趣:“哈,修你不知道吧,你刚才的神色,哈哈哈,一会红一会绿,一会黑一会白,简直就像是七彩调色盘一样,还是带全自动智能化的,啧啧啧太搞笑了。” “……”修瞥了眼绫人,抑郁的说道,“随便你怎么说。” “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与有气无力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火大啊,亲爱的哥哥。”怜司轻蔑的看了眼修,“整日都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看着就觉得无可救药。” 修顿了下,斜斜看了眼怜司,勾了勾唇,露出了阳光般爽朗温暖的微笑:“真是抱歉让你费心了,不过还是……随便你怎么说。” 怜司嫌恶的别过脸,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谁为你费心了?自以为是的家伙,真是失礼!” “……修果然是很聪明的,只是平常不怎么爱动脑筋罢了。”昴眼帘半垂,嘲弄的想道,“但是啊,这又怎么样呢,即使是发觉了,也一样是要毫无反抗的接受的。” 因为,都是成了习惯了啊。 他不再想着这件事情,朝空中一抹手,看着那时间的数字,皱了皱眉,消抹掉后,抬起脚,看了眼围在周围的兄弟们,道。 “时间也不早了,都去上课吧。”语毕,他朝着自己的班级走去。 【高一a班】 昴刚坐到座位上,一个有着蔚蓝色的齐耳短发,苍青色眼眸的少年人便兴冲冲的跑到他面前,特别兴奋的跟他打了个招呼。 “嗨,昴,这个周末你过的还好吗?” “还可以。”昴淡淡答道。 “我过得超生气的说!”这个少年人的面容拥有一种雌雄莫辨的中性美,这使他模糊了性别的界限,若不是白皙的颈项处有一个小小的喉结,谁也猜不准这少年人是男是女;他的声线优美,说是传说中的之音也不为过,若把这少年的声音与当今最流行最热门的歌手的嗓音相比,也只会觉得那歌手名不副实。 这个少年人名为埃斯利,是一名海妖,完成初中部的终焉试炼后便回了趟魔界,在族人的主持下和一干海妖幼崽完成了从无性人到有性人的蜕变。听说他本来是想选择成为女性的,但临终却又改变了念头,于是这世间少了一位名为埃斯利的绝色美女,多了一位名为埃斯利的精致少年。 “哦?” 简简单单的一个语气词却让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动力,他愤愤的挥了挥手,就像是在挥走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这之后,平复了下心绪,才道。 “上周末因为堂姐的婚礼,我回了趟墨滨之海。”埃斯利皱着眉头想了想,组织好语言才缓缓道,“你知道的,昴,墨滨之海一向是我们海妖的地盘,也是我们的庇佑所,圣地。” 昴点了点头,他的脑海中重现了一整幅详细的魔界地图,因而很轻易的就找到了墨滨之海的地理位置,以及关于它的介绍。 墨滨之海,虽然占地面积很大,然而却没有任何有用的资源,因此无人问津,直到几千年前被海妖发现,才有了些许生机,因此也被称为海妖之国,是海妖们的聚集地,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地方。 “你知道西斯塔利吗?”埃斯利问道。 “墨滨之海深处有一座名为西斯塔利的行宫,这个行宫极为华美,是海妖一族的王者所居住的地址。”昴瞥了他一眼,用平淡的语气说道,“西斯塔利行宫,如果留意上学期的魔界地理课,谁都会知道的。” “说得真不错,但魔界地理学这种东西,恐怕除了你以外,谁都不会在意的。”埃斯利毫不吝啬的赞扬了一句,随后小心翼翼的左右望了望,发觉没人注意到他和昴,才神秘兮兮的凑到昴耳边道,“其实啊,西斯塔利除了是王居住的地方以外,也住着我们海妖一族的圣物——爱塔之泪哟!” “哦,原来那颗魔法效果增益卓绝的水滴形宝石‘爱塔之泪’就藏在西斯塔利啊,多谢你的情报。”昴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埃斯利,随后歪了歪头,暗含担忧的望着他,“你就这么随意的透露出来,就不怕被人知道了吗?” “你连这个都知道?真是博学啊。不过其实魔法效果增益也不是很厉害,顶头也就是40的效果,大概是一个水球勉强够得上水弹的攻击效果。”埃斯利吃了一惊,随后就想起来逆卷家族好歹也还是个世家,世家就代表着有丰富的藏书,说不准昴就是从那里知道的呢,“就算被人知道了也没关系,因为爱塔之泪存放的地点很隐秘,也有重兵把守着。” 昴提醒道:“话题扯远了。” “哦,对对,就是我堂姐结婚,我们就回了墨滨之海参加她的婚礼,本来是一个特好的喜事嘛,谁知道刚到墨滨之海就改丧事了。”埃斯利锤了下桌子,神情愤怒,“远远的我们就闻到了血的味道,一靠近见了,简直要气死!那海面上飘着几具海妖的尸体!其中有一具还是堂姐的丈夫!” “!”昴此时神色也严肃起来了,“怎么回事?不是说不得杀害稀有种族吗?” 这条规定还是当今魔王颁布下来的,海妖就属于受保护的稀有种族之一。海妖生育率底下,但总算还是在正常范围之内,可他们都是专情的,一旦伴侣死亡,便立马跟着殉情,因此新生儿的数量勉勉强强与死亡率持平,却依旧是在稀有种族范围徘徊。 “别提了。”埃斯利神色冷了下来,“无名坟地的守墓人告诉我,杀了他们的,正是当今魔王坎提拉·西恩的妻子,魔后贝贝莉特!当时她的马车正从空中飞过,突然在墨滨之海上方停住了,随后沉默了几秒后,突然投放下污染之核,为了不使墨滨之海遭受污染,他们……牺牲了。” 埃斯利闷闷道:“昴,魔王大人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魔王想的事情我们怎么能知道呢?”昴平淡的语气下带着不易察觉的嘲讽,“或许他觉得无聊了,想要点乐子吧。” “乐子……哼!”埃斯利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此时上课铃已经打响,他只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让我来分析分析形式吧。海妖一族的未来已经产生了反叛之心,离开坎提拉的棋盘是必然的,昴却也不准备让他们充当自己的棋子;而贝贝莉特投放污染之核的事件必定不会被声张出去,坎提拉无从得知,自然也不会去管这件事,无形之中,更加重了海妖的离意。 墨滨之海,无名坟地以及死寂树海是一个循环向的三角效应,其居民守墓人,树人以及菲莱精灵也与海妖关系匪浅,这次贝贝莉特的做法也会让前三者暗暗生出忌惮之心,被策反的几率也大大提升……哈,一箭四雕的做法呢,贝贝莉特果然是个人物。 昴低垂下眼帘,将注意力专注在书本之上。 坎提拉·西恩啊,你知道吗?昴嘲讽的想道,魔界很快就要开始又一次的动荡了,而初始的战争之种,便是由你的魔后所埋下的。 ☆、第七滴血 埃斯利的情绪在上半夜就已经调整过来了,下半夜他拿着一本笔记本,请教着昴上面的问题。在最好的朋友一一为他解答后,他给了对方一个崇拜的星星眼。 此时黑暗已过,黎明将起,昴一晚上的学业也就此告一段落了。 “昴,收拾好了吗?”埃斯利站在昴位置的旁边问道。 “已经可以了。”昴答道。 “好,那我们一起走吧!” 昴目不斜视,直接越过埃斯利。 “诶,昴,等等我!” 伴随着埃斯利在一旁的吵吵闹闹,昴来到了中央广场。 与埃斯利挥手拜别,昴正准备靠着传送阵离开,背后传来了清脆的女声。 “……昴君?”是小森唯,她眼尖看到一个酷似昴的背影,于是立刻喊了一声昴的名字,幸运的是,那的的确确是原身,于是蹭蹭蹭的快步跑了上去。 “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昴君。”她看起来特别的疲惫,一只手拿着岭帝学院的校服,另一只手拍打着脸颊让企图通过疼痛让自己更加的清醒,“接待员说传送阵需要用魔力开启,但是我并不会使用魔力,所以正在苦恼着呢。” “文音呢?”昴看着困得已经睁不开眼的小森唯,问。 “文音她去了老师办公室,似乎是要去很久,所以我自己一个人先走了。” “嗯。”昴眨了眨眼,黑色的勾玉在眼底旋转,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小森唯,道,“你自身也是有魔力的,只是不会运用罢了,所以不用担心传送阵不能启动。跟紧我即可。” “好的。”小森唯眨了眨眼,犹豫了一下,飞快的说道,“昴君你能否教我学习魔力?” 语毕,小森唯紧张的低下头。 “我拒绝。” 昴的声音是冷漠的,他的音调维持在同一级别,没有任何上下波动,听在小森唯耳中,更觉得寒冰刺骨。 “……”小森唯勉强的朝昴笑了笑,强烈的失望与绝望感笼罩着她,令她喘不过起来,她想一个人静静。 “但是,我可以给你关于如何学习魔力的书籍。”昴看了登时愣住了的小森唯,一挥手,一本黑色底皮,写有‘浅谈魔力的起源与运用’这十个烫金大字的书籍便立刻飞到小森唯的面前,“书并不是送给你的,至多三个月,三个月后你就要把书还给我。” 小森唯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托着书籍,用力的点了点头:“是的!” “然后……” “?” “没事的话不要来找我。” 小森唯点头。 “有事的话也不要来找我。” “嗯嗯……哈?”小森唯本来还在猛点头,反应过来昴说的话后,霎时间整个人都僵硬了,她艰难地问道,“为什么呢?” “我有要事,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昴看都没看小森唯,直接走进传送阵,他朝粉发少女招了招手,意示她进去传送范围,“不过,你可以去问其他人,想必他们会很乐意帮助你的。” “……不,我觉得其他人并不乐意。” 光芒一闪,再睁眼,他们便出现在了逆卷古堡的庭院中,哗啦哗啦的流水声接连不断。 小森唯瞧着昴,不甘的握了握拳。 “人类,你为什么要露出这种不满的表情出来呢?”昴侧身,变成了和小森唯面对面,“到目前为止,你除了向我展示出了你的心性坚毅之外,就再没有什么可以打动我的地方了。你要知道,这个宇宙是充斥着等价交换的原则的,正是因为欣赏你的性格,我才愿意给予你一个庇佑,否则,我大可以拒绝。” “你尽管拥有魔力,可魔力是否能为你所用还是个未知数,我为何要为一个或许至始至终都没法用魔力的人浪费时间呢?”昴缓慢地说着,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把把重锤,狠狠的砸在小森唯的心上,“当然,不。” 昴的作为顶多只能评价为不热忱,却不能妄行判断为是错误的,;小森唯的态度也不能被称为任性,只能说是角度不同,从主观上说,和从客观上来讲是不同的,也不能硬要从这之中选一个最正确的唯一,因为那样只会让主观更主观,客观更客观。 “我、我会证明给你看的!”小森唯终究还是说了出来,虽然那声音细细柔柔的,听起来很没有说服力,但她脸上坚持的神色极为打动人心,“请你等着瞧吧,昴君!” 她也不觉得困了,怀抱着黑皮书,感觉自己有着无尽的动力。 昴没有嘲笑她,也没有理会她,仅仅只是默默看着她飞快的跑进了大门。 到底是确如小森唯所说,还是怎么样,就都交由时间来定夺吧。 自那以后,又过了半个月。 傍晚,彩霞弥天。 吃过了一餐,无所事事的绫人提议去游戏室玩一玩。 “上个月去电玩城买的枪械类游戏,还没玩过呢。”绫人手腕一转,拿出一个碟片盒子,指着上面的图案道,“听说超刺激的,本大爷挺想试试的,怎么样?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昴坐在沙发上看书,对绫人的话充耳不闻。 “昴酱不来和我们玩玩吗?老是在一处不动,可是会从里到外都腐臭的哦。” “不需要。”昴淡定的翻过一页书,“我对绫人的提议不感兴趣。” “诶……是吗。”礼人笑,从昴身后探出头来,看着他手捧的书,书页上的字是如一堆无意义的扭曲线条般令人费解的古魔文,“总觉得昴酱最近的心情很好,但也急切了很多……是怎么了?” “啊,魔界的局势快要改变了。”昴的心情的确很好,只是一直以来表现的都是淡淡的,没想到被礼人察觉到了,“很明显吗?” “没有,可能是因为我对昴酱喜爱的多一些,所以对你的心情转变敏感一点。”礼人眨眼笑。 “啧,这种奇奇怪怪的封面,一看就知道是见血程度特别高的,怎么,是饥渴难耐,所以只能在游戏中画饼充饥?”怜司鄙视,“真想不到你品位那么差,那些脑袋坑坑洼洼缺手缺脚的无生命物,简直就像是破布拼在一起一样,我嫌弃都来不及,你居然还好意思下得了口?” “喂喂,谁会对那些家伙升起食欲啊,倒胃口!”绫人悻悻的放下手,坐到沙发上,撑着脑袋无聊道,“啊啊,有没有什么有趣点的东西做啊。” “……绫人酱可以去去奏人酱的蜡像馆。”礼人不怀好意的说道,“奏人酱的技艺最忌愈发娴熟了,简直到了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了。”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绫人想了想,眼睛亮了起来,“奏人,给我你的蜡像馆的钥匙。” “奏人才不要呢!”奏人皱眉,将怀里的态度抱得更紧了,他小步小步的挪,一点点坐到昴的旁边,不满的说道,“自从绫人你上次去蜡像馆玩之后,奏人所有得意的作品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这一定都是你的错!” 绫人斜眼:“那不是因为你魔力爆发的缘故吗?我就看了眼最外围的一尊蜡像,正准备摸一摸的时候,你立马大发雷霆了,魔力暴动将旁边所有的雕刻刀都卷了进去,到最后还是昴出面解决了。这些你都忘了吗?” 奏人整个都缩进了沙发里面,双手放开了泰迪,变为捂到自己的耳朵,很是幼稚的摇头道:“不听不听!奏人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全是绫人的错,都是他的错!”奏人越吵越大声,声音中隐隐带着哭腔,“绫人说谎,他是个坏孩子,才不要听你的话呢。” “无理取闹。”绫人被吵得怒火也随之蹭的上升,他站了起来,走到奏人面前伸出手,掐住他的两颊恶意的往外扯,便扯着,还恶狠狠的威胁道,“你吵的本大爷很烦诶!” 奏人彻底放开了泰迪,连他的熊娃娃也弃之不顾,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并扯住了绫人凑过来耀武扬威的脸颊,也用力往外扯。 “狂收(放手)!”扯得本大爷的脸超痛的,奏人你死定了! “尼狂收(你放手)!”敢扯奏人的脸,你也来尝尝这种滋味吧! 怜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两个,高贵冷艳的评价道:“幼稚!” 那声音就在耳边回荡,昴不胜其扰的抬起了头,对这两个难舍难分的兄长说:“吵死了,都给我闭嘴。” “猫抖硕狂收辣(昴都说放手啦)!” “尼闲狂(你先放)!” “都别争了。”昴手腕一翻,就像刚才绫人拿出游戏碟片一样,拿出了一块锁链扣,他一边往里面注入魔力,一边道,“只要把你们各自的手都切掉了,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锁链一节节变长,昴估摸着长度够了,举到绫人和奏人双手的上方,在两人惊慌的眼神下,高高举起。 “你们不用担心我的技术不过关,反正只要魔力足够,你们都可以再生肢体的,你们是不会出现像刚才怜司所说的残手残脚,像是一堆破布拼装起来一样。”昴冷笑着说道,“这实在是很划算,对吗。” 绫人/奏人:昴发怒了,好可怕qaq 于是两人神速的分离了。 “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尝试睡觉。”昴揉了揉太阳穴,对绫人道,“这是一种极为有效的缓解方式。” 因为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不如玩棋吧。这是项高雅的玩乐,也有助于思维锻炼。”怜司推推眼镜。 “如果单纯是玩棋,会很无聊啊,来个赌注吧。”绫人摸着下巴扫了一圈,视线定格在了路过的小森唯身上,“赌注就是你了,新娘桑!” “哈?!”小森唯茫然脸,“发生了什么事了?” 昴抬眼,正巧与一直望过来的绫人对视。 ☆、第八滴血 “诶?诶?诶!?”小森唯指着自己,一脸不可置信,“绫人君,能请问,你刚刚……是说了什么?” 绫人斜眼望着她,态度十分恶劣:“新娘酱,你是真的耳聋了,还是在自欺欺人?嘛,让本大爷复述一遍也没关系。听好了,本大爷说,这是一个棋牌游戏,赢家可以得到你。” 小森唯==,她表示,你们兄弟间玩闹就算了,为什么总是要扯上她? 自从我膝盖中了一箭,就走上了躺枪生涯系列 “喂喂,亲爱的兄长酱,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呢?”礼人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把玩着自己的指甲,“bitch酱可不算是你的所有物。” ——因为不是绫人一个人的所以这场棋牌游戏的奖赏从一开始就没有存在的可能。 绫人眼角抽了抽。礼人这家伙果然惹人厌,哪壶不开提哪壶,就正好将自己想要蒙混过去的事实戳穿了,啧。 大厅里所有人都望向了似乎是在小憩的白发少年。 他们都在等着昴表露他的态度。 众目睽睽之下,昴转换了一下坐姿,他抬眼,视线却是飘忽着的,似乎穿透了眼前的一切存在,见到了维度之上的另一位面。 “嘛,怜司说的不错,玩棋的确是件不可多得的乐事。”昴手指轻敲沙发的护手,道,“绫人的提议也可以采纳……”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魔鬼恋人]暴君·棺材与锁链 作者:歧路螺旋 第9节 “哈哈,本大爷就知道,昴也觉得将这个豆芽菜作为奖品是件很正确的事情吧!”绫人大笑着,“那么就快点开始吧,本大爷都迫不及待想要尝尝你的味道了,女人……”他盯着小森唯这么说着,余光却不自觉的观察起昴的神色——虽然他心底一早就知道,昴作为他们兄弟几个之中最深沉的人,自制力已经是高到了一定的境界,是不可能轻易被他这番几乎可以算是挑衅他权威的话而动怒。 但是啊,怎么说呢,绫人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唇(小森唯见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是相当期待昴那张让人恶心的冰块脸出现除了面无表情之外的神情呢,况且,和昴的交手还是挺让人热血沸腾的呢! ——虽然吸血鬼的血都是冰的,完全没有沸腾的可能。 不久之前和昴的交战仍历历在目,从中汲取到不少经验的绫人实力有了一定的进步,他觉得再继续这么下去,在武力值上追赶上昴,并不是一个不可实现的虚幻的梦。 他的眼因兴奋而染成了深绿色。 “我的话,还未说完呢。”昴语气平平,“没有耐心的迫切,可不算是好品质。” 昴:“不过奖赏还是要改一改,毕竟我不怎么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 “昴,她……是你很重要的东西吗?”修睁开眼,露出纯粹的天蓝色,“如果是的话,就把她看好吧……毕竟,作为猎人,看到可口的猎物在自己眼皮底下悠逛,却不被允许抓捕,是一件很委屈的事情呢……”修静静的看着昴,轻声说道,“况且,如果有任性的猎人不听劝告,固执的想要尝试违纪的后果的话,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都是件麻烦事呢。” 绫人+奏人:“修你说谁?” “也算不得特别重要吧,只是……会很有趣。”昴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喂喂修,你还没说,你在指桑骂槐谁呢!” 修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将背部面对着兄弟们,对绫人和奏人的质问不予理睬。 “好了,打断别人说话是很不好的习惯。”怜司推了推眼镜,转头看向昴,微笑示意,“那么,昴,你所制定游戏的奖赏大概是十分之优厚的吧。” “啊。”昴也不在意怜司小小的语言陷阱,他收起了摊开放在大腿上的古魔文书籍,继续轻轻敲打护手,“对于棋牌类游戏,闲暇之余我是粗略涉猎过的,这样吧,你们谁要是赢了我,我与他对练两场,随他定时间——只要不是造成特别严重的濒死,手段随意;而要是输了,就给我到古瓦德森林猎杀一头二阶魔兽,每人一颗上等纯色的二阶魔晶,如何?” “上等纯色的二阶魔晶啊……呵,昴真是将我们评估的特别准确呢。”怜司意味深长的笑着说道。 也就相当于他们现在的极限位置吧。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上交一颗下等破碎三阶魔晶,我并不介意。” 但是我们介意啊!昴(酱)你要知道二阶上等纯色和三阶下等破碎,虽然只差了一个等级,但前者只有脑袋一个魔核虚影,他们拼着受重伤的心态就可以斩杀,但后者第一颗脑袋魔核虽然刚刚凝结成功,但他们就算化为尘埃也没办法伤到一根毫毛好吗!? ——奈安特,或者说魔翼黑龙这个种族的话,却是一个例外。他们一出生就是初阶上等纯色,其后经年都维持在这个阶段(也就是因为这样,科迪莉亚才认为魔翼黑龙这个种族是垃圾),它们修炼的法则不同于其他的种族,‘一颗魔核凝结完了,再凝结另一颗’,而是两颗一起凝结,直接略过二阶三阶,跳到四阶下等破碎级别。 “怎么样,要参加吗?”昴歪了歪头,“唯的话,还是算了,你可以回房间。” 小森唯思索了下,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昴大人。”虽然和昴大人对战是一个很好的实战经验积累的机会,但从如今她仍没有啃完的《初阶魔法大全》来看,还是不要不自量力为好。 “文音可以吗?”翘着三角型尾巴的恶魔少女从昴沙发背后冒出,询问道。 怜司嘲笑道:“如果我的记忆力没记错的话,文音小姐似乎是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棋类训练的,您最好还是不要参加了,毕竟在场没有怜香惜玉之人。” 如果不想丢人现眼的话,还是早早放弃比较好,这项高雅的艺技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都能掌握的。 不自觉开启了群嘲技能的怜司双目含笑的望着文音气得通红的脸蛋,这样想道。 文音:=皿=,这个讨厌鬼果然还是去死好了,什么叫没有怜香惜玉的人,啧,我文音是需要人怜香惜玉才能取得胜利的吗?别开玩笑了! “无所谓啊,只要……你们能赢得过我。” “西洋棋如何?”怜司问道。 昴点了点头:“可以。” 【棋牌室】 昴走到摆放着西洋棋盘的桌子前,随意拉开靠里面的那张椅子,坐在上面,将棋子全都放到黑白两色相间的格子图上,一个个按顺序摆好后,双手交叉抵在下巴处,看向其他人。 “规则都是懂得吧?” 每个人都点了点头。 “谁先来?” “我!”绫人立马拉开另一张椅子,坐上去,依葫芦画瓢将棋子摆放好。 “你先来吧。”昴做了个请的手势。 昴执黑棋,绫人执白棋。 绫人也不客气,直接上手让士兵棋向前直走了两步。 一番激烈的对战后,取得胜利的毫无疑问是昴。 “很遗憾,你输了。checkate。”虽然说是赢了绫人,昴却没有一点开心的样子,他抬头看了眼满脸不甘的绫人,道,“我期待着你带来的二阶上等纯色魔晶。” “……啧!本大爷知道了!”绫人起身离座,让出了位置。 “下一个是谁?” “让我会会你吧,可爱的昴酱~” 然后,“第二个。checkate。二阶上等纯色魔晶。” “诶诶,居然这么快就结束了,人家还想要和昴酱多呆一会呢~” 昴完全不为所动,他只是淡淡的看了眼剩下的兄弟们,问:“还有吗?” “昴酱无视别人的样子真是惹人恼怒,不过没办法呢,”礼人舔了舔自己的手指,“亲爱的国王陛下,礼人这就给你去找魔晶咯~” 怜司看了眼沉浸在音乐世界里的修和不住吃着甜食的奏人,询问道:“怎么,你们对奖品不感兴趣吗?” 奏人一如既往无视了他的二哥,倒是修给了他面子,道:“这种从一开始就注定不可能赢的游戏,我为什么要和其他笨蛋一样浪费时间呢?输了的话还要去找魔晶,真是件吃力不讨好的活。” 但是你不能否认,奖品的诱惑是那么巨大。 无奈的叹了口气,怜司道:“看来下一个就是我了。” “事先说一句,如果是平局的话该怎么样?” “只有一场对练。” 就是减少一半的意思吗?好吧,也就只能这样了。怜司执起白色的士兵棋,向前走了一步。 最后果然是不出所料,两人战成了平局。 “我会履行承诺的。”昴甩出训练室的钥匙,“无论何时,你都能找我对练——除了晨时段以外。” “下一个是文音啦~”文音眨着双眼期待的看着昴,“昴大人请尽全力吧,文音想看看自己和昴大人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可以。”昴点了点头,“如你所愿。” 至于最后的结果如何,单看文音对待昴更加恭敬的态度,便可以窥探一二了。 昴和四人进行了西洋棋的对决,稍稍感到有些疲劳了,就起身离座想要回房间去了,不过他是注定不能好好的休息的了,在走出棋牌室时,亚洛里悄无声息的钻了出来,他手捧着一份雪白的信封,递给昴。 昴先是看了眼信纸的整体,确认没有被施加任何恶毒法术之后,才有心看贴封的信蜡标志,那是蝙蝠与蔷薇的形状。 “从魔界主家发过来的?”昴皱了皱眉。 “是的,昴大人。”亚洛里手一翻,递上信刀。 昴接过,漫不经心的用信刀刮开信蜡,从中取出一卷羊皮纸。 羊皮纸上这么写道: [至我亲爱的侄子们: 在人间界生活了这么久,想必一定十分眷恋魔界的生活。恰逢魔王大人将要举办三十年一度的‘魔界新兵挑选仪式’,作为吾们逆卷一族的新生一代,你们务必要前去参加,为吾之一族赢得荣耀!时间为三天后的晚棘之城,切勿迟到! 里希特留]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里希特。你竟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蠢嘛。不要以为我们生活在人间界,就完全不懂魔界各类重大活动的流程啊……叫我们几个去,不单能打击我们自信心,叫我们不敢轻举妄动,还能叫其他人看看逆卷这一代是多么的不成器,啧,真是想着一箭双雕的好计划。”昴看着‘魔界新兵挑选仪式’这几个字,低声喃喃的说道,“不过,这也不失为一次机会……虽然结果肯定是通选失败的。” 没错,昴已经做好了全军覆没的准备了。这个三十年一届的‘魔界新兵挑选仪式’自如其名,就是挑选能力特别出众的五十岁及以下的魔界幼崽的活动,通过挑选这些有潜力的孩子,经过系统的训练杀敌后组成坎提拉·西恩座下最强有力的军队。而偌大一个魔界,即使昴再怎么天才,也不可能以十六岁的稚龄博得头筹——倒是下一个三十年还有机会。 昴并不是不能接受失败的,因为早就预知了结果,他就将主意打到了另一个活动上了。 其名为,‘魔界新兵·后勤部队挑选仪式’。 ★、〖在这里系统的讲解一下本文实力大致规划。 初阶下等(破碎——斑驳)[分离气态魔力化气旋] 中等(瑕疵——澄清)[气旋魔力化液态] 上等纯色[液态魔力化晶体] 无魔核 二阶划分同上脑袋中有一颗魔核虚影(绫人文音等处在此阶上等纯色,并将持续至少五十年) 三阶划分同上脑袋中一颗凝实的魔核,心脏处有一颗魔核虚影(昴处在此阶下等斑驳阶段,并将持续至少一百年) 四阶划分同上脑袋心脏两颗凝实魔核 五阶划分同上眉心一小块白色菱形碎块虚影 (坎提拉·西恩处于此阶中等澄清) 六阶划分同上 白色菱形碎块凝实 由于此世无神,因而不存在成神可能,无天地同寿可能,任何种族生命上限为1000年,不可多〗 ☆、第九滴血 ‘魔界新兵·后勤部队挑选仪式’和‘魔界新兵挑选仪式’,乍看上去除了多了‘后勤部队’这四个字外没什么不同,然而事实上,前者通过的几率要比后者容易多了。 后者是正儿八经的通过擂台对打挑选出千余名新兵,在挑选两天后将会有专门的不对护送至王城参加专门的试炼进阶场地;后勤部队的话,则是专门面向实力不够新兵然而比下有余潜力巨大却遗憾落伍的孩子。 这全都是因为坎提拉·西恩想要‘天下英雄尽入他手’而导致的结果。 这两项活动连着一起举办是所有魔界人士都知道的事实,但里希特专门提及新兵挑选而略去了后勤部队这项活动,其中深意……不必说也是懂的。 “明日你将这件事一一告诉他们罢。”昴道,而后果断的回了房间休息。 与怜司的对练也要暂且放下了,或者就在明天决出胜负罢。 昴传了个通讯星阵给怜司,不一会就收到了回信。 他的选择在昴的意料之中,暂且放缓了这次的对决,转而养精蓄锐准备‘魔界新兵挑选仪式’。 【翌日傍晚,逆卷古堡玫瑰花庭】 “也真是想不到,这儿居然种植了那么多玫瑰花呢。”小森唯感慨道。 她最近是逐渐习惯了昼伏夜出的生活方式,一到傍晚便觉得精神抖擞起来,因为不想要麻烦其他人,于是早早的搞定好了自己就一个人随处游晃起来探险。 如果是迷了路也不要紧,只要呼唤一声‘亚洛里管家’或者是‘歌莱尔女仆长’,他们便会把自己带出迷障。 是的,这都是昴授意的,否则的话,就小森唯人类的身份,无论如何都使令不了亚洛里或是歌莱尔。 “更多的居然都是珍贵的白玫瑰,”小森唯不由的为逆卷家的奢侈感到咂舌,“啧啧,果然是历史悠久财富无限的吸血鬼家族呢。” 婀娜的玫瑰静静盛放,晶莹的露珠亲吻雪白无暇的花瓣尖,像是被谁诱使了一般,粉发少女缓缓低下头,嗅着浓郁的芳香气味,不禁抿唇一笑。 “唯小姐,上学的时间就快到了,您还没好吗?” “啊啊,抱歉。”小森唯像是被惊醒了一般,匆匆忙忙的跑出了花庭。 站立在教堂顶部俯视周围的白发少年紧紧皱着眉宇,一直盯着粉发少女略有些惊慌失措的背影,双手握成了拳。 那个样子,那个嗅玫瑰花的样子实在是……像极了,科迪莉亚啊…… 【岭帝学院高中部,二年a班】 昴刚一到位置坐下,便听到好友埃斯利的声音。 “昴!”埃斯利冲到昴面前,神神秘秘的和他咬耳朵,“你也知道吧,那个‘挑选仪式’。” “怎么,你要参加吗?”昴上下打量着埃斯利,挑了挑眉。平心而论,这位海妖小王子比起绫人他们的修炼速度也不遑多让,只是以前一心放在修炼以外的地方,导致境界提升缓慢,这次被贝贝莉特头污染之核这事刺激到了,潜心修炼,境界很快就跟上来了。 “……参加是参加了,不过一举进入的机会渺茫啊。”埃斯利咂咂嘴,向自己的好友说出了想法,“我把希望寄托在后勤部队上了,爸爸妈妈也是这么说的,不过我估计在后勤部队上,我能待的时间不长,很快就会被墨滨之海的族人给召集回去的。”说到最后,他神色有些黯然,“诶,墨滨之海人手不够啊,最近又不知道为什么魔角尖鹿提前开始迁徙,途径死寂树海,动乱中踩死了几只菲莱精灵和树人……唉。” “我们才十六岁,你在一旁着急也是没有用处的。”昴淡定的安慰道,“有心思想这个烂摊子,还不如老老实实提升实力——至少,得要有一定的实力你才能庇佑墨滨三角啊。”墨滨三角,即死寂树海,墨滨之海,无名坟地的统称。 “你说的没错,昴。”埃斯利很快的打起了精神,“你也跟我一样把主意打在后勤部队上吧?这样的话我们就是对手了呢嗯!真是期待啊!” “我打算在后勤部队待上个五年,然后直接挑战王城禁卫军。你呢?”埃斯利问道。 “就只有五年?你确定?”昴对埃斯利的问话避而不谈,而是抛出了另一个话题,“王城禁卫军可不像是后勤部队一样,简简单单的就能进入得了的。虽说是没有年龄限制,但‘凡进入者皆需上交一块至少为四阶下等破碎魔晶’这条规定,可就限制死许多魔们了。” 你能保证在五年时间内一举从二阶上等纯色,一跃过四阶下等破碎? “嘻嘻,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埃斯利笑了笑,“我自有方法。” 昴默默看了眼埃斯利:“随你吧,只是别要等五年后,我听到的是你死亡的消息。” “你也是!” 这时上课铃打响,鬼狐老师也走进了班级中,蓝发青年嘴唇带笑,翻开了备教书,转过身在黑板上唰唰唰的写下了这节课要讲解的主题。 ——《逃逸星阵的三十五种画法》 昴一手画着逃逸星阵,另一边漫不经心的想着先前埃斯利的问题。 我的计划吗? 实际上呢,我参加完后勤部队训练之后,并不是想去当选王城禁卫军的。比它低一个级别的边城禁卫军才是我的目标。 【岭帝学院高中部,图书馆】 利用鬼狐老师的特别借书证,昴成功的借到了几本亚禁级别的魔法书籍。 找了个不被人打扰的安静地方,他翻开一本书打算好好研读一番时,一阵突如其来的魔法波动轻缓的破开了他所设下的防御结界,他挑了挑眉,正当想要给予这个胆大妄为的入侵者一次狠狠的反击时,却忽的停了下来。 “……克里斯塔?”几乎是在辨认出这股魔法波动的主人的身份的一刻,昴便放开了抵御的想法。 克里斯塔背后是定格了时间的黑白色华贵舞厅,她的美貌依旧,然而浅黄色的眼的深处,一抹暗黑之色更加沉重的翻滚,那是无数的恨与怨与仇凝聚而起的黑海,即使是分离了红海的摩西站在这儿,也一样拿这汹涌澎湃的黑海没办法,就像这名美貌女子千疮百孔的心,是谁也不能感化的。 “昴……我的昴……”克里斯塔望见昴,眼中泛□□点波澜,然而很快沉寂了,她只是不住的说,“小心……” “……” “要小心……” “克里斯塔,我要小心谁?” “那个恶魔……” “那个恶魔是谁?” “逆卷……透吾!!!” 昴感觉有一股狂躁的力量向他袭来,然而奇异的是这力量一到他身边就不由自主的安静了下来,就像是一头凶恶的老虎忽然被高超的法师变形成一只可爱的无害的小白兔一样,温温柔柔的将他推离了克里斯塔构造的梦魇空间。 这之后,他就听到了小森唯清亮的声音。 “……昴君?是昴君吗?” 虽然是醒了但是懒得动弹,不想睁开眼睛的昴:“……”她是瞎了吗?整个学校高中部似乎就只有他一个人是白色头发好吗。 小森唯还不知道白发少年已然清醒,仍然嘀嘀咕咕的讲着话:“话说啊,昴看起来比我还小呢。不过,因为是吸血鬼,兴许真实年龄并不像眼睛所看到的那样呢……仔细想想,就觉得有点可爱呢。” “……烦死了。”昴睁开一只眼,盯着小森唯,“有时间在这里感慨我的年龄,还不如去奋发向上钻研透我给你的那本魔法书。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不会拒绝你向我请教,可看你现在的样子,只怕是刚刚进入初阶下等破碎级罢。” “我觉得我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小森唯捏着玫瑰念珠手链,道。 因为昴姿势的问题,小森唯是俯视着昴的,但此刻她却有种被居高临下的感觉:“那不过是你觉得而已。” “如果你的上进心只在于此,那还是尽早放弃以免荒废年华好了。” 小森唯:“……qaq” 被打击了自信心的人类少女泪奔着跑开了,昴想了会,画出一个传讯星阵传给了文音。 【魔界】 魔王的住所坐落于魔界至高之山屋维之上,三面环山,易守难攻。 而王城,便是指屋维山腰至山顶的这一块地方。 要问,魔界如此的幅员辽阔,易守难攻之地并非只有屋维一处,为什么偏偏就选定了屋维呢? 答案便是:得益于那些软绵绵的,果冻一样的史莱姆。 这些弱小的史莱姆遍布王城四周,严严实实的监控着治安,它们的视界汇聚在一起,最后共同传输到王卵身上。 王卵——当然是死了的王卵——被历任魔王拿捏着,相当于掌控了一个与摄像机联通的超大屏幕,各种好处自是不必说。 在屋维,魔的身份高低以建筑顶尖高低做分辨,最高的白色圆顶塔楼自然是坎提拉·西恩的,围绕在他两旁的,则是稍低一些的蓝灰色塔楼及深黑色塔楼,他们分别是魔王手下最为器重的谋官——堕天使一族的莱恩·黎,和将军——剑灵一族的恩肯的寝宫。 ——当然,坎提拉·西恩手下能人众多,只是其中最为杰出的,当属上面两位将军。 在白色圆顶塔楼的后方,有一座绛红色的华贵楼阁,那是魔后贝贝莉特的寝宫。 贝贝莉特身着大红色鱼尾裙,裙上饰有金色奇异的花纹;大波浪的发端自然垂下,深色乌发上只单薄的戴了个金银花冠;她赤着脚,站立在一面等身镜子前。 这位穿的有点儿朴素的魔后是巫妖一族的,她的命匣子存放在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地方,只要匣子不被破坏,她就有无限的可能重生。 贝贝莉特盯着镜子,嘴里不断低喃着什么,半晌,她住了嘴,玄幻的音节飘散在空气中,镜子中贝贝莉特的身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锈迹斑斑的密封铁门,她左右看了一眼,手一翻拿出了一条黑色小巧的钥匙,钥匙对准锁孔,手握紧了铁把手,同时一拧,而后走进了铁门。 在她完全消失在这房间时的下一秒,一个面色惨白的‘贝贝莉特’蓦然出现在床头,忧郁的望着窗外的天空。 ☆、第十滴血 【魔界,逆卷古堡,大厅】 端坐在王座上的青年双眼中略带的忧郁很好的潜藏起真实的讽刺,嘴边含着一抹清浅淡雅的弧度;他身着蓝白相间的修身衣袍,一手握镶嵌天青色的增益魔法晶石的文明杖,一手抓着盛了三分之一的暗蓝色液体的高脚杯轻轻摇晃,整个人显得无害而内敛。 奈安特看着里希特有些不爽的喷了个鼻息,昴想了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奈安特琥珀色的竖瞳静静顶了昴几秒,点了点头,朝外边飞去。 “我亲爱的侄子们,欢迎回来魔界。”里希特抿了口高脚杯,眯着眼细细打量着站在下方的昴他们,和善道,“果然是最有希望的一代啊,区区十一年,就已经做出了这么大的成绩,真是令叔父我既羡慕又自豪。” “感谢您的夸耀,里希特叔父。”昴回以假笑,“不过相较起来,还是比不过叔父您的所作所为给我们带来的惊讶大,看看这里,虽然装饰的布置和十一年前一模一样,但经历过历史与岁月的沉淀令它们蒙上了一层肉眼不可见的迷雾,终究是从本质上有所不同。”话末,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四方角落、 里希特当然听得出昴的言外之意,但他教养极好,面色不改:“这是当然的,时间女神是比我们英明的魔王殿下更为公正冷酷而霸道的存在,任何事物一旦经过她的手,就休想要保持原来的形态,她必要烙印上属于自己的痕迹。” 绫人不耐烦这种口蜜腹剑的谈话,在某个有心人的默许之下,他带着满满的烦躁开口道:“所以说,本大爷最讨厌呆在这种场面了。想要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却曲曲折折愣是要绕个百八十的弯才表达出来,浪费时间和精力,也不知道你们是图什么!” “呵呵。好了,闲聊到此为止,不要忘了我们的目的。”里希特将高脚杯中的暗蓝色液体一饮而尽,随后打了个响指,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袍中的人从阴影处走了出来,他朝那人道,“我们的小主人明天就要出发去晚棘之城,凯特,现在先带他们到自己的房间去吧。” “是。”凯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软糯的孩童,又像是垂老的晚暮,混杂在一起说不出的怪异;黑色的衣角如同一缕青烟,就如同他这个人一般,独立于空间却又融合于空间。 昴至始至终都是冷眼瞧着里希特和怜司两人的互动,没有理会里希特群嘲的地图炮,他默默望着凯特,瞬时间清楚了他的种族。 梦魇一族存在两个分支,一是像凯特一样的影梦魇,另一个是从未见过踪迹的月梦魇。 ……不,月梦魇是出现过的,就是当今魔王坎提拉·西恩的宠物,冰棱。 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逆卷古籍中有收录过他们的讯息,那上面明确写着,梦魇一族不理世事,这个喜好隐居于众生梦中的种族为什么会跟里希特扯上关系? 或者说,为什么选上了没落的逆卷家族?……不,不仅仅逆卷家族,可能还有无神家族……那么,为什么跟血族扯上关系? 他们想要从中获取什么? “啊……对了,亲爱的侄子们,叔父在这里先要给你们道个歉。由于最近逆卷家族资金短缺,”里希特有心盖过了资金短缺的原因,也选择性遗忘掉了逆卷先祖在宝库中遗留下丰厚的财产,“所以叔父把仆人裁去了一半。又因为人手不足的原因,有部分的房间没有得到妥善的维持,你们几兄弟的房间不巧正在那一部分,现在已是堆积上一层灰尘。” “堂堂逆卷宗家最有希望光复的一代,住在常年失修的房间也不怎么好,叔父就自作主张,你们先去客房呆一晚,如何?” “叔父酱~这样就有点太过分了吧!”礼人撇撇嘴,他摘下带着的标志性圆顶小礼帽,将它抛上抛下,玩着无聊的游戏,“怜司酱,你说,这算不算是反客为主?或是喧宾夺主?” “其实‘反客为主’和‘喧宾夺主’两个词的意思都差不多,你的语义重复了。”怜司纠正道,“不过这一次,我也是难得的赞同你的观点。” 里希特笑而不语。他没把礼人的抱怨放在眼里。 “喂里希特,奏人才不要住脏兮兮的房间呢,也不要住客房。我警告你哦,奏人要生气咯,后果可是很严重的……识相点的话,就更改你的决定,然后马上感谢我的大慈大悲!”奏人掐着泰迪的脖子,带着沉重的黑眼袋的紫色眼眸狠戾的盯着高高在上的他的亲人。 “都停住。凯特是吧,快些带我们去客房吧。”昴不愿再看这场闹剧,他淡淡扫了眼自家的兄弟们,目光中带着警示,遏制住了他们蠢蠢欲动的心,跟着凯特离开了大厅。 里希特所指的客房,也的确就是间客房,并且还是间特别简陋的客房。 当然,简陋这两个字,是绫人他们的评价。实际上,这客房一点都不简陋,它的占地面积极大,足有八十平方米,铺着雪白地毯的地板上横七竖八散落着六副规格相同的棺材;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户,几乎占了靠外一边墙壁的四分之三,窗外永远黑暗的天幕上,没有点滴星光,那一轮堪称魔界一景的畸形的月亮咧着血红色大嘴朝所有魔怪笑;房间的四角都被摆上了深黑色雾乔木书架,上边摆着多本颜色不一的书籍,昴粗略的扫了一眼,通过它们发出的魔法波动来判断,没有一本是有用的。 昴没有理会地板上的临时住所,他走到房间的正中央位置,解下背负着的、独属于他一人的黑底银边棺材,翻开棺木直接坐了进去。 站在门口发泄着自己不满的怜司等人:…… 一个分家的人都已经是堂而皇之的侵占宗家主宅的领地了,还这么自若真的没问题吗? 面对兄弟们的面色扭曲,昴表示完全不在意,他花了两秒钟考虑了下是否要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他们,随后果断的决定,还是算了吧。 但是他不说不代表没人察觉得到,逆卷这一代六个兄弟没一个是傻蛋。虽说其余五人在书籍和法术研究上所花费的精力比昴少,知识不够昴渊博,并且还由于自身或恶趣味或懒惰的性格原因,出现各种的‘不想动脑子/动了脑子不想说/动了脑子懒得说’千奇百怪的现象,但这都不能从根本上否决掉他们优秀敏锐的思维。 “话说啊……如果本大爷没看错的话,那个阴沉兮兮的家伙,是梦魇族的吧。”绫人就近找了张‘床’坐在上面,左腿屈起右腿盘着,一手搭在左膝盖上,十分肯定的说道。 “绫人说的是废话!”奏人坐在他选定的棺木盖子上,摇晃着吊在半空中的小腿,朝绫人做了个鬼脸,“这种事情很明显谁都知道啦!” “你这家伙!”绫人恶狠狠的瞪了奏人一眼,他环顾四周,瞥见兄弟们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瞬间知道自己是白担心了,“啊啊,担心你们这群混蛋真是我做过的最蠢的一件事情了。” “绫人酱终于有这种认知了,我真是替你感到高兴……需要我爱的奖赏吗?如果是绫人酱的话,虽然有些嫌弃,但大度博爱的我也不会介意的呢~(心)” 绫人露出一副‘糟糕我被你恶心到了走开快走开’的表情。 “凯特的话,并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威胁……就现在而言。”昴沉吟了一会,道,“就本质而言,绫人你的确是做了件没脑子的事情。”不过能有这种想法,就说明绫人已经是有点把我们放在心上了……果然我的方法是对的,在疼痛与压制性实力两者的束缚下,日积月累潜移默化,最终就会形成定性习惯,在他们的心底甚至是灵魂烙印下深刻的痕迹。 “如果他有什么不对劲的话,狠揍他一顿就行啦!”绫人舔了舔唇,“能用武力解决的问题不是问题。” “崇尚暴力可不是我的美学,但在适当的时候,倒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鳞甲光亮油滑的魔翼黑龙飞了回来,他降落在黑底银边的棺木旁,要守卫自己将要安眠的主人。 昴做好了休息的准备,他的手指尖动了动,沉重的紫色帘幕倾泻下来,隔绝了房内和房外。见到这样,兄弟们都知道了他的意图,一个个的躺进棺材中,关闭的声音一个接一个响起。 昴也缓慢的闭合上他的棺木,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无声地开口。 “其实说不准,梦魇一族还有可能成为我们的助力呢。” 【翌日】 昴他们一出了客房门,便被告知里希特有事找他们,要他们去大厅集合。 “我知道了。”昴点了点头,凯特鞠了个躬,又隐入了黑暗中。 “他又想打什么主意?”怜司挑了挑眉,“不会是想要跟我们又扯那个蹩脚的‘资金短缺’的谎言,然后丧心病狂的叫我们徒步穿行至晚棘之城吧?” 绫人大吃一惊:“不是吧,里希特也太看得起我们了。如果要真是像怜司你说的那样……”绫人咧开嘴露出锋利的獠牙,“本大爷一定会宰了他的哦!” “能宰掉的话就最好,里希特奏人也看他不爽很久了。一个烂掉了的玩具罢了,残次品有什么资格在哪儿耀武扬威?” 修闭了闭眼,懒懒散散的开口:“你们是得了被迫害妄想症吗?一个个疑神疑鬼的,安心吧,里希特叔父至少不会在明面上给我们难堪,他想要成为家主,想要的可不是一个有破烂名声的家族;想要趁机在新兵挑选仪式上除掉我们,就不会允许我们迟到的,况且还有魔王的律令在呢。” 昴淡定的补上一句:“——当然,如果他自己犯蠢,就怨不得别人了。” “嘻嘻,说的也是。” 吸血鬼少年们以最大的恶意揣摩着自己叔父的意图,脚步却没有停留,很快就到了大厅。 “都到齐了吗,”里希特看了眼下面的人,自顾自的说道,“看来是的。” 他点了点头,手一挥,昴他们面前便分别浮现出了一颗莹绿色的六面宝石,一颗天蓝色的六面宝石以及一个黄色的小袋子。 莹绿色的宝石内部画着一个魔法星阵,星阵中央的印章是三把剑;天蓝色的宝石内部啧刻画着一个印章为小山的魔法星阵。 里希特:“都看到你们面前的东西了吗?你们即将要去晚棘之城参加挑选仪式,按照惯例,这几样东西是给你们的盘缠。先说宝石吧。” “宝石是单次消耗的辅助用品,莹绿色的那个是攻击类的,注入魔力后会激发宝石内部的魔法星阵,那个刻画的法术是斩剑击;天蓝色的是防御类的,用法跟莹绿色的相同,刻画法术是地之壁。然后,这两块宝石你们只能选择一块。” “黄色小袋子装的是魔晶,你们都是知道了的,我就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现在,开始选择吧。” 昴看着面前这两块宝石,想了想,看其他兄弟们都选择了莹绿色,他拿了天蓝色的宝石。 其实选择哪一块都是无所谓的。斩剑击和地之壁他都早已熟透了,甚至无师自通懂得了怎样以最少的魔力施展出这两种法术的最大威力,这种激活性的辅助道具于他而言没什么用处。 不过他也很好奇这种道具怎么制成的就是了,毕竟众所周知,宝石内部能量结构十分稳定,强加进另一种结构有可能导致宝石粉碎,但这道具却是不一样的,它们完好的融合在了一起。昴很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昴拿住了地之壁宝石的那一刻,他的脚下升起了传送的魔法星阵,下一秒他面前的场景就由逆卷古堡的大厅变为了熙熙攘攘的广场。 晚棘之城,到了。 ☆、第十一滴血 在来魔界之前,他们兄弟六人就已经各自做好了决策。在参选之前,他们拒绝抱成团,想要体会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生活,如果在大街上遇到了对方,也要当做是陌生人冷冷擦肩而过;而在参选的过程当中,若是不幸运的彼此为战,也不可顾念着什么兄弟情谊而放不开手脚。 昴本身是无所谓的,因此在怜司过来询问意见时便沉默以对,既不表示赞同,也不表示反对。 晚棘之城,又被称为荣光之城,处在屋维的山脚下,是最靠近王城的城市之一,也是贝贝莉特的属城之一,繁荣程度在魔界能排的上前五,此时又因为正值新兵挑选仪式阶段,魔便更多了。 昴被传送过来的位置大致是在晚棘之城中央广场上,正前方是白骨铸就基座的喷泉,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趴着张牙舞爪的怪兽雕像,黑色的液体分别从它们的嘴中源源不断的喷出来,形成完美的抛物线。 ——这里,也就是新兵挑选仪式的地点。 几个头上生有尖长犄角的幼魔蹲在基座旁目光阴郁的盯着来往的魔。 道路边生长着宛若枯死一般的黑漆漆的乔桂木,它们的枝杈间缠绕着淡蓝色犹如萤火一般绚烂美丽的光,那些是暗夜小精灵,充当城市路灯为魔王打工的一族。 来往的多是些少年形态的魔,或结伴而行,或孤身一人,皆是行色匆匆走过广场,偶尔还会有成年形态的魔走过,最少的就是老年形态的,那些都是魔力稀少潜力底下的魔。 昴的身上还有几块色泽暗淡的魔晶,他迈开步子离开中央广场,随便找了间酒馆,那酒馆叫‘果林’,他用这些残次品定了间房,在挑选仪式期间,这里就是他的临时住所。 做好了一些了的准备工作后,昴除了客房门,打算出去逛逛,好好领略下晚棘之城被称为‘荣光之城’的原因。 出了果林,兜转几条小路穿过民屋,昴来到了商业区。 这里的商店形式多种多样,贩卖的商品琳琅满目,有专门的一支绿林守护者队伍充当巡逻队伍,维持着这里的秩序。 他首先进入的是宠物店。 一进入店中,脚下便升腾起一个中央纹刻古魔文‘静’这一字的魔法星阵,紧紧贴在上面,这是为了防止顾客惊扰到那些正在安眠的魔兽。昴看了两眼,发觉对身体没有危害,也就由着它了。 一个身材矮小胖乎乎的幽魂飘了过来,毕恭毕敬的道:“客人您好,我是这里的店长林,本店出售各式各样的魔宠,您随意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叫我一声即可。”他没有因为昴过于年轻的外貌,与他背上的一副看起来有点陈旧的棺材而表露出任何的轻视。 昴点了点头:“嗯,我会的。” 宠物店整体分两个格局,前面是幼生期的魔兽,大多是蛋生的,偶尔会有睁不开眼的哺乳类,分别放置在一个个玻璃格子中,格子外最底下贴着标签,上面写着它们的种类名称和品阶;后面则是成年期的魔兽,一个个都躁动不安,都用巨大的涂了魔纹的铁栅栏圈着,铁栅栏的下方也同样贴着标签,多是些陆空坐骑,还有部分凶猛的战斗系,价格十分昂贵。 昴对幼生期的魔兽没有多大兴趣,因此他是直接略过前面一格,直接走到成年期魔兽那里去了。 那一圈铁栅栏前站了名少年,一头蔚蓝色的短发带着几丝水汽,昴敏锐的感知到,这少年身边水元素十分活跃;耳垂上挂了一个极华美的耳饰,那耳饰最开头是一段银链子,其下是一朵小巧的白色玉兰花,花蕊中心埋着圆润的蓝色珍珠;身穿蓝白金三色的衬衫马甲短裤,身形瘦削,腰部位置特别纤细,从背影来看像极了正当花季的少女。 “埃斯利,这里的魔兽不适合你。” 那位背影酷肖少女的人闻言,转过身来,苍青色的眼眸直直看向白发血眸少年:“唉,真的吗?阿哥也这么说来着。” 昴:“这是当然,你是名海妖,不能长时间离开水,要这种陆空类的魔宠干什么?况且比起宠物店所贩卖的那些魔兽而言,自己单独去捕获不更好?” 埃斯利看了眼乖乖蹲在昴肩上的魔翼黑龙,察觉出埃斯利的视线,奈安特眯了眯眼,琥珀色的竖瞳森冷的瞪着埃斯利,防备的样子显露无疑,埃斯利不由的摸了摸鼻子,朝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好吧,我知道了。”埃斯利看向昴,“昴,你还需要待在这里吗?”如果不需要的话,我们一起走吧。 摇了摇头,昴摸了摸奈安特的头,朝埃斯利招了招手:“不需要。走罢。” 两人走出宠物店,漫无目的地随处走动,有时走大道,有时又走到曲折的小路上。 走到巷子中,埃斯利正想再调笑几句活跃气氛,猛然间怔住了,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机械质的生硬,苍青色的孔瞳蓦地放大,有玄妙的符文在他的眼底一闪而过,过了几十秒后,埃斯利总算是恢复了正常,但他的表情却变的很是难看。 昴默默的看着埃斯利,无声的叹了口气,抬手放到他的头发上,揉了揉。 “发生了什么?你的表情很难看。”他问。 埃斯利表情有些犹豫,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也似乎是在做着什么艰难的抉择,昴没有打扰,只是一直默默的注视着他,最后他闭了闭眼,把心一狠,决定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昴,我最好的朋友,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王也说过最好不要告诉别人,可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在此之前,昴,我问你一个问题。”埃斯利双手搭在昴的肩膀上,表情严肃,“你……对坎提拉·西恩,我们的魔王殿下,怎么看?” 昴惊讶的瞪大了眼,他玩味的望着埃斯利,面前的海妖小王子正忐忑不安的等待着白发少年的答案,为什么突然之间要提出这个问题呢?昴心下默默思索着原因。 “昴?”埃斯利试探的询问道,“昴,你觉得魔王殿下……嗯,是个好君主吗?” “他当然是个好君主了,”昴的语气带着不为人知的轻视,“但也仅此而已。” 一个君主必须要有强大的武力值和丰富的学识,极高的个人魅力、军事素养以及领导才能,这四者缺一不可;而判定一名君主是好是坏,就得要看他在位期间所颁布的一系列律令是否符合当时的环境,这一点坎提拉·西恩做得不错,他颁布下的《幼崽保护律令》以及《濒危种族保护律令》值得在他之后的所有任魔王借鉴。 “……”埃斯利沉默了一瞬,问道,“昴,你这是什么意思?” “魔王是个好君主,但他身边的人……”昴说到这,住了嘴,但他相信埃斯利一定明白他的意思。 他身边的人,就不怎么值得信任了——最典型的例子,魔后贝贝莉特。不过呢,既然连枕边人都管教不了的话……这就是他能力的问题了。 “我懂了。”埃斯利扬起一抹微笑,“不过呢,我这事有点糟,……你还记得吧,之前我给你说过关于西斯塔利的事情。” “……‘爱塔之泪’怎么了?”昴顿了顿,直接问出了关键。 埃斯利闻言,没有任何惊讶,他是早就知道好友的敏锐程度的了:“被偷了。” 昴沉默半晌:“这事情你急也没用,最好是先把这仪式解决了再说。” 埃斯利闭着一只眼:“嗯,我也这么样。对了昴,你是住哪儿的?” “一个名叫‘果林’的酒馆里面,二楼左数第四间。就在不远前面。” “我在翠翎(lg)湖舍,家族产业你懂的。” 昴朝埃斯利伸出一只手,那手好看极了,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指尖尖细长,整体看上去十分美好,埃斯利盯着这只手看了一会,才脸有点红的将自己的手附了上去。 “祝旗开得胜。” “你也是!” —————— 仪式开始的这一天,晚棘之城万人空巷。 中央广场万头攒动,许多魔们坚信着早到试炼场会给他们带来好运,因此一个个都挤在那里,形成了一股疯狂的‘海潮’。 昴并不在此列。 他坐在魔翼黑龙上面,立于百米的空中,面无表情的俯视着下方的场景。在他旁边也有好几十号的魔们,分别乘坐着飞行工具。 “哼,真是一帮蠢蛋。”娇蛮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昴定睛一看,声音来自一辆由两匹暗黑独角兽拉着的马车,那马车装饰华丽,最顶端盛开着一朵紫色的月季花。 “真是狂妄的家伙啊。”一位冰蓝发的青年皱着眉喃喃道,只是那声音不算小。 “又关你什么事情?”一个模样俏丽的金发少女从马车车窗钻了出来,她满面的愤怒,瞥了冰蓝色发青年一眼,表情又转为了不屑,“哈,我就说是哪个垃圾出来多管闲事,原来是修米诺你这废物啊,啧啧,可怜维诺家主,有你这么个儿子也真是够可怜的了。” “你!”名为修米诺·维诺的青年闻言,恼怒的看着金发少女,“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哼,难道我有说错吗?” 听起来,这两个人之间是互相认识的,并且似乎有着很大的矛盾。昴想道。 “艾米丽,够了,回来。”马车中轻柔的女声悠悠响起,成功的令还想要再度讽刺修米诺的艾米丽住了嘴,“试炼开始了。” 那道女声说完的下一秒,无数冰雪阶梯从天而降,最先掉下来的那块定格在离地面约有一米八高的地方,其后的冰雪阶梯错落散放在半空中,看起来杂乱无章,没有丝毫规律可言,它们都在高速移动着,移动的方向也并不一致,最高一百五十米的地方有一扇大门。 而后,一道分辨不清是男是女的声音自四面八方响了起来,那声音这么说道:“欢迎各位来晚棘之城参加三十年一届的新兵挑选仪式,众所周知,仪式上挑选出来的新兵们都是直属于坎提拉·西恩殿下的部下,因此是非实力强盛者,潜力优良者不得进的,而怎么知道你们是否属于那两者呢?很简单。看到你们面前的冰雪阶梯和最后的冰雪之门了吗?那就是测试你们是否拥有资格的最好凭证。只要最后能通过冰雪之门就行,不管你们是用绝对的武力直接击穿强横而过,还是运用高超的飞行技巧穿行,一切手段都可以!——只是有一点要注意,你们若是想耍阴谋诡计,通过陷害那些不入流手段妄想通关的话……后果自负哟!” “那么,冰雪阶梯试炼……现在开始!” ☆、第十二滴血 没有魔急着动,他们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扫视着身边的同辈,暗自估摸着彼此间的实力差距,在心中排列上一张表格,按照此来见机行事。 昴的实力在这么多参选者中不是最拔尖的,但收敛魔压的功夫却很是了得,他回到地面上,感应了下周遭魔的实力范围,在心中计算出了个平均值,将自己外露出的魔压调整为比平均值还要高上一两点的数值,并且用魔力掩盖了心脏处那颗魔核的雏形,刻意将大脑里面的魔核光洁亮丽的外表变得暗淡许多。 二阶中等澄澈。 在这个仪式上,存在着扮猪吃老虎一类的魔,然而若是完全收敛了魔压,装作的话,那反而是一种特别高调的行为了。魔界人都不是傻子,没有魔会在这么重要的仪式上面以一种柔弱无力的姿态出现,若真是选择这么做了,那么别人只会在心底一边警惕着,一边为他表现出来的智商硬伤而暗暗发笑。 ——当然,不排除极少数既没实力也没智商的魔,但早在他动了这个念头时,就会被他的族人给强制‘劝’回。 冰雪阶梯存在的地方不过广场上方空间的一隅,旁边还有许多通行无误的通道,于是某些魔脑袋一转,想,能否不通过冰雪阶梯直接从其他地方上去抵达大门呢? 一位堕落天马族的就选择用实际行动来实践他想法的是否正确。 他展开双翼,飞了上去,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就抵达大门了,然而那高大雄壮的大门并没有给他好脸色,不管他是推、拉、锤、砸还是怎么着,大门就是不动。无法,他只好重新降落回地面,朝同伴耸耸肩:“这方法行不通。” 一个猫耳少女一手叉腰,歪头瞪着不断运动的冰雪阶梯,挑了挑眉,唇边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喵~冰雪阶梯的试炼,看上去也不是很难嘛。”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魔鬼恋人]暴君·棺材与锁链 作者:歧路螺旋 第10节 旁人听了,不禁侧头朝猫耳少女这边看了一眼,似乎是想要看看是哪个大言不惭的家伙在口出狂言。 只是这一看,便有些惊讶了。那猫耳少女戴了一张黑色飘渺的面纱,遮住了她的下边大半张脸,于是显露出来的那部分便显得很是弥足珍贵了。她的额头又高又饱满,眉心中间坠了一颗蓝色宝石,旁边的链子是紫色的,刚好与那一蓝一紫两色异瞳交相辉映,神秘而又瑰丽。她身穿黑色紧身衣,既不会阻碍到她的动作,又能很好的展现出完美的身材曲线。 虽然猫耳少女外貌很好看,但魔界人天生冷心冷血,对外貌的关注程度远远低于对她的实力的比较,因此在场无动于衷的魔们占了大多数。 昴悄悄运起双眼能力,以往显眼的,占据了孔瞳大部分位置的黑色勾玉缩小成一个小黑点,疯狂的运转着,在他的视界中,一切物体瞬间失了颜色,并且逐渐虚化,到最后变成了纯粹的线条组成的人形平面——理所当然的,骨骸与肌肉纤维是不可能显现的——不一会就穿透了猫耳少女布置在外的防御法阵,分别往大脑和心脏两处看去。 大脑处有一颗灰色的魔核,看那色泽,至少也是二阶中等澄澈阶段的,再看心脏处……嗯? 昴发觉自己的视线穿不透她心脏的位置,那里就如同裹了一层淡薄的迷雾,看似能轻而易举的突破,实际困难重重。 稍微想了想,昴就收回了视线,犯不着因为这个而贸然出动,暴露自身,这魔界不在明面上的高手还是很多。 同一时刻,跟昴做出同样选择的,还有很多。 猫耳少女见没人搭理她,不由的撇了撇嘴,她拉了拉她的同伴,一个满脸难色的狐耳少年,道:“走吧阿西,我们一起上去喵。” “不,蒙丽,我跟不上你的速度。”狐耳少年阿西摇了摇头,拒绝了蒙丽的要求,“你先上去吧,我稍后想想法子,反正总是能上去的。” “那好吧。”蒙丽见状也不强求,她从斜跨着的小肩包中取出了一个单面镜片,架在蓝色的右眼自下而上缓慢的看了一遍全部的冰雪阶梯,而后闭目沉思了十几分钟后,胸有成竹的点了点头。 阿西向后退了几步,望向蒙丽的目光中既含有对她成功通过的欣喜,也暗含着对自己的不自信。 蒙丽跺了跺脚,整个人宛若不受牛顿定律的约束一般向上弹去,瞬息之间就弹跳到了一米八高的第一段阶梯,随后又只听闻嗖嗖嗖的几声,蒙丽便灵巧的接连跳过了第二第三第四段阶梯,由一块高速移动中的冰雪阶梯跳到另一块同样速度运动的冰雪阶梯对她而言似乎不成问题,慢慢的,蒙丽就淡出了下边人的视界中——她跳得太高太远了,高远到连视力良好的魔族都看不见的地步。 约莫过了几十分钟吧,只听得一声悠远的钟响起,最顶端最显眼的那扇大门缓缓张开,过了一会,又缓缓的闭合了。 底下的魔见状,都明白,那位猫耳少女定是成功通过了。 一时间,广场上响起了各式各样的声音,各人面上的表情也是多种多样。 昴在那名猫耳少女跳上第一段冰雪阶梯时就明了最后的结局了,因此他没有将注意力过多的放在那上面。他走到第一段冰雪阶梯旁边,伸出手虚虚握着什么,旁边有人见了,有点好奇,纷纷望了过来。 他的手心位置有一个紫色的减速型魔法星阵,那是个区域范围性的群攻技能,昴并不想引人注目,他将魔法星阵朝着旁边的虚空投了出去。 减速魔法星阵的有效区域范围刚好覆盖到了冰雪阶梯上面,昴朝那里边注入了部分魔力,星阵亮起,冰雪阶梯受到了影响,由原先的只能看得见残影变为能看得见半部分的实体。 但是这效果也不是很明显,没有魔注意到。 随后,因为注入的魔力不够,星阵暗淡了下来,减速效果自然就不复存在,冰雪阶梯恢复了原先的速度。 对策,找到了。 这个方法实行时不需要考验随机应变能力,不需要强大的记忆能力,它只要求足够的魔力储存,承受得住高速飞行时所带来的暗伤的身体强度,还有一点敏捷。 然而它又是有难度的,就正如那些可恶的数学考试中的最后两道题,只要想到了正确的解题点,它们就很简单,但困难的地方就在于,如何去想到那个正确的解题点。 啧,真是白白浪费了我的期望,还以为会有什么特别刁钻的难题出现,这个水平的试炼说到底,只不过是一次低级别的测试罢了。按照昴的眼力,这测试方完全是一碗水端平。 二阶下等斑驳,只要你过了这个坎,就肯定是可以过去的,而没有过这个坎的,抱歉,你还是来届再说吧。 想清楚了这场试炼的真实目的,昴一下子就变得兴致缺缺起来了。 他手一翻,拿出藏在衣袖中的锁链扣把玩着,奈安特感知到主人无聊的情绪,歪头蹭了蹭他冰冷的脸颊。 “我没事,奈安特。只是稍稍有些……无趣罢了。”昴对着忠心耿耿的奈安特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微笑。 然而这笑却如同染上了黑墨水的白兰花,既危险又绮丽,暗含着不为人所知的冰冷和戏谑,同时却带着矛盾的无聊及了然。 ——怎么样也说不算是安抚。 魔翼黑龙更加忧心了。 昴的微笑正巧落入了目光四处乱飘,深陷忧郁泥泽的狐族少年阿西眼中,他为此怔了怔神,醒悟过来后顿时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十分怪异很是没品,脸色不由得从白色变为了黑色,最后竟然变成了红色,他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做了个严肃的决定,而后迈开步子朝昴所在地走去。 由阿西的视角看过去,那位白发血眸,模样俊美的少年在距离他还有几十步的时候,就似乎是漫不经心的抬眼扫视了下四周,而后那冷冰冰刺得人心生寒意的视线便牢牢的锁定在了自己身上,他一定是发现了自己了,一定是的,阿西心里默默的想道,然而那少年却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在两三秒后就收回了定在他身上的目光。 我要和他合作。阿西心里默默念道,我没有很大的把握上去,然而这位吸血鬼少年却一定是有办法的。 尽管他也不清楚白发少年的真实情况,但他就是如此笃定着。 然而我又怎么才能打动他,让他帮助我呢? 阿西一边胡思乱想着,脚步不停,很快就来到了昴的面前。 身后摇着两条白色狐尾的少年忐忑不安的绞着手指,垂下头说道:“你好,我叫阿西,是九尾狐族的。”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阿西和蒙丽都同属兽族的,只是他这么说也没错,毕竟现在兽族由九尾狐一族统御。 “……逆卷昴,血族。” “嗯,是这样的,”阿西听到‘逆卷昴’三个字时,雪白的狐狸耳朵动了动,他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过,只得放弃,转而十分诚恳的道,“我自己一个人过不了冰雪阶梯,所以我想和你合作,咱们一起过去,行吗?” 昴看了眼阿西大脑位置的魔核,嗯,二阶下等斑驳,按理说是能过得去的。 一个不自信的狐族少年,有趣。 “你今年几岁了?” 阿西一时间搞不懂昴问这个问题想要干什么,但还是老实回答着:“过了下一个无月之日就三十七岁了。” “实际上,我今年才十六岁。” “诶?”阿西一脸傻掉了的表情。 昴摸了摸奈安特的头,许久,才道:“我这么年幼,你怎么知道我有办法呢?况且我不需要合作也能上去,所以我拒绝。” 阿西闻言,露出了个快哭了的表情:“……你不再考虑考虑吗?其实我很好用的……” 在他们交谈商量的过程中,广场迎来了第二位尝试者。 那是个身材剽悍体格健壮的巨汉——从外表上说是如此,这位魔族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年轻人,不过或许是修炼了家族特传的功法导致变成这幅模样也说不准呢——身上的肌肉即使服服帖帖的藏在衣服下面,也仍然鼓鼓囊囊的,让人一看就不禁心生佩服,那件衣服居然还没被涨裂开来,真是厉害。 那巨汉身高两米,背后背着一柄至少也有一米八长的巨剑,他摸了摸自己圆溜溜的光头,将巨剑从剑鞘中抽出,双眼中出现了金色的闪光,似乎是开启了什么瞳术,他双手持剑,锁定了第一段冰雪阶梯,试探性的往上面敲了敲,又敲了敲。 第一下时,冰雪阶梯纹丝不动,没有因为外力的打扰而乱了它自身的运动趋势;待到第二下时,它的表面有了裂纹,少许的冰屑溅落下来,而后消融于空中;而等待巨汉攻击第三下时,冰雪阶梯突然就瓦解了,整个长方体不复存在。 “你——!”旁近有人见了,立马气急败坏道,“快停下!不要再做出这样的举动了!”开玩笑,要是任凭这个巨汉继续毁坏冰雪阶梯,那还得了?阶梯都没了,要那些想着模仿猫耳少女走上去的魔族怎么办? “诶诶,别担心。”巨汉憨憨的笑了,“我是参加过上一次试炼的人,这些冰雪阶梯过一会就会重新刷新出来的,所以不用担心。” 他说完,也不等旁人做出什么表示,直接将巨剑横着举起,脚下踩着魔法星阵,利用喷溅出来的火焰的反冲力直接升空。 “碰碰嘭嘭嘭——” 这是冰雪阶梯碎裂的声音,这位巨汉竟是凭着他强悍的身体素质,视冰雪阶梯为无物,直接穿透而过。 随后几分钟,钟声再次响起,显示着第二位通过者的出现。 而此时,冰雪阶梯仍未刷新重现。 有思维敏锐懂得变通的魔立马想到了个取巧的法子,利用着短短的几分钟时间,沾着巨汉的光直接飞上去。而很明显,跟他有同样想法的魔不在少数。 两个魔当先抢到那绝佳的位置,发动飞行星阵,直上天空。 他们很快的就不见了踪影,紧接着还有两三个魔也升空了。 虽然这么做很是不齿,但能抓得住机会也是你的本事,因此来到上方的魔们惊讶的发现,大门不甚明显的给他们开了一丝小缝。 这小缝隙还不足够他们进去,所以他们需要想尽方法扩大这丝缝隙,这又是另一层考验了。 下边的魔见上去的没下来,心知一定是有什么蹊跷,也从侧面显示出那个取巧的法子是可行的。 阿西仍是不死心的推销着自己(?),想要让昴回心转意,不得法,只能垂头丧气的跟在昴身后。 话说,逆卷昴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耳熟呢?阿西苦思冥想着,终于有灵光一闪而过。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血族贵家‘逆卷’这一代的天才,逆卷昴!”阿西记忆起来,吃了一惊,“长老曾经嘱咐过我要打好关系的人之一!” ——每每想到此时,未来的首席执行官就不由的暗自悔恨,当年的我为什么要这么纯洁单蠢?被人爆了老底还傻乎乎的任人差遣! 长老?昴回头望了眼纯洁单蠢的阿西少年,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些什么,‘被长老吩咐要打好关系’……听说九尾狐族族长子嗣众多,这个阿西估计就是其中之一了,看着无意间就透露出重要信息的,不自信到一看就知道被人养废了的性子,还有之前那个猫耳少女毫不犹豫撇弃了他直接孤身上去的样子,大概还是不怎么被期待的少主呢。 不过既然是九尾狐一族,兽族的少主,就不存在是否备受期待了,左右都是个名号,而昴也只是想要借这个名号与兽族发展一下友好关系而已,一个中间人,也不在乎是强大还是弱小了。 “行了,我答应你了。”昴看到了阿西身后庞大的族系,于是道,“不过你也要清楚,我帮助你不是无偿的。” “这我很清楚。”阿西面色坦然,他也是魔界人,当然是知道魔界的作风的,如果真有人无偿帮助的话,他反而会心生不安呢,“如果是我力所能及的,我当然会竭尽全力去做,可要是超出能力范围的话……很抱歉,我宁愿不参加这次仪式。”虽然如果这一次不能成功通过的话,我就没有下一次机会了,但是违反原则的话,不参加也罢。 昴拿出锁链扣,轻轻的笑出声:“呵,放宽心,我并没有强人所难的爱好。” “谢谢。”阿西红了脸,又变成那个纯洁好少年了。 “我会带你上去的,准备好。”昴说完,在锁链扣上注入了魔力,那上面刻画了一个复制星阵,锁链扣登时整个被银色光辉包裹着,随后一节节增多,变成了一条又长又结实的锁链条,他将锁链对准了阿西,在阿西惊疑不定的目光下,锁链灵活的圈住了他的腰,松松垮垮的做好了整个雏形后,猛地一拉紧,锁链便牢实的捆住了狐族少年。 阿西:qaq昴阁下(虽然知道自己的年纪比较大,但就是觉得直呼昴的名字很放肆,不得已只得不伦不类套上个阁下的名头)你在干什么? 昴一手抓住锁链,拖着可怜兮兮的阿西直接走到了冰雪阶梯那边,此时所有被毁坏的冰雪阶梯全都恢复了,他举起空着的那只手,手心处一枚减速星阵早已准备完毕,比对了下宽度,按到阶梯正对着的地上。 紫色星阵闪烁,减速效果突显,昴脚下踩了飞行法阵,在慢的就像蜗牛在动阶梯之间寻出了足够的空隙,直接飞了上去。 昴的飞行速度十分快,但不够平稳,哪里有空位就往哪里钻,左拐右弯,甚至还有滑翔侧飞,技艺高超。他本身是很轻松的,一脸淡定自若的表情就像现在不是飞行而是行走在地面上一样坦然,但被他带着的阿西明显就不是这样感觉了,虽然他也是面无表情,但怎么看都是惊吓过度造成的麻木。 终于到达大门处了,昴直接一甩,同时手上一送,将阿西狠狠丢到了大门前的空地上,而自己则悠闲的安稳降落。 阿西捂着摔疼的屁股,还是很有礼貌的朝罪魁祸首道谢:“谢谢你,昴阁下。” “无事。”昴摆了摆手,指尖一动,捆在他腰部的锁链瞬间收了回来,窜进了他的衣袖中,“我已经将你带了上来,接下去就要看你自己了。”昴意示他看向那些跟大门死磕的魔们。 “我知道了。”阿西瞬间领悟了他的意思,“但是还是多谢你的帮助了,昴阁下!” 昴没再说话,他走到大门前,大门自动的打开了,旁边的魔们也没有趁机钻进去——其实他们试过的,刚要闯进去时就会被弹开——就这么目送着又一位成功通过者的诞生。 阿西摸了摸自己毛茸茸的狐狸耳朵,想着那个冰冷睿智的血族少年,对比自身,不知道为什么心底下生出了巨大的落差感和一丝不甘心。 其实吧,我也是能做到那个地步的,对吗? 他这么问着自己,想了想,点了点头。 ☆、第十三滴血 一进入大门,昴的脚下便升起了传送阵,那传送阵是青蓝相间的,是他从未看过的颜色。 心中不知为何,有了不好的感觉,昴咬了咬牙,硬是对着身下的星阵使了个解除法咒。 白色的解除法咒打在青蓝相间的星阵上面,只磨损了一点光辉就泯灭了。 瞬息之后,他仍是被传送到了一个放目四望皆是绿意的地方。 生长茂盛的西亚树干上遍布网状的绿木垂叶,碧绿的魔鬼藤纵横交错,有红色鲜嫩的果实,白色的小花以及色彩绚丽的蝴蝶点缀其间,淡淡的绿色雾气宛如仙境中飘渺的烟云,使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了神秘的面纱。 似乎是被环境所渲染,奈安特扇动翅膀飞离昴的肩膀,发出了一声欢快的龙吟。 昴一手扶着西亚树坚硬的木干,另一只手在虚空中画了个魔法星阵,抓住已成型的星阵往自己身上一拍,随后,他四下扫视了一番,罕见的叹了口气。 “吾主,吾感应到吾族在附近。”奈安特睁着一双美丽的琥珀色眼眸望向昴,平常锐利的颜色在此刻变得柔软起来,“去否?” 奈安特当然是欢欣的,此处不是别地,正是那个十年前昴在科迪莉亚的吩咐下前去收服魔兽战友的地方,古瓦德森林。 “算了,我还是在试炼中,不方便。”昴拒绝了奈安特的提议,同时他又有点奇怪,魔翼黑龙不是群居的种族,他们习惯独自承担,只有到了特定的情况才会回到领地一聚,奈安特跟随自己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他主动提起要会族群。 “……一切听您的,吾主。”。奈安特还是有点不舍。 现在,先要想法子从这里下去。 之前就说过了,古瓦德森林外表纯良的植物是造成高死亡率的两个原因之一,即使是已经到来过一次有些明白它们的弱点所在的昴,也暂时不想惹上灾祸,主动挑衅。 虽然西亚树本身是没有任何攻击力,但寄生在它身上的绿木垂叶却很是让人头疼。 昴半蹲着身子,就着树干作为支撑点往下一看,“目测从这里到地面上有三四米的距离。”他评估道。 高度倒不是什么问题,主要就是环绕在两米处的绿色雾气,这些说是雾气,实际上跟液化的水蒸气完全沾不上边,它们都是些聚集起来的虫子,是一种十分狠毒的活物群,名叫瘴气。 如果想要下到地面的话,无可避免的就必须从瘴气中间穿过,然而瘴气无视中级以下的防御阵,只有保持高级或以上的防御法阵才能实现从瘴气丛中过而毫发无伤。 目前为魔界人所知的强行突破瘴气群的方法有两种,凭借着自身过硬的身体素质,或者直接消灭它们。 三阶下等斑驳阶级对瘴气群还不能构成威胁,至少也得要三阶中等澄澈;他也不是依靠强悍的身体吃饭(?)的,虽说不是寻常魔法师那样弱不禁风弱柳扶风,在真正的体修者面前却完全不能看。 当然,对于昴而言,瘴气这个问题,不是问题。 他抬起头,看着西亚树三米高的葱葱郁郁的树冠。 既然不能从陆地上走,那就选择走天空这条路,不过是重复之前那两年做过的事情罢了。 一般情况下,瘴气的活动范围是距离地面两米的高空,似乎是在它们内部有一个极为严苛的规定,因而不用担心它们会在是紧密的高空给你一个偷袭。 血族天生自带轻盈灵巧的身躯,昴将这一优势发挥到了极致,只见他稍稍弯着膝盖,猛地向上弹跳,唰唰唰的几下就来到了树冠上。 上空的景色并不算好,比这棵六米的西亚树高的数不胜数,除了铺天盖地而来的绿色以外,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昴神色没有任何变动,寻了另一棵树继续跳上去。 由于树木生长过于茂盛,枝杈间交织形成一张张大网,在这时使用飞行法阵无疑是一个愚蠢的行为,但若打算以跳动作为行走方式,也是很傻的,弹跳不比奔跑耗费的力气大,疲累到极点,还如何应付古瓦德森林里的魔兽? 共三场试炼,昴可没忘记,他现在还处在第一场试炼里面。 那试炼的内容是什么?不知道。 试炼一定是和古瓦德森林有关的,按照亚洛里收集道的情报来看,不是去争夺什么东西,就是去猎杀哪只魔兽,总归是错不了的。 如果是去争夺的话,这个生机勃勃到荒芜的森林中又有什么是值得去抢的呢?药草吗?……不可能,古瓦德一般只有两个地点产出药草,外围部分是常用的低级中级药草生长的地方,而高级珍惜药草深入腹地,通常会有高级魔兽守护,这个仪式只是挑选新兵罢了,难度不会设定的九死一生,有违坎提拉·西恩提出的律令。 ——除非犯下重大过失,通常情况下不得以任何形式伤害幼崽。《幼崽保护律令》第三十条。 然而若是猎杀魔兽的话……也需要给个确切的范围,并且怎么确认猎杀成功,猎杀成功后的安排,种种目前尚不明确,还不能断言。 啧,所以说,我最讨厌在没有确切的目标时行动了。 边想着,昴找到了森林中最高的那棵树的位置,并且已经成功到达它的顶端了。 从高处俯瞰地形的确是个很好的办法,昴很快锁定了下一个目标。 离这里约东一百米,有一棵参天大树,高耸挺立。 》》》》》 昴踩着星阵很快就来到了大树前,没有贸然降落,他围着树转了一圈又一圈,观察着整体情况。 怎么说呢,远远的看,这棵树就已经是很大了,临的进了,就发觉果然是体型惊人,枝干粗壮树皮粗糙,垂下来的须根每条都比昴的手臂要粗,少说也有三四百年的历史了,下面的根系显露在地面上,盘虬卧龙,十分惊人。它投射而落所造成的荫庇非常巨大,整整囊括了这一小片区域。 昴注视着大树,眉头紧皱就没有一刻放松过。 违和感,很强烈的违和感。 在离开的时候,好像这地方就没出现过参天大树来着…… 忽然之间,昴看到眼前有一抹白色一闪而过,他瞬间抓住了它。 一封信?昴左右翻转着这封款式特别粗糙的信件,确认没有危险后,粗暴的撕开了它,将里面的一张小纸片取了出来。 纸片这样写道: [恭喜你参选者,你通过了第一个考验。接下来就请你焚烧了这张纸条,随后第二考验就会出现。] 昴摸了摸下巴,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白色的高温火焰立刻自他指尖上方燃起,他正准备将纸片燃烧时,蓦地顿住了。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阻止他这样做,昴没有迟疑,相信了自己的感觉,立刻熄灭了指尖的火焰。 霎时,那滴滴叫唤的直觉消失的无影无踪。 警报解除,昴却没有一丝放松,相反,他觉得更加莫名了,他丢掉了那张纸条。 难道说,那个纸条焚烧后出现的东西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吗?这样强烈的危机感,也只有三阶上等纯色阶级,或者更高阶的魔兽才能给我这样的感觉,但这可能吗?一个新兵挑选仪式而已,又不是需要玩命的…… 这绝对有地方不对劲。昴笃定的想道。 从始至终,昴就没有怀疑过是他自身的直觉出问题,这不单是因为他的直觉警示过他很多次,还是一种强大自信的体现。 他的目光游移,牢牢锁定在了参天大树上面。 没错,十年前还没有这棵茂盛的树的。 这十年的时间段里移植过来的?不大可能。 从方位来看,这里称得上是古瓦德的腹地了,要移植这么大的一棵古木,搞出来的动静绝对不会小,昴还是很信任他们管家亚洛里的能力的,既然情报上没有写,那就肯定是没有过这事的了。 昴的眼角突然神经质的抽动了下,等等,‘这里称得上古瓦德的腹地’?!单凭自己一个人怎么可能去到古瓦德腹地这么危险的地方?!那只据守的远古蛾皇呢? 还有之前看到的那个怪异的青蓝传送阵…… 指尖一动,身前出现繁复的法阵,这法阵类别与魔界惯用的星阵完全不同,以数字文字组成外围,中央的六芒星飞速旋转,有点滴的银白光芒从中散开,运作上很像人间界的电脑计算机。 这是昴在人间界捣弄出来的新法阵,一开始设计出一个法阵的基本雏形,随后在此基础上他分设了资料库,将自己遇到过的各类法术魔法波动全部刻录到资料库上面去,当知识储存到一定量时,这个新法阵就可以开始启用了。 它的作用就是专门捕捉那些隐秘的魔法波动,而后通过判断交叉比对,在资料库中搜索出匹配率为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全部魔法。新法阵从整体来判断是个很实用的法术,但说到底,还是要看使用者的博学程度的,如果使用者从来没见过某一类的魔法阵,那么即使是捕捉到了魔法波动,也还是没有什么用处。 六芒星旋转的越来越快,猛然间跳出来了一个青色星阵的虚影。 一看构造,昴就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觉得违和的问题所在了。 迷惑星阵,效用跟幻术一样,使被施术者迷失在虚构的环境中。 如果这个世界是虚假的,那么所有的不和谐之处就可以理解了。 也就是说,发现并破解迷惑星阵就是真正的试炼所在了。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迷惑星阵要怎么破解? ——破坏它的魔法纹路就行了。 迷惑星阵在哪里?昴抬头看了眼参天大树。 》》》》》 当完全毁坏了树时,昴说出的空间便如同玻璃碎掉那般一块块的掉落这碎屑,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正是之前的雌雄莫辨。 “恭喜参选者通过试炼,你具备了参加接下来试炼的资格。由于第二场试炼比较特殊,因此我们主办方专门为你配备了一名队友。” 队友吗? 希望不是专职拖后腿惹麻烦的那种类型。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小房间里,而在他的面前,蹲了一位魔。 那魔有一头冰蓝色的发,同色的眼,脖子上戴着一条正发着光芒的翡翠项链,见到昴看过来了,露出了个与他整体外在形象不符的阳光的微笑。 “你好,我是修米诺·维诺,恭喜你通过试炼。”修米诺朝昴伸出了手,“我们来相互认识下吧,毕竟在下一场试炼里,我们可是队友呢。” 昴歪着头打量青年,没有伸出手回握,也没有接话,就这么静静的审视的盯着修米诺的眼眸。 嘛,看起来还可以的样子。 “诶,真是冷淡呢。”修米诺没有收回伸出的那只手,他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大言不惭的道,“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会害羞的。” 昴仍然面无表情。 “这可不是另一重幻象,安心吧。”修米诺看见昴的沉默,显然是误解了他的意思,眨着眼道,“嗯……当然,我也不会把私人恩怨牵扯到试炼里的,你放心。” 昴点了点头,将手放到他的手上面,快速的握了一下,而后收回。 修米诺:……==,我这是被嫌弃了的意思吗? “请多指教。我是逆卷昴。” “……啊哈哈,嗯,一起努力。” 昴想了想,问:“下一场试炼什么时候开始?” “应该是两三天后吧。明天是最后期限,再没有破除迷惑星阵的就被淘汰,接下来给我们休养生息,然后开始。” “嗯,三天后见。”昴果断的说道。 他将身下坐着的棺材重新背回背上,朝奈安特一招手,在修米诺呆愣的目光下离开了房间。 修米诺收回惊愕的表情,指尖轻轻划过嘴唇,笑了笑:“真是好冷淡呢,逆卷昴。” 魔界人,绝不会只有一种面目。 ☆、第十四滴血 出了房门,昴走在平直的走廊上,出乎意料的看到了一位熟人。 他捂着左手手背上浮现的双月图案,停住了脚步。 苍蓝色的眼,玫紫色的发,苍白的脖子上缠绕着黑色的项链,还有那标志性的温柔中暗含残虐的笑容……这一切的一切,无不在昭示着来者的身份,当代无神家族的领头人——无神琉辉。 “逆卷昴……昴君,好久不见。”无神琉辉主动朝昴走来,他眼光流转,举起右手向昴展示那份不可言的契约,道,“经年重逢,作为同盟,不如好好一聚,联络下我们之间的交情?” “……嗯。”毛略微思索了下,想起不久前亚洛里给自己汇报魔界动态时古怪的神色,以及欲言又止的态度,答应了无神琉辉的邀请。 彼时,被留在房间里的修米诺猛然间想起了什么,他打开房门,看见昴尚未离去,不由松了口气,余光瞥见那个站立一旁似乎与昴相熟的吸血鬼青年,沉吟了一瞬,而后想起了自己作为先醒一方的职责,于是开口道:“昴君,主办方有说过……”让我们先待在房间里,不要随意走动,说是有要紧的事情要讲。 “啊,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昴君的队友。我有要紧的事情要找他,主办方所陈述的那件事情我自有方法解决。”他像是知道修米诺要说些什么,带着温温和和的笑容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的话。 修米诺略带敌意的看向他,神色晦涩不明:“昴君,不知这位是……?” “盟友。” “就是如昴君所说的那样。”无神琉辉接过话头,向修米诺点头示意,“不用那么紧张,阁下。” “……”修米诺盯着无神琉辉看了一会儿,才慢慢点头,“抱歉,是我失礼了。不过在此我还是想要说一句,希望阁下的所作所为能对得起昴君对你的信任。” “当然。”信任?我们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利益关系罢了,并且这个时候还是我有求于逆卷昴,又怎么可能会加害于他呢?无神琉辉心中嗤笑。 修米诺也不是因为被昴的人格魅力所打动才与无神琉辉对上的,在他看来,昴这么一个实力强大,智商靠谱的队友还是很难找的,俗话说得好,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为了接下去第二场试炼能顺利进行,他可不希望失掉这个不是猪的队友。但既然原主逆卷昴自己都不在意,那他作为一个旁观者也不好多费口舌了。 修米诺不再打扰,他返回了房间中静候主办方的安排。 “碍事的家伙总算是走掉了。”无神琉辉做了个‘随我来’的动作,走在前头,“不介意的话,就由我来做带头人——我恰巧知道一个很适合谈话的地方。” 昴没有异议,他沉默的跟在她身后,脑子却在飞速的运转。 首先,亚洛里的情报绝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逆卷家族有何从属签订主仆契约的习惯。从事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吐露任何有关于主人的讯息,否则将会在动了背叛念头的下一刻就会因违反誓言而受到严苛的处罚,死亡荆棘会自违逆者的血肉中生长出来,直至耗尽违逆者的所有能量才善罢甘休。 ——实际上,几乎所有的世家在选择奴仆时都会这么做,以保存自身的秘密。 因为有了这层限制的存在,昴十分放心的让亚洛里知晓自己的意图,还有那些连修他们都不知道的绝密的计划。 从脑海深处,冒犯除了有关无神家族的几条信息。 ——据传,在十年前参加完岭帝学园祭后,外出历练的无神家族四人都遇到了不明身份的人的袭击,万幸最后仍然是回归到了魔界,然而,四人均受到了不用程度的伤害,因此被秘密迁回到了无神家族的禁地疗伤。 这件事昴也有所耳闻,但最后他选择的却是袖手旁观。一是因为契约法阵由始至终都没有两期发烫,这代表着无神琉辉没有向他求助;二则是那时他的力量很弱小,不可能与袭击者相抗衡——要知道,守护在私人身边的几个三阶上等纯色的安危都死绝了,才勉强让无神琉辉他们回到了魔界,并且那还不是平安的,毫发无损的。以昴当时的力量……他表示自己还没有那么狂妄自大不自量力。 下一条。 ——据传,三年前无神琉辉终于康复,从禁地里出来了,然而剩余的三人因伤势问题仍在禁地治疗,至今还未苏醒。 ——据传,无神琉辉醒来后出现了记忆紊乱,竟然声称至今原本是一名人类孤儿,是个被转化而成的低等吸血鬼。及kg过多方面的探查与治疗,才终于笑出了恶意下达的咒法,让他恢复正常。 ——又据传,因为当年的那一场遇害,无神琉辉产生了相当强大的危机感,愈发的勤奋修炼,终于在短短的一年时间从二阶上等纯色今借到三阶下等破碎,目前正在冲击下等斑驳阶段。 …… 不管传闻怎么样,现在就到真相大白的时候了。昴看着身前脚步平稳身姿挺拔的青年,心里暗道。 无神琉辉似乎这里十分熟悉,只见他左拐右拐穿行了几个廊道,遍寻到了类似大厅的地方。看得出来这里十分宽敞,此时却又数不胜数的昏厥的魔们‘坐’在地上,一位女性槐木妖正慵懒地坐在全场唯一一把老板椅上,瞧见某个魔有要醒来的迹象,便往那个方向一指,那魔便被传送到了不知名的地方了。 无神琉辉轻车熟路的与这位女性槐木妖交谈了一番……槐木女妖朝昴那方向抬眸,上下打量了一番,点点头,手一翻凭空抓出了一枚徽章,将它投掷给了昴。 昴没动手,踩在手袖里的锁链扣在一秒钟内完成了增殖,形成适和捆绑徽章的大小两个程序,并自发的拦截住了高速运动的它。昴向前伸出手,锁链即可松开,那没白金雕刻的徽章便乖顺的落到了昴的手心。 无神琉辉自己也拿了没徽章,跟槐木女妖继续客套了一番后,才总算是搞好了前置工作。 “走吧昴君。”无神琉辉朝昴歉意的笑了笑,“耽误了你这么多时间真是不好意思,不过这东西,”他举起白金徽章,摇了摇,“这东西可是很重要的,这是第二场试炼的通行证,待会主办方他们会先将第一批醒来的人传送回晚棘之城,三天后依旧是在中央广场,手持此枚白金徽章将会自动被传送进第二试炼的考试地点。” “本来这东西应该是你和你那位队友一起得到的——先前他拦住你来就是为了此事,但我的时间赶得比较急,因此只能委屈你迁就我,先带你过来领取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昴挑眉。 似乎是看出昴所想,无神琉辉露出一口锃亮整洁的白牙:“这一届的挑选仪式有我无神家族的人,这里也是我无神家族在晚棘之城设立的办公处之一。” 上面有人,而且还占用了别人的地方作为第一考场,礼尚往来,所以知道的当然比寻常选手多得多了。 “行了,不多谈了。”无神琉辉想拉昴的手,被他一避落空了,他也不恼,只是笑眯眯的说了句“昴君,有警惕性是好,然而过多的警惕心有可能会使人没了进取勇往直前的勇气。” 昴歪了歪头,否定了他的猜测:“我有很严重洁癖。” 这句话也可以这样理解:我嫌弃你的手不干净,是表面意义上的不干净。 无神琉辉的嘴角抽了抽,但他大度的表示不计较这事,他出了大厅又是一阵左拐右拐,之后寻到了一处犄角旮旯的地方,拧开了那里的一扇门,然后意示昴跟他一起进去。 坐在座位上,无神琉辉看着对面面无表情的昴,先是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而后收敛住了脸上的标志性微笑,面色肃穆道:“昴君,我们是同盟,理应互相信任,那么你能告诉我,你们逆卷一族的,被称为大将军的那个人……还活着,对吗?” 昴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泛起了澎湃巨浪,无神琉辉这是什么意思?他竟然知道这件事情……他思索了良久,终还是道,“无神琉辉,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这事情啊……真是说来话长。”他苦笑了下,“你应该也是有你自己的情报网的,也应该是知道了,十年前我们四人去了人间界历练,在与你签订契约,参加完岭帝学园祭后,就被不明身份的敌人袭击了。” “其实当时的情况并不如你所知的那样,我们四人都回到了魔界。正相反,其实当时守护的暗卫全部被歼灭,我们四个都是被神秘者掳了去的,似乎是要研究什么实验,然后当时我强撑着力气看到了幕后谋划者的侧脸。”说到这,无神琉辉按了按太阳穴,“三年后我拼尽全力回到了魔界,翻阅了宗家所有的秘籍,终于是寻找到了与侧面相符的那个人——真是你们逆卷一族理应早已死去的大将军。” “昴君,告诉我,那个人还活着吗?”他的神色充满了焦虑。 昴捂着嘴唇不回答,低垂的眼眸神色复杂。 “抱歉,我失态了。”无神琉辉理解错了昴的沉默所代表的意思,他闭了闭眼,低低道,“原谅我的着急,我的三位兄弟至今仍然在那幕后谋划者的实验室中,虽然生命尚存,可我作为兄长……还很是担忧。” “不。”昴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逆卷透吾还活着,在人间界逍遥自在的活着。” 无神琉辉面目狰狞起来,他双手捂着脸想要掩饰自己的失态,然而苍蓝色的眼从指尖缝中流露出的几丝阴郁,以及浑身散发出的强烈杀气展示着他内心激烈的情绪。 “作为交换……”昴站了起来身子前倾,靠近那个情绪激动的吸血鬼,“呐,无神琉辉,告诉我吧,这件事的全部,你所知道的全部。” 无神琉辉缓慢的放下了双手,他注视着昴的眼,点了点头。 昴被传送回了晚棘之城,他回到了果林酒馆,坐在随房间配送的藤木椅上,从棺材中取出了那一把很久以前克里斯塔借由暗杀的名义给自己送来的银匕首,拿在手中把玩着。 无神琉辉的讲述有些模糊不清,据他自己说是因为受到了咒法的影响而导致忘却了某些记忆,但根据提炼而出的关键信息,昴还是轻而易举的推断出了整件事的全过程。 无神琉辉四人参加完学园祭后,返回魔界的途中遇到了逆卷透吾的伏击,他将四人全都抓住,提取他们的血液,又给他们饮用不知名的血液,植入完全不同的记忆,让他们误以为自己原本是孤儿院中的人类儿童,是被逆卷透吾转化的吸血鬼,又对逆卷这一代的六个孩子产生恶感……这些种种无一不在表明,逆卷透吾似乎是在捣弄着某项险恶的实验。然后无神琉辉返回魔界,在无神家族全力的支持下消除了咒法,然而却遗忘了逆卷透吾做实验的记忆,不过总算是能正常的生活了。吞食了逆卷透吾的血液倒是真的,因为他现在的实力有部分是消化了血液中暗含的魔力所导致的,并且他施法时身后浮现的双月星阵(每个家族必有的,昴施法时身后浮现的是蝙蝠翅膀与蔷薇花)也多了几朵蔷薇的绽放。 时隔三年,逆卷透吾又重新出现在了昴的眼前。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的父亲大人? ☆、第十五滴血 那被他的孩子惦记着,被无神琉辉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却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方法出去的逆卷透吾,此时在做些什么呢? 他正窝在人间界独属于他自己的的别墅中,悠闲的喝着名贵的拉菲红酒,听美貌的,从魔界跟随过来的死忠下属汇报实验室的进程。 “……实验体b303号反应正常,预计能参与下一阶段的实验计划。”美艳绝伦的魅魔下属兰莉用涂抹了红色指甲油的手,点了点手上档案贴着的少年照片,那是个孱弱的,眼中含泪看起来惹人怜爱的少年形象。 她翻了一页,吐气如兰的接着说道,“实验体b304好注射了大人您寻来的冥龙血液后,反应剧烈,似乎是产生了排斥效应,目前实验体已自主排出,实验不能再继续进行下去了,实验体的潜力已被完全发掘。”兰莉仔细地再看了眼档案,确定对这个外形为高大青年的实验体的基本状况全都解说完毕后,又往后翻了一页。 这次是一名右眼被刘海遮住的青年,他外表俊美,比之人间界当红的电视偶像的皮囊还要俊俏,还要帅气迷人,然而魅魔下属却对这些全都视而不见,只道:“实验体b305号为直死魔眼的载体,目前适应良好,刚刚结束完第三阶段的实验,初步估计第四阶段的实验最迟也要半年后进行。完毕。” 兰莉手中档案一次翻过的三个实验体,真是无神家家族至今仍未回归的无神梓,无神悠真和无神皓三人。 “……话说啊,魔界最近是不是举办了那个可笑的‘新兵挑选仪式’?”逆卷透吾摸了摸下巴,突然说出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来。 兰莉想了想,恭敬的回答道:“是的,大人。” “嗯……我的那堆儿子也去参加了?” “是的,大人。目前逆卷昴与逆卷修已成功通过第一场试炼,三年前您特意放走的无神琉辉也在仪式当中。” 逆卷透吾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他盯着屏幕上白发血眸神色冰冷的少年,行为的笑了笑:“哎,坎提拉·西恩那醇厚还是有点用处的。”他谈及现任魔王时,表情是满满的轻蔑,“不过这一届仪式参选的人很多,又人才济济,我的儿子们只怕都不可能被选上了,真是遗憾啊。”他又感慨了一番,而后神色一冷,伸出手在虚空中似乎想要把握住什么,他轻慢的吐了口气,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下达了他的下一步计划,“刚好趁着仪式结束后那段挑选后勤兵员的时间,把我最得意,天赋最高的孩子请过来‘做客’罢。我相信在昴身上,研究会得到更进一步的发展。逆卷透吾又细想了一下,“对了,把那只小海妖也一并请过来吧,毕竟是昴的好朋友,相信他们一定会相处的很愉快的。”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转过头,对站立在一旁缄默不语的兰莉吩咐道:“哦,对了,将魔界反动的家伙们都送去面见上帝吧,折磨接还是由蠢货掌控比较好,不用花费我太多的时间谋布,迟早都会自取灭亡的。” 他站了起来,随手摔了刚才还喝着的盛有拉菲红酒的高脚杯,踱步走到宽大的电视屏幕前眯眼欣赏着自己的儿子,戏谑一笑:“可怜的克里斯塔哟,把希望寄托在昴身上的你,到底是慌不择路的选择,还是富有远见的投资,我拭目以待。” 》》》》》 思考推测完逆卷透吾的意图后,昴便回想起第一试炼时的情景。坦白的说,他对自己的表现十分的不满意。 世上只有极少数的人才具备修习幻属性星阵的才能,很遗憾的是昴并不属于那极少数之一。幻属性星阵威力强大,能在不知不觉中引诱猎物进入死神的收割范围中,然而它最大的缺点是难以修炼。 当然,前文业已说过,这世界是从没有一家独大的术法的,也自然有破解的方法。家的终究不能成真,不管是多么厉害高超的幻星阵修炼者,也总是有漏洞的,精神力强大到能扑捉到魔法波动,并能顺藤摸瓜找到星阵藏匿地点并改写,是一种方法,另一种则是运用‘真实之眼’来破解。但‘真实之眼’是什么东西,谁也不知道,因而也不知真假,或是以讹传讹。 若是寻常的魔碰到了这种情景也只能自认倒霉,事实上由于难以修炼这一大难题,幻属性星阵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在魔界人的视线当中了,因此通常情况下,就算不专门训练对抗幻星阵的意识也是可以的,那么问题就出现了,昴他……是普通的魔吗? 认识到自身的不足,就要想方设法更正它。针对这个问题,昴决定用简单粗暴的方式去解决。 幻属性星阵奏人有选修,并且还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绩,他在法术星阵上的成就天赋是昴远远所不及的,但去找他帮忙……算了吧,昴想道,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挥霍,也不耐烦去讨好那个由于长期被压迫而愈发任性喜爱哭闹的病娇兄长。 他划开了一道深渊裂缝,从里面掏了掏,把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球找了出来。 这是科迪莉亚以前给他的,当时也什么都不说,直接把它塞给了昴,昴查阅了古籍才知晓它的用处,然后……因为有所顾忌,就把它放下了。 这水晶球名为幻想水晶球,相当于一个随身携带的冥想室,只是多了个高端的幻象叠加星阵罢了,本身也没有什么攻击力,逆卷家族未没落之前几乎是人手一个,无神家族也储存了许多,如今昴手中是逆卷家族仅存的两个之一,另一个在里希特手上。 “奈安特,我有件事要交由你去办。”昴将幻想水晶球放置于奈安特身前,道。 “吾主,请吩咐。” “我的意识将进入水晶球内部训练,在此期间你要守护我,勿要让藏匿于暗处的偷袭者得手。若是三天后临近第二试炼我还未醒,就捏碎水晶球,强行将我唤醒。”昴摸了摸奈安特的头,察觉到他担忧的情绪,柔和了双眼,“不用担心,奈安特,我不会到那一步的,这不过是例行的礼节罢了。” 未雨绸缪后,昴封锁了自己的记忆,将自己扔了进入。 这是一剂猛药。若是能自行突破的话,对猫有很大益处,也能更加熟悉幻星阵魔法波动,快速找到星阵藏匿点,使自己立于有备无患之地;若是不能的话……强行捏碎水晶球会对昴的精神体造成永久性的创伤。 不过,少年暴君是不会让后者有机会发生的。 他的意识体进入到了水晶球的内部,奈安特伏趴在水晶球前,亮晶晶的瞳紧紧的注视着里面正在走动的小一号的主人。 第一试炼结束到第二试炼开始,中间间隔了整整两天时间,参选者们大多选择了去晚棘之城商业街,购买诸多自以为用得着的魔法道具来增强自己的实力,也有魔选择养精蓄锐修炼到底,然而向昴那样随意让自己进入幻境中磨练意志的,还真是只有他一个。 三天后,昴醒了。 他在群星闪烁,月轮退避的独星之日醒来了,艳红色的眼眸似有光华闪过,却在瞬息之间没了踪影,那一直以来暗含的冰山雪海随着光华的隐没,也消失的彻彻底底。现在再来评价昴那双眼,就只能算得上是红宝石一样通透,再也不能以血眸相称了。 是变弱了吗? 奈安特歪着头与主人对望,良久开口道:“吾主,你的气息弱了,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更加的危险了。” “啊,是吗。”昴不在意的反问道,“奈安特,锋芒毕露与韬光养晦两者在本质上是相同的,但后者所获得的总是要比前者的多,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奈安特沉寂的望着昴,他昂起头,吐出两个字:“内敛。” “对,因为内敛,所以后者比前者……更为强大。”昴不欲再多说下去,他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拉起垂下的帘布,抬眸看着那星光璀璨,眼神沉了沉,手在半空一抹,莹绿色的阿拉伯数字显现出来,告诉无知的世人时间的真谛,“是时候了。走吧。” 奈安特扇动有力的翅膀,跟随在昴的身后,宛如王者最忠诚的棋子。 晚棘之城的中央广场依旧人来人往,挑选仪式的热潮还未散去,许多未能通关成功的幼魔们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注视着那些真正能拿出白金徽章的强者,内心阴暗的种子即使早就生根发芽,也终究是不能开花结果,因为清楚之间的实力差距,在理智的告诫下不了了之。 临近白骨基座的喷泉前搭建了两个摊位(?),朱红色的布料下是白漆的支架,几个成年魔坐在位置上支着脑袋无聊的看着往来的人,偶有递交白金徽章的魔来到他们面前,也不怎么热情理会,只是让他到另一个大棚下等候另一位队友的前来。 昴顿住了脚步,他蓦地转过身,与踮起脚尖动作鬼鬼祟祟的青年对视,目光转移,停驻在青年大咧咧伸出的手臂上。 “哟,昴君,可真是让我好等啊。”来者动作自若的收起手臂,对昴毫不吝啬的绽放出大大的微笑,“既然你来了,那我们就一起进去第二试炼吧!” 昴盯了修米诺一眼,点了点头,打算先走一步。 “……修米诺·维诺?”忽然,一个声色娇媚,语气刁蛮的声音响起,伴随这道声音的,还有两枚冰棱尖锥,一枚射向昴,另一枚则射向了突然之间变了脸色的修米诺。 很轻易的就抵挡住了冰冷尖锥,昴收回了还剩余着冰渣的锁链,默默的看向攻击者。 金发少女艾米丽双手叉腰满脸不屑的盯着修米诺,看到昴看过来的视线,还狠狠的瞪了回去。 昴:…… 他垂眸,思索着自己似乎是卷进了修米诺的私人事件上面去了。 看到昴被无辜牵连,修米诺脸色愈发黑了,两人的对峙升级,他们互相抽出武器,似乎是想来一场决斗。 是试炼重要还是队友的私仇重要?昴几乎不用思考,直接确定了答案。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魔鬼恋人]暴君·棺材与锁链 作者:歧路螺旋 第11节 嘛,看在接下来要互帮互助的份上,昴并不介意帮修米诺暂时解决掉艾米丽这个麻烦。 他竖起一根手指,在心中默念法咒,几乎在一霎那就完成了冰冻法阵的建立,天蓝色的星阵在指尖上方活泼的旋转,昴对准金发少女的脚下一指,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心态,直接将正准备施展第一招式的艾米丽冻结起来,形成一座优美的冰雕。 修米诺:“……” 很明显他为这出乎意料之外的情况吓到了,眼光一流转就看到旁边淡定站立的昴,他苦笑了下,道:“昴君,谢谢你为我解围。”不过你也是要惹上麻烦了啊。 “我并没有想为你解围的意思。”昴听到修米诺的话,挑了挑眉,否决了他的臆想,“我只是不想耽误时间,观看你与那位少女决斗的用时似乎有点长,在试炼与玩乐的选择中,我坚定我节约的品质。” 修米诺摇了摇头:“不管怎么样,都谢谢你了,昴君。” 昴不再多话,径自走向喷泉前的大棚。 出示了两者的白金徽章,坐在位置上的魔点了点头,一挥手直接将昴两人传送到第二试炼的场地。 ☆、第十六滴血 “这是……迷宫吧。”修米诺看着面前的景象,下了判断,“果然是符合历届思想方针的设计啊。” 出现在昴面前的是一个颠倒了的世界,有无数的门安装在楼道尽头,模样风格各异。楼道与楼道间鲜少有连通处,有的们只是单纯地充当阻碍作用,也有的门是为了让参选者得到什么东西而存在。门后面存在什么在这个方位上实在是让人一览无遗,或是一段雪白的阶梯,或是一个造型奇特附带像是把柄一样的东西的木齿轮,亦或是一个装饰精美的宝箱。 每扇门的前面一段距离都游荡着一名人型傀儡,外形设置有男有女,额角佩戴黑色方巾,作为战斗傀儡的它们的职业从手上握着的,身后背着的器具,便可知晓。 修米诺回头看了眼身后,摸着下巴语气很是复杂:“怎么说呢,这感觉还真是略微妙啊……” 他发出这样的感慨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们身后是一片柔和圣洁的白光笼罩,与身前的极黑之界形成鲜明的对比。 白光下,青翠欲滴的森林中不时传来几声鸟叫蝉鸣,幽静恬美,但就是这么一副美好的田园画像,偏偏掺和进了四散的墓碑,在几棵树下横七竖八散乱堆放着森森白骨,就像是有人恶意遗留一样。比起颠倒迷宫的世界,田园森林世界更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意味,那是一种令人打心底觉得毛骨悚然的寒意,那是一种细水长流日积月累堆砌而成的心悸。 昴他们站在极昼与极夜的分隔线上,前进或后退都决定了他们接下去要行走的路程。 “那么,我们要怎么选择呢?”修米诺率先发问道。 不需要思考,昴很自然的往前踏前一步。 修米诺:……昴君你不觉得这样连商量都不用就做出决定,有点鲁莽任性吗? 于是身后的森林顷刻烟飞云散,前方的迷宫也被蒙上一层怎么也看不透的烟雾,同时一块破旧的布满蜘蛛网的,活似多年没被清洗过的木牌子出现在了他们的左前方。 修米诺主动向前踏了一步,像是怕昴再做出什么出乎意料之外的举动,他快步走到木牌子钱,大声读出上面书写的文字。 “第二试炼——颠倒迷宫。这里总计共六百六十六扇门,每扇门都配有与其相对的钥匙,它们可能就存在于门前的游荡者身上,也有可能存在于别门前的游荡者身上。” “在这么多扇门中,有六十六扇陷阱门,进入陷阱门内可能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也有可能获得厄运女神的青眯;有六扇隐藏门,它们不需要钥匙就可以直接进入,但存在的地方十分隐蔽,你们需要运用你们高超的眼力以及超群的智力才有机会看见它们;其余剩下的五百九十四扇门为普通门,门后分别存在着拉桥装置,宝箱,道路。” “你们将拥有七百分钟的时间通关迷宫,七百分钟过后,迷宫关闭,而这也意味着你们的第二场试炼失败。” 刚一读完迷宫规则,修米诺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来表达自己对主办方的鄙视之情:“写那么一大堆东西,结果除了让我们了解一个总体大概,还有那些一看就知道的情报外,还有什么?” “还有通关的秘诀。”昴淡淡的开口,不大不小的声音瞬间令修米诺源源不断的抱怨止住了。 “昴君,请你再说一遍可以吗?你刚才说,通关的秘诀?”修米诺愣住了,转头望向昴。 “是的,你的耳朵并没有聋掉。” 他向前行了步,与冰蓝发的青年并肩,稍稍弯下腰,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划过木牌上的某一行字,回头意示迷惑的青年看向自己指着的地方。 “这是……?”修米诺原本还有点搞不清昴的意图,对比其他几处字眼与重点圈画的这行,总算是明白了昴的深意,一时间不知道是要为自己的神队友赞叹,还是为自己的迟钝感到羞愧,他沉默了一下,随后才哭笑不得的说道,“又是偏向‘智’的考验吗。” 昴瞥了修米诺一眼,不带任何表情的。没有理睬青年最后一句话,他淡淡扫了眼木牌子,收回了手:“差不多就是你讲的那样子了,虽然目前这种程度还远远称不上。这种级别的圈套只要细心注意就可发现。游荡者实力不明,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通过颠倒迷宫的关键,就在于寻找到隐藏门。这其实很好猜测的,六百六十扇门都给了准确的用途说明,惟独六扇隐藏门,只是含糊不清的讲述,一笔带过,再联想到木牌子那段话的中心意思,答案自然呼之欲出。 修米诺移开眼,将注意力放到了试炼上面。 “咦?”他轻声说道,仿佛怕惊扰到什么东西一样,“有两条路哟,昴君。” 他们面前出现一道分岔口,两条路,左右两条路构造似乎是完全相同的,不管是路上生长的植物,还是拦截住窥探视线的涌动变化的团雾,相似度高的惊人。 “那么,你的建议是?”出于礼节的考虑,智商爆表情商也很高的少年暴君眨了眨眼,淡定的发问。 “呃……左边?或者,右边?”修米诺试探性地说了一句,见昴脸上的表情始终还是那个样,没有丝毫动容,于是无奈的笑笑,“还是走中间吧,昴君。” 点了点头,昴与修米诺异瞳踩到了两条路中间。 奇异的是,走在那漆黑宛如深渊裂缝上的昴两人却并没有直接坠落,在既没有召唤奈安特,也没有使用飞行星阵的情况下,他们稳稳当当的站立在虚空中,就像是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托举支撑着两人。 这就是所谓的隐藏考验了。 修米诺报以一笑:“嘿!这种把戏我可看得多了。”也亲身经历过好多次呢,怎么可能不熟悉? 昴对此表现得十分冷漠,不同于修米诺纯粹是依靠经验判断,他所用的方法十分特殊,并且他也可以肯定,这么多参选者当中,就属他自己破解的方法最为奇特,难以复制。 因为那根本不能以常规表示。 力之左眼,智之右眼,幼年时被安上眼睛就是他依仗的关键。 昴的视界十分混乱,与修米诺两眼倒映一个世界不同,他左眼看到的,和他右眼看到的,相同而又不相同。 同时投视脚下的道路,力之左眼看到的是一片虚无,智之右眼显现的情景却不是这样的,若隐若现的白色道路宛如一条不染尘埃的绸缎带子直铺向不知名的远方,两条一模一样的涌动团雾的路陈东扭曲了一瞬,随后恢复了正常。 诡异的两界分割宛如眩晕一般让人不适应,昴伸手盖住了左眼,心中为这奇异的变化感到惊奇:在之前的迷惑星阵中,右眼没有显示出这种能力,看来智之右眼的威力远不止如此,先前是我限制了它的能力,一直以来只将双眼当作增幅器,却是我见识浅短了。 蓦地,一个有着恶魔翅膀的古朴闹钟从远处拍动翅膀飞到了昴的身边,它自带‘扑铃扑铃’的背景音乐,秒针‘滴答滴答’转动,在空寂的迷宫回荡飘扬,尤为明显,它身上有时光女神的祝愿,给迷惘的旅者揭晓时间的真谛。 昴与修米诺对视一眼,接确定了对方的想法。 这个闹钟,看来就是七百分钟倒计时的专门计算器具了。 他们行走在唯一一条隐藏路径上,向前行走,脑中的秒针转了四十个小格子后,两人来到了第一扇门。 说不清那后面存在着什么,但要想继续前进,除了通过,别无他法。 谨慎的站在原地,昴开始观察起他们面对的第一位游荡者。 那个游荡者很明显是兽族的,女性,一对蛮牛角威武的顶在头上,角尖钝化的很厉害,整体显得有些破败,角身有轻微的磨损,然而那上面不知是故意遗漏还是忘记擦拭的点滴血色污垢,述说着当初的神勇,只怕现在也不改当年的厉害;这位游荡者手握大板斧,头戴黑方巾,面色僵硬,麻木的看向两位入侵者。 昴的武器是锁链,一看就知道是远程职业者,即使他的近身功夫也不差,他仍是摸摸看向了青年。冰蓝发的青年瞬间明了了白发少年的意思,他叹了口气,伸手从虚空中抓出一把寒气逼人,造型古朴的宝蓝长剑。 “昴君,这是我的好伙伴,霜冻长剑。”修米诺用手中的霜冻长剑随意的挽了朵剑花,看得出他在剑这一门上技艺十分娴熟,丝丝缕缕白雾从霜冻长剑的剑身处散发出来,那些是周围的水蒸气遇到寒冷的剑身液化而成的小水滴,他用霜冻长剑耍了一套剑法后,觉得找到了那种战斗的感觉,便手握长剑压低了身子,勇猛急速的冲向了呆愣中的女性游荡者。 游荡者面无表情看向修米诺,甚至没有架起斧子作出防御的姿势。修米诺没有大意,在距离还有四步时,直接跳起,手持长剑作了个刺杀的动作,重力转化快速下降。当长剑剑尖距离她的头只有十厘米的距离时,游荡者猛地瞪大了眼,一下子变得有生气了,她将斧子举起来,时机恰好,接住了长剑,格挡住这次的攻击,随后,她用一身大得不可思议的力气硬是把修米诺给跳了出去。青年在半空中施展法术维持平衡,缓慢降落到地面上。 昴伸手抓住了从袖子里飞射而出的锁链,超游荡者一甩,锁链在运动的过程中分裂变化,足足增加了十多条小铁链,在控制者的意识和操作下,它们从各个方向袭向游荡者,方位灵巧而刁钻。游荡者一跃而起,避过了第一道铁链,然而在试图跳过其余铁链时,腿部受到了强烈击打,令她不由自主的停顿了一两秒动作,而就是这一两秒的停顿,游荡者彻底错过了逃避的最佳时机,被重重重链严密的锁了起来。 修米诺见准时机,一个冲刺重击,长剑灵敏的避过了她的挣扎反抗,轻而易举的刺入了她的大脑。 整个过程持续的时间极短,从开始到结束,闹钟分针只移动了五个格子。从整体而言,似乎是修米诺出的力比较多,而昴是在划水,然而事实上,若是没有了昴的恰到好处的牵制,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快,这么容易就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游荡者的身体在被穿透的那一瞬间化为光点,光点凝聚成一把钥匙,漂浮在空中,修米诺将它抓在手中,用其打开了大门。 在尽完自己的指责后,钥匙立刻更游荡者一样,化作光点消散了。 门后有四条路,皆是雪白砖石铺就而成,修米诺回头看了眼昴,眼中带着询问的意思。 少年低头沉吟了会,给出了指示。 那手指指向的,正是由左往右数第二条的路。 “滴答滴答——”小闹钟欢快的拍打着恶魔翅膀,向参选者提供它的友好提示。 距离迷宫关闭,还有六百九十分钟。 ☆、第十七滴血 虽然听从昴的指示走在第二条路上,修米诺还是不理解原因。出于对队友的信任,他没有过多询问表示出自己对他的质疑,可内心中的疑惑就像雪球,在雪山上滚动着,越来越大。 自己说不出口,只能指望让当事人主动讲解了,冰蓝发的青年于是时不时就瞄一眼白发少年,希望他能领会自己眼神中的含义,然后好为他解答疑惑。 可惜的是,昴过滤不相关的人事物的技能十分娴熟,一直到了下一个分岔路口为止,他都没有理会一脸欲言又止的修米诺。 分岔路口分演出两条路径,左边一条仍然为不可知目的地的路,右边一条则变成了一扇阻止通行的门,门前幽魂状的死灵游荡者无聊地来回飘动中。 这时一直蒙在周围的团雾散去,涌动的黑雾渐渐消逝在空中,周围的景色显现出来。高低不平的路段错落有致,几条作为传输工具的铁链子搭在有高度差异的两条路段之间,充当过渡连接的作用。奇形怪状的门前造型各异的游荡者木愣愣地眺望远方,即使昴和修米诺这两个入侵者在它们身边不过三四米高度的地方前行,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倒是一些诸如弓箭手法师等的传统远程职业者表现出了十足的戒心,或是搭箭引弓,或是抽出法杖。 昴思索了一阵子,指了指右边的那扇门。 青年经过一次配合,已经形成了初具雏形的配合意识,明白少年不明言的意图,他手持长剑,在灵巧的锁链的辅助之下,完美的猎杀了幽魂游荡者,穿透其位于眉心中央的命匣子。 “昴君,你说这门……是什么门呢?”修米诺抓着钥匙,很是好奇。 昴斜瞟了眼修米诺:“不知道。” “嗯,我也觉得应该是普通……哈?”修米诺这才反应过来毛说了些什么,他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让昴的心中升起了淡淡的不解。 “你表现的很吃惊。”昴歪了歪头,评价道,“我的话有什么地方值得让你如此惊讶?” “也不是说吃惊啦,就是一直以来你表现的这么博学渊识,总觉得从你嘴里说出‘不知道’这三个字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平常人听见这问话都是打个哈哈敷衍过去的,修米诺本来也想这么做的,但那些客套话到了嘴边,不知道为什么就转了个圈,变成倾吐他心声的话了。 昴瞥了修米诺一眼,带着深意:“这世上没有无所不能的人,也没有所谓的与天地同寿——因为我们这个世界不允许。每个生命都有他们各自的终结点,我并非超脱者,自然也不可能成为全知全能。” 但在同等级的人物当中,你确实需要被大部分人仰视的存在,这无关乎实力的强弱,是一种本质的特别,无人能模仿。修米诺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他只是垂下眼,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昴也不在意修米诺是否真正理解他说出口的话,他顿了顿,将话题转移回了正道上:“我不知道这门后面存在着什么,并不稀奇。这迷宫的每扇门上都被施加了禁止探索的法术,除非我们是比施术者强大得多的存在,否则都是不可预知,窥探门后的东西的,而理所当然的,我目前的阶段等级尚是远远不及的。” “那么现在,问题便交由你了。”昴指了指他手中的钥匙,“是否选择开启,是你自己的抉择了,当然,我的建议是,去打开这扇门。” 不知道为什么,修米诺在听到昴这么说着的时候,突然感到一股寒意袭上心头,他敏捷的回过头,警惕的望向四周,然而除了身姿挺拔的白发少年外,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静静望着钥匙,修米诺权衡了利弊之后,还是选择了相信昴的判断。 “咔哒。”锁舌开合的声音,在修米诺忐忑和昴从容的目光下,这扇呈葫芦形状的门打开了,只见在一截半短不长的路的尽头,一个装饰得美轮美奂的木质宝箱静静的坐在那里,令人诧异的是它并没有上锁,黄铜制的锁被随意的丢弃在旁边的空地上,等待着有缘人的到来,掀开盖子,取得里面的东西,或许是丰厚的奖品,也或许是没有剩余下希望的潘多拉魔盒。 这并不是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修米诺缓缓吐了口气,虽然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松口气。 昴迈开步子走到宝箱那里,半蹲下来,在咋咋呼呼的“等等啊昴君,别轻易打开了,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啊啊”的背景音下,白发少年坦然自若的翻开了盖子。 没有什么奇特的秘宝出世那样的七彩光效出现,也没有象征着罪孽深重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的黑色阴影,简简单单的就打开了宝箱,轻松的像是在美好明媚的春光下到野外郊游野餐。 空。 宝箱内空无一物,至少从表面上看,木质宝箱内部容纳的只有无色无味不可触摸的空气。 “昴君,宝箱里有什么稀世珍宝吗?”修米诺好奇地问道,一边往这里走来。 昴没有搭理修米诺的话,他挑了挑眉,仍然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伸出双手试图举起宝箱,把它整个儿翻转过去,无奈宝箱底部不知是被施了什么法术,死死粘在那里不动弹,他摸着下巴想了会,指着它对修米诺说道: “毁坏它。” “咦,这样不大好吧……”嘴上这么说着,修米诺的眼中却爆发出兴奋的色彩,他一个冲刺直劈,霜冻长剑狠狠砸在宝箱上,却被一圈黄色的星阵给防御住了,修米诺疑惑的停了下来,迟疑着转头看向昴。 昴好似没有看到黄色星阵那样,仍然道:“继续,不会有危险的。” 有了昴的保证,修米诺这才放下心来,大喝一声,继续劈打着宝箱,星阵只一味的防御,并不出手还击,终于,星阵在连续不断的攻势下闪烁了几下,之后就消失了。 下一剑,宝箱被轰了个粉碎。 “诶呀,真是糟糕。”他假惺惺的同情道。 昴动了动手指头,远处吹来一股清风,将碎末吹走,一个拇指大小的蓝色正方体在地面上显现出来。他弯下腰,捡了起来,掂了掂,出乎意料的沉重——相对于它的体形来说——将其揣进了口袋里。 修米诺问:“那是什么?” “不知道,一个蓝色正方体,也许接下来会有用处。” 于是他没再说话。 此时距离迷宫关闭,还有六百八十分钟。 再一次猎杀完一名游荡者,拾取了他身上的钥匙,令人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门锁与钥匙不相匹配。 修米诺无论如何也不能将手中的钥匙对准锁孔完美的切合进去,他捣弄了许久,终于还是沮丧的放弃了,将钥匙抛给昴。 “虽然老早就给提示过打出来的钥匙不一定能跟守护的门相匹配,但遇见这么的事情,还是很让人不爽啊。”修米诺撇撇嘴,显然是对主办方的设定很不满,“嘛,这钥匙就先给你保管吧,昴君,说不得待会又遇上不能匹配的组合,这把就恰好是呢。”就是几率十分渺茫。 二十分钟后。 此时昴和修米诺已深入到迷宫当中了。 捡起漂浮在空中的钥匙,修米诺神色肃穆的轻轻的将其对准锁孔,狠狠的塞了进去,可惜即使他多么用力,钥匙和锁孔依旧不能相互吻合。 “啊!”抓狂的大叫了一声,修米诺悲愤的抓了抓后脑勺,将手中的钥匙往后一扔,准确的落入了昴伸出的手中,“居然又不是!昴君,把剩下的钥匙给我!” 昴慢条斯理的收好扔过来的钥匙,从口袋中抽出十四条形状锯齿各异的钥匙,统统都投掷给了修米诺,青年就像是后脑勺多了一只眼一样,向后抬的手神准无比的接住了所有,而后维持着一脸阴郁一个个的试钥匙。 他们也想根据锁孔的形状判别钥匙的锯齿形状,但坑人的是所有锁孔外观设置的简直一模一样,还不允许精神力探测内部,只能可怜兮兮的,老老实实的一个个上。 修米诺完全是不报任何希望去尝试的,因此听到了“咔哒”锁舌启动的声音时,着实愣了一下。 “嗯?” “锁开了,快拧开。”昴提醒道。 “对,对。”修米诺看着自己手上的钥匙,完全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也不怪他表现的这么夸张,要知道一条钥匙碰上合适的门,除了自动生成组合在一起的以外,那几率就是六百六十分之一。要说,一个个全部试一遍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有这么多时间吗?这试炼只给了七百分钟的搜寻时间,将其全部花在找一扇不知道是普通门还是陷阱门身上,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青年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握紧了门把手,将它往下压,前推,开启了门。 门完全地打开,后边却是璀璨的星河,一个文字泡从中冒了出来。 [您得到了厄运女神的青眯,‘奚落’将会一直跟随您直到迷宫关闭。] 修米诺:……o(>_)o …… 昴:(⊙_⊙) 昴看了眼抱头蹲下郁闷状的修米诺,耸了耸肩,越过他走到门那边,双手抱胸等着‘奚落’的出现。 奈安特鄙夷的望了眼青年,蹲在主人的肩上,蹭了蹭他冰冷柔软的侧脸颊。 一个像是和暗夜小精灵同族的小巧人形拍打着薄到几近透明的翅膀嘻嘻哈哈的从门里面窜了出来,它穿着青绿色的像是用两片树叶接在一起的连衣裙,光着脚丫子,手持仙女棒,身下不断流出细碎的光尘,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可爱。 它先是做了个自我介绍,用与外表完全不同画风的嘲讽语气道:“幸运的被女神眷顾的你们好,我是伟大的奚落,我将会与你们同行,一直到你们失败的那一刻。” 听闻到奚落堪称诅咒试炼失败的那一番话,修米诺的脸色隐隐发青,但他还是勉强保持住了自己的基本修养,道:“你好,我是……” “抱歉啊,愚蠢的你们的姓名,我并不想得知。”没等青年的话说完,奚落就不客气的抢白道,它双手叉腰,行为堪称无礼之极,“诶,亲爱的厄运女神为什么要派给我这样的任务呢?难道她不知道,跟随在失败者的身边,久而久之就会变得跟失败者一样吗?我已经从女神的口中得知了你们的目的了,啧啧,这么简单的任务居然还要七百分钟才能搞定,我随随便便就可以圆满完成了。” 语气阴阳怪气,嗓音又尖尖细细,实在不怎么惹人喜欢。 昴皱了皱眉,有点吵啊。 奚落眼尖瞄到昴的动作,顿时怒不可遏,大声尖叫起来:“那边那位像是提前进入衰老阶段的参选者,你皱眉是什么意思?是在看不起我吗?哼,也是,像你这样愚蠢的失败者当然只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发泄自己心中堆积已久的自怨自艾……” “你很烦啊,精灵。”他不带一丝感情的开口道。 奈安特恶狠狠的瞪了眼奚落,心中即为奚落惹昴不开心而生气,又为它接下来的命运而幸灾乐祸。 他了解自己的主人,当主人开始生气的时候,不会直接称呼惹怒他的人的名字,而是冷冰冰的叫出他的种族名称以示警告,一旦那人不听劝告仍然做出那些举动,主人就会瞬间进入战斗模式,以强硬的手段阻止源头——特别强硬的方式。 “烦?这种低贱的字眼怎能形容高贵的我奚落呢?哦,我懂了,你是在恼羞成怒对吧……”奚落本来还想开口,然而下一秒它就不能动弹了,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就像是蒙了一层厚厚的玻璃,不管是人的形象还是物的形象,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扭曲,同时,一股森冷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拥抱着它。 “哒——” 这是什么声音呢?奚落浑浑噩噩的想道,啊,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我说,闭嘴啊,精灵。”昴垂眸,注视着被自己冻成冰块坠落地上的精灵冰雕,清冷而无机质的嗓音依旧淡漠从容。 是的,就像是这样的,强硬手段。 我冰冷而强大的主人就是这么霸气侧漏 奈安特眯着眼,发出一声欢快的,自豪的吼叫。 ☆、第十八滴血 奚落冰雕还是在地上静静躺着,被封冻在里面的精灵愤怒而惊慌,它想要对始作俑者发射必杀眼刀,但结实的冰层注定是不能如它所愿的了。 昴看都没看一眼地上的冰雕,抬起脚直接往回走。陷阱门出发后会得到随即物品,是好是坏全凭运气,强制接受后门就会关闭,相当于是直接封锁死一条道路,至于门后是否还存在路……你猜? 眼看着昴越走越远,修米诺顾忌着奚落精灵,迟疑了下,在它双眼升起希望之光时,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昴钱行的速度不算快,修米诺轻而易举就追上了,“就这么把那只精灵丢在那里,没关系?” “你担忧它?” “怎么可能。”修米诺不假思索的反驳,“开什么玩笑,被那么嘲笑,我又不是受虐狂,想摆脱它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为其担忧呢?我只是有些担心——” 就这么抛下奚落,不会受到什么额外惩罚吗? 修米诺不清楚主办方是怎么想的,尽管他觉得为一件小事情而受罚是不可理喻的,但他不敢去赌,于是,他这么问道。 “不会。还记得一开始文字泡显示的内容吗?”昴侧头看了眼逐渐与自己并肩而行的修米诺,道,“[一直跟随],过不了多久,他又会被强制传送到我们身边了,所以完全不用担忧。” “嗯,希望是像你说的那样。”修米诺有点将信将疑。 他们揭过此事,聊另外一个话题。 “呐,昴君,你也是这样觉得的吧……陷阱门存在的意义,应该不只是检验参选者的运气好坏,还存在着另一重含义。”修米诺笃定的道。 “这是当然的。”昴摸了摸奈安特的头,随意的点头,应和了修米诺说的话,“事实上,陷阱门在另一个角度上,也可以称作幸运门。” “哦?怎么说?” “嘛,就拿我们得到的奚落精灵为例吧。”昴满含深意的说道,“你有没有觉得,它的话十分多,并且言语中具有很强的诱导性?” 修米诺:“你的意思是?” “有时候,话说得多了,重要的信息就这么透露出来了,这就恰如长辈们经常耳提面命的那句话,言勿多,行勿少。”昴顿了顿,接着道,“所以,接下去就考验你的耐心了,修米诺。” 青年点了点头:“不会让你失望的,昴君,对于优秀的猎人来说,足够的耐心能更好的蛰伏捕杀到猎物,流言蜚语并不会影响到他如钢铁般坚硬的心智,而我,正好是一个优秀的猎人。” “呵,换个角度想想,奚落还真是可怜呐,被我们利用什么的,可惜……”修米诺笑着摇摇头,“我们不会存在哪怕一点儿的,同情。” 说曹操曹操就到,在修米诺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小巧的人形精灵奚落便来到了昴两人身边,它所受的封冻效果已经解除,只是周身带有浓厚的水汽,头发尖儿上挂了点冰渣。 奚落的脾气很大,并且好了伤疤就忘了之前吃过的苦头,它的眼角通红,脸上表情特别狰狞,是气急了的表现,这显然毁坏了精灵整体的可爱形象,但它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它控制身后的蜻蜓翅膀飞到昴的面前,做出传统泼妇骂街的茶壶姿势,一手叉腰一手往前指,张开嘴巴正想劈头盖脸“说教”眼前目无遵纪屡教不改的猖狂人士一番时,它感觉到了熟悉的寒意自它周身冒出。 “啪嗒。” 奚落精灵宛如不幸的,无辜蒙受无妄之灾的昆虫般,被掉落的橙黄色的松脂砸中,于是化为流传千古享誉盛名的琥珀,不同的是,琥珀中的虫已没有了生机,而它一旦解冻,就又是一条好汉……咳,一个好精灵。 不过这次,就再没人对它投以关注的目光了,得知昴的猜测成真,心中大定的修米诺才不管冰雕中的精灵心情如何,直接走人;而昴……就是他把奚落冻住的,还是两次,既然敢于这么做了,还会在乎受害者的感受吗? 就这么‘传送——解冻——对峙——冰封——传送’来来回回重复了五遍,心里终于屈服于昴的□□主义之下了,再第六次传送解冻后,恹恹的精灵小心翼翼的越过白发的少年,轻手轻脚胆战心惊的逃到了修米诺那一边。 昴看了修米诺一眼,修米诺顿时明了。 计划就此开始。 “呼……”看见昴没有理睬它的迹象,奚落舒了口气,转过头看见笑容灿烂的阳光爽朗好青年,它眼珠子一转,将枪口对准一副好捏的软柿子模样的修米诺,“哟,愚蠢的参选者,你高贵伟大的奚落精灵大人屈尊向你问好,怎样,是不是很感激涕零啊?” 修米诺只是朝奚落‘友好’的笑了笑,不理会它的话。 奚落见状,将其看做是修米诺惧怕它的行动,敢怒不敢言,内心顿时畅快起来了,心情好,又想开口跟他‘聊聊天’,余光却瞥见某个冰冻大人轻飘飘的瞟了它一眼,只好郁郁的放弃了。 昴君,我好像有些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要取这么怪的一个名字了。修米诺想道,他笑嘻嘻的朝奚落答话:“奚落精灵,是指专门贬低他人,打击自信心的一种精灵吗?不得不说,你确实很适合叫这个名字啊,”同样的欺软怕硬的性格,果然是名副其实,“嘛嘛,奚落其实也可以叫嘲讽的呢。”因为本质上是一样的呢。 “……闭嘴蠢货,别这么理所当然了。”奚落似乎是忍无可忍的说道,“真是的,我最讨厌的就是像你这样自以为是的人了……你那是什么表情?不满?我并没有说错吧,在不知道真相之前,别将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这可不单单是一个名字称呼的问题。我才不是‘嘲讽’那么低级的精灵,别把我和它相提并论了!” 说话间,昴他们又撞上了一扇门。 这是个远程攻击的游荡者,面部被一整块白色面具罩住了,身上穿着轻松便利的服装,做坚定着银色甲片,腰部也围了同款的一圈甲片,箭袋的背携丝线正是穿过银甲片覆盖的地方。他手持一把古弓,此时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翎尾箭,搭在弓弦上。昴他们距离游荡者还有七八步的路程,可他仍然拉弓瞄准,星准在昴和修米诺之间徘徊着,面无表情。 至于奚落?游荡者表示那构不成什么威胁。 “是第一次遇见远程职业者呢,弓箭手。那么昴君,按照之前的约定,接下来的进攻主角就由你来担当了,我会好好尽到辅助者的职责的,放心。” 修米诺向后退了一步,将主战场留给了昴。 在遇到奚落以前,他们一直在讨论如何快速有效解决实力不俗又缠人至极,不一击必杀变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痊愈的游荡者,经过多方面的思考和深入的讨论,终于,他们想出了一个办法。 近身职业者时就由青年主攻,昴用锁链牵制,辅助击杀;远程职业者时,昴主攻,青年担当诱饵吸引大部分活力,拖延时间。至于像游侠那类技能是弓箭,也能使短匕的全能者,当然就是见招拆招,一起上了。 除却手袖中潜藏着的一条外,昴伸手从口袋中再度取出两个锁链扣,使它们分别增殖变化,连着原有的第一条一并投向了游荡者以其为原点直径一米的圆的边上,三个点包围形成稳定的三角形。游荡者只存在攻击残雪则的战斗本能,更高级一点的逻辑推理是一概没有——大概是为了降低难度而特意做成的,因此即使昴在布置陷阱请君入瓮,游荡者也不会做出任何反应。 三条锁链扎根在雪白地面,那之上纹刻的符文泛起了蓝光,而后开始跃动,像是河水流动一般富有动感,细细密密向三角内的区域汇聚,脱离了原本的载体在地面上烙印下深刻的痕迹,逐渐构成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 修米诺精神力遍布全场,这是为了警惕游荡者做出意料之外的举动,自然也能窥见法阵的纹理,那之中锁链纵横交错的图案让他甚是不解,又有些吃惊:“这是什么法术?我从没见过这样形态的星阵。” 昴盯着法阵成型了游荡者也没有反应,直接开始激活法阵,法阵应和一般蓝光向紫光缓缓过渡渐进。 下一秒,只听见“哗啦啦”金属抽出撞击发出的声响,以最先放置的锁链为样品,法阵中蹿出数十条一模一样的冷质武器,游荡者开始察觉不对劲,刚想有所动作,然而为时已晚,它们紧紧束缚住他的身体,使他如掉落蛛网的蝴蝶,徒劳的挣扎只会加快他的体力消耗,以及更多的破绽的诞生。 某一时刻,一条顶端携带尖锐锥状物体的特殊锁链沉默的生成了,在同伴们的掩护下,它飞快地钻进了舒服全,游荡者感知到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有剧烈挣扎起来了但这番动作没有持续多久,尖锐的锋芒在他胸前闪烁。 他身化钥匙,被修米诺攥在手中。 法阵在敌人生死那可自动瓦解,分解而成的细小符文重新回到了原本的载体当中,而后又还原回锁链扣,被昴放回口袋中, “这个法术名叫「缠绕束缚」,效用如其名,并不是什么特别高明,威力强横的法术。至于你为什么从未见过——大概是因为,这个法术是我创造的。”昴轻描淡述。 修米诺……修米诺对此不发表任何观点,他避重就轻:“门后面是个拉桥装置……唔,昴君,我们去别处玩玩怎么样?” 没等昴回答,别了一肚子话的奚落抓住空闲,开启挑衅模式:“玩?你还想着玩?如此不严谨的态度真是令人鄙夷,不务正业的你啊,伟大的了精灵等着看你在终焉之时后悔的神色。” 刚才的战斗全程由昴指导,奚落惧怕他,因此不敢在上面多做文章,但修米诺就不同了,虽然搞不清楚为何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可它才不管那么多呢,有一个免费的发泄口,何乐而不为?不吐不快。 接下来的旅程呈现出一种奇怪的场面。 但凡修米诺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精灵便会毫不客气的数落他,不留一点儿情面;而若涉及到了昴,仿佛见了猫的老鼠那般,胆怯恐慌而缄默不语。 昴他们渡过“桥”——一条细长铁链,成功到达另一条道路。 小恶魔翅膀的脑中滴滴答答,显示已经过了两百七十分钟。 昴走在路上冷漠从容,修米诺抓着霜冻长剑,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灿烂微笑,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们之间流动着沉寂,却不显的冷漠生硬。 打破这个氛围的,是作die的奚落精灵。它原本是很识相不说话的,但当昴他们齐齐向前踏了一步时,却突兀的爆发出猛烈的夸张的大笑声。 奚落抹了把眼泪,那是由于笑的太过分而出现的:“哈哈哈——,你们这两个蠢货,呵,就你们这种程度的参选者,一辈子也别妄想找到隐藏门离开了,啧,我看啊,就算是找到天边了,也不可能实现的,还是尽早放弃吧。看看你们剩余的时间吧,只剩下多少了?在阴影处互相舔舐伤口才符合你们的身份。”一贯的挑衅式数落,除了开展的方式有点奇特外。 昴停住了脚步,他翘起了唇,静默的听完了奚落的话,罕见的没有让奚落见识一下自己的厉害,而是朝修米诺道:“你果然是个优秀的猎人。该结束了,我已经知道隐藏门的位置了。” ☆、第十九滴血 修米诺没有深究,他信任昴的大脑正如他信任自己比能做出一番大事业,因而乍然之间听到昴的话,也只是怔了怔,目光茫然一瞬,随后很快恢复了脸上灿烂的微笑。 “位置的话,在哪儿?” “是在这个方位。”昴向后退了一步,寻找着小恶魔闹钟所在的位置,伸出一指指向左侧空当,异常笃定道,同时暗自留意着精灵的动态。 只见精灵不知因何原因沉默了几十秒,它瞄了眼白发少年所指之处,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脚下撒着的沙色星尘也配合着主人的心情渐变为阴郁的灰黑。在奚落的视界中,那里的确是存在着一扇素色的门,但它也十分清楚,那两个参选者是看不到的——没错,这扇门就是走出颠倒迷宫关键的‘隐藏门’。 但作为厄运类别的精灵,它是决计不能透露出丝毫有关的讯息的,更甚至,它还需要诱导他们的思路,使其错过这一扇,或者更多,并走上错误的道路,迷失在颠倒迷宫之中。 虽然这两个家伙都不怎么好对付qaq,但奚落相信自己一定会成功的! ……大概。 嗯?之前的那阵子突兀的大笑声?那是规定死了的,每个厄运类别的精灵都必须以这种独特的方式‘提醒’跟随的参选者,而且也只有一次主动提醒,往后再遇到隐藏门,它们可以选择无视过去,谁知道这对家伙这么机灵,居然第一次就注意到了,啧! 好吧,让它想想该怎么做……奚落眼珠子转了转,心中有了一个计划。 它装作高傲不屑状,用它平生以来最欠揍鄙夷的口气说道:“哼,你说在这里就在这里吗?别太过自信了,你的猜测在没有免检真相之前,终究只是个拥有变数的猜测罢了,你又有什么把握确认‘那一定是’呢?” “哦?”昴冷冷睨了眼精灵。 诶?为什么和我预料的有些不对?奚落僵了僵,见昴真的没有要发怒的预兆,不禁暗地里艰难的吞了口唾沫。 “奚落,你怎么不继续说下去呢?”修米诺笑意盈盈,“你把我们没有想到的、不知道的事情都提了出来,我们可是很感激你的呢。” 这家伙,是不是意有所指?奚落无法,只能咬牙硬着头皮,忽悠下去:“况、况且,就算你们碰巧,碰巧真的知道一道隐藏门的确切位置,那又怎么样?你们可是面临着‘面前有门,无处可入’的尴尬境地呢。”就像现在这样。 “你的意思是……”昴皱了皱眉,他没深入考虑过着一层,原以为第二试炼应该就是通过各种途径或直接或旁敲侧击寻找到隐藏门即可,却原来还有着这一层隐秘的难题,这是他思想不严谨的错,毕竟是第二试炼,难度也是要上升许多,不该用第一试炼的眼光看待。他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并快速的摆正了心态。 措防不及之下,少年暴君确实是感到奇异与惊讶,不过很快,那些微的情绪便消失不见,他开始思索起应对的方法。 就像之前利用奚落寻找到隐藏门的位置一样,这次依旧可以利用它来得到如何进入的解决方法。作为颠倒迷宫中的一员,它应当是熟知一切的。 “我的意思?难道你不知道吗?哈哈,你也不过如此嘛,若是想了解解决的方法,那么……来乞求我吧!”奚落借着这事光明正大的嘲笑昴,然而那个□□主义者貌似不经意间的一眼,却让精灵虚高的气焰瞬间熄灭了,它不自觉的讪讪笑着,道,“好吧,伟大的希罗达认识很仁慈的,不会做出侮辱人的举动。” 而后,又默默地给自己打打气,叫自己别惧怕那个白发少年,现在有求于人的,是他们,不用害怕的,奚落!这般给自己做了诸多的心理建设后,精灵竭力做出傲然的样子,道:“隐藏门又称为隐形门,所谓的隐形,在这座范围极广,规模巨大的颠倒迷宫中,即是完全隐形的意思。完全隐形知道是什么意思吧,哈?……唔,看你们的表情似乎也是知晓的,没错,就是看不见,摸不着,相当于不存在又确实存在。” 修米诺忍着笑,一脸正色,道:“啊,果然是好可怕啊!” 虽然从眼神到动作,无不在向人表达着“我很正常别用怀疑的眼神盯着我我完全一点儿都不紧张”,可就是这种正经模样,衬着之前的表现,明显是底气不足心里有鬼,真是好笑。 嘛,不过它说是一回事,真相如何……他们还是要亲自验证一番的。修米诺收了玩笑的表情,一本正经想道。 白发的少年暴君抿了抿唇,手指微微颤动,脚下立马升起一圈魔法星阵,他朝左侧位置发出一枚小型的冰棱尖锥,冰冷尖锥在空中划过锐利的弧度,并没有如昴预想的那般停下脚步,甚至连轻微的穿破另一重星阵的魔法波动都没有出现。见此情形,他的心沉了下去。 “怎么样?”从昴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修米诺心中有了些许的担忧。 “它说的没错。”昴驱散了施展的星阵,沉声道,“感知不了。” “……这可就有点麻烦了。” “没错!事实你们也看到了,我说的是正确的。想要使隐藏门显现出来,是很简单的,只要找到‘引’就行,可惜啊……”奚落嗤笑一声,满是不相信的轻视模样,“你们大概是永远都找不到的。”有意无意间,它省略了有关‘引’的任何情报,只是干巴巴阐述着‘引’的作用,有关于它的模样、寻找地点、使用方法却是一概不提。 昴面上依旧是那副不动声色的冷淡模样,心下暗自将奚落自以为隐藏的十分只好的忐忑与心虚尽收眼底,思索着。 奚落的话一下子将昴两人从占据有利地位的局面打到了被动的位置,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它的确成功阻碍到了两人,不过事实并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的。 “‘引’可以从哪里获得?”既然它不主动说,不代表昴不能去发问,他无视了奚落的一系列打击的言语,道。 “别费心思了,你们是找不到的,就此死心吧。” “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昴做着冰冻法阵的起手势。 或许是之前被冰块围冻的感觉太糟糕,或许是昴树立的□□主义者的形象太过于凶猛,总之奚落就是禁不住内心发怵,不住暗骂着他‘暴君!残暴的家伙!’,却是一个不留神说漏了嘴,将答案报了出来。 “宝箱里……咦?!”自知失言,奚落双手捂住嘴巴,打定主意不再发言。 “诶呀,别这样嘛奚落,你这样做很见外的好不好。”修米诺眼睛一亮,调侃道。 修米诺沉吟了会:“这倒是奚落眼神示意:哼,不管你怎么说,奚落大人绝对不会再说一句话了,绝对不会! 修米诺见状,续道:“好吧,看样子你是寻思着要永久启动静音模式了,对吧?那我就不逗你。真是帮了大·忙啊,高贵伟大的奚落精灵大人。” 奚落从中听出了暗讽的意味,登时眼睛瞪得圆咕噜的,因为不好说话,只能朝青年发射必死光波。 都说到这个份上,还这么坚持,在不用硬点儿的手段之前,只怕这个固执倔强的精灵是不会开口的了,青年遗憾的叹息了声,为那些还没来得及套出口的情报哀悼了一秒钟后,就凑到昴身边商量接下来的计划了。 此时,只见得昴双腿盘坐在地上,双手捧着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用一种绝对称不上温柔的手法将它们放到了地上去,而后两手十指交叉,抵在下巴处,严肃的望着面前的杂物 修米诺也坐到了地上,只是那一腿竖直屈起,另一只腿随意的伸直放平,坐姿略有点不雅——指的是姿势本身,本人在极高的颜值的帮助下,仍然是那样的阳光爽朗,英俊潇洒。他一手枕在屈起的腿的膝盖上,另一只手则漫不经心的摆弄着一些小点的物件。 白发的少年看了眼无聊的精灵,随手施展了个隔绝结界,待确认外边那个精灵不会探听到他们的谈话时,他开口道。 “我有一个猜测,你还记得我们第一个从宝箱里获得的东西吗?” “你是说那个,我砸烂了宝箱之后才获得的正方体?” “是的。因为太过独特了,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蓝色正方体就是‘引’。” 修米诺:“那么……你怎么知道它不是其他的特殊用品呢?” “我不能确定,”昴似乎看不见修米诺惊异的神色,续道,“但那只精灵知道。” 修米诺:“这倒是。不过奚落目前太过警惕了,很难让它透露出信息啊……”他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头,“这样吧,我想到个法子,咱们一人待在这里,另一人外出寻找,在六百分钟之前赶回来,然后一起试探它。” 这个方法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实际操作嘛,就有些困难了,因此昴没有贸然同意他的提议,而是说了句看似无关紧要的话。 “我自《魔界生物大全》上看到过这么一句话,‘精灵是最不会撒谎的种族,它们脚下飞洒飘荡的星尘总是忠诚显露着主人的心绪’。” “啊,这么说来,”修米诺想起他家豢养那只森精灵,“确实是这样呢。这倒可以利用……”他一瞬间明了了昴的意思,不由的笑弯了眼,“真是个好主意。” 三百分钟时,他们开始演戏了。 “昴君,怎么办呢?”修米诺苦恼的挠挠头,“你有想到什么办法吗?” 昴瞥了眼捂着嘴偷偷摸摸朝这边看来的奚落,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没有。” “嘻嘻嘻。”闷闷的笑声从后方传来,修米诺勾了勾唇。 “对了,我们不是遇到过几次宝箱的吗?昴君你说有没有可能,‘引’就藏在那里面呢?” 奚落竖起耳朵,不自觉的靠近了点昴两人,开始感到紧张了。 修米诺举高一个有一个物件,虽然特意举高的举动很诡异,但被紧张的奚落给无视了过去,值得它庆幸的是,这些东西都不是‘引’。 “修米诺,这里还有一个。”昴装作才发现一般,“是之前没有遇到陷阱门前得到的,你忘了它了。” 这番话令奚落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似乎是想要折磨某位精灵似的,修米诺缓缓的将蓝色正方体举了起来,看清楚这东西的下一秒,奚落面色扭曲,虽然很快就被掩饰过去……可它脚下飘荡的沙色星尘却不会蒙骗人,逐渐朝苍青色变化了。 昴挑了挑眉。 不用想,那两个参选者肯定是知道了‘引’的存在了,奚落心里暗恨星尘的存在,它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再透露任何消息了,否则一定会叫这两个家伙破开迷宫的。 由于有[一直跟随]这个限制的存在,奚落不能远离,它把心一横,飞到了路的下面,紧贴着昴他们坐着的位置。 ——只隔了一堵墙,不算远离,然而这两个家伙别想再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情报了! “奚落去哪了?”修米诺注视着蓝色正方体有些苦恼,“虽然拥有了‘引’,但怎么用还不知道呢。” 昴伸出一根手指向下指了指:“它在下面。可它已下定决心。” “那我们只能自己研究了。”修米诺也不强求,他深知固执倔强的人一旦被强迫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时,会发生怎样的矛盾,因为在某些事情上他也是这样的一个人。 昴翻玩着正方体,想了想,朝内里试探性注入一丝魔力,这丝魔力一旦进入就会主动离开主体,在正方体内流转一圈确认没有危险后才会返回主体,效用类似与战场上派出的斥候,对整体没有过多的影响。 让昴没想到的是,那丝魔力一注入正方体,就产生了异变,蓝色的‘引’开始闪烁,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力度脱离昴的指间,悬浮在半空中。 见此情景,他沉着的给自己和队友套上了防御星阵,这才有心思探看‘引’的异常。 ‘引’一开始闪烁着深蓝色的光辉,后来如同水波荡漾一般将深蓝色光开始扩散,遇到某个特别的位置时,深蓝色光染成了殷红,宛如时空停滞般,殷红色就此停留在此间。 仿佛有无形之物牵扯着蓝色正方体,它飞到了那抹殷红前,与其猛烈碰撞,速度快的连昴都不能阻止。在碰撞的一霎那,‘引’开始分解,融合,重组,那拇指大小的蓝色正方体不断拉长延伸,最后显现在昴他们面前的,则是一扇表面蓝色流光溢彩的门。 “是什么激发了它?”修米诺握住了门把手,一边开门一边问。 “魔力。”昴言简意赅。 奚落听到上方的动静,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生成,它赶忙扑闪着翅膀越过那一堵墙,然而为时已晚,他只能哭丧着脸看着白发少年与冰蓝发青年缓步走进门中。 唉,这一次任务算是失败了,奚落沮丧的想道。 ☆、第二十滴血 破除颠倒迷宫的用时为三百一十二分钟,这成绩虽然排不上前十位,然第十二的排位,也算是不错了的。 昴看着上方浮于半空的银幕,位列上显示着最新通过者的名字与其后所携带的数字,这么评价道。 目前他们身处在一个纯白的大厅之中,除了他们两人以外,还有约莫百多个魔,各个神态不一,有的面露高傲之色,对身边的人物不屑一顾;有的眼神闪烁,表面和善,内里却不知算计着什么;有的怯弱腼腆,用全副身心诠释‘软柿子’这个词的意思。他们之间没有交流,空气当中涌动着战火硝烟缠身的味道。 悬浮于半空中的巨大位列荧屏从政中间位置划分出一条白线以作分割线,左端以绿色字体书写「灵月森林」四个字样,下面一时间快慢排列通过的人物顺序,目前滚动到第六十九名;右边的规格与左端相似,除却最上方是用蓝色大字上书「颠倒迷宫」,以及下方滚动的名字不同以外。现在这一组的名额列到了第十四名。 在两侧人物栏上面,冒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 “[灵月森林] 逆卷修 and 艾米丽 170 utes no3”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魔鬼恋人]暴君·棺材与锁链 作者:歧路螺旋 第12节 “[灵月森林] 逆卷怜司 and 埃斯利 175 utes no5” “[颠倒迷宫] 文音 and 蒂亚(那个阻止艾米丽的少女) 299 utes no9” “[颠倒迷宫] 逆卷奏人 and 逆卷绫人 342 utes no14” “[灵月森林] 阿西 and逆卷礼人 200 utes no7” 修米诺认真端详了一会,而吼道:“昴君,看来[灵月森林]比[颠倒迷宫]简单多了。” “是的。”昴点了点头。 [灵月森林]这一组的no3和no4、no5之间,只是相差了五分钟,而就是这么短的时间差距,就造就了如此大的伪劣间隔;而看回[颠倒迷宫],他们与前一位相差了五十分钟,又多过后一位三十分钟。单看这两者的差别,足以见得[灵月森林]通关的简单程度,[颠倒迷宫]的困难性了。 “主办方不会无缘无故搞个不平衡的花样的。” “因而我猜测,难度差别与最终收录的有效人数有关联。”昴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而事实也的确是差不多如昴估计那样,[灵月森林]一族只招收前百名通过者,[颠倒迷宫]则招收前两百位,两者加起来总共三百名参选者。那个双手抱腿脸埋在膝盖处,看起来不单是心性还有实力都若得要死的家伙,实际上是这场试炼的主考官,他隐匿于角落,一边维持着[灵月森林]和[颠倒迷宫]两个大型异世界地图的运转,一边静静看着各位参选者的神态动静。 修米诺认为很有道理,他十分赞同昴的观点。 昴训了快清净地,他走到角落处,靠墙站立,闭着眼想要小憩一番。 刚才的那番试炼并不怎么损耗他的魔力,只是大脑刚才处于急速运转期,现在这么一停歇下来,就总觉得有点累。 修米诺犹豫了下,他看着白发少年望着有些瘦削,却意料之外很是可靠的背影,心中闪过了一丝犹豫。 他和艾米丽结仇的事情,约莫是全魔界的人都知晓一二的(昴也是知道的,但于他而言没什么用处,所以淡忘了,一开始就没有想出来),旁的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所以才种下了这番苦果,吃不了兜着走。 只是很少有人知道,他们两个所谓的仇怨,根本不是单纯的私人问题。 艾米丽为青牙家族一员,处中立党羽;自己是维诺家族的家主儿子,却是支持当今魔王殿下的。众所周知,中立党羽,说难听点就是另一程度的墙头草,因为把握不准哪个会万无一失,因此决定两不相干了,这样的家族不是不能发展,但缺少很多关键的人脉,因此青牙家族便于维诺家族结成同盟,以结亲的方式。 两家实力差不多,而维诺家族为主,享用青牙家族提供的更多更优的资源,然后给予青牙家族保护和资金,人脉。 本来两个家族相处是很和气的,可谁知道这一代青牙出了艾米丽,蒂亚这两个奇葩。 她们天资聪慧,于修炼一途上悟性极佳,比修米诺早出生十多年,现在她们位于三阶下等斑驳,正要冲击中等澄澈,修米诺才三阶下等破碎罢了。 后辈如此给力,渐渐青牙就不满足了,他们开始违反一开始定下的约定了。 这事是很正常的,魔界弱肉强食才是硬道理,新生的小家族吞并没落的世家不算少见,父亲识时务,他心中已有了个长达五十多年的计划存在,成功了的话,维诺家族至少能繁荣昌盛两百余年,因此,他主动后退一步,青牙家族见好就收,两家又恢复了其乐融融的局面。 当然,这只是假象。 暗地里,青牙家族在笼络其他的中立党羽,挑选另一重靠山,维诺家族也不坐以待毙,也在拉拢其他家族做同盟。 十多年后,他出生了,父亲专门布置的局开始生效了。 而现在,他面前的这个白发红眸的少年,并不是父亲计划中的一环。 要拉拢吗? 其实这并不是一件难以决定的事情的,修米诺想道,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所以即使是十分厌恶对方,也不能表达出来,而是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善意,父亲常常如此耳提面命。 况且,我很喜欢昴君,喜欢像他那样性格的人。 所以,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修米诺这么想着,提起笑容朝昴的方向走了过去。 “看在我们曾为队友的份上,就让我待在这里吧。”修米诺苦笑的指了指离他五米远正愁似的盯着他的金发少女,“你懂的,仇家找来了。” “我想,我有拒绝的权利。”昴淡定的回答道。 啊,终于是下定决心了吗?之前看修米诺在迷宫中的表现就已经晓得他实在韬光养晦了,现在的作为……是在拉拢我,或者说是以后由我掌控的逆卷家族啊。 支持坎提拉·西恩的家族吗……我觉得,令一个家族更改它的朝派,应当不是件难事。 听昴没有立刻回绝的意思,青年觉得还有让少年回转心意的余地,他赶忙道:“当然。这是我和她——或者说是维诺家族和青牙家族的私事,不会【过分】牵扯到逆卷家族身上的。”他着重咬着‘过分’二字, “如果你能保证一切顺利的肯定,这里便有你的位置。”昴顿了顿,道。 “那就先谢过了,昴君。”修米诺递给了昴一个欣喜的眼神,“嗯……不过,昴君,你的哥哥们不会反对吧?” 昴摇头:“我并不知晓他们的真实想法,然而他们与我一般都是理性的存在。逆卷家族并不是某个人的一言堂——当然,我也不会允许有这件事的发生,他们应当会听从我的合理提议,并尝试着去接受它的。” 同一时刻,所有不自觉围靠过来装作不认识昴与其他人攀谈,实则时时刻刻都将注意力放到白发少年身上的抖s兄长们,听闻到这一段话,全都不约而同的面色扭曲了一瞬。那些与他们交谈甚欢的魔们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内心思量着什么是不得而知了,只是俱都面露担忧之色,问道。 “怎么了,是发生了一些不顺心之事吗?” 而兄长们也只道:“不过是家弟任性至极,又应承下了他人的求助,并要寻我(们)过去帮忙收拾余下的烂摊子罢了。”他们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咋一看仿佛真是无奈的温柔好哥哥,然而他们心中是否如表面一样亲切友善,便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于是,魔们这么说道:“那可真是个同情心泛滥的弟弟呢,很辛苦罢?” “……呵呵。”兄长们对前半段话嗤之以鼻,对后半段话很是赞同,却碍于面子只用模棱两可的话语结束了各自的交谈,心中却是暗自道:什么叫‘应当听取并接受’?只怕就是不情愿,他也是会使他们‘乐意’接受的。 也就是这位傻愣愣的家伙会相信昴的鬼话了。 逆卷家族这一代,从来都是昴的一言堂,说什么不容许此事的发生,不过是为了更加巩固自己的权威而已!不行,我(们)要奋起反抗!他们愤懑的想道,却也只是心里想想,从未有过实际行动。 昴和修米诺两人的对话,表面上听起来就像是一出集错字连篇、论脑电波与文字两者怎样结合起来、张冠李戴三者为一体的负面教材,实际上,这两个家伙当着艾米丽这个敌对家伙的眼皮底下,已经商议好联盟的事情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整四百分钟时,[灵月森林]最先跳到一百名,其后不管是否有人通过,它都不再滚动,隐隐的,在场的魔们都明白了什么;而在六百六十九分钟时,[颠倒迷宫]跳到了两百名,其后的情况也如[灵月森林]那般。 七百分钟,一副很好欺负模样的主考官舒了口气,他将仍停留在异世界地图的魔们一一传送出去,而后切断了强行链接的通道,做完这一切后,他站了起来,从阴影的角落走到大厅的正中央,施展了个扩音魔法,大声说道。 “恭喜你们通过试炼,各位参选者们,你们的实力得到了我们的认可,可以说,你们都是十分优秀的人才,但魔王殿下需要的,却是更加优秀的天才。看到正上方的荧屏了吗?榜上有名的参选者们,恭喜你们,三天后继续第三试炼;至于在场的名落孙山的各位,也无需感到愤愤不平,待第三试炼结束后,新兵们都挑选完毕后,你们将会与第三试炼失败的人一齐,参加接下来的‘后勤部队挑选仪式‘。” 主考官划破虚空,先是从裂缝中抓出三百张淡黄色的信封,潇洒的一挥手直接将其送到各自的主人手上,而后又抓出几十份雪白的信封,同样是一挥手甩到在场剩余空手的出现在手中。 待所有人手上都有了东西后,主考官脚尖点了点地面,一个大范围传送阵直接把所有人都传送回来晚棘之城的中央广场上。 昴回到了果林酒馆,这三天除了定时给奈安特顺顺毛,跟找上门的埃斯利谈了会儿心,再隐蔽的联络了下文音外,就都是一如既往的枯燥的修炼修炼再修炼。 虽然足不出户,但第二试炼[灵月森林]的通关要求以及攻略他都略有听闻。 [灵月森林]需要寻找到‘骨花’这东西才能过关。当各位参选者后退一步选择了灵月森林时,他的队友便消无声息的被传送到另一个灵月森林副本里头,留在原地的‘队友’实际是骨花所幻化的。由于和第一试炼破除迷惑星阵差不多,因此很容易就察觉到了异样,导致了极高的通过率。 三天后,养精蓄锐的少年暴君背负好自家的床兼百宝箱,肩头歇着爱宠魔翼黑龙来到了中央广场,递交好了信封后,便开始传送至试炼场地。 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向来波澜不惊的面孔首次出现名叫‘震惊到难以置信’的表情。 ☆、第二十一滴血 那个巨兽全身笼罩在黑色烟雾中,它的体型高大雄壮,脚踩大地,头顶苍穹,昴站在它面前,都仿若黄豆那般渺小;狂暴的魔压过于躁动,似乎是感觉自己拥有毁天灭地之威能,为了显示自己的丰功伟绩,便凝成一个一个暗色小漩涡,漩涡内部流速极快,压强极小,与外界形成压力差,致使吸力极其巨大,一旦被卷入,虽限制于体积因素不能绞杀入侵者,将人的某个外在部位变成血沫交杂的污秽物件却是毫不费力。 每当它爆发出愤怒的嘶吼时,天地都在震动。 翠绿的花蔓恋慕它,化作枷锁将其囚于方寸之地。 昴收敛了一开始惊惶的表情,他一只手捂住眼,许是感觉调整好心态后,昴顺手往上一撂,撑住已经遮住右眼眼帘的刘海,两眼之中浮现而出的黑色勾玉旋转着。 烟雾兽,性凶猛,好战。烟雾随身,幼年为白色,成年为黑色。常独居,除却发情期会与同族有所交集外,终身无有关联。菜单荤素皆可,最喜安灯草,克星为梦眠花。 以上是漆黑巨兽在《魔界生物大全》中的信息,但这一切并没有什么用,甚至于最后结尾告知天敌的一段话,对于昴而言,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烟雾兽身上缠绕着的,正是梦眠花藤,而很明显,既然这里是作为第三试炼场地,就完全没可能利用它们来达成目的,更别说,这头烟雾兽已经成年——达到四阶上等纯色的地步了。 差了一个阶级的不对等战斗意味着什么?昴不想知道,他只知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身那般境地的。 主办方当然是会做出调整的,譬如说‘因吸食了梦眠花粉而实力大跌从四阶上等纯□□到了三阶x等’什么的,可是昴并不想因此而拼上一把。 归根到底,是目标的不同。 若是一开始打着进入‘新兵’行列的话,说不准昴就会做出于现在完全相反的选择,但是,没有如果。 ——之前在冰雪阶梯试炼那会儿,昴曾经根据周遭魔的实力给自己定下了暴露的实力等级,二阶中等澄澈。然而实际上,这种的实力在第二试炼中已经是寥寥无几的,垫底的存在(阿西在灵月森林中突破到二阶中等澄澈),最高的家伙,是第二个通过冰雪阶梯的巨汉,他已经是逼近三阶上等纯色阶段了。 退出! 然后再在‘后勤部队挑选仪式’上力战群雄! 昴心中规划好了一切。 他眨眨眼,正想说出‘放弃退出’四字时,主考官说话了。 “各位最终存在此地的参选者们,你们都是智慧的人,然而光有智慧而无有力量是不够的,有鉴于前两次试炼的侧重点都同时偏向‘智’,为了平衡,此次最终试炼为纯粹的‘力’。看到你们面前的烟雾兽了吗?……你们懂我的意思吗?”主考官说到这,十分刻意地停顿了好几秒,似是要恶趣味的想要看到考生们惊恐的表情,绝望的□□那般,随后才缓缓道,“看来你们都不懂我的意思。成年烟雾兽可是具有四阶上等纯色的实力,你们要对付的只是它幻化出来的四个影像,最先斩杀完四个影像的十人……” 接下来主考官说了什么,昴就完全没留意了,他只是无聊的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因为一开始就没打算参加,他异常轻松。 不愧是纯粹的力的战斗,这一望无垠的空间是平坦的平原,没有任何的藏身之处,唯一能做的只有迎难而上,正面对敌! 烟雾兽咆哮着,环绕其旁的其黑色开始蠢蠢欲动,终于有一部分的烟丝摆脱梦眠花藤的纠缠,在礼貌只有是不远的距离前化做一团小烟雾兽,紧接着,又有第二缕成功逃脱……直至四只影像都成功汇聚后,本体才停歇,伏下身趴回地面,像是只蛰伏的凶兽。 可爱的植物外形的独眼精怪是本场试炼开始前的小助手,他头上两条还悬挂着露珠的长叶片,一边卷着张纸,另一边则吊着个猪笼草一般的红笼子。 那张纸是传说中的生死状,签下后会自动变成一柄镶满防御符文的铁剑——为了公平制约说生产的,每位参选者指定参赛用品,量产的铁剑;那红笼相当于空间袋,参选者要将身上携带的所有防御型攻击型器具都放进去。 啊,宠物的话,是完全没有关系的。 昴伸手置于独眼精怪下方,猛地向上一抓,准确的将它捏握在手中,精怪不适的扭动了下,昴也不在乎它的逃脱,顺着它的力道手一松,道:“我要退出。” 精怪灵活的从中窜了出来,眨了眨巨大的单眼,没有口却凭空发出机械的声音:“参选者——逆卷昴,放弃试炼,是否确认?” “是。” “滴滴——回答提交完毕。很遗憾,您放弃了此次试炼,您将在十秒后离开此空间。倒计时,十、九……” 奈安特动了动那对肉翼,抬头,不解的望向昴:“吾主,为何放弃?” 若是加上吾的话,此战有赢的可能。 琥珀色的眼中明显表达出这样的话语。 “很奇怪吗?”昴盯着四只静默着仿佛电子设备因长久没人触碰,而进入待机模式那样的,烟雾兽影像,手已经是伸进口袋,触碰到了冷冰冰的锁链扣的表面,即使耳边听着独眼精怪机械的倒数‘五四三’,也没有放松警惕,“我的目标从来都是之后的‘后勤部队’,而不是这里的‘新兵’。” “虽然是这样,但主动退却是否有违……?”奈安特没有说下去,“吾越界了。” “那种东西,从来都是由我制定的,不是吗。”昴轻飘飘睨了奈安特一眼,“这世上还没有能违逆我的存在,任何阻挡我前进的人事物,都将在上帝面前悔过自新。” “……”奈安特认真思索了下,旋即毫不犹豫的俯下龙首,“当然,吾主,一切服从您,以您的意愿为先。” 在主仆两人交谈期间,独眼精怪却出了问题。它一直卡在“三二一”的倒数中,来回重复不下五次了,还是没有说出“零”,更甚至到了最后,它已经不倒数了,改为发出“喀拉喀拉”古怪的噪声,像是老化得厉害的齿轮在坚持不懈的工作所发出的声音。 昴心中陡然生出不好的预感,他迅捷的抽出了手,掌心中央静待的锁链扣瞬时飞速抽长,一头松松垮垮的绕着主人的手臂,另一头垂在地上,如有需要,便能立即化为最坚韧的武器刺穿来者;另只手上悬浮着冰蓝色的魔法星阵,正是先前测试隐藏门时所用过的冰棱尖锥法阵,六枚坚实的十二面棱锥跃动在魔法星阵上方,遵循着某种神秘而奇妙的古老韵律上下起伏。 独眼精怪摇头晃脑,半眯着巨大才单眼看起来像是可爱的小型动物喝醉酒那样的形态,很可爱,但显然,普通的小动物不会发出电磁破被干扰信号显示的‘兹兹’雪花屏。一阵无意义的喧嚣后,精怪看起来总算是恢复正常了,它道。 “兹兹——临时空间传送阵构造失败,很抱歉参选者逆卷昴,您发送的请求失败。” 精怪说完上面一句话的下一秒,它就被六枚冰棱尖锥从黑色孔瞳中央刺穿,诡异的是,虽然精怪的的确确是被完整的撕碎了,余下的躯体变成一片又一片轻薄的布样,但至始至终都没有流出一点血迹,隔了三四秒后,那些飘飞的不养开始拼合,有神奇的绣花针将它们一一缝补回原形,并且看不见任何的针脚,五秒钟后,独眼精怪又满血复活归来。 “参选者逆卷昴,请击败它们。” 昴沉默的看着它,嘴角不引人注目的往下撇了撇,手往后一牵,做了个‘回来’的动作,离得有些远了的冰棱尖锥顺势一滑,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的抛物线,而后倒飞回冰蓝色星阵的范围当中,继续跳着只有它们才知道的舞蹈。 他很想发作,愤怒的咒骂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但长期以来一直占上风的理性终于又一次的击败感性,获得了主动权,昴告诉自己,恼怒只会侵蚀你获胜的希望,冷静,静待事情的发展并作出有效的选择才是永远的制胜法宝,因而最后,种种负面情绪只化作无奈的一口叹息。 昴抬起头,那四只幻象还未有动作,似乎是在用有限的智慧评估着什么,趁着这段时间,他抚摸着奈安特的头颅,手掌下,奈安特在慢慢颤抖。 “啊,真是烦死了。”昴咋了下舌,满脸的不愉快,“啊,真是碍眼啊。” 随后,他命令魔翼黑龙:“变回你原来的样子。” 魔翼黑龙雀跃的叫了声,悠远的龙吟响彻天际,他轻柔的飞离主人的肩膀,飞到了更加高的上空,伴随着一个变形法术分解,他利落的变回了原本高大威猛的模样,但或许是因为还未成年,奈安特比昴还要高的身躯,在真正的庞然大物面前,看起来……还是很矮。 ——嘛,至少比影像高一个头。 兴奋的奈安特决定无视这个,他双眼亮闪闪的俯视昴,眼里充满了奋力一战的渴望,但他是个忠诚而克制的魔宠,如果主人不允许的话,他还是会选择听话的。 “吾主?” 昴勾起唇角,整个人显得柔和了,同时也极具攻击性:“和平使你安逸松懈了吗?” “不。吾之血时刻沸腾。”他答道。 “既然你已迫不及待,那便去吧。神爱世人,死神也一样,或许,我们该让他们享受一番被邀请的滋味——死神的狂宴很乐意接受来自远方的客人们。” 白发的少年暴君这么说着,嘴角扬起嗜血的微笑。 ☆、第二十二滴血 烟雾兽虽然只有四阶上等纯色的实力,却被认定为‘魔界十大最难对付的魔兽第十位’。 ——为什么? 那是因为它们有着一个堪称是赖皮的技能,一开始这个技能持续的时间不长,但随着烟雾兽的成长以及实力的提升,持续的时间会有相应的增加。 先是两只影像有了动作,他们是战争开始时最先派出的大量送死的兵卒,充当试探的存在;另两只依旧静默着,审视地窥探着昴与奈安特,保存体力的同时也在伺机寻找破绽偷袭。 昴冷笑了下,才不会给予你们得逞的机会。 他浮上半空,背后特殊的魔力羽翼允许他在不丧失敏捷的前提下自由飞翔。升高到和奈安特视线平齐的位置,昴两手相击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将要飘飞上来的两只影像,虚空点了点魔翼黑龙,做着‘二’的手势。而后有指了指自己,对着余下的影像用力摇了摇紧紧缠绕臂间的锁链。 整个过程昴做得极为快速而悄无声息,奈安特看清了一切,按照多年来的默契,理解了他的深意。 趴伏在地上的庞然大物打了个哈欠,身躯抖动了一下。 两人身上同时闪过一道暗色的光,下一刻他们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应该参与战斗的地方。 飞上天空的影像1号、影像2号只觉得高高出有什么黑色模糊的东西朝它们扑了过来,那东西看起来有点小,不像是魔翼黑龙的体型啊?它们心里疑惑着,却到底没有生出更多的疑惑,在它们本能占据的大脑中,思考猜疑是过于高级的行为。 大概是由于高度原因所导致的吧,兴许它飞到了更高的高空——这想法来自于地上的本体,烟雾兽这么想着,估测了下两人之间的距离,考虑到魔翼黑龙庞大的身躯以及不可避免的稍逊一筹的灵活性,直接下达了在前方套上护盾,然后分散开来的命令。 1号2号绝对服从本体的命令,它们听话的想互相补上淡黄色的护盾,而后离开了彼此,由于没有详细说明分散的距离,它们依照本能离开彼此三米远,这个距离恰好是一头成年魔翼黑龙的正常身长。 ——命令?这是当然,毕竟你不能指望本体一动不动窝在那儿当个旁观者看参选者是如何各种吊(diao,二声)打自己的分身还在输了后和和气气的放你走人,它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操纵影像的行动的,只是很微弱,并且失灵时不灵,大部分时间都是影像在自主行动。 事实证明,这是烟雾兽下达的最错误的决定,没有之一。 体型不似魔翼黑龙巨大的那东西自然不是奈安特,他是主人逆卷昴,特意飞上高空制造自己是奈安特的假象当然是为了误导,在一环扣一环的连续迷惑陷进中,本身智商并不怎么高的烟雾兽意料之中中招了。 为什么?本体烟雾兽吃了一惊,它懒懒地抬头,看了眼在地上战斗着的另两只影像,一个相比天空那个要大得多的黑色巨龙出现在了它的面前。 借助俯冲带来的强大作用力,昴此刻的飞行速度达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地步,几乎就在眨眼之间,他就冲到了两只影像的中间位置。眼看就要错开了,只见昴一个瞬闪,瞬移到了影像一号的背后,直接无视了架在它身前淡黄色的护盾,左手手腕一弯,手再一甩,顺势垂下的锁链带着尖锐的圆锥形利器掷向1号的致命点,在当时的情况下,昴认定了1号绝对是会在这底下丧生的。 然而…… 只见1号身形模糊起来,细看之下好似月夜下千棵树投下的影子,微风吹过影子立时影影绰绰。 那是烟雾兽的赖皮技能——烟雾原形。 在此阶段内,所有投向它的攻击均无效化——针对灵魂的魔法除外。在烟雾原形持续时间结束后,将会陷入虚弱期,持续……最少三小时。 1号机警开烟雾化,圆锥形利器直直穿透它的身体,虽然它随后像是活了那般转了回来继续攻击,并企图捆绑束缚住1号,但在堪称无敌效果的烟雾化持续时间里,昴的所有攻击都没有任何用处。 昴顿时有点吃惊了,不过他的手上动作没停,见锁链限制不了1号的举动,便果断扯了回来,不再做无谓的攻击确认,他收回来的方式也同寻常人迥乎不同,寻常人是直线拖扯,显得很是笨重,昴则不同,他左手掌心朝上,食指和中指搭在链子上,无名指和小指两根手指一并嵌入搭住的那个锁链扣中,余下的大拇指则不断调整锁链回收的方向,使其与2号击打过来的飞弹相互抵消,黑色的飞弹与银白色的铁链相击,每次都恰到好处,早一分晚一分都不可能这么完美,而就给了2号一个十分错误的印象。 纯粹是因为幸运才能躲过的吧。 观察了一会儿,2号只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它决定速战速决,近身解决。 想做就做,2号一边挥手不停释放出飞弹,一边却朝昴快速移动。 它听不见本体在脑中的声音,听不见烟雾兽气急败坏的叫喊着:“快停下,傻瓜!停止你愚蠢的行为!” 而1号,因为攻击对它没有用,并且处于无敌的烟雾状态,又是离昴最近的,因此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试图重创昴,可是每一次,攻击不是被锁链给挡住了,就是昴自己险之又险的闪躲了过去,没有过多复杂思维的好处就是不容易被激怒以及恼羞成怒,还有……急躁。它仍然是维持着之前那种高水平的攻击速率,看见2号过来了,它心思一转,很自然的打起了群殴的主意。 白发少年余光瞥见2号的身影,虽然略感有些麻烦,但还不至于到了棘手的地步,他偏头看了眼右手上蓄势待发的六枚冰棱尖锥,将它们平均分为两份,分别分给了1号和2号。 只是给予的方式有所不同,考虑到1号的无敌状态可能会即将消失(距离开启烟雾化到现在已经过了两分多将近三分钟了,再多几秒,它的无敌状态应该会消失掉),因此1号是漂浮在其身周,伺机待动;2号的是专门绑定过污染法阵的冰棱尖锥,在穿透过它的身躯的时候(它绝对会开启烟雾化的,昴十分笃定),相互爆破撞击形成碎冰渣子,而后利用这些碎冰渣子,将2号周围的地方冰冻起来,形成没有裂缝的封闭容器。 事实也没有出乎昴的预料之外,一秒后,1号的烟雾化状态消失,浑身凝结成黑色的实体,它显得有些无力,想来是使用烟雾原形的后遗症,却正好如了昴的意,三枚飞旋的冰棱尖锥以一种特别刁钻的角度斜刺入1号的体内,即使没有造成致命的伤害,却还是让1号停顿了一秒钟。 而在这一秒钟的时间里,昴引爆了穿透2号身体的冰棱尖锥,四散的碎冰渣子在一瞬间万丈高楼平地起,凝成了一个高五米宽三米透明长方体,内部是空心的,一团乌漆唛黑的东西在其中不停翻滚。 “再见。”昴双眼盯着1号,却是对着2号说道,“你永远也不可能从冰雪牢笼中出来了,因为……”昴甩出锁链,捆绑住了透明长方体,魔力顺着锁链加固冰雪牢笼的表面坚硬程度,“我不容许啊。” 他悬浮着星阵的那只手猛然握拳,长方体侧面中央一条约15x15长的柱子往内部挤压,2号烟雾化的身体轻盈而没有形体,轻而易举的便被分割了,这个时候对2号是没有任何伤害的,可是三分钟过后……它便会惨遭腰斩之苦。 绑着这个巨大容器对昴的行动没有任何的阻碍,他轻盈的跳过了1号的攻击,还回了它一个更加厉害的招式,做着这一切的时候,他的神情简直可以说得上是轻松。 昴这边是胜券在握了,奈安特却陷入了僵局。 虽说魔翼黑龙心脏处的魔核几乎要凝聚成功了,但‘几乎’终究是‘几乎’,差了那么一点的刺激,奈安特现在的阶级是……初阶上等纯色。 没有错,就是这么菜。 因此,面对两只至少是三阶中等瑕疵段级的烟雾兽分身,可怜的奈安特只能只能凭借着它自身强大无比的身体素质硬抗,而后吟唱着不受阶级影响的龙语魔法——即使造成的伤害很低,可总好过普通魔法完全破不了防御。 龙语魔法大多威力强大,且自成一系,只有体内含有较纯净龙族血脉的魔兽才能从中得到传承。魔翼黑龙一族算得上是龙族的,只是在龙族里面地位有点尴尬,所谓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说的就是他们这种情况。 此时的奈安特真是由衷的感到憋屈,这在他的龙生当中是极为罕见的,在之后他跟随昴走南闯北打江山他没有感受过,再之后为主人肃清背叛者他也没有感受过,此生唯一一次出现这种情绪的,就在此时了。 他不像昴,一上来先发制人,逼得1号最开始就暴露出王牌,而且还熬过了三分钟的无效化时间,并且顺便解决了2号,阶级之间差距如深渊鸿沟,不可逾越,更别说从初阶到三阶,整整跨越了三个阶级……即使是奇迹发生在苦逼的奈安特身上,也不可能改变他落败的可能。 而且,他成功发出的龙语魔法大多是吟唱时间极短,威力弱小的魔法,而威力强大的那类魔法,却是需要经过长时间的吟唱法诀才能使用出来,可,每当他试图吟唱超过五秒的龙语魔法时,他总是会被3号4号打断,真是超级烦人。 除非…… 奈安特眼神一凝,除非,借着这次战斗,一举突破到四阶下等破碎。 影像3号一个重击,拳头击打在魔翼黑龙黝黑的鳞片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退走时,拳头带走几片碎落的龙鳞,奈安特稳如泰山的身躯在这时猛地晃了晃,像是老化的齿轮彻底毁坏前的征兆。 这时,上方的战斗几乎已经临近尾声了,1号本就在虚弱期,面对昴的攻击,它不能做出任何有效回避,因此过了不久,就中了霜之种,身上长满霜之花,完全丧失行动能力;2号三分钟的烟雾原形接近结束,仍是找不到掏出冰冻牢牢的方法,最后的结局显而易见。 昴双手抱胸,身后魔力羽翼扇动令他得以停留空中,他居高临下,以一种冷酷至极的眼神淡漠看向下方伤痕累累的忠诚的魔宠,没有任何动作。 奈安特,坚持下去吧,我不需要没用的宠物。 你该在战斗中浴火重生,否则,等待你的,将会是焚心蚀骨。 奈安特。 奈安特…… ☆、第二十三滴血 本体烟雾兽也像是知道奈安特的短处一样,刻意让两只影像加大了攻击力度,昴淡漠地看了它一眼,一言不发。 在轮番激烈的攻势下,奈安特有些撑不住了,逐渐显出疲软之态,黑色的鳞片一块块自他身上脱落,露出其下粉白色的鲜嫩的肉来,有些地方还承受了二次伤害,狰狞可怕的血痂尚未完全愈合,有再度迸裂开来,从中流出汩汩鲜血,以黑色魔龙的身躯当作作画板,在其上蜿蜒而下,构造出一条条美丽繁复的妖异图腾。 奈安特咽呜了一声,声音中包含破碎的抑郁。 他在不甘愿,他在愤怒,他在压抑着熊熊怒火! 他是多么想将眼前两个黑蒙蒙的敌对者的身体撕成碎片啊,然而现实总是与念想相反的存在,现在这个阶段,他不但不能打败它们,反而是在丢脸的被压着打,并且毫无反抗之力。 之前的信誓旦旦在此刻似乎都成了笑话,奈安特闭了闭眼。 如果是真的受不了的话,他当然可以向在高空俯视的主人求救,但……这,可能吗? 且不说昴会不会回应他的求救,奈安特自身的傲气就不允许有这种情况的出现。 他尝试反击。 魔翼黑龙拍打着自己的翅膀,那上面蕴含着风之星阵,在刻意启动的那一刻,凭空汇聚出大量的气旋,这些气旋旋转得越来越快,带起周围平静的空气也开始暴动,‘砰砰砰’,那是大气压拍打地面的声音。 奈安特拍打翅膀的速度愈加快了,气旋也更多了,它们组合起来,一个以奈安特为中心的暴风生成了,它像个沉默的守护者,坚实的护着伤痕累累的主人。魔翼黑龙吼出一声龙吟,造成了不小的音波攻击的同时,那暴风开始扩大,移动,分裂,以不容置疑的速度笼罩到影像3号,影像4号身上,而后猛地将它们卷了进去,妄图通过风暴内外的压力差压扁撕裂敌手,然而……奈安特的计谋,并没有成功。 风暴过去,它们被甩回了地上,周身没有一点儿创伤,仍然是黑色烟雾缭绕的身体。残存的青色风之力在两只影像身上肆虐,却并不能对它们造成真正的威胁,黑色与青色的融合显得怪异,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奈安特总觉得……它们又强大起来了。 不,不是错觉,奈安特神色凝重,魔界不乏拥有吞噬天赋的魔兽,它们大多擅长持久战,对手越强它们也遇强则强,但这‘强’的度却是极为短暂的,因为这些吞噬天赋的魔兽,几乎大部分都死于……能量过多暴体而亡。 ——烟雾兽也拥有吞噬天赋,但不够纯净,打个比方,如果被认可有吞噬天赋的魔兽吸收奈安特刚才的暴风魔法的话,是可以百分百吸收的,而烟雾兽嘛……顶多吸纳百分之五,因此很多人都不承认它有这个天赋,因为太废了。 影像3号两只黄澄澄的铜铃大眼炯炯有神望着奈安特,它周身的黑雾凝实成修长剑刃,高高举起,几乎是一霎那就弹跳到奈安特的面前;而影像4号,则是后退了一步,它似乎是作着远程职业的人员,漂浮渗进空气的烟雾被抽离开来,形成大小不一的黑色圆球,单单是看着,就觉得威力无穷。 特别引人注目的是,它们的招式上都带有浅浅的风之力的痕迹,那点的魔力波动,相当于在武器上附加一级风系增益魔法。 没错,这就是烟雾兽分身的真实实力,要不是被昴打了个措不及防,影像1号跟影像2号也能爆发出如此实力。只是失了先手,导致满盘皆输。 影像3号身上飘起青色波动,它的速度在原基础上一瞬间提升了百分之三十,几乎是弹指之间就来到奈安特的身前,高举的剑刃犹如死神收割灵魂的镰刀,对准了他的头颅齐刀砍下,而为了防止有意外发生,影像4号向前扬手,所有的黑色小球都离了它的身,飞速贴到魔翼黑龙的脖子处,远远望去,就如同被戴上了一条美丽的黑珍珠项链,每天黑珍珠都硕大无比,圆润无暇,只是其中的危险性,只有当事人才知晓。 奈安特身形忽然模糊起来,而后只觉得他一晃动,整个人(整条龙?)就消失在了原地,巨大的身躯下一秒出现在了影像4号的身后,在4号还没反应过来时,他蓦地转身,长而矫健的龙尾一甩,直接将4号拍散了。 ——不是直接杀死4号,而是它启动了技能,烟雾原形。 总算是逼得一个出王牌了,奈安特甩甩尾巴,作为一个初阶上等纯色的魔兽,以下克上什么的,算是很了不起的战绩了。 只是,这下子,更加艰难了呢。奈安特看着面前的两只影像,无奈的想到。 不出奈安特所料,开了烟雾原形的影像4号作为主力,不停的扔出各种致命性魔法技能,3号还保持着自己的节奏,一会儿辅助4号干扰奈安特的魔法吟唱,一会儿又贴身用凝聚的利刃战斗。 奈安特观察过被昴收拾的影像1号2号,他知道,它们一旦开启烟雾原形技能,就意味着战斗的结束,只要挺过三分钟,三分钟,那么结局就会完全不同。 因此他不停的闪躲着魔法,还给自己套上了一个低级的防护法盾(不是不想用高级的,只是一旦开始吟唱就被3号所打断),并且还在不停的叠加。 然而奈安特的劣势并不是通过毅力就可弥补的,叠加的法盾连一个高级魔法都撑不了多久,就被打得粉碎,魔翼黑龙不甘心,眼看着胜利的天平就快要往自己这边倾斜了,却终究是无力回天,仍谁都不会甘心的。 很快,法盾便完全破裂,他又变成裸体,面对3号4号,之前的状况又再一次在他身上重演,并且负伤更加严重,而此时,烟雾原形的持续时间才过了五秒钟。 任何有眼力的人都看得出来,仍处于未成熟阶段的魔翼黑龙已是穷途末路了。 烟雾兽也不再专心对付奈安特了,在又一次下达‘尽快干掉那只魔翼黑龙’的命令后,便不理会那边的激烈战况,它似乎笃定了他已是毫无反抗之力了,转而搭起了昴的主意。 它以为,收拾奈安特那是妥妥的肯定会成功,但昴却不同了,他难对付得多了,特别是4号已经开启了烟雾原形的基础上。 而只有将昴打败了,才算守关成功。 ——有这种想法也无可厚非,毕竟魔翼黑龙一般都是顺应时间进阶的,约莫在三百五十到五百岁之间,只要年龄到了,总是会达到四阶下等破碎的,这是奇特的种族。老实说,在那个年龄段达到这等阶级,不算特别厉害,甚至是有些迟了。当然母也不是没有在三百五十岁之前达到四阶的,只是毕竟在少数,况且又是在极危险的生死战斗中潜力爆发达成,因而一个不小心,就会死翘翘。 但是,如果要想取得更大的成就,魔翼黑龙就必须要在此之前进阶。 “真狠的心啊。”烟雾兽慢悠悠道,“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宠物落败吗?” 没错,烟雾兽打得就是激怒是其丧失理智的计划,虽说规则上写了他不许出售敢于战斗,却没说不能动动嘴皮子阿,它就是钻了这个预言空子。 昴瞥了眼烟雾兽,别过脸不想说话。 烟雾兽本体只觉得心中有无名之火窜起,想它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一人如这名白发少年那么嚣张的,无视自己的存在,它依靠强大的自制力好歹硬是把它们压抑了下去,接着说道:“如果那只魔翼黑龙死了,它的身体将会成为我的养分用以增强我的实力,可是真正的死无全尸哦,怎么样?”如此,你还能无情的一点儿也不动容吗? 这回,昴倒是转过头认真注视着它,就在烟雾兽内心得意洋洋,想着总算是中招了的时候,那名白发的吸血鬼暴君却是突然嗤笑了一生。 那笑声中有着古怪的怜悯,以及赤裸裸的嘲讽。 烟雾兽本能感觉那不是什么好的意味,为了保持心绪的清静,它拒绝去思考。 咬咬牙,奈安特飞窜上了高空,3号4号也随之升高,虽然被魔法技能命中的几率依旧还是那么高,可还是有部分的减弱,这都得益于奈安特的飞行天赋,在空中的他比在陆地上更加的灵敏。 可一味的闪躲并不解决一切,这到底治标不治本,奈安特眯着眼,侧身避开一束攻击波,心中思索着方法。 最容易最简洁的方法当然是直接晋级四阶下等破碎了,但实践起来却不是什么易事。 奈安特从记忆的角落扒拉出一番场景,长老们曾说过生死之战是提前进阶的关键点,却从不说明该如何去做,或是含糊不清,或是敷衍而过,他记得以前询问的一位在三百岁达到四阶的魔龙该怎么做时,那位族人只是道,‘那是十分痛苦的,几乎是你所不能承受的,所不能预料的痛苦’,以及一脸的忌讳神色。 那么,到底该如何做呢? 奈安特感知着心脏大脑两处魔核的雏形,有些苦恼,魔核内的液体依旧呈现半满的状态,没什么动静。 时间过去了两分多钟,还剩下十多秒,4号就要进入被宰的行列了,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只听见3号突然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嘶吼,而后身形猛然涨大一倍有余,几乎有本体那么高,它笨重的转了身,胸口处裂开了一章血盆大口,淳县机场,几乎要囊括整个黑漆漆的胸膛;尖锐雪白的牙齿密密麻麻遍布口腔,一眼望去,足足可将那些密集症候群恶心死。 它上身缓慢弯曲,胸口的大嘴正对准4号位置,而后一把向下压去,将一脸茫然的4号吞吃入肚。 全场几乎没什么咀嚼声,它一下子就吞下了4号,而后神色悠悠地就地趴了下来。 这当然不是什么‘被奈安特王霸之气所折服而甘愿为奴’的狗血片断,它是在通过这样的方式消化4号的能量。 一呼一吸之间,浓郁的魔力气息就此散发出来,可以想象,如果让它完全转化完毕,那可就不是‘1+1=2’这么简单了。 绝对不能让它达成目的!奈安特立刻行动起来。 他扇动脱落了好几块黑色鳞片的翅膀,飞得跌跌撞撞的,但还是坚持这到达了预想的位置,而后陡然升高,直接俯冲到3号面前,隐藏在翅膀内部的倒刺猛地竖了起来,就着这个姿势想要攻击3号的腹部。 3号一开始没什么动作,只是等奈安特到了它跟前时,才张开那张胸口的大嘴,从那里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气流冲击,那声音,听起来倒像是谁茶余饭后餍足大的一个巨大的饱嗝。 只是那个酷似饱嗝的气流中蕴含的,却是3号未有消化完毕的4号的能量。 那能量一下子冲击到奈安特的头颅,有丝缕的魔力悄悄窜到他大脑的魔核位置,妄图要毁坏他的魔力之源,奈安特措不及防,放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而后,整个人朝一边倒了下来,像是死了一般不再动弹。 3号半坐起来,黑色小球环绕其旁,谨慎地望着瘫倒的奈安特。 约莫是过了十几分钟吧,奈安特还是没有动静,3号不动,烟雾兽本体却笑出了声。 “你的宠物死了哦。” 昴没理会它低级的挑衅,瞥着魔翼黑龙的凄惨模样,道:“这可不一定。” 烟雾兽觉得他是在逞强。 耳畔忽然传来一声悠远的龙吟。 ☆、第二十四滴血 话说在爆流冲击过来的那一霎那,奈安特真的以为自己要葬身于此地了,那时的心情怎么也形容不上来,不像是追悔,也不像是怨恨,就是有种‘啊,这样就结束了吗?感觉真是太过遗憾了’。 俗谚道,‘人之将死,走马灯花’,奈安特也不知道这话说得对不对,准不准,不过若要用在自己身上,却是十分正确的。 天地间似乎若有所感,为将死的他特例暂停虚无,急速狂奔而来的青与黑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攥在手心,于是他有足够的时间去细看那些在眼前一一闪过的过往的记忆,那些被刻录下一生的七彩色图片。 他茫然的观看着它们,眼中倒映下的色彩却并未在脑海中停留,哪怕是半步也稍显多余。 猛然间,一副图画吸引了奈安特的注意。 那是魔翼黑龙与他的主人最初相遇时的场景。 一个白发的小孩子傲然站立在一条相较而言异常庞大的魔翼黑龙面前,与魔龙抗拒的眼神相反的是,它的爪子按捺在地上,形成了臣服的姿态;小孩的表情很是淡漠,那是一种几乎可以称之为神性的冷酷,过于平静的表现与他稚嫩的外表极为不符,具有浓厚的违和感之余,有种奇异的理所当然。他的身后又条淌血的毒虫,奄奄一息,仇恨地望着身前之人。 整幅画面以阴森黑暗为主,亮度不大,唯一的光亮是小孩手上抓着的一卷卷轴,那卷轴亮起契约法阵特有的光芒,乍一看便被其攫取住全部的心神。而待人回过神来,便自然而然的看到了使用契约卷轴的白发吸血鬼小孩,那眼,是纯正的血红;那牙,是锋利的雪白。 狂暴的魔力压制下,他已感知不到任何痛楚了——疼痛到了极致,掌控应激反应的神经中枢便负担不了如此重荷,导致反射弧的迟钝与延长。 万物凋零寂灭,他的耳好似身体架构上多余无用的一部分,听不到一丝声响,这本是极诡异的情形,他却被一个疑问难住了,因而无心思考其他东西。 奈安特瞧着它,眼神有些迷惘:这是什么时候的记忆?我怎么……遗忘了呢? 两声清脆的破裂声倏忽响起,打消了满地的寂静。 那声似是从他自身内部传发出来的,可是,魔翼黑龙天生骨骼强壮肌肉结实,何来破碎之理?况且那声音宛如易碎之物失了原本的形体,化为刺手的碎渣,可他的筋骨又有哪一处是如玻璃般脆弱的? 莫不是…… 魔……核? 奈安特眼中闪过一道清明之色,化为糨糊状的脑子瞬时回复正常,智商上线的他感知了一下两处魔核所在地,顿时有个骇人心神的发现。 他辛苦凝练的魔核雏形,就这么碎掉了! 碎!掉!了! 怒火窜上心头,他咬牙恶狠狠念叨着罪魁祸首,烟!雾!兽! 长久的生活令他的理智并未被完全烧灼,可此刻,他宁愿自己成为个脾气火爆的人物! 若是被愤怒摄取心神,他还不会这么清晰的体验到,那股未来无望的浓重绝望感。 魔核代表着一个人体内储存的能量多寡,而一旦魔核碎裂,就几乎是代表着一个人修炼生涯的终结,这如何不让奈安特羞恼,绝望?! 奈安特忍住满心的悲哀,又探查了一遍碎掉的魔核情况,这一下,就察觉出了异样。 一般来说,魔核被毁,那绝对是要成为普通人无疑了,但这却与天生的不可修炼的普通人不同,这些有过根基的人会受到魔核内魔力精华——即是那盛曼的液体——的滋养,导致更为长寿,更为健康,更为强壮以及聪慧。 奈安特现在的情况却有点儿不同,他魔核虽碎,却并未完全消失,先前盛着的液体凝聚成一个小水滩,将被冲撞成颗粒物状残片的外部包裹其中。 这是怎么一回事?奈安特搜索了血脉中的传承记忆,得知那是魔翼黑龙的种族特性,登时有个大胆的猜测。 不会是,他正处于那个特殊的关键点吧? 若不是,又怎么解释他此刻奇怪的状态? 大概是在生死之战中通过什么方法重塑魔核,且可更进一步。 可是,他又该怎么做? 奈安特注视着那两堆东西,心里想着对策,不自觉地,他忆起了他年少——跟他两百多岁的年龄相比,昴可谓是特别的年轻——的主人,尽管中间有一段长久的十年大河的阻隔,他仍是想起了一点儿或许有用的情报。 彼时昴正处于出借上等纯色进阶二阶下等破碎阶段,他还记得那次的场景,说不上震天动地,只是以他为圆心半径三米内的空间内所有分散在空气中的魔力都被汇聚过来,源源不断涌入昴的体内。 是关乎……魔力的因素吗?从未有经历过进阶的魔翼黑龙想道,需要足够的能量…… 我需要……从烟雾兽分身上获得……足够的能量,来保证我的顺利进阶。 他看着停滞了时间的青黑交织,放松身体,迎着它使尽全身的力气收复它,吸纳它。 狂暴的魔力一进入奈安特的体内,便被他的精神力训教的安分了,温顺的随着引导缓缓注入两个小水滩,青黑交织的魔力在流向的过程中逐渐洗净杂质,最后变成纯粹的透明色,缓慢与水滩交织,透明无色的魔力流,绿流,以及卷着残片的水流相互交织,旋转,汇聚,而后修复重补,缓慢的,两个龙卷流开始闪烁着亮光重新补全,完整的魔核虚影在龙卷流的上方显现。 疼痛在此时复苏,妄想通过这种方法来阻碍影响他的意志,可是,倔强的魔翼黑龙却不会如此轻易妥协! 吾主,确如您说,吾……必将在战斗中浴火重生! 疼痛不能消磨吾之意志,安乐亦勿妄想凿钝吾之剑刃。 耳畔传来一声悠远的龙吟,其中暗含着强大的魔力波动,有黑色浓云此起彼伏环绕魔翼黑龙身旁,这正昭显着,他已成功突破限制,达到了四阶下等破碎阶级! 四阶下等破碎 vs 三阶上等纯色 虽会经历恶战,结局如何,必是不言而喻。 果不其然,在奈安特负伤,一只羽翼血迹斑斑的情况下,取得了这场战斗的胜利。 奈安特飞了回来,他注视着面前的白发少年,低下了头颅:“吾主,幸不辱命。” “我一直都相信着。”昴柔和了神色,点了点头。 烟雾兽眼角抽了抽,好吧,4vs2的情况下居然还输了,也没什么好介怀的,都是分身技不如人的结果。 它叹了口气,鼓了鼓脸颊,嘴一吐,一个包裹着圆球形保护膜的东西便被吐了出来,直直朝半空中的昴飞去。 昴狠狠挑了挑眉毛,他紧紧盯着飞过来的保护膜,让人怀疑是否是面部神经出了问题的面瘫的脸上露出个特别嫌恶的表情,他甚至连锁链都没拿出来,就这么在半空中凝聚出魔力大手,轻飘飘的接住了飞驰而来的魔力球,只是那距离,啧啧,至少离昴有一两米远,而后,另一只魔力大手竖起作手刀状,轻轻松松的切开了魔力球,另只手则接收住了魔力球中飘出的纸张。 烟雾兽:喂喂,离得这么远你确定还能看到里面的内容。 昴没有什么表情的看着那张纸,虽然知道脏只是魔力球表面,这张纸还是干净整洁的,理智也告诉他自己最好就近察看,但就是过不了心理的那一关,只要一看着那张纸,就会想起它是被吐出来的……恶,昴表示他不能再想下去了,否则他很可能会暴躁的想要毁灭这个空间的——尽他所能呢。 想了想,他直接打了个放大的魔咒到纸张上面,纸张刹时变得如昴本人体型那般大,其上的字号也自动放大,昴轻而易举的就探看到了那之上书写的内容。 纸张这么写道:[恭喜您,参选者,您是第十位通过第三试炼的人。] 第十……昴心一跳,他想起来了,这一届的‘新兵挑选仪式’好像就收十个人…… 自己正是第十个,那么说的话—— 可是,世事难料,说的就是这个理,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自己会迎来什么。 那只只在开始露过一次脸的萌萌哒独眼精怪眨了眨大眼睛,机械的说道:“参选者逆卷昴,确认失误已修复,确认放弃资格,现在开始传送离开,倒计时十……九……八……” 昴:…… 奈安特:…… 也就是说,这次成绩,不算? 独眼精怪:quq 昴缓慢的眨了眨眼,那个碍眼的独眼精怪依旧在倒计时,意识到最坏的情况发生,他微微怔了下,却也没说什么,就这么平平淡淡的接受了现实。 这事情既然发生了也是没办法的,他还做不到就为一个排名位阶而放下身段,他的修养与自尊不允许。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魔鬼恋人]暴君·棺材与锁链 作者:歧路螺旋 第13节 其实是侥幸居多的,这一次的战斗若果不是托了四阶的奈安特的福,也终究是赶不上前十位的。 他对现状认识的很清楚,因此没有任何负面情绪。 独眼精怪倒计时到了最后的三秒,传送阵依然成型,迎着奈安特愤愤不平的眼神,昴平淡的踏了进去。 ☆、第二十五滴血 被传送去了晚棘之城的中央广场,昴带着自动缩小形态的奈安特回到了果林酒馆预定的房间。 魔界的通用货币是金币,昂贵货币是魔晶,预用了三颗魔晶作为本金的房间无愧于它的价格,即使只是个普通的单人间,却依旧是无比的宽敞,昴不喜欢将床铺作为自己白日休息的地方,因而也未曾把注意力放到这差不多可以说是占地最大的物件上,可也不能否认的是,这床是用了心设置。 木板床头有几条简洁明了的雕花镶金线,又不显得过于繁琐庄重以致肃穆;雪白的被褥整洁干净,柔软的枕头让人很想知道是不是表里如一;床头柜和衣柜都是购置最便宜的量产的那一类,却别出心裁摆上一瓶蓝白相间的花儿;洗漱间另有别处,整体由磨砂玻璃所制,在外边能看得见里头模模糊糊的一团影子。 散发着历史沉淀味道的明月花香在此空间内静静飘荡,不管是品味如何挑剔的人士,都能在这里找到合乎心意的地方。 奈安特一如房间,便飞到床的上方,白光闪过,一个成年人身形的人物代替了软萌萌的小黑龙,跌落到床上,顺着反作用力向上弹了几弹。 昴将背上的棺材扔到了地上,看着躺在床上不动弹的奈安特,目光在雪白被褥上染出的淡淡鲜红掠了掠,稍一沉思,打开了棺盖子从里面挑选掏出了几颗色泽纯粹的魔晶,抛给了奈安特:“你身上的伤口还尚未完全康复,这些给你,休息个两三天,约莫就能好起来了。” 奈安特伸出手准确的接住了飞驰而来的魔晶,他半坐起来,想到两三天后的‘后勤部队挑选仪式’,吾主大约是想要吾以最好的状态参战,协助他获取最终的胜利,自认为很理解的点了点头,他将魔晶一颗颗跑进嘴里咀嚼,琥珀色的眼却暗搓搓瞥向了他的主人。 “吾主,吾……可化形了。”尽管奈安特内心不停呐喊着‘吾主快来夸奖吾,求虎摸,求亲吻!’,然表面上仍是一派冷漠淡然之色,找不出一丝与其激荡内心相符之处。 “这便是你的最佳形态了吗。”昴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下比自己实力高一阶的魔宠,道。 由魔翼黑龙所化形的人身高180,比昴还要高2,不过好在高度差不甚明显,站在一起倒也勉强算得上和谐。他的发色是深沉的夜,面目介乎于少年与青年之间,冷硬的面部线条往上是淡樱色紧抿的唇,高挺的鼻梁,琥珀色的眼中有金黄色竖瞳泛着冽凉的光芒,整张脸无一不昭示着此人心智是如铁石一般坚硬,不会因外部的压迫而轻易改变自身的想法。 青年人壮硕的身上穿着一身黑色主调的战斗服,在左肩,胸前还有腰侧排布着深紫色的硬制盔甲,特别是胸前的那个甲板,中央镶嵌了一块深红色的魔力宝石,宝石内部似有液体在流动,总之是怎么酷炫怎么来。 “是的。”奈安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这是我们一族的龙之战甲,由原身外部的龙鳞所化,坚不可摧。” “哦……”昴合上棺盖,坐了上去,双腿交叠,“你特意对我说这些,是想向我表达……”他直视着他的眼,“当危机当头,我招架不住之视,可以将你退出去当挡箭牌吗?” “不,吾只是想表达,吾有罪随您一世永恒的力量。” 以上这种文艺的说法当然只存在于奈安特的内心之中,闷骚的魔翼黑龙先生无论如何也不会将此想法述说于口的,因而面对昴一番表面严肃实则调笑的问话时,他只能抿紧了唇,干巴巴的开口:“亦可。” 听了奈安特不出所料的回答,昴轻声笑了笑,过后,才正色道:“你如今实力长进不少,那么,我便可放心交予你一个任务了。” 奈安特迟疑了下:“吾主,您可知,接下来的‘后勤仪式’……” 虽然对于本应被选上成为现在‘新兵’的一员,却该死地因为那个独眼精怪而遗憾措施感到十分恼火,但事情现在已经过去了,再怎么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于事无补,毕竟一开始也的确是他们主动退出的先,占据不了最高点,……可是……啊啊啊,果然还是替吾主感到好不平! 算了,奈安特甩去了心中无用的思绪,转而开始想着接下来主人的行动计划,不由得提出了意见:“吾担忧您的……”安危。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昴不悦的打断了。 “接下来的活动,我一人足矣。”昴也知道奈安特是衷心的,因此强自按捺下不耐解释道,“从无神琉辉那儿得到过消息,这次‘后勤部队’招收五十人。” “可……” “……奈安特,你在犹豫什么?”昴语气低沉了下来,“你是在质疑我的计划,还是不信任我的实力?” 奈安特沉默了,他盯着那双不容反驳的红眸,垂下了头。 昴明白那是意味着服从的姿势,因而没有在那个话题上面过多地纠缠下去,他在口袋里摸了摸,将一个锁链扣子甩到黑发青年的怀里,道:“你去一趟人间界,回逆眷古堡找到小森唯以及文音,将锁链扣交给文音,然后给小森唯传一道口信,就说‘等到你踏入初阶中等瑕疵阶段,就去回乡下老家翻找她父亲遗留下来的一颗内有蔷薇的珠子’,而后,让她们两个一起打进教廷内部——文音知道该怎么做的。” “锁链扣不仅为信物,还是个通讯道具,你将它交由文音手中。” 昴顿了顿:“而之后,你进阶后自是要回古瓦德森林的,便趁着这一段时间吧。” 他仔细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确认前置工作都已做得到了,才意示奈安特可以离开了。 奈安特内心‘吾主再见奈安特会想你的qaq’ ,现实冷淡点头,踱步到窗前打开窗户,也听不见布帛撕裂的声音,背上就展开了一双龙翼出来,他跳出了窗,飞向高空,离开了。 昴说的没有错,奈安特在进阶四阶完毕后是必须要回一趟族地古瓦德森林的,听长辈们说好似是要进入一个什么秘境,拿到什么东西来着,详细的奈安特就不知晓了。 奈安特攥紧了手中的锁链扣子,加快了飞行速度。 翌日。 昴在沉眠中,忽然感觉自己布置的防御法阵被触动了,并且正在被暴力拆除,立时从睡眠状态中清醒过来。 他撑开棺盖,警惕的环视四周,手中的锁链蓄势待发蠢蠢欲动,只是刚一见到门口的几个入侵者,他就淡定的收回了张牙舞爪的锁链。 一摆手挥退门口恪尽职守工作的防御法阵,昴木着脸问:“你们来这有什么事?”这种典型的将疑问句式说成肯定句的语气明晃晃昭示着说话人的不满与不耐烦。 “几天不见哥哥们甚是想念啊,昴酱。”礼人笑眯眯道,“为什么你还识一脸冷淡呢?难不成是羞于倾述吗?嘛嘛,不用羞涩的哟昴酱,哥哥们对你从来都具有最大的容忍心。” “哥哥们可是十分想念你的啊,昴。”绫人大咧咧做到床上,环顾了四周,道,“哦呀,你的那条狗去哪儿了?真是难得,不见他伴你左右。”他指的是奈安特。 奏人抱着泰迪熊颠颠的跑到昴面前,蹲下身子与昴视线平齐,眨着那双大大的紫色眼睛,也不说话,只是举起了泰迪熊的一只手死死的摁住昴的一边脸颊,脸上扬起了开心的笑容。 说实话,奏人的力度实在不怎么样,拍打在昴身上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但这无关乎杀伤力的问题,昴低垂下眼帘,一只手抬起,搭上了奏人的脸蛋就往外推,直推得他脸上的婴儿肥四处移动。 十分轻松地就解决了这个魔法天才,昴站了起来,一手撑着太阳穴,一边皱眉眯起了眼:“有事快说,我很困啊。” 说完,他再度看了看门外,那里空无一人:“哦,只有你们三个过来啊。” “嘛嘛,昴酱真是太心急了,这可不行噢,”礼人舔了舔嘴唇,眼眸弯弯,“是这样的,绫人跟那只烟雾兽一个照面就被打倒了,因此很是烦躁,我和奏人正巧也心情不太好,因而结伴一起去了趟……嗯哼,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刚才感受到了哟,那个气息。” “所以这番亲自到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 绫人见事情都说得差不多了,也就站了起来:“本大爷就说了这件事情礼人你自己一个人来就行了,还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 礼人没理绫人的话,依旧笑眯眯直视昴:“呐,昴酱,这可是件大事,要好好掂量着解决呢。” 昴闭眼感知了一下:“嗯,的确。我也感受到了,就在这里。” ☆、第二十六滴血 时间倒回一个小时以前。 果林酒馆上方高空三百多米的地方,有两位不速之客。 左边的那位是个青年才俊,紫发紫眸,头上一对山羊角,戴个斯文的金丝眼镜,耳朵尖尖,穿得十分庄重严肃,手里拿着本银白色封面的书籍,整个人显得温文尔雅,他的身边还跟有一只看着像昆虫的小魔兽,四只红色的复眼,浑身毛茸茸的背上有一对小小的萌萌哒白色翅膀;右边那位则是个绝色佳人,红发橙眼,面容如玫瑰般娇美,即使是在这颜值高的魔界,也能拍得上名次。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这位貌美的女人现在是没穿衣服的,全身浸没在浴缸里的——大概是出行的时候正值沐浴时间吧,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居然没有草草了事而是连人带浴缸一起呆了过来。 给女人充当遮挡物的,是白色的泡泡,当然,白泡泡也遮不了多少,还得依靠那浸满浴缸容积三分之二多一点儿的红色液体——也不知道是不是血,那味道闻起来倒是没有铁锈味。 女人名叫柯蒂亚,看她无时无刻不在释放的荷尔蒙,便初步断定她是个魅魔好了。她神色慵懒地捧了一手的红色液体,往胸脯方向一泼:“哎呀呀,真是的,居然挑选在这时出动,人家的澡还没洗完呢。” 紫发男士闻言,隐晦地打量了眼柯蒂亚,尽管心中很是不屑这个平常总是装模作样妄想勾引大人的家伙,还是尽职尽责道:“柯蒂亚,这次的行动是捉捕逆卷昴,记住,是活捉,大人不希望见到他的时候是个废物,特意派遣我来监督你,你明白了吗?要知道,你可是有很多次任务都搞砸了。” “哼,这种事情我知道了。以往的任务都不怪我,是他们太蠢笨的缘故,居然那么轻易就相信我的话,哈。”她狠狠嘲笑了一番之前众多死于她手的人物,而后嘟着嘴委屈道,“不要总是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明明只是个品阶比我低的鸣雀罢了,在哪儿啰里啰唆个什么劲呢!不要管束我,修亚斯!” 修亚斯听了这话,唇边的笑容隐没了,呵呵,你以为我很想管你的吗?太自作多情了。他的实力好歹也算是一方强者,自是有傲骨的,又思量着柯蒂亚和兰莉是姐妹的这一层关系,终究还是忍了下来,也罢,只当她说了通无脑的话,皮笑肉不笑道:“你说得不错,我品阶确实比你低,然却被我正在监督的你……又算是什么呢?” “滋滋——”修亚斯身边的小魔兽附应着。 “你——!好大的胆子!”柯蒂亚听出了言外之意,但无法反驳,毕竟是事实,又不愿轻易饶恕过他,于是手指蘸了点红水调动几丝魔力想给他个教训,登时不自觉破了修亚斯设下的隐匿结界。 她虽从资料上得知逆卷昴感知范围远超常人,可并不放在眼中,这也是她主动动手的原因之一,可惜,她却遗漏了一点。 柯蒂亚低估了自己——以为四阶中等澄澈的法师调动魔力时所引发的共振波动,也高估了修亚斯设置在外头隐匿结界的强度。 只听得见清脆的‘咔嚓’声,无形的结界出现了裂纹,两人部分的气息泄露出去,晚棘之城顿时‘热闹’起来了。 修亚斯蹙眉:“你别轻举妄动啊,本来还想着偷袭的,这下好了,都叫不破坏了。” 按照他原本的设想,他们一切都是悄无声息的,潜入果林酒馆,用特殊手段弄晕逆卷昴,而后再默默的回人间界,正所谓‘事了拂身去’,又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样的话,就会少很多麻烦,不必正面与逆卷昴及其他几个兄弟对上是其一,最重要的是,不惊扰到那些隐于市的大能,不会暴露大人的行踪计划。 可现在,一切都被柯蒂亚这个蠢货给毁了!他本来就知道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是指望不上的了,没想到居然还能这么掉智商,根本就和她那个察言观色办事能力又强的妹妹兰莉成另一个极端,还是坏的那个极端。 叹了口气,他翻开手中的书籍:“律言虚幻之境。” 那阵虚幻的魔力包裹住他们及果林酒馆的最上层,及时的收敛了他们的气息。 于是,晚棘之城还未完全热闹起来,又平静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柯蒂亚拍了下液面,无数小水滴溅起,贴在她脸上显得皮肤更加的白皙,她撇了撇嘴,“就凭你我实力,还怕搞不掂那个小子?” 柯蒂亚说着,不等修亚斯回话,借着指尖的一滴红水,直接抬手一个狂澜噬日使了出来,晚棘之城上空游荡的魔力都汇聚到她的手中,场面显得特别壮观雄伟。 动静也特别的大。 流水眼看着就要毁坏酒馆上方,三个人影破了法书从某建房的窗户窜了出来,当他们在空中站定的时候,身后的一层楼已被波涛覆盖,瞬时突破了房屋外表的防护法术,碎木与石料在水中沉浮。 但见他们衣衫齐整,神色清明,无一丝慌乱犹疑之色,便可知对他们两人的到来,是心中有数的。 意识到这一点,修亚斯不禁挑了挑眉。 昴见到空中的两人时,立时将口袋里所有的锁链扣抛出,金属表面上刻画的复文闪过一道亮色,瞬时党在她面前,有部分则急速向柯蒂亚和修亚斯射去。 柯蒂亚手浸在液体中,一掏一甩,站在她首长的水滴编入子弹一样与锁链相撞,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水底消弭之时,锁链也一节节断裂了。 就这么一交手,昴就判断出,他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 “阁下夜半前来,所为何事?”昴回忆了下,觉得自己来到魔界的这段时间很安分守己,似乎没有得罪了什么人。 修亚斯:“为你而来。” “哦?阁下抬举了,我不过是名普普通通的吸血鬼而已。”这么说着,昴状若自然地背着手,朝身后的三位兄长打手势。 自高空看清一切,修亚斯也不在意他的小动作:“切勿妄自菲薄,我们大人十分欣赏你,想要你前去与他一聚。” 这是委婉表示非他不渴了吗?昴心底冷笑,他看了他界杯的三位兄长一眼,以眼神安抚——虽然他很怀疑他们是否真的接收到理解到他的意思——后,沉吟了会:“若我不愿,又待如何?” 修亚斯但笑不语;柯蒂亚则压低了高度来到昴他们面前,风情万种地理了理额前垂下来的几丝秀发,眉目含笑地双手捧起一滩红水,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昴考虑了一下,若过反抗的话,不会死,却必会败,说不准还会被迫晕倒,连幕后指使人都没看见。 况且,身后那三个不让人省心的兄长落得个什么下场也不知晓……这么看来,只有屈服这条路了。 可惜奈安特不在,否则……不,就算有奈安特在,也无法阻止。说到底还是不够强啊。 昴暗地里握紧了拳头。 “我的荣幸。”他面瘫着一张脸,回答。 “看到你,本大爷就想说了,”绫人手里把玩着一块金属片,语气特别拽,“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里相互见过啊,女人?” “没错,本大爷记得你,你是那个……春叶巷的。”绫人思索了一阵,很肯定的说道,“我记得你。” “呵呵。”柯蒂亚捂嘴笑了笑,并不回答。 “嘛,算了,也不是什么值得记住的大事件。”绫人不甚在意的掠过了这个话题,危险的盯着上方的男人,“喂,那个眼镜男二号,你说的那个邀请,是只邀请他一个的?本大爷对此也很感兴趣,可不可以加多一个座位呢。” 礼人默默抚额,绫人你可以别再添乱了吗? “呐呐,奏人……也想去玩,可以吗?”奏人眨巴眨巴眼。 昴没有劝阻,他盯着修亚斯的一脸笑容,垂下了眼帘。 柯蒂亚暧昧笑了笑:“你们别急啊,年轻人年轻气盛的,怕是忍受不了大人的无趣乏味的茶话会,不若与我一起玩……如何?” “哦呀,那,你想和我们玩什么?”礼人无节操地舔舔唇,目光不自觉的扫过柯蒂亚□□在外的肌肤,啊咧啊咧,这肤色要是再白些,再惨白些就好了;又扫过她的脸,面部线条还要冷硬一些;眼睛和头发的搭配也不怎么好看,最好的就是白发红眸…… 啊咧? “当然是……”柯蒂亚嘴边笑容加深,神速的甩出了三滴红水滴,分别朝向礼人,绫人和奏人,那水滴在运动的过程中逐渐变为深蓝色,“做梦啊!” 三人看着水滴袭来,却不能做出有效防御,瞬间中招,身体一软,就要从高空坠落,昴眼疾手快扔出三条锁链,分别捆住腰间,传送法阵一闪而过,下一秒他们就被传送去了无神琉辉那里(标记是之前给的)。 做好了一切,昴抬头望向修亚斯:“行了,可以走了。” “不急。”修亚斯意味深长的笑了,他道,“柯蒂亚。” 昴猛地跳跃离开原先的位置,却避不过上方修亚斯的攻击,顿时在不甘中陷入了黑暗。 修亚斯将昴夹在手臂下,与柯蒂亚一同离开了魔界。 ———— “咕噜……咕噜……” 耳边只听见这种奇怪的声音,昴迟钝的睁开眼,先是为入目满是蓝色液体的处境惊讶了一番,很努力的想要思考,脑子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梗塞住了一样难以运转。 眼前忽然出现一个人影,昴眯着眼努力想要看清那人的面容,终于,他看清了。 那个身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面容俊美到不可思议,深金色的发,酒红色的眼中满是病态的喜悦,他望着他,笑了起来。 “我的儿子哟,有了你,计划大概就能更加顺利的完成了吧。别让我失望啊。” ☆、第一盏灯 逆卷透吾专程来到昴所处的圆柱型容器前发表了一通自己欣喜的心情后,整了整衣服又衣冠楚楚风度翩翩地走了。 昴目前处于任人宰割的状态,他浸泡在一堆不知名的液体中,思维与肉身脱节,无力与虚弱,这两种东西他从来未曾想过会出现在自己身上;口鼻被一个透明的罩子笼住,有根细长的塑料管子一边连着罩子,一边通向外面,似乎是为实验体提供氧气的一个装置,只是…… 他本身身为一个不用呼吸,没有心跳的吸血鬼,要氧气也没什么用,多此一举。 在这种诡异颜色的液体中待久了,昴明显感觉到体内魔力运转的速度在加快,这似乎是有着治愈作用的,昴用他为数不多的思考想到,可这不是什么好事。 这代表着,有什么危险的实验会对实验体做出,不然,不会动用到这种珍贵的治愈液体的。 为什么?我的父亲大人,你究竟要用我来干什么? 你想用我来,研究什么? 无神琉辉之前说的那些让他有预感逆卷透吾不日就会对他出手,但没想到是这么快。 逆卷透吾得到情报的速度太快了,他的表现似乎意示着魔界没有什么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没有什么东西是他所不能得到的,魔界必有他的情报网存在,或许我应该推测他的眼线在哪里? 坎提拉也是不够慎密的,逆卷透吾的人大咧咧来晚棘之城抓捕人都没有发觉,果然是不行了。 而且,他的兄长们也是不够省心的,昴没有妄想他们会竭尽全力救他,他现在只希望无神琉辉这个靠铺的盟友尽量管教好几个兄长,在自己布置下的暗桩启动之前,不要给他添麻烦。 逆卷透吾是他们完全不可匹敌的存在,按照他对上头五位兄长的性格的理解,修和怜司两个不用操心,他们晓得该在合适的时候做合适的事情;三胞胎喜怒无常,绫人固执倔强且好强,兴致一来就不顾虑后果如何;礼人只要别神经错乱,智商上的敏锐总是无人可敌的,但问题是,礼人什么时候不精神错乱?奏人除了爱哭,任性,以及作为法师的脆皮以外,就没有什么优点(?)了,可是跟绫人一样,遇到了喜爱的事物就……不说了。 为什么我家鱼唇兄长们总是任意妄为?心塞g 白发的少年暴君感到有些精力不济了,他缓慢的闭上了眼,陷入了新一轮的沉睡,为下一次的苏醒做准备。 与此同时,魔界,无神琉辉住处。 一直以温柔的邻家大哥哥形象示人的无神琉辉此时坐在大厅的一角沙发上,有些头疼的看着面前三位不断闹腾的同族。 这三位吸血鬼少年自醒来开始便吵吵嚷嚷,叽叽喳喳的,其大意无外乎是想咨询逆卷昴的情况,并要他告诉他们,自己与逆卷昴之间的关系,为此,他们时不时对他做出些口头上的,拳头上的威胁。 真的是太烦人了!如果不是看在逆卷昴是他最理想的盟约者,而他们是自己这位最佳盟约者的兄弟,如今正在被托付着照顾,无神琉辉难保他们还能活蹦乱跳地在这里撒野,他们脖子上顶着的东西还能如此完好无损的存在着应该待在的地方。 “喂,这位叫无神琉辉是吧,你确定好要坚持己见隐瞒一切吗?”绫人实在不爽面前人那张俊俏的脸,真是的,笑起来总有种让人鸡皮疙瘩都竖起来的感觉,跟昴那个混蛋一模一样(指危险性),不过昴总算是他的弟弟,是一家人,本大爷就大发慈悲容忍他的对自己的指手画脚好了,可是,面前的这人真是不知好歹阿,哼,“如今昴已经失踪,这件事用不了多久里希特就会知道了,到那时,你认为你还能承受得住逆卷家族的怒火吗?倒不如现在就识相一点,将所有事情都一一交待清楚,这样对你我都好。” “呵。”无神琉辉笑了下,逆卷家族家主之位落到外家手里,这事早在上流世家流传了个遍,里希特跟昴不对付,明眼人一看就能察觉出来,也就中低阶层的人民不懂了。不过,他们为生计奔波,怎么有时间关注这码子事呢? 至于逆卷家族的怒火,抱歉,他还真不放在眼里,莫说里希特对昴失踪一事乐见其成,单说无神家族不会眼睁睁瞧着长子受伤,便完全无须担忧了。 不过……“别说我没提醒你们,丑话说在前头啊,你们就算知道了事情的细末,又如何呢?无济于事。你们要面对的,可是十足凶名远扬的危险人物呢。”逆卷透吾那种级别的大将军,即使是前魔界的,即使过了二十余年,也依旧不会被人遗忘。 “少说废话,你又不是我们,怎知我们内心想的什么?”绫人不耐烦道,“本大爷现在命令你,把你所知晓的一切,全部,统统都给我说出来!不要违抗本大爷的意志!” “哪怕失掉性命?” “啧。”绫人不屑的回答道,“你对本大爷的实力也太过小看了吧,本大爷一向喜欢赋予人死亡,你难道不觉得,当死亡降临在某些人的头顶时,那种不甘的呐喊,怨恨的尖叫……很美妙的吗?富有鲜活的生命力。” 无神琉辉没有答话,他扫视了一番其余二人,见他们脸上似有不悦,却并无不情愿之意,目光微沉。 无神琉辉:“好吧,既然你们这么执着,那么如你们所愿好了。”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却让人怎么看都感觉恶意满满的笑容,将自己与昴约定俗成的事情一律都说了出来,“至于昴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到底是被谁示意抓去的,你我都心中有数。他暂时是安全的,但谁也不知道这个‘暂时’会持续多久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毫无诚意的想道,抱歉啊逆卷昴,并非是我恶趣味,只是你的兄弟太执着的缘故,让我深受感动,因而不自觉吐露出来而已啦~ 礼人欢快给了他一个飞吻,被无神琉辉面无表情的档住了:“琉辉酱真是为我们着想,别担忧哦,我们一定会把可爱的昴酱公主从可怕的大魔王手中拯救出来的~” “奏人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奏人强调道,“呐,来赞扬我吧,来夸奖我吧,把一切都献给我,只有这样,看在微薄的回报的份上,让我屈尊把你从绝望的泥沼中拉扯上来吧,你答应吗,你答应吧,嗯,就这样说定了。” 对象不明确的话语让人听得云里雾里,无神琉辉疑惑的看向奏人,奏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外界的一切不予理会,他将视线转向礼人和奏人他们,回应他的,只是又一个飞吻和不屑的眼神。 ——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有时候,他们也搞不清楚这个兄弟的想法。 好吧,这是他们的私事,无神琉辉耸耸肩,她笑眯眯地道:“祝好运,勇士们。”他一点儿也不着急,昴这个热纳,从来都不是柔弱的,只能被动等待他人施以援手的公主,真要计较起来,也许那个大魔王的称呼,才配得上他。 那几个居然把昴比作公主,呵,该说不愧是兄弟吗。 昴这次苏醒的状态比上一次好得多了。 白发的少年静静悬浮在盈满蓝色液体的容器中,全身是赤裸,显露出惨白的肌肤,身上肌肉分布特别均匀,或者可以说,均匀过头了,完全看不出有肌肉的样子!在治愈药液中,近乎全白的少年被衬托得十分脆弱,浑身上下惟有那双睁着的红眸透显些许艳色,却更加的沉郁。 之前迫使昴沉睡的那股困倦感猫缩在脑海深处,让他得以维持清醒。 他眨了眨眼,看向前方。 有两名身穿着黑色战斗服装的人士站在昴所处的圆柱形容器面前,面容模糊,看身影大致判断是一男一女,彼此相对,似乎在谈话,却不见他们的嘴唇在动弹,约莫是在使用精神力吧。他们也是够谨慎的,因为担心醒来的实验体窃听到某项机密吗?女的在指手画脚,男的手上拿着块板子,‘听’着女的话,时不时往板子上写些什么。 虽然离得有些远看不清楚,但那种宛如打量货物,评估着商品的好坏的眼神,却明确的刺到了昴的身体。 真是讨厌。昴这麽想到。 那两人似乎是做完了记录,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男的率先走了,停在封闭的大门前,转身回望;女的还留在原地,她走到一个由钢铁栅栏围住的感应装置上,一个通体漆黑,看起来像是一根棍子上顶了个长方形的东西弹了出来,女的伸出手,张开五指望那个长方形的上表面一按,‘滴滴滴’的电子合成声音响起,随着一声模糊的‘印证通过’,封闭的大门缓缓升起,男的等了一会,待女的来了后,他们一齐走了出去,大门在他们后面缓缓落下。 离去时,他们是知道昴醒过来了,却没有作出任何的举措。 这到底是自信昴逃不出去还是怎的,就不清楚了。 就目前来看,这个位置看起来倒不像是魔界的作风,充满了现代化的科技成果。 就不知道是不是完全的科技成果了。 趁着难得的清醒机会,昴开始观察起了四周的环境。 最上方有个锁死的通风管口,应该可以利用——如果没有施展禁锢星阵的话。除了这个通风管口外,这间巨大的实验体存放室就没有其它可以直接离开的地方了,都被天蓝色的墙壁所围着。 要么挟持一名研究员逼迫他协助自己逃离,要么暴力拆除通风管口锁上的禁锢星阵,二选一。 昴思量着的时候,忽然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被注入了容器中,原来不是他们自大,而是容器中会被自动注入使实验体昏睡的药物!感觉脑海深处猫着的困倦睡意涌来,他暗叫一声不好,却对此无能为力,昴抓紧时间扫了眼与他并排作邻居的两位可怜实验体,然而在看清他们两人的面容时,禁不住眼瞳微缩。 两人正是无神琉辉心之所系之二。 无神梓和无神皓。 ☆、第二盏灯 礼人心知他们实力比逆卷透吾组建的研究所人物必是差了许多,而且智商肯定是比不上那个假死了还能在人间界活得那么滋润的男人的,唯一可以算得上优势的,大概算是七人间——哦,现在是六人了——与生俱来的默契?只是在各人间心怀鬼胎的情况下,这份默契已变得脆弱无比。 真是麻烦啊。劝阻了绫人立马找茬的鲁莽行为,礼人暗自叹了口气,正想向眼前的无神琉辉详细询问下研究室的地理位置以及场景的分布情况时,又被奏人给打断了。 仿佛活在自己的不可思议国度的少年怀抱着泰迪熊玩偶,嘴唇不断张合,似乎在默默念叨着什么,喃喃自语没有任何动作。约莫过了三四秒后,他的眼角开始泛红,紫色的眼中也有了点滴的湿意。 礼人扶额,觉得实在很烦:“奏人酱,你又怎么了?” 奏人并不答话,只一味的大声哭喊:“呜哇哇哇哇——” 绅士的少年被哭得烦躁,内心中仿佛有个声音在轻吟:“既然觉得很烦,为什么不放弃呢?礼人你可不是个热忱的人,为了兄弟而按捺下自己的情绪,不顾自己的意愿自寻烦恼,可不是你一贯的性格。那么,为什么不放弃呢?” “诶呀呀,礼人想要怎么做,才轮不到你来说呢,不要多管闲事,就算你是礼人自己也一样!”礼人内心回答道,“况且,打败大魔王拯救昴酱公主,然后迎娶昴酱——童话书里一向是这么写的嘛,也是件很有趣的事情,我从来只做让我感到有趣的事情。” 绫人头上出现了个‘井’字:“喂喂,你要再哭的话,本大爷揍扁你!” 奏人充耳不闻,表示你说的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一点儿都听不懂? “绫人酱,这可就有点粗暴了哦~”礼人抹了把脸,笑意盈盈走到奏人身前,屈膝半跪,双手强硬的摆正了他的脸,弯身舌尖往紫发紫眸少年眼底下一舔,挂在他挺翘的眼睫毛上的泪珠便被他一点一点卷入口中,“啊,这种委屈的味道,还不赖嘛……(心)” 奏人(被吓得)惊呆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兄弟这么绅士,)愣愣的看着他,双眸一眯,倒是不再哭泣了,只是露出了一副极度嫌弃的样子,道:“谁给你这个胆子来对我做出如此冒犯的行为的?真是大不敬的家伙!” “随便你怎么说,”礼人满不在乎的道,脸上挂着荡漾的笑容,心里却在想着,奏人的注意力总算被转移了,要让他真的哭起来,可就是灾难了,手头上没有甜品(对面那家伙一看就知道是在看好戏,只会帮倒忙)就是这么苦恼。 无神琉辉一直微笑地观看着三胞胎之间的交锋,见互相之间决出胜负了,他才悠然自得的一拍手,叫来个仆人,那仆人手上拿着张纸,无神琉辉指了指坐在沙发上翘着个二郎腿的绫人,示意仆人将手上的纸交给红发少年,道,“这是一张地图,双面的地图。”就当做是你们给我演了出好戏的报酬吧。 绫人将其接过了,将地图展开来,入目的就是一系列深奥的词汇,以及多的要死的一个个小格子,嗯,他的眉毛挑了挑,反过来看另一面,整个版面密密麻麻的魔界文字,规划的图形倒不是很平整规范,唯有一个地方例外,那里什么字都没有写,只标示着了大大的红叉叉。 本大爷竟然一点儿都看不懂! 这不可能! 绫人恒笑了下,将地图甩给了身旁的礼人(他一点都不认为只会哭的奏人能看得懂地图),礼人瞥了眼强撑着面子的兄长,难得没拆他的台。 节节地理课都趴着睡觉的人能看懂这种复杂的地图才怪。 礼人一点也不意外绫人做出如此的选择,可他也忘却了,只听过一节地理课的他跟绫人比起来,只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区别,一样的半斤八两。 “十分感谢哟,琉辉酱可真是帮了大忙了,如果有什么别~样~的需~求~的话,”礼人只见擦过红艳艳的嘴唇,色气满满,“可以来找我哦,是免费的呢~” “谢了,但廉价总是没好货的。”无神琉辉拒绝了,他朝大门口位置摊了摊手,送客的意思不言而喻,“一路顺风,勇士们。” 三胞胎除了无神琉辉的住所,他们找了家甜品店坐了进去,礼人认真钻研着手上的地图。 三秒后,戴着圆顶小礼帽的少年吐了口气,将手上的地图放了下来,开口道:“我们去找怜司他们。” 绫人老不开心了:“啊?干嘛要找那个眼镜男和颓废大哥啊!” “三个人毕竟有些危险,礼人我可不想在救昴酱公主的时候也把自己给赔上去。”礼人避轻就重,他怎么会说,只有他们才看得懂地图…… “所以,你们就来了?”怜司推了推眼镜,玩味的笑道,“真是的,所以就说,你们真是欠·调·教了,看地图这么简单的常识能力都不懂,果然还是要加强训练啊。” “这种东西怎么样都好了,”绫人不耐烦的道,“接下来要怎么做?”他礼貌性的询问道。 躺在沙发上的修睁着眼睛无神的看向他:“绫人你的意见是?” “还用说嘛,当然是杀过去啦,用武力碾压他们!”绫人喜悦道。 “哦,那么,我会为你立个墓碑,来纪念你来到这世间无作为的十多年的。”修语气平平。 绫人拉下了脸:“你什么意思,颓废的家伙。” “字面上的意思。”修别过了脸,闭上了眼,表现出一副无心世事的模样。 怜司及时阻止了一场兄弟间内战的爆发:“我们先回人间界——嘛,应该谁都没被挑选上成为新兵吧?嗯,看你们那样子就知道答案了。然后,去找下iss唯。” “跟bitch酱有什么关系吗?”礼人疑惑道,不过怜司并未有给他准确的答复,只是这么说道。 “这也是修与我提到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这是昴的第三次苏醒。一察觉到自己可以自主行动,昴并没有立刻睁开眼,他在黑暗沉沦的世界思索着往后的逃脱计划。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他苏醒的时间很短,间隔很长,周期不定,必是因容器内被定时注入了可致人昏睡的药物,但这么一来,就有个问题了。 既然手头上有可让我昏迷的药物,再加上第二次苏醒时旁边可是有两个人眼睁睁的看着我自己,大可以根据间隔大致判定自己对药物的抗性,从而做到使自己至始至终陷入昏睡状态。 但现实是,他仍保有理智的一刻。 在这一瞬,昴脑中飞快闪过三种可能:或者逆卷透吾在研究的基础上另有所求;或者自己身体的抗药性厉害极了;亦或者……两个研究员中除了别种势力的间谍。 昴个人比较倾向第一点。 第二点猜测显然不切合实际,他的身体素质虽好,在真正修炼到家的人来讲,可有点班门弄斧不自量力了——而不巧,逆卷透吾就是修炼到家的人之一,因此很明显,这个猜想否决。 再来说说第三点,那种情况是极有可能发生的,昴敢打赌,这整所研究室里的人至少有百分之十都是身价不清白的,至于来自哪儿他不清楚,不过总归是属于忌惮前朝大将军的,仇视前朝大将军的势力,不过,这些人的举动一定是在逆卷透吾的掌握之下进行的——要换了是他,他也会选择查清是哪些间谍,然后放任他们盗取不重要的情报的,换位思考一下,完全了然。 大致推断出背后的图谋后,昴反而安下心了,他一向不惧怕被人利用,只是那些妄想利用它的人总是不能交出他满意的报酬,因而不小心付出了自己的心脏作为抵押,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昴将飘飞的思绪抓住,重新回到现时,他向左转头,先看了眼有过些许交集的无神梓的状况,发现他仍是处于沉睡状态,浸泡在淡蓝色液体中,蜷着身子弓成一团,双手环抱膝盖,身上的肌肤光滑如新,昴觉着这中间他是醒过来一次的,可惜没对上时间。 再右转头,如水藻般有韵律飘动的黄棕色发下,无神皓那张俊美的脸霎时暴露在昴的视野中,他睁开了眼,醒了过来,左眼是剔透的蓝带浅绿,在荧光绿的液体中显得更加梦幻绚丽;而另一只眼,通常被刘海遮住的右眼,却显得极为特别。 寻常人的眼睛是‘有色眼瞳+白眼白’的组合,他那只眼就不走寻常路,恰是相反的‘白眼瞳+有色眼白’组合,而那眼白的颜色,确实恐怖的血色,硬生生将纯情浪漫风格逆转成惊悚悬疑风。 这位帅气而诡异的少年将脸贴在玻璃壁上,直勾勾的盯着昴,那眼神,活像只吃人的野兽,凶狠暴戾。 昴沉默了下,他瞅着这位无神家族次子神态有点不对劲,他抬起手往玻璃内壁敲打了一下,又模糊的闷沉的声音借由流动的淡蓝色介质传到他耳边,同时,一个闪耀的魔法星阵浮现开来。 无神皓对昴的举动没有任何反应,反倒是闪耀的星阵一现,整个人就不好了,右眼中央的白眼瞳中出现了个黑色空心倒立三角形,罩着透明罩子的嘴里有獠牙显出,一副很是狂暴的样子。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与他完全没有交谈的可能,似乎是丧失了部分的语言能力?或者是记忆功能?”昴评价道,“尽管碰上面是意外之喜,但他现在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不知道这是否为作假记忆植入的后遗症状,竟然会变成这样没有理智的模样。情感方面倒没有什么变化,喜恶表现十分简单激烈,对待不熟悉的也一如既往忽视掉,那么除了淡蓝色液体与荧光绿液体效用不同以外,最后……”白发少年稍微沉下去一点,让无神皓刚好可以看到无神梓的身影。 无神皓动作停顿了,右眼的黑色中空逆三角悄然隐没。 “对于熟悉的诸如亲人一类的人物有印象,初步判定可以进行一定程度的交涉。” 这可是极为重要的情况,毕竟昴已经答应了无神琉辉要把他的兄弟或者带回魔界,那必要的交战必不可免,顾念旧情的人总比疯魔之人好营救,这就是所谓的‘神队友’与‘猪队友’的区别了。 打定主意,昴默默闭上了眼,用了些许精神力查看自己的状况,他发现了一个不幸的事实:他的体内空空如也,没有一丝魔力,两颗魔核被封印上一个禁术级别的星阵;又发现了个幸运的事件:他曾在某本古籍上看见过这个封印星阵的解除方法。 只要花费些时间,他就又是那个三阶下等斑驳的逆卷昴了。 他均匀分出两份精神力,一份保留着未雨绸缪,另一份则全力冲击着心脏处封印。 心脏处的魔核并未凝实,封印解除后得到的魔力有限,又要花费许多时间,实在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可昴经过深思熟虑后,还是选择这么做了。 安全,而隐秘。 正当昴要开始行动时,一个异样的声响引起了他的注意,在记忆中比对了一会,昴发现那是机械大门打开的声音。 他装作困倦的半睁开眼,听着‘哒哒哒’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半垂着眼帘下的红眸若有所思的转了转。 之前那个与紫发男人一起捕获了他,出场造型奇特的红发橙眸的女人站在他所处的玻璃容器前面,将背后的马尾辫子扎德更紧了。 她说:“喂,逆卷昴,你想逃吗?” 昴就这么盯着她,默默不语。 ☆、第三盏灯 想逃吗? ——当然想啊,这不是废话吗?! 可这番话,却不能直接说出来。 昴迟缓的眨了下沿,他盯着面前美艳的女人,歪了歪头,似是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嗯?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听不懂?——也罢,不关你事真的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还是假装不知道,我这次来就只是为了跟你说一件事,”科蒂亚手扶上了外壁,道,“一周后,也就是你下一次醒来的十分钟后,研究室将会迎来一次大停电,备用电源更替需要两秒的时间,在两秒内破坏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大门对你而言并不是什么难题吧?那之后,起码有五十秒的时间可供你自由活动了,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查清楚研究室的北门位置就行,北门那里有我们的人接应,那之后你想怎样就怎样,只是唯有北门才有我们的人在那儿静候。” 科蒂亚提出了一个貌似可行,成功率也蛮大的逃脱计划,她的全盘托出毫无保留不禁让人感到诚意的存在,她自信满满的笑着,配合着她那副具有一定观赏性的皮囊,更显得赏心悦目,简直是要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 然而很可惜的是,昴铁石心肠,不为她满点的人格魅力所撼动,也并不打算遵从她的计划行事,因此,年少的未来王者至始至终用懵懂的目光注视着科蒂亚,却什么话也不说。 虽然没有得到昴的明确回复,柯蒂亚却觉着那正是白发少年心动的表现,因而略得意的扬眉一笑,踩着十厘米的恨天高一扭一扭的离开了。 昴见那女人消失在机械大门的背后,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感谢你的情报了,但相比起你目的不纯的算计,我还是比较倾向于依靠自己的力量;前半段我很乐意找你的嘱咐做事,清楚整个研究室的布局,但最后却不大愿意走北门了。 柯蒂亚没有取得昴的信任,反而加重了他的疑心。 她来自哪个势力?确定那停电的情报不是某人故意透露出来,目的就是为了将某些不纯粹的存在一句抓出来?又或者那是你们的计划?这些你都没有一一说明,实在很难让人信服;再说了北门的接应之后的安排,‘想怎样就怎样’?这是不大可能的事情吧,昴可是让逆卷透吾都十分兴奋的,具有独一无二价值的实验体啊。 语焉不详,模糊不清,任何智商上限的家伙都不可能如此轻易而草率的答应,这像是‘一次善心大发不计后果’的营救行动吧? 这世间,愚笨之人到底和聪明人一样占少数。 其余疑点也不用一一列举出来了,毛叹了口气,闭上眼继续之前被打断的行动,分流出半份精力冲击封印法阵。 想再多也是做无用功,实例一条没有复原,就一天无法摆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地位。 柯蒂亚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碰到了个让她挺讨厌的人。 紫发紫眸(深紫,不是奏人那种浅紫色),头上一对山羊角,耳朵尾儿尖尖,这个外表儒雅的男人正是之前与她一同拍档抓捕昴的修亚斯。 “真是稀奇,在这个时间点你居然还在悠晃,”柯蒂亚主动挑衅道,“怎么,不去沐浴圣光照耀吗?” “谢谢关心,”修亚斯朝柯蒂亚点点头,权当作打招呼,面对她如此尖锐的询问,他只是淡淡一笑,轻巧带过了这个话题,“今天刚好有一场暴风雨,前奏的电闪雷鸣已经让我足够沐浴在‘圣光照耀’之下了,并且能量还颇为丰厚呢,”雷兽所化,自然能吸食雷电中蕴含的精纯能量。 柯蒂亚哼笑一声,特别鄙夷的看着他,她问的那番话可不是单单关心他‘今天吃了没’这么简单的,而是更加富有深意的……这个狡猾的家伙可真是够避重就轻的! “还有事吗?若无事,抱歉,就请让过一番,我还有要事,需先行一步。”不过是暗示我是个间谍罢了,哼,莫要以为我是那淤泥,而你自己便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存在。 柯蒂亚侧身,却不是为了让路,她直接堵在了修亚斯的面前,抬高下巴居高临下睨着男人,双手环胸一副高傲女王状:“我知道你懂我的暗示,修亚斯,你最好祈祷别被我抓到什么把柄,否则,后果将是你承担不起的严重。” 她说完,也不等修亚斯回话,越过修亚斯直接向前走了三步,在右边的房门前停下,拉开把手走了进去。 紫发男人冷漠的望着‘啪’一声关上的门,摇了摇头,啧,当我是傻的吗,演技烂到爆了。 可称得上‘尤物’二字的美艳女人坐在自己的床上,从胸脯中间去除了一枚青色的……松果?样的东西,那是还未完全风干的,像是一滴水珠的形状的东西,柯蒂亚手捧着‘水滴’,将其送到唇边亲吻了一下,霎时间,那东西表面的颜色便变深厚了,并沿着外表格棱形状展开,仿佛在开花那般自由舒展。 一颗足有成人木指甲大小的水晶珠子自那松果样的东西顶端浮现出来,黄色水晶珠表面光华流动,旋即,一个小小的身影便站立在宝珠的上方位置。 那人影是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年轻男人的缩小投影,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不能很准确的评估他的年纪,黑色长发,黑色眼眸,眉目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五官硬朗刚直,眉心中央嵌有一颗白色菱形碎片虚影,像是某种技术粗糙的3 d投影,真实的来又让人觉得很虚假;他的头上戴着荆棘与白色厄零花织就的华丽花冠,花冠的中央是一颗特别硕大的蓝色水滴形宝石,他的右手持着一柄似刀非刀的怪异武器,身着金丝与银丝与柔滑锦缎制成的衣物,正是当今魔界的主人,坎提拉·西恩陛下! “陛下,”柯蒂亚低下头恭敬的道,“您交由我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计划已经透露给了逆卷昴,但他并没有表露出任何明确的想法。” “嗯,没关系。”坎提拉淡淡道,“反正也不是很在意他答应与否,主要还是搞些乱子出来吸引他人注意力罢了。” “您说得对极了。” “那么,逆卷透吾最近有什么动态吗?”这个才是问题的重点。 柯蒂亚:“暂时来讲没什么问题,除了之前逆卷昴被抓回来时突然来过一次以外,其他的就没什么了,还是窝在他的别墅中处理人间界的杂务。” “很好,”坎提拉笑道,“不错,继续监视他的动态。” 柯蒂亚点了点头,在她忠诚的目光的注视下,那个小小的人影缓缓消失了,黄色宝珠失了能量般黯淡下来,坠落到松果样东西的尖端上方,悄然隐没,它的外围也开始朝内里聚拢,顿时变回了原先的模样。 柯蒂亚耐心的等了三秒后,将松果随手一扔扔到床上,又从胸脯中掏出了个正方体,对着它,她这么说道:“大人……” 》》》》》 新兵挑选仪式之后的后勤部队挑选仪式怜司他们是不想着去参加了,他们也不耐烦应承里希特叔父,因此从魔界离开了,回到了人间界的逆卷古堡,本想着去找小森唯她们,却被亚洛里告知她们正在攻克教廷副本。 “那个平胸女人现在是指望不上的了,要本大爷说啊,直接开战得了!”主战派绫人坐在沙发上张狂的说道。 “安静,绫人。”怜司让一旁的礼人劝劝他的兄弟消停一会,而后转头朝亚洛里问道,“亚洛里,奈安特呢?” 逆卷古堡一把手一板一眼的道:“奈安特大人之前回来了一趟,他告诉我们昴大人的吩咐后,又回了魔界去了,那时奈安特大人身上的气势十分高涨,显然是实力上得到了进步。” “奈安特他……竟然突破了啊。”修难得没带上耳机,他的手摸了摸满格电量的p3,开口道,“我记得魔翼黑龙这个种族的特性是……他已经是四阶了啊,远超我们大部分呢……” 奈安特是回了古瓦德森林进行他自己的宗族秘境历练去了,暂时是帮不上忙的。 怜司闻言,脸上有一瞬间的僵硬,而后他轻吐了口气,摘下了眼睛揉了揉眼角:“你确实是提到了一个好问题,总之,我们得要把实力给提升上去了,至少……也要是四阶才行。” 四阶吗? 这得要是个很长的时间啊。 六人脑中同时闪过这么一句话。 小森唯在他们六人的生活间依旧格格不入,不过她都已经习惯了,也不在乎这几个变态蛇精病们的看法,近段时间听闻他们六个人在闭关修炼,她嘀咕了一阵‘他们也知道要提升实力?’后,就不在关注了。 在文音的帮助下,她找到了教廷在万华町的分部,在某种隐秘而暴露在明面上的关系的帮助下,粉发的少女轻而易举的加入了教廷,成为一名正式的教廷工作人员。 万华町分部的教廷实力是极为强盛的,在这一届的强者之中,有五位圣骑士,三位制裁者和一名传教者,他们对应的职务分别是战士,法师以及牧师,若要依照魔界阶级的实力划分,他们几乎已经达到了三阶中等瑕疵的地步,这对于人类而言是多么惊人的天资啊! ——小森目长是教廷总部上一届的最强猎杀者,巅峰时期达到了快要逼近四阶的恐怖实力,如果不是因为之前遭了谋算,恐怕全教廷也打不过他,也不至于实力下跌,身体内部有了损伤,变得如同普通人一般回归生老病死,落得如此境地了。 成为教廷的一员,便会被分发下一本外表及内涵如同圣经一般的圣光修炼指南,小森唯白天潜心修炼圣光,夜晚则修习昴给的那本魔法学术。 光暗互不兼容,然而小森唯却有这个资质使光暗之间化干戈为玉帛,这实在不能不让人啧啧称奇,粉发少女自身还不觉得如何,化为小蝙蝠藏在小森唯口袋中的文音却是在惊叹的同时,将这个暗自记在了心中。 对于大部分人而言,这是通常的一天早晨,只是对于小森唯来说,这个晴朗的早上注定被一则消息所搅乱成阴霾。 “文音……怎么办呢?”小森唯跑到中庭的角落,哭丧着脸从口袋中掏出小小蝙蝠,问道,“昴君似乎是被抓住了,关进了一个研究室里……可怜的昴君一定遭受着惨无人道的实验折磨。”小森唯从记忆中挖出了一些有关于实验室的词汇,大多都是不好的贬义,这更令她忧郁。 文音已经听不到小森唯在说些什么了,之前在那些低贱的职员口中听到这则消息时,她还不以为然,可谁知……不可原谅啊!我敬爱的昴大人怎么能被如此冒犯的对待?!她整个人都陷入了莫名的黑气中。 看着文音这个样子,小森唯慌了手脚,她是知道这小小蝙蝠身体中所蕴含的威力是多么的巨大,她可不想因为一道或许是以讹传讹(她也不想相信这是真的)的信息搞得整个万华町都没了(她知道文音会做出这样极端行径的),因此绞尽脑汁的想要安慰处于危险状态的文音,想着想着,她就开始疑惑了。 怎么感觉……像是专门告诉我那样的呢?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魔鬼恋人]暴君·棺材与锁链 作者:歧路螺旋 第14节 ☆、第四盏灯 小森唯已经很久没有去岭帝学院上学了,虽然依旧还是生活在逆卷古堡里,跟同住者们的感情也早已生分,六子们出于某种考虑之下,并没有告知她与文音昴现在正呆在他们共同的父亲大人的研究所里,就连知情的亚洛里与歌莱尔都被严禁封口了,因此才造就了如今这一番情况。 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总觉得,有种可以的成分在里面呢? 小森唯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多想了,然而某种奇特的东西却忍不住让她继续深思下去,她一遍遍回想着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用她那颗普通人的大脑仔细搜寻着当中违和的地方。 ——“呐……咱们这一带不是有个很有名的妖怪学院吗,听说里面一个白头发红眼睛的吸血鬼被抓了去了……我也不晓得是谁抓的,不过总归不是我们教廷,总部手上可握有……诶呀,我是真的不知道的啦!” ——“唔,看在咱们是至交密友的份上,我就跟你悄悄地说了吧!咱们叫停家大业大,在各处妖魔横行的地方都安插了人手,各种势力的情报,最近的动态简直是信手拈来。之前我去清扫小林湘子副主教大人的房间时不小心看到了她桌上摆着的密宗卷轴……别心急嘛,好好听我说详细的——卷轴上好像就是写着那么件事,那只吸血鬼好像是被他的某位亲属捉去,不知是要做什么实验,啧啧啧,竟连亲人都能利用,无愧为丧心病狂的吸血鬼啊。” 还有一片紫色的衣角,以上便是全部了。 她抠挖着字眼一遍遍读着两段话,终于确定自己的感觉没有问题。 不会错的,绝对是有问题!小森唯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首先呢,在图书馆这个公认神圣安静的地方,她们这么大咧咧的说话,不觉得很失礼的吗?嗯,也不排除她们过于不拘小节,但……图书管理员辛小姐难道是个花瓶,只能干看着不做事吗?没有过来说教——这绝对不正常。 而紫色衣服,则表明了她们在教廷的地位不高(教廷地位分布以衣服颜色为基本,七色+白金相间,紫低白金高),根据之前透露的,很可能是保洁员一类的职员,试问保洁员怎么会有胆子进入一位橙移副主教的,放有机密的房间?还敢偷看,这都不能称作是妥当的行为。 先不管保洁员有违职责的问题,小林湘子副主教是真的会那么粗心将机密文件随便放置的? 紧接着,又有更加的不解产生。 可是,又为什么要专门透露给我听呢?我只是个……普通的少女,普通的教廷职员啊…… 我并没有什么值得被利用的价值吧? 这是针对谁的?文音?昴君?还是……逆卷家族? 将内心的疑惑倾吐出来——当然她没有将自己更深一层的想法透露出来,总算是让文音变得正常一点儿了——当然,也只是一点。 “昴大人绝不会轻易被抓的!”在这一点上,文音极为坚持,她死也不相信昴会被抓到,她握紧了右手一条细细的链子,链子的挂坠正是昴托奈安特交由给文音的锁链扣,“疑点重重,她们别想欺骗文音,昴大人是最厉害的!” 小森唯颇为赞同的点点头,昴在她心中也算是位高手了,但,凡事或许会有那么个例外呢?因此她有些担忧的道:“或许是她们故意夸大了事实,但一切传言都有那么几分的事实依据,昴君可能是真的处在危险的境地也说不准呢。” 文音闻言,下意识的低头,锁链扣表面灰蒙蒙的颜色令她的心上也蒙上了几丝阴霾。 “那这样吧,”文音想了想,道,“你依然留在这儿,好好学习两种法术,我回一趟古堡,看那六个人知道什么消息。”她自从得知小森唯具有光暗两生的天赋,再加上昴所传达的口信,终于是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要求小森唯加入到教廷当中去了,因而十分严肃的朝小森唯说道,“在我不在的时间里,你不要跟其他人走得太近了——你只需要将分部里所有奥妙的东西学习完了就成了,别的你什么都不要多想。” 小森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文音道:“小森唯,你的实力太弱,当务之急是提升实力——就像那六个昴大人的兄弟那样。” 小森唯听话的点了点头,目送着文音远去的身影,她站了起来,按了按隐隐发痛的胸口的位置。 昴君是将她引入魔法世界的老师,并且还在一开始到来时救过她,不论如何,这份恩情都是要回报回去的。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靛色衣物的职员在小森唯身边站定,他直视着少女的眼,深蓝近乎于黑色的眼眸深处是一片荒芜,与他平凡无奇的脸上扬起的温柔微笑显得格格不入,但这种违和的感觉却被他掩饰的很好,使人只能感受到他显露在外表的无害。 他轻启唇,对小森唯说道:“您是小森唯吗?您好,小林副主教想要见您,如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忙活,请随我这边来。” “找我的?你确定吗?” 男子:“如果您的名字不是小森唯的话。” 小森唯看着面前年轻的少女,有些忐忑的低下了头。 对面双手交叉的少女年龄看起来不过十八岁左右,正是当值花季的青春活力,她的模样算不得多么美艳绝伦,甚至连小森唯都比她可爱那么一点儿,只能说是平凡当中带着点儿清秀,像是她这个年纪应有的少女的模样,比较独特的就是嘴唇微微翘起,是天生显笑的一类人。她身穿着代表副主教级别的橙色衣服,脖子上挂着一条项链,吊坠的模样很特别,是个怪模怪样的齿轮。 小林湘子副主教看起来可真是平凡!小森唯这么想道,在分部,最高级别的位置也就只有副主教了,至于更上边的红衣大主教以及最高级别的教皇,则是只有在总部斐尔特之城才能见得着了。想不到这里的最高级别的人物,竟是这样的……真是令人出乎意料之外啊。 但外表毕竟不能代表一切,小森唯正襟危坐,抬起头战战兢兢的问道:“副主教大人,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小林湘子笑了笑,她脸颊两边居然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不用那么着急,我找你并不是想问什么大事。” “啊,您说的是。” “都说了别这么紧张了,让外人见了,指不定还以为我是在欺负你呢。” 小森唯因为小林湘子和蔼可亲的态度,放松下来了一点。 “嗯,这才对嘛。”小林湘子点点头,她双手交叉,变换了严肃的语调说,“是这样的,小森唯,我这里有一份总部发送过来的文件。” 文件?是关于昴君的吗?粉发少女猜测道。 “文件上写了件对于教廷来说,至关重要的事情,在我告知你这件事情之前,我需要你发誓,”小林湘子紧紧盯着她的眼,“发誓不泄露出去。” 小森唯点了点头,郑重其事道:“我发誓。” 一阵金黄色的光芒升起,奔向粉发少女的左手手背,她惊讶的低头,发现那金光在她的手背上印刻了一枚天使翅膀的图案。 “很好,誓言之种已种下了。”小林湘子欣慰的笑了,“既然这样,那我便说给你听吧。” “恩熙·洛提莰教皇阁下前几日突然感受到北之境有死寂之气泄露……” 静静倾听完小林湘子的话后,粉发的少女傻了眼:“您、您的意思是,要我,”她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要我去往北之境探查死寂之气外泄的原因?” 小林湘子:“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哦,艾弗纳斯也会陪同一起去的。哦,艾弗纳斯就是叫你来见我的那个青年,很英俊吧。” 小森唯:“您真的不是开玩笑的嘛?!”她语无伦次,“我、我怎么可能……您要知道我的实力不算很高啊……不是还有圣骑士团他们吗?” “这是个并不算危险的任务哦,你理解错了吧,”小林湘子劝解道,“我当然晓得你的实力到底在几位数,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派送你过去的,只是最近……嗯,圣骑士团有个重要的任务要外出执行……”她语焉不详的概括了过去,“总之,你不必担忧,真正探查原因还是总部那边的人搞定,咱们万华町分部派个人出去也只是为了装装样子,在死寂之气泄露的外围转转,你就当做是一场免费旅游得了。” “好吧。”小森唯终于答应了。 至于一定要选小森唯的原因?副主教大人深沉的表示她是唯一一个绿衣——还是实力不对等的绿衣,不选她选谁? 》》》》》 逆卷透吾坐在他的地下研究室的会议室里,他的旁边站立着女助手兰莉,而在他左右两边,则依次坐着好几位研究人员,全部都是男性。 “b303、b304、b305的情况如何?”兰莉首先询问。 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人的站了起来:“b303号在最后一阶段的反响很剧烈,他的意志过于消极孱弱,有很大可能会被罪血宝珠身上的冤魂反噬……不容乐观。” “至于b304号……”这是另一个人站了起来说话,“上次幽冥龙血试验不成功,我们又另外找了远古比蒙兽的血液来尝试,这次总算是没排斥,成功进入了第一阶段。” “b305的话,似乎是因为植入直死魔眼的后遗症,以及之前就植入过虚假记忆的关系,造成了实验体部分的记忆缺失,情感缺失,记忆混乱……一系列的综合症状,不过倒是没出现什么生命濒危的状况,现在已经能看到死线的存在了,只是还是没有能力切割,总体来讲还算可以。” 逆卷透吾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就按照这样的程序继续进行下去。” 两位领导人恭敬地坐下了,其中一位却犹豫着,还是站直了身子。 “哦?克利阿里,你还有什么事要汇报的?” “大人,是这样的,我是想请问下,夹在b303和b305实验体之间的z864号……您打算要怎么做试验?”克利阿里很不解,“它已经来研究室三四天了,您还没有准备使用它吗?您能告诉我们,您打算如何做吗?”z864就是昴的编号。 逆卷透吾高深莫测的笑了:“这事你就不要着急了,也不要轻易动z864,他可是我计划中最完美的载体,目的嘛……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在b303、b304、b305三个实验体完全改造完毕后,我就会开始动手了。” ☆、第五盏灯 时间眨眼就到了一周后。 昴睁眼瞧着面前一层薄弱的玻璃壁,默默叹气。 他心脏位置的封印法阵还差一点儿就完全解封了,现在恢复了约有十分之一的实力,突破玻璃壁上的防护法阵不成问题。 想到这一点,昴转过头望向无神皓,寻思着他所处的容器中的法阵级别。 他分出几股精神力,凝成一只大手狠狠砸向无神皓所处的容器,那外壁升腾而起的防护法阵让昴第一眼就打消了上面的念头。 开玩笑,完全是破解不了的节奏。 他这次又跟上一次见到的不一样了。 无神皓睡着,容器内的液体被重新更换成了赤红的色彩,粘稠沉重极了,他整个人尽在里面,几乎完全被遮掩住,只剩下影影绰绰的一个模糊身形。 至于无神梓那边暂时还看不出异样,但昴总感觉在他身上有一股令人胆寒战栗的气场存在,特别阴暗,就像是……飘忽的灵异系生物一样。 [十分钟后就会迎来停电……逆卷昴,你是要坚定自己的想法,趁此机会出去一趟吗?] [当然。] [难道你不知道,若是再被捉回去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吗?] [加强防护力量是肯定的,我现在不能彻底逃出去。但重点却不在这里。] [哦?] [这是一场赌博。逆卷透吾洞悉了我的想法后——这也是肯定的,我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选择。我可以大致猜出来那么几点,无非是挪窝,或是不挪窝这两种,几率是50,若是不挪窝的话,就于我有益了。] 二分之一的胜率,昴抵不住这样的诱惑。 他虽是个万事都想百分百成功率的完美主义者,却也不失为一个疯狂的赌徒,只要胜率超过百分之四十,他就会狠下心参与这个赌盘。 就这么胡思乱想,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天花板上白炽灯忽的明明灭灭,最后被黑暗掌控了主权;机械大门关闭系统失效,缓缓升起。 昴抓紧时间,半秒时间就逃出了玻璃容器,而后再一秒就离开了实验体存放室。 又是半秒后,备用电源启动,白炽灯又重新工作,大门极快的下降闭合,存放室内依旧充斥着麻木的空寂,似乎并无不同。一排排放置整齐的圆柱形容器中泡着形态种族不一的各种实验体,他们闭着眼,无声地述说着自己所经历的痛楚。 一个容器中心部位被割出允许一人通过的椭圆形空间,淡蓝色的液体从空洞出汩汩流出,淌湿了一地,空缺位置的玻璃漂浮在那之上,状若浮尸。 出了存放室,昴未做过多停留,迅速给自己套上力所能及的隐藏行政,将气息与人形贴合天地自然,随后便开始了探索。 柯蒂亚履行承诺,五十秒内无人发现他逃窜的踪迹,而五十秒过后,红色的灯光闪烁不断,电子合成警铃‘叮铃铃铃’地响,昴不予理会,靠着隐藏星阵和适时的避其锋芒,总算是摸清了整个研究室通往外界的门的直达路。 ——神奇而又让人疑惑的是,昴一路上并未见到实力高超,比如像柯蒂亚和修亚斯那样的强者,反倒是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比较多,他们大多文弱,头脑活跃的同时却疏于锻炼,因此才能让他探清研究室的虚实。 研究室共有四扇门,分别在东北、东南、西北、西南位置四个角,没有人看守,却有个身份凭证系统,须持特殊证件才可出入,不可暴力拆除,原理跟实验体存放室的机械大门一样。 搞定了预想中的计划,昴寻了间棋牌室解除了隐藏法阵,大咧咧的释放出自己的气息引起追捕人的注意,在等待的期间,他也没闲着,在橱窗了找到了一罐红茶,运用神奇的魔法给自己泡了杯白气氤氲,清香逼人的红茶,而后,坐以待毙,自投罗网。 于是当追捕者修亚斯过来时,他预想中的‘潜逃者惊慌失措,针锋相对,败后被虏,重新关押’这种场景并未发生,潜逃者对他十分顺从,不作任何反抗,乖巧的让人怀疑他就是只可爱无害的小白兔。 修亚斯:…… 这也太顺利了吧!说好的会有一场恶战呢!?这种无力挫败的感觉我不懂…… 修亚斯本来想按照一般规矩将白发少年送去刑室,让他好好知道意图潜逃的罪大恶极,但一通来自兰莉的电话让他改变了主意,临时改道送去了囚室里。 在灰暗的囚室中,天花板上的灯都是应景的惨白,白发少年低垂着眼,那双看起来十分澄澈平静的红眸被掩盖起来,他的面上是平静的,内敛的,一如万年不消融的雪山冰原,只有微微颤抖的如黑蝶蝶翼一般的挺翘眼睫毛泄露出一点思绪。但这位少年表现的实在是太过淡定了,这又不禁让人怀疑眼睫毛的轻颤是否又是刻意而为之的一种欺骗错觉,用来遮掩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昴在思索一件事。 他的资质毫无疑问是卓越的,完全符合《远古之章》里面所说的,而他取得的成就也表明了这一点,但是,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加好资质的人——比如说坎提拉·西恩,又比如说恩熙·洛提莰,这个人间界的教皇可是有着五阶的实力的(具体阶段不得而知),——那么,为什么单单要找上自己呢? 从无神梓、无神琉辉、无神皓三人之中,昴勉强可以猜到逆卷透吾在研究着一种借外力而强化自身的实验,但是这是为了谁?为了他自己?可是他都够强大的了,那些外力对于他而言可提升的空间很有限,因此是不可能的。 是想要组建一个无所不能所向披靡的改造人战队/军团?他想要推翻坎提拉·西恩的统治?这也不可能,因为若是想要这整个魔界的话,早在坎提拉·西恩之前,他去了科迪莉亚这个名正言顺的魔王之女的时候,就可以以她的名义成为魔王。 名誉双全,实力高超,这世间除了寿命之外,没有什么能阻挡的了他的了。 ……等等。 寿命? 昴不禁开始深思,每位修炼之人修炼得越加久远,冥冥中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世间有一种规则,它不能被打破。 而最后,这种不能被打破的规则出现在他们面前:有限的寿命。 无论如何,他们最多也只有1000年的时间活着。 这对于人类100岁为一生的旅途而言,实在过于长久了,可是在某些人眼中,那实在过于短暂。 古而今,都有能人异士千方百计寻找打破寿命的规则,然而天地却坚持地告诉他们,别白费无用功了,这并不是你们能涉及的范围。 可是,这可能吗?昴想到这,又有更深一层疑惑浮现出来,看逆卷透吾那样,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有这么……他想不出来形容词。 昴虽然连猜带蒙搞清楚了逆卷透吾的部分想法,可说是在的,其余部分就没什么头绪了。他将此事暂时放下,转而开始打量起自己目前的居所环境。 这是一间囚室,名副其实。暗色的石栅栏围成墙面对走廊过道,其余的三面墙体皆是密不透风的砖砌墙。水泥铺就的地板成灰色,其上一尘不染,只有一些隐秘的角落有点滴不干净的血斑;室内布置得十分单调,一张放了床上用品的床,一个卫生间,一张柜子,这就是全部了,昴皱了皱眉,他习惯睡棺材,却终究没说什么。 床铺也不是不能忍受的。 就像无数电影游戏所描述的那样,有一扇门连接着石栅栏墙,只是这扇门却是虚掩着的,诱导着所有意志力不坚定的逃犯前仆后继,投向这掩盖在生门表皮下的黄泉入口。 不需要刻意启动力与智的双眼,昴完全可以感觉到附着在虚掩大门上那充沛的魔力波动,而这也恰好昭示着某些人的特意安排以及险恶用心的用意了。 昴觉得有些无趣。 这些把戏伎俩或许可以骗骗其他人,与他而言却是什么用处都没有的,如果想要越狱的话,也不非得要从门出去不是? “砰、砰、砰。”一阵有规律的律动引起了他的注意,顺着发声源头望去,黑暗退避,露出了被额前长长刘海遮挡住半张脸的人影。 “无神悠真?”昴出声问道。 他小幅度的动了动,歪了歪头:“你说……的是我?” “你也忘却了吗。”昴平淡的讲述着。 “大概吧。我在这儿几年了,有太长的时间见不到其他人。” 无神悠真的语气平静至极,他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的记忆有过缺失的问题,约莫是觉得能被忘却的东西对自己而言并不重要吧。 “几年?”昴敏锐的抓住了其中的关键字,“能详细说说怎么回事吗?” “不能。”无神悠真回绝了,他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那是挺久远的历史了,我记不清了,不过大致可以算得上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吧。”他的脸上有一丝迷茫。 贸易看他的神态就知道他肯定也跟无神皓一样,记忆出现混乱了,只是相比较而言,他的情况要好得多了,至少保有理智。 “那么,你是谁?” “逆卷昴。”昴说出了他的名字,却没做任何再多的解释。 无神悠真看起来也不是很在乎他‘哦’了一声,随后低下头抓着手指头想着自己的事情。 而昴,则抓紧时间继续冲击封印法阵。 餐饭时间点,一个全身笼在黑雾中的家伙推着一个钢质小推车缓慢踱步过来,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可每当走过一个囚室时,放置在小推车上的高脚杯子便会自动飞过石栅栏的间隙,停留在囚犯的面前。 高脚杯也同样飞到了昴面前,昴伸手夹住细长的玻璃跟,注视着里面盛满三分之一的血液以及即刻三两颗颜色各异的魔晶,挑了挑眉,转头望了眼无神悠真,而后一饮而尽。 口中咀嚼着,将魔晶嚼碎了吞咽进肚子里,昴擦了擦嘴角残留的些许液体,盯着指尖那抹红,他闭了闭眼,强忍着洁癖将它舔食干净。 他多么想要弄点儿水出来洗手啊! 可是他不能! 作为一名囚犯,是没有资格提出要求的,若是硬要任性,那只会成为他人折磨自身的一种借口。 吃过饭后,走廊的烛光弱了,像是火苗将要燃烧殆尽那样,有人手持手持铜质烛台,来更替烛火。 一阵沉默的无神悠真忽然抬起头来,看了昴一眼,轻声说道:“要来了。” 谁要来? 昴很快就知道无神悠真的意思了,有两位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施的研究人员走了进来,由于穿了过多的衣服,所以分不出性别,他们向前走了一步,而后很是默契的向两边侧过身子,露出了一直被挡在他们身后的修亚斯。 原来是要轮到我了吗? 昴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他可不觉得修亚斯去而复返,是件好事。 然而在逆卷透吾掌控的研究室里,昴的意见与想法注定得不到任何理解与尊重,修亚斯几个大步上前逼近,走到昴跟前单膝下跪,抬手就要往昴的脚踝。 一股毛骨悚然的冲动窜上昴的心头,不知为何,此刻他对修亚斯竟产生了一种难言的恐惧! 那是种如同老鼠遇见猫一般遇到天敌的惊惧。 这实在太不正常了! 昴的眉宇狠狠皱起,他不断想向后退开,离这个紫发的男人远点儿,可惜事与愿违,有一股不可抗力使他牢牢钉在原位不可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修亚斯的动作。 “乖乖的,不要动。”他这么说道,迅猛地抓住了他的脚踝。 一阵猛烈的刺痛感从脚踝的地方传来,昴猛地吸了口凉气,他本应不该表现的如此脆弱的,可没想到的是,那股子刺痛感却并不是单单作用于肌肤表面的,它似乎带有穿透力,在表面停留了一瞬后立刻往更深处的,更神秘的灵魂方向迈进,并渲染、同化。 直接作用在灵魂本身对任何生物而言都是极为苦痛的一件事情,昴竭力保持清醒,然而汗水模糊了他的双眼,恍惚间似乎闻到了一种什么东西烧焦了的味道。 昴忍不住低下头,半张脸埋在阴暗处。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讲,这是一幅极为美丽的画面:白发血眸的少年虽有半张脸看不清晰,却无碍旁人依照他在阳光下的那另半张脸猜测出绮丽的面容,他垂下了头,似是在与单膝下跪的紫发儒雅男人对视,像是在撒娇,然而看他挺拔的身姿,却又觉得事情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紫发的男人面容也同样的赏心悦目,生有一对山羊角,一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则牢牢抓住少年的脚踝,他握住少年脚踝的那片肌肤有金光闪烁,最终刻录成以‘天使’与‘恶魔’为主角的油彩画。 眼睛总会欺骗人的心,实际情况是极为凶险的,修亚斯等了好几秒后,才松开手掌,恢复成站姿。 昴却没有那么好的风度,他咬咬牙,忍受着刻骨的疼痛,用力向自己的脚踝望去。 一串金色符文紧紧贴在肌肤表面,远远看去,就如同昴佩戴了一条金色的脚链。 ☆、第六盏灯 那印刻着的圣光符文对待与他属性相反之人毫不怜惜,誓要以最严酷的刑罚使这不洁之物消弭于世。 多么残暴!一开始自脚踝处升腾而起一阵刺痛,而后便宛如湖面被石子惊起而泛澜出的水纹,那疼逐渐蔓延至全身各处,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痛楚还愈发的剧烈,叫人难以忍受。 昴虽没有发出任何响动,但疼痛却是切实存在的,咬牙忍住呻吟声已是他的极限,再分不出剩余的精力维持其表面的淡漠孤傲。冷汗打湿了他额前的发,身体也不自觉的微微痉挛、颤抖。 昴僵着身子,眼死死盯着脚踝处圣洁的符文。 为了转移注意力,也为了减轻些许的愤怒——因受制于人而对自己产生的怒气,昴开始习惯性思考,修亚斯这番动作背后所隐含的、所能提供的信息。 按目前的情形来看,修亚斯无疑拥有着圣光符文,从这一点上,就要分类出两种情况来考虑。 是修亚斯本身能使用,还是借助外力施展?虽然最终所导致的结果是一样的,但不同的过程会造就不同的背景,而昴,就需要根据这种的不同来设定逃脱计划。 若是前者的话,那就说明修亚斯是天赋异禀的光暗双修者,可这又带来了一个问题:他如何能习得圣光?总所周知,只有叫停采用有光的修炼法则,那到底是逆卷透吾与教廷勾搭上了,教廷提供是;还是他本身就奴属于教廷,只是现在不过来当间谍而已(这里又要打上一个问号了,既然是间谍,又怎么能正大光明的使用出来圣光法术呢?);亦或是教廷内部有逆卷透吾安插的亲派人士,亲派人士教导而成? 若是后者,那他如何得来着圣光符文? 深思重重,昴不觉有些心惊,也顾不得身体上承受的苦痛了:这么多些年来,不单是别人有能耐,逆卷透吾似乎也在每派势力中都安插了不少能人健将啊。 许是欣赏够了昴苦惨的模样,修亚斯轻松地笑着打了个响指,昴即刻便感觉到痛处如潮退,须弥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望着修亚斯的笑脸,面无表情的一抹额头,这么一动弹,便察觉出了些许异样。 肢体间还是有力的,没有什么无力曲张的现象出现;精神上只有些萎靡不振,像是普通人夜晚做噩梦醒来时一般。 是幻想?不。昴握了握拳,清晰地感受到手心处渗出的冷汗,那么,是专属于教廷的奇特效果?由于并没有真正接触过圣光惩戒——在最开始便被昴机智的躲了过去——昴也只能如此猜测。 “遵从大人的指示,z864实验体已经被下达了禁忌,”修亚斯对两旁的研究员这么说道,而后目光一转,虽然依旧还是面对着两位研究员的方向,目光却定在了白发少年身上,他缓缓说道,像是在专程告诫昴不要轻举妄动,妄想逃脱,“平常时候他体内的圣光符文不会触发,可以维持日常一切活动;但如果心怀不轨,或是恶意出手伤人,将会受到不可预估的严苛的惩罚。” 昴眼神一暗。 研究员们一听,先是松了口气,为自己的安危有了保障;随后又紧张起来:“修亚斯大人,您确定不会对z864产生不可逆转的伤害吗?”他们在研究室里呆了这么多年,见过的实验体少说也成百上千,其中某些个别的极富有个性,性情刚烈得那是宁死不屈,整日想着出逃出逃再出逃,硬生生忍耐着惩罚,到最后嗨嗨的一个实验体就这么没了,别的不说,总是会让实验项目搁浅暂停的——因为找不到第二个合适的宿体,别提有多郁闷了。 修亚斯清楚研究员们的顾虑,因而详细地解释道:“当然确定。放心,那只会让他在精神上疼痛难忍,享受短时间内无比刻骨铭心的教训,表面不会有任何损伤,疼痛过后,也只会虚弱一段时间——放心,那段时间也是相当的短,并且虚弱程度也十分弱,对研究的进行没有任何阻碍。” “原来如此,多谢修亚斯大人为我们解惑。”研究员异口同声。 修亚斯:“嘛,毕竟是大人最上心的实验体,为此,他今次还特意亲自吩咐,当然是要尽心尽力、小心翼翼些啦。” 研究员郑重其事点头:“您说的是。” “那么,你们开始吧。” “可……”他们显得有些为难,“大人说……” 修亚斯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你们的顾虑我晓得,这是规矩,我也没想打破。大人要我守在这囚室之内,在你们去准备器械时由我看守z864。”话落,他又补上一句,“因为很重要嘛。” 研究员信服的点了点头,他们彼此对看了一眼,干干脆脆的退出了囚室,于是一时之间,囚室中就只剩下了坐于床上的昴,以及靠着墙壁双手环抱胸前的修亚斯二人。 修亚斯兴许是无聊透顶了,竟跟昴搭话道:“z864,能跟我说说刚才的刑罚,你的感受吗?” “……”昴以一种‘你是脑子进水了吗?’的表情望向修亚斯,皮笑肉不笑,“你很好奇?” “这是当然。”修亚斯像是看不到昴的鄙夷,他认真的点了点头,“那可是「誓言惩戒」诶,听说以前是教廷专门用来对付魔界战虏的,不过因为教廷手里面有上上任魔王与其签约的血盟令,已经好几百年都没出现过了呢!” 很显然,修亚斯自身并不是天赋异禀者,可是这「誓言惩戒」,逆卷透吾又是如何得来的? 血盟令?这玩意儿昴曾在古籍《远古之章》上见到过,不过当时只提及了很小的一部分,语焉不详,只说了句‘血盟令,是一千年前人间界与魔界最终归于和平的证物’,此外就不再做更多的解释了,想不到是拿捏在教廷手中……哼,怪不得没有详细记录下来,约莫是觉着这一番事实不好记载。 战利品一向是只有强势的一方才有资格占有,血盟令既在教廷手中,可知当时交战中是教廷占了上风。 可笑!昴暗地里嘲笑的想道,不肯记录下来诚实面对,才是最耻辱的做法。连既定的过去也不好意思报道出来,又怎能叫魔界真正兴起? 修亚斯不晓得昴内心的想法,依旧说道:“听说是项贯彻着‘圣光的仁慈与威严’的法咒……请告诉我吧,你的感觉到底是怎样的。” “道听途说总归有差错,你真的想知道的话,不妨……”昴抬头冷冷睨着修亚斯,“亲身一试?” 修亚斯:“……”他听了他这番不留情面的话,也是知道不能从白发少年口中得到他想要获取的消息,不由道,“请保持你的理智可否?别要让愤怒驾驭你的思想。”好好听人说话不好吗?不要逼得我出绝招。 “我一向以理智主宰一切,不论何时何地。”这个男人执着于我的回答。为什么? “你也是明了真相的,我不过是个执行者罢了。”他温文尔雅一笑,“杀人者以刀剑收割生命,错全在执刀人身上,又有谁去怪刀剑太过锋利呢?” 这番说辞确实是具有一定的真理性,但昴却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动的,他抬眼面无表情瞧着这位狡猾的、推卸责任的男人,嗤笑道,“你把自己比作是刀具,这冰冷而毫无智慧的刀具却并不是你。” “无甚不同。即便刀具有智慧,也是左右不了执刀者的思想,阻止不了执刀者的行为,只能在执刀者的掌控之中力不从心,既如此,拥有智慧又算得了什么?” 昴道:“真的是……什么也做不了吗?”他富有深意的说。 修亚斯神色微僵,一时间竟说不出有力的话语来反驳,不晓得是因为内心的秘密被拆穿,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确如传闻所言,能将一切都看得分明,但是某些时候,过于明了却不是件好事情。” 昴不以为意。每个人一生都难有愚笨之时,人生来就是为了探清这世间一切真理,大多数时候显得反应迟钝了,不过是揣着明白当糊涂的装模作样罢了。 修亚斯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可两位研究员的归来打断了这一切,最后,他只能耸耸肩,沉默而戏谑的看着白发少年跟着研究员远去的身影。 “你能坚持下来吗?”他似是在哼着小曲儿,“时间会证明一切。” 【人间界,教廷】 “小森唯,您准备好了吗?”艾弗纳斯礼貌地敲了敲门,他的声音自门外边传来,显得有些沉闷,“若是还没有,请您加快脚步。现在已是八点五十分了,还有十分钟就到九点,我们的出发时间了。” “啊啊,已经好了!”小森唯慌忙朝门外喊道,过了一秒钟后又说道,“请再给我三分钟!” 艾弗纳斯:“给您多少分钟都行,只要您能在规定时间内出发。” “对、对不起!”小森唯向艾弗纳斯告罪了一声,而后给自己周围套了个刚学的静音结界,小小声的朝手心里捧着的发卡询问道,“文音酱,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那是个小蝙蝠翅膀样的发卡,当小森唯问完话之后,它顶上一颗水钻闪烁了下,看起来就像是太阳光的反射一样,旋即,一行浅蓝色几乎要透明的字样浮现出来:[我不能和你一起去。菲尔特之城是教廷的根据地,那里想必一定是圣光照耀最浓郁的地方,我虽是混血,身体中到底流淌着恶魔的血液,与你一齐去,不妥当。] “那、那我可要怎么和你联系啊?”小森唯倒不是害怕死寂之气外泄会对自己造成什么污染,可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没有了解过死寂之气的恐怖,小森唯一点儿也不清楚它们的危险性,因此完全不惶恐,“如果我遇到了难以敌对的危险,又该怎么办呢?” [你把发卡戴上,发卡上刻录有一个空间传送法阵,你一旦遇到了危险,就想办法捏碎发卡,我便会被传送到你身边来支援你——只是这样的魔法器具我身上具备的并不多,希望是不到最危急的关头你不要用。] 小森唯严肃着一张脸:“我晓得了。” [还有,你出发去北之境的时候,只在晚上与我交谈吧,一天通话太多容易被同行的那个人发现,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昴大人和奈安特大人……她还是没有告诉小森唯,[以上。你要多加小心。] “嗯!” 八点五十八分,小森唯打开门朝艾弗纳斯走去,此刻起,他们就将要前往神秘的北之境探查死寂之气外泄的原因。 ——[五十年后]—— ☆、第七盏灯 五十年岁月变迁,这段年月足以让垂髫变黄发。伴随着催人老的时光,科技也在逐渐进步,人间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是在某些人的身上,时光女神像是忽然遗忘了他们的存在一样,并未在他们身上留下深刻的亲临的痕迹。 比方说,小森唯。 五十年前,小森唯与她的小伙伴艾弗纳斯谨遵副主教小林湘子的旨意,拖着行李箱抵达了集合点斐尔特之城。 在斐尔特之城的旅店停留了三天时间,等着带队者以及其他同行者全都到齐后,他们正式踏上去往北之境的路途。 只是……在那一路上所经历的事件着实算不上好。 小森唯还是第一次晓得,那个所谓的叫‘北之境’的地方,竟然不算是一块完整的大陆! 它竟然是一座群岛!还是一座该死的会移动的速度非常快的岛屿! 所以虽然领队手上拥有判断它坐标位置的仪器,但总是追赶不上。 小森唯都怀疑是那岛屿自身有智慧了,才懂得躲着他们。 领队的大人便解释说,可能是死寂之气的外泄导致北之境产生了异变,因为往些年的巡查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如此反复三两次后,领队也怒了,没办法了,他命副队之一启动了仪器上附带的传送法阵,终于带着一队人马上了北之境。 ——至于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用法阵,自然是因为要耗费的圣光力量过多,那副队之一自使用法阵后,便是不能再参与此次活动了,领队原是想着保留力量用以对付北之境上可能出现的危险情况的。 这只是难题之一。 还有沾染死寂之气而发狂的动植物们也皆是此行的困难点所在,不过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经历重重磨难后,小森唯一行人终于踏上了北之境群岛的中心岛屿,逼近死寂之气的源头——火山口! 只是,异变就在此刻发生。 通往火山口前仍需经过一片翠绿丛林,这翠绿丛林没什么大型野兽,却有令人头痛的诡异毒虫,与分不清是否具有危险性的或艳丽或朴素的植物。 日头将近正午,太阳猛烈,因走了一半路程,大伙都有些疲惫,领队便寻了处地方作驻扎地,小小的歇息。 这本来没什么,坏就坏在,某个好奇心旺盛的猪队友手贱直接空手碰了碰地上某朵极像路边小雏菊的白色小花,于是,厄运便降临到他们头上了。 一阵令人恶心的头晕目眩之后,众人发觉自己身处的环境变得十分陌生。 他们原是在亚马逊一般的热带雨林环境的,现如今周围却成了混凝土与钢筋的居所;湿热闷沉的气候让众人心烦意乱,忐忑暴躁,只是对比着如今的清爽凉意,却让人无端的觉着还是热一点比较好。 旁近路过的人眼神奇异地望了他们一眼,旋即又恍然大悟的喃喃道:“是spy吗?神圣光明位列的打扮真的是好逼真呢!给你们点赞!” 这人是将他们认作一些同好者了吗? 这也难怪,小森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抬头看了眼同行者,他们穿着的是教廷统一发送下来的装备,金白相间,其上纹刻着诸多圣光防御法阵以及一个清洁法阵,算得上是生活战斗两用的便利衣服。 “……可是最近也没哪儿块地方举行漫展啊。”路人歪了歪头,低声呢喃着,不解,走了。 很明显,他们是中了什么传送法阵,才从群岛上传送到这里;又或者是幻术,陷入虚幻世界不自知。 小森唯默默转头,目光盯着领队,无声的询问,呐,现在该怎么办? 被人默默盯着,并且盯着他看的人数还不少,领队内心感觉很是亚历山大,不过表面上他什么也没有表示出来,他先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怀表样物件,看了看,说:“这不是幻境。”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而后,领队特别沉稳的命令自己的副队:“你,去随便找个人来,问下这里是什么地方。” 副队得令,拉来一个围观人群,轻声细语问道:“你好,失礼了,请问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被拉来的人一听这问话,眼神立马诡异起来了,这人难道是那啥,可是看这模样,挺俊俏的,不像啊,摇摇头,不再想着这些问题,她回答道,“这里是万华町哦,怎么,你们不知道吗?” 万华町……? 这感觉不对啊。才离开几天,她又不是健忘的人,建筑群的布置很陌生。 副队怔了下,随后问道:“那,请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你这都不知道!?”她低声说着,居然能活到现在可真是个奇迹,一边老实回答道,“现在可是xxxx年x月x日。” 闻言,众人皆已是明了:他们似乎穿越了五十年光阴。 五十年,爸爸他…… 小森唯猛然想到一个被她忽视的严重的问题,不觉心中一阵恐慌,心绪潮起潮落的情况下,脸上不禁也表露出什么迹象了,与她并肩同行的小伙伴眼尖看见了,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 “小森唯,是有什么事情吗?” “艾弗纳斯先生,你看出来了?真是抱歉,让你担心,不过这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小森唯勉强笑着,她不希望因为她的情绪不当而导致他人也跟着不开心起来。 艾弗纳斯:“悲伤的事情如果说出来了,与人分享,感觉可能会好一些。” “嘛……就是感觉很怀念爸爸,之类的。”她忍住心中的悲痛——不管爸爸是老了还是怎的,五十年的隔阂不是那么容易就凭空消失的——说道。 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小森唯到底还是没做好心理准备,还没有那种‘此生只可自己走,无人伴随到最后’的觉悟。 艾弗纳斯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劝解,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而且他自己与小森唯也算不得很熟,这样热心,难免有些过界。到最后,他也只是幽幽叹了声,转移了话题。 “其实呢,在知道有小森唯你答存在时,我便有一个想法了,这想法一直窝藏在内心,现如今也不晓得该不该问出来。如果你不介意,能为我解答疑难吗?” “请说。” “小森这个姓氏……请恕我冒昧,你的父亲是‘小森目长’吗?” “你知道爸爸的名字……?” “这不奇怪。小森目长大人当年在教廷可是很有名的,可惜最后……因为魔、咳,某种意外,变成了普通人,真的很可惜,他可是个天赋很高的猎人呢。” 小森唯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爸爸原来这么厉害!……等等!”她总算是注意到艾弗纳斯语言上的漏洞,“你知道!”她肯定的说道。 “请、把、真、相、告、诉、我。”小森唯一字一顿,坚定的说道。 —————— 比如说,昴。 身为暗之吸血鬼一族,时光天生不能在他们脸上外表上停留,能代表女神降临过的痕迹的,也只有皮囊内愈发沉稳优雅,透露出远古岁月气息的灵魂与性格了。 这是纯如历史打造的,只有时间才能磨练出来。 身上带着圣光符文的昴在这五十年来过得不算好。 虽说没有十分刻意地去思考怎么逃脱研究室,也没有出现过暴起伤人暴力逃脱的戏码,但昴被圣光符文折磨的次数也不算少。 究其原因,自是因为他过于频繁的活跃的脑内活动。 这脑内活动当然不是指狭义的yy或者怨恨咒骂,这都是无意义的,昴自然不会做这种蠢事,他只是在与无神悠真交流、试探定时来到的研究员麦哲亚(在这五十年中他成功与这位麦哲亚达成了友人关系)、让修亚斯透露消息中持续思考逆卷透吾的身份地位以及各种东西,脑袋高速运转。 然而没想到的是,就连这种猜测,圣光符文也不容许,因而每思考一次,他便会遭受痛苦。但这种事情怎么能不思考呢?他从未想过放弃,也从未得到消停。 昴在囚室中待了一年,这一年没有任何实验需要用他,可他依旧在‘实验’中。 逆卷透吾花了一年的时间思考如何利用昴得到目的。 剩余的四十九年,便是研究的开始。 昴没被架上手术台,逆卷透吾不需要采取他的血液样本、骨骼肌肉,他只是亲自来到他的儿子身前,解除了封印他魔核的咒语,然后……碾碎了脑袋那颗魔核。 魔核被碾碎……代表一个人修行的路途就此了断。不是谁都拥有奈安特那样的血统,破而后立。 面对这么大的事件,昴却只是抬了抬眼,誓言惩戒在一年内折磨尽了他,除了道不尽的苦难外,也变相提高了他的忍耐力,让他更为内敛,在他脸上几乎看不见什么情绪波动。逆卷透吾见此也没说什么,只是高冷地扔下一颗星型宝珠到他怀里,说下一句话。 “我最近得了一颗星之泪,这是传说中可让人重生的宝具,你试试看能否重塑魔核。” 哦,原来是让他充当实验器具啊。 昴低下头,慢慢吞吞地举起星之泪,星之泪是颗墨蓝色的宝石,内里流转着星河云雾。这番美景没有打动昴,他握着星之泪,思索着该怎么去使用。 最后,他模模糊糊摸索出方法了,用过之后魔核才被重塑完成,逆卷透吾又来访,他取走了星之泪,又扔下一个宝具,继续碾碎魔核让他实验。 “……” 昴沉默的举起了手中的宝具。他内心不是不愤怒的,可是愤怒又有什么用呢,过后他依旧还是要照逆卷透吾的吩咐行事——他的父亲啊,很清楚,自己是那种不甘普通的人,因此绝对会继续重塑魔核的。 如此往复,四十九年过后,昴已数不清自己的魔核破败又重生了多少次,在无数次的实验中,昴留意到了一次细节,他觉得,这是他逃脱研究室,逃脱逆卷透吾的至关重要的一点。 “麦哲亚。” “昴,你是在叫我?” 麦哲亚是个独特的研究员,这当然不是说他的样子特别丑,在一帮子俊男美女中显得鹤立鸡群,实际上,昴至今连他的样貌都不知晓,他穿着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白大褂+口罩打扮,他特别的地方在于,他的面罩不是白色的,而是黑底绘着白玫瑰的造型,如此个性化的研究员让昴生出了结交利用的心理。 “你别在这时呼唤我,很容易被他人知晓我们的关系的。”麦哲亚很严肃道,“你要知道,研究员与实验体之间在规章制度上标明必须就只是研究员与实验体的关系,别的就再没有什么了。若是被人发觉了,我们两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昴垂眸,不做表示,麦哲亚分不清这个白发少年到底有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帮我个忙吧,麦哲亚。” “什么忙?”麦哲亚没有鲁莽答应,“你先说罢,再让我看看能否为之。”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魔鬼恋人]暴君·棺材与锁链 作者:歧路螺旋 第15节 “后日傍晚,你过来一趟。” “如果只是单纯的过来与你聊天,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聊天?” 昴道:“只是聊天。” “好吧。我会如时到达。” 麦哲亚说完,再与昴聊了几个话题后,就走了,他并不知晓,那个面无表情的白发少年抬起头来,一直默默凝视着他离开远去的背影。 那眼中,却是任何东西都不存在的平静。 【人间界,万华町,逆卷古堡】 逆卷古堡的主人们五十年前就闭关修炼,唯一能让人觉得里面有住户的新娘也因为北之境一株野花似的神奇物种穿越五十年,亚洛里他们一类的仆人在小主人闭关成功,或是昴大人的归来。 正在听着小魔影汇报奇闻趣事的亚洛里忽然感到内心一阵心悸,那是一种强有力的威严的压势,管家与女仆长相互对视一眼,皆是明了。 主人们……总算是闭关完成了。 六子从灵空塔里出来,在灵空塔两倍速的时间流速中,他们总共以一百年的时间去修炼,在奠定了扎实的基础的同时,也顺顺利利地打破了以往的瓶颈障碍,晋入三阶下等行列。 其中最高修为的反而是修,他如今已经是三阶中等澄清阶段,再过不久就能摸到通往三阶上等纯色的道路。 有所突破的他们气势逼人,礼人作为代表发言。 “昴酱公主,勇士们来拯救你啦~~” ☆、第八盏灯 【人间界,万华町,逆卷古堡】 怜司将多年前无神琉辉交予他们的地图拿了出来,摊开那有红叉叉的一面,放到桌面上。 “唔……确定研究室的地点所在了吗?” 一百年的修炼时间枯燥乏味,在从前,若有人跟绫人说他能一百年干坐着不动弹,只专注做一件事情,他也只会鄙夷的望那人一眼,嗤笑一声走开。他自己的性格怎样,自己还不知道吗?生性活泼好动,是那种乐于寻找趣事而坐不住的人,并向来不压制天性,如何出现得了那人所说的情况? 可如今的事实却是,为了一个目标,他忍耐坚持下来了,自然,绫人本身也有所变化。他仍保留了那份直接与冲动,只是在那之外套了层圆润的伪装当做保护膜。 “虽然久远的时间过去,地图难免跟不上当前时代潮流变化,不过大致位置应当不会有过多改正,就是在邻两町的火重町,火重中央公园。”怜司指了指那个红叉叉圈住的地方,“亚洛里和歌莱尔他们在这五十年里也没闲着,排除魔影多次反复确定,的确就是在火重中央公园这块地方,不过……令人有些头疼的是,研究室坐落的具体方位没有找到。” 修思考了下,道:“无神琉辉应该不会欺骗我们,毕竟他的兄弟们都在那里——唉,说到这里倒有些奇怪呢,他为什么不自己去救无神梓他们呢?还有无神家族,到底在想些什么?” “无神家族需要继承人,他是长子,虽然他们理想的人选是无神梓,但在其余三个兄弟都不在场的情况下,重担自然是落在他的身上。他是很忙的,不像某位颓废系的大哥,整日就只知道去听劳什子音乐,一点责任心都没有。”怜司借机嘲讽了修一句,修按着耳机,权当作没听见,怜司也不在意,修这半死不活的模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接着道,“至于无神家族……嘛,谁知道他们是什么想法打算,或许跟咱们逆卷家族的情况一个样呢,外家把持宗家主权。” “这种无意义的事情讨论起来可是没完没了的,我可不想在那之上浪费口舌。不过是活得更加长久的老头子扎堆,版弄些无伤大雅的是非罢了。”礼人把玩着自己长长了些许的发,手指一圈一圈绕着刘海垂下来的发丝,嬉笑着不屑道,“不过话说回来了,你说魔影它们找寻不到具体位置的问题,是怎么回事?” “亚洛里,你自己来讲,从头到尾。”怜司推推眼镜,道。 “是,怜司大人。”亚洛里鞠了个躬,清了清嗓子后,缓缓道,“魔影的特性想必各位大人都是知晓的,它们没有攻击力,却能穿透这世上绝大多数的防御机关,不管上天入地,都是难不倒它们的。只是火重中央公园却是个例外。据守候在那里的魔影传过来的消息,火重中央公园内部有一股古怪之极的魔法波动,竟能阻挡魔影遁入地底,使它们只能在地面上移动。而在中央公园整个区域——包括上方空间,魔影们并未发现不妥当之处。” “哦?”绫人感兴趣的挑挑眉,“魔影们都不能侵入的地方……岂不是说明,那里的防御工事是特别厉害的?本大爷觉得有点看头了。” “并不是的,绫人大人。”亚洛里摇摇头,“由于不愿打草惊蛇,我和歌莱尔都不方便亲身前去,因此特地在某个魔影上留下了一丝精神力勘察,我们发现,那防御工事其实并不算特别高级的,只是特殊的恰好克制住暗之一族的阵法罢了。” 专门克制暗之一族,也只有圣光魔法才有这种效果。 “正如你们所想的那样,大人。”亚洛里道,“防御工事上笼罩了一层圣光法力,它们似乎是被动防御的,只有触碰到了才会启动,因此不会对就近的暗之一族产生影响,可要想入侵……怕是有点棘手。” 奏人舔了舔嘴边沾上的奶油,好奇问道:“没什么办法吗?这世上可没有绝对无敌的法术呢。” 奏人在六人之中提升的境界是最少的,才是三阶下等破碎,刚刚踏入三阶的境界,而与此相对,他在魔法星阵一途上的领悟却是要比其他人多得多,也要更加深层次一点,遗传自科迪莉亚的魔法天赋在时间的沉淀下变得通透起来,他不再拘泥于现有的固定的法阵,就如同多年前昴突发奇想的那般,他开始自己创造专属的独一无二的魔法星阵,并且有不少的设想还成功了。 这可怕的创造力与想象力,让他在同等阶级的人物中几乎立于不败之地——只要不被近身,一切好说。 “奏人大人说的没错,所以这个防御工事是有缺陷的。每到入夜前的五分钟,它表面的圣光能力将会有所削弱,约有……”他想了想,手指伸出来比了个‘七’的字样,“只会有平常的七成实力;而到了一日之中的正午时分或是黎明初起时,它也相应的会得到增幅,是平常的120。” “魔影在陆地上倒是畅通无阻,只是它们在公园内部找到了好几十个散发着魔力波动的物件。” “兴许里面会有一件是通往研究室的钥匙。”修平平淡淡答道。 “先确定时间吧。正式的行动时间就定在……”怜司心中陡然出现‘后日傍晚’这四个字样,冥冥中似乎有人告诉他,就是这个时间点了,他思索了阵,最后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后日的傍晚吧。明天各自去一趟火重中央公园,踩踩点。” “如果真的找不到的话,需要我们掘地三尺挖出来吗?”礼人笑道。 “挖地?本大爷没兴趣当搬运工。”绫人捏了捏指骨,关节处放出令人牙酸的噼里啪啦的响动,“不过打地鼠这一类的游戏本大爷倒是喜欢得紧呢……哎呀呀,真是怀念万华町的电玩城呢。” 奏人毫不客气的顶嘴:“也是,电玩城是个让你记忆深刻的地方……啧啧,毕竟是艾莉伏击你的地方嘛。” 绫人抽了抽嘴角:“你是老头子吗。这么多年前的烂事还记得这么清晰,做什么鬼用。” 礼人添油加醋:“奏人酱也是,这种糗事就不要直接说出来嘛,看绫人酱都恼羞成怒了。” 怜司漠然的无视了三胞胎的玩闹,他转过头向躺在沙发上展现自己优美的身段的长子询问了些必要的问题后,才道:“好了,别闹了。动身吧。” 【人间界,火重町,逆卷研究室】 昴手握着逆卷透吾前些日头交给自己的植株,将那朵深紫色的花的花瓣一片片撕下来。 这种深紫花瓣,白色花蕊,叶为幽蓝,茎如水晶的花朵名为未央冰兰,昴在书本上见过它的介绍,是种难得一见的仙草,可活死人肉白骨,只是关于它的用法资料上介绍的却不多,只是说了需要一种特殊的方法才可食用,否则将是最为致命的□□。 昴以前从未接触过这种药草,也不晓得那种特殊的方法是怎样的,可是他却有自己的法宝。 独创的魔法星阵——「自然聆听」。 依靠着它,昴‘读’到了未央冰兰的‘想法’。 他撕扯的手法很有规律,找寻到一片花瓣作为中心基点撕扯下来先,而后沿着其为起始点顺时针撕扯花瓣,每撕下一片花瓣就应当停顿两秒,重复动作一直到九片花瓣都没了为止,这还没结束,等待五秒钟过后,才要将正中心白色的花蕊也给摘下来;再之后等待十秒,继续把两片幽蓝色的叶子也相继剥离花茎,间隔需要四秒时间。 完成这一系列的举措之后,昴将剔透的花茎单独握在左手上,那些花瓣花蕊叶子就放到右手中。 此时,神奇的变化产生在他的两手之中。 左手手心飘起了美丽梦幻的七彩烟雾,那些烟雾在半空中逗留了一阵,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作为栖身之所,随后它们齐齐冲向了昴的右手手心,那些花瓣花蕊叶子一接触道七彩烟雾,便即刻枯黄了,它们吸纳了烟雾后,颜色更加幽深抑郁,透着股死气,又像是被什么东西融化成水,交织在一起最后组成了黝黑的一点,覆盖到昴的食指甲上;而那水晶般的花茎则更改了自身的色彩,变成普通植株的根茎那样翠绿色,焕发着生机。 昴见此情景,点了点头,真正的‘未央冰兰’的制作就此完成了,只要吞咽下那根茎,魔核便可重塑完成。 不过现在他并未着急重塑,他将未央冰兰随手放到一边,转而研究起自己的手指甲。 靠近些看仔细些就能察觉出一样了,昴的右手拇指甲、食指甲以及无名指甲上各有红黑蓝三点,这些都是所谓的‘仙草’身上所蕴含的猛烈毒素,便是物极必反的产物,也是昴的依靠之一。 这些毒素可不容易得到,毕竟仙草不易寻,这五十多年来算上,这一株未央冰兰,逆卷透吾统共也只给过三株仙草来实验,其余时间都是些器具宝珠(昴也想不清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宝具供他挥霍)。这些来自仙草的毒素十分霸道,百分百加持必中十秒buff,昴有三种毒素,相当于有三十秒的时间安全,足够逃出研究室进入魔界了。 至于另一个依靠,便是他那颗无数次破败又重生的魔核了。 这五十年来昴完全没办法修炼,他一修炼便会受到圣光力量的阻碍,而又因为魔核的破碎,使得他一直维持在初阶下等破碎阶段,虽有点魔力,却支持不了多久,顶多每天只能施展一个中级魔法的程度。 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好处了,至少他的魔核在无数次凝练后变得更加结实,具体效果是,他感觉如今再重塑的魔核绝对可以顶住以往逆卷透吾的一击,不会完全碎裂。 从目前的角度来讲,这是个奇招;从长远来看,昴以后的修行道路会更加平坦快捷,‘万丈高楼平地起,扎实地基是关键’,而且魔力储存量也会多出寻常人的一半。 昴忍耐着誓言惩戒带来的折磨,面无表情的回忆一遍出逃方针,查看了多遍确定没有致命点以及遗漏的地方,才安下心来。 他不单要自己逃脱,还要把无神梓、无神皓和无神悠真这三人一并带上,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题,他已经思考好了办法。 ☆、第九盏灯 “昴,我如约前来了。” 麦哲亚推开囚门,转身关上,而后来到昴面前,随手变出个木椅子出来坐下,撑着下巴看向冷漠的白发少年。 “我可是特地跟别人换了班才能过来的,有要事在身,只有接下来的三五分钟有空闲,自由时间一过,我便要去巡查关押其余实验体的囚室了,所以,你要求什么,想倾述什么,最好赶快告知于我。”麦哲亚皱着眉说道。 昴低垂下眼帘,他刚刚看见了,在麦哲亚推门进来的时候,他的手心处亮起一团白光,覆在手掌之中,正是因为这种白光的保护,麦哲亚才能放心的触碰大门而不必忧心触发其上交织杂乱的魔法星阵。 “呐,麦哲亚,告诉我。”昴抬起眼,清浅的红眸直直注视着麦哲亚混黑的双眼,眼底有星阵一闪而过,黑色勾玉缓慢浮现,又像是墨汁滴入水中那般,扩散至红眸四周直至消失不见,“逆卷透吾什么时候建立起这个研究所的?” 麦哲亚有片刻恍惚,他忽然觉得面前这个白发少年的眼睛很美丽,像是凝结的血色结晶体那般澄澈,动人心弦。昴询问的问题不算特别机密,也不是很过分,透露出来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所以,告诉他又有何妨呢?少年眼底的诱导星阵更加坚定了麦哲亚的想法,于是他诚实坦言道。 “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吧。我是由老师介绍过来的,不过那也是一百年以前的事情了,我来到研究室的时候,老师老早就在为大人工作了,所以研究室建立的时间应该是比之前要早很多。” 一百年甚至是更早些的时候……昴内心思索着,六十多年前我刚出生时逆卷透吾就从魔界消失不见死遁了,麦哲亚应该是不会说谎的,那么实际就是,从在魔界就任大将军时期开始,逆卷透吾就有这种想法了,并且在就任大将军的后期便开始行动起来。 可是,又有什么理由致使他这么做呢? 他对更长远的寿命的渴求? 吸血鬼一族却是向来不将生命放在眼里的,他们一族崇尚‘死亡即深爱’的扭曲理念,认为爱一个人到极致便需要赋予对方死亡,亲手杀死对方才是爱至深处的最佳体现,绫人他们也是如此的,想当年猎杀科迪莉亚的时候,他们就是怀着这么一颗爱恋着的心加入自己的计划的……等等。 昴忽然想到了一个关键所在。 所谓‘爱ta就要杀死ta’,传闻他的母亲,克里斯塔是逆卷透吾最深爱的人,但在生下自己后,她还是存活着,这是否说明,逆卷透吾迎娶四任妻子,在一开始就是别有用心的? 他……是为了更多的优良的试验品……才这么做的? 昴不知道逆卷透吾的确切想法,可这不妨碍他对自己的父亲大人深沉的手段而感到惊讶和佩服,不过欣赏贵欣赏,这也难以抹去逆卷透吾对他造成的危难。 逆卷昴不喜逆卷透吾,这种不喜直接表现在,如果不把逆卷透吾牢牢约束住,他就会产生一种计划超出预计之外的烦躁感。 这种烦躁感并不会影响少年暴君的思路,却是一直存在着如影如随。 趁着星阵法力还能维持一段时间,为了证实自己心中猜测正确与否,为自己的出逃计划再加一颗砝码,昴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我看每逢这段时间,研究室内部的兵力都有所增加,是怎么回事?” 这问题或许是涉及到了部分的私密,麦哲亚的神色间有一丝抗拒,不过最后还是败在了有力智双眼加持的诱导星阵之中,吐露出答案:“每天这个时候——也就是傍晚时分……”他说出了与亚洛里的解释相差无几,主旨大意相同的话语出来。 得了这么两个消息,昴也不打算再试探了,他看得出来,麦哲亚的意思似乎已经适应了这加强版的诱导星阵,开始懂得反抗了,再来一次反而不美,过犹不及。 他撤去了眼底的法术,正正经经的和麦哲亚聊起了家常,谈天谈地谈星星谈月亮,聊人生聊理想。 三分钟后,麦哲亚准时的站了起来,他朝昴告别,而后转身拉开门,留出了个堪堪够一人出去的间隙,正准备出去时,突然身子一僵,感到有股不可抗拒的冰寒之力自后颈处升起,而后蔓延至全身,只感觉整个人似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拖着副苟延残喘的病体的普通人,却赤身裸体在寒冬腊月大雪纷飞的日头里自虐,冻成个生死不知的冰雕。 他修炼成的品阶虽然不高,自身血统也算不得怎么高尚,可好歹是异兽所化,对与自己的身体素质有超越人间界寻常人的自信,但现在……是怎么回事? 麦哲亚只能转过一个头,而后就被真实冻在一块晶莹硕大的冰块里面了。 没有错,昴正是动用了仙草的毒素之一——极度冰寒,瞬间将麦哲亚冻封住了。 麦哲亚虽身体被冻住,思维却没有停滞,他为与昴那段逝去的友情而叹息遗憾,而后眼神一凝,从中透露出某种显露的信息。 大意上便是,从此以后,兵刃相见,绝不留情。 昴确实见到了麦哲亚的转变,但他没有管这些,实际上他也管不了,他全副精力都放到如何安全‘越狱’上面,没时间理额外的恩怨情仇。他站了起来,疼痛让他的脚步有些踉跄,也阻碍了他的行动,认识到这一点,昴果断用一丝魔力割除了自己的五感,总算是减缓了些(毕竟是直接作用于灵魂),一步一步的走到麦哲亚的身边,他的速度不快,光是从床边走到大门口就花了三四秒时间,也就是说,他还有六七秒的时间搞定好前置的一切,而后离开这个囚室。 他打量了下麦哲亚的全身,记熟了他身上的一切细节,而后扒下了他身上的研究服。 看在曾经是朋友的份上,昴好心给他留了件白色里衣里裤作遮羞布,罩上黑底白玫瑰口罩,身高两者差别不大——这也是少年暴君找麦哲亚当做临时伙伴的原因之一,昴178 ,麦哲亚176 ,相差两厘米,不细看完全察觉不出来的差异能叫他完美扮演麦哲亚一段时间。 还剩下最后三秒,昴不再停留,他穿过大门空隙,急速朝关押出口跑出,路过无神悠真的囚室时,他手一翻,一张黄色的纸张不晓得从哪里就被掏了出来,那纸张上刻画着无数的小型传送法阵,原理和昴在五十年前的从里希特那里得到的防御宝石相同,这些星阵传送的坐标都是同一个,魔界无神琉辉的住所,它们互相堆叠起来,数千个小型魔法星阵一环扣一环才有了个中级传送法阵的威力。 这样的纸张还有两张,都是五十年来昴每天一个小型魔法星阵这么叠加起来的,付出的汗水可不少,现在就看有没有效用了。 黄色的纸张落在地面上,无神悠真歪着头看了看,在麦哲亚解冻的上一秒触碰了它,霎时间白光闪过,麦哲亚虽恢复行动能力,却无法打断法术的进行,最后只可眼睁睁瞧着无神悠真在白光的包围下被传送出这阴暗的囚室。 麦哲亚面无表情的锤了下地,该死!该给大人报告,必须要在这里施个禁魔法阵!即使是卷轴也不行! 研究室的地图在昴的脑中逐渐呈现出来,二维变三维,平面变立体,而后各个建筑的位置开始转换消失,最后组成了一条抵达实验体存放室最简便的道路。 与此同时,火重中央公园。 逆卷六子站在湖心亭上,四散着分别寻找隐蔽的机关。 这已经是最后一处了。怜司心道,若是再找不到进去研究室的位置,那也只能错过了。 尽管内心十分痛惜此次机会的流失,可他也做不到无中生有。 奏人环抱着熊娃娃,他在兄弟们的计划中是不参与进去的,只是作为后勤人员到来,深入敌人腹地的是皮糙肉厚的他们。一天到晚睡眠不足身体孱弱的病娇若是跟随进去了,完全就是个拖后腿的存在,尽管他的魔法能力很好,可以给队友套各种各样的增益buff也改变不了事实结果。 他的职责呢,就是找到入口处,给队友加持buff,守风。嗯,就这么简单。 其余时间,他只要坐着就行了。 奏人闭着眼睛,看上去好像就这么睡着了,可他周身溢出的魔压,还有满湖心亭上下奔跑的伶俐的蛋糕模样的小东西,却明明白白告诉人事实并不如表面那么简单,他操控着这些小东西,往各个隐蔽的不可窥见的地方钻。 “不和谐的地方……找到了。”奏人喃喃道,他通过小东西们反馈回来的视界看到,湖心亭顶的黄白琉璃砖瓦上,有异样之处。 整个湖心亭以八角凉亭为雏形,其最高处镶嵌着一颗大理石制成的圆球珠子,不过大理石珠子并不是与立着的杆子相连的,它们之间有着细细的空隙,若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湖心亭的八个角居然都分别吊着一颗金属铃铛——对,不是一般用来辟邪的青铜制风铃,而是圆头圆脑的那种铃铛。 奏人将这些怪异之处一一报告出来,而后继续无所事事的抱着之间的泰迪熊,等着他们做出了决断 没让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太久,很快怜司他们就作出了决断,奏人听从吩咐,让小东西们同时撞向八个角的铃铛,在铃声渐起时转动顶上的石质宝珠。 只听闻一下细微的,像是锁舌开动的声音,在湖心亭靠着荷塘的一端的石椅子忽然上升,向内里移动,须臾之间便开了一道口子。 怜司他们相互对视一眼,都明白双方想表达的意思。 就是这里了罢,入口。 “昴酱,别心急。”礼人放声道,对着与他不在同一个方位的最小的弟弟说道,“哥哥来救你啦~” 目送着兄弟们一个个陆续进去,奏人侧身躺在椅子上,目光涣散,他发了好一会儿呆,感到无聊了,就随手招来一个小东西,面无表情的将它吃进了嘴里。 “啊啊,真是无趣的世界。”他这么感叹道,咀嚼着奶油味的曲奇饼干。 ☆、第十盏灯 【研究室】 怜司他们一下去,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地方实在是……有点混乱啊。 白光普照的走廊上不时有好几个白布木乃伊般的人形来往,他们的脚步匆匆,急速行走,像是背后有什么可怕的怪物猛兽在追赶一样,若只是一人如此作为还能解释是有急事,可几乎是三五成群的人结伴而逃,这就有点让人深思了。 他们身上有隐藏星阵以及忽略星阵,因此也不忌讳动作幅度过大会引起他人的警觉,绫人半跪着一手摸着金属地板,半闭着眼开始使用起自己的魔法天赋。 金属性的魔法天赋赋予绫人的不单只有更好更专注地修炼,还令他成为机械世界的王者,不管在怎样的地区,只要有金属性的物品,他总是能通过这些忠诚的手下得到他想要的。 这是只有金属性魔法的人才拥有的权力。 金属地板几乎囊括了整栋研究室,绫人轻而易举的就策反了这些冷硬的齿轮零件,在它们恭恭敬敬献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时欣然接受。 [昴干了番大动作。]绫人收了手,在空中写道,[他挑了这个时间点搞越狱呢。] [这可真是凑巧。]礼人笑嘻嘻道,[阿拉,怜司酱也是定的这个时间点作为营救的时间——这莫不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呵?] 绫人夸张地大笑:[啧啧,眼镜男跟乱发脾气的臭小子的相同之处就在于,他们是一样的虚伪,所以就是由于这份共通虚伪,才让他们有了‘相同语言’的出现,不是吗?] 怜司面无表情:[……闹够了吗?闹够了就给我认真严肃点。请你们记住一点,这不是玩闹,现在是非常紧张的时刻,也是非常幸运的时刻。我们赌不起失败的可能,也不可能再重现一次现今的巧合,所以——给我摆正好你们的心态。] 绫人撇撇嘴,嘴唇动了动,似乎是在嘀咕着怜司的坏话,到底分得清轻重缓急,也不再说什么闲言,他试图通过顶上的高科技针孔摄像监控器去寻找昴的踪迹,然而事实却告诉他一切都是徒劳,白发的少年暴君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愚蠢,那么掉智商。 [本大爷找不到昴在哪里。]绫人懊恼地说道,[该死,那些无用的监控器检测不出来!] 修懒懒睨了绫人一眼:[如果你检测出来了,那才叫真的有问题。]那只意味着,研究室背后的主人,逆卷透吾已经发现了他们潜入进来的事实,想着用此来引诱他们暴露。 [昴的隐匿法阵效果如何?]绫人不确定的问,[以我们如今的眼力与实力,能够破除他的效果星阵吗?] [五十年前我们就破不了昴酱的星阵,五十年后就说不准了。]礼人点点嘴唇道,[毕竟每个人都在进步嘛,一切皆有可能呢……] 修:[不需要考虑这些麻烦事情,既然昴都有想要逃离的意向,并已经在为此付出努力,那我们要做的事情其实就很简单。] [尽可能捣乱这一切吧。]修慢吞吞写道,[昴的战斗力是毋庸置疑的,他并不需要我们特意去帮助。交战的双方中若有一方武力值强大,那么作为较强的那一方的盟友,就不再需要给己方加持正面效果的buff 了,因为那成效实在不大;反之,我们可以给敌方增添烦恼,破坏他们的计划,使他们疲于补救而全无办法顾及每一处。再完美的谋策没有足够的兵力作为后盾,也不过如此,到那时,就是我们一行人退场的时候了。] [嘿!去搞破坏吗?本大爷最喜欢这么做了!]绫人眼睛亮闪闪,是因为想到将要做最感兴趣的事情的兴奋,[颓废大哥难得也有这么智慧的一刻。] 所以……还等什么呢? 绫人咧开嘴,运用魔力聚集于手掌之上,首先毁坏了就近一处的房间。 就如同开启了另一幕戏剧,接下去的研究室中接二连三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那是建筑物被毁坏成废墟的预兆,成墙的废料石板因内部稳定结构被毁而掉落散乱铺在过道上,荡起一阵浓烟滚滚,那些都是碎得几乎看不出原本固体的一块的粉末飘在空中所导致的。 虽说整个研究室很大,建筑群也很多,可毁坏的速度总是要远远高于重组的速度的,某些人士远远就看到了这么副破败的景象,于是跑去找了他们共同的上级,逆卷透吾大人。 “大人,大事件!” 通报的人士左拐右弯走过好几个十字路口,终于在一栋外表看起来像是银色正方体的十分朴素的房子面前停了下来。他用一两秒的时间整理了下自己的着装与妆容,而后才有礼貌的敲了敲门。 “大人,我有事情禀报。我能进来吗?” “请进。”回答他的,是一道魅惑的女声,声音细细软软的,宛如一把钩子,钩住了听闻者的心。 通报者显然意志坚定,他拧开门,一入房间就把发生的事情完完全全原原本本告诉给了逆卷透吾听,言罢,便半跪下来,低垂着脑袋等待着他的决断。 “你说,有几只可爱的小老鼠来这里恶作剧?”逆卷透吾坐在老板椅上,兴味十足的说道,又一边一心二用,眼睛盯着手上的研究报告,“嘛,不用担心,就只是几只还没有成熟起来的幼崽罢了,不用花费那么多心思去解决。不过,若是放任不管的话,又会让他们得寸进尺呢……” 底下的人没有说话,半垂着目光专注侧耳倾听。 逆卷透吾也没让两个下属给他回应,他依旧说道:“虽然已经打算放弃这个地点,随他们怎么闹都可以,但是如果给我的另几个不成器的儿子们留下个‘弱爆了,我的父亲真是不堪一击’的想法……我倒是有点儿不乐意了。” 大人是什么意思?放弃这个基地?通报者心里一惊,却不敢表露出丝毫的情绪,依旧低眉顺眼,可是大人要如何放弃?是……哪种形式的放弃? 他一目十行浏览完手上的研究报告,将其放下,双手交叉抵在下巴处,对通报者说:“这样吧,你传令下去,调集我手下三分之二的兵力,去跟我那些儿子们相互的‘切磋’一番;剩下的三分之一兵力,便随我去——将逃家的儿子,带、回、来。” 通报者乖顺的说了声“是”,恭敬的退了出去,再转身的一霎那,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昴奔跑在前往的路上,他并不知晓他的兄长们都在研究室里了,跟他同处一个空间,并且由于实验体存放室距离东门出口(湖心亭位置的出口是东门)的地方比较远,造成的响动传到这里来只有点滴震动,因而对此事是一无所知的。 每个几十米就安装一个的警戒灯不断闪烁着红光,电子合成警铃‘bibubibu’催促着守卫的军官行动快速些,昴以为那是源于他越狱的举动,也不甚在意。 他内心有一面钟,此时正计较着费去的时间,一路上的前行出乎意料的顺畅,没有一人出现阻拦他的脚步,然而这种顺畅却并不让他开心。 昴并没有忘记,实验体存放室的大门是高科技的产物,需要专门的特定人士使用权限才能开启,否则,那将是他此程最大的拦路虎。 前头就是大门的位置了,少年暴君还是找不到人来叫他达成目的,只能无奈启动b计划——钻通风管道。 五十年前的记忆并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风化成灰,昴清清楚楚记得他被困在容器中像是个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尸体时的一切事务,包括那时候匆匆一望的场景布局。实验体存放室内部有一个锁头被附加了高级别封印法阵,那法阵即使是现在昴也解决不了,不过所幸那通风管道并不是完全封闭的,铁杆与铁杆之间的间隙也很宽,给薄薄的黄色纸片通行简直是绰绰有余;而至于角度嘛……以昴先前待的那个位置来看,也不算过于刁钻,足够昴给无神梓和无神皓两个飞掷力道可穿透玻璃外壁的传送阵法。 昴抬头向上搜寻了一番,找到其中一个通风管道的位置,暴力拆除之,抠下一大块白色材料,运用自身无与伦比的高超身体素质爬上去,再用些许魔力将白色材料补回去,在表面上来看简直是天衣无缝。 待在通风口的管道里,狭小的空间让体态修长的昴感到十分不自在,不过也幸好昴属于瘦削那一行列,总算是减缓了些压迫感。他从异空间掏出之前处理好的未央冰兰的花茎,静默的思考了一两秒钟后,果断的将它吃了下去。 花茎一入口便软化,顺入食道时化作一滩冰冷的气流,透过毛细血管的细小间隔游离在身体内部,能量充盈的同时也让使用者觉得寒冰刺骨。昴对此现象表现的很是熟络,这也许是跟他五十年间的经历有关,因此一感受到那股熟悉的魔法气流时,便用精神力与其沟通,沟通顺畅,便引导着它们分成两流直直朝心脏、大脑处汇聚。 再之后,就是熟悉的修复构建,重组巩固。 这一系列重塑魔核的过程竟然只花了昴一分钟的时间,这不能不让人感慨:真是个令人悲伤的故事 搞定好魔核的问题,昴内视了下自己的魔核,确认是坚固的、可以抵得住逆卷透吾寻常的一击后,便开始下面的计划。 有了魔核后,昴由一日只可施展一个小型魔法的储存量变为了可施展两个大型魔法,还有尚未用上的火焰毒素、黑暗毒素,面对逆卷透吾的攻势,大可以抵抗拖延一段时间。 在脑中过了一遍整个流程的细节,昴手下不停,匍匐着爬到了通风管道末端。 从异次元翻出那两张印满传送阵的纸张,昴敏锐听到有脚步声逼近,他眼睛一眯,瞄准方向,一瞬间眼前闪过好几组由字母与阿拉伯数字组合而成的公式,计算好了角度和力度,考虑上空气阻力及重力的影响,手腕轻轻一转,加持了魔力硬化的纸张便脱手而出,一张飞向无神皓那边,一张飞向无神梓。 “咔嚓”,“咔嚓”。 两道玻璃破碎的声音相继响起,纸张嵌入效用不明的诡异颜色的液体中,内部绘画的魔法阵如同蒙受了谁的召唤似的,霎时闪烁起白光,一下,两下,三下。正好在大门开启的那一瞬间成功运转,两位沉眠不醒的实验体就这么简单被送去了魔界至亲身边。 逆卷透吾走了进来,他是孤身一人走进来的,那三分之一的兵力全部被他留在门外边,作封锁的用处,而抓捕的主力,就只是他一人。 他一眼就看到了无神家族那两个实验体不见了,不过他并未在意,与昴相比起来,任何人——任何实验体都是略逊一筹的,这就好像珍品与残次品的区别,只要是有经济能力能负担得起的,在二者中选一,肯定大多数人都选择的是前者,而忽视有瑕疵的后者。 活了好久依旧俊美异常的魔界前大将军随意的站在场中央,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视了一圈,随后面带微笑的破除了通风管道锁头的法阵。 昴见他这番举动,明了了他的用意,在暴露和不暴露这两个问题之间权衡了一下,便双手破开铁制通风盖,撑着两边跳到了地上。 “不做挣扎了吗,我可爱的儿子。”逆卷透吾笑意满满道,“我一向欣赏识时务的人,因为他们都是聪明的人,懂得做出对自己而言最为有利的选择。” 昴冷眼瞧着他,淡漠以对。背着的左手开始结成空间传送法阵的法印。 不论是单手施展还是双手施展,整个法术的法印就这么多,不会改变,只是单手施展会比双手施展所耗费的时间要多一倍左右,因为需要做两组动作,肯定是慢很多的。 “别想搞什么小动作哦。”逆卷透吾提醒道,他踱步走到昴身前,姿态是优雅的,像一位古老的贵族绅士那样,速度又不慢,眨眼就走过十五米的距离,“不要轻举妄动,你要知道,在我面前,淘气的小子总是会为他们的错误付出应有的代价。” 父亲大人说完,手抬□□到昴的额头上,试图像以往一样捏碎他的魔核,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一击之后,昴的魔核居然没有完全破碎! 没错,魔核并未完全碎裂开,虽然它的表面已经呈现出凄惨的蛛网裂纹,但依旧藕断丝连,堪堪维持住整个的形态。 这不禁让逆卷透吾轻咦了声:“我倒是小看你了呢。”于是又想再重复刚才的举动。 昴有可能错过这一瞬间吗? 不待他补上第二击,少年暴君甩出了第二种仙草毒素,黑暗毒素,直接命中,叫逆卷透吾在十秒钟之内魔力全失,趁着这时间。 “哦呀,你今天给我的惊喜真是大。”尽管中了魔力消弭debuff,逆卷透吾依旧云淡风轻,只是看到昴手上结的印记快要完成,而铁定是会在debuff消失之前完成时,眼中有一瞬间的波动罢了。 他咧开嘴,轻轻地笑开了。 “我可爱的儿子啊,这次就让你到外面的世界走一圈见识见识风景吧,只是别要我……再能找回你啊。” 他的声音轻而浅,从中透露出的情感却复杂多样,昴很难辨清全部,不过这时候也不用他去费心神猜测他的用意了,因为。 ——“这是当然。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他不会再落入逆卷透吾的手里了。 法印结束,白光腾起。 白发少年被随机传送到魔界的某一块地方。 他睁开眼帘,瞧见了一片无边无际,散发着浓烈恶臭,水样浑浊不堪,充斥着红与黑的海洋。 ——墨滨之海。 ☆、第十一盏灯 之前就介绍过墨滨之海的地理位置了,它位于魔界版图最北端,与无名坟地一起盘踞在死寂树海深处,三者相依相存,相辅相生,形成一个循环的三角效应圈。 死寂树海拥有强大的武力,树人以及菲莱精灵一个远程一个近战,默契非凡,凑合到一起,便是三角效应圈的最大战力;无名坟地乃是守墓人的居住地,同时也是树人、菲莱精灵、海妖三个种族死去族人的埋葬场。 死寂树海需要死寂之气运作,同时也是树人和菲莱精灵孕育的先决条件,它是可循环再生的能量,耗去的死寂之气可从死去的两个居民的尸体中获取。但是获取的那些气息却远远不像刚开始那样可为人所用,它们是暴躁的,有些时候甚至会主动攻击驻留在树海的幼儿,致使他们死亡。 彼时恰有一队流亡的死灵进入树海寻求帮助,他们身上独特的生命火焰竟然可以平息暴躁的四季之气,使它们不再攻击幼崽,两个种族的代表便欣然答应了流亡者的祈求,将他们放到了树海的深处,提供一块地方给予他们生活,同时作为报答,他们需要守候在死寂树海里,镇压暴动的死寂之气。 于是,无名坟地以及它的居住者守墓人就此诞生。 然而问题却并没有那么容易被解决。死寂之气虽然是被安抚了,可依旧不能被利用。它们的本质还是暴戾的,只是没有在表面上显露出来罢了,也就是俗话说的治标不治本。 为了彻底搞定这一问题,就有了后来的居住在墨滨之海的海妖。海妖们是在天空中看到有这么一块海域,并且四周地形还算是完好平整,兼之邻居也不算多不算凶险,才降落下来的。一开始的征用并不太顺利,后来守墓人们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注意到了海妖的歌声可以顺理死寂之气,与守墓人镇守的作用一起结合起来,便可实现死寂之气的循环再利用。 接下去……你们懂的。 树人和菲莱精灵们将墨滨之海使用权交予了海妖,三个种族从此安安稳稳的住了下来。 这便是三地之间的起始渊源。 实话说,昴从前是没有来过墨滨之海的。 这个坐标是他的好朋友,海妖小王子埃斯利留给他的,为了“你要不要参观下我家?” 他六岁之前在魔界本家时候就忙于各种各样的学习,期间只出过一次的远门,即是一出出三年的古瓦德森林,在那里他寻得了终身好伙伴好搭档奈安特,其后就忙于解决科迪莉亚等的事情;再然后,到了人间界就不必再说了,岭帝学院和古堡两边跑,十年来愣是没回过一次魔界,信息情报什么的都是亚洛里帮忙捎回;接着是三十年一届的新兵挑选仪式,一路直奔晚棘之城;被抓回逆卷透吾的研究室后费尽心思策划了五十年的逃离,成果便是如今这样了。 偌大的魔界地图,他总的只走过寥寥几处,其余的知识、地方的风土人情,全是从书籍上得知。 他想来觉得书本之所以能成为书本,必是有它的准确性和过人之处的,甚至还能有点什么值得深究探讨的独特想法构思之类的,可这一刻,他就有些吃不准自己的认为了。 在《魔界地理详解》中,墨滨之海是个很美的地方,什么‘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海面像一整块闪亮亮的蓝宝石’这样的形容词都能运用得来,只是现在比对着现实,就显得夸张做作了。 昴扶着旁近一棵落槐木站了起来,完全站立后,他便松开了手,眯眼瞧着漂浮些不明物的海面,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 海是浑浊不堪的。它的颜色是暗红色,海面上漂浮着好多的成团的物质,由于被水长时间的浸泡而导致发胀,从表面上看,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海里面似乎也不□□宁,有映衬得黑黝黝的长条状物上下沉浮,宛如是海中的垃圾山,又或是垃圾山组成的海,各种物质拥挤在一起,不留一丝空隙,若是谁用小树枝轻轻一搅动,怕是会出现垃圾成片翻滚涌动的连锁反应。 这海也是死了的。水几乎是不流动了,水位线平白无故上涨了好几厘米,又粘稠,像是芝麻糊那样,只是飘荡的却不是香甜的芝麻味,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呕心味道。 那是至少沉淀了三十多年的血与怨的气味,浓烈的宛如要让这份历史重现。 五十年前埃斯利跟他谈及有关于墨滨之海的话题,也没觉得他有为环境所困扰。 那么这巨大的变化,就是发生在那段时间的了? 墨滨之海是去不得了,昴现在一闻到那气味就心悸,沉睡许久的洁癖在外界的刺激下猛地苏醒,说实在的,眼瞧着这黏糊糊的海水……别说去海的深处找西斯塔利行宫,他实在没有潜下去的勇气。 那么,接下去要怎么办呢? 昴的原计划是靠着自己和埃斯利两个人的关系到西斯塔利行宫暂时避避风头,可是现实是怎样自己也看到了,海妖一族……不客气的说,已经快要灭绝了;无神琉辉那地方也不能去找,出逃前送了三份大礼物给他,这时候他肯定是忙着接收拆装,并且还要去藏起这些大礼,嗯,不作考虑。 昴心中叹了口气,好吧,既然山不来就我,那么我来就山也是一样的。 埃斯利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他的实力与我相差不太远,后勤部队绝对是可以选上的。虽然依他死心眼的性子知晓了墨滨之海的危机不会坐视不管,更甚至直接赶过去以卵击石,但是……他们一族人却不会容许他这么做的。 身为海妖一族的王子,他身上肩负的不仅仅是领导族人们走向更加光明辉煌的未来,还有种族的延续。 ——虽然目前来看,整个海妖族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埃斯利或许有点死心眼,脑子却清醒得很。 会报仇的,但不是现在。 他转身,迈开步子,随意选了一个方向,离开了污秽的墨滨之海。 海洋已被重重落槐木树挡在身后,难闻的臭气却依旧如影如随,昴加快了脚步,企图逃离毒气泄漏的波及地,脚步一个转弯,穿过枯萎的树木,便来到了一块空旷的平原。 这平原上树立着无数灰色墓碑,密密麻麻延伸至你目光所能到达之处,每个墓碑前都留着一段空位置放棺材,那棺材全都是□□的,就这么坐在坑下抬头仰望黑漆漆的天幕和惊悚的繁星月亮,不言不语;有些棺材柜子都是半开的,奇异的是里面却漆黑一片,叫人不晓得内里到底存在着怎样的魑魅魍魉。 白色的碎骨片子满地随便散落,青幽幽的鬼火无聊的荡来荡去。 暗色的土地上蒙了一层轻薄的纱状物质,空气中飘荡着腐朽的味道,正好中和了恶臭的气味。 这里是无名坟地。 咔哒、咔哒。 这是骨头与骨头相互碰撞而发出的清脆响声,一个裹着深黑色破布单的人形温温吞吞地走过来,它佝偻着身子,形态像是位贫穷的老者;身形却是骨瘦如柴,骨架很高大,又觉得是一位不得志的无业青年。 昴自这位来客一出现,便不由自主的绷紧了全身。 这是戒备的姿势。 来者太过高大了,粗略一估计,至少有两米五高,他披在外头的布单动了动,是个低头的动作,见到彼此间的差距过于悬殊后,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后单膝跪地,凑到昴跟前,首先开口。 “来客哟,你是何人?” 他的声音喑哑,发声时没有明显的上下颌移动的声音,透过薄薄的布单可以看到此人双眼处亮起两串冰蓝色的火苗。 他□□在外的脚踝单由骨头组成。只是那骨头却不似寻常那样,白色硬质,它们的色彩是浅蓝近乎于透明,散发着寒气。 这还是一位冰骨骷髅。 昴并不答话,反而问道:“你是这里的守墓人?” “是,也不是。”那冰骨骷髅缓慢摇了摇头,“守墓人不过我们一族的称呼,我是守墓人,守墓人却并不是我。” 昴明了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旁近的墨滨之海水质污染为何会这么严重?” 冰骨骷髅沉默了半晌:“……你,是埃斯利的好朋友,逆卷昴,吗?” “……” “我是莱蒙德蒙。”莱蒙德蒙朝昴伸出骨节分明——真的是骨、节分明——的手,“埃斯利有跟我提起过你。” “先上来吧。” 昴盯了冰骨骷髅许久,才迈开步子走到莱蒙德蒙的手心上。 “站稳了。”莱蒙德蒙说。 而后,他迈开步子朝着无名坟地深处去了。 【人间界,斐尔特之城】 经历了几天的颠簸,小森唯终于来到了斐尔特之城,从火车上下来,她望着纯白的城墙与牢固的城门,面上感动地流下了两行眼泪。 呜……终于不用坐火车了! 外表看上去十五六岁,实际已经六十多岁的小森唯老太太表示,乘坐长途火车什么,真是折磨人。她已经六十多岁了,太老了,经不起这种困难的考验。 与她同时下来的一队人也都是有些憔悴,不过兴许是因为他们经历过的磨难比安定时代少女要多,因而也没有失了仪态,依旧维持着教廷代表的高贵典雅气质。 领队的回头看了眼这些毛头小子,见他们都跟上来,未有不适,便招呼着副队让士兵开门。 一进入斐尔特之城,他便立马奔向教廷本部。 领队是一名红衣主教,权利在教皇之下,整座教廷本部除了某些禁地以及教皇居所外,可称得上畅通无阻。 “给教皇大人通报下,就说——红衣主教请求接见。”领队朝站在门口的士兵将领说道。 那将领郑重其事点头,小跑着进了去,不一会就跑出来,小小声示意领队进去。 领队叫小森唯他们先在这里候着,不要随意乱动,而后整理了下自己的衣物,轻轻敲了敲教皇居所的门,两三下停顿后才恭敬的拧开门把手走进去。 教皇——恩熙·洛提莰殿下坐在办公桌后面,一手持着羽毛笔,一手托着羊皮卷轴,在批改公文。听闻到敲门声,他放下了手头上的事物,双手交叉置于下巴处,唇角微微勾起,一副温温柔柔的模样。 五十年的光阴在恩熙·洛提莰身上也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他还是那么年轻,领队心中默默比对五十年前的教皇陛下和现在教皇陛下的区别,竟是连细微的差异都无有! “有什么事吗?” 听到教皇的问话,领队才回过神来,他先是鞠了个躬,而后有序的说出了自己一众人的经历。 “陛下,您是否还记得五十年前……您曾派遣过一队人去北之境勘察死寂之气外泄的事情……” 教皇阁下挑了挑眉:“哦,你是说这件事情吗?我记得,当初才派他们去,过了三四天就无缘无故失踪了。” “实际上,我们好像是穿越了时空。”领队有些尴尬,尽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尴尬,“我们抵达了北之境中央岛屿,在穿过丛林时,不晓得是动了什么东西,一眨眼的瞬间便穿越了五十年的时空……” 教皇阁下沉吟了一会,道:“把你们小队的人都叫到议事大厅吧。我想详细了解下事情的经过。” ☆、第十二盏灯 【斐尔特之城,教廷总部,议事大厅】 “哦?”恩熙·洛提莰手指轻轻点着桌子,语调中自有一番轻松写意,一点兴味恰到好处,“你是说,你那天碰到了一朵白色的野花,然后就在一阵天旋地转中穿越了时空?” 被问及话的人紧张而忐忑的点了点头。他是知晓了自己手贱所引起的后果了,一听到伟大的教皇阁下的问话,他就不禁不安起来,唯恐自己因为这次的事件而受到些什么可怕的遭遇。 面对因为自己的某项过错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的局面,勇者选择力挽狂澜,看有没有补救的机会,若没有,也会欣然接受惩罚,承担自己应得的‘殊遇’;怯懦者总是要想方设法逃避现实,不愿面对事实真相,更别提做出什么有效的规避措施了。 ——当然,还有一种人物,夹杂在勇者和怯懦者之间。这是一种名为悲观主义者的奇葩存在。他们早在一开始就设想好了种种糟糕的后果,而往往这些设想都比实际体现的要来得严重些,当他们接收到某一项具体的实施举措时,对比自己的联想,便会觉得也不过如此。 此位猪队友显然不是以上罗列的三位具有显赫特点的人士之一,他只是个普通人,所以虽然心里隐约知道一点点苗头,仍然心存侥幸。 教皇阁下显然不知道面对于他对话的人心中纷乱的思绪,也体会不到他微弱的期盼,他喃喃着‘白色的野花’,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约莫是半分钟后,恩熙眼中已有了明悟。他忽的站了起来,离开办公桌,径自来到房内的一个书架上,轻拂过排列整齐的书的脊骨,取出其中一半来翻了两番,压到其中一扉,手指尖划过一行字迹,自顾自的点了下头。 “果然不错。” “那、那个……”冒冒失失开口的小子正是那位猪队友,在被领队狠狠瞪了一眼后,他越发显得慌张了,语气也是结结巴巴的,“陛下,请、请问您,是知道了缘由、了吗?” 恩熙见状,笑了下,和蔼地点点头:“不要着急,我的孩子。没错,关于你们经理的事情的起因,我已有部分头绪。”若按照真实年龄来讲,他已有差不多七十岁的高龄了,可观他的相貌,说是刚毕业正出来找工作的大学生也不为过。那份宛如老一辈看年轻人一样的语序陈述放在两个同样跨越时空界限的人身上稍显不伦不类,但教皇陛下周身柔和慈悲的气场却叫人很好的无视了这一切。 “你们碰上的,该是一种名为「时轮花」的产物。”他将树上的土建展示给他们看,“这种花不常有,只在死气密集到一定程度的地方才会盛开。它们专以死气和生气为食,当然也酷爱吃食生物的血肉,它们是独一无二的,只有它们才天生拥有有关于时间的魔法,能抽取触碰到的生物的‘时间’,将其转化为自身的能量。我估计那个时候可能是发生了什么时空黑洞之类的扰乱时间线空间轨道的活动现象,才使得「时轮花」施展的魔法在一定程度上发生了异变。” 最后,恩熙·洛提莰总结道:“这不仅挽救了你们的性命,还让你们有幸来了次时空旅行——这可真是件难得的经历啊。” 他这么说着,却隐去其中的某些关键点。 比如说,「时轮花」的确是需要死气密集的地方开能盛开没错,但这个死气却并不是普通的死气,它分为「死寂之气」和气态「死灵之火」,在这两者存在的地方,时轮花十分常见,但问题是……人间界不可能自己产出这两种物质。 那是只有魔界才特别存在的。 再比如说,从古到今再也没有一份案例是想他们这样,通过时轮花的魔法扭曲时间来达到穿越时空,既然是史无前例独一无二的,也就意味着……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无法得知。是否有后遗症?——不知道;是否会影响到现在?——不知道。 这些种种,都是未知的,也是危险的。 领队怔了下:“时轮花?请恕我见识浅薄。陛下,我游历人间差不多有二三十年了,不论多么险峻的境地都曾前去过,却从未遇到这样一种神奇的植物。”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魔鬼恋人]暴君·棺材与锁链 作者:歧路螺旋 第16节 “这死气凝结非你想象那般容易,只有在众多冤魂不甘的呐喊与怨恨上百年之下,才有可能产生出那么一两丝的死气。” 领队倏忽神色凝重了:“您说的是这般不容易,可在北之境的群岛上,中心岛屿的雨林中,我们可是看到……” 遍地都开满了这种时轮花。 “这便是我五十年前需要你们去探查北之境死寂之气外泄的缘故了。”教皇阁下目光深远,“那些时轮花的诞生就是因为死寂之气外泄的缘故了。” “……十分抱歉,我们……” 领队一脸的惭愧,为自己没有完成任务。 教皇阁下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出了这意料之外的差错是谁也不能预计的。而且恐怕,你们内心也是充满着悲痛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静默了。 恩熙·洛提莰摆了摆手,叫他们全都退下。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之后,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手腕一翻从次元空间中摸出了个黑色的三棱锥盒子。他将手伸进衣领里,拎出了条长长的链子,挂坠是一颗小拇指大小的白色石头,那石头的表面有几片黑斑点,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展翅飞翔的黑蝙蝠。 他的手指在石头表面摸了摸,像是除去什么禁忌,随后便将它对准三棱锥盒子上方的一个凹槽,安放下去,几秒钟之后黑暗气息顿时从盒子内部弥漫出来,就像是有什么具有挥发性的东西因保存不便或是有缺漏之处而泄露出来。 恩熙·洛提莰及时地给这地方布上封闭结界,因此没有人发觉在这神圣的教廷中,竟还有这般邪恶的东西存在。 三棱锥盒子缓缓打开了,一个洋溢着黑暗气息的木牌子静静的躺在红色的绒布上,教皇阁下面色复杂的看了这个木牌子一眼,还是伸出手将它拿捏在了手上。 “这东西,终于在这时候就要动上用场了吗。”恩熙·洛提莰叹息了声,“这在圣战中得来的血盟令哟。” 【魔界,无名坟地】 莱蒙德蒙载着昴一路前行,走了好几公里——实际也就几十步的距离——的路到达了无名坟地的中央。 这里仍是荒芜的,连石碑都无有,更别提那些什么白骨架子的族人、埋在土里的僵尸和躺在棺木中的巫妖了。正中间一条只能容纳两个正常成年人类体型的冰蓝色光柱自天空直垂而下,光柱照射到地表,旁边生出好几丛冰色的雪碎花;旁边还有好几条小一些的光柱,它们的颜色不一,统共有七种色彩,可是有些光柱的光芒已经是暗淡了的,接近透明。它们投照在地表上,也如同那个冰蓝色光柱一般,各自有各自的代表标志,诸如锈迹斑斑的齿轮,青色的烟云环绕,含苞待放的黑莲等。 昴抬头,注视着那些光柱,顿了顿,又回头看了眼莱蒙德蒙。 “你也都看到了吧。”许是注意到了昴眼中隐晦的疑惑,莱蒙德蒙放缓了脚步,他的语气十分淡然,这种淡然却是经历了太多的悲惨而养成的,“这些光柱就只有那个冰蓝色的还算得上强盛,其他的……都不行了。” “它是你。”昴肯定的说道。 “不错。无名坟地自古来就有一项被称为「守望庇佑者」的制度,共有七个守望庇佑者,这些守望庇佑者全是由最强的七个守墓人组成的,一旦成立后,会有两个守在无名坟地的边境,两个待在死寂树海,两个待在墨滨之海,剩下的一人,也就是最为强大的那个,则会守候在无名坟地的中央腹地。我是那其中的一个,负责的部分是墨滨之海。”莱蒙德蒙语气出现一丝伤感和怀念,却也仅此而已,“不过这也已经是挺远之前的事情了……大概。我总是没有时间观念。在那……之后,守望庇佑者便名存实亡了。” “我在……时处于闭关修炼的状态,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出关时守望庇佑者们就只剩下我一个是处在全盛状态。死灵是不会消亡的,只有记忆会死,唉……如今的境况你也明了了,这一路走来,死灵们都在沉睡。” 昴沉默了一下,他很轻易的就听出了莱蒙德蒙话语中刻意隐瞒的几个关键词,很理所当然的,这个‘……’绝对跟墨滨之海的覆灭,无名坟地的沉眠有关……等等! 既然墨滨之海和无名坟地都各自遭受到严重的打击的话,作为与它们互为三角关系的死寂树海……恐怕也在劫难逃。 这就意味着…… ——魔界最北端的一股大势力,铁三角循环就此没落了。 以上这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很大,也隐晦的指出了主导者的大致身份。 要说铁三角覆灭后,最大的得益者是谁? 当然是坎提拉·西恩——不,准确的说,是贝贝莉特。 贝贝莉特曾在五十多年前,在墨滨之海中,投下了一颗污染之核。 昴皱了皱眉,顿觉局势变得愈发扑朔迷离了。 “好了,我们到了。”正当思索时,莱蒙德蒙开口了,他半蹲下身子,将手放到地面上,说着,“这里便是我们的目的地,骨堡。” 骨堡,坐落于无名坟地中央的一个建筑物,传说是用一位正在沉睡的骷髅一族的大能身上的骨头所建,因而可能拥有自己的意识与灵智,是无名坟地高层人物的居住地。 昴看着面前鬼气阴森的骨堡,别过头朝莱蒙德蒙问道:“逆卷一族似乎从未与无名坟地有过交集。” 莱蒙德蒙说:“交集便从此刻开始。你进去吧。” 昴却不动。 “交集的产生源于共同的话题。” “你说的不错。”一个清朗的声音插了进来,是昴很熟悉的纯粹音色,“正因为我们有同一个目标,有利益的驱使,又不得不做的理由,所以才有了所谓的交集。” 昴转过头去,直视着那个缓缓从骨质阶梯走下的俊美青年,身后的冰骨骷髅喊出了他的名字。 “埃斯利。” 埃斯利慢慢踱步走到昴面前,站定看着这位没长过身高以至于自己高他一个头的白发少年,垂下苍青色的眼帘,道:“昴,好久不见。” “啊。”昴应了声,他看着自己在岭帝学院的同班同学兼好朋友,虽然为自己与他的身高对比有些不爽,却到底还是没管这些琐碎的小事,他低下头认真考虑了下,与没落铁三角联盟的利与弊,不带任何私情。 最后,他朝埃斯利点了点头,随着他一同踏上了骨质阶梯。 莱蒙德蒙守在骨堡大门前,静静的忠诚的履行自己的责任。 坎提拉·西恩在位第两百五十年,魔界最北端版图上的墨滨之海,无名坟地,死寂树海三者被不明人物袭击,导致海妖一族濒临绝种,铁三角势力范围大幅度减弱,其他地区的小型势力蠢蠢欲动,想要在这块肥肉上咬上一口尝尝鲜味。 铁三角在众多人眼中看来,似乎是注定要没落了,他们忙着签订利益分割合约,谁也没注意到,一个从属于吸血鬼一族的白发少年悄无声息的进入到了无名坟地中最权威的骨堡中,并与铁三角的三位最高负责人、领袖级别的人物会面。 ☆、第十三盏灯 【魔界,无名坟地,骨堡】 骨堡的外表像是在用全身心来诠释‘苍白抑郁’这四个字的含义,它的色调便是清一色的纯白,雪白,不掺杂一丝杂色;里边有十分之开阔的空间,直线目测至少有两百米那样长,在中央地带放置了一张超大的圆环形白桌面,围绕白桌面还摆了十几张椅子;白桌的中间空出一大块地方,漂浮着几颗色泽纯粹的水晶球,以其中足有地球仪那么大的水晶石为基点,旁边几颗稍微小一些的围绕它作变速圆周运动。 由于如此大的占地却仅仅用作议事大厅,因此上下距离差距很巨大,昴抬头看了眼天花板,自尖角穹顶垂下琉璃吊灯,点缀的幽蓝鬼火充当做照明物品,空留出一个与地面上的水晶石相互辉映的大圆环。 镌刻在穹顶呈分散状罗列的浮雕与文字沉淀着时光的气息。 昴眯眼仔细辨认了一下,那文字不像如今的魔文,看起来似乎是远古死灵文字;至于浮雕……他通过对两幅相隔的版画的分析,觉得它们似乎是在描述一个很久很久之前的故事。 很可惜,他并不懂得远古死灵文字,昴遗憾地想到,他目前掌握的就只有人类语言,魔界语言和部分的古魔法文字,其余的语种皆是一窍不通。 埃斯利没给昴太多的研究时间,他将他领到了白桌面的一张椅子上,待他坐定,才返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参加这次会议的,加上昴,一共只有六七个人,全场的三分之一座位都没坐满。 “这位便是我给你们说过的那位了,逆卷昴。” 昴朝他们颔额,权当作敬礼。 中间座位明显是主席位上坐着的是一个身着红白连衣裙的女人。她的脸隐藏在黑色的发后,交叠放在白桌面上的手臂布满青色的紫色的淤青,手指甲长长的,染了不知混杂了什么东西导致色泽不纯的凤仙花汁液,衣服也是显得旧了,接近黄色,活像个受人虐待已久的弃妇。 埃斯利介绍道:“这位是哈尼,无名坟地最高掌权者。” 哈尼两边分别坐着一个垂垂老矣,和一个正值壮年。他们的肤色是黝黑的,这种肤色放在一般人身上很难看,可在两位这里,却无损他们本身的气质;老人的头发是由树枝与树叶组合而成,而那位中年人的耳朵尖尖,很明显就是死寂树海树人和菲莱精灵的代表。 “这是纳茨,”埃斯利朝老人的方向示意,“这是里斯,”又指了指中年人,“他们是死寂树海的最高掌权者。” “至于我……我是埃斯利,墨滨之海的代表。”他这么说着,结束了会议开始前的流程,“那么现在,会议开始。” “今天我们这么多位代表人物齐聚到这里,是为了探讨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我们要秉承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反坎提拉·西恩统治的组建」所需要的一切因素。在正式开始之前,按照惯例,请有异议的代表举手阐述疑问。” 纳茨举起了手。 “……纳茨代表,请发表你的看法,请不要掺杂任何的私人的片面的感情。”埃斯利眼角不易察觉的抽了抽,搞什么,不是在之前都已经内部商量好了一切事宜了吗?说好的这个步骤直接跳过呢! “是的。”纳茨站了起来,先是朝在场所有人鞠了个躬,而后挺直腰板说道,“是这样的,我并不是反对这个联盟的组建,而是对加入联盟的某些人选有所疑惑。 众所周知,咱们死寂树海的铁三角几乎被坎提拉·西恩的专属部队——是的,那些军队衣服上的标志无疑是坎提拉设计的徽章——灭族了,在主观和客观两方面的前提下,我们必须要反抗,然而,我却并不能确定你加入的意图。” 老人闭着双眼说,尽管他没有明确指明对象,但在场的人都晓得他是在询问谁。 年轻的暴君垂眸,思索了下,略去深层次的想法,他简单的将其概括为:“力量。” 他需要力量,来对抗逆卷透吾。 逆卷透吾暗地里的势力渗透几乎无处不在,并且相互间紧密相连,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轻易不能铲除,为了彻彻底底让他的父亲大人身败,变成丧家之犬,成为魔王,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更何况如今的局势也是这么对他分析的。 纳茨看上去不大满意这个答案,但到底没有说其余的废话,他朝海妖王子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好。现在进入正题。”埃斯利环视一周,将每个人的面目神情都收纳进眼中,缓缓描述道,“首先,第一个问题——联盟的兵力不足。” “目前联盟加入种族分别树人、菲莱精灵、守墓人、海妖以及吸血鬼。其中树人族一百人,可用三十人;菲莱精灵两百七十七人,可用一百五十六人;守墓人七十人,可用七十人;”埃斯利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海妖,一人,可用一人;吸血鬼一人,可用一人。” “六人。”昴突然插话,他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五位兄长一并编排进了反社会联盟去了。 埃斯利立马改口:“吸血鬼,六人,可用,六人。” 昴听着报出来的可用兵力,心里不住的皱眉,才三百八十多个人,还不到四百,或许有些还受到创伤尚未治愈,又怎么与坎提拉·西恩几千的精锐,几万的健康士兵对抗!? 昴按了按太阳穴,心中做好了长期备战的准备。 这是一场持久战,并且我方处在劣势。 其他的掌权者们也领悟到了这一层深远含义,面色有难。 “另外仍有一个问题……”埃斯利眼神暗了暗,严肃说道,“由于污染之核的扩散,至少二三十年内,这里没有将无有足够的粮食收成。” 哈尼:“我们不能自给自足,便去抢夺了他人的城池罢。” “你说的不错,哈尼代表。”王子点了点头,手一挥,每个代表面前便浮现出一张地图,它比较魔界大地图而言,失算小的,只囊括了魔界北端的的地理地形。 “请各位看到围绕在六芒星周围的地形。六芒星代表死寂树海铁三角,我们可以看到,总共有两处中小型实力与我们相接,位于我们正上方的星北盆地,以及斜下角的冰狼魔窟,由于距离墨滨之海比较远,它们并未受到波及。攻打它们,夺取资源,这是我们唯一的办法。” “请各位投票决定,是攻打星北盆地,还是冰狼魔窟?” 这是不用考虑的,几乎在埃斯利抛出问题的下一秒,所有人都共同指向了——星北盆地。 星北盆地是小了点没错,并且还位于‘临界点’附近,是不是就会有时空洪流,小型黑洞的滋生,但在其他条件面前,这些都算不得什么问题。 首先,星北盆地的居住者星北狐妖是一个子嗣并不旺盛的种族,整个种族满打满算就只有五百人,其中战斗力不超过两百人,因而与目前铁三角残存的战斗力相当。这么一个堪称弱小的种族,为什么能在这么多虎视眈眈的强者面前盘踞星北盆地这么多年?这都关乎‘临界点’的存在。 ——魔界是一块神奇的漂浮在人间界上方维度的一片陆地,因为是悬空的,所以最边缘的地带在时空的剧烈活动中首当其冲,虽然上古时期某位大能专门设置了防护屏障,到底还有漏网之鱼,其余的势力瞧不上星北盆地这块有风险的地皮,便一直以来无视了它的存在。 “很好,这么看来,大家都属意攻打星北盆地。那么接下来就就着这个话题来分配下各自的任务……” 讨论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昴被分为了充当军师的职业。 昴对这个结果没有异议。他才刚从研究室里逃出来,心脏处的魔核雏形早就消失不见,大脑位置的魔核也处在要碎不碎的情况……当务之急是先把自己的境界晋升回原来的样子,否则的话,顶着个初阶二阶的等级上战场,绝对是在找死。 “昴。”会议结束,埃斯利主动走到昴身边,很自然的伸出手,想要搭上他的肩,布料却被昴躲了过去,他歪了歪头,表现出一丝伤心的神色,“昴,我的好朋友,这么多年不见,咱们之间果真生疏了好多。” “……近段时间你还是别要触碰到我了。”昴盯着长得愈发俊美的埃斯利,道,“我怕我……控制不了条件反射。” “看来,你也不太好过啊……”埃斯利幽幽地叹了口气,他经历了族人的身亡,父母的别离,悲痛沉淀在眼眸深处,记忆尘封在隐秘的角落,总算是从噩梦之中走出来了,“有时候我觉得这时间过于漫长了,又觉得这时间实在变化快速……嗯,不说了,搞得气氛都悲怆起来了。”他很快就调整过来,先走一步领着昴走出骨堡会议大厅,“我带你去住房区,少许有好几十年的时间都要在骨堡里面呆着了。” 他们绕到骨堡的背后,行了三四十米,在一栋时钟塔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 “钟楼?”昴意外的挑了挑眉,“很特别的住所。” 埃斯利:“诶,别提了,这也是无奈之举。由于战争的爆发,无名坟地有好多建筑区域都被毁坏了,剩余完好无损的就只有两栋,你都看到了。” 埃斯利的手按在门口,门上旋转的白色星阵变成绿色,而后自动的打开了。 “时钟塔有辨别法阵,也算得上是一种防御设施,你稍等,我帮你登录在案。”他抬手就想要抓住昴的手腕,猛然间想起了先前他的嘱咐,于是半途改为作登记的手势,“把手放上来吧。” 昴依言照办了。 走在时钟塔的回旋阶梯,昴和埃斯利相对两无言,走到第五层楼时,埃斯利停了下来。 “这边是你的房间了,昴。” “你的呢?” “很近哟!再上一层楼便是了。” “嗯。”昴点了点头,“你可以找我帮忙。” 埃斯利轻笑,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埃斯利。”昴瞧着他貌似欢快的背影,开口喊了他一句。 “昴,你知道吗?”埃斯利站住了。他并未回头,只是很轻缓的说道,“这五十年来,我日日夜夜都在思索着一个问题,而如今见到你,我才终于顿悟到了其中的答案。” 不等昴问话,他继续道:“你好奇吗?兴许不会吧,因为你总是对一切表现得很冷漠很冷漠。不过没关系,是的,没关系。” “呐,昴,我们来做个约定吧。”雌雄莫辨的海妖遗族王子转过头来,诚恳的看着神色平静的同窗好友、年轻的暴君,他言辞间跳跃性极大,让人感觉不伦不类,“如果你猜得到我五十年来的困扰,并且也洞察出我理解的答案,那么……就让我成为你登上王座的垫脚石吧。” 白发红眸的少年暴君听着他的海妖同伴状似投名状的一番话语,以及飞快离去的背影,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顺带着也遮掩住了那抹弯曲的弧度。 “哈,你的心思很难猜吗?这其实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啊,埃斯利。”昴自言自语道,“五十年前你向我问过这个问题,而我也给过你确切的答案,只是这么多年来你都在钻牛角尖罢了。” 【魔界,屋维】 坎提拉·西恩今日有些烦忧。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深爱的妻子贝贝莉特与他最信任的谋官莱恩·黎发生冲突。 这事情的缘由其实很简单,不过是对北端的铁三角的安抚罢了。 他的妻子主张不安抚不理睬,理由简单而充分:又不是我们军队搞垮他们的,哪儿用得着我们劳心劳力去安抚? 然而他的谋官却并不这样认为,他表示,北端铁三角现如今遭受了如此大的打击,魔王再不去安慰安慰,很有可能生出异心,影响统治。 坎提拉·西恩其实是赞同贝贝莉特的观点的。他看那劳什子铁三角不爽很久了,光明正大在北端盘踞形成一股庞大的势力,实在是很威胁他自己的地位啊,并!且!当初他上任的时候,整个魔界就只有铁三角没有来参加加冕典礼,私心里,现任魔王陛下还是觉得铁三角是绝对会反的,区别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陛下,您的抉择是……?”莱恩·黎直直盯向坎提拉·西恩,想要听听他的想法。 “这个嘛……安抚,是必定要的。”坎提拉沉吟了一会,道,“只是我公事繁忙,不可亲临前去。这样吧,你安排一下,派个人携带我们的慰问品出使死寂树海吧。” “……”莱恩·黎顿了下,他已经敏锐察觉出坎提拉的倾向,对于他的选择,不得不说,他是极为失望的,陛下眼光还是稍显短浅了啊,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退下了。 坎提拉·西恩并未察觉出他的谋官的异样,他一把揽过贝贝莉特,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与她一同批改公文。 贝贝莉特温柔而妩媚的笑着,眼眸深处似乎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亮。 ☆、第十四盏灯 为了顺利攻下星北盆地,在歇息了五天,将境界提升到二阶中等瑕疵后,昴决定亲自去实地考察一番。 如果可能的话,昴是一点儿也不想外出离开骨堡的。他现在实力这么弱,身体又很虚,再没有比骨堡更安全的地方来给他提供修炼的时间了。 本来嘛,战前收集情报这种东西,一般都只用遣派一小队敏捷高,智力高的斥候去就可以的了,况且几乎整个魔界的人都知道,星北狐妖这个种族的人全部都只擅长群殴和群体攻击技能,斥候的任务就更加简单了——只需要调查下他们惯用的法术名称及效果就行了,轻松到极点。 但是。 由于目前的情势紧张,可用的强大兵力不多,并且多是些受过重伤仍挣扎在生死间的奄奄一息,那些受轻伤的,倒是能自由活动,但实力确是不够看的,只有敏捷是点满级,其他的都徘徊在中庸与废材之间。 斥候,亦称做情报人员,除却要懂得逃跑离退战场外,还要有最基本的情报分析能力,整理能力,逻辑推理能力,胆大心细的性格当然也必不可少,否则的话,他们就是最先领便当的炮灰。 昴前几天特地去看了下这些将士,特意说了几个问题去考察考察他们的性格好特性,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这一群的,全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智商在正常线以上的没几个。 昴都不想评价什么了,他把那三四个有点小聪明的家伙都弄了出来,分编到临时组建出来的情报部上,开始教导他们怎么做个合格的情报人员。 七天后就是正式去星北盆地考察的日子了,时间有点紧迫,昴也不认为他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师,因此这第一次,注定是要他亲自出马的了。 【魔界,骨堡,议事大厅】 「反坎提拉·西恩统治的组建」每三天就要召开一次会议,汇报下在各自领域中遇到的事情与问题。这是形式上所必须要搞的,也就是说,这三天即使你并没有遇到什么特殊的事情,所决策的事项实施时没有受到任何助力,也没有要汇报的,都必须来参加——就算呆坐着都没关系,你人必须要在。 被任命于军师一职,昴在今次的例会上提出了自己的方案。 “四天之后去星北盆地视察?”里斯认真看了一遍版写在白纸上的计划方案,顿了顿,道,“去获取情报,这一点我并无异议,情报是打仗的第一要素,这个道理谁都是明了的,只是时间是否有点过于赶了呢?” 纳茨附和:“我听部下传言说,几日前你曾亲自去士兵部考察了一番,牵走了几个小子,相比他们就是你组建的情报部的一员了,只是就几日的时间,你便可训练得他们完全成熟起来,可出任务了吗?” “我非无所不能。”昴答道,“他们仍欠缺了火候,只是时间等不及他们了。这次我与他们一同前去交涉兼探查,顺便给他们积累积累经验,下次便轮到他们独立前去了。” 他的语气十分平淡,然而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埃斯利沉默了下,他了解昴,这位白发的少年暴君理性大过感性,因而不轻易下决定,一旦下了决定,任何人都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涌上口的不赞同的话语,吐出来却改变了摸样:“昴,你的实力恢复了吗?” “……进展还可以。”昴估摸了一下,“按照目前的速度,六个月内我将重新回到三阶中等澄清阶段。”预计在一年里,我将能顺利突破到三阶上等纯色——这还得多亏了我亲爱的父亲大人的帮助呢,帮我把基础打得牢固而扎实。 后面一句话昴并没有说出口,他半垂下眼眸,填满鲜红色素的孔瞳盯着大水晶球上的画面,不引人注目的撇了撇嘴。 半途加入不知底细的人,若还要加上实力强劲(在这个情况下三阶上等纯色确实是强大的表现)这一条件,滋生出来的不必要的怀疑将会影响到大局的走向。 身为军师,要属于后勤一分子的参谋,实际上并不需要如同在沙场上冲锋陷阵的将军们等同的强大武力。他们是孱弱的,却是要用智慧武装自己。 隐瞒实力对昴而言,不是困难。 意料之内的,听到昴的回答,除了埃斯利,其余三人在某种程度上都舒了一口气,他们的脸色也和蔼起来了,虽然变化不明显。 态度的更改所造成的影响起效快,很直接。 哈尼的头上飘出一个透明框框的文字泡,用混了红色的黑墨水书写道:“若是你能完美完成,那边去做吧。我们毕竟不是专业的人员,擅自指手画脚不合乎礼仪,只是我们希望,你能带给我们一场完美的胜利。” “毋庸置疑。” 只是让昴没想到的是,他的勘察计划尚未来得及实施,被勘察的那个种族倒是亲自送上门来了,还携带了一份丰厚的、富饶的大礼——星北盆地的统治权。 一共由四名成年的星北妖狐组成的访问使团,在昨日抵达死寂树海,在莱蒙德蒙的帮助下找到这里,并说出了他们的请求。 “星北妖狐愿献上星北盆地的统治权,加入死寂树海铁三角行列。”——这还是零头的那只妖狐的原话。 负责接见的是埃斯利,海妖王子——或者说国王,拥有天生的亲和力,他五感敏锐,能轻而易举感受到他人情绪上的细微波动,一听那妖狐的话语,便感受到了里边细微的疑惑不解与抗拒,这倒是让他愣了愣:好像,星北妖狐也不是很心甘情愿来与我们联盟的啊,甚至还表现的十分反感。是什么让他们改变了主意? 有其他部落过来要求联盟,可是件大事,埃斯利安抚好了四位星北妖狐,给他们各自安排好了住所后,召开了第五次的例会。 “对于此事,大家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咱们可以先暂时缓一缓,看看他们有什么打算才是。”纳茨摸了摸树藤的胡子,眯眯眼笑呵呵说道,“我可从没见过这么奇葩的种族,居然是主动将自己领地的统治权奉送给其他人的。” 里斯言简意赅:“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最高掌权者哈尼歪了歪头,手捏着红白斑驳的裙子,头顶上飘出一个文字泡:“我觉得可以接受。”她没解释理由,单单就做了个决定。 “这怎么能同意呢?!”纳茨倒竖着眉毛,十分不赞同,“你的看法也太轻而易举了!这不能服人!”他语气缓了缓,和声说,“再说了,星北妖狐此举的意图为何我们还不清楚,我个人而言虽然也比较倾向于接受统治权,但凡事都要有依据,任何时候都按照直觉这种玄幻飘渺的东西定夺的话,未免也太草率,不负责任了点。” 昴沉吟了一会,手指尖一下一下有规律的敲打着座椅的扶手,许久,才抬头说道:“这样吧,我有个主意。你们将那四位来客留在骨堡里,我按照原计划出使星北盆地,这么一来,既可以弄清楚他们背后的想法,又可以起到勘察的作用。” 这个计划符合当前形势,于是没有人持有反对意见。 三天后,昴带着他的几个小喽啰,来到了星北盆地。 星北盆地占地面积不大,顶多也只有两三公里的样子,在盆地的平地上左右分别建筑有几十栋房子,夹在中间位于盆地凹地点的则是粮产种植区域;一些高大丰茂的果树伫立在盆地半腰的位置,葱葱郁郁,上头还结了沉甸甸的硕果。 除此之外,便是一片荒芜。白色的细沙铺满了整片土地,透明的防护罩上方,广袤无垠的星空,徐徐旋转的黑洞,宛如人眼一般的漩涡……一览无余。 或许是收到了消息,有一位身材苗条,长相可爱的少女站立在盘地入口附近,是担任充当他们导游的职务,此刻正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 她视线扫过昴一行人,有明显的停顿,像是在分辨他们到底是谁,几秒钟后,她便踩着欢快的小碎步子迎面走来了。 “你~们~好~唷~”这位眼角下有五角星印记的少女背着手,开朗的说道。她的面色几乎是惨白的,浑身透露出阴冷的气息,与她表现出来的爽朗阳光灿烂一点都不搭边,头上戴了顶深紫色的帽子,帽子的款式有点像小丑帽子,两边分有尖尖角,末端顶个毛绒球,“我是吉娜~欢迎来到星北盆地~”吉娜的声音很奇怪,……若要形容的话,就跟莱蒙德蒙说话时候的腔调一模一样。 “多谢。”昴观察到吉娜没有狐狸尾巴,这说明她很有可能不是星北妖狐一族的,总所周知,星北妖狐化为人形,耳朵和尾巴是去不掉的兽化。由此可见,她眼角下的五角星印记也不是天生的,而是——真的纹刻上去的。 吉娜似乎深谙语言艺术,不过走到村子的一小段路程,就与昴身后的小子们相互成了好友,从他们口中套出了些无关紧要的小情报。她原本当是想与昴也搭上关系的,可惜白发暴君软硬不吃,无动于衷,不管吉娜如何表示,仍然是面瘫脸拯救世界,到最后吉娜也死了心,不再妄想将昴当做突破口。 实际上,她不但没有寻到机会向昴套话,无意之间,她甚至把自己都不知道的身世都给透露出来了。 ——“你的身上……有一股味道,很熟悉。就像是……家人的,母亲的味道。威严,而让人忍不住臣服。” 听闻到这个句子,昴瞬间秒懂了其背后的寓意。 这个吉娜……居然是亡灵类的人。 亡灵,与星北妖狐。 真是个奇妙而滑稽的组合。 昴悄无声息的笑了笑,为那潜藏在背后的真相。 “哦~呀~呀~时间过得真是快啊,大家,村子到了哦……”吉娜一脸开心,蹦蹦跳跳的跑到村子口,双手摆到嘴边做喇叭状,“嘿!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客~人~们~都~来~了!~”她活泼而富有生气的,一点儿也不像死气沉沉阴森抑郁的亡灵,反倒像人间界十七八岁精力旺盛的花季少女。 星北村口设有一处茶馆,此时从茶馆中走出来一群人,他们都有白色的狐狸耳朵,蓬松粗壮的狐狸尾巴,此刻他们簇拥着中间一只直立行走的白毛狐狸,缓缓朝昴这边走来。 昴听到,有人这么称呼那只白毛狐狸——“祭司阁下”。 ☆、第十五盏灯 那个‘祭司’走到昴跟前,用一种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复杂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低头默默地叹了口气,随后,它一摆手,挥退了旁的人。 “你们要好好招待他们。”祭司晃了晃手上握着的羽毛权杖,白翎冠帽垂吊下来的木珠玛瑙帘子随着它的动作摇晃了两三下,“至于你,我们族最尊贵的贵客,请随我来。” 昴盯着祭司玻璃珠样的金色眼眸看一会,发觉从里面实在看不出什么,才点了点头。他没有贸然提出自己的疑问,因为他知道,稍过不久这位祭司将会把一切都告诉他。 星北妖狐的庄子规模很小,呈圆环状包围圈,中间摆放着一座不断喷吐着星色逆玉水喷泉,喷泉底部铺满一层沙砾,有点点金光藏于其中,那都是从虚空中飘荡而来的可贵的星光碎片与月光碎片,用来供给星北妖狐们修炼的能量;这座喷泉池子很简陋,外部由单薄的大理石砌成,几乎没有装饰物,只是在池水中间纹刻了一个蓝色的五角星符号。 祭司领着昴来到喷泉前边,它回头用目光意示昴在这里等候片刻,一边飘飞起来,举起羽毛权杖对准喷泉中央的蓝色符号,下一秒,一个巨大的魔法星阵自羽毛权杖的顶端浮现开来,那星阵身形实在是过于庞大了,直接把整个庄子的上半空都给笼罩了进去,昴听到四面八方有响起惊呼声,这表明那是极为罕见的现象。 魔法星阵运转了好几分钟之后,只听见一声震天巨响,地面开始震动,喷泉开始裂动,由正中间一分为二开了一截有成年人宽,喷泉直径为长的口子,裂缝里面黑漆漆的,只有一两点暗淡的仿佛随时都要熄灭的橘色亮光存在,不可视物。 祭司降落下来,它收回了羽毛权杖,另一只手手腕一翻,不晓得从哪一处地方弄来一盏古朴的油灯,铜盘子轻飘飘的坐在红柱子支架上的十字交叉铁架上,里面盛满了透明的油,一根白色的灯芯线点靠在铜盘一边,摇曳小小的烟火。 昴伸手接过,想了想,为防不测,又从口袋里抽出一块金属片,用魔力将它凝成锁链扣的形状,再叫它增殖串成无开端也无终止的手链形状,昴将锁链手环戴上,隐匿在常常的袖子中。 祭司见了他的举动,不吭声,转过头去第一个下去。 昴身为吸血鬼一族,自是有夜视效能的,理论上不需要油灯也看清黑暗中的一切,只是这裂缝中的幽暗却是特别的,漆黑了就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有夜视也不行。 油灯燃着的光亮虽小,照亮的范围却出乎意料的大,昴与祭司一前一后相隔五米,依旧能看清祭司的模样,更甚至光亮笼罩的地方还要比祭司身处那地远些,有八米的可视范围。 沿着阶梯一级级向下,离底部还差三四级阶梯时,脚下忽然出现空缺,昴神色不变,一个迅疾飞行星阵自脚底浮现,稳稳当当停滞在半空中,面对前边踩在阶梯上,已会转过身双手环抱于胸前冷冷看着自己的白毛狐狸,昴哼笑了下,手一甩环在手上的锁链环登时生长出好几串锁链,相互碰撞着借力,调整角度,放射状向它四面八方涌去。 祭司拿羽毛权杖做武器,只向前倾做了个格挡动作,那些气势汹汹的锁链从极致的运动状态变为静止,而后就像是被人下了散力魔咒般,一下子瘫软下来,乒乒乓乓几声响动,昴指使的几条锁链便泄气的躺在地上不动弹。 昴面色有些凝重,他思虑了会,收起了锁链,将锁链手环重新隐在衣袖下面,后退了半步,这表明昴不与他未战了。 “阁下为何要带我进来?”昴探究的问道,“我观此处地点说出甚为隐秘,大概是你们星北妖狐圣地禁区一级别的地方,将我一介外人带入,是有何寓意?” “实话实说,我们的确是需要你们的帮助,这是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白毛狐狸轻笑了声,“当然,更加却也缺的是故意我们需要的,其实是你的帮助。” “我?”昴挑了挑眉,“阁下确定没有说错?”他可不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什么利用价值。 祭司但笑不语。 “算了,你们背后想要搞什么小动作,我不管。”昴看得出,这个祭司从本质上来讲与他是一模一样的,自己不想要说的,谁都不能强迫,“然而,若是你们要弄些谋害的东西……我想,地狱会很欢迎星北妖狐的加入。” “这是当然。我们不会,也不敢违背道义。” 这算是暂时的谈妥,昴点了点头。 “那么,请解除你的飞行星阵吧。”祭司指了指缺口,“我们要去的目的地就在那里的尽头。” 缓慢降落到尽头的台子上,昴打量着四周,不觉微微一怔。 一只庞然大物盘踞在半空中。很明显,这是一只兽化形态的星北妖狐,它的眼紧闭着,外表有一层分布均匀的能量薄膜,这层薄膜阻碍了魔力的探入,使人分不清兽到底是死了,还是沉眠;他浑身雪白,只有双耳以及尾部有几点优雅的深蓝,而且……它拥有五条尾巴。 “她是我们的祖宗,也是我们一族的最强者,天北星狐。千余年前,人间界的教廷与魔界开展,由于祖宗实力强大,因而避无可免的被要求强制参加,最后落得个生死不知的地步;五百年前,祖宗才撑着一口气回了星北盆地,可惜伤势过重,一进入禁地就陷入昏迷状态,虽然有自主治愈,但到底太消耗时间了,而且我们星北妖狐也等不了这么久,五千年一次的劫难……将要来临。为了让祖宗快快醒来,助我们逃离那必死之局,我们需要有足够的魔力提供给祖宗修炼。”祭司满目忧伤的看着天北星狐,语调中是慢慢的悲切,“我们需要你的心……就差这一样了,‘无之吸血鬼的心’……” “于是,你们就觉着,把星北盆地的统治权拱手相让,就一定能换取我的心脏?”昴冷笑了下,“简直是痴心妄想!” “若果说你是想要惹怒我的话……很好,恭喜你们,达成所愿了。” 不管星北妖狐提出的条件多么诱人,单单是要他心脏这一点,就足以叫少年暴君灭杀他们全族人口了!要知道,吸血鬼的心脏,可不单单只是一个有多种组织组成的器官那么简单,它是魔力的储存器——不见魔核都是在心脏处凝结的?;也是生命灵魂的栖息所,理论上来说,若是吸血鬼身灭,只要及时取出心脏,并将其通过特殊手段保存,移植到另一生物身上,那么这个吸血鬼就将能在被移植者身上得以存活。 如果要用东方仙侠的术语来讲的话,就相当于夺舍重生。 ……? 夺、舍、重、生? 昴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觉得自己像是忘记了什么事情,很重要的,决定以后大局势的事情。 然而他实在是回忆不起来了,无奈之下,只得做罢,心中却藏着一颗种子,留了个心眼。 “我拒绝。”昴怒极反笑,“你们不过是小小的一个星北盆地,我不认为有这个价值与资格来换取我的心脏。” 这下子,昴就清楚他们想要干什了,果然啊,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所谓的讨好与献礼,不过是为更为珍重的付出下的定金。 “……”祭司并没有说话,他盯着昴那张即使是极端愤怒,也不显露分毫情绪的脸,笑着摇了摇头,顺从白发少年的意思,它没有再提及这个话题,带领着昴回了地面,云淡风轻的,宛如从未发生过争吵一般。 “阁下,我有一个疑问。”昴虽愤怒于祭司竟把主意打到他的头上,但该有的理智仍然保持,在允许的范围内,说不准这只看起来和善实际一肚子黑水的白毛狐狸将会透露出某些节点的信息。 虽然肯定会再加上各种迷惑类的语言进去。 祭司果然这么答道:“知无不言。” 但是不知的话,就不言,对吧? 除却你自己以外,谁又知道,你知哪里,不知哪里? 昴早已看穿了一切,他不动声色道:“星北妖狐考虑十分周到,竟然专门安排一位村民过来为我们指路,实在是贴心,只是奇怪的是,我却从她的身上嗅到了亡灵一族的味道。” “哦,你是说吉娜啊,她是个活泼的好孩子,不是吗?”祭司老神在在,也不在乎和昴扯皮,“一晃这么多年就过去了,吉娜也从一个小小的,知道我腹部那么高的孩子,变成了如今的黄花大闺女了呢……诶,果真是时光易逝啊。”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几分钟没有任何价值意义的陈年老话后,终于在一个看似不经意的转折间,说出了似是而非的话语。 “……想当年,第一次遇到吉娜的时候,这个可怜的女孩面色惨白额头满是汗珠地昏倒在星北盆地与死寂树海的交接点,也是我那天碰巧出去查看果树收成,才见到的,当时呢,她半边身子都受了严重的损伤,白骨阴森,□□在外,身上飘着一股难闻的黑气,情况看来真是不太好啊,衣服破破烂烂的,就只有手中紧握着的小木箱是完好无损。” 祭司怕是想要通过前面裹脚布一般又臭又长的铺垫来消磨掉昴的耐心,使他忽视掉话语里的关键,这么一来,即使昴愤怒,也拿它没办法——这是你自己不专心,才不是我的错,我可是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一点儿都没有私藏,只是委婉了点儿而已。 然而,他失算了。 吉娜。 小木箱。 命匣子。 巫妖族。 “威严”与“臣服”。 ……哈尼。 贝、贝、莉、特。 一层层推理出来,昴不禁为这复杂多样的关系心惊,抬头看了眼笑眯眯的祭司,他抿了抿嘴:“感谢你的答疑。” “!”祭司轻轻的歪了歪头,它一瞬间有种昴已经超脱出了它掌控之内的感觉,不过,它摇了摇头,是错觉吧。无之吸血鬼的心它是必定要拿到手的,原主看起来并不想用来交换,没关系,他不想,不代表别人不想…… 不过区区一个二阶的吸血鬼幼崽罢了。 这场战争看来是不可避免了,祭司有信心,赢得最终胜利的,一定是他们星北盆地。 那统治权也是权宜之计,等到他们做了胜利者,盆地的统治权还不照样回到星北妖狐手中? 留在无名坟地骨堡的族人在第一日就去勘察了铁三角的粮食储量,说实话,那是绝对支撑不起持久战的。 心中算计好了一切的祭司内心得意洋洋,一向谨慎的它今次却被美好的前景冲昏了头脑,并没有考虑完备好第二套预防变数产生的方案,而这,便是推动星北妖狐全军覆灭的,主要原因。 ☆、第十六盏灯 【人间界,斐尔特之城,教廷总部】 小森唯忽然有些忐忑。 她说不清这让人心悸的感觉从何而来,就像是被人把握住了命脉,只需要轻轻的一个动作,她将会与温暖的光明的灿烂的世界告别。 这很少见。 自从她修炼昴所给的魔法书,以及教廷发放的圣光修炼法典后,就几乎不再有这种情况的产生。 直至目前为止,也就只有三次叫她心绪不宁过,一次是年少时在乡下的某个月夜,一次是过北之境中心岛屿的时候,还有一次,便是现在。 这种神奇的感应能力,似乎都是预兆着灾难降临。小森唯苦笑了一下,总、总之,先冷静下来,就如同昴君所说的,遇到危机时如果不能保持镇静,连最基本的理智都没有,什么都是白搭。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从那冻人的恐惧中平静下来,但是,没有用,没有用!她怎么也不能将自己从恐惧中脱离出来,啊啊啊,为什么啊!小森唯抓狂,她急得心都疼了……不,是真的心痛! 小森唯大吃一惊,她强撑着忍耐心脏不断传来的一缩一缩的疼痛,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抚上心口,紧紧攥着那一块地方的义务,也不在意整齐的装束被抓的弄皱;另一只手颤巍巍的抬起,想要抓住别在头发上的蝙蝠发卡,向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文音求助,可惜陡然剧烈的疼痛叫她已控制不住自己的肢体。 粉发少女难受的皱起眉头,她努力的抬眼望向门口,怀抱着一丝希望,期盼能有一人发现这个小小房间里正遭受磨难的病人,并且拼了全力将喘息声努力放大,但一切都只是在做无用功。 她高估了自己的力量,也低估了房间隔音系统。被疼痛折磨得像只被扎了好几个洞的气球,不断往外泄气的她所想的‘大声的喘息’实际就像只奄奄一息的小猫咪弱弱的□□,这么丁点的声音,隔了层加厚的隔音墙壁,谁也听不清楚房里面的响动。 小森唯双腿并起,依靠床沿支撑,正巧放在对面的镜子倒映出人类少女凄惨的模样,她的脸色发青,甚至开始逼近酱紫色,是缺氧的后遗症。 她喘息着,愈觉痛苦,视线满是一片灰茫茫,并且能见的视野逐渐窄小了——我是要看不见了吗?心中有股干脆就这么死掉好了的念头悄然滋生。 ——“那你把身体交由我吧。”—— 这是属于成熟女人的腔调,透露出娇媚软糯的意味。 唉? 什么声音? ——“我说,你不是觉得死掉了比较好吗,那么就把这个躯壳的控制权让给我吧。”—— 在……我的脑袋中? 这是真实存在的人,还是我因为死亡逼近而虚构出来安慰自己的人物? ——“呵,我可不在你的脑袋中,也不是你虚构出来的人,我可是真实的,完美无缺的。天真的少女啊,你不需要探究过多,你如今承受不到心脏的负荷,对吧?到底还是太过弱小了啊,就这么放任不管的话,很可能就死掉了哦。”—— 这种事情,我知道啊。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小森唯悲哀地想到,面对这种情况,我根本无能为力。 可能只有坐着等死,才是最后的结局吧。 ——“别这么快就丧气啊少女,不到最后一刻,你又怎知事情没有转机?看,现在转机就来了不是吗,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我吧,我有办法让你活下去。”—— 小森唯愣了下,紧接着欣喜若狂。 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吗?我可以……活下去了? ——“当然。”—— 那么,…… 稍等一下! 小森唯忽然从狂喜的境地清醒过来,她捉摸不透这声音主人的意图。 一直在劝说着自己将身体的控制权交出来,只怕当真正交出去时,她就没有再一次的清醒的机会了。 一体双魂? 这种事情可能吗? 但不管怎么样,这声音是绝对不能就这么放任自己身体破败下去的,因为是共用一个身体,所以若是自己死掉了……它也会死。 ——“哼,居然发觉了吗?没办法了,虽然最后有点不如我所愿,可好歹还是能够得到喘息的机会……”—— 小森唯听到那声音这么说着,之后,就没有之后了。 满脸汗水,面色惨白的少女扶着床沿,吃力的爬了起来,她的面目本来是可爱兼顾清秀,充满了朝阳花一般的气息,只是如今看来,却变成了一朵俏生生的尸香魔芋花,张扬而肆无忌惮的散播着香甜的气味吸引他人前来,将自身的优点发挥到极致,利用它来捕获更多人的灵魂。 她如今外表的模样也有了些许的不同,原本粉色的头发变为了浅紫,粉色的双眸染上了点滴的荧光绿,身着白金相间圣洁的教廷制服,却叫人想狠狠撕烂那保守至极的衣物,让她裸露出更多的白皙肌肤。 由花季少女到妩媚熟女的变化经历 这个由身份不明的灵魂占据的‘小森唯’直立起来,对准镜子打量了下外形,挑剔的评价了一句“脸还可以。”又摸了摸自己的胸部,有些不满意它的尺寸,“哼,真是个豆芽菜,小得我都要可怜她了。”而后伸出手指,轻佻地点点唇,另一只空闲着的便循着身体曲线缓缓游移到心脏处,抚平皱褶整理衣襟,按着心口。 “哎呀呀,我果真是最讨厌阳光,这虚伪的,恶心的光辉。”‘小森唯’厌弃状,“‘血盟令’的气息……啧,还是动用了吗。就说不要给道貌岸然的教廷这种东西嘛,爸爸就是不听,看,现在好了吧,连累了自己的女儿……包揽上全部的吸血鬼一族这都是什么事啊!” “算了,现在抱怨这些也没用,当务之急是……填饱肚子啊。”这个妖媚的少女如此说着,伸出红艳艳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魔界,逆卷古堡】 除却流亡在外的昴,这一代逆卷家的五个孩子都回到了他们的房子中。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魔鬼恋人]暴君·棺材与锁链 作者:歧路螺旋 第17节 这个被里希特鹊占鸠巢的地方,逆卷古堡。 时隔五十年的再次归来,当然不是为了探亲这么简单。 他们长大了,已经到了该成家立业的时候了,只是在此之前,他们需要有个‘家’给他们当做居住地,去成立。 那么这‘家’选到哪儿块去了呢? 人间界的房子不算是他们的,里希特在六十多年前,就是逆卷六子前去历练开头就说了,在万华町的城堡不是他们私有的,而是公家的,那是专门给历代宗家子弟历练的临时住所,使用权暂时归你们,可所有权,都掌控在逆卷家族手中,你是逆卷家族的一份子,却不能代表得了逆卷家族。 所以说,“一住满五十年,就快些滚回魔界”罢! 这毕竟是祖上流传下来的习俗,即便他们在怎么任性,目无王法,也违抗不了的铁规矩,于是,他们妥协了。 只是,必须要一个完整的,属于他们自己的地盘! 逆卷的五个孩子左思右想,最后决定,请他们的叔父里希特搬出去。 “叔父桑,我们已经很善良了哟,你在我们的房子里名不正言不顺住了这么多年,也足够了。我们原先是可怜你无家可归,因而才大发慈悲叫你暂时在这里留宿罢了,谁知你却会错意……嘛嘛,不过没关系,昴酱经常说我们都是逆卷家族的人,要遵守着逆卷家的规矩,言行举止上也不能侮辱逆卷家族的光辉……所以,亲爱的叔父桑,你是选择自己走,还是我们‘请’你搬出去?……放宽心些,我们都是很和善的人,务必让你感受到亲切的家的感觉……你说对吧,怜司酱……” “你的成语都用错地方了,礼人。” “这些小事,别管啦……(心)” 里希特简直要被这堆小兔崽子拙劣的胡搅蛮缠逗笑,而事实也的确是,他真的笑出了声。 “呵呵呵呵。” 坐在厅中的王座上,里希特手枕着两边扶手,双腿伸直交叠,两手把握文明杖置于腹部,一边大笑着一边摩挲文明杖顶端的魔法宝石,整个人看起来优雅而狂妄。 “想要夺取回逆卷古堡?这当然是没问题的。”里希特哼笑道,“只要你们……能打得过我便行。” 话落,面相与前任大将军有三四分相像的贵公子便撤销掉一直以来的隐藏,将他那庞大的,深邃的魔压毫无保留的释放了出来。 说是铺天盖地的向他们袭来也不为过。 “这魔界,虽有顶头坎提拉·西恩特地制定下的律令限制,可说到底,也掩盖不了最本质的特征。”里希特一边摇头一边道,“这位仁慈而伟大的魔王殿下啊,若是没有十足的武力与人格魅力,哪儿还能叫他给咱们一群人套上约束的枷锁?所谓的律令,不过是一种强盛强制命令另一种弱小,我规定什么,你就必须要去做;你违反我所定下的规则,就要承担相应的惩罚——哈,如果没有强硬的力量当做后盾,有谁,有谁能保证——” 他的话到了最后,戛然而止,并不是谁人不耐烦强制打断——在场的几个还没这实力呢,而是他主动闭口不言。 “行吧,多余的闲话就到这里。”里希特道,“我知道你们在这几十年里各自都有不同程度的长进,如此,我便说下在前端的丑话吧。” “我阶级处在四阶,具体多少等却不能细说。”里希特瞄了眼底下他的侄子们,慢悠悠道,“我会给你们七天的时间,在这七天内,无论你们用什么办法,只要打败我,这栋城堡,就是你们的了。” 这个男人猖狂至极,眼中却是近乎于冷漠的平静,那是因为他心里面知道,这场赌博,自己胜券在握。 活像是雄心壮志的枭雄。 只是这位枭雄……到底是处在如日中天,还是穷途末路的境地,谁也不能在这时断定。 ☆、第十七盏灯 【魔界,古瓦德森林,魔翼黑龙领地,禁地】 奈安特化作原形,整个仰躺在地面,金黄色的兽眸木愣愣的盯着上方灰黑色的天空,面色茫然。 现在的他样子着实可怕凄苦。 瞧那被昴照顾投喂的油光发亮坚硬无比的黑色龙鳞,细碎的脱落在四周,预留在他身上的,不过东一撮西一撮,分布也不齐整,跟癞皮狗,患了严重脱毛症的猫咪一个样;矫健的身形倒是从头到尾没变过……嗯,体积大了不少,长高了几十厘米,但是,那些裸露在外表皮的嫩粉色新肉,搭配着新开的鲜红伤口,结了咖啡色血痂的口子,便显得破破烂烂了,像是打补丁打多的玩具娃娃,虽然脸没有变,但就是不漂亮;倒是那一对翅膀,生长的健壮美丽异常,一对龙角的分叉恰到好处。 像是如此程度的伤势,在没回归古瓦德森林之前,奈安特就只在新兵挑选仪式第三关对抗实力下跌的烟雾兽时受过。 但回到了禁地……奈安特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九死一生的经历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族里的前辈们一提到提前冲击四阶时,露出的那一副忌讳的表情。 在四百岁之前,魔翼黑龙是未成年的,不管在此之前它们把身体内的骨骼肌肉锤锻地多么坚若磐石,都是没有用的,它们注定了只能容纳初阶到三阶上等纯色范围的魔力储存量,只有它们年纪到了四百岁这么大,才真真切切能达到容纳四阶及以上的地步。 这是一种奇异的定律,或许是造物主为了制约龙族的强盛而制定出来的奇怪规则吧。不管多么强大的人,注定不能活到一千零一岁,而魔翼黑龙这个种族,竟然在初阶就花费寿命的40,将近一半的生命,怎么不让人耻笑? 至于四百岁以前就达到四阶的魔翼黑龙,也不是没有,只是由于身体存储不了这么庞大的力量,损伤了筋骨,虽极大激发潜力,可最后的寿命却是极为短暂的。因此,为了保护子嗣,任何在四百岁之前撞开四阶大门的魔翼黑龙,都必须回古瓦德的领地禁地待着,经受住磨练,一直到成年为止。 奈安特在禁地待了五十年,近几日就成年,只是越临近四百岁诞辰,他就越发的急躁了,整日想着时间过得再快些,再快一些,最好每天就只有一秒钟。 无他,这只正值壮年的魔翼黑龙,想念他的主人了! 一回到领地,他的自由活动区域就被限制在了禁地丁点儿的地方,禁地处处危险不说,竟然还设置了高明的隔离屏障,这隔离屏障上叠加了好几层的法力,坚固异常,并且恪尽职守,就连魔力都不能穿透过去,并且限制禁地内人物的一切通讯——奈安特都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就连用水镜法术和主人通通话,聊聊天都不给! 吾主……吾十分挂念你啊…… 神色依旧维持酷炫狂霸拽的魔翼黑龙翻了个身,额头闷闷的抵着地面,也不在乎泥土弄脏它的身体,长长的尾巴摇啊摇,上下划动的弧度都是完美有力的象征。 沉浸在思绪中的奈安特似乎并没有发现,在他的背部十五米高的半空中,一颗小小,凝聚着慑人威能的纯能量球缓缓升成,它只有成人一个拳头大小,周身跳跃着电弧,一看就不是个软柿子的样。它被生成出来后,灵巧的在空中转了个圈,随后锁定住了底下那只黑漆漆的生物,加速——攻击! 十三米……十米……七米……三米…… 离目标越来越近,可是这个傻乎乎的猎物好像还没有发现自己一样,小电球贼兮兮的笑了,它已经预料到结果,猎物在自己的攻击下一定会化为一团看不出原形的焦炭。 可惜事与愿违,小电球在靠近奈安特背部一米的时候,就被猛地张开的龙翼抵挡住,并且改变了它的运行轨迹,叫它最后与一块大石头相撞。 轰隆—— 两者相撞所产生的沙尘散去,岩石依旧完好无损,只在表面留下黑色的痕迹。 奈安特连动都没动,他在心中默默吐槽道,老是来这一套,烦不烦?好像完全忘记第一次面对它时的狼狈模样一般。 还有两天!就是后天! 吾主,吾就要出来了! 请等着吾! 【魔界,无名坟地,骨堡】 在星北盆地经历了很让昴不快的事情,在完美侦察完所需要的一切事物后,白发的少年暴君阴沉着脸带着他的几个小喽啰回到了骨堡里面。 “莱蒙德蒙。”盘腿坐在巨大的冰骨骷髅的肩膀上,昴望着安安分分站在莱蒙德蒙手掌心的预备情报人员,没有移开视线,向行走着的骷髅询问道,“有一样对于你与埃斯利来说都很重要的物品,它就放在你触手可及之处,然而当你想要伸手去触碰时,其物的原主人制止了你,他需要那你身上的一件对你而言很必要的东西交换,而物品对埃斯利而言却是必要的。” 莱蒙德蒙听得懂他的暗示,或许是这次星北盆地一行出了什么岔子吧……心里这样想道,冰骨骷髅张大了嘴巴,呼出一团带着冰霜的气体,风将他不明说的话语传达到昴的耳朵里。 “……”昴沉默的听完,他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半晌,他转过头,遥遥望了眼不算富饶的星北村庄一眼,“还是强攻吧。阴谋诡计只适用于实力不平等,差距明显的战役,对于一向人才单薄的星北妖狐……可笑得很,为何要忌惮?” 他轻描淡述,创作了谋反的序曲。 昴转过头看了眼睿智而强大的冰骨骷髅一眼,貌似漫不经心的开口:“莱蒙德蒙,你与埃斯利是好友对吧,那又是如何相识的?” 莱蒙德蒙闻言,愣了下,他抬眼——虽然没有眼球,只有空洞洞的两个黑窟窿——悠远的望着远方灰黑色的天,脚步不停,整个人沉浸在了回忆中:“如何相识的吗?……呵,这倒是好久远之前的事情了吧。我可是看着那个骄傲活泼的小王子长大的呢,说起来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莱蒙德蒙通过风絮絮叨叨地说着与埃斯利认识的过程与经历,那是如同流水账一样的无聊的故事,起码在昴看来就是这样,和白毛狐狸祭司讲的吉娜的故事一样无趣之极,不过他很聪明的并没有将这丝情绪表露出来,而是时不时的嗯嗯啊啊一两声,恰好踩在时间点上,似乎真的是听得津津有味。 从星北盆地到无名坟地骨堡,不长的距离,到达那标志性的建筑物前时,莱蒙德蒙的故事也恰好讲完,他升起一根手指骨,轻巧的推了推昴的手臂,有很注意力道,看得出来,经过这一番(单方面的)交流,莱蒙德蒙对昴的感官好了很多。 莱蒙德蒙很满意——他回忆了一遍往事,觉得心情愉悦;昴也很满意——一位武力强大的大将军就此产生。 埃斯利是莱蒙德蒙的救命恩人,以他们两个的交情,埃斯利想要做什么,莱蒙德蒙必定不会阻止,相信还有很大可能去帮助他;埃斯利又是要向自己宣誓效忠的,只要经过那道幼稚至极的问答题——铁板钉钉的事情。 完全是一举两得啊。 内心中充满了叫人不可置信的理智到冷酷,昴表面上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神情,也正是由于这种淡淡的神情,才会让人产生一种‘这位少年一定是典型系外冷内热,他的心中有着一座活火山,只是被外层冰封而已’错觉,更不必说‘有着柔软心地’一系列的谬论。 不把任何事情放在眼里,残酷的,界限分明的。 这,才是未来完成两界统一的君王的,真正本性。 》》》》》 “星北盆地来的侍者,近几日你们住的可还习惯?”在临时搭建起来,用以迷惑四位星北妖狐的餐馆中,连脸都被长长的乌发挡住的哈尼飘荡着在一位星北妖狐青年的面前停下了,十分‘和蔼可亲’的飘出了文字框。 “!”可怜的妖狐青年被面前这个不知道从什么鬼地方跳出来的女人(这是人吗?他很疑惑)给吓到了,他僵硬的移开目光,余光不经意间扫到了地面,她没有脚啊居然……o(>﹏)o。抬头直直的盯着透明的文字框,他结结巴巴道,“诶、诶,谢谢你、们的招待。” “是吗。”哈尼的长头发小幅度的动了动,“……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放宽心啦……”哈尼背在背部的手指轻轻的动了动,透过层层叠叠发丝,她观察到有一种黑色的魔力波动笼罩住了面前的青年,那正是她所对他施展的法术,见他似乎并无所觉,于是打算就这么走掉,他却叫住了她。 “那、那个。”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淡定脸)” “请问,今天怎么没有见到埃斯利大人……?” “哦,他今天忽然若有所悟,目前正在闭关中。(继续淡定脸)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 “哦。”她飘着走了,正如她飘着来,无声无息。 青年:…… 他一定要在注意事项中标注一点,死寂树海的最高掌权者是个极为诡异的人,实力深不可测! 青年端着餐盘,坐到队员身边,其余的三个星北妖狐青年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他,其中一位特别大胆,他换上一副沉痛的表情,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背部:“辛苦了。” 青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胆大妄为的猪队友:“你够了!” “哎呀,怎么样,要不要先回去休息,安慰下小心灵?”添油加醋中。 “……”青年感觉有点疲惫了,他点了点头,“嗯,那我先回去一下。好像是昨天没睡好,好困啊……” “去吧去吧。”他的队友们挥了挥手,“好好休息哈,脆弱的小伙子。” “滚你。” 笑骂着,青年打着哈欠走出餐馆,在回钟楼塔的路上,他的睡意愈发浓重了,他也感到有些不对劲,可是实在难以抵挡,强撑着来到塔楼门前,他伸出手正想开门,只听得见一声像是金属条链抽拉的声音,而后就是利器入肉的声音。 眼皮像灌了铅,青年闭上了眼,安静的睡了过去。 ☆、第十八盏灯 昴在自己的房间中,靠着床沿,闲适的屈起一只腿,握着锁链串成的手环,拿了一块干干净净的白布仔细擦拭着。 昴不喜欢这房子里的床。床垫太柔软,一坐下去就整个人完全陷到里面了,享受是享受,挣扎着爬起来都要费点力气和时间,这不好,临敌反应慢一两拍就有可能交代在哪儿了。 要是平常,昴不介意松懈一些——虽然在他的弟兄们看来,他只是把一天二十四小时修炼时间缩短为二十三小时,本质根本就没变!——但现在是什么时候,容不得他放松。 总有人想要掠夺我的心 不用床,依旧还是要休息的,可这简陋的房间,除了床就没有其他的物什了,患有洁癖晚期症状的昴又拒绝躺在地上睡觉,于是到了最后,他便成了斜靠床沿,伸直双腿,依靠魔力悬浮离地一厘米的高难度姿势。 每次睡觉,昴都由衷的怀念自家的棺材,外表酷炫不说,还是多用产品,既可当储物箱子,又可作休息场所,防御性能强大。 可惜,棺材在五十年前就不知所踪了。 当锁链手环是真正的一尘不染时,昴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几乎是在他戴上手环的下一秒,‘咚咚咚’ 三声敲门响了起来,准时的让人忍不住怀疑门后面的那人是不是一早就计算着时机。 昴站了起来,活动活动身子,就是不去开门:“何事?”生机勃勃的的妖气暴露了他们的身份,昴不打算跟这个窥视他心脏的种族牵扯过多,眼见开战在前,他已经懒得花心思维持表面上的和睦了。 “嘿,快开门啊!”某个妖狐心直口快抢白道,随后传来“闭嘴,冷静点!……”的训斥声,经历一阵子的动响,空间静下来了,随后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 “……昴大人,打扰了。请问您是否见到过我们的伙伴?” 昴漫不经心扫了眼床上一颗亮蓝色魔晶:“并无。” “诶,是吗……”那声音停顿了一下,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道,“真是奇怪啊,昴大人也说没有见到……四位大人难不成昨日都没有回来过吗,怎么全都否认了呢?” 拙劣的激将法。昴内心评价道,他无视了门外人的问话,踱步走到窗前,探头向下测量了一下高度,嗯,还可以,就打算从这里下去地面上。 他双手撑在窗檐上,脚下与手臂一同发力,轻而易举的就跳出了房间,从五六米高的高空坠落。 一对黑色的翅膀自他背后生成,这全由魔力组合而成翅膀领着昴轻巧落在地上,连一丝灰尘也没有激起。 他终于是突破了三阶的界限,重新获得了飞行的权利。 白发的少年暴君背后的翅膀一扇,整个人便从静止的状态急速运动,他高高的飞上天空,越过了无名坟地,在死寂树海最繁茂的一棵大树树冠上降落。 在他降落到一片直径一米四的墨绿色的叶片上时,其他几位隐匿身形的人物也都一一的现身了,他们或站或坐在或高或低的叶片上,上下顺序没有经过刻意的编排,这般无心举措下,倒让最后一个到来的昴占据了制高点。 怨魂哈尼在昴右下方现出身形,她抬起伤痕累累的手臂,虚弱无力的做了个手势,中指、无名指和无名指向内缩进手心,余下食指和大拇指软软的伸展,这个手势你可以理解成倒立的‘7’,也可以当做是一支单发的枪支,更甚至,若是搭配上‘pong!’的音效,还能模拟成射击的样子。 里斯依旧是一脸沉稳当得大任的模样,他小心搀扶着年迈的纳茨,两人看上去就像老人与他考顺的儿子一样,只是他们都背对着昴,目光遥遥望向远方。 蔚蓝色发,苍青色眼的埃斯利嘴角挂着一如既往的亲切的微笑,他的目光并不与昴相对,稍向下的视角让他好似在垂头以示臣服,完美的手宛如某位享誉盛名的雕塑家精心雕刻的得意之作,轻轻搭放在腰间别着的长剑上,黑色的形状怪异的武器与白皙的肤色形成鲜明的比对。 “呵。”昴常年遍布冰霜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灿烂至极的微笑,这笑容的确是很美的,叫人见之难忘;又是霸道的,见识过这抹笑容后,眼中就再也容纳不下其他的美景,被它攫取了全部心神后,再看其他,便觉得劣质品与完美品的差别竟是如此之大。 “走吧。”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背后倾注灌满了失败者的血泪与成功者的喜悦。 这是,昴第一次参与的攻占领地行动,结局当然是喜闻乐见的胜利,可无论如何他都没想到,这相差不大的,参与士兵人数只够得上小型战役边的战斗,过程竟然是如此的一波三折。 哈尼的手收了回来,她一直都表现的有气无力,不断颤抖着的手从头发遮掩的面容的口中拿出了一柄檀木扇子。檀木扇外表简朴,瞧不出有名贵的金银珠宝镶嵌在上面,哈尼将它一片一片扇叶展开,露出刻画着一面山清水秀,另一面绘画牡丹与蝴蝶的纸面,她用双手抓着扇柄,挥舞的动作幅度很大,仿佛手中撑着的不是轻若鸿毛,而是重于泰山。 落下时动作又变得柔和仔细了,随着她轻飘飘的一缕清风,纸面上的流水、柳条活过来了,争相跳出白纸的框架,却也不是立体三维图形,还是二维平面,跟着风的动向向未知的方位前行。 “这是结界。”文字框负责解释道,“有了我的柳水结界,星北妖狐他们就不容易逃出那一方土地了。” “能支撑多久?”纳茨问。 “一直补充能量的话,理论上是无限期;没有的话,半个月也是没有问题。” “对方目前已经被我们制约住了,那么现在我们要做什么呢?”里斯转过头对昴询问道。 “不急。”昴淡定答道,“叫我们骨堡中逗留的小羔羊们先回羊圈。” 此时仿佛是为了响应昴的话,三个小黑点争先恐后出了塔楼,开启夺命狂奔模式,一路冲冲冲保持一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出了无名坟地,紧接着也毫不停歇,一直越过尸山血海的墨滨之海,直到见了星北盆地的地皮上速度才慢下来。 “给他们开一道方便之门。”白发少年对柳水结界的施术者这么说道。 哈尼手指微动,也看不见有什么动作,就让那三个星北妖狐族的青年大咧咧的返回了领地,随后收住了手,关闭了后门。 “行了,就让他们开心一会儿吧。”昴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村子中,才收回视线,“从危机中死里逃生,再度面见家人确实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别要打扰他们。” ——享受着最后一刻的喜悦。 ☆、第一柄剑 “大事件——祭司大人!” 三名特派使者跌跌撞撞跑回了他们的领地,一进入村庄范围,便大声向祭司宣告与铁三角交涉失败的消息。 祭司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瞧了瞧后头陆续归来的三人,眉头拧了拧,有舒展开,眼中满是明悟。 “还有一个去哪儿了。”他用的是反问句句式,却以陈述语气说出。 “阿离他……被留在那里了。”其中一个满是悲伤的回答道,“铁三角那几位大人们似乎知道了我们的目的,亲自杀鸡儆猴,刚才更是做出一番大动作,像是要让我们留在无名坟地,我们察觉到不对劲,赶在他们采取行动之前逃离出来。” 祭司点了点头,不出意料。随后他仔细打量了下三个人,瞳孔紧缩,语气着急的吩咐后面簇拥的人:“把他们抓起来!” 三个星北妖狐青年一脸茫然不解,他们语气犹疑:“祭司……?您这是……在做什么?” 祭司却不理会他们的疑惑,他朝同样迷惑,却仍然忠诚听从他的指令的人说道:“将他们压在地牢中,并封锁他们的消息。” “是。” “……对了。在我没有允许的情况下,你们谁也不要私自靠近地牢。” 祭司远远目送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满是忧郁。失策了,没想到逆卷家族那只小吸血鬼居然先发制人,联盟了铁三角……不过没关系,这世上自是没有牢不可破的联盟关系的,只要有足够多,分量足够大的利益,总是能叫那些意志不坚的人心动起来。 要知道,祖宗她……可不是吃素的。 不论在唤醒她以前,要忍受多大的欺辱,这都没关系。 他将王牌放于明面上,而其余人也绝不可能轻易毁灭。 星北妖狐族依仗的,是那辉煌的过去,与,还未发生的未来。 “他们已经进去了。” “嗯,按照计划行事。” 计上带队的里斯、纳茨与哈尼三人,这是一支三百零三人的队伍。按照军事的计法,这算是一个营。 这个营是目前所能动用的战力,在正要来临的小型攻伐战中充当主力军的准备。 而现在,他们已经开始了战斗。 趁着将要逼近独星之日,夜幕昏暗,恰是悄悄潜入敌人内部的最好时机。 他们连夜赶到了浑浊的墨滨之海,自封嗅觉在浓郁的腐臭气息中驻扎营地。 树人化作原形,让搭档的菲莱精灵躲在浓密的树冠上,在青翠绿叶的遮挡下监视着离此地两三公里的星北村庄的动态。 一顶朴素的大帐篷中,三位将军坐在简易的,单纯由泥土塑造成的凳子上目光专注盯着悬浮于上空的水晶石。 水晶石流离着光彩,有些失真的声音从球体内传来。 “已经陆续到位了?这很好。” 远在无名坟地古堡议事大厅的昴十指交叠置于下巴处,他手肘下压着一张细细薄薄的纸,整张a4纸中间只寥寥书写了两三个字符,其中两个居然还是一个小黑点。 昴低下头盯着那三个字符,缓声说道:“我根据天体运转规律已经计算出来了,独星之日的准确日期是在明天的一点钟,也就是说五个小时以后,你们就可以行动了。” “是。” “那么,再复述一遍计划。 哈尼你带着一小队人马从地底潜入,找到三只小羔羊身处的位置,确保他们能自由活动;抽出人手守在中央喷泉,不要让任何人靠近;重点监视一只白色毛皮的星北狐——原形兽化,他的衣着也相当特别——一定要限制他的行动,绝对不要让他突破封锁接近喷泉;还有一个名叫吉娜的女孩子,她也是相当好辨认的,她是一名死灵族的巫妖,一经发现,当做俘虏;当见到纳茨里斯他们两队进入村庄后,维持柳水结界,并且从旁协助。 里斯、纳茨,你们两个的任务相比起哈尼而言,不那么繁琐,但却比她的更为重要。我也不将事情复杂化,你们的职责是战斗,不是政治家,不是善于攻心为上的阴谋家。只有一点要求——是强制命令的。” “杀了星北妖狐的祭司。” 他郑重其事的说道。 “而战斗结束后,你们就将喷泉一带彻底摧毁掉吧。喷泉之下有一道密室,密室里沉睡着一只天北星狐,曾经参加过圣战的妖狐。” “明白。”三人不约而同的说道,经由水晶石作为媒介传送到议事大厅中。 昴歪了下头:“我们……自是接受俘虏的,但不可多于三分之一,并且只在最后彻底击溃了,才接受。” 昴垂头细想了下,确认没有疏漏后,最后祝福了一句“凯旋而归”,切断了两个水晶石之间的链接。 他站起身来,走到临时做成的沙盘前,沙盘之上铺摆着星北盆地的地理环境,完全按照实体图以一定比例缩小,如果把真实照片与沙盘上的建筑物相比对的话,就会发现,两者在岩石、土丘、山峦等视物的摆放上竟惊人相似,精确到恐怖的地步,相信就算是完美主义晚期症候群的人见了,也会舒坦不已。 沙盘上有红蓝两色旗子,昴移动了其中的一面蓝旗子,轻缓而不容置疑的插到星北村庄正中央的喷泉上,其余的两面蓝旗子包抄红旗子,寓意星北妖狐战士们陷入恶斗的困境。 昴手中还有一面红旗子,他没有贸然将它放置下去,而是摆到了沙盘临近边缘却未有超出的其范围的木质框架上,左手虚虚放在其上三厘米处,使得阴影覆盖在这面游离于铁三角与星北盆地以外的,属于妖狐不确定的势力里。 “这是一个变数。”他想,“但仍在我的把握之中。” 流光溢彩的硕大水晶石照亮了富丽堂皇的议事大厅,昴俊俏的那张脸被柔和的白光映照的越发温柔,好像那些分明棱角都消散柔和,融化了一般。 五小时后,凌晨一点钟,畸形的月亮与点点的繁星开始争斗,在繁星锲而不舍蚁多咬死象的攻势下,月亮无奈陷于群星围剿之中,被剥夺了舞者的身份,一脸阴沉的离开舞台,一步步到了台下观众席,拉长着脸苛刻而挑剔的评估着台上戏子拙劣而滑稽的演技。 皓月之辉不是米粒之光可比拟的,在这场无聊的战斗中,胜者所受的伤不比败者要少,因此它们如今流露出来光芒不是平日的白与金,而是宛若不停流淌的血色,这暗淡的,像是整个魔界都熄了灯一样。 三位实力强横的领导者们,率领着他们各自平均分配下来的士卒,无声无息进入了另一个势力领地范围中。 哈尼带领的一众几乎都由死灵一族组成,它们亲近土元素,在地底肆意奔跑跳跃,不一会就从守卫的眼皮底下进入了村子。怨灵哈尼更是简单粗暴,她本身是没有实体的,纯粹由怨念恶念组成的集合体,到了她这种境界,隐没了身形那是上天入地都无所不能,且都是没人发现的。 她飘着指使六只跟她一样怨灵形态的手下维持柳水结界,而后领着她的土遁小分队朝村子内部前进。她清楚记得昴军师的吩咐,因此在探查三只小羔羊在哪里的同时,也分出了一半的人埋伏在中心喷泉的地底下,另外的一半人则继续跟着她探查地形。 这星北村庄童工就只有两道值得她去忌惮的,一道就在喷泉下方,气息虽然微弱,却恐怖;另一道与她不相上下,相必就是那个星北狐族祭司了。 哈尼特意躲着祭司的方位,在极短的时间内逛了整个村子,也找着了三只小羔羊的位置,她在地牢处留了三只骷髅士兵,给了其中一名士兵一颗蓝色魔晶。 他们具有一定的智慧,晓得该怎么做。 整个村子就剩下祭司那方位没有去探查了,哈尼看了眼那个方位的建筑物,不多,刚好只有两栋相邻,她想了想,叫剩下的士兵们返回村子门口协助纳茨里斯小队战斗,她自己则飘到了两栋房子的上空,监视着里面的居住者。 两点三十分,里斯纳茨小队成功在黑暗的遮蔽下,靠近了沉眠中的星北村庄。 两枝轻盈的箭矢夹杂着呼啸的风声,以一种避无可免的角度,朝似乎若有所觉警惕起来的两人射去,尖曜石制成的箭头上闪烁着银色的符文,轻而易举穿透两个侍卫临时架起的防护屏障,刁钻的穿过头盔的横杠间隙,挑着左右眼的方位直直穿透,破箭而出。 他们即刻软了下来,立于一旁的菲莱精灵们眼疾手快的扶住了灵魂已然消散的躯壳,伸手合上瞪大了的不敢置信的眼眸,将他们轻柔的靠在墙壁上,远远看去,就像是偷懒打瞌睡一样。 外围的侍卫便是如此,一个接一个慢慢收拾掉了。 两小队训练有素,快速而沉默的进入了敞开的大门中,而后,只见队伍中最高大的四个树人集体化为原型,不矮于十五米的参天大树活动它们的手脚,拿着木斧头木锤子或是树鞭,向前跨了两三步,无视了邻近村门口的好几十件房子住宅,直接越过了中央喷泉,到了祭司那一带的房子位置,而后刚刚扬起手中的武器,重重往下面一甩,眼看着就要毁坏附近两间房子。 四个魔法星阵分别自两间房子前端浮现,抵挡住了攻击,四名树人见状,不言不语,又再次抬手甩去,武器上更是附加了各自的星阵威力,两个防御型的魔法星阵在此一击之下,虽还能抵挡得住,但明眼人一看就发觉,星阵的旋转变得慢了,光芒也黯淡了许多。 再是一击! 咔嚓! 星阵应声而断,但就在树人又扬起武器重重往下砸时,又有两个新的魔法星阵升起来了。 两间屋子的大门打开了,惴惴不安的少女与握着羽毛权杖的白毛狐狸同时走了出来。 “唉……”祭司轻叹一声,却是了然,“我早知会有这么一天……却不想,如此之快。” 悬浮在高空的怨灵哈尼的职责是监视祭司与少女,顺便拖住他们的行动,有可能的话捉紧机会杀了他们。可是此刻,她仿佛失了魂一样,怔怔张开嘴,呐呐看着下方肤色惨白的少女。 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 ☆、第二柄剑 哈尼能感觉到,下方那个肤色惨白的少女身上散发出的死灵的气息。 她是巫妖族的一员——这点毋庸置疑。 但是啊……为什么一见到她的样子,就感觉十分亲近? 又有种怪异的,想要臣服的想法? 这种感觉,在其余的同族面前,是从未有过的呢…… 就这么恍惚的一瞬间,哈尼便错失了最佳的拦截时机,即便后面再想捕杀祭司,也不那么容易得手了。 祭司的等阶起码是在四阶之上的,因此面对着面前四个只有三阶下等水准的树人,也完全不害怕……极为轻松。 他侧头望了一眼并肩而行的惴惴不安的吉娜,耀金色不似活物一般的眼眸深处泛起些许波澜。可在片刻之后,那些象征着情感的水波就平静下来,并被完全冻结。 即使手握羽毛权杖,轻轻一挥,其顶端柔软的彩色羽毛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摆动,便有一阵看不见的魔法波动蔓延开来,四名树人敏锐察觉有异变,当下向后倒退,但他们行走的速度又怎么能和魔法波动扩散的速度相提并论?只听得“哗啦哗啦”的声音,四名树人便发现自己的脚被一层层寒冰符盖住了,那冰迅速的缠上了他们,几秒钟时间就让他们变成了四座美轮美奂的雕塑。 毛发雪白的祭司淡漠的看着面前巨大的冰雕,没有任何优柔寡断,空出来的手五指张开又合拢,显而易见,他是想要利用空气的振动力使冰雕破碎,灭杀掉四名树人。 但有和他差不多等阶的哈尼的存在,他的想法注定不能实现。 哈尼从嘴巴里抽出她的专属武器檀木扇,动作仔细的一片一片拆开,由于时间紧迫,她也没有当初第一次打开扇子布置柳水结界时的轻慢,手抓着完全绽开的扇,就朝祭司方向扇了扇,外放的魔力凝聚在扇面一点,黑色絮状的球形便急速朝祭司的脚下袭去。 球形法术运行的同时,她也没有闲着,往旁边闪了几米后,撤消了虚无化显露出身形。 祭司手势停顿了,他放弃斩草除根的想法,脚下一点,整个人九十度转身,直面呼啸而来的法术,皱了皱眉,他看得出,法术球蕴含的能量不比他放出来的少……这么说来,那些领导也出来了?祭司定定神,两只手握住羽毛权杖,嘴里念念有词,带着光效的法术球在将要完成任务,把这只白毛狐狸轰成渣渣的前一刻,被阻碍了。 自然是祭司所为。 两者僵持了一段时间,法术球后继无力,慢慢消散了。 祭司再转过头去,那四名冰雕着的树人早就不见了踪影,只余下几丛冰碎渣子。 “祭司大人……”吉娜弱弱的声音响起,“现在该要怎么办?” “……我拖住敌人,待会你拿着这个东西。”祭司手腕一翻,拿出一个锥形瓶递给吉娜,“这东西你一定拿好,不能有任何损伤。到时候一看到我的指示,就赶快往中央喷泉那里跑——我教过你打开密门的方法,你到祖宗沉睡的地方去,将瓶子里的液体都浇灌到最底下魔法阵的阵眼上。”缺失了一味重要药剂,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唤醒祖宗……现在这地步也是没有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哈尼居高临下,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一张脸,祭司只能看到她身穿的红得诡异的裙子和青紫交错的手臂。 她的头上浮现出一个大大的文字框,为了照顾下边人的视力,特别用了加粗、放大、闪光……反正怎么显眼怎么来的字体。 “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让我来拦住你们。” 祭司眯了眯眼,他哼笑了一声,背在背后的手猛地抓住了吉娜的手臂,在她身上施展了瞬移魔法,哈尼想要打断他的施法,然而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是眼睁睁看着吉娜消失在原地。 “不要太托大了,无名坟地的主人。”祭司挑衅道,“来决出胜负吧。” 哈尼与祭司之间展开的激烈斗争先不管,看看这边里斯和纳茨的进度。 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惊醒,还与睡魔纠缠不清的星北妖狐士兵显然不是两支精神饱满士气旺盛的小队的对手,他们很快就溃退了,一个都没留下来。 在地牢地下守候的骷髅衡量片刻,捏碎了手里的蓝色魔晶,然后悄无声息又埋回了土里。被困在地牢里的三位使者同时感到后颈一痛,有不知名的血色荆棘从他们的脊椎骨破壳而出,刺破了肌肤发育生长。这些血色荆棘吸干了寄生者的全部精血,只遗留下三副空瘪瘪的皮囊,他们从宿主的身上脱离,游曳着像蛇一样爬行,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前进。 绝望开始弥漫在星北村庄。 胜利的曙光似乎近在眼前。 然而吉娜仍未放弃。她还清楚记得祭司的吩咐,于是便想方设法躲避过敌人的追捕,快步走到中央喷泉中,打开了禁门。 这过程顺利到让人忍不住怀疑这后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但她没那么多时间去想这件事情了,小心翼翼的护着怀中的锥形瓶便小跑着下去。 禁门在她身后慢慢合拢。黄色的土地上这时才缓慢的伸出数十只白骨的手,骨手的主人们也和憋屈。 ——这都是什么事啊!这种让死灵喘不过气的威压,是那个小姑娘能拥有的吗?! 》》》》》 说实话,攻城战惊心动魄是惊心动魄,但对于坐镇在绝对安全区域内的谋士而言,这种热血沸腾,提心吊胆的感觉就要减弱不少了。 谋士,是什么呢? 简单来说,就是绝佳的脑力工作者,四肢不发达头脑不简单。这样的人,厉害的,就是诸葛亮郭嘉周瑜那一类响当当的人物,运筹帷幄,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再不济,也是‘别人家的孩子’,学业有成成绩优异到不敢想象。 这样的人物,在攻城战中,是十分重要的。他不但要负责计划攻城的方式、正当的理由、攻城中间出了变数的解决方法、攻城成功之后恩炀妥当安排原住民、攻城失败怎么让残余部队平安返回种种,就像是一台二十四小时不停运转的高配置计算机,耗费烧死无数脑细胞。 但同时,也是十分无聊的。他们早就谋算好一切,心中装了数不胜数的应对方案,一个环节就有好几个办法在后头跟着,随便挑选,因此在没有其余出乎意料之外的变数出来之前,他们的时间都是枯燥无味的。 人间界有俗语讲得好,‘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这在昴身上也同样适用,他见星北盆地状况尚且良好,便想去做其他的事情了,于是转头对跟在旁边的,训练有些日子的斥候队队员嘱咐一声,叫他若是见了有不可预计的状况发生就语音传送通知他。 骨堡的议事大厅离钟塔住所不过几十米远,传音法术在半径一公里内的圆都能送达。 那队员答应了一声,又全神贯注关注着水晶石表面的镜像。 昴摸了摸右手背上的双月印记,站起身来,出了议事大厅,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思索,他与无神琉辉之间的契约完成了,无神琉辉跟他的契约却还没搞定呢,四个两百年的免费劳动力,啧啧…… 他之前在岭帝学园祭之时与无神琉辉签订过契约,他救他们四兄弟一次,他们四兄弟就得为他免费工作两百年。他花了整整五十年的时间去履行它,在三兄弟被传送到无神琉辉住所的那一刻起,他所需要尽的义务就已经完成。 右手背上的双月印记在那时也有了变化,本来双月的颜色都是淡黄色的,但现在,双月中有一个月亮变成了黑色,仿佛手背上生出了月全食一般。 他低头又看了看手背上的异色双月,想了想当今的局势,决定就在这个关头把无神家族的四个兄弟们都召出来,彻底端了星北盆地。 两百年的时间,对于吞并整个魔界而言,是远远不够的,可那又怎么样呢?既然已经加入了反魔王阵营,已经出过那么一次头……并不只是人类有想象力。 同一条船上的蚂蚱,要死大家一起死,不算亏 走到塔楼前,昴拐了个弯,转到塔楼的背后。 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手背上的印记,往里面注入魔力,魔力顺着框架构造出特殊的,仅由契约联立的通讯法阵,法阵扩展开了,形成一块雪白的白板,跟哈尼头上顶着的文字框差不多大小。 昴指尖有魔力凝聚,他在白板上写下:“该是你们履行契约的时候了,无神琉辉。” 字样在白板上停留了五六秒后,缓缓消失,与此同时,又有一行字浮现出来。 “……昴君,很感谢你的帮助,梓他们除了记忆出了点问题以外,一切良好——啊,当然我们都是知道,记忆混乱并不是你的过错。你现在身处的环境如何?”无神琉辉这么答复道。 身处的环境?哈,无神琉辉也还真是狡猾。 “十分安全。” 昴淡定的写道。 他可没有说谎,无名坟地的古堡确实是很安全的地方。不说会动的骷髅大能,这里还有一个四阶中等瑕疵品级的冰骨骷髅,守望庇佑者莱蒙德蒙,着实天衣无缝。 而且,即使无神家的长子再怎么警惕,在誓言面前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印记是相对的。它强制要求签订契约的双方履行义务,才不管你们到底有多少苦衷。 “行吧。告诉我们你的地址……我们来履行契约。” 昴盯着这一行字,心想,这是他做过的最有利的决定之一。 【人间界,斐尔特之城,教廷】 科迪莉亚最近过得很不顺心。 她附身在小森唯身上已经有些时日了,按理说这么大的变动,教廷总部的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但事实是,他们真的是一群傻子。 灵魂换了个人的‘小森唯’来了个性格大变样,虽然玫瑰念珠里存了高超的屏蔽法阵,将她那颗吸血鬼的心脏散发出的邪恶气息都隐藏好了,但再怎么无脑的人,也不会察觉不出两者的差异吧? 所以说,他们是在搞什么鬼? 科迪莉亚并没有参加过第二次圣战,她是在她的父亲和教廷签订了耻辱一般的血盟令之后诞生的,她当初贵为魔王之女,那种级别的加密文件理应是给她看的,但详细的效能就不怎么清楚了——那毕竟是耻辱,没有一个吸血鬼会将它事无巨细记录下来。 嘛,算了。科迪莉亚不甚在意的想着,她才不想管教廷与吸血鬼两个党羽之间的战斗呢,反正她已经不是吸血鬼了,只是个半吸血鬼种族,那么也就没有必要搀和进他们的混乱。 作为一名‘重生’人士,她可是十分豁达乐观的。 科迪莉亚信奉,男人靠武力征服世界,女人靠征服男人征服世界。 她没心没肺的想着,心里到底惦记着魔界的王位。这一惦记,就不免想起了那个独星之日与独月之日相连的两天发生的时间,还有那一个、两个、三个……六个孩子。 前任魔王之女闭了闭眼用以平复愤怒的心情,在不间断的自我催眠之下,她终于是冷静下来了。 ——她不能急躁愤怒。她现在手头上能用的人所剩无几,里希特受血盟令的影响,暂时是指望不上的了;其余的与她有过露水姻缘的那些男魔们自是不必说,依靠他们还不如依靠自己;到头来……还是只剩下她的儿子们了。 科迪莉亚站了起来,她面对着房间的镜子,看着镜子里面的妩媚与清纯并存的少女,咧嘴自信一笑。 她从小森唯记忆里面看到了,这个豆芽菜小家伙跟六个小宠物们相处的还蛮好的,特别是那个冷心冷情的昴,竟然还赠给了这个小丫头《初阶修炼法典》……对比他对待其他弟兄们的态度,啧,这要叫她如何不想歪? “希望你的皮囊好用点儿吧。”最后,科迪莉亚这么说道,“美貌,毕竟是一个女人最好的武器。” “对付教廷里的一堆蠢货……够用了。” 然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在她口里的‘蠢货们’其实老早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之所以不说,忽视得彻底,不过是因为他们伟大的教皇,恩熙·洛提莰陛下专程下放的一个指令罢了。 ——“近段时间教廷内部会有出现一些行为不妥的异教徒。嘘,别讲出来哦。”教皇陛下笑眯眯地道,“就让它们放松警惕吧,以后,可是有大用处的呢。” ☆、第三柄剑 血盟令,第二次圣战的产物,它是由前任魔王与前任教皇共同签订下的不平等条约的证明。拥有血盟令,即意味着拥有一次号令吸血鬼全族的力量。 恩熙·洛提莰也是有野心的——当然,任何生物体都有野心——他的野心不像前面好几任教皇想要连魔界也一并征服掉那么大,只是想安安稳稳守住人间界就可以了。这次的死寂之气外泄事件已经远远不是他们能解决的了了,人间界的相对弱势不单单表现在人的寿命,还表现在修炼的天赋上。 教皇陛下处于五阶下等斑驳的实力阶段,他参加过第二次圣战,当时是以红衣大主教的身份参与的。那时候的教廷确实强大,每个教徒至少都有二阶以上的实力,中高层的更不必说,突破四阶的也不少,当时的教皇也是个奇人,他立于这个世界上的最顶端,实实在在的六阶。但这样的教廷却不是强盛的。 人类一旦掌握了实权,又强大起来,心里难免会有小九九萌发,可惜教皇实在过于强大,无人能反抗——也可以说,二次圣战时骁勇的圣骑士团根本就是教皇一个人撑起来的。 虽武力强大,可民心涣散。 这十个字,足以概括二次圣战后教廷衰落的缘由。 前任教皇拼了老命把前任魔王重伤致死,强迫签订了血盟令后,没过多久也一命呜呼撒手人寰,恩熙·洛提莰就是在这时候上位的。 他看过太多的死亡了,性子也慢慢变和善了,轻易不想发动战争。 ——因为,以暴制暴从来都是最低级的手段。 经过他这么多年的努力,人间界与魔界维持着良好的关系。 双方相互交换各自有需求的东西,利益捆绑。 这就够了。 如果不是因为死寂之气泄露……他一点儿也不想动用血盟令这么凶煞的东西。 “艾弗纳斯。”他朝那位黑发少年道,“去跟我们的贵客说一声,叫他尽快前往北之境解决掉它。抓紧时间,刻不容缓。” 曾从属于小林湘子,现已正式成为恩熙的私人助理的艾弗纳斯温顺的点了点头,恭敬的退下,并且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魔鬼恋人]暴君·棺材与锁链 作者:歧路螺旋 第18节 温文尔雅的教皇陛下看着艾弗纳斯离开房间,趁无人注意撑着脸发了一会呆,又开始奋笔疾书,今日也在勤奋工作中。 艾弗纳斯敲了敲客房门。 “进来吧。”里头的人淡淡应道,门便自动的开了。 艾弗纳斯盯着地面进了去,头是低着的,脊梁骨却是挺拔。抬头望了眼坐在木椅子上的两人,只听见他清淡而悦耳的声音响起:“大人们,您们好。陛下特来吩咐我前来,询问是否有不满意之处。” 坐在左边椅子上的男人话一出口就妥妥的在拉仇恨:“哼,可笑。说是什么不满意……不过是来催促我们赶快行都罢了。真是个虚伪的家伙。” 艾弗纳斯垂眸,像是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 这个男人生得极为俊美,穿着古欧中世纪的华丽的衣服,蕾丝边荷叶领,袖扣标志黑白格纹,手持一柄看起来就极为不凡的法杖。他慵懒的坐在木椅子上,眉宇间有隐晦的戾气与怒怨,似乎是针对旁边那位穿银灰色西服的与他长相有七八分相像的男子。 若是昴在现场,那他一定会认得出——这两位由血盟令召集过来的大人,就是同根生的逆卷透吾与里希特。 逆卷透吾笑道:“你去禀报恩熙·洛提莰,就说我们很快就能给他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 待艾弗纳斯退下后,这两个兄弟开始又一轮的针锋相对了,更确切的说,是里希特单方面针对逆卷透吾。 “我亲爱的哥哥大人哟,你神隐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不继续神隐下去呢?”里希特摩挲着法杖,道,“你的优秀的孩子们都如今长大有能耐了,便想着要赶我离开,可惜呢……由于在修行一途上得到了巨大的进步而沾沾自喜,狂妄自大进而被愚昧蒙蔽了双眼,居然是不自量力的来与我对峙,哼。” “我还真是不知道呢。亲爱的弟弟,从很早之前你就极为热衷这一类的事物,我是一向不关心这些勾心斗角的阴谋暗算的。”逆卷透吾哼笑了一声,言外之意便是在讽刺里希特不务正业。 不过说到他的儿子们……逆卷透吾双眼眯了眯,昴果然不愧为这一代最优秀的孩子,竟然能在重重限制下逃脱出自己的研究室,而且还顺便放跑了三个重要实验体…… 由于某些特殊的原因,他只能在人间界活动,而短期内昴是不会到人间界去的。 逆卷透吾眼中填满遗憾,他的关于如何突破寿命限制的课题在近五十年好不容易有些进展,没想到临近节点的时候让实验体跑掉了。 他回想着昴之前表现的种种,觉着要再抓他回去一次就不容易了。 大体的基本思路多少已经有了个雏形,逆卷透吾也不强求什么了,他虽下达了时刻关注昴的消息的命令,却带了点儿无所谓的态度,他的忠心耿耿又狡猾的下属知道了boss的真实意图,便时常徘徊在‘消极怠工’和‘恪尽职守’之间。 “也是。哥哥你投身于研究事业中,是那么的忘我,自然两耳不闻窗外事。” 逆卷透吾笑而不语。 愚蠢的弟弟啊,你又怎么知道我在研究的是多么伟大的课题? “……咦?”里希特猛地转过头,狐疑的望着门口的位置,科迪莉亚竟然也在这里?虽然很淡薄,不过的确是她的气息。 “亲爱的弟弟,我忽然比较想知道……我的【这一任】妻子,去哪儿了?” 里希特:“我敬重你,因而爱屋及乌也敬重嫂子。她有自己的人身自由权。我不过只是与他的丈夫沾了点小小的直属亲戚关系的小舅子,无论如何也当不得限制她。” “呵,是吗。”逆卷透吾似笑非笑的瞄了眼状似镇静的里希特,站了起来,“那么,身为一个丈夫,我要把我逃窜在外的妻子抓回来了。” 语毕,他不待里希特回答,径自打开门走了出去。 里希特向后仰背部贴近了靠背,他此刻的表情的怪异,脸上混杂着得意、轻蔑、幸灾乐祸的情绪,这使得他一张姣好的面容变得扭曲了。 “这可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圣光体质,与科迪莉亚的心脏融合,体内光暗两属性得到完美平衡。” 你会心动吗,我亲爱的哥哥? 如果会,那真是太好了。 事实也确实如里希特所想的那般,光暗完美平衡的属性体质实在让人过于惊艳了,逆卷透吾几乎不作考虑,朝附身在小森唯身上的科迪莉亚伸出手。 “亲爱的,回到我的身边。” 眼中流露出亦真亦假的爱意,套着花季少女皮囊的科迪莉亚惊喜道:“当然,我的爱。”她依偎在逆卷透吾怀里,脸上泛起了少女羞涩的红晕。 ——我是如此的爱恋你,请死在我手里。 隐藏在身体意识空间的小森唯窃听到科迪莉亚的心声后,不屑的撇了撇嘴。她如今是一体双魂,虽说她自己才是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可占主导地位的不知为何是如今在外头的科迪莉亚,这使她又气又急,却无能为力——两者精神力相差如鸿沟,暂时不可跨越。于是,她只能默默的躲在一边,修炼自己的灵魂强度。 你不过是一个早已死去的孤魂野鬼,有什么资格来夺取我一介生人的躯壳? 假的,到底做不成真。 又过了三四日后,总算是召集齐了人手,逆卷透吾坐镇教廷总部,里希特带着吸血鬼小队飞身去了北之境。 漂泊不定的北之境很快便被一个个有翅膀的吸血鬼寻到了具体位置,他们在中心岛迫降,穿过雨林,直接到了火山口的位置。 里希特张开翅膀飞上去一探究竟。 “哈,原来是「传送门」。” 传送门,一种空间裂缝的别称,只是区别于空间魔法的是,它是自然形成的。有分单向和双向两种。消除它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在出现的那一方面空间下方再开一个空间裂缝,两个空间裂缝相互吸引,碰撞,而后消散。 火山口内部半空出现了一个弯月形的小口子,口子的边缘有闪烁的星光覆盖,里希特能从那道口子里窥探到另一幅生机盎然却鬼气阴森的森林景象,另有一股似硫磺、似铁锈又似腐朽的味道扩散,那正是死寂之气的味道。里希特摸着下巴转了一圈,道,“是单向的「传送门」啊。死寂树海吗……” 他朝下方的小弟们招了招手,有一个英俊的小伙子飞到他身边听他指示,里希特道,他要亲自前往封除,你在这里守着。那小伙子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而后,儒雅的贵公子也不跟他的哥哥打招呼,手里把着权杖,直接跳进了传送门里面。 儒雅的贵公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当他钻出传送门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一枚阴狠的弯月弧刃。 里希特身为四阶上等纯色,距离五阶就差半步,因而并不把这道攻击放在眼里,他随意的一挥手,法杖上附着的他的魔力屏障就直接打弯了这道弯月弧刃。解决完突如其来的一击,他才有时间打量身处的境地。 这是一篇荒芜的森林。没有翠绿的叶片,只有繁多交织的褐色树干,不过这些树干大多似乎是被什么巨大的兵器切割过,呈现出圆润的割口,另也有几棵或枯死或烧死了的树。靠近外围的,几乎每一棵身上都插着闪烁尖光的兵器。一副破败的景象。 “北端,开战了?”里希特挑眉,他打了个响指,高级隐匿法阵便自他脚下升腾而起,他又给自己加了敛息星阵,之后才放心大胆的走出这片树林。 张开翅膀,他飞翔在半空,由于视野高度的原因,他能看得更远更开阔,因此很轻易的就发现那一片红蓝光芒的地域。 星北盆地和死寂树海开战了吗……嗯,也不奇怪,铁三角经历一番围剿,当然是元气大伤,资源缺乏,这么一来,盯上星北盆地这个资源丰富的小村也不足为奇。 里希特对两个势力间的斗争没有兴趣,他飞得高高的,目光不住的往下看,就是想找到单向传送门的位置。 好在老天垂怜,他在墨滨之海附近找到那个弯月形的传送门,就在他正想解决掉它速战速决时,异变突生! 一股来自高等阶强者的威压宛如潮水一般覆盖了整个铁三角与星北盆地地带,里希特受此威压,也不禁胆颤,双腿一软就要往下跪,好歹眼疾手快扶住了身旁的树木,支撑住身体。 他抬头望向威压散发的方向,那里有一个巨大的狐狸虚影浮现半空,那狐狸浑身雪白,只双耳处有浅淡的蓝,眼角有一颗美丽的六芒星印记。见此,他眉心一跳,暗叫不好,怎么会有这种怪物——天北星狐的出现? 观它的样子,似乎是刚刚从沉眠中清醒过来,理智还没有完全恢复……这可就糟糕了。 里希特有预感,他很可能会被卷入这场争斗中。 【星北村庄】 吉娜喘着气回到地面,她手里的锥形瓶已经空了,里面的液体已然全数浇灌给了祖宗天北星狐,望着天空中的巨大虚影,还有身旁半闭着一只眼的妖媚女子,她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这样一来,就能胜利了吧。 然而她还是太天真了。 胜利女神从来不眷顾星北妖狐。 ☆、第四柄剑 天北星狐的出现给星北妖狐们提升了极大的士气,原本趋于绝望的他们一瞬间又振作起来,这使得里斯和纳茨的部队应对起来,有点吃力了。 毕竟已经连续战斗了整整一天,体力精神力大多消耗的差不多了,原本星北妖狐们士气低迷,就算他们反应能力降低了也无关紧要,但如今他们被打了一针强心剂,里斯纳茨小队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每一个星北妖狐们都在指望,他们的祖宗天北星狐能拯救他们,击退外来入侵者,可他们的祖宗啊,却没这么多的闲心管这些事情。 已经五阶上等纯色的祖宗是从星北妖狐脱胎换骨成天北星狐的,她原本就凉薄,再加上强者自带的一股子傲气,只当底层人做蝼蚁,老早不把自己和同种族的星北妖狐们看做是一家子。 她任性妄为,善恶不明,做什么事情全凭心情,之前那么多任祭司唤醒她求助,她都和和气气的答应履行,才不是内心善良顾及族人呢,那浩劫对她而言同样是件烦心事,也是件必须要解决的麻烦事,于是就顺应着祭司的意思去做了。 这就给历代祭司们一个错觉。 祖宗善良又无所不能,遇到什么重大事件找她就成啦! “那么,这次你们唤醒我来,是浩劫又到了?”妖媚女子芊芊玉手掩着口打了个哈欠,盛满媚波的竖瞳淡漠瞥向一边的吉娜,懒懒问。 少了心脏,这恢复药剂品阶下降了好几层,原本的完全根治效用不见了,天北星狐还要再多修养几十年才能恢复过来。 “诶、不是的……”吉娜闻言,紧张的说道,“这一场浩劫还未来,还有三十多余年做准备……” “三十多年?”天北星狐竖眉,“还有如此久远的时间,为何早早将我唤醒?!这一届的祭司也真是忒惹人烦了,难道不晓得我的时间宝贵的吗?……” “大人,请听我一言!”吉娜忍不住打断天北星狐的絮絮叨叨,她一字一句说道,“如今星北盆地已是到了危难关头了,请您伸出援手,拯救我们!” 天北星狐闻言,面色有些愠怒的望着吉娜,她正开口,刚想说些什么话出来打击嘲讽一番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忽然意识到了一点,不禁开口问:“你似乎并不是星北狐族的吧……” 吉娜点点头:“您说的不错,即使大人老早就与我讲述过我自己的身世,我是亡灵族的巫妖。有什么关系吗?” “……”天北星狐缓缓摇了摇头,她再看了眼她,面色奇异的别过头去,静默了三四秒后,张口便恢复了高高在上的语气:“你居然望向我拯救你们?别开玩笑了,这说到底是你们实力不济的缘故,即便我也是星北妖狐的一员,却也是不能轻易插手小辈之间的斗争的。要怪只怪你们的鲁莽和敌方的强势。” 吉娜不可思议的盯着妖媚女子:“可这都是因为要制造唤醒您的药剂,才叫我们得罪了铁三角。” “哈?唤醒我需要怎么珍重的材料,竟要把主意打到死寂树海身上?”天北星狐表示你当我是傻的吗?想忽悠我也要找点好的借口啊,前一任祭司还不一样顺顺利利把我换醒?说到底是贪心不足蛇吞象罢了,“总之就一句话,不管你如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管战况伤亡如何惨烈,至始至终,我只会是,放任自如。” 吉娜一脸哀戚,她心想着,祭司大人,您心中所想的唯一的救命稻草不顶用了,行吧,果然还是只能靠我们自己解决。她抹了把脸,转身不再理会站立着冷眼旁观血流成河尸首遍布的天北星狐,快步小跑着,打算去救援祭司。 天北星狐手臂上缠绕白练,她低下头,充斥着星河流转的眼眸清清楚楚即可见到深埋进土地里的皑皑白骨,白骨们许是察觉到上方站立之人的可怕,因而极其快速的想要逃离这位置,虽急切且争先恐后,但曾被昴几人训练过,并开始显现出效果来,死灵们有序的车里了天北星狐威压的覆盖范围。 天北星狐啧了一声,将手中早已蠢蠢欲动的白练重新收回来,她看着满地狼藉,深深叹了口气。 “这不是我能够干预的。”她自言自语道,“我早就不是之前的寻常的星北妖狐了,我如今已是天北星狐了。” 晋升入大能境界,行事也一样不可随意,她没有忘记,无名坟地中是沉睡着一位六阶的骷髅大能。虽说这位骷髅大能因为实力过于强劲而被世界意识强制封印,但尚还有已是神智存留,如果她轻易出手,造成的后果就不仅仅只是星北盆地被吞并那么简单了。灭绝一个种族,对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强者而言,本就不是难事。 于私,天北星狐也不愿与骷髅大能对上,两败俱伤是最好的结果,可她还想活着。 因此这一战,天北星狐绝不可插手! 在天北星狐无动于衷的配合下,里斯与纳茨部队将星北妖狐部队打得节节败退,在如此猛烈的进攻之下,再加上敌军士兵心中普遍存在‘祖宗怎么不出手?’‘难道连祖宗也无能为力?’这样的消极情绪,他们很快就变成了土地上的一具具尸首,纳茨的小分队很忠诚的执行了昴传达下来的旨意,一个不留。 几名亡灵系法师走出队伍来,挥舞着法师权杖,嘴里念念有词,就想着将倒地长眠不起的敌人转化为自己的同伙,随着它们的法术吟唱,大量灰黑色的元素音符从敌人的尸首上飘升而起,它们旋转着碰撞着,中央孕育出黑色的灵魂之卵,森蓝鬼火自死灵法师手中燃烧,分裂出小串火种,火种在半空中停留了一会后,按照死灵法师的授意飞向灵魂之卵。 这边是亡灵的优势了。 ——“死亡的敌人就是我们的盟友!” 当火种与灵魂之卵相互融合时,一旁的天北星狐忽然甩出数条白练,将死灵法师们施法的手骨捆绑的结结实实。 “勿要惊扰死者的安息!”天北星狐说完,长长的袖子一甩,里斯他们便被传送出了星北村庄的范围之外。 里斯惊异极了,他向前踏了一步,想要再进入战场,旁边的纳茨拦住了他。 沉稳的树人老翁摇了摇头:“我们不适宜再进入了。胜利已经属于我们了。” “哈尼她……” “不足为虑。”纳茨言简意赅,他说完后,面对着下属严肃吩咐道,“把星北村庄包围起来。” 而后,纳茨又掏出传音水晶石,联系坐镇大本营的昴。 他报告情报:“逆卷阁下,目前我们已经占据了星北村庄的绝大部分位置,称得上是胜券在握。目前还存在两个不稳定因素,天北星狐的苏醒以及哈尼与祭司的对战结果。” 树人老翁看到了昴背景后的四个陌生的面容俊俏的吸血鬼幼崽,机智得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昴在脑海中搜索出应对方案来,说道:“天北星狐不会出手,她是个懂规矩的人。做好直接接手星北盆地的准备吧。现在可以招收俘虏了,强壮年优先,妇老幼弱酌情考虑,过多的话直接转化成亡灵吧。” “天北星狐似乎不愿意我们这么做。” “呵,不用管她。”昴平淡道,“她很快就不会再有闲心考虑这码子事了。” 他关了水晶石,双手交叉抵在下巴处,目光深远的看着头顶的文字与浮雕。 过了一会后,昴收回了视线,他伸出手点点边缘处的一颗水晶石,另一幅投影画面显现出来。 “里希特,在这个时候到来,你想干什么?”昴似乎是在向谁人发问,身后用温柔笑意充当面具的无神琉辉歪了歪头,疑惑地看着昴的背影,但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昴是在自言自语,也不需要人来回答他的问题:“嘛,不过不管你有什么目的,都不重要了。” 他在空中划出一道小空间裂缝,一枚有些泛黄的指骨从中掉落下来,正好嵌进一处隐秘的凹槽,指骨进去之后,昴右手边的桌面上一个十厘米边长的正方形降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块有红黄蓝三色按钮的平台。昴先是按了按红色按钮,有一个微型地图光幕浮现,正是整个死寂树海、墨滨之海和无名坟地铁三角的囊括范围,他在微型地图上截取了一个小方位,确定坐标;而后再去按蓝色按钮,同样也有一个光幕弹出,上面用古魔法文字罗列出一个个选项,昴识得部分文字,其他连猜带蒙也能掌握些许,他要选择的传送法阵选项并不难找;最后则是去按中间黄色按钮,按完之后他的左手边就升起了一个白骨碗。 昴转过身朝无神琉辉伸手:“魔晶。” 无神琉辉抽抽嘴角,手一翻土豪的给了少年暴君五颗色泽纯净的魔晶。 昴也不含蓄,全拿了过来,他只挑了其中相较而言不那么纯净的两颗扔到白骨碗里面,其余的三颗则当着无神琉辉的面收进了他的异空间。 无神琉辉:…… 他表示,他不想说话。 白骨碗中的魔晶在无人催化之下自主熔融成液体状态,昴再度按下黄色按钮,将界面缩小,少年暴君特意调出来的边缘水晶石上映照着发生的异动。 那位想着看好戏的儒雅贵公子盯着脚下的那方泛红光的土地面露惊慌,随后便不见踪影。 “天北星狐,”昴语气中带了点凉薄的笑意,“接受这份不明所以的大礼吧。” 哈尼这边。 两位高阶能力者打起架来,声色效果自然不同凡响,破坏力巨大,持续的时间也特别长,至少到了现在,已经是三天后的现在,他们还没有真正的一决胜负。 不过……结局到来的时间,也不久了。 吉娜赶到中央喷泉的时候,眼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幅画面。 一只两足站立的狐狸依靠着羽毛法杖勉强站立,它气喘吁吁,白色如雪的皮毛此刻微微泛黑,有飘渺的黑气自它头上升起,形成一个个大张着嘴巴嘶吼嚎叫的骷髅头形状,看起来极为可恐;另一边悬浮在空中披头散发的红衣女子,一眼看上去似乎和之前的造型没什么两样,可实际上有心人就能看得出来,她的红裙边角破烂了几块布料,覆面垂下的黑发一绺绺往下滴着水,赤裸的手臂上黑紫淤青潜了很多,连带着气势也弱了不少。 两人听到了吉娜回来的声音,祭司都没有动,吉娜太过弱小,左右不了战局。 倒是怨魂哈尼瞥了眼吉娜,不过随后就继续将全副精力投注在祭司身上。 他们又打在了一起。 哈尼手持檀木扇,凌厉的攻向祭司。她的檀木扇开启了第三阶段模式,每一片黑色扇面上都有一片薄如蝉翼的透明色的刀刃,每一片刀刃都被推出扇面七厘米远。哈尼显然并不是一个走极端路线的法师,她的近身搏战也十分之好,好几次都能杀死祭司,可就是时机不对,还差那么一点儿,不过快了,哈尼心说,她已经感觉到了,自己手中的利刃越来越接近祭司的要害了。 在一个怨恨尖叫震慑住祭司后,哈尼手起扇落,刀刃轻巧的划过祭司的颈部,分离了它的头与身。 祭司的狐狸头重重跌在地上,滚了两圈,没有血,只是有些脏了,金色的眼睛中是黯淡的光泽,它的狐狸身子仍站立在那里,由于神经的存在还下意识的转了个身,之后才摇晃着,倒下,溅起一阵灰尘。 仍是没有血流出来。 单看那副完整的样子,就不禁让人想起猎人之家中由战利品制成的动物标本。 这当然是哈尼的杰作。本来像祭司这种级别的,即使是身首分离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死去,可哈尼是亡灵族的,亡灵们个个都精通灵魂魔法,取走灵魂,很简单。 祭司死去,对吉娜的打击非常大,她亲眼见着抚养她长大的,父亲一般角色的祭司死去,内心悲痛欲绝,悲伤简直要逆流成河,因此,她……黑(jue)化(xg)了。 “嘻哈哈哈~”黑袍加身,吉娜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双手却捂着脸癫狂的大笑着,哈尼怪异的瞥了她一眼,飞身飘上高空躲藏在一朵云团继续监视,吉娜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可脱离,也不理会杀‘父’仇人的离去的背影,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身体的两侧,又哭又笑,双眼却是无神凝望天空。 咯拉拉—— 吉娜前方三四米处的空间忽然被撕裂开来,黑洞洞的虚空中一只手率先伸了出来,而后是腿脚,再然后是半身,全身。那个通由裂缝走出来的人的样子完全显露出来了,是个女人。 头戴金银花冠,身着朴素鱼尾裙,黑色波浪大长发自然垂落脸颊两侧,贝贝莉特优雅的朝跪坐在地上崩溃的吉娜走去,她的脸上挂着闲适而舒心的微笑,就好像是在郊游,所处的场景是金碧辉煌的宫殿,亦或是生机勃勃的花园,这样高贵的人现在却行走在遍地断壁残垣之间,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 格格不入。 “我终于找到你了。”贝贝莉特屈尊蹲在吉娜面前,朝她伸出保养得当的美丽的手,“我沦落在外的仅存的族人啊。撒,来跟我走吧,高贵伟大的我们不应该局限在此处。” 吉娜抬眼看着贝贝莉特,好像没听懂她在说些什么一般,眼神茫然。 “诶,也对。”贝贝莉特维持着伸手的动作,另一只手虚虚一抓,一个血红色的珠子就被她握在手里,同一时刻躲藏在云团上的怨魂哈尼感到有些不适,下一刻全身便化为了碎屑,“别要让蝼蚁破坏我们重逢的环境。”轻描淡写间,贝贝莉特灭杀了哈尼。 仇人被手刃的效果很明显,吉娜眼中凝聚起些许微光,只是仍处于恍惚状态,贝贝莉特叹息一声,手撕扯下一段衣物的布料,她用它蒙住吉娜的双眼,主动牵起巫妖少女的手,跟来时一样,踏过空间裂缝,就这么悄无声息的里去了。 哦,也许算不得悄无声息,因为哈尼已经永远不在这里了。 【魔界,屋维】 “陛下。”高冷的声线是贝贝莉特的专属,她身后跟着一位用缎带蒙住双眼的少女,她欠了欠身,恭敬的对坎提拉·西恩说道,“我找到了我的流落在外的同族,吉娜,我想要她当我的贴身侍女。” 正在奋笔疾书的魔王陛下闻言,头也不抬的答应道:“你喜欢就好。” 贝贝莉特欣喜的离去。 莱恩·黎劝道:“陛下,您如此轻易答应,不好。那位同族身份不明,只怕会……” “你的顾虑我懂。无事,她是我的妻子,总该有自己的权利。况且如今身处屋维,不论发生何等变故,都不必心焦。”坎提拉·西恩开口道,“继续我们刚才的话题吧。” 莱恩·黎:“……是。” “关于铁三角的事情,我深思熟虑了一番,最终仍是决定坚持我的想法。此时无需多讲,我意已决。”坎提拉放下了这个话题,继续埋头于公文之中。 堕天使深深低下了头:“谨遵您的意愿。” ☆、第五柄剑 里希特没想到自己被人阴了一把。 在稀里糊涂的情况下,他便被传送到了天北星狐的面前。 不,确切的说,是先经由自由落体运动到达地面之后,才与参加了第二次圣战的祖宗会面。 ——顺便一说,自由落体运动的目的地就是天北星狐的头顶。 里希特有在半空中停滞的能力,只要张开他那对蝙蝠翅膀,控制好气流吹袭即可。但是,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束缚了他,叫他什么举动都不可做。 所以理所当然的,尽管天北星狐并没有被free fall中的里希特砸中,但谁让里希特这么‘好运’,恰好出现在憋屈的天北星狐的视线里? 迁怒,简简单单就达成了。 里希特平白无故受了攻击,也不肯吃这个暗亏,发觉可以活动自如了,他张开翅膀,飞上高空,面无表情的说道:“来打一场吧。”遇到逆卷透吾的仇怨以及无辜被牵扯入战斗的怒火,里希特不深究其背后的含义,因为他此时正是需要一场畅快淋漓的战斗来发泄! “正好,我看你也不爽呢……”娇媚的笑着,天北星狐手中白练飘飘,带动着她腾空而起,“受死吧……”她的声音甜得发腻,像是要酥掉人的骨头,语气中浓烈的杀意掩盖其中,糖衣炮弹说得就是这样。 里希特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忘掉了什么,但细想想又不觉得,如他自己所说,“可被遗忘的代表不重要”,便将全副心神投注在将要来临的对战之上。 在北之境看守单向传送门的小弟尽职尽责,只是难免有些困惑。 大人还没找到传送门的位置吗? 虽然此一战结束的莫名其妙,胜利的果实终是到了昴他们的手上,可实际上却不怎么完满。 星北妖狐们最后不再抵抗挣扎铁三角的入侵,他们放下手中的器械,乖乖顺顺任由侵略者在自己的家园土地上驻扎,但同时,为了彰显出他们不屈的意志,他们把心一横,烧死了多年来赖以生存的魔晶果树。 ——魔晶果树,一种十分特别的植物,它本身既没有攻击力又没有防御能力,简直是柔弱无依的附庸品,可以在魔界生存下来,委实依赖于它们生产出来的魔晶果了。魔晶果功能仅有饱食一用,它在魔界下层人士眼中,是营养剂;在上流人士眼中,是调味品。 虽说里斯纳茨他们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过去灭火,但情况不是很乐观,有三分之一的魔晶果树彻底没了生机,余下的二分之一的魔晶果树濒临枯萎,需要菲莱精灵与树人灌注法力润养三四年,这可叫人心焦了——原本攻打星北盆地就是为了缓解粮食危机,这下子粮食少了一大半,又增添了一百张口,危机问题更严重了。 一棵魔晶果树一年三产,每次能结出二十到五十枚的魔晶果,总共有五十二棵可用的魔晶果树,一年最低可以获得三千一百二十颗魔晶果。铁三角算上俘虏目前有五百五十三人,死灵们吸收死寂之气不需要魔晶果,剔除七十人,剩下四百八十三人每人每天正常情况下要吃三顿,每顿一个魔晶果,林林总总算下来,还是不够啊! 哈尼似乎与祭司同归于尽,铁三角损失了一名大将及无名坟地的最高领导者,不过好在有莱蒙德蒙顶上;与天北星狐的交恶也是一桩挺不如人意的事情,但这无法规避,昴已经做好有朝一日面见她的准备了,不过目前嘛……不急。 哈尼的身死对昴来说并没有什么过大的影响,他们彼此之间不熟,全是由埃斯利牵线搭桥才认识的,因此他没有一丁点儿的悲伤,顶多是遗憾罢了,遗憾一位四阶强者的身陨。 昴揉了揉太阳穴,这时候的他深深感觉到作为一名高位者是多么困难,可还只是一个相当于有一个附属村落的城镇之主而已! 从星北村庄的仓库中搜寻到十箱箧的封冻魔晶果,料想是星北妖狐们存储的备用战略资源,如今到时便宜了昴大手一挥直接将它们分发了下去,可支撑十天半月。 手指摩挲着数据,昴思考着民生接下来的大计,忽然有一种自己在玩《帝国远征》这类建设领主流的现实版游戏的错觉。 埃斯利手捧着一本文件夹走了进来,他敲了敲敞开的木门,得了昴的应允才越过门槛进入议事大厅,紧接着便站在昴的身侧开始朗读起要汇报的事项。 “昴,你也是知晓的,虽然将星北盆地的版图纳入囊中,但实际问题并未解决……”埃斯利忧心忡忡的说道。 “方才有一只梦魇传来消息,说是五日后坎提拉·西恩的代表团队将会莅临此处。” “维诺森林出现了兽潮的征兆,居住在维诺森林的兽人发来暂居的请求信号。” “星北盆地的俘虏中并未有吉娜此人的身影。” “……等下。”昴抬起头来,眯着眼望向埃斯利,手指开始习惯性的敲击桌面,“维诺森林的兽潮,详细说下。” “维诺森林在我们死寂树海的东南一带,是有名的魔兽乐园,一般是三十年一次小兽潮,百年一次大兽潮。按今次征兆来看是小兽潮,范围只局限在维诺森林极其稍外的距离,兽人们不想兴师动众,小型兽潮避一避就可过去了。” “允许他们进入,但先与他们说清楚,死寂树海只提供土地,其余的一律不供给,每位成年兽人收取两天正常分量的吃食,每三位幼崽收取一天正常分量的吃食。”昴评估了下维诺森林兽人们的库存,把‘进城费’设定在了一个刚好压住底线的价位上,“派无神琉辉他们几个去守着门,如果他们不愿意缴纳的话,就叫他们自行离去,寻找另外的驻扎地。” “是。” “收缴上来的食物先不要动,存放在仓库中。” 语毕,昴摆了摆手,埃斯利知趣的退下了。 往后仰背靠着骨椅,昴抬头望着苍穹顶的浮雕,垂下眼帘,心下作出了一个决定。 左手竖起一根手指,往右手的手心轻轻一划,圆弧的指甲分明是不足以割破柔韧的手掌心的,可奇异的是,却有一滴圆滚滚的血珠沾染到昴的手指尖上,那血珠是深红色的,艳丽丽的妖异的红,像是汇聚了一个人所有的生气一般。 昴从空间裂缝中掏出无神琉辉赠与的魔晶,抛进嘴里一下一下的咀嚼着,发出像是在咬软骨那样的声音,色泽纯净的魔晶所含的杂质非常少,利于吸收其中蕴含的魔力,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昴的脸色好起来了。 昴点着血珠的那根手指在半空中一晃,血珠凭空浮起,昴吞咽下口中的魔晶碎片,双手虚托着血珠,闭上眼喃喃自语着。 脚下踩的地面浮现出魔法星阵,两肩宽的直径,闪烁着优美的韵律,浮于半空的血珠陡然被拉长,变成极细极细的血线,血线一头一尾系在一起,只见白光一闪,血线圈划住的空间便有红黄蓝三色的光幕依次覆盖,不一会儿后,连接到不同的空间。 “修,听得见吗?” 对面那个橙发蓝眼的英俊青年歪着头注视光幕,清淡的开口:“啊,很清晰……” 顿了顿,像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修抿了抿唇,旋即有些干巴巴的说道:“好久不见了……昴。” “啊,的确。”昴的语气依旧是无机质的,细看之下才能见到他眼中微不足道的感叹,“面对面交流似乎是挺久远之前的事情了吧,五十多年的光阴真是易逝。” 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眼,沉寂的气氛在孕育,一个荡漾到起鸡皮疙瘩的嗓音轻飘飘的回荡在修的那方空间。 “修酱……你知道……”礼人那张俊美的脸蛋上挂着常年不变的假面式微笑,他本来似乎是想要找修了解些什么的,只是一斜眼瞥见了印着昴的光幕,瞳孔微缩,笑容却自然不变,“阿拉啦,可爱的昴酱也在啊……哥哥我可是超级想念你的啊,在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我像是害了相思病一样呢……” “礼人。”昴朝绅士礼人先生平淡的点了点头,权当作是打招呼,之后就别过了脸无视了他的搞怪言论,“看样子……你们成功了?” “这是当然的啦……”礼人不满的鼓起腮帮子,少女一般的叉腰道,“我们如今可是很厉害很厉害呢~区区一个鸠占鹊巢的下贱臭虫,又怎么能长久幸福安康?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天地的真理。” “礼人,你说错了。”怜司推着眼镜出现在光幕笼罩范围内,他有些不赞同的看向礼人,“我们并没有彻底‘请’里希特叔父到外边去住,他的行李还好好的待在主卧室里头呢。” “说来……我可是见到他了,里希特叔父。”昴手指点点桌面,“不晓得他来无名坟地干什么,不过……短时间内,他是没办法顾忌太多的了。” “哦?”怜司感兴趣的笑了,幸灾乐祸,“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与天北星狐打起来了。”昴解惑道,“他们至少也要打上几个星期吧。” 昴:“我需要两个人来接替我所身处的位置,好让我腾出时间前往古瓦德森林。” 怜司想了想:“原来是要去接奈安特啊,那只魔翼黑龙。嗯……现在无事一身轻的就只有绫人和奏人两个了吧?” “行。”昴点点头,“我身处死寂树海的无名坟地,明天我就要动身去古瓦德森林。” 意思就是说,怜司抽了抽嘴角,让我把这件事安排好对吧。 “当然,你要相信我的效率。” 那两个家伙最近日益猖狂,整日游手好闲浪费光阴的样子真是惹人烦,这样的孩子可不好,长大以后肯定是胸无大志心胸狭隘之人,没有光明前途,所以为了更正陋习,怜司决定要给他们俩个找点事情做。 有事情做了,才没时间想太多,不是吗? 怜司笑着如此想道,站在门口等待外出游玩的两个‘小孩子’归来,然后一个传送阵送上去。 绫人和奏人就在茫然无措的时候被无情的二哥卖给了最小的弟弟。 昴用两三个小时的时间交代清楚他们应该要做的事情,不应该做的事情以及不用管的事情后,什么行李也不带地走进了时空裂缝中。 走过一段奇黑无比的道路,面见过那只深邃的独眼,昴的视界转变成苍翠欲滴的古瓦德森林。 这里似乎恰好是魔翼黑龙的领地,昴这么想道,下一秒一个身着华丽盔甲的高大人影便猛地扑到他怀里,要不是逃出实验室后昴重新捡起以前的肉体修炼,只怕这一次都被撞得够呛。 “……” 那高大人影就这么揽着他的腰,什么话也不说。 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手摸上了青年人的黑发。 “奈安特,我回来了。” 他对自家魔宠总是下意识的怀有宠溺。 “吾主……勿要再与吾分离了。” 奈安特低低地说着,宛若祈求,而后,他听到了他最期望的主人的承诺。 “啊,我答应你。” ☆、第六柄剑 主仆二人别后重逢,自是有一番道不尽的思愁,尤以恋主的魔翼黑龙为甚,在昴的宽慰下,总算是将情绪冷静下来了。 “走吧,随我离去此处。”昴拉着奈安特的大手,说。 “吾主……吾不可于此时离去。”奈安特皱眉道,“还有最后一项考验吾并未完成。此项考验需吾主来协助吾。” “事不宜迟。”昴点了点头。他此次来本就是为了把自家魔宠从禁地当中接回来的,也是因为他自己的原因,才使得奈安特迟迟无法完成最后的试炼。 【古瓦德森林,魔翼黑龙领地,禁地】 奈安特将一块小木牌子递交给守门的石像魔兽后,待着门开了,就拉着他的主人进去了禁地。 他是最近三百年来第一个强行突破四阶的龙,所以禁地里面就只有他一人。荒凉的大地上一青年一少年踽踽独行,有缤纷亮丽的烟火光束在两人身旁萦绕,爆发出碰撞的星焰,向四周溅射开来。 “恕吾失礼了,您的实力未曾恢复,而这一路危难重重,只怕……”忠诚的魔翼黑龙十分了解他主人的自尊心,据他观察,昴一向是自傲于他所掌控到手里的东西,例如实力,例如知识,他心性高傲,容不得他人反驳他的话,也最是不喜欢别人把他当做弱者来保护。奈安特不确定这番话一说出来,昴会不会生气…… 俗话说‘物似主人型’,奈安特长期与昴生活在一起,习性上不可避免也沾染了傲慢,换位思考一下,奈安特忽然有些忧心自己能否长命千岁了。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在他的想象中本该到来的勃然大怒并未出现在他的主人身上,白发赤眸的少年只淡淡应了声“嗯”后,不再言语。 魔翼黑龙心道,多年不见,主人果然沉稳了许多,往年的浮躁似乎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不见一般。 奈安特周身浑厚魔力显现,也不用布下防御魔法星阵的框架,硬是撑起纯粹的魔力屏障。这魔力屏障实际防御效果是比防御星阵好得多的,只是由于耗魔量太大,因此很少有人只是为了防御而奢侈的专门使用,毕竟纯粹的魔力屏障运行三十秒的时间,就比得上一个防御法阵运行十五分钟了。 “吾主,接下来请跟紧吾。”奈安特护送着昴过了那烟火盛宴的小道,来到了一扇门前。 那门是由漆涂成黑色的细铁柱子一根搭一根组合而成的,透过柱子的间隙可以看到里面一簇簇的繁花草丛,流水的白色大理石喷泉,以及金碧辉煌的哥特式城堡。 除了铁门以外,不再有通道允许他人参观,全都被黑铁与红砖围住了。 昴就站在门外向里面眺望,眼尖看到喷泉后边的一栏高高的绿色篱笆墙,他侧过头来,询问奈安特:“在你的试炼中,我是起着什么样的作用?” “啊,是吾疏忽了。”奈安特有些抱歉,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未与昴说过规则呢,“吾们进入铁门后,直接去到绿野迷宫。在绿野迷宫之中分布着数不胜数的小怪物,这些小怪物实力并不强盛,极为弱小,吾可轻而易举消灭。” “你的意思就是说,安全走出绿野迷宫对吧?”昴摸着下巴说道,“还有什么附加条件?” “您说的不错。进入绿野迷宫后,我将会被剥夺除听觉以外的所有感官;您将成为吾的引导者,将会被封印魔力,成为一个寻常的,毫无魔力的,面对小怪物们不堪一击的普通人。可您拥有着五感,您的协助将指引吾走出迷宫。”奈安特细细说道,“吾为您消灭一路上的障碍,您为吾指明前进的方向。” 他琥珀色的兽瞳直直盯着昴的眼,语气很是诚恳。 昴若有所思。 这恐怕就是为了检验主仆两人之间相处的关系以及对彼此的信任与依赖罢。他不清楚这绿野迷宫的设置是本来就有的,还是由于奈安特身份特殊,是从属于自己的魔宠而临时设置的,毕竟目前按照奈安特的叙述来看,这试炼也太过简单点儿了。 但也说不准。想要将一件事情变复杂,有的是办法,可要将复杂的事情简单化,就不知那么容易了。只要心里存着为难他人的想法,也无需绝顶天才的聪明人,平面商贩也能想出千万种刁钻,而在简单化的路途之上,确实要面临许多的分叉点。真正的简洁,其实哪儿有这么容易? 越过中心的喷泉池子,昴与奈安特两人推开绿篱门。 站在□□处,昴的面前立刻浮现出了好几行的字迹,所描述的正是奈安特所讲的规则,字迹停留了一分半钟,给了充足的时间让人阅读后,散裂开来重组成一幅二维的平面地图。 ——“这是绿野迷宫的地图全景,上面标记了出口与入口。你将有两分钟的时间从里面找到正确的道路并记住它——不要妄想动用魔法的手段抄录,迷宫的主人不会喜欢你这样做的。过后,你将全凭自己的记忆力来行走。没有时间限制。” 昴眼睛掠过这段话后,全神贯注看起了地图来。整张地图长一米,宽三米,其上绘画的线条繁乱众多,乍一看去竟如纠缠不断顺理不得的毛线团一般,又是四通八达无甚必定断绝后路的阻碍,叫人是眼花缭乱头疼不止,更别说从中寻找出合适的道路了。 昴丝毫不心慌,他目光紧盯着终点站的方位与□□的方位,逆向与正向双向搜寻,屏蔽其余有干扰性的建筑,花过去三十秒的时间终是练成一线,而后又用四十秒的时间将地图全面‘复制’进脑袋里,如此下来,还有半分钟的时间剩余。 “!这个是……?” 白发的少年眯了眯眼,他是发现了什么,向前走了一步,贴近那整个面板,半弯着腰去地图右下方的一行黑色字体来。 ——“绿野迷宫中的小生灵不喜欢外人打扰它们的家园,它们固执的仇视着任何入侵者,因此会想方设法不顾一切的解决掉不速之客。它们像童话中的矮人一样没有耐心,而愤怒,会使它们更加强壮。但不要太过担惊受怕,只要你表达出自己的善意,它们还是会宽容的接纳你的。” 通读完最后一个字,半分钟的时间就过去了。版面颜色逐渐变浅,直至透明色,最后崩裂开来,融合进昴的身体中。昴明显感觉到,原本流畅的魔力流通在这一刻忽然变得生涩难以继续了,也就是梗塞住了。 “说是没有时间限制,其实……这里本身就暗含规则。”昴轻笑一声,“‘拖得越久越不好,很可能会惹来强大的【小生灵】哦’,想要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吧?” 他从那一句话中感到了恶意。 昴将头脑中的杂乱思绪都抛开,他转过头去,打量着参加试炼的主要选手。 奈安特的眼睛被一块黑色的丝绸布料绑住了,那布上有一个用针线绣出来的魔法星阵,约莫是失明一类的魔法,可普通的针线是绝无可能使魔法星阵启动运转的,即使那是一个多么完整严密的法术框架也一样,因为没有提供能量的‘电池’(那些银色的丝线……应该是掺和了融化的秘银水吧。昴如此推测到。);他的嘴也是被一块缝有魔法星阵的布料绑住,颈项处被箍上了一圈铁环,中空的圆台型——为了屏蔽感知,猛一看过去还以为是谁人在玩囚禁py呢。 “奈安特。”昴唤了声,奈安特不能说话,因此轻轻点了下头表示自己听到了,“往右转身,行走到我说停为止。” 人形的魔翼黑龙乖巧的按照昴的吩咐做了,毫不犹疑,明明白白彰显着他对于自己主人的信任。 “好的,停。接下来,往右边走五步,有分叉口,向右转直走……”跟在奈安特的后面,昴指导起了他的行动方向,“停下,奈安特。” 挡在路中央的是一只毛发雪白雪白的小兔子,头上扎着一只粉红色蝴蝶结的它正啃食着路上不知从哪里长出来的胡萝卜,两只耳朵一竖起不时的颤动,红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时刻警惕着四周,完全是一只萌萌哒的小宠物! 这只小生灵占地小,路径又宽敞,即使是刚好在路中间的位置,也足够他们一前一后走过去,昴思量了下,道:“奈安特,你前方三米距离的地面,攻击。” 奈安特立刻半跪着,两只手放在前方的地面上,他运起体内的魔力,将其注入到土壤之中,土地受到外来力量的侵入不适的弓起身子,想要避开攻击,绵延的最后一根尖锐地刺穿透了小白兔的身躯。 魔翼黑龙收回魔力,地刺自然回归本体,平直的小道上只余下一个被由内而外彻彻底底洞穿的的小兔尸体。 “继续直走……” 主宠二人继续前进,他们走得远了,也不会回头再看一眼走过的道路,因而他们不知道,那只死相惨烈的小白兔身下忽然一闪而过血红色的魔法星阵,紧接着一只惨白的,手指甲涂满了青色指甲油的手猛地抓住了尸首,带动着像是沉入水中缓缓沉下地面。 一个扭曲的英文单词浮现出来,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些大概的,那是一个英文单词,‘one’。 ☆、第七柄剑 昴不知道他们在这绿野迷宫中行走了多久,他并没有准确的计算着时间,不过他们已经走了总路程的三分之二了,想必很快就能结束这场试炼了——不管是输还是赢。 昴盯着倒下的一只头顶尖角的斑驴(上半身是斑马,下半身是驴子的物种,现已灭绝),这只斑驴整个脑袋被砸的稀巴烂,白色的骨头片子和鲜红的血肉、分离的眼球结晶体、白花花的脑仁搅合在一起成一个动物大杂烩,看上去真是好不恶心,斑驴的尖尖角顽强的厉害,即使它的主人脖子以上的部分都分辨不清,还是稳稳当当的停留伫立在额头的位置;它的四蹄上分别有紫色的火焰与苍青色的冰棱,尾巴却是盛开着一朵花蕊布满一圈又一圈重重叠叠利齿的花,只是如今缺少了主人的生命力滋养,死气沉沉。 它的实力已经达到三阶上等纯色的地步了,还拥有一张可与四阶强者抗衡的底面,正是由于这张底牌,才搞得奈安特有些狼狈的姿态。 这样可不好,昴心想着,接下去还有三分之一呢,现在就遇到三阶上等接近四阶了,接下去那还得?虽然规则上指明是没有时间限制的游戏,却没有细说被【小生灵们】放倒的后果。而他……并不想当这样的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奈安特,你的魔力储存量还剩下多少?”,昴皱眉询问。 奈安特此时正豪放不羁盘腿坐在地上,闻言,他低头查看了下身体各处循环的魔压值,接连比出了四和三。 “四分之三吗……还可以。”奈安特点了点头,“我们再休息五分钟,而后立刻启程。” 奈安特善解人意的摇了摇头,他明白主人心中的顾虑,在绿野迷宫中,小怪物们的实力与逗留的时间成正比,为了不多生事端,奈安特宁愿不休息,在这时候赶一些,于是他站了起来,踱步走到昴的面前,定定的不动弹。 “不需要,奈安特。”昴让忠诚的魔翼黑龙重新坐下,“你还是休息罢,若不出我所料,就如同打游戏一样,必定会有一个极难对付的大boss在最后的关头等待我们。如今你还是先调整状态。” 白发的少年暴君斜靠在绿篱墙上,目光虚无,显然是沉浸在了思绪当中,他的手指下意识的轻轻动了动,想要从自己的异次元空间中拿出些什么东西,等做完了全部手势之后,才猛然醒悟自己是在做着无用功。 白发少年面无表情双手揣回衣兜处手却碰到了冰冰凉凉的东西——那是什么?昴瞬间就知道了,这种独特的金属质感,以及心安感,也就只有一直以来的专属武器触发器,锁链扣了。 口袋里的锁链扣有三个,昴想也不想就从里面挑了两个印刻的符文以攻击力为重的锁链扣,拉住奈安特的手将其交由给了战斗人员。 奈安特虽然目不能视,触感却还是有的,他握紧了拳感受着掌心内的东西,辨认出是锁链扣之后,立刻感动的抬起了头,却是把锁链扣又推脱回去。 他摇了摇头,又往昴的那个方向推了推。 “你不需要吗,奈安特?” 奈安特点了点头,他察觉昴没有收回的意图,便用魔力拖着锁链扣漂浮在空中,自己则往后背摸去。 那是脊骨的位置。奈安特拆除了一块龙鳞盔甲,那正好位于第一节脊骨与第二节脊骨的交界处,他伸出涂了黑色指甲油的食指,指甲抽长,划开了表层肌肤,约莫是戒指大小的一道口子,奈安特两个指头钻了进去,隔着一层皮在里面搅动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那种粘腻腻的声响实在令人骨酸。 忽然,他的手顿住了,像是寻找到了那件东西一样,蒙丽的往外拉扯,‘嘭呲!’,一块小巧的玩意儿便被夹在两指之中,暴露在空气中。 那是一块黑色的骨头,分辨不清是哪一个部位的钙质组成单位,简直是如同工艺品一样的精美,奈安特抬起头面向昴,‘看’了他一眼,随后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头,将血沾染上骨头。 有两个魔法星阵在骨头上方升腾而起,一柄造型酷炫狂霸拽的长刀和一柄同样高大上配置的红缨枪分别从两个魔法阵中缓缓升出,奈安特双手分别抓住它们,摆出了起手式。 “原来如此,这便是你所依仗的筹码……”昴不再多言,他拿回了锁链扣,手指摩挲着其表面粗糙纹刻有凹凸不平的魔纹的质感,想了想,道,“为我的武器注入魔力吧。” “……” 奈安特脑子转动了一圈,就明白昴想要干什么了,他点了点头,干脆地从体内抽出四分之一的魔力,注入到锁链扣中,锁链扣即刻拉长,垂在地面上,闪烁着的红蓝交替光芒是奈安特特意附加的冻寒烧灼魔法,如此一来,就相当于是昴和奈安特一起战斗。 前方的路平坦起来,不再有守候在路口的【小生灵】,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水上廊道长亭,昴继承自吸血鬼一族的良好视力可以清楚见到,廊道上挂有一幅幅壁画,长亭里则有像是为谁人特意准备的餐食,有香喷喷的佳肴,可人的糕点,热腾腾的饮品,场面真是怪异到了极致。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魔鬼恋人]暴君·棺材与锁链 作者:歧路螺旋 第19节 这当然不是说有血腥之物出现,亦或是有什么血腥的心理暗示,整个场面逼格十分之高,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只是没有人,因而显得格外荒芜。 “奈安特,”昴叫住了他,“小心些,不要着急。这里已经逼近出口了,更加严重的事端就要来了。” 他们之间相隔五米距离,这刚好是昴可以使用锁链攻击应对突发状况,又刚好是不拖累奈安特,可以两者相互顾及的位置。 沿途的油画看得出是出自大师之手,人物绘画比自然美景多得多,当然也有一些纯粹由几何线条组成的抽象艺术画,昴疑心这其中会有蹊跷,便暂停了脚步仔细看向第一幅画。 那是个穿着雍容华贵的贵妇人。手里拿着展开的扇子盖住了下半张脸,只留下一双欲语还休的勾人的眼睛。披散着波浪大卷发。 昴仔细盯着贵妇人那双眼睛,低头思索了一下,忽然做出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他举起锁链末端牵连的锥形利刃,狠狠的戳向那双眼,一下又一下,直到把那部分的画纸戳得纸屑纷飞后才停手。 毛退后了一步,鉴赏着他的作品。 “?”奈安特歪了歪头。 昴看了一眼双目空洞的贵妇人,摇了摇头,转过身道,“好了,走吧。” 在他们离去后,油画后面开始渗出红色不明物,蔓延着,将那一整个的木雕花架子都染成了血红色,有不明的哀怨哭泣之声隐隐约约传来。 一个扭曲的英文字母浮现,由原本的‘fifty’变为了‘fortyne’。 沿途若是遇到有绘画着人物的油画像,昴无一例外都会将它们破坏,划烂到已不能看得出原本样貌的地步。 就这么一路则走出,补偿的廊道到了尽头,长亭已是近在咫尺。 无视了一餐盛宴,昴带着他的魔翼黑龙继续往廊道方面走去,亦是如法炮制。 最后,他们来到了湖心中部的一栋形酷肖罗马斗兽场的建筑物内。 昴:“……”这真的只是玩迷宫吗? 不说奈安特,他也觉得有些荒谬。明明只是个迷宫样式的历练,最后却还是要以千篇一律的武斗收场,啧啧啧,他倒分不清到底是一种无言下既定的规矩,还是魔翼黑龙最后试炼的最终目的本就如此。 他们一齐走进了斗兽场中,之间眼前白光闪烁,昴便被传送到了—— “嗯?” 昴张目望着四处的半空,低头看了眼剩下,此刻他正盘腿坐于一个浮空环之上,居于整个斗兽场的中央,低头下望可以俯瞰全场的动静,昴尝试着操控浮空环,发现它虽然心随意动,却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他的行动——他只能坐在浮空环之上,任何动作也做不得,就像是灵肉分离一般,大脑分明下达了命令,身体却跟不上节拍。 ——而且,浮空环总是浮空的,他做不到接触地面上,最低的浮空距离是离地五米。声音他还是能够发出的,可也只能当个场外指导。 奈安特就站在场中央上,他茫然的‘望’向四周,似乎搞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昴开口说出自己的推测。 “奈安特,勿要心焦,我仍在这里。”昴安抚道,“若果我的猜想没有出错的话,那么结果显而易见了。这里便是最终战斗的地方,检验你五十多年来的努力成果的地方,过会你大概是要和一只实力与你相近,或是比你高一等的魔兽战斗。” 奈安特狠狠点头,他目前还有听觉能用,而仅此一项,就已足够了! 到了紧要关头,他反倒是冷静下来,正值着身子,红缨枪与长刀垂向地面体内魔力流转达到一个平衡点,全身绷得紧紧的,没有露出一处破绽。 于是一霎那,声势浩大,硕大的魔法星阵自浓密云层中迫降而下,停留在整个斗兽场建筑的上空,边缘的符文停靠在环形斗兽场的外围,形成了一个封闭的圆柱体空间。 一组扭曲的英文单词出现在半空中,昴驾驶着浮空环过去一瞧,那正是‘entyone’的字样。 二十一? 有什么寓意吗? 昴疑惑的想道。 那单词慢慢散了,组合成一只庞然大物的雏形,虚空的粒子构造着,最后呈现出来的便是一个奇形怪状的肉山大魔王。 它体长有三米,高三米,兔耳,羊角,鸟喙,豹脸,蛇发,头颅以下的部位是一堆堆泥巴似的黑白相间不明物。 “奈安特,正前方三十米处。”昴报出准确方位。 奈安特手中红缨枪平抬至与肩同宽,长刀向后移动,两把利器末端同时爆出白色光点,长刀那端喷发出高浓度的蒸汽,反作用于奈安特身上让他得以快速移动;前端的光点则拉伸出手指粗壮的雷霆链,携带千军万马之势朝肉山大魔王奔去。 肉山大魔王表示这种程度的攻击它还不放在眼里,它的蛇发抽长,青蛇张大口‘咕噜’一声,猛地吞咽下雷电。 而此时,奈安特与肉山大魔王的距离已经拉到只剩十米距离了。 “前方十米!” 奈安特以红缨枪与长刀为媒介,不停释放出专属于魔翼黑龙族系的龙语魔法,因为心里存着保存些魔力储存量的关系,所释放出来的龙语魔法也未有达到毁天灭地威能的程度。 肉山大魔王轻松自在,不挪动一步,只依靠着蛇发与鸟喙便能应对自如,可时间久了,也就开始不耐烦了起来,它低头看着那个渺小的似乎不堪一击的黑发青年,极为人性化的张开嘴,像是在打哈欠,决定速战速决,赶快解决掉它然后回去巢穴中睡觉。 它张开一直隐藏的狮鹫的翅膀,拍打两下就飞空了,它似乎没有远程攻击的技能,只有近战类与被动类的攻击手段,因而免不了要贴近奈安特身边。它抬起了脚,用了四五分力度往下碾压着,黄灿灿的兽瞳中好似已经看到脚下之人变成一团烂泥肉酱的情景。 肉山大魔王的脚(?)开始下落,初时很慢,到最后却是收敛不住的姿态。 “奈安特!” “吼——” 一声悠远的龙吟声自远方幽幽飘荡而来,奈安特利用体内保有的魔力瞬时间完成了由人形变化为兽型的过程。肉山大魔王力量很足,可它本身处在不可控制的阶段,自然跟不了奈安特相比,奈安特只咬紧牙关用力一顶,它便失去了平衡种种栽倒在地。 接下去便是原始的血与血之间的搏斗。 比拼的不止是单纯的力量,还有意志与坚持。 “噫噫噫——” 伴随着一声惨叫,肉山大魔王化为了点点烟雾,它们交织着,变幻为三颗墨色菱形晶体,缓缓贴近奈安特的眉心,最后镶嵌在离眉心上半厘米的地方。 “恭喜。” “是的,吾主。”奈安特一完成试炼,叠加在他身上的各种debuff就即刻消失,他眼神柔和的望着他的主人,罕见的笑道。 “吾主,吾已有力量为您夺得您想要的一切了。 请务必告诉吾,如今您的意愿是什么。 吾必将竭尽全力,完成您之所愿。” ☆、第八柄剑 搞定了奈安特的最终试炼之后,昴便被几个不知从哪儿里蹦出来的魔翼黑龙族人给恭恭敬敬请到了他们领地的最高议事大厅去了。 昴临走时专门看了奈安特一眼,奈安特回给了他一个茫然的眼神。 昴:这是接下来的流程? 奈安特:吾也不晓得…… “奈安特大人,请不必忧心。”随行的一位长相温婉的女性用一口符合她长相的嗓音说道,“您试炼的成功毕竟是魔翼黑龙一族百年来的大盛事……唔,我记得上一个成功通过禁地试炼的案例还是七百年之前呢,您的资质真是惊人。而由于您的身份有点特殊,长老们便不得不临时做出些其他的改动与调整……哎呀呀,抱歉昴大人,我们并不是在怀疑您的品德,只是这毕竟是惯例,还请见谅。” 奈安特也知道此程昴是不会有任何危险的,但他就是不高兴,放心不下。 他实在是吓怕了。 他已经有一个整整五十年都与昴分别的经历了,龙族青年这么对自己说道,他的一生又有多少个五十年,可以和他的主人一起度过呢? 这不是恋慕。奈安特一向分得很清楚,这只是一种依赖。 然而眼睁睁看着昴被人带走,自己却待在禁地里无所事事是不可能的,于是奈安特板着一张脸,无视周遭一众人不赞同的目光,紧紧跟从在昴的旁边。 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洞窟内,几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一脸威严的端坐于环形桌前,目光中透露着审视。 坐在正中间身份极高的那位老者先开口:“逆卷昴,我知道你,魔界传得沸沸扬扬的人物。” 昴抿了抿唇,以不变应万变。 “最近魔界北端潮起云涌,你也是知道的。”老者闭目道,“我们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对你私底下做的小动作也是一清二楚。”话未说完,老者身上猛的爆发出一阵令人心惊的魔压,全数覆压到昴的身上。 这种实力压制任昴如何作为也是打破不了的,他只能被动承受,并且在自身高傲的支持之下,咬着牙将一切吞下肚,维持表面不动声色的姿态。 “呵,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老者说完,撤去了控制,那恐怖的宛如沾了水的塑料贴在人口鼻上的窒息感一下子如同潮退,消失得一干二净,这时昴才感觉到,后背一阵冰凉。 “……” 昴低垂下眼帘,他知道老者一番作为所图为何。 这是十分常见的一种心理压迫法,在与人对敌时先发制人,把握住把柄,在对方内心中留下一个让他震撼心悸的初印象,接下来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了。有心理原因推动,成就的事项总是要偏向于施压一方。 老者看着低下垂头不知表情的昴,心中十分满意,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好了,多余的话不必再多讲,我们的盛事不该被其余的纷乱尘事所打扰,也不可让圣洁的皇冠沾染罪恶。” 白发的少年暴君脑内自动翻译道:我们魔翼黑龙一族不管外面的世事,你是想要推翻这一届的当权者也好,将整个魔界翻转个遍也好,亦或是以此为踏板趁机攻打人间界……只要战火不波及古瓦德森林,一族的族人没有亏损,我们将会做一个恪尽职守,诚实可靠的中立者。 可是这可能吗?安全而自由的,在战火纷飞的年代里恣意的活着。昴心道,很明显,这只是一个空想。 中立者在战乱年代比敌人要更加危险,因为这也是墙头草,双重间谍的代名词,他们面临的,是两大波势力的共同联手。 可是,他关心这些干什么呢?魔翼黑龙一族……只是因为相互间有奈安特这个扭系的存在,才扯上关系。亲疏显而易见,他也不想过多的留心。 “各位,入座吧。” 昴被领到了一个不好不坏的位置上,更有深意的是,他的座位排在了奈安特的后面。 这是在显示着什么? 白发少年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冷笑了一下。 昴还没说什么,奈安特一见到这个安排,立马及就愤怒了,他默默的站起身来,拉着昴到他的座位上坐下,自己则走到昴本来的位置,屈膝坐了下来。 上方的众位长老:…… 这个死脑筋的孩子!长老们咬牙切齿,他们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好好的又是恐吓又是调换座位顺序,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要让那个白发小子知道,魔翼黑龙一族不是能够被随随便便利用的,即使他们之中这一代的最优变成了他的魔宠,也不代表魔翼黑龙这一整个种族都变成他的附庸! 别说他们想多了,多想总好过无知。 他们原本算盘打得挺好的,先兵,后礼。前面的恐吓以及座位调换都是无声的对峙,要是那个白发少年不知道用意的话就更好了——一个愚蠢得连这么明显的示威行为都看不出来的人,还能指望他感触一番作为吗? 可惜的是,两个‘兵’,一个被昴打了回去,另一个被奈安特无意间破坏了,他们的努力当然也付诸流水。 宴会到了最后时刻,领导的老者从宝座上站了起来,他拍了拍手掌,一位青年女性外貌的魔翼黑龙手里端着一个被银盖子罩住的托盘走了进来,她那张清秀可人的脸上有两朵飘飞的红云,一边走着路一边直勾勾的盯着面色冷淡的奈安特,眼中满是羞涩与腼腆。她走到奈安特的位置前面,屈膝将托盘放到了桌子上,手脚轻快的将银盖子掀起。 “现在是仪式的最后部分。”他大声宣布,而后转身面向黑发的英俊青年。 “奈安特,这是你当初换牙时脱落的第一颗牙齿,你父母身上的一枚鳞片,以及从你诞生的温床上取下的一块边角,如今,我们遵守诺言,将它们全数返还给你。” “?” 老者见奈安特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讲解道:“这些材料都与你息息相关。吾之一族,有打造本命武器作为成人第一步的习俗。” “吾如今的武器很好,吾不愿舍弃。” “并不是叫你舍弃啊,奈安特。”老者见他理解错了他的意思,有些无奈的摆了摆手,“汝之意愿,吾们无法左右。我们只是将属于你的物品交还给你,它们将回落到什么样的下场,我们没有资格改变。” 奈安特眼睛注视着那一颗乳牙,两块光泽暗淡大小不一的鳞片,一小玻璃瓶子血,手在上面一抹,将它们全部收入了异次元空间去了。 老者见状,嘴唇蠕动了两下,似是想要开口说话,但最终,欲言又止。 他的眼是浑浊的,时不时透着清明的亮光,当然由于老态尽显,大多数时候是昏暗的神色,就像垂垂老矣的命不久矣的老人家。此刻他几乎全张脸都埋于烛光的阴影之下,他暴露在光耀的小半部分恰好是嘴角那个部位,现时,这抹弧线下弯,似乎并不怎么开心。 昴和奈安特并未注意到这个细节。在奈安特拿回那四样东西之后,他们便于老者请辞,告别了古瓦德森林。 魔翼黑龙族地外,阴邪的月光透过茂密的树叶间隙,以不规则小块状的几何图形投影到地面上,再被漫反射出去,并没有使昏暗的森林获得圣光的救赎。 黑发的英俊青年站在白发的俊美少年身后,以一种虔诚的姿势守护在一旁,清亮的琥珀色眼瞳在森林中似乎散发着一股子专属于野兽的光芒。 “吾主,您接下来的安排是?”黑发青年问,“吾之前听闻长老们说,您在北端铁三角以北地带感干出了一番大事业,现在是需要回去吗?” “不急。”昴摇了摇头,“奈安特,你如今修为达到什么水准了?” “四阶中等瑕疵。” 昴想了想,觉得以这种修为下降敛息法阵的威力应该是足以屏蔽逆卷透吾在人间界布下的眼线了,于是转口道:“不,我们先去一趟人间界。” “许久不见兄长们,甚是念想。” ——潜台词:让他们与我同上一条船。 【人间界,万华町,岭帝学院】 由于五十多年前,昴六人在校学习期间并未来得及毕业就离奇失踪,所以实际上他们六人,学历程度都只有一个初中文凭。 魔界的教学系统十分完善,魔界人向来是注重下一代教育的,他们私以为,(出于谁都不可能永生的缘由,)魔界一代又一代的更替,繁荣昌盛全靠在未来的下一代与下一代的延续。具体注重到什么程度呢? 经过五十年的历史沉淀,逆卷家族这一代六人的学籍还是没有被撤销——也就是说,他们当了整整五十多年的,留级生。 五个少年在魔界顺顺利利的将他们的叔父请出了本家后,面临的又是这样一个问题。 学历未达到高中毕业水准者,无资格拥有房产等的不动产业。——选自《魔界律法》,作者坎提拉·西恩。 逆卷五子(=皿=):该死的律法!该死的坎提拉·西恩! 这一条律令的存在,即使战胜了因不明原因而身受严重内伤的里希特,在高中毕业以前,他们的监护人依旧还是亲属里希特,亦就是说,里希特仍然还是有本家的居住权。 这可令五个孩子都不怎么好了,他们本来就是领地意识超强的那种性格,只允许承认的人进入自己的王国,其余人皆视为敌对者。然而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公然违抗律令无疑以卵击石,再怎么不情愿,也只得乖乖回到岭帝学院去修习完功课。 绫人今天还是一如既往的在翘课中,他找到一个荒僻无人的区域,设置下忽略法阵,找了棵合他眼缘的树木,三两下爬了上去,就着枝干躺在上面,就开始闭目睡觉了。 这时一阵能量波动在这片区域晃动,绫人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却没有做出什么动作,他懒得去理睬那人,约莫是谁不小心逛到这里的吧,绫人大爷不打算因为这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人而大端子机悠闲的睡眠时光。 诶哟,本大爷不来找你麻烦,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感受到那人朝自己躺着的树木走来,目标明确,绫人心底有了点儿好奇,他睁开眼,慵懒的斜眼睨着来人,在看清楚来人面容的下一刻瞪大了一双眼睛。 “你居然在这里现身……有点太胆大了点吧,昴。” ☆、第九柄剑 “居然敢在这里出现……你的胆子不小嘛,昴。”红发绿眼的英俊少年,嘴角跳着玩世不恭的漫不经心的弧度,脱口而出便是挑衅意味浓重的嘲讽话语,“回去你所拥有掌权的王国吧,年少有为而野心勃勃的国王啊,难道你已经清闲到无所事事只能过来人间界闲逛的地步了吗?” 昴不理会绫人段数不高的讽刺,也一并无视了这之下潜藏着的别扭的关怀,他语气平淡,就像是在说客套话的‘你吃过饭没有?’一样,这么和绫人交谈着:“我需要你。” 绫人惊讶的一下子瞪大了眼,他歪了歪脑袋,眼中闪过几丝晦暗不明的色彩。他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却是轻浮暧昧的说道:“嗯……如果是昴的话,也不是不行的呢……” 虽然没有言明,可绫人脸上的表情,那口气,简直是在明晃晃的暗示着什么,邀约着什么,配上他一副极好的皮囊,诱导性的动作,简直是叫那些意志力低下的男男女女们为之疯狂,深陷他可以营造的氛围之中。 眼看着那个跟他一直不对头的小子旁若无人的在调戏自家主人,奈安特不爽了:“狂妄而放肆的家伙,吾主品味高尚,绝不是汝等可肖想的!” “亲爱的奈安特,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多,也想得太多了吗?”绫人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却不料你第一反应是如此……这是否说明……?”他意味深长的笑了。 奈安特冷笑,撇了撇嘴:“是何人所想,亦不是个确切的数值……” 昴及时制止了又一场战争的爆发:“你是知晓我之所想的。虽已掌控北端铁三角,可它作为有生力量而言还太过弱小。星北盆地入手也并未更改这一状况,并且十分之不幸,我已与一位大能者天北星狐结下了不大不小的茬。” “无神琉辉他们因我的要求,实现了之前的承诺,在未来两百年的时间里将会为我效劳。” “我需要你。” 他最后总结道。 “嗯,这是命令,没有回绝的余地。” “所以,你就把主意打到兄弟这里了吗?”绫人有些头疼的扶额,“真是……我很讨厌怜司那个做作虚伪的眼镜男,但此刻却由衷的赞同他的一个观点。” 昴挑眉:“多谢夸奖。” “这并不是夸奖啊,昴你果然很任性。”绫人摇了摇头,看上去就如同一位真正的弟控兄长那般,满脸的纵容与无奈,可眼中闪烁着的幸灾乐祸,完完全全暴露出他的真实本性,“兄长我也很想帮助你,不过嘛……根据我们伟大的魔王殿下的《魔界律法》的规定,在没有完成高中学业以前,我们都还是未成年哟,而未成年的魔族幼崽,可是有专门规定了不能压榨劳动力的呢。” 他摊开了手,以示自己的遗憾之情,而后,又假惺惺的叹道:“诶,真是太可惜了呢,你知道的,兄长我啊,一直以来都喜欢挑战刺激一点儿的事情呢。” “像是推翻魔王统治一类的?” “昴很懂我嘛。”绫人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我最喜欢这种游戏了。” 昴才不会被绫人给骗过去呢,更别提那破绽百出的演技了,绫人根本就没有用心的掩饰自己真实情绪。 “区区一条律法,若是制定者不在此世了,是否征用延续,还不是看继任者?” “你说的不错,但如今制定者仍存于世,因而我总是要在框条之下生活。” “……”昴抿了抿唇,“律法的覆盖并不是十全十美的。” ——这世上从来不存在百密无疏的物件,任何情况下,总有空子可钻,总有捷径可走。一切都只看你是否意识到了而已。 “正如人间界的高考并非只有高三学生可以参加,高二学生也可以通过其他正常途径参加考试一样,有其他的办法,可以让你无须老老实实上完半年的学院,就得到那张小小的文凭证。”昴看绫人有些意动的神色,顿了顿继续道,“记得在铁三角与星北盆地交战的时候,我曾在星北盆地的上空遇到了起来的里希特叔父,这个不幸的家伙恰好踩中了天北星狐的怒点,跟她大战了一场,最后异常狼狈的逃走了。” 原来里希特的实力暴跌,是这个原因吗……绫人思索道,“你说的方法是什么?”他没忘记最重要的问题。 昴面瘫着一张脸,不说话,就默默看着他。 “不需要这么做的,反正都是你决定一切的,不是吗?”绫人撇撇嘴。 白发的少年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个事实,他深处一根手指头摇了摇,指尖即刻窜出好几个黑色的丝状物,这些东西从四面八方散开,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这是给其他的几位兄弟们传递信息。 做完了之后,昴转身,领着绫人和奈安特一起进了教学楼,直奔总务处。 礼貌的敲了两三下门,昴直接进入总务处里面,直奔向目标人物:“鬼狐老师。” 那个青年还是容貌年轻的让人不敢置信,闻言,他抬起头来,望向站在面前的几位少年人,从记忆的角落里扒拉出几位的身份。 再稍一联想下他们的处境,以及魔王殿下颁布的法律条款,很容易就能猜出此行的目的。 但是例行的公式还是要询问的,“是逆卷家族的这一代啊。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想毕业。” “这可不行。”鬼狐老师扬起和煦的微笑,手一翻不知从哪个角落掏出一个文件夹子,从里面分别抽出六个黄色信封纸封住的档案,一封封摆在案桌上,他随手拿起一份,撕开蜡在上面的红色印条,细长的手指点在上面,指甲轻轻划过一道浅浅的痕迹,鬼狐老师抬眼睨着已经不耐烦的绫人,面无表情的昴和物似主人型的奈安特,一字一顿的读道。 “姓名:逆卷昴。性别:男。逆卷家族此代的最小孩子,其之上有五位兄长,全都在我校就读。高中一年级校生,五十年前因未知名缘由失踪。”鬼狐老师托了托眼镜,慢悠悠的说道,“逆卷昴同学,你也听到了,虽然你的档案上往届考试全都是a++级别的卓越,但很明显,你还差两年时间才能从岭帝学院毕业。” 昴:“我记得,学校有专门的,为高一高二年级提供提前毕业的手续。” “你倒是研究的挺透彻的。”鬼狐老师道,“不错,确实是有这项措施。那么,你想参加吗?” “不单只昴酱一个人哦……敬爱的鬼狐老师,我们呐,也想要快些过完高中生活呢……”门口缓缓走来一群人的影子,光芒还未完全映照出他们的脸,一人的声音便已经传了过来,荡漾的声线,是礼人,“加上可爱的昴酱,一共是六个人哦,老~师~” “我明白了。”鬼狐老师点了点头,“那么,开始吧。” 绫人满头雾水:?? 开始? 开始什么? 谁开始? 他侧头望向昴,从他那张万年如一日的面瘫脸上看不出大概;他又扭头看了看他的兄长们,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所以说,鬼狐老师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逆卷绫人大爷一点也不想承认自己是一众兄弟中智商最低的那一个,因而板着一张脸,不说话,就好像明了鬼狐老师的话一样。 昴向奈安特示意,叫他在这场战斗中全程当个隐形人,不出手。 奈安特表面顺从内心委屈,然而这都不能改变昴的主意,于是主控的奈安特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一旁,朝鬼狐老师暗暗发射眼刀子。 白发少年与蓝发青年对峙着,他们彼此间拉开了五米的距离。 昴手一翻凭空握住了三枚锁链扣,他向里面投注魔力,激发了一枚使其变成长长的链条缠绕在手上,另一枚则投射出去,在半空之中抽长,如灵蛇,自如的围绕蓝发青年高速旋转,有冰蓝色的冰棱花绽放,时不时的一朵爆裂,用气流造成攻击,碎裂的冰渣子也是另一重魔法的引火线,掉落在物体上,凝结成薄薄的一层冰面。 蓝发青年却不慌不忙,他随意的举起一只手,掌心燃起带着几丝跳跃电弧的幽蓝鬼火,那火焰安静燃烧,就像一位懂规矩识大体的大家闺秀。 这火焰是鬼狐老师的本命鬼火,自他出生起便一直伴随在身边,如今过了多少沧桑岁月,火焰威力肯定是大为增强。这不,靠近幽蓝鬼火的那些冰渣全都消融于无形,锁链自动被弹开,爆破的气流直接让火焰焚烧空气的气团给抵消,真真算得上是完全防御了。 “只有这点本事吗?”鬼狐老师声音里带了点儿失望,“昴,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学生,然而五十年时光逝去,你却只进步了这么一点而,实在是令我大失所望。” “……” 昴不答,依旧在我行我素,他另只手自然下垂,长长的袖子遮挡住了手指,却遮挡不住用魔力书写的特殊符文。 符文组成了一个从未有人面见过的魔法星阵,每个符文原本的颜色是深绿色的,但当它们通过特殊的公式罗列组成之时,却成了近乎于无色的银白色在多彩的背景颜色下,显得不怎么显眼。 因此,谁也没有注意到,接近透明色的魔法星阵表面,有一层流光闪烁。 找到了。 昴手指微微从长袖中露出点点尖,圈划了个特殊的符号,身后默默围观的兄长们立时明了,纷纷拿出自己的武器。 再是三十秒的狂轰滥炸后,猛然间,昴朝斜上方北偏西四十五度角的位置投射出一开始储备的另一枚锁链扣,他的兄长们也紧随其后,朝那个位置攻击。 “兹兹——” 火焰焚烧物体的声音,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角落处突兀现出脚踩蓝火祥云的蓝发青年,他全身笼罩在蓝色的鬼火之中,诡异的是外边人能透过鬼火清晰看到里头人的模样,清楚的好像没有那层火幕一般。 昴的锁链扣正是因为嵌入了火幕中,才发出那种令人牙酸的声响。 鬼火看着冷,温度却至少也有几千度以上,昴能见到空气扭曲的详细过程。如此的高温,一般的金属早该全融化了,之所以还能保持好锁链扣的形态,全有赖于刻印在上面的符文。 但是……也撑不了多久了。 昴看到符文上的银色流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来,并且锁链扣表面银灰色的色调也渐渐染上焦黑。 那个启动器……没有用了。 昴垂眸,这么想道。 鬼狐老师帅气一挥手,所有的攻击都被化解了。他从空中降落下来,手中的六封档案便齐齐到了他们的手中。 蓝发的青年和蔼一笑。 “恭喜,你们毕业了。毕业凭证业已发放到你们的手中。” 而这也意味着从此,他们不再受到《魔界律法》的保护,与限制。 ☆、第十柄剑 手中薄薄的一本证书,即是意味着从此脱离了幼崽身份的种种约束,也从此没有了可以任意妄为而不需要承担任何后果的权利。 从附庸,变为主导。 离开了岭帝学院,逆卷家族的六个孩子一时之间,若有所感。 最先从这份感情中抽离出来的,自然是心智最为坚定的昴,他抬起手,残白肤色衬托着粉红指甲,弯弯的白月牙儿清晰分明,举重若轻的在半空中轻轻划过一道弧线,此世的空间便被他分裂开来,黑色的裂口后方是广袤无垠的星河流转。 昴将毕业凭证丢进了空间裂缝里,它将通过神秘的特殊渠道,穿越时空洪流与黑洞风暴,进入到昴自己开辟出来的异空间储物世界里面。 他表现的十分坦然自若,云淡风轻,这种流露出来显而易见的沉稳惊醒了其他兄弟们,他们也学着昴的样子,各自将他们的证书扔回了异空间。 鬼狐老师在一边看到这一幕,脸上神色不变,内心却暗暗赞赏, 果然是心性十分之坚定啊。 昴过来人间界就是为了毕业证书这件事情而来的,顺便的一件事情,便是将兄长们都拉到同一条船上,现在两项目的都已经达成了,他也是该要回去了。 毕竟北端的战事还未真正平息下来,正是用人之际,昴心里明白,他在不恰当的时间兴起起义,既没有天时、地利、人和,又没有真正可靠可信赖的副官,过程约莫……不,是一定的会曲折艰难,况且结局如何也说不定。 但是他没有办法。 那是他所能抓住的最好的时机。 好不容易有三个种族对于坎提拉·西恩一系抱有极度的仇恨,又是同进气的三者,并且占据了一大块领土,有交好的争霸资本。 昴不觉得在这样的条件下,自己还要拒绝。 但是。 之前他没成年还能主导着铁三角的诸位将领听从他的吩咐行事,全是因为沾了埃斯利的光、埃斯利早就已经成年,再加上与守望庇佑者莱蒙德蒙的交好,相当于是得到了海妖族与不死的守墓人族——莱蒙德蒙在守墓人里的地位可是比怨魂哈尼这个领袖代表要高得多——两族的支持。树人与菲莱精灵是同甘共苦的一脉,可是只与彼此交好。 ——于是理所当然的,身兼逆卷家族吸血鬼代表一职,又与埃斯利交好,变相得到了三族支持,可以说地位上市毋庸置疑的了。 现在不同了,他成年了。 白发的……青年暴君握了握拳头,骨节连接间因用力而泛起的白色与肤色相近,这么看来倒是恰好隐瞒了青年暴君内心的波澜起伏。 成年之后,可以做的事情,多了去了。 再一次的,昴在心里罗列出坎提拉·西恩的优势。 坎提拉·西恩推翻前任魔王时候才两百多三百岁不到,近几十年一直以和平安稳的方式统治,虽说私底下魔界仍有一大部分的人士并不是从心底接纳他的存在,对他所作的一切举动皆持以冷眼旁观幸灾乐祸的态度,但真正怀有逆反情绪的人反倒很少——盖因他做出的卓越佳绩; 当初坎提拉·西恩是如何让前任魔王下位的?他可不是正统的继承制或禅让制授命者,他全靠着一队对他向来忠心耿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人马,生生从位于金字塔最底层的小恶魔一路杀上至高王座的,而拥有如此强大的下属,要从武力上牵制他,谈何容易; 再接着,坎提拉·西恩常年累月住在屋维之上的宫殿,一年到头外出的次数,一个手掌都能数得出来,屋维的防御结界密不透风,严严实实,那毕竟是从古到今一直都存在的法阵,昴不认为他们能破坏得了。 差距极为悬殊,坎提拉·西恩从各方面来讲,都比他们反叛者占有优势,那么,难不成推翻他,只是痴人说梦吗? 昴嘴角上翘,哼笑一声,那可说不定。 他的手里,就正好掌控着一个关键。 与星北盆地一战,铁三角获得了最终的胜利,只是却损失了一名大将——怨魂哈尼。 为了一个在魔界版图上只占据三个指头大小的星北盆地,让怨魂哈尼消弭此世之间,实在得不偿失,但她在死前给他发送过来的一段视频却极有意思。 这视频是由高空向下方拍摄的,明显是飘荡在半空中的哈尼的视角。她穿梭在云团之间,如丝如缕的白色雾状物迤逦飘渺,不足以遮挡住人的视线,却将视界所及的一切都染上了迷蒙。 下方平实的地面上有一个半跪下来目望远方的少女,面目与服样离得太远不甚明了,哈尼在上方飘荡了多久,她就在那里跪了多久。良久后,一个人影出现在少女的一帮,似乎是在和她说着什么话,随后视线一下子便被切断了——哈尼被灭杀了。 然而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人影。 她的头上戴着的金银花冠,即使是从高空往下俯瞰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它特有的自带金银两色眩晕效果的背景,完全成了她的标志物。 昴没想到哈尼会给自己送来这么大的惊喜。 贝贝莉特真是他的‘福星’,昴感慨,每次跟她有关联的事物,或许无心,却总能给他带来实质上的利益。 那么,他要如何利用这个结果呢? 昴摸着下巴想。 眼见着白发青年陷入了沉思,他的兄长们也不大敢开口打扰,他们相互推脱着,总算是仙居除了一位勇敢者。 “昴。”修轻唤道。 “……哦?”昴眨了眨眼,抬头注视着修,“什么事?” “绫人说,你想要邀请我们加入北端你所主导的战场,对吧?” “啊,是这样没错。” “那么,就这一件事情,我们的回答是,暂且的拒绝。”修着重的又重复了一遍,“暂且的,拒绝。” 听到反对的话,昴没有第一时间动怒,他垂下眼帘,不轻不重的问:“试问到底是怎么样的理由让你们拒绝呢?” “里希特没有理由再继续霸占我们本家的东西了,逆卷家族这一代名正言顺的继承者便是我们,我们已然胜过里希特,那么从古来一直到如今的东西全都需要归我们所有。”修答道,“那些东西中包括了好几处分封得十分零散的领地,这些领地已经有好几十年没有向我们本家贡纳税金了……哼。”说到这,一向以漫不经心,随时都可能睡过去的形象示人的修嘴角翘起冷酷的笑容,“不过是本家分身乏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监视他们而已……居然胆子大了,越发的狂妄放肆啊,还抱成同仇敌忾。” “然后?” “这一代子孙颇多,于是我们已在私下里达成协议,不需要再有总领的家主存在了,充当筛选器具的新娘直接成为教廷的一员,因而我们决定,明面上共同推选出一位家主,暗地里其实是分权互等。” “这的确是个很正当的理由。”昴思索了下,也不强求,“我支持你们的选择。然而不能跟随我参与北方战事,也不代表要与我的计划断的干干净净。” “这是自然。” 怜司:“关于这一点,我们早有计划。我们将会花费十几年的时间,将不乖的孩子们全都一一清扫干净,而后将领地发展壮大起来,不动声色蚕食,届时真正直言反叛时,我们也是你手中一柄最锋利的剑。” “因为啊……如果没有了罪孽与怨恨,这个世界该是怎样的无趣呢?” “他人的凄惨与悲泣,才是我们最好的娱乐。” ——就冲着这一点,我们心甘情愿。 昴抬手一挥,魔界版图便浮现在半空中,昴悬手在几个地点处标记了六芒星的符号,后退一步观察了一会儿,侧脸问道:“我的记忆里没有出错的话,逆卷家族获得的领地也就是这么几块了吧?” 礼人手指摇晃了下,点点嘴唇:“不止,还漏掉了一个地方哦……”他伸手点了点中央屋维大山山腰下的一小块土地,“就是这里。” “这个……?”昴不禁有些疑惑,他通读了逆卷家族的古籍,有一份专门记载的账薄,通篇罗列出一切账务,并不记得还余有这份金贵的土地啊…… “是独属于你的财富,并不计入逆卷家族的账薄之中。” “你还记得莫尼塔这个家族吗?”绫人一手撑起刘海往上撩,露出光洁的额头,半闭着一只眼,绿色的瞳孔边缘泛出金芒,“这块珍贵的领地,枯雷之地,是他们送与你的。” “怎么回事?”昴沉默了一下,“莫尼塔家族出了什么变故?” 他的母亲,克里斯塔·莫尼塔…… “他们被族灭了。”兴许是考虑到莫尼塔家族之于昴的特殊性,礼人收敛了他平日不正经的语调,严肃说道,“似乎是坎提拉·西恩两年前微服私行时,跟随着他的月梦魇冰凌原因不明的陷入了疯魔状态,彼时他们正在莫尼塔家族地界附近行动,一举屠杀了几位旁系,又不够,直接杀入了本家,上上下下百多口人都神魂消弭。” “……”昴闻言,眉宇紧皱,面庞似是染上了极寒的冰霜,片刻后又冰溶解冻,低声喃喃,“对她而言,这也算是解脱。” 逆卷透吾不容许克里斯塔死去,他私以为,他们是要生生世世绑定在一起的,因而不会想要克里斯塔的死亡——嘛,他还没有到要亲手杀了克里斯塔那种爱意的地步——克里斯塔倒是有手段求死,但逆卷透吾手上拿捏着她的儿子与族人,叫她不敢轻举妄动,这么一看,莫尼塔家族的灭亡,倒是一件好事。 “那么,接下去呢?” “坎提拉·西恩自知理亏,于是加封了枯雷之地,你又是唯二的,身上流着莫尼塔家族的人,这领土也就属于你了。” “另还有几份可贵的武器魔药,数万金银财宝的赠予。”奏人插嘴道,“昴的身价真是好高啊……” 昴没有理会奏人的话,他眯着眼仔细查看着枯雷之地的地理位置,不算太好,周围几座大城市包裹着,很容易被群歼,不能作为主要的营地,否决。 他忙着北端的战事,不可能兼顾中央的领主,那么,就交由文音处置吧。 至于小森唯……现今还用不到她,继续作为他的耳目在教廷内部潜伏。 打定主意,昴从异空间中取出一枚碧绿的宝珠,他的手在其表面拂过,意料之中的影像却并未浮现,昴皱了皱眉,心里有意思不好的预感,他重复动作,哪想那碧绿宝珠直接裂开缝隙,顷刻碎裂成粉末。 昴难得怔了怔,随后叹了口气,语调平直:“小森唯出事了。” ☆、第十一柄剑 “bitch酱?”礼人听到这句话,歪了歪头,“那不是教廷吗,怎么还会出事?” “教廷内部也不见得安全到哪里去。”昴平淡道,“我需要亲自去一趟啊。” 奈安特:“吾主,吾与您同进退。” 昴不语,他从异空间取出一个木雕的傀儡娃娃,做工粗糙,像是刚跟老木匠学习技艺的新手的随意之作,面部没有五官,一片空白,倒是娃娃躯体中镶嵌的殷红水晶有价值。昴伸出一根手指,指甲抽长,往掌心处一划,血便涌现出来,奈安特在一旁看得心疼,真正受伤的人却看起来毫不在意,他将流着血的手往傀儡娃娃身上抹,很快一手的血全数转移到木头上面。木娃娃吸收了学业,身上红光不断闪烁,昴将它抛至半空,它开始扭曲变形,最后成了一个和昴外观一般无二的赤身裸体的青年人形象,只是闭着眼。 “吾主?”奈安特疑惑的看着昴的举动,“您的伤口,不要紧罢?” 昴摇了摇头,算是对奈安特的恢复。他向后退了一步,端详着木娃娃成就的躯壳,感觉有些为何,想了想,便把他的雪白短发涂改换成了墨绿色,又在他眼正下方的面上描绘出两道黑色水滴痕迹,还专门用了法阵来加固,这样大致看来,就与昴原本的形象有所出入了。 紧接着,他手一翻,一把匕首便被他把握其中,优美的锁骨凹陷处,有一道十字割痕,昴将一块黑色的逆十字架贴入割痕处,逆十字架身上一闪而过灵性的光芒,通身却转换了形态,由黑至白,由逆转顺,成了纯白无垢的圣光十字架,与周遭皮肤融为一体,看起来自然又和谐,仿佛从一开始,这金属的饰物就连着肌肤一块儿生长。 在科迪莉亚还在的时候,绫人是她最喜爱的孩子了,相较于奏人礼人他们,他自然能够得到更多更丰富的资讯,因此,在其他人还在迷惑昴所使出的法术时,他已经从脑海深处挖出了确切的消息。 ——这是一种独特的法术。纯净的百年槐木枝所制成的木傀娃娃,顶尖木偶师返璞归真的手艺,通灵的红水晶,以及主人的血,如此,变成了一个完美的[生命]。可以存放灵魂的[生命]。 绫人有些意外的看了眼白发青年,不知道昴是从哪儿得来的这么珍贵的东西。 昴似乎还想着再做些什么,这时候却忽然顿住了,侧着头盯着围观的兄弟:“出去。” 兄长们脸上有些不自然,像是愤怒,又像是不悦。 不开心的抿着唇,绫人心中同样也涌起这么一股奇怪的感觉,他暗地里皱了皱眉,有些搞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昴不相信自己,要自己回避所以才这样吗? 按捺下心里乱糟糟的想法,绫人板着脸先走了出去。 有了个带头的,其他人再怎么不情愿,也要在昴冷冰冰的视线下退离出去,一个接一个返回魔界逆卷本家。 设置下隔离与消音双重结界,昴目光望向奈安特,道:“奈安特,你带着我的这副身体回北端。” “?”奈安特盯着木娃娃的身躯看了一会儿,以为昴是说幻化出来的这副,便答应了下来。 昴见奈安特神色不对,知晓他是理解出了差错,纠正道:“是我如今身处的这一副,即是本体。” 奈安特:“!!”我的主人你想要做什么?说好的不会再离开呢?!骗人! “不会违背我给予你的承诺的。”昴仿佛看出奈安特心中所想,缓缓道,“你将我的身体以及这个通讯宝珠,”他摸出一个碧绿色的珠子,与之前联系小森唯却意外碎掉的宝珠一样,“交予埃斯利后,便可返回人间界,与我一同潜入。” 奈安特闻言,面色凝重起来,尽管他仍然不清楚昴的打算,一直以来的忠心耿耿却让他没有一丝犹豫答应下来,在心中记下主人吩咐的任务之后,他才想起询问详细的经过。 奈安特张口欲言。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魔鬼恋人]暴君·棺材与锁链 作者:歧路螺旋 第20节 昴抬头止住了他想要说话的冲动,并意示他保持安静。魔翼黑龙退了一步,默默盯着他的动作。 白发的青年暴君垂着眼,慢条斯理解下衣服扣子,黑色的皮甲下,是一尘不染的白衬衫;衬衫的下面,则是惨白的肌肤,他将衬衫撩起,让胸口心脏的位置露出来,依旧是完美的手轻轻抚摸着那块肌肤,整个手掌又重重贴了上去。 本该是魅惑的一幕,由白发青年做来,却是不带一丝的人烟味儿。 底下没有任何响动,昴神色不变,原本平直贴合的手掌弯曲,五根手指掐进血肉,再抽出,指头上残留的血液有着令人垂涎的厚重魔力。 昴取出了心头血,第一次是为了解除奈安特的沉睡之术,这是第二次了。 他沾着心头血的手点在木傀娃娃的眉中心,于是光芒乍现,昴的身体与浮在半空的身体同时发出刺目的白光,那光过于绚烂,以致就连奈安特都忍不住偏头避让。 光芒开始变小,也能看清楚景象了。站立着的人,红眸已经闭上;半空的躯体也没有动静。奈安特实在忍不住,向前跨一步,便见站立的身上光芒逐渐消退至无,软倒下来,魔翼黑龙急忙上前扶住,扶好了后再看,原本平躺着漂浮的躯体已经坐起并睁开了眼,只是那瞳孔是金色,而不是红色。 “吾主。”奈安特向昴道。 “嗯。”昴眨了眨眼,忽然温暖一笑,那笑颜美是美,叫奈安特大吃一惊,“之后陪在我身边时,就不要叫这个称呼了。” 面目妖异却难掩其昭质的青年摸了摸锁骨位置的十字架,从里面的空间抽出两张白色卡片,将其中一张扔给奈安特。 “从现在开始,我就叫安格·里特,你就叫做切提·里特。我们的身份是兄弟,你年长过我。”昴抛着身份卡,这是万全的亚洛里老早之前为他们六个孩子所准备的,他们的身份卡片是真实的,不管怎么彻查都寻不到漏洞之处,这次他就是拿了绫人还有奏人的身份卡,“我们长久居住在欧洲,你在这次的旅程中受到了死寂之气的浸染,我虽然是一位是阵法大师,却对此无能为力,眼看着就要无力回天了因而向教廷寻求帮助。” “这就是我们的经历,你清楚了吗?”不要露出马脚。 “……好的,吾主。” “你需要直呼我的姓名。” “……”奈安特沉默了一下,“安格。” “嗯。”昴维持着温暖的笑容点了点头,“行吧,切提,你先去忙,过后再来找我——哦,你经过死寂树海时顺便摘下一片叶子回来。” 奈安特麻木的点头,小心揽着昴的原本的身体,切割开空间,背后张开黑色的龙翼向裂缝飞去。 他回过头望着笑着的主人,掩饰住一瞬间起鸡皮疙瘩的冲动,再低头看看仿佛被冰冻住的面容,内心极为复杂。 奈安特:虽然知道主人一切只是为了权宜之计,但果然……暖暖哒温柔王子形象,真是不适合高高在上霸气侧漏的主人。 吾的主人一变装违和感便突破天际怎么破 昴从十字架中取出日常的着装,披了件大衣,拿了两柄匕首紧贴在上手臂后,就准备去找万华町唯一一家正统的教堂了。 ——与魔界人不同的是,人间界的人物虽然能开启储物空间,却并不可以凭空划破空间结界直接寻找到无主的异次元,而后直接创造属于自己的异空间;属于人族的能力者却并不如此简单粗暴,兴许是因为体质承受不了时间暴流的冲击的原因,他们都选择了媒介作为储物空间的通证。 ——贸贸然划破空间结界,也就意味着非我族类。 出门时,外边天空黑漆漆的,没有月光皎洁,亦没有群星闪烁,厚重的云层遮掩住了一切,如果没有公共路灯的照耀,怕是世间都伸手不见五指。 小小的暖光串连在一起,整个万华町光明如白昼。 昴慢悠悠的走在寂静的街道上,来往的夜猫子们行色匆匆,他走了几十分钟,总算是到了教堂门口。 这所教堂规模比逆卷古堡的那座要大得多,也要庄严得多。白与金漆了外墙,彩琉璃缀了苍穹,留着一个敞开的门,展示着博大胸襟。 昴在门前停顿了下,才迈步进了去,一路穿过花野小径,他在一座尖顶十字架典型规格的教堂门前停下了。 “咚咚——” 声音在四周回荡。 门无风自动,昴也不意外,淡定的走了进去,脚步间有些凌乱。 越过空阔的坐宾席,四侧的壁灯提供了很好的照明,可以看到,教堂的尽头是圣母玛利亚低眉垂眼慈爱望着怀中圣婴的大理石雕像,雕像下面跪着一名少女,穿着一袭橙色衣物,头低垂,似乎在虔诚做着礼拜。 昴没有打扰,也没有加入进去。他就站在少女的后面一直看着,直到少女口中的念念有词结束站起来后,才开口。 “你就是这里最强的牧师神官吗?” 那少女转过身来,昴第一时间注意到的,是她脖子上的那串坠着怪模怪样的齿轮项链。 他眯了眯眼,仔细打量着少女,许久之后,隐藏在高立的衣领下的嘴角笑容逐渐扩大。 他又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教廷的等级制度他有听文音(通过亚洛里间接)传达过,以彩虹七色为划分依据,红衣大主教只在教皇之下,紧接着是橙衣副主教≈而后是打杂一类的紫衣下等从侍。 这位面目平凡只能算得上是清秀的少女盯着披着大衣的昴,柔声道:“最强倒说不上,只是……” “我确实是这个区域内等级最高的牧师,或者说是神官。首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小林湘子,是一名橙衣副主教。”她说,“远道而来的客人啊,请问有何指教呢?” “我的兄长,切提·里特沾染上了奇怪的邪气……” “请问,您能帮助我们吗?小林湘子阁下。” ——可以吗?没有灵魂的副主教阁下。 ☆、第十二柄剑 “奇怪的邪气?”小林湘子不知道面前面目被高领遮挡了一半的青年,在相互的第一次见面就把她的老底给掀了个干干净净,她从他身上感受不到黑暗气息,也就理所当然的将他从‘敌人’中划除——当然,还没有到‘友方’亦或是‘需要保护的人’上面去。 “是的,十分奇怪。”昴见她神色细微的变动,便明了,自己这是暂时的打消了她的怀疑,不枉他做了这么多手准备,“我们兄弟两个走南闯北如此多年了,也只在这里见到过那样类型的邪气。充满厚重死亡与怨恨气息的邪气,可是不多见啊。” 小林湘子一听到这样的形容,心下大惊:死亡与怨恨的气息?据我所知,万华町周遭在圣洁的光辉照耀之下,环境十分良好,几处的魔界人聚集地也是在她这边上过档案的了,理应没有差错才是。 但……小林湘子想起经过五十多年还没有彻底解决的那件事情,就只有……它了。 死寂之气。 极有可能。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小林·五十年容颜不改·湘子内心不安,面上仍是温暖的让人舒心的笑容:“听起来不太乐观的样子呢。单凭只言片语,我也不能好好的判断症状,不如您协同您的兄长一起再来一趟,好让我准确辨明病根,对症下药,如何?” “……”青年思考了一瞬后,道,“好,我过几天会再来一趟。”他的声音闷闷的,突出的话语还残留着一点轻轻喘气,像是一路跑来累极了一样,“那么,再会。” 他没有立刻答应,是因为戒心吗?也是,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不会对一位实力不明,不清楚能力如何的人百依百顺。 小林湘子自认为自己很了就对面青年的想法,于是道:“请停步并稍等一会儿。”她想了想,快步走向神职人员面向普通群众的聆听间中,再出来时,用双手捧着一瓶子的水缓步走了出来。她走到青年的面前,微笑道。 “这是我们教廷特别制造的圣水,水中富含着圣洁的光明之力,对于一般的邪气入体有很好的消灭作用,”只是不知道能否对疑似死寂之气的邪气起效用,“给您的兄长喂下这瓶圣水,情况应该会有所抑制。” “十分感谢。”青年一手取过圣水,又如来时一般匆匆离去。 万华町现任橙衣副主教望着青年的身影,手不自觉的握住了脖子上的齿轮挂饰。她的目光逐渐变得空茫了,脸上宛若圣母玛利亚附体的笑容也不知不觉由柔软变得僵硬,本来端庄斜放在右胯部相互交叠的双手一点点的垂下,那不合时宜的多处停顿,让人疑惑的同时也不由心悸。 叫人从视觉画面上得到恐慌的,无非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充满血腥暴力,脏器暴露在外——这叫做恶心;另一种则是类人型怪物,拥有与人类肢体相近的一切,却在细节处做手脚——也叫做恶心。两者统称为恐怖。 小林湘子一点儿也没有作为恐惧源头的自觉,她闭着眼,手以一种扭曲的角度摸上了后颈的凹陷处,只听闻‘滴——’的一声,像是电脑开机的音乐从小林湘子的身体内部传来,尔后,她后颈的一块方形的肌肤突然割裂开来,抬升,凭着相连的机械支架撑起方形的皮,便露出了下边隐藏的秘密。 按常理而言,人的肌肤分有上皮组织和皮下组织,再之后是神经组织、结缔组织、肌肉组织密布,贯穿无数微小的毛细血管,通俗点来说,就是皮下连血肉,筋膜神经元。 小林湘子却是出乎意料的,那方形肌肤之下,是一个由精密金属组合而成的狭小空间,那里面一块中央嵌了一枚酒红色晶体的齿轮正在运行,但细微处已然有了缺口,导致运行时会有那么一两秒的停顿。小林湘子把齿轮抠挖了出来,摘下项链坠子,并把酒红色晶体安到了新的齿轮上面,又把新齿轮给装了回去。 旧的齿轮重新挂在了脖子上面,小林湘子歪了歪头,机械的自语:“动力装置储备不足……要回斐尔特之城一趟了。” 昴离开教堂之后,便回到了逆卷古堡。此刻他坐在大厅,舒舒服服享受着亚洛里和歌莱尔的服务,摇晃着一杯鲜血细细品尝,而在他的面前,一瓶子圣水摆放在那里,无人问津。 也是,他们本就是魔界的一员,即使是死寂之气入体,也会自动排出,根本不会有用得到 一口气把血液喝完,昴舔了舔沾上嘴唇的血液,开始研究起‘圣水’的构造了。他拔开瓶塞,丝丝缕缕纯粹的光明气息泄露出来,混杂在此处充满着魔气的空间里,扩散。昴拿了刚刚盛满血液的杯子,将全部的圣水都倒了进去,而后伸出一根手指头,无视亚洛里歌莱尔两人的神色大变,浸入了圣水之中。 指头一没入澄澈的圣水中,不见有气泡冒出,却有奇怪的声音响动,自指尖处开始,黑色的如同墨水一般的物质流出,逐渐浸染污黑了整杯圣水。 整个过程中,电弧一直在水面跃动,直到最后后继无力了,才悲哀着无力消亡。 昴手指抽离了圣水,举到面前仔细观察。那圣水确实有些效用,他的指头由原本的惨白变为了粉嫩——是重新再生长出来的皮肤的颜色。 圣水具有延缓再生以及净化作用,但一瓶圣水,说到底,所能容纳的圣光力量还是过于少了,对他们这个级别的黑暗种族来说,顶多只能算是小小的挡路石——还是能用脚提走的那种。 不过嘛,就算圣水效用叠加,他依旧也是不怕的。 白发青年铺平了右手,就像是少女专门为情郎而涂上的蔻丹,又像是一小块不小心沾染上的新鲜血迹,他的拇指指甲上有一抹艳丽的惑人的红色。 这原本应该存在于他原本的身体之中的,他使了特殊的法子,将红覆盖到了木傀娃娃的身体上。 这是五十年前剩余的三种仙草毒素之一——炼狱火海。 也是昴的王牌之一。 接下来的日子,只等着奈安特回来了。 昴如此想道,缓步走向地下研究室,继续着他的术法研究。 几日后,万华町在职的副主教阁下迎来了她的两位客人。 “副主教大人,外面有两位青年,自称与您约定过今日访客。”蓝衣的侍卫敲了敲门后,隔着一扇门禀告道。 难道是他们吗?小林湘子:“确有此事。请他们进来吧。”随后她想了想,觉得此事刻不容缓,又道,“不,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他们是在哪个门等候?” “是。他们在后门处等候。” “嗯。”她踱步走到一旁的休息室里,站在等身镜前整理好自己的妆容,双手交叉紧握着手中的十字架,而后才出门。 来到后门,果不其然,有两位青年相互扶持靠在墙壁上,像是在休息一样。虽然现在是青天白日之下,这两个青年居然还是全身黑的装扮,小林湘子不由得庆幸他们是在后门等她了,否则的话,还不得让周遭淳朴热情的居民们疑心报警,惹出一大堆事端? “您终于来了,真是恭候多时了!”小林湘子看到面容俊俏,两颊有泪痣的青年,以及他搀扶着的黑发青年时,内心真是又欣喜又忧郁。忧郁是因为连最高浓度的圣水都奈何不了的邪气入侵,想必是极为棘手了;欣喜自然是为了他们的到来,如此她便有机会探查这种奇特的邪气的本质。 而若真的是那五十年来还未解决的死寂之气,这位不幸沾染上死寂之气的阁下……可就要更名为实验体搁下了。 她弯了弯眼,一副特别和善的模样:“走罢,随我来。解决你身上的邪气需要到祛间。”这话她是对半垂着头的‘哥哥’说的。 ‘兄弟’两人似乎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他们只是略略点头,便跟在了小林湘子的身后。 祛间内部布置的规格很特别,四个角的位置摆放着木长椅,占地面积最大的就是一个盛满了着白色泉水的水池,水面有袅袅烟云飘渺,不时有光芒万丈,七彩祥云的异象。 水池的中间有一根雪白的圆柱伫立,圆柱上悬浮着一个像是化学实验室中常备的试管,此刻从试管口中不断喷吐出白色的云雾出来。那些云雾溶于水,于是就成了这一池的白玉无瑕。 小林湘子眼中闪着自豪的光,她转过身来,特别豪气万丈的介绍道:“这是我们教廷的法宝,就是由于它的存在,所以才会有这么辉煌的成就。” “那么,请先过来这边,”小林湘子走到其中一个四角木椅上,引导着青年兄弟动作,“请哥哥——真是抱歉,由于我不清楚您们二位的姓名,因而冒昧如此称呼——平躺在木椅上……是的,就是这样做。” 患者(或者是实验体)已经做好了接受治疗的准备了,小林·医生·湘子开始了解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 “请将事情的真相详细的、彻彻底底的告诉我。”她神色肃穆的要求道。 “……哥哥他就是由于这一块‘沉香木’才导致变成如今的模样。”面颊有泪痣的青年表面看上去十分悲伤,他半垂着眼,神色都被眼睑以及浓密的睫毛遮掩住了,就使得直接面对的副主教只能凭借着除了心灵的窗户之外的部分辨别他的情绪,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来自万华町的副主教目光中的审视,像是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样。 “哥哥他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合他眼缘的东西,这次就是在这里遇见珍稀的‘沉香木’,才喜不自禁的购买下来,谁曾想到……唉!” 由于面向青年,小林湘子并没有看见,那位在她内心中身份打上了问号(到底是实验体还是其他呢?)的‘哥哥大人’,在听到青年各种悲痛叹息感慨万千的话语时,面目一瞬间的扭曲。 躺在木椅上装死的‘哥哥’:……吾主,吾从来不晓得您居然是演技派的的! 青年从宽大的手袖中拿出来一个木匣子:“那个万恶的‘沉香木’,就在这里了。” 小林湘子接过去,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打开了木匣子,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阖上了木匣子。就这么短短的过程中,她竟是出了一身冷汗,但就那几秒钟的过眼时间,她还是看到了木匣子里的东西。 那是一团漆黑之物,像木炭,又像是沉香,它们的形状和色泽相近,因而总是有人将它们搞错,误把比目当珍珠,又或者正是相反。但这一次,小林湘子可以很肯定地说,这木匣子里的东西,决计不是沉香木。 “这不是沉香木,只是一块普通的木炭罢了——哦,也许并不普通,那之上确实是附着着邪气。”小林湘子平淡道,内心却有些怀疑:你们之前不是说游历了很多国家吗?理应是见多识广的才对,即使是从未见识过沉香木,也不应该这么容易上当受骗才对。 “啊,竟然连这个也欺骗了我们了吗?”青年面上露出些许惊愕,随后又叹息一声,“罢了罢了。这块假冒的沉香木一开始便被收纳在木匣子中,那个小贩子热情地向我们推销着这东西,还夸下海口说什么,‘千年难得一见的沉香木’,‘不买吃亏,错过后悔’。哥哥又是那种特别没有定力的人(无奈脸),于是就被忽悠着,打开了木匣子,之后……就是你所看到的那样了。”说到最后,声音又低落下来。 “我当时又惊又怒,唯一的想法就是找那个小贩要解药,然而他所处的空间却不明原因扭曲——我估计约莫是使用了空间转移一类的法术——眼看着就要让他逃走了,我也只能把罪魁祸首给截留下来。” 小林湘子:“你的选择并没有错,阁下。您晓得吗?实际上在五十多年前,人间界就开始滋生出困扰了。木匣子里的木炭有浓厚的死寂之气,正是我们教廷要探查的因与果。” “五十年前就已经存在了?!”青年微微提高的嗓音,以表示他的惊诧,“竟拖了这么久还没有解决!” “虽然这么说很残酷,但很遗憾,我说的是真的。” 青年面上忧郁,注视着木椅上的男人:“哥哥……” “若是死寂之气的话,我无能为力。”小林湘子歉意的说道,“但庆幸的是,一切仍有转机。我需要去一趟主城斐尔特之城办公,教廷的总部便坐落于此城之中,您们便随着我一同前去吧,相信与博识的恩熙·洛提莰教皇陛下一起,我们会想出方法解决问题的。” “也只好如此了。”说罢,青年似是有些犹豫,过了一会儿,他咬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要向他人透露出惊天秘密一般,悄声说道,“副主教阁下,是这样的,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应当有必要阐明。在那可恶的小贩消失在我面前时,我曾经使巧窥到他的部分面貌,他……似乎额生双角。那双角是黑色的,如同牛角一般向内弯曲,却又比牛角要小巧的多,并且不知道是否是眼花缭乱之下的错看,我似乎见到他背上的黑色蝠型翅膀。” “额生双角,牛角为黑;背生双翼,蝙蝠为黑。”小林湘子悄声猜测道,“难道是魔界的恶魔一族?死寂之气外泄五十年都尚未修补好,背后全都有他们的手笔吗?……” 青年关心的望向自己的‘哥哥’,似乎并没有听到橙衣副主教喃喃自语。 ☆、第十三柄剑 斐尔特之城在梵蒂冈,离昴他们所处的万华町有好几万公里远,按照常理而言,他们须得要办理好出国护照后搭乘飞机飞哥十几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可当世界有了神奇的法术之后,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了。 小林湘子给了昴和奈安特一天的休息时间,次日便领着他们去到教堂的灯塔里,经由多年前设置下来的传送阵直接飞到了梵蒂冈的斐尔特之城。 “唔……!”普一到达这个充满神圣气息的城市,奈安特便禁不住一声闷哼,似乎极为不适。 昴自己倒不觉的难受,兴许是因为他现在所使用的身体本质上来说只是一截木头,即是木头,虽染上些许魔气,也不会因为出现在圣洁环境而产生太多的影响。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灵魂与木傀的身体愈加契合,两颗魔核也逐渐在这中空的身体上显影,只是终究受到形体不全的约束,昴估摸着体内魔力的回复量,觉得能恢复到三分之一,也就是初阶中等瑕疵等阶,也就差不多到顶了。 而奈安特你,他是本体降临,四阶的实力,并且常年都生活在黑暗遍布、邪恶肆虐的地方,是从未有体验过如此精纯的光明圣洁,自然会产生不适,但昴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也会习惯的。 他如今还是有一层‘关爱哥哥的弟弟’的身份在表面,奈安特痛苦的表现必是要引起他的关注,什么也不表示,很容易引人生疑。 “哥哥?”昴状似焦急的询问道,“你怎么样了?”他顿了顿,侧过脸来愤怒的盯着小林湘子,语气虽勉强维持平静,却还是能叫人察觉出底下暗含的忿忿,“我觉得,阁下,你应该要给我一个合理的、可叫人信服的解释,对吧?” 小林湘子:“您不需要过于的担忧,您的兄长会有如此的表现,皆是理所当然的。” 昴:“我不过一介阵法师,于阵法一途略有小成,你们教廷的法术体系我却是不甚明了的。” 言外之意便是,不要欺负我读书少,不知道你们的辛秘,就想着可以来随意欺瞒我。 “这是自然,您是阵法师,所使用的向来是天地间游离的力量——您们一派是主修外,善调动原有之物为尔所用;我们一系与您们截然相反,我们主修内,善将游离的能量储存在自身,无中生有。两家有天差地别的鸿沟,您们不晓得我们的奥妙,我们也悟不出您们的神奇。” 小林湘子颔首:“不过,您身为病患的亲属,也理应要知道一些必要的常识。我学识称不上渊博,作为您的引导者而言,也是足够的了,就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 “洗耳恭听。” “您兄长身上有死寂之气——我这样称呼那鬼魅邪气,而我们斐尔特之城多光耀。自古正邪相对立,您兄长身上的死寂之气感应到死对头的气息,才会动乱,进而影响宿主的身体。” 昴沉吟了一会,像是接受小林湘子的解释,缓道:“是我过于焦急了。” “无事。” 三人一路行走无言,很快便来到了那个金碧辉煌的建筑物前。 守卫的小士兵拦住了他们,并不因为小林湘子身上显眼的橙色副主教服装而放行,只有查明了她交予的证物无误后,才缓和脸色让开位置。 落后一步的昴架着奈安特也行进大殿中,他们在别人见不到的地方无声地交流着。 昴:教廷的防御做的严密,从细节之处便可显见;那守门的将士实力低微,比不过小林湘子,仍恪尽职守,由此观之,教廷的教育着实不差。这确实我需要借鉴的地方。 奈安特:是的,吾主。吾方才暗地里扫视了一圈,发觉这整座的庞然大物笼罩在一层流光溢彩的防护罩中,吾正想详细深究内里建筑时,猛地一个六翼天使跃然而出,持剑欲要攻击。那六翼天使面目模糊,由精纯的能量团组成,那力量,按照我的记忆来看,不像是人间界任何一人可拥有的,应是有秘宝在手。但不管怎么说,如果硬闯,吾们吃不了好。 昴(了然):所以,我们才要利用小林湘子此人来进入教廷总部。这位副主教,若我没有估计错误,应该是一枚导火线。 奈安特(疑惑):哪里的导火线? 昴:纷争,你亦可称其为,内斗。 【与此同时,斐尔特之城,教廷内部,日月镜廊】 日月镜廊拥有一个美好的名字,却没有一个美好的内在。它的表面功夫做的不错,长长的廊子本身便是精巧绝伦的艺术品,顶端错乱杂交着苍翠欲滴的藤蔓。绿萝上不生长花,也不生长果,只悬挂镜子,小巧可爱,最大的不超过成人的手掌心。这些镜子是精致的稀罕物:有梳妆镜,脂粉奁上的镜片,黄铜镜,水银镜;镜边有镶宝石的,掐金丝雕花的,二次元兔子形象装饰的,林林总总,数不胜数。 镜面白昼反射日光,夜晚反射月光,总在地板上留下几处光斑,也无愧为‘日月镜廊’的美称。 外行人瞧见这日月镜廊,只说它好看,纷纷迫不及待上前观赏,内行人却是惊恐远离得还不够远。日月镜廊上每一面镜子上都附加着幻术星阵,那是解决了一层幻境下一层就连着来的,往往还没走完一步,就有三五成群的幻境排着队伍等在后面,而整个长廊总长一千二百米,倚着湖畔而建,心智不坚定的人要走在上边,怕还没走出个一两米,就立马得给跪了。 日月镜廊的尽头连着一座古韵的八角凉亭,每一个翘起的檐角都垂着辟邪的道铃,可惜凉亭平日没多少人来歇息,盖因要想抵达这里,唯一一条的路径就是容易日月镜廊,可能通过的人何其的少?又有要事在身,无闲情逸致一聚古亭,也就只能是古亭自个儿守着空寂。 但此时,叫人诧异震惊的是,那亭子里现正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那一个女的,看样子不过才十六七岁,该是去上学的年纪,此刻穿着一身神官的白金衣饰,依偎在其中一名男子怀里,可爱的面庞上泛起两朵红晕,似乎很腼腆,眼波流离着媚人的光泽。 少女抬手在男人胸膛画圈,她的手上涂了黑色的指甲油,衬得她的肌肤白皙,另只手点了点涂了口红的唇,本应清脆的嗓音被她刻意压低,就显得沙哑了,无端有种暧昧迭生之感。 她唤道:“透吾……” 那抱着少女的男人身穿西服,领子高高竖起,显出一派的禁欲,即使坐拥少女入怀,完美的面庞上神色仍旧平静,唇角轻翘是习惯的弧度,眼中无有任何波动。他微微侧脸,状似柔情的“嗯”了一声,十分随意。 少女并没有察觉到男人的敷衍,亦或是她分别出来了,却自欺欺人装作不知,她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男人的名字,也一遍又一遍的得到了回应,这使她幸福快乐的红了脸。 “不,现在还不行。”男人忽然伸手抓住了少女在他胸膛上的手,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行。”他加重了最后三个字的语气,也加重了握住少女的手的力道。 少女闻言,手一软,银白色的锥子从她手中坠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动,脸上的表情立刻从羞涩欣喜转变为泫然欲泣。 “好吧,全听你的。”相互对视间,少女妥协了,她退了一步说道,“透吾,我是爱你的。” “我知道。” 他们之间的气氛诡异极了,既像是冰冷到极点,又像是和乐融融,是其他人所不能融进去的。 另一位男人也没想要融进去。他取其一条腿坐在石椅上,双手紧紧握住,骨节甚至因为过于用力而泛起不正常的惨白,仿佛对自己不能夺取到心爱之人的恨铁不成钢,以及对那个可拥她入怀的人的嫉妒,但与他动作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男人别过一边,像是在观赏湖面景色的脸上,带着一丝讥讽与冷漠的笑容。 他上身只穿了件黑色的无袖马甲,肋骨至腹部都绑上了白色的绷带,缠绕的绑带带血。 他们静静的坐在古亭里,亭内的天花板上滴溜溜转动着两枚血红色的木牌子。 逆卷透吾问:“科迪莉亚,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少女,即是占了小森唯身体的科迪莉亚道:“这具身体与我的契合度不错,虽仍能感知到她的灵魂,但能明显感觉到,她已经虚弱不少了,最近业已不能影响我的行动了。” 她现在的装扮与以往一般无二,可斜夹着刘海的发卡,早就变成了宝石蝴蝶,之前灰蒙蒙小蝙蝠,也不知抛到哪里去了,兴许不见了?谁知到呢,科迪莉亚不关心这个。 “不要掉以轻心。毕竟还是那位人类女孩作为精神主导方。”逆卷透吾淡然提醒道。 里希特也道:“再继续蚕食吧,这具身体迟早都是你的所有物,我亲爱的科迪莉亚。” 前任魔王之女漫不经心的点头,她并不觉得以人类孱弱的精神体,能够对抗已经活了上百年之久的吸血鬼,如果不是小森唯是主导的精神体,而在主导与副体没有彻底调换过来之前,主导先死亡,副体——不管多强,也会跟着强制消失的话,她才没有这样的耐心与容忍,让另一个灵魂与他共同居住在一具身体里。 逆卷透吾与里希特见状,也不再多言。 过后,他们离开了古亭,走到了古亭后方的一栋公寓类型的建筑物当中。 建筑物底下旋转着巨大的魔法星阵,它凭空漂浮在湖面上,没有打地基,只有通常地表以上的住房部分。 这里原本是空无一物的,恩熙·洛提莰用了血盟令召唤出吸血鬼来解决死寂之气事件,这在一众吸血鬼看来,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可后来里希特被天北星狐大了回来后,他们就不得不‘从长计议’,顺带名正言顺看一看人间界的繁华景象。虽说大部分吸血鬼在人间界都各自有自己的不动产,但由于种种不必提及的原因,他们都屈尊住在了最大的死敌的领地里。这栋公寓类型的建筑物便是他们一同打造的。 想要进来这里,必先通过日月镜廊。 他们看中的原因之一,便是足够的幽静。 前任的魔王之女娇羞挽着前任大将军的手臂,将大半个身子的质量都依靠在他的身上,一步三扭。 正在享受着与最爱之人亲昵的美好时光的科迪莉亚并不清楚,她心里一直蔑视轻视的人类少女小森唯,在她没有留心的时候,成长到了怎样的地步。 ——我并不是没有气力与你争抢,只是我突然意识到,这都是些无意义的作为。你是活了百年的吸血鬼,而我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人类,我们两个之间从一开始便是云泥之差,更况且,你经常与那两个吸血鬼一起行动,想必若我有一丝异动,他们就有法子将我镇压下去,既如此,我又为何要再继续发出无力的□□与抗议呢? ——我翻阅记忆叙旧,终于从中找出自救的法门。昴君给过我的黑皮书最后一页有提及修炼精神力的方法,趁着我还是主导地位的时候,我必要一次成功将你赶出去! ——我不晓得最后的结果如何,但求无怨无愧。 ——若我最终尚存人间…… 里希特始终差一步落后于他们,他瞥了眼前头气氛好似无比和谐的两人,又露出了那带着一丝讥讽与冷漠的笑容。 ☆、第十四柄剑 踩过门槛的那一霎那,昴分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柔和的温顺的掠过他的全身,那种温暖的感觉仿佛春日和煦的阳光,又如轻风拂过轻抚脸,以一种并不令人生厌的态度探究着他的善恶之念。 但昴并不眷恋。 再向前一步,那种感觉便消失了,昴侧过头,奈安特低着头,睫毛投注在眼下的阴影潜藏了一切情绪,几秒钟后,他再抬起头来,琥珀近金的眼眸直直盯着红眸青年,眼中闪烁着灼灼其华,那是忠诚的颜色。 “我们马不停蹄,快点走吧。”小林湘子走了有一会儿,见身后没人跟来,回过头来便见那对兄弟还停留在门槛,相互凝视上演兄弟情深栏目,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等您的兄长痊愈后,便是有多得多的时间让你们互相兄友弟恭,如今,还是请快些跟着我,前去面见教皇陛下吧。” 昴:“你说的不错。但你确定现在立马就能见到他吗?我们并未有拜托此处的工作人员预约会见,而且你们那位名叫恩熙·洛提莰的教皇陛下,毕竟身兼重要职务,想必定是有许许多多的要务压身,只怕抽不出时间来招待我们。为何不先为我们准备一间客房,以作暂时的歇脚处?” “你兄长的事情比较重要。”小林湘子只说了这么一句,就转过身大步迈进。 昴盯着小林湘子的背影,嘴唇动了动,话语清淡。 “死寂之气对教廷的影响,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大啊。” 他们在一扇门前停下。 小林湘子没有敲门,她就这么大咧咧的朝昴两人招了招手,开门进了去。 如今正值逢魔之时,落日的余晖将一切都渲染成了橘黄与暗红。站在洁净的落地窗前眺望景色的白发青年身着教廷最高等阶的繁复服饰,头戴着一顶高高的冠帽,这冠帽背部无有装饰,仅仅是布料缠绕,垂下两条金纹白底的绶带,长长的,一直垂落到地面铺着的波斯地毯上。他周身环绕着慈悲与宁静,如同神的化身,行走在这污垢与纯洁并存的大地。 白发及腰的青年转过头,嗓音轻柔的道:“下一次,就勿要如此鲁莽了。若是要请见我,即使不递交申请面见,进门来也要先敲门,这是基本的礼仪,你学的还是不到位。” 昴低垂下眼帘,目光一移,就看到公文案桌上漂浮的黑色木牌。 它周身流动着缩小版的鬼面与冤魂,浑身上下充斥着黑暗的气息,在这块到处都是光明的地方默默蛰伏着,就像是一张白纸上抹不去的黑点,格格不入引人注目。很明显它身上的黑暗能量已经满溢了,在昴的视界中,木牌上的黑暗能量像是被什么东西所克制着,强制塑形,又不断的变化波动,想要挣扎开来逃窜。 虽然在此之前,昴从来不知道血盟令到底是长什么模样的,但在见到这东西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不断的这么告诉自己:是它了。 血盟令。 “请宽恕我,陛下。”小林湘子单膝跪地,垂头道。 “没有下一次了。那么,我宽恕你。”恩熙·洛提莰说完,轻巧的带过了这个话题,“你急急忙忙过来,还不顾及礼貌,所为何事?” 小林湘子并没有站起来,她维持着跪地的姿势说道:“陛下,我前两天发现一位病人邪气入侵,交予最高浓度圣水却不起效用,在祛间也依旧无法治愈。”她双手奉上装着伪装成沉香木的黑木炭的木匣子,继续说,“其污染源在此。疑为死寂之气入体。” “!”恩熙·洛提莰湛蓝色的瞳孔一滞,而后快步走到奈安特面前。 恩熙抬起手,指尖轻点奈安特的眉心,他闭着眼似乎是在思索,指尖慢慢染上漆黑,过了一会儿后,他放下了手,随手一甩,那点墨就真的从他的肌肤之上脱离出来,消融于空气中。 “教皇陛下,哥哥他怎么样了?”昴询问道。 “……”教皇陛下皱着眉头道,“我探测不到他的体内的死寂之气。”喃喃着,他看向木匣子。 小林湘子阻止的话还未说出,就见可敬的教皇已经毫无戒备“啪”的一声就打开了木匣子。 “陛下,请小心……可能有危险……” “不需要担心哦。”恩熙·洛提莰笑眯眯的说道,“只是这种程度的死寂之气,还伤害不了我。”言语中,满是自信。 他端详着木匣子许久,才抬头吩咐道:“这是极好的样品。阁下就先交予给我们吧。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研究出解药的,在此之前,你们就是我们的贵客。来人。”他唤道,“为我们的两位贵客准备客房。” 紫衣的奴仆显然早就等候在此,恩熙的话音刚落,便有一位男仆敲门请示,得了应允后便打开门,也不进门,只在门口恭敬等候。 “请耐心等待我们的结果。”恩熙如此说道。 昴看向跪着的小林湘子。 “小林湘子卿就不与你们一道去了。她在这里有专门的房间,而且我找她还有事。” 昴点了点头,与奈安特一齐离开了房间。 门被关上的下一刻,奈安特立马直起背脊,他朝自己下了个幻术,而后不断的揉着自己的左胳膊——就是一直搭在昴肩膀上的手。 “辛苦你了。”昴的声音直接出现在奈安特的耳边,这是类似于武侠里千里传音的法术,“奈安特,你需要做好战斗的准备了。” 奈安特歪了歪头:“是那个木牌子的缘故吗?”他敏锐的察觉到,自家的主人自从看到了那个黑漆漆的牌子之后,情绪就出现了波动起伏。 这可是件稀罕事。自从被主人的父亲逆卷透吾抓住,关在研究室实验五十年后,再出来时,虽然表面上依旧是面瘫着一张脸,可他作为他最亲近的魔宠,世界很清楚,主人的内心就一直维持着平和的状态。 这种平和只能以‘真正的平和’来修饰形容,就像是永眠之人的心电图一般,从头至尾只有一条直线。 “没错。那是别称为‘吸血鬼的耻辱’的一项道具,血盟令。”昴简短的介绍了一下血盟令的效用后,用一句话总结道,“因此,所有吸血鬼都是需要屈服于血盟令的,任何吸血鬼——包括我、包括逆卷透吾,也不例外。” “吾主,您是在担心……会遇上他吗?” “逆卷透吾?我并不担心。”昴摇了摇头,“你要知道,我的本体在魔界的北端,在这里行走的,不过是一块有灵性的木头罢了。” “可若是……” “你内心的担忧我知晓,但不会有发生的可能。”昴伸手抚摸了下锁骨处镶嵌在肌肤里面的的十字架金属,“我早已经在这身体里下达了反禁锢法阵,一旦逆卷透吾想要将我强制留在这躯壳里面,就会自动触发自爆法阵,留给他的不过是一块烧焦了的槐木罢了,而我,则会在本体的召唤下回归原位。” 因此,你永远也抓不住我,我亲爱的父亲大人哟。 主仆两人离开了教廷的前殿,步入中庭,正向着住房区走去。 一道奇异的、从各个角度看过去都像是在闪光的长廊引起了奈安特的好奇,他停了脚步,向紫衣男仆问道:“这廊子叫什么名字?” “尊敬的大人,这道长廊名叫日月镜廊,倚傍湖潭而建,全长有一千多米。”他介绍道,昴注意到,他眼中暗含着深深的敬畏色彩,“您别看这日月镜廊外表好看,但实际上却极为惊险。那些挂着的小镜子上都有神奇的法术,具体是什么法术我也不清楚,因为我们紫衣青衣是不被允许靠近的,如果一不小心进入,也立刻会被弹出来。” “原来如此,多谢解惑。”昴闻言,若有所思。 “其实说来,走过日月镜廊,后面的景色才是教廷里最美丽的,可惜并没有多少人能够一见其风采……两位大人,您们想要去看一看吗?” 想要探究我们的实力深浅吗…… “不,谢谢你的好意。”昴朝紫衣男仆摇了摇头,态度温和,“哥哥受了邪气,我只想要他快些休息,一路上的奔波已让他疲惫不堪,请走快些,好吗?”他语调中有不可忽视的强势,却因为嘴边温柔的笑容而叫人宽容,心生理解。 紫衣男仆显然被昴的外表欺骗了,他怔了怔神,脚步明显加快。 只有深知其本性的魔翼黑龙,才从那道笑容背后觉出令人胆颤的冰冷与不耐。 主仆两人分别得了相连的两间客房。 客房名副其实,装扮只能说简朴,但里面的用具一应俱全,真是应了那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古话。他们的客房正对着一大片美丽的紫罗兰、郁金香与蔷薇花组成的花海,香气浓郁逼人,也正是这个原因,才叫这两间客房从一堆同等规格的房间中脱颖而出。 昴在紫衣男仆面前做足了姿态,轻手轻脚的将奈安特放到床上,为他铺好被垫之后,才回到房间整理自己的东西。待到那紫衣离开后,他立马恢复成原来冷冰冰的模样,坐在床铺上,心安理得享受着‘病重的哥哥’的服侍。 将一切收拾妥当后,奈安特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的问:“吾主,那血盟令是否会对您产生影响?” “当然会有,那是自血脉中的屈服。”昴摸了摸锁骨的十字架,掏出一个刻满符文的锁链扣出来把玩。在扮演安格·里特的期间,他并不打算使用锁链作为自己的武器,到了战斗时刻,这个铭刻有变形符文的锁链扣会变成一把杖中剑,“不过毕竟本体不在,灵魂虽是从属于吸血鬼,影响比不得逆卷透吾他们原身降临这么大,几乎可以算是微乎其微。” “哼,不过你也应该察觉到了吧,那劳什子镜廊最尽头的景色,”昴冷笑了下,“不过是一群活得久远而无聊,听从血盟令召唤的吸血鬼们的聚集地罢了。他们腐朽而阴暗,破败而衰亡的气息,即使是隔着老远也闻的到。” 奈安特知道昴现在不需要人回答,于是别开眼,转而去看窗外的一片花海。 奄奄日暮,花海如同镜面一般宁静,在这种宛如全世界都死了一般的氛围下,魔翼黑龙不由得发起呆来。 他的视线在花海范围内漫无目的的扫来扫去,此时夕阳下沉到了一定的角度,光线直直照射进花海的中心,奈安特无意识的眯了眯眼,好像有什么晶亮亮的在花海中心。 魔翼·最喜欢金币宝石等一切闪光的东西·黑龙瞥了眼自家主人,又看了看花海中央,又看了看昴。 他内心极为纠结。龙族贪财的天性使他不肯放过一切闪亮的东西——哪怕是回形针这类细小的物品,只要在阳光下会反射发光,也一样能得到他的眷顾;可也是龙族忠诚的天性,让他不能放下与财宝同等地位的主人。两边都极难以取舍,于是就造成了奈安特一会儿看看昴,一会又看看花海的局面。 幸好昴并不是个恶趣味的主人,他见到奈安特为难的样子,难得体贴的说道:“有什么想要去做去取得的东西,就去吧,只是别要让人看到你健康的模样。” 奈安特点点头,张开缩小成与他身高等高的翅膀,轻手轻脚的飞到花海中央,将那个亮晶晶的东西取了回来,又飞回了昴的房间中。 他双手拿着那物件,看都没看形状,就往昴递过去,显然是想要送给主人。 昴嘴角翘了翘,收下了魔宠的一片赤诚之心。 低头去看礼品,那是个小蝙蝠形状的发卡。左手手指普一碰到发卡上的水钻,便见一个魔法星阵腾空而起,随后一个女人的虚拟形象就从魔法星阵上空投影出来。 “小森唯!你还好吗……阿拉……?”那女人的发是棕色的,一对向内弯曲的黑色尖羊角,棕色的孔瞳中有黑色的倒三角符文,她身穿着紧贴的黑色战斗服,腰间别着一柄冰与火交织的鞭子,鞭子的末端有蛇,不断吞吐紫色的蛇信子,此时这位面容美艳的恶魔小姐颤抖着声线,面容震惊到不敢置信,“昴……大人?昴大人!” “文音、文音终于见到您了!”文音喜极而泣。 “辛苦了。”昴道。 “……”文音颤抖着抹去了眼角的湿润,“幸不辱命。我已经成为了坎提拉·西恩的亲卫队巡逻部二分队队长,您所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经完美完成了。” “屋维的地图,我已全部记入脑中。” 昴满意的笑了,那笑泛着冷意。 ☆、第十五柄剑 【斐尔特之城,教廷总部,昴的临时住处】 “你做得很好,文音。” 文音双眼闪着小星星,内心十分激动。 啊啊,昴大人夸奖我了!文音超高兴的呢! “但屋维的地图先不要急着送过来。”昴接着道,“你如今的地位还不算高,只是亲卫队分部的一个小队长罢了,能涉及的地方多,却不是机密的,我所要的地图,却是尽可能的详细——二十年内,当成亲卫队的队长罢。” 她如今四阶中等瑕疵,花费了五十年的时间才当成亲卫队分部的分队队长,离总队长还隔了两座大山,昴的‘在二十年内就达成任务’的要求,在别人眼中委实有点——过于苛刻了。 文音却没有一点儿不情愿,相反,她显得极为欣喜而跃跃欲试:“当然没问题!昴大人,文音会完美达成任务的!” 安抚了激动的文音几句,昴与狂犬恶魔小姐定下了下一次交谈的时间后,便切断了与她的通信。 奈安特伏趴在地面的毯子上,像是还是龙形时一样盘着身子警戒。 昴这次出来没有带棺材,所以头一次享受到了人类的待遇。 他躺在柔软的床垫上,枕着柔软的枕头,盖着柔软的被子,舒舒服服的,却让他没有睡意。 ——他本身便是吸血鬼,虽然换了个身体,习性却是存在的。整个白天他都在睡,因此晚上反而精神活跃。 他闭上了眼,在黑暗中消磨时间。 “扑、通,扑、通。” 在这极静的世界中,有特殊的心跳声响起。 跳一下,再停一下。跳一下,再停一下。 这种特殊的心跳声,他只在两个人身上听到过。 他猛地睁开眼,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清晰的看见了奈安特的轮廓,以及脸上那对耀耀生辉的琥珀色竖瞳。 他立时站了起来,叫奈安特在两人身上下了敛息法阵,轻巧的从窗户上望着声源的主人。 此时无月无星,只余有街灯白色柔和的光线,堪堪照清楚了那站立在花海中蔷薇花部分的人。 粉发的少女轻柔摘下一朵白蔷薇,抵在鼻下嗅了嗅,一笑。 这场景仿若穿越了时间的长河,从始至终没有改变。 小森唯? 不。 科迪莉亚。 你果然还没死。 是谁,赋予了肮脏的你重生的机会? 继续,在这繁华的世界苟且的活着。 但这一切都没有关系。 仇敌的鲜血是我墓碑上最好的装饰。 它深得我的喜爱,使我珍惜而日夜不住地观赏。 我既然能叫你毁灭第一次。 ——也能叫你毁灭第二次。 【与此同时,斐尔特之城,教廷总部,日月镜廊】 日头昏暗,月轮隐没,此时已是凌晨三点钟,过了最为浓重的黑暗,处在昼与夜的交界更替时段。 偌大的教廷空寂无比,只余有几队值夜班的青衣侍卫们往来巡逻。 日月镜廊里,垂挂的镜子化身白炽的光团,照亮这一块不小的地界。 “向教皇陛下致敬,愿神永远眷顾您。”巡逻经过的青衣小队长路过日月镜廊时,停了下来,远远的朝白金服饰的白发青年虔诚问好,停顿了一会儿后,才稍微侧过身,朝着站在白发青年旁边的橙衣少女问候,“也向副主教大人致敬,愿光辉永存。”青衣的小队长严格按照规章制度,向两位身份不同,等阶也不同的大人物递上问候词。 “愿神庇佑你。”教皇陛下友好和善的回道,“巡逻辛苦了,请继续努力。” 青衣小队长表面正直内心激动:啊,教皇陛下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好呢…… 旁边的那位橙衣副主教却只是沉默的望着前方,似乎并没有听到有一位青衣的巡逻队队长跟她友好的打招呼,端是一派高贵冷艳的姿态,令青衣小队长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这位副主教大人的性子……真是高傲啊。 他默默的腹诽道。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魔鬼恋人]暴君·棺材与锁链 作者:歧路螺旋 第21节 又看了一眼那位大人,面容只能说中等,而且表情僵硬,冷冰冰的仿佛雪山顶千年不化的寒冰。 唔,似乎很不好惹……的样子呢…… 好在温柔善良的教皇陛下开口了,善解人意的给了轻易小队长一个台阶下去:“我旁边这位副主教小林卿刚从她管辖的领地归来,正有要事禀告。” “啊,原来如此。”青衣小队长听出来了恩熙·洛提莰的刻意隐瞒,也聪明的没有去问,而是憨厚的摸了摸头,爽朗一笑,“需要给您来汇报……想必是重要的事情吧,在下就不打扰您们的商讨了。” 那好像不是我这个等级的人能参合进去的呢,还是快些走人吧。 青衣小队长说完,恭恭敬敬的再行一个礼,然后领着他的小兵们渐行渐远。 恩熙·洛提莰目送着那个小队长远去,才转过头道:“跟上。”他的语气虽还是如平常一般轻柔,可听起来总让人感觉寒冷,就像是赤裸站立在飘雪的冬季一般。 他缓步走入日月镜廊,经过的镜面有暗光流窜,一个又一个的小型魔法星阵升起,又在瞬息之间破灭,如入无人之境。 他身后的少女闻言,迟缓了一下,后才反应迟钝的跟着踏上廊道,出乎意料的是,她表现的比之而言毫不逊色——甚至可以说,更为出色。只因为少女虽在日月镜廊上行走,可镜面上的法阵却对此人毫无反应。 恩熙·洛提莰走到镜廊总长的一半就停住了,身后的少女显然不明白为什么要在此处停下,但她什么也没说,只睁眼瞧着他。 从面容上瞧不出年岁的教皇陛下一手伸进衣袖中,从里面掏出个十字架出来。这个十字架看上去与一般的神官们祈祷时所使用的十字架没有什么区别,但在人间界最强的教皇陛下手中,却拥有了不同的威力。 只见他随意地将十字架投入湖潭中,轻松的态度就像是在郊游一样,可造成的影响却出乎意料之大,那平静的湖面陡然接受了不属于它们形态的东西,却没有溅起一点一滴的水花,尔后,便见湖面剧烈的波动,“哗啦”几声,一条石板砖的密道从水底下升起,诡异的是,路面上没有丝毫的水迹,宛如《圣经》中摩西分红海。 恩熙·洛提莰回过头看了小林湘子一眼,走了下去。 石阶梯最后通向的,是一所研究室。 几个身着纯白色神官服的人员来来往往,行色匆匆,见到伟大的教皇陛下大驾光临,也不过点点头,不等他回应又继续急急忙忙动作。 ——纯白色,不属于教廷七色等级,是另一种特殊的人才,虽是神职人员,却从来不与黑暗种族抗战,从事各种各样奇幻的研究,在现实中亦有一种别称,「圣光研究者」,听起来特别酷炫实际并没有什么用处,职能与一般研究者无有区别。 远处跑来一个胖胖的穿纯白服的修女,这修女体质想来极为不好,又有身体的累赘,短短两百米,跑到他们跟前来就已经气喘吁吁,白净圆润的脸上透着鲜艳的红晕。修女背过身来拿汗巾擦了擦,整了整衣领子后,再转过身来道。 “教皇陛下,祝愿您光辉长存。” “嗯,谢谢。”恩熙点了点头,侧过身子让出了背后的小林湘子,“她的备用齿轮用完了,能源供给的载体魔晶石也差不多快用完了,因此特地过来一趟。” 小林湘子眼珠子转了转,点了点头,手一抹,额头上显现出黑色的条纹码出来。 像是商店里明码标价的人偶娃娃一样,只是这个人偶娃娃长得并不算多好看。 然后,她扯下项链上的挂坠,朝修女伸出手掌,掌心正是略显破旧的齿轮。 ——大概每个盘踞的庞然大物都有研究室这种已然成标准的建筑物吧,为了牢牢占据‘最强大’的地位,便要时刻研发高端的技术来强大自身。 “她什么时候研发出来的,我不甚明了,但据我所知,她已经存在至少六十多年了。” 修女点了点头,摸了摸腰间的小布袋,从中掏出比小布袋要大个三四倍的蓝色文件夹出来,那文件夹封面写了个掉漆的‘八’字,容纳了极多的纸张,厚厚的足有五六厘米,最先的一页泛黄铜色,经过了好几十年的时光沉淀。 修女翻开文件夹,“哗啦啦”的翻着页码,不时抬头看看小林湘子额上的数字。 “是唯一成功的魔法人造人啊……”修女瞧着文件夹上的资料,感慨般叹息,“已经是一百五十年前的古董了呢。” 她招了招手,叫了一个像是助理一样的小女生,道:“去a 007区拿魔晶石,c 236区拿秘银齿轮过来,尽快。” “你刚才说……魔法人造人?”教皇陛下问,“还有一百五十年?” “嗯,是的,她属于魔法人造人,而且在一百五十年前就被研发成功了,”修女低头瞧了瞧,很肯定的道,“那时过来带走她的,正是柯蒂亚大人呢。” “……是柯蒂亚吗。”恩熙沉默了一下,道。 柯蒂亚,是当今的十二位红衣大主教之一,也是唯一的一位女性红衣大主教。外表美艳,实力强大,是教皇陛下所倚重的人员之一。据说得到了秘宝,吃下世间难得的驻容养颜长生丹,因而即使过了百余年之久,也依旧是年轻的模样。 心思转了几转,外界也只是过了两三秒,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恩熙似乎是不经意的问道:“魔法人造人的利弊有哪些?” 修女闻言,手上动作一顿,随后反应极快的答道:“好处自是数不胜数,不知疼痛,不会动摇,又因为在制作过程中有圣光元素的加入,因而作为人形兵器攻击时,能给敌人造成额外的圣光攻击;坏处嘛,有一个是受到了资源所限,为了减少动力消耗,在夜晚时人造人会变得机械,行动不复之前的灵活。另一个不可避免的——应该说必定存在的,就是后颈的能源贮存点,就会直接死机,不能动作。” “……” 伟大的教皇陛下若有所思。 小林湘子僵硬着身子,不发一语,她的眼中有暗光。 ☆、第十六柄剑 茫茫夜色挡不住昴的视线,他一眼就看到四季花海中粉发的少女。 昴竖起一根手指,隔空圈划住那一片区域,刻意暗淡的光芒包裹着魔法星阵,仍在赏花的少女无知无觉被人打量。 她穿着绿纹白底的神官袍,头戴着同款的神官帽,两条绿色的绶带只到胸前的位置,比不得恩熙·洛提莰及地的白金绶带华丽。明明是圣洁的服装,却给她穿出魔性的妖媚出来,原本粉色的双瞳也变成了金绿色,有微不可察的红光蛰伏在眼底。 本身还存在着几分不确定的昴一看见小森唯的这个形象,叹息着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果然啊,小森唯是被科迪莉亚寄生了。 通过心脏转移而寄生吗? 也不算是什么高明的方法。 只是可惜了光暗共生的独特体质啊。 主导体还是小森唯呢,虽然科迪莉亚几百年的精神力能以压倒性的优势彻底抹杀人类少女的精神体,但现在这个局面,只能温水煮青蛙慢慢熬了。 能帮得上科迪莉亚的就只有亲爱的叔父和父亲大人了,而逆卷透吾因种种至今尚未查清的原因而不得进入魔界,那么也只剩下唯一一个人选了。 大概是里希特操刀主持的吧,毕竟当时在修和怜司他们焚烧科迪莉亚尸体前后,也就他们亲爱的叔父在全程围观。 ……等等。 昴摸了摸下巴,沉思道。 光暗共生这种特殊的体质……历史上就仅有两三例存在,而他们无一不有大成就,天赋资质远超于单系的光或暗。他们都是天生的体质,而造成的原因……让我细想一下,嗯,似乎是祖上、父母有一方为黑暗种族,而另一方要不就是神职人员,要不就是拥有光系潜力的人类。 两者的结合,有极其微小的概率能产下拥有光暗共生体质的孩子。 若是这样说来,黑暗种族不知有多少,而拥有光系潜力的人类也不少。概率过小就用数量弥补,不就好了吗? 但这一切的前提,却是双方能忽视掉内心的厌恶感,克制住动手的冲动。 光暗,光暗,本身就是相互抑制又相互辅助的矛盾体。 而真爱的例子很少很少,更勿论能诞下爱情结晶的了。 红眸的青年暴君忽然有了一个可怕而异想天开的猜想,这番不可思议的理论推翻了他先前的所有想法。 天生的光暗共生体质那是夺天地的造化,几千年都未必出一个,既然如此,那后天的光暗共生体,也就没有这么多的约束了罢? 小森唯是小森目长的姐姐的女儿(由教会及亚洛里友情提供),血脉中自然有光系潜力;科迪莉亚是一只女性吸血鬼,黑暗种族,她的心脏也自然包括着暗系能量。将二者一融合,条件全都满足了。 光系潜力的身体+黑暗能量的心脏=千年难得一遇的光暗共生体质 昴猛地抹消浮于半空的影像,魔法星阵受到攻击后脆弱的消失了,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开始离开四季花海的少女,红眸中的神色晦暗不明。 “奈安特。” “有何吩咐?吾主。” “你说,若是有朝一日,身处在棋盘中的棋子,因为棋手毫不在意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而触碰到了棋盘的真相,了解到棋手真实的意图……又会如何呢?” “……”奈安特沉思了一会,忽然单膝跪地道,“想必会脱离棋盘,成为第三个棋手。” “你说的,不全对。”昴淡淡道,“最聪明的棋子,即使察觉到棋手的控制,也会装成不知道的模样,乖乖听从棋手的吩咐。从表面来看,看不看破真相,似乎并无不同,然而等到决出胜负,胜者洋洋得意之时,恰以为没有威胁了,便是那枚无知而盲目的棋子的时机了。” 这是谋划了百年的布局,在他们六人还未出生之时,就已经萌发了阴谋的种子。他们的出生是阳光与雨露,也是农药与化肥,让种子萌发的同时,也加速了它的成长,最后盛开出破败的花朵,结出腐烂的果实。 怪不得,他们六人能以六七岁稚儿之身,杀死一个活了至少两三百年的女性吸血鬼,还是前任魔王之女,却原来,是早已计划好的一部分。 早该想到的,不可理喻的地方。 假借着昴他们六人之手,科迪莉亚成功摆脱了她所不满意的躯体。 不过还好,昴虽然直到现在才察觉出这一大盘棋,却也不是完全被动的状态。 科迪莉亚想要完全吞噬小森唯,至少要再有两三个月时间,这两三个月时间虽然短暂,若是好好利用,倒不是没有大反转的机会。 当初甩给小森唯的黑皮书《初阶修炼手册》上,有写了被夺舍的应对方法。 这一切的最后,都要看他的‘新娘’是否足够聪慧,足够隐忍了。 “奈安特哟,”昴走回床边,坐下,顺势摸了摸黑发青年的头,像是主人漫不经心而写意地抚摸宠物狗一般,“我们还需要在这里逗留两三月的时间,去见证最后的结局。” 奈安特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感慨词,温顺而乖巧的盯着他心爱的主人。 ———— 修斯主教今天也依旧笑容温暖。 他脸上的白白净净,带着怎么样也消不下去的婴儿肥,穿着一身白纹红底的大主教衣袍,脖子上挂着简朴的桃木十字架,双手背在背后,大腹便便的,远远看去就像一只被裹在红布里的肉球,走起路来却稳稳当当,笑意满满,和和气气,就觉得像是供奉在佛堂里的弥勒佛。 “修斯主教日安,愿您一直受到神明的祝愿。” “修斯主教早上好……” “修斯主教……” “修斯主教……” 走着走着,一路上就不断有人与修斯打着招呼,修斯也不觉得麻烦,一个个很认真的回答道。 “嗯嗯,日安,也希望你们时刻沐浴在圣光的照耀之下。” 晃悠在前往议事大厅的路上,人逐渐的少了,修斯摸了摸自己的脸,叹了口气。 修斯主教今天也依旧笑容温暖,修亚斯今天也依旧不高兴。 “唉,藏在这一层臃肿的表皮下,可真是让人透不过气来啊。”修斯主教一边摇着头,一边说着让人心惊胆战的话来,“想想还要去面对柯蒂亚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真是让我满心烦躁啊……” 不过是个自身毫无攻击力,只会搔首弄姿讨人欢喜的魅魔罢了,在教廷里也不怕露了马脚,摆出那样子恶心的勾引姿态,是嫌着命太长,想早早下去走一遭吗?是的话也不必要如此大费周折,我也可委自枉屈送她一程。 还有那劳什子的驻容养颜长生丹,哼,还真说得出口!修亚斯嘲讽的想道,就这种智商,居然还能当得了间谍,真是高抬了她的能力。要做间谍也不要懒得练身份也不换啊,五十多年过去了,还容颜不改体态优美,啧啧啧,稍微有逻辑的人都觉得有违和了。 修亚斯,雷兽所化,以雷电为食,本体形象是个儒雅的贵公子,智商在人均正常线以上,逆卷透吾的手下之一,现为潜入教廷的间谍之一。 间谍之二嘛,就是那个唯一的女主教柯蒂亚。 与柯蒂亚常年来维持着一个身份不同,这五十年来修亚斯已经换了一个身份了,目前是三十七岁的大主教修斯,是修亚(上一个身份)的儿子。 前方的路旁,一位黑发的少年早早就等候在那里,他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与修亚斯的壳子的小如出一辙,深蓝近黑的眼眸却是一片冷漠,他穿着黄纹白底的衣服,这表明他已经从青衣等阶上升到黄衣等阶,实力有了极大的提升,但职务依旧是教皇陛下身边的侍从,没有改变过。 这是艾弗纳斯,五十年前属于那一小队勘察死寂之气外泄的队员之一,经历过那一段神奇的时空之旅,因而保持着少年的模样。 “修斯主教阁下,您好。”艾弗纳斯朝他恭敬的行了个礼,与他一同行走着,手一翻拿出了个精巧的水晶匣子,“陛下昨日赏了我个巧妙的小玩意儿,说是看在我平日里兢兢业业做工的奖励,但约莫是我愚昧无知了,竟不懂得如何使用。您一向是这一方面的专家,看在往常的情面上,来教教我吧。” 修亚斯点了点头:“看在你也是我的朋友的份上,我便帮你一把!”接过艾弗纳斯手中的水晶匣子,他装作很仔细的模样上下打量了一番后,便直接在匣子表面的密码锁上输入了早已熟记于心的密码来,旋开密码轮,从水晶匣子里抽出一小张纸条出来。 尔后,他将水晶匣子重新锁住,递交还给了艾弗纳斯。 ——修亚斯,追加定义:恩熙·洛提莰最为信任的人之一,百年前身负特殊使命加入逆卷透吾研究室中。通俗一点儿说,就是传说中的谍中谍。 “阿拉,不愧是教皇陛下亲自赏赐下来的物品,凭着我多年的见识,竟不能理解它的原理……实在令我羞愧。”修亚斯摇了摇头,嘴里说着惭愧的话语,却仍然是笑眯眯的和善模样,“唔……议事大厅就在眼前了,艾弗纳斯,我先进去了。”他朝黑发的少年挥了挥手,“待会儿见啦!” 艾弗纳斯沉默的点了点头,目送着修亚斯跨进议事大厅的门。他收藏好水晶匣子,小心翼翼把它放到心口的位置上,而后便离开了这里。 ☆、第十七柄剑 【斐尔特之城,教廷总部,议事大厅】 此时圆环状的桌子周围均匀分布着十三张天鹅绒红缎椅,十二张椅子上都坐了人,仅余有一张是空了位缺席的。 恩熙·洛提莰端坐在圆桌的主席位上,温温柔柔的笑魇消失,板着脸严肃地扫视了一圈,发现那空缺的一角后,皱了皱眉。 “柯蒂亚主教怎么没有过来?”他问。 十一位红衣大主教闻言,相互看了一眼,一位娃娃脸的青年人站了起来。 “柯蒂亚主教前两日外出「洁净」,她很遗憾抽取到了位置较远的地方,昨日傍晚才接到通知,现在正在赶来,可能是路上遇到了阻碍,因而才延迟了时间。” “既然如此,时间紧迫,我们就不等她了。”恩熙正色道,“诸位,我知道你们有许多不解与疑惑,在稍后你们将会一一得到答案,但是现在,请静下心来,以慎重的态度对待接下来我所要说的事情。” “那将是——会改变我们未来的事情。” 众位红衣大主教肃正了脸色。 教皇陛下一向是仁慈而公正的,绝不会放出无的之矢,他这么说,一定是有确切证据存在的,这样的话,嘶…… 深思一会儿后,红衣主教们齐齐倒吸了口凉气。 修亚斯表面上给足了教皇的面子,只是心中十分不以为然,他并不觉得人间界有什么东西能对一只已经修得人形的雷兽产生重大的影响。 不管底下的下属们心思如何,恩熙依旧按照先前已经计划好的那样,叫人将东西呈了上来。 “哒哒。”刻意加重踏在石板上的声音。 恩熙露出一丝微笑:“看来是准备好了。”而后,他提高了声音的响度,“快快进来吧。” 那人没有回话,只有越来越靠近的“哒哒哒”的脚步声。 此时,众位红衣大主教们就通过这些全透的空间,看到了将要进来的人,以及那人手中所托的物件。 那是个容貌平凡的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身体里所蕴含的圣力比绝大多数的圣职者都要浓厚——但较于他们而言,还是不够看——她身上穿着的橙色副主教衣服显示着她在教廷中的地位。 她的手中托着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木匣子,大主教中有精通物质学的专业人士仔仔细细打量着一番后,对旁边翘首以待的友人摇摇头。 并不是什么珍贵的木材,木料上也没有阵法大家专门刻录下的法阵。 这的确是一个最为寻常的木匣子。 “小林湘子,证物的提供者。”恩熙·洛提莰淡淡提了句少女的介绍后,就开始进入正题,“看到这所谓的‘证据’,想必大家内心更加的疑虑重重吧?这很正常,因为首次看到它的时候,就连我都摸不透深浅呢。” “更甚至,即使那位被死寂之气入体的患者来到我的面前,我亲自探查他的身体,也丝毫察觉不到一点点死寂之气的踪影。”反而是充斥着黑暗种族的魔力呢,教皇陛下这样想道,但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顺着那个话题继续说着,“……瞧你们那一脸惊骇的表情,患者的出现很奇怪吗?” 娃娃脸的红衣主教微不可察地吞了吞口水,闭了闭眼,道:“您说的不错,这确实不奇怪,毕竟……距离您告诫我们,北之境有死寂之气外泄这一消息已有五十六年之久了,我们迟迟没有想出好办法解决掉,死寂之气本就在肆虐,这么多年后才出现第一例患者……已经是神明的庇护了。” 恩熙点了点头:“很高兴你们都有这个觉悟。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我们拖得,实在是太久了。” 教皇陛下观他信任的下属们将信将疑的神情,知道他们虽然将他的话都听入耳了,并且因为一贯良好的服从,已经尽力以最严肃的态度对待了。 但这还不够好。教皇陛下这样想道,由于未有亲眼所见,果然还是有所迟疑啊。 既然这样的话,就让他们亲眼见见好了。 教皇陛下将木匣子拿到手中,手疾眼快的一开一合,只让一缕不能造成太大危险性的死寂之气飘逸出来。 众人看着那一缕黄紫色的诡异气体,皆沉默了。 “……陛下,我听闻您已经启用了第二次圣战所得来的神秘的‘血盟令’,那么是否有所成效呢?” “当然是有成效的。”恩熙说,“吸血鬼们毕竟是黑暗种族,即使不愿意承认,他们天生就要比我们人类要卓越那么一点儿。在血盟令的制约下,他们必须听从我的吩咐,而早在之前,就有一位大公查清楚了死寂之气外泄的源头,并且成功封印住一大半了,剩下的小部分虽然没来得及布置完毕,但在时间的加固之下也不成问题。” “我却是听说,他们现今仍旧停留在教廷之中?” “是的。”叹息一声,伟大的教皇陛下这么说道,“他们只怕是早就估计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生——当初我给他们下达的命令是,「完全清除死寂之气对人间界的影响」……” 顿时,全场议论纷纷。 他们的谈话进行到了高潮部分,可尚未收尾,就让一个更加重大的消息给砸蒙了。 “噗嗤。”鸟类拍打羽翼的声音在人类至少四十分贝的混合声中显得是那么的不起眼。 一只浑身雪白,有青金色尾羽的小鸟站在窗口上,歪着头打量着众人。它停留在这里的时间够久了,竟然还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它,这令天堂鸟十分愤怒,不由地开口吸引这些愚蠢的人类的注意力。 “啾啾啾啾~”这只小小的鸟雀所发出来的声音悦耳动听,说是之音也不为过。 天堂鸟的努力没有白费,一个白头发的青年注意到了它,他双手抬起向下压了压,吵杂噪声即刻平静下来,朝天堂鸟的方向伸手,屈了屈手指,天堂鸟拍打着翅膀停栖在恩熙的手指上。 教皇陛下顺了顺天堂鸟的羽毛,取下了爪边的信筒:“是柯蒂亚主教发来的短讯……” 英明的教皇陛下:“竟然!” 一目十行扫完这一封字数不少的短讯,恩熙·洛提莰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叉,下巴抵在手背上,双目紧闭,脸上是罕见的愤怒。 “现在即刻组织「净化」,前往第十教区;遣派「惩戒」封锁第十教区与第九教区之间的联通道路。”他想了想,又道,“修斯主教,会议结束后请即刻启程前往第十教区。” 修亚斯:…… 陛下!您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娃娃脸主教:“陛下,第十教区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您一次性出动两个五律部队。” “第十教区爆发了严重的瘟疫。是由邪气——死寂之气入体造成的。”他揉了揉太阳穴,“幸好发现的时间还不太晚,只是一个教区受到了影响。” “柯蒂亚主教的行动力很迅速,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安抚了民心,找出了根本原因,并且及时的抑制住了病情的扩散,将消息传送回了总部。”教皇陛下平声道,“这次的灾情结束后,她有一份大的功劳。” 弥勒佛一般的修斯主教垂下了眼帘,深紫近黑的眼眸中略过深思。 柯蒂亚才不会这么好心帮助教廷呢。修亚斯和柯蒂亚做过一段时间的拍档,因而了解一点她的性格,她心性狠毒,如果不是智商只够平均线上,离聪明人还有一段距离(修亚斯怀疑她的一部分智商都给了她的姐姐兰莉),说是蛇蝎美人也不为过。她崇尚利益主义,不会无缘无故帮助别人,当然也不会接受他人无理由的赠予,一旦做出无私奉献的举动出来,不是改过自新,而是在最后等着索要报酬。 再结合她的双重间谍的身份…… 绝不会这么容易就平复下来的,这一场突如其来又不出意料的瘟疫。 修亚斯眯了眯眼,他双手交叠进袖子里,一派‘任外界风雨沧桑,我依旧安然自若’的风范。他站了起来,向教皇陛下鞠躬,而后侧身面向门的位置,双眼却盯着他的脸。 这是在请示提前退场的动作。 恩熙没有睁眼,却像是看到了修亚斯的动作一般,摆了摆手:“去吧,尽快赶到第十教区,那里的人民需要你。” “谨遵您的吩咐,我敬爱的陛下。”修亚斯朝同僚们点点头,而后走出了正殿。他没有第一时间就往外边跑,而是转了个弯去了偏殿。 偏殿里一个黑发的少年斜倚着白色云石柱子,目光空茫地望着蓝色的苍穹,他转动着一柄足有他手臂那么长的剑,剑身无色剔透,像是用玻璃制成的那样,却又没有二氧化硅的脆弱,显然不是凡品。 艾弗纳斯空洞的眼眸移到修亚斯的方位上,看起来倒像是在注视着和善的中年男人一样,可修亚斯心里清楚,艾弗纳斯并没有真正地看着他,他只是礼貌地转过头对着他,也仅此而已。 看到恩熙·洛提莰的近侍艾弗纳斯守候在这里,还手握着武器,一切都明朗了。 果然么……恩熙·洛提莰早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次的灾情的发生了,所以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作出抉择,并且让艾弗纳斯随行。 修亚斯笑了笑,道。 “走吧,出发。” 他们一前一后,从议事大厅的后门走了出去。 然而,就在他们前脚刚离开,一位浑身浴血的女性圣职者后脚就艰难的在他人的互相搀扶之下,一瘸一拐走进偏殿前门,而后一路直奔正殿的议事大厅。 他们的身上几乎都沾满血,有他们自己的,也有别人的,全都干涸了,成了一绺绺的痂。 “陛下……「净化」实习队(即柯蒂亚随从的队伍),有事……汇报。” ———— [圣历3069年5月23日,第十教区爆发严重的瘟疫,由3015年开始外泄的死寂之气造成,此次事件为「黄昏绝唱」的开端。 5月30日,瘟疫进一步加剧,第九、第八教区相继沦陷。 6月2日,第七、第六教区沦陷。 6月15日,竖起圣光屏障隔离五个瘟疫兴发地带,灾情得到有效控制。 6月16日,黑暗种族吸血鬼成为盟友,帮助斩杀「死寂之徒」。 ——《教历·其七》] ———— [现在更新关于「黄昏绝唱」的最新消息。 「黄昏转化」名词解释:死寂之气入体的患者的代名词。死寂之气在患者体内肆虐,侵蚀患者的生机。 「死寂之徒」名词解释:死寂之气破坏了患者体内的生机,少部分的体质适合死寂之气的储存,进而发生不可控制的异变的生物。] ☆、第十八柄剑 作为重要的第一位死寂之气入体的患者的弟弟,昴在教廷中享受到了很好的服务。 之前给昴他们两个带路的紫衣青年成为了他的专属导游,而为了不让他感到无聊,每天都变着戏法逗他开心,有时候也会带着昴去参观各种各样用途的建筑物。当然,那些被列为禁地的地方他们没有去,也不可能去。 在此期间,专属导游一直怂恿着昴去走一走日月镜廊,即使过了三四天,也仍然没有放松警惕。 昴对此表示,你想要试探是你的事情,我进不进这个套子,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对于除却某种时候,情商与智商同等高的昴而言,在维持表面现象的同时不着痕迹地与人——不管是敌视的还是和善的,打好关系,让他从心底里认可自己这种做法,他尤为擅长。 》》》》》 打入敌人内部的青年暴君发觉最近几天教廷的气氛有点奇怪。 紫衣们淡定地继续着他们的日常,青衣以上等级的人行色匆匆,却面露疑惑之色,好似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步履匆忙;黄衣及以上的人们面上不再有不解,取而代之的是焦急和恐惧,手里面紧紧攥着礼拜的十字架,大步生风的同时也在低声呢喃着什么祈祷。 黄衣们是教廷中地位偏高的人了,平日也不多见,可在短短的三四天时间内,就足足让他遇到了七八次,这频率有点高得不可思议。遗憾的是,那些黄衣们经过时,全都缄默不语,经过昴的身边后,只给他留下一地打着转的风旋,否则的话,他一定能知道更加详细的资料。 奈安特两天前被带走了,说是要通过他来研究死寂之气入体后的痊愈方法,但他本身就根本没有受到感染,又何来治愈一说呢?昴也并不担心他的魔翼黑龙的安全,毕竟在人间界这个元素极度贫瘠的地方,四阶已经远胜于大多数人了。 昴在教廷的生活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他一直在等待机会,一个一举唤醒小森唯精神体的机会,在他的耐心之下,半个月后,他等来了转机。 ——“暂住在整个教廷的吸血鬼全军出动,前往沦陷的第六至第十总共五个教区,帮助我们消除「黄昏绝唱」所带来的影响。” 半个月的时间也足够一名不起眼的紫衣打听到事情的大略,而后,他如此地复述给了昴听。 “哦,原来如此。”昴后怕的点了点头,“规模这么宏大的瘟疫我可是头一次见到呢,无怪乎要如此严阵以待了。”顿了顿,他似乎不经意地问道,“呐呐,你知道黄昏绝唱的成因吗?” “十分抱歉,我并不知道。但我的一个青衣的朋友猜测,应该是由一种奇怪的病毒引起的。”紫衣十分认真地想了想,才说道,“这大约是类似于以前危害了整个欧洲非洲的黑死病吧?只是这次要更加严重一点儿,以人类目前现有的科技无法完全解析。” “病毒吗……”昴若有所思,随后他轻笑着转移了话题,“你们是和吸血鬼达成了协议吗?他们可是黑暗种族的一员,竟然还会愿意帮助你们?实在令人惊讶。” 紫衣看了昴两眼,沉默了,明显摆出了一副不愿多谈的神色。 昴十分善解人意:“嗯,那吸血鬼们是已经全都离开吗?” “你知道的,我不过是一介‘普通人’,他们是异界的黑暗种族。”昴言尽于此,意味深长。 果然,紫衣青年自己就给自己推理出了一番正确的理由出来,望向昴的眼神中带上了同病相怜的情感:“全都离开了,一个都没有留下。” “……你是怎么知道的?”昴看了看他的表情,又道,“如果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言语中带着一股子莫名的失落。 “不是什么大事,告诉你也无妨。今早在前殿,教皇陛下亲自送别了远程的队伍,其中一队每个人的身旁都跟着一个迷你木牌,一个黄衣的大人手拿着一本薄子清点着人数,而后朝教皇陛下点了点头。”紫衣青年简略的说完后,得意洋洋地又补上了一句,“他们的声音我听不见,但我不巧正好精通唇语。” “唉……是这样啊,你真厉害。” 都走光了……吗? “哎呀呀,不过说来奇怪,居然还有个绿衣的大人想要加入那队一看就不好惹的吸血鬼木牌队,明明是人类啊……” 当然不奇怪,她的灵魂可是高贵的前任魔王之女呢。 也就是说,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哦。 “谢谢你。” “啊?” 猛然听到面前人的感激之语,紫衣青年有些不明,他抬起头来,没料到下一刻就被人双手捧着脸抬了起来,他看见安格漂亮的红眸里陡然腾升起两颗滴溜溜旋动的黑色勾玉,而后只觉整个人都陷入了空茫状态,什么也不知道。 昴放开手,紫衣青年双眼半闭着,显然处在无知觉之中,他伸手轻点他的眉心,魔法星阵在他手下成形,青年脑中的记忆被一只手抹去了一部分,又增添了一两分。 青年暴君给自己套上简单的隐匿法阵后,打了个无声的响指。 紫衣青年猛地摇了摇头,像是在甩去什么脏东西一样。他不解地摸了摸自己的头,慢慢走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昴见他远离了他的视线后,才前去目的地,日月镜廊。 日月镜廊的景色美不胜收,昴踏上廊道,十分谨慎地停顿了几秒,那些悬挂的镜子确确实实是将他拉入了幻境之中,可一秒没过就闪退了,这是在之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他思索了良久,抬头照了照镜子,只见他的右眼中原本旋动的黑色勾玉融成了空心六芒星的形状。 那是智之右眼的衍生功能,与真实之眼功能相似。 他沉稳地前行着,离走廊尽头的亭子还差几十米的时候顿住了。 人类少女坐在八角亭的椅子上,悠闲涂着指甲油,没有发现有一道目光正死死的盯着她。她涂完了左手的指甲油,展开五根手指,变换着角度观赏,而后满意地朝指甲盖吹了口气。 红眸的青年暴君起手,一个玄而又玄的魔法星阵已在酝酿,这个法阵不同于任何一种系列的法阵,它近乎于无色透明,没有声息,波动自然与周遭的一切契合,任谁有再怎么厉害的感知,也无法察觉到施法的魔力波动。 无色的魔法星阵随着红眸青年的动作隐没在少女的脑后。 科迪莉亚突然左右瞧了瞧,歪着头自言自语道:“奇怪……” 昴却不再看这位前任魔王之女,他越过她,脚踩在湖面上,直走向浮空的公寓,没有惊奇一丝波澜。 浮空公寓设有禁忌,昴伸手向前,雀跃的黑紫电弧在白皙的指尖上跳舞,它们兴奋地想要在肌肤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点迹,证明它们有来过,但这个想法注定没法实现,因为这个隐形的入侵者琢磨出了进入的方法。 只见他手一翻,掌心处就有一枚边缘锋利的锁链扣,轻轻松松的割开了一道能供给他通过的口子。 精神力探查锁定了公寓内魔法波动最为强盛的两个房间,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指甲。 》》》》》 离五个教区沦亡已经三个多月了。 在灭杀死寂之气上教廷仍然无法取得突破性的研究进展。 由血盟令招来的吸血鬼们依旧奋斗在最前线,在五个沦陷的教区里斩杀着死寂之徒,从没有回来过斐尔特——恩熙也不知道是真的这么紧张还是假装的。 他的军队发线报回来,说感染死寂之气的已经不仅仅是人类了,连动植物都有可能。 一桩一件的,让教皇陛下很头疼。 “安格·里斯先生,特意让你过来,实不相瞒有要事请求。”恩熙·洛提莰对对面墨绿色发青年诚意慢慢地道,“你精通阵法,因而我想让你在第六教区与第五教区之间画上屏蔽隔绝的大阵,并且分别为在五个沦亡的教区中设立的庇护所添加进防御法阵以及保护法阵。” 昴不假思索:“我拒绝。” 他强调:“教皇陛下,你要知道,那五个沦亡的教区如此凶险,即使你派遣队伍来保护我,难保意外发生。请勿要高估我的战斗能力。” “不要先急着拒绝。我知道这是在强人所难,但人间界中阵法师本就不多,我们搜索了整个世界也只找到了三十多位,他们将是你的同僚。” “可……” “还有,十位红衣主教八位都跟着一队伍前去,目的地也早有两个红衣主教在那里接应。” “你兄长是由于死寂之气入体而造成疾病,对吧?” 如果再说拒绝的话,也未免太过不知好歹了。况且他本来也想去看一看,思及此,他装作迟疑地点了点头。 “好,还有一位绿衣的人员会与你同去,”恩熙·洛提莰解决了一桩事情,心情也好了不少,“你准备一下吧。” 翌日。 “安格·里斯大人?我是小森唯,”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小森唯道,“您好~请多多指教~” 很难想象,竟然有人能用前后两种不同的语气讲同一句话。昴低垂下眼帘,并不显得灼热的专注视线紧紧打量着小森唯,良久,他面上带笑。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哎呀~您怎么两手空空的呢?~” 昴摸了摸自己的锁骨,那里有一个镶嵌进血肉里的十字架:“全都在这里呢。” 小森唯惊讶道:“是储物空间?级别好似不低的样子呢……”也只是不低而已。 昴没有回话。他转过头看了看红衣主教们,找了个顺眼的聊了起来,短短几句刷了些好感后,开始切入正题。 “你是知道的,我是纯粹辅助的阵法师,因此若是问及了些敏感自私的问题,请见谅。我们这一路过去,是要与吸血鬼们会合吗?” “当然不,但还是有几率会碰上的。你们的效用是绘画法阵,而不是战斗,第十教区最为严重,所以只用给一个庇佑所绘阵即可,而吸血鬼们集中在那里战斗;第九第八第七教区稍好一点,只有五个庇佑所;第六教区情况最轻,分设有十个庇佑所。”说给他听也没什么关系,不是什么秘密,到达了第五教区的时候就会专门讲一遍。 “……”昴轻声说道,“陛下是想要保留一个这样的教区用作历练吗?” 红衣主教:“!”他是怎么知道这个的?!原先陛下确实有这个想法,只是最后因为死寂之气的感染性太强,所以不了了之罢了,他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 “因为有庇佑所的存在啊……”昴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一边轻声说道,“一般来说,不是只有历练用的地方给会专门设置补给站庇佑所吗?” “……好了,不说了,归队吧。我们很快就出发了。”他生硬道。 昴心知不能操之过急,因而点了点头顺服地回到了队伍之中。 橙衣副主教小林湘子特意朝昴招了招手,意示有话和他说,让他先出队伍。 他们也没离得太远,转了个角就停下了。 “你哥哥的事情……我很抱歉。不过请务必放心,教皇陛下昨日已经找出了彻底根治的方法,只要突破到圣贤者的阶级,使用「神祈·光」后,就可以消除死寂之气对人间界的影响啦!” “啊,真是太感谢你了,竟然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我。” 是我敏感而多疑吗? 将过程说得如此详细,竟然连招数的名称都分享给我,到底存在着什么目的? ——“昴,星北盆地已经完全归入我们的版图了,下一步该怎么做?” ——“继续战斗。占领了周遭的一圈势力后,就不需要再打仗了,我们……从内部击破。” 【绝大多数的魔界人不在乎魔王的位置到底是由谁来做,他们关心的只是自身的利益,所以,他们并不需要占据多么大的版图,只需要将坎提拉·西恩的脑袋拿下,就行了。】 ☆、第十九柄剑 八位主教一起启动了传送阵,几分钟时间就传送到了第五教区与第四教区的交界线位置。这是个单向的传送阵,即可去不可回。 十个教区并不是呈层层递进的圆环形簇拥着中心的斐尔特之城,它们是分散的,划分的依据不是按照领域面积的由大到小,而是距离的远近,最靠近总部的城市便是第一郊区,最远的是第十教区,而其中,第七第八教区的面积是最小的,而第十第九教区的面积属于中等,最为广阔守卫也最为森严的是第五与第三教区,它们五个教区加起来都只有总的三分之一,这也就是为什么死寂之气能这么迅速侵染五个教区的原因之一。 第五教区有前几任教皇加固的防御法阵,守卫人手多,机谨的人也多,及早打开了防御屏障,把另一边的可怕景象隔离掉。 不到二十步的距离却是另一番的景象。以一层金黄色的膜为分割线,右边属于第五教区的是安详与宁和的生活气息,左边属于第六教区的一部分是永远猩红的不祥的黄昏,白森森的粘连了血肉的骨,苟延残喘的无力的患者四肢大张躺在潮湿的泥土上,有人靠坐着不断咳嗽,面色凄苦而绝望;有人踉跄着蹒跚而行,外表裸露出来的肌肤几乎都成了紫黑色,尤为可恐。有些乌黑的一段段原本是人类死寂之徒身上的部分,被吸血鬼们斩杀后零落散乱地摆放着,没有善后的工作,新鲜的血液变成了股改的黑褐色。动植物的死寂之徒先天有趋利避害的直觉,即使被死寂之气浸染了一段时间,实力有了提升,也依旧惧怕着光屏的厉害,不敢接近,但也不远了。 八位主教事先有过提醒,因此见了此情此景也没有太过的惊诧,那些随行而来的阵法师们就不一样了,个个都脸色煞白,两股战战,心理承受能力差些的,丢脸到呕吐。其中唯一能克制自身的唯有一人,便是脸上挂着温柔笑容假象的昴,他在魔界看多了这些血腥的画面,日日相伴并习以为常,这倒令八位红衣主教具刮目相看。 “阁下们都还安好?”娃娃脸主教亚哲是这一次的领头人,也是五十年前探险的带队者,他瞧着诸位阵法师们的脸色好了点儿后,才开口道,“第六教区至第十教区的情景都是如此的,只有黄昏;第十教区因为是最先爆发的地方,情况要更为严重,请你们一定要尽快熟悉习惯,因为接下来还要待在黄昏绝唱区域很长一段时间——是的,你们没有猜错,我们要搭乘交通工具前去。” 昴曲起一根手指点了点左脸颊的黑色泪痕。这是他新养成的小毛病,在温和的皮囊下他不能有一丝的松懈,但压抑自己的性子又不是青年暴君一贯的行径,只能在细节处向他人表达自己的不耐烦与嘲讽。 “阁下们,现在要出发了吗?”昴的语调很轻柔,他提醒道,“可我们还没有准备好补给呢……” “现在就出发,记得不要离队,补给方面你们不用担心,我们早就准备好了。” 他朝小森唯使了个眼色,小森唯会意,从大背包中抽出三十五个鼓鼓的黑色布袋,分发给阵法师们。 背包中还有剩下物资,想来是主教们自己的资源。 肌肤普一接触到第六教区的空气,亚哲便感到不舒服,像是有厚厚的一层灰尘堆积在他身上。生理性的厌恶让他下意识的给自己施展一个圣光术,光明元素阻隔了肌肤与空气的拥吻,这才让他松了口气。 “现在你们身上有一层防护的圣光术,它具有12小时的时效性,保护你们不受到死寂之气的浸染。第一个庇佑所不出意外将会在一小时后抵达,你们做好准备,可以的话你们自己制作好隔绝法阵,因为若是出了意外圣光术没有及时补上的话……”亚哲意味深长地笑了,“现在上车!” 圣光术在身上没有特殊的光效,它就像是从未存在过那样无形,所以当昴破除圣光术时,也无人发觉。 兴许是因为第六教区沦陷的时间尚少,一个小时的路程只遇到了三个刚刚完成转化的死寂之徒,还没有靠近卡车就被主教们灭杀了。一些实力出众的阵法师们也依靠着短短的时间做好了自己的护身符。 庇佑所是一个废弃了的二层工厂,门洞大开,凭借着些微的日光能看清里面模糊的物件的轮廓,其他的就是不可探知的黑暗。 亚哲谨慎地停住脚步,他回过头小声说了句“准备战斗”,操纵着凝结出来的光球,围绕着四面金光闪烁的护盾打头阵。 昴能感受到工厂中潜伏着三两只活动的人形,没有危机感,他下了定论,手中暗藏着锐利的锁链扣,蓝色的暗纹若隐若现,等待着主人魔力的注入。 “砰砰砰。” 连续的三声撞击在护盾上,每次都在同一个点上施加压力,但可惜的是力气不足以破防,没伤到亚哲一丝一毫,反倒暴露自身。 主教们反应很快,立刻拎起武器准备释放法术,或投掷小型武器,只是有一人比他们更快,便是绿衣的小森唯。 只见她将手中秘银打造的十字架举起,顶端抵在眉心处,嘴里默默念叨着法咒,银色的光点汇聚在十字架中央那颗水滴形的蓝宝石表面,速度极快的汇聚成魔法星阵,经由魔法星阵沟通天地,又有千万缕银线从中生成,射向暴露行踪的死寂之徒,将它们打成了重伤。 主教们一一补刀,就解决了庇佑所内的隐患。 昴眯着眼打量面色平淡的小森唯,她的进步很快,这种实力转换成魔界的计量方法应该是刚刚入二阶下等破碎,境界不稳。中间有五十年忽略不计,实打实的计算她修炼的时间,近三年二阶,比之昴的修炼速度也不逞多让。而那种怪异的说话方式也可以看出,她逐渐夺得了身体的主导权,过不了多久——也许是这一趟旅途的最后,昴就能收获到科迪莉亚的精神体了。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魔鬼恋人]暴君·棺材与锁链 作者:歧路螺旋 第22节 红眸的青年暴君摸着下巴,心思活络起来,或许他可以扶植小森唯与恩熙·洛提莰共同成为教廷的教皇,亦或是权利只在教皇之下的总领红衣大主教的宗主教。恩熙明显不想搀和,而且也动不了他;小森唯欠了他一笔天大的人情天赋又高,到时决战能用得到她,而且现在明显有个好时机——教皇施展了「神祈·光」后会有一段时间昏迷,红衣主教们内部也不大太平,这时候可以趁机上位…… 远在斐尔特之城闭关修炼的教皇陛下忽然感到一阵寒战,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位邪恶的吸血鬼在谋划着怎样在他的教廷安插一位心腹间谍呢。 这里毕竟不是他的主场,他也没有兴趣插手教廷拯救人间界的事务。目前还逗留在这里,一是为了将科迪莉亚的精神体彻底泯灭,二则是与教廷打好关系,毕竟黑暗种族是最忌讳光明元素的了,将坎提拉·西恩取而代之,必不可免与他的军队打一仗,这时若是得到了教廷些微的帮助,也总是好的,更容易些。 昴摸了摸锁骨,取出碧绿的通讯宝珠,另一只手抓着一支普普通通的毛笔,半跪着装模作样地观察了下地形后,快速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他没有站起来,依旧维持着那个动作,却将通讯宝珠贴到了额前。 声音穿越了空间的屏障,自人间界到魔界。 【魔界,无名坟地,骨堡】 彼时会议厅中坐满了人,里斯纳茨,逆卷家无神家八个人,埃斯利以及身体过于庞大只能待在外面的莱蒙德蒙,他们正在激烈争吵着第一个攻伐的地方。 围绕着铁三角周围一圈有三个领地,分别是由四阶中等的冰意龙蛇掌管的霜冻之地、由四阶下等的黑月光妖蝶掌管的迷蝶林、由两位双生的三阶上等纯色花妖掌管的花尽城。 纳茨:“打花尽城!花尽城中全是草本植物类的精怪,普遍集中在二阶中等阶段,能上三阶的寥寥无几,难成大器。双生花妖虽然两个人都是三阶上等纯色,但若是我们全部出马,也不足为惧!”里斯也附和。 怜司反驳道:“您不要想得这么简单了,如果真是这么容易攻下的话,那迷蝶林的黑月光妖蝶早就出马了!她们之间可是有仇的存在,而且单就实力而言,双生花妖怎么也比不过比她们高了一个阶段的黑月光妖蝶,但现在花尽城依旧还存在,不就说明了一切?请您时刻保持您的智商上线,不要因为您老了就觉得别人也与您一般时日无多。”他毫不留情地嘲讽。 “全军出动的确可以在黑月光妖蝶没反应过来之前拿下花尽城,但你可别忘了我们是反叛军啊。反叛军是什么意思,就是公然违抗魔王的意思。之前拿下星北盆地已经是大动作了,魔王他应该注意到了我们,监视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全军出动暴露底牌可是件很愚蠢的行为。”作为一个在役的免费的两百年长期工领头,无神琉辉很自然地为雇主的利益开口,“所以花尽城不是个好的开口,至少还要再等会儿。我觉得吧,霜冻之地。” “你说的在理,但你有考虑过其他城池的自然条件吗?”纳茨闻言并没有动怒,他慢慢述说道,“迷蝶林到处是有毒的鳞粉,无孔不入,即使开了防护罩,仍会吸入一些小颗粒的鳞粉;霜冻之地严寒刺骨,冷彻心扉,需要时刻以魔力保温,否则会被冻成冰块,在风力级别很高的狂风的作用下粉碎。相比之下,自然要选择花尽城。” “霜冻之地地貌广阔,除了冰意龙蛇外无有其他魔兽,更有无数疗伤圣品的冰晶莲,与迷蝶林花尽城关系不好,两战时不用担心有螳螂黄雀。” “迷蝶林更好些。黑月光妖蝶攻击方式极为单一,很容易即可掌握规律将她击败;林中蝶妖们因她独占百年一坛的王蝶花蜜早已心生不满,容易策反……” 他们各自都有各自的理由见解,且都有一部分的正确性,一部分的片面性,各自具将对方的片面性揪了出来,却找不到令对方心悦诚服的理由支持自己的观点。 埃斯利和莱蒙德蒙是中立派,他们的心情很放松,觉得无论先打哪一个,都各有优劣。最紧要的不是选择敌对方,而是选择后的计划。 恰巧这时。 “埃斯利。” 被放置在圆桌正中心的宝珠升腾而起,表面流光溢彩,从宝珠里面,一道令所有人都万分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情况如何了?” “在选择那一块区域是号角最先吹起之地。”埃斯利向前几步走到宝珠前,说。 昴有些不满:“还没开战?我竟不知何时让你们养成了优柔寡断的性子,安逸平和的日子已经消磨了你们的热血与锐利了吗?” 埃斯利别过头看了两眼面色不自在的五人,眨了眨眼,续道:“这是因为三块领土各有利弊,而谁也说服不了谁,僵持着了。”他讲完,极快地将霜冻之地、迷蝶林、花尽城三地的情况罗列了一番,最后问道,“昴,你的意见?” “自然是冰意龙蛇,霜冻之地。”昴笃定的声音渗入了在场人的心中,“那么,谁请战?” 他没有给出选择霜冻之地的理由,只这么一说,却让人感觉比千言万语还要有说服力,叫人不由自主去相信他的抉择,听从他的安排。 现在在场的人都是这么想的,反对的声音消失了。 “本大爷倒想去看一看,那冰意龙蛇的厉害。希望它不要叫我失望。”绫人舔了舔手指道。 怜司推了推眼镜:“龙蛇……我还未尝试过以此为原食材所制作的料理呢。” 无神琉辉看了无神梓一眼:“梓,你去吧。” “好的,我会带着心爱的爱丽丝、福柯兹它们一起的,希望会有新伙伴的加入,嗯。”无神梓很乖巧地点头。 里斯纳茨两人也表示自己可以出动。 “纳茨里斯,你们不适合在霜冻之地的冻土平原上作战,养精蓄锐。”昴否决了树人和菲莱精灵的组合,点名道,“奏人,这一战你也去。” 奏人无辜地眨眨眼,抱着泰迪熊卖萌装可爱,可惜昴不是亲身在现场——虽然在现场也不会被打动,做了无用功,也只能撇撇嘴,不情不愿耷拉着浓重黑眼圈的浅紫双眼答应了。 接下来昴还说了些战略布局,奏人打了个哈欠没心思听,他无聊地四处张望,抬起头便看到了顶穹的浮雕壁画。他一下子就起了兴趣,浮空星阵随心一动,托乘着他升至半空,细细打量着壁画上的内容。 浮雕壁画以顺时钟的方向罗列着顺序,上面讲的是一个(在奏人看来)很无趣的故事。 没有神明与天使,单纯的就是一位少拯救了世界。 嗯,更加详细一点的就是这样了:从前有一个遥远的富饶的王国,突然有一天怪兽来了,让百姓苦不堪言。勇敢而纯洁的少女与她的骑士伙伴经历重重危机,终于获得神器——一个盒子,将怪兽收进了盒子里,从此王国又美好富饶了起来。 奏人不想对这个故事作过多的评价,他好奇的是那个神奇的盒子。 这个盒子浮雕…… ☆、第二十柄剑 “每人都准备好抵挡寒流的物品以及吃食,明日便出发。霜冻之地遍地是高大的冰柱,冰意龙蛇就栖息在中心最大的一根冰柱中。希望我回魔界之后,能看到势力范围多了一块地方。” 昴讲完上述一段话,再按照惯例来了一小段‘鼓舞人心’的话语后,觉得已经无话可说了,便直接切断了通讯宝珠的联通,将宝珠收回了十字架中。 其实硬要唠叨多几句出来还是没有问题的。比如说,冰意龙蛇的弱点是眼部,可以通过眼部进而攻击到它脑子里的魔核,但它的眼睑十分坚硬;又比如说,冰意龙蛇的招数有很多,最常见的两个大招是「化身霜雪」和「冰之领域」;再比如说……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不作为。 这些资料是很容易就能找得到的,稍微细心点就能获得,没什么难度。红眸的青年暴君心想,当然啦,如果他们没有get到这一层,那么一力降十会也是可行的。 远在魔界的几位参战人员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切断联系的时间把握得十分好,刚好是宝珠存放进空间时,检查工作进度的人就过来视察。身姿修长的青年早已经完成了任务,他站了起来,看着那位阵法师站立着低头扫视一秒后欲要走开,忙叫住了他。 “阁下,我已经完成了防护法阵,接下来还有什么任务吗?” “保护法阵。”阵法师言简意赅。 保护法阵与防护法阵只有一字之差,效用却是完全的不同。保护法阵侧重于恢复性,其结构上有一小部分的治愈法阵,因而有弱性的治疗效果;而防护法阵则在伤害吸收方面卓有成效。 双重叠加的效果让庇佑所名副其实。 昴点了点头,左右扫视了一番发觉仍有人没完成法阵的描绘,这也就意味着第二阶段的任务不能开始进行。他耸耸肩,为了不浪费时间,他决定抓紧空暇修炼。 正常的修炼讲究平衡,肉体锻锤与精神磨练一同进行,昴的肉体本身不在这里,朽木的器件不管怎么修炼依旧易碎,所以他只能选择精神磨练。 昴评估了一下自己的速度,给自己下定了目标。 四阶中等澄澈。 这恰好是这个槐木身体所能承受的临界点,也是原本的身体刚好能接纳精神体的最高等级。 逆卷透吾给了他五十年奢侈地打基础,他本身也有三阶下等的底子,所以很快就从初阶直升到三阶下等斑驳,也不用担心基根基不稳。而在逃离后,他也一直不曾落下修炼,魔力储存量在逐步提升,很快便蹿升到了四阶下等破碎阶级。 精神体与契合的身体隔了三个小境界,在正常范围内。 如此一来的话,算上他自己,盟中就有十三位四阶段的强者了。每位带队主将都是四阶强者,这样的阵容配置,除却士兵少了点外,可称得上豪华了。 现在盟中有的大将类型偏向于主战斗类,要不就是和纳茨一样是半辅助半攻击类型,昴现在所要费心烦恼的,就是一位可纵观全局,掌控敌我双方走向的人才——若要用游戏术语来讲的话,他缺少控制类的人手。 最理想的当然是梦魇一族啦,他们天生就拥有隐身技能满点的天赋,只独属于他们一族的法术除了正面对敌以外包罗万象;往下的话其实魅魔啊狐族啊猫族之类有魅惑专长的也是可以的。 也不非要全族都参加反统治的事业,一两个青年有志加入也无可厚非。 看来这件事情解决之后,要多出去其他种族的领地转悠转悠了。 昴这么想道,打定主意。 红眸的青年暴君即使再怎么料事如神也没有想到,即便他不出门,很快也有一个种族来向他投奔。 意外之喜。 到达第六教区的第三个庇佑所时,每个人都有些疲倦。 他们总共行车五个小时了,在两个庇佑所处停留工作的时间为四个小时,长时间的高度集中注意力工作令他们精神上十分疲惫;吃食按照一个月的分量均分下来,也只是刚好够三餐‘不饿’的程度,这叫享受惯了的他们极为难受,却也不敢提出任何意见。 “咻咻咻——” “pong!” 只见三条牵连着白丝缎似的光带伴随着两声爆破响,张牙舞爪的狰狞的死寂之徒胸前开出两枚白星,灿烂的星爆了结了污秽之物的同时,好似也将周围的环境清洗一光。 小森唯维持着手拿十字架祈祷的模样,听到爆破声后才睁开眼,将十字架小心翼翼地放回胸前。她拘谨地垂下手,十指交握,抿抿唇露出个羞涩的笑。 “不错。”亚哲象征性的拍了拍手,赞道,“我观察你一段时候了,你的进步让我极为惊叹。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一开始你是没有任何的对战经验的,可到了现在,你已经掌握了许多的战斗技巧……真是后生可畏啊。” “……”小森唯但笑不语。 “你的资质不错,现在是绿衣吗……”亚哲突然低头喃喃自语着什么,表情隐没在突生的黑暗中,显得有些怪异,在小森唯起疑之前,他又再度太低了头,拼着一张显嫩的娃娃脸可掬地笑了,“哦,对了,请问你的名字是……?” “小森唯的说,主教大人。”带着口癖的声音清甜柔美,搭配上一副花季少女的皮囊,令人觉得十分可爱。 “小森唯?小森……”亚哲显然有些惊异,他抬起手来,举高了放在她头顶上,好似想要摸摸她的头,但最后却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他起手的动作过于高了,反倒显得最后的收尾不伦不类起来,“小森呐……” 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低低的,让人搞不清是单纯地生疏称呼小森唯,还是又一次的意味不明。 但不论是哪一种可能,小森唯都必须做出这样的反应:“是的,主教阁下。您叫我有什么事情吗?” “小森,你的潜力十分大,日后必将有一番大成就。” “哦?”小森唯满脸疑窦,望着亚哲希望他能够解答,“您为何如此评价?” “你父亲的名讳是?”亚哲反倒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小森唯:“家父名目长,小森目长。” “原来如此。那便是了,你的身体中流有第一吸血鬼猎人的血。”亚哲是身份高贵的红衣大主教,平日里事务繁忙,从没有时间去一一查看新进来的人的生平事迹,所以便理所当然地以为是小森一家全都投身于教廷。 才不是这样的呢。小森唯心里面反驳道,我只不过是父亲抱养的孩子罢了,与他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掌握了身体的主导地位,小森唯差一点儿就能让那位前任魔王之女滚蛋,或许是因为精神力增加的缘故,她发觉自己的智商明显有了提高,以往总是懵懵懂懂、在某些岔角转不过弯,现在就不会这样啦。 小森·智商上线·唯很容易就通过串起线索进而得到了真相。 她本来只是一味有光明资质的孤苦乡下女孩,逆料某天晚上一风度翩翩的吸血鬼先生造访,将她的心与科迪莉亚的心交换。从此虽身体康健,变为稀世罕见的光暗共生体质,却也埋下了祸根。小森目长路遇此地,见了她后瞧出不对劲来,又怜悯自己的遭遇,遂收养了她更名为小森唯,并刻意模糊记忆,又送出玫瑰念珠手链抑制住随着年岁增长而苏醒的科迪莉亚。 但在面上,她仍只是腼腆道:“希望希望您的赞誉。父亲原是如此厉害的一人啊,我却从未听他讲过。”她神态中满是惊叹与濡慕,活脱脱就是天真无知的少女形象。 “不错。你如此优秀,亦会叫你父亲自豪。” “啊,谢谢。”但是父亲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破烂教堂的住持罢了。 现在说过去的辉煌,有何意义? “我观你现如今的实力,升职为黄衣是指日可待的事了,而成为黄衣后,你将要选择投入哪一位主教的门下。” 这是规章上就有的事情了,小森唯自然知道他没有说假话。 “嗯……”小森唯思考了一会儿,“可以选择副主教大人吗?” 亚哲:“自然可以。但橙衣的副主教们本身也是投入了我们大主教的门下,你若选择投入一位副主教的门下,也相当于是被那位副主教投入的大主教的一员,因此结果并无有不同。” 怎么能说相同呢,这可是本质的不同啊。内心这么想着,小森唯嘴上却说:“请问,小林湘子副主教是从属于哪位大人的门下?” “小林湘子啊……”亚哲露出个诡秘的笑容,这让他的一张娃娃脸扭曲而狰狞。然而唯一看得见小森唯却刚好低下头看了看胸口处的秘银十字架,再抬头时,那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了,“是柯蒂亚的门下哟。” “你随了柯蒂亚也好,她毕竟是十二位红衣大主教中唯一一位女性主教。” “唉……谢谢。”小森唯不知为何,打了个冷颤。 【魔界,屋维,深红之塔,贝贝莉特的房间】 深红之塔是贝贝莉特的住所,离坎提拉·西恩的行宫直线距离只有三百米,虽然距离的靠近代表了魔王与魔后两人的亲密,并且在其他人面前也是每天的花式虐狗秀恩爱,但事实上这两人之间仍然存在距离感,这从行宫的建造上就可以看出。 双眼蒙着布条的少女跪坐在地上,双手规规矩矩地摆放在胯部,微扬起脸‘望’向坐在床边一角的贝贝莉特,神态中满是平静。 贝贝莉特展手摸了摸小拇指上套着的黑色指甲套,那指甲套上的纹路描绘的是一朵栩栩如生的绽放的金银花。这指甲套可真得魔后的喜爱,自从得到它以后,便是天天都不离手,做什么事情都要带着它。 “吉娜,你如今修炼得如何了?” 吉娜:“谢大人关心。巫妖的血脉已经完全觉醒,灵魂之匣也出现了。” “嗯,很好。”贝贝莉特眼波流转,端庄的面庞上是满意的微笑,“灵魂之匣显现也就意味着你正式成为了——恭喜你,我的族人。但不要太得意了,要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可是比之前没有觉醒血脉,要更加的危险啊。” “您说的是灵魂之匣的藏匿点吗?” “不错。我们巫妖一族,除了众生平等的寿终正寝以外,只要灵魂之匣不坏,几乎没有任何的攻击伤害能摧毁我们。”贝贝莉特话音一转,“灵魂之匣的事情我不会帮你的,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找到你自认为灵魂之匣安全无误的地方……这也算是对你的最后一个考验吧。” 吉娜:“大人,这世上就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吗?比如说像是时间回廊的那种。” 贝贝莉特:“怎么可能会有呢?你别不是把那些传闻都当了真吧?” “……您呢?” “我的灵魂之匣?那是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呢。”贝贝莉特笑了两声,“嗯……就是所谓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吧。那里平日里冷冷清清的,也就只是最近,才热闹起来。” ☆、第二十一柄剑 之前就有说过了,黄昏绝唱的地域只有黄昏,而没有白天和黑夜。作为黄昏绝唱感染下的产物,死寂之徒们仿佛有活跃至极的精力,不需要睡眠不需要休息,而当实际天象同为傍晚彩霞满天之时,死寂之徒们的战斗力会小幅度地上升十个百分点,治愈力会上升三十个百分点。 永不疲倦而漫无目的地巡视着街道,走走停停的他们也不知道每天这么准时地压马路的意义在哪里,就茫然地挪动脚步,走到哪里算哪里,攻击视线内一切的敌对分子。 某些时候的他们,甚至连同类也不放过。 精力旺盛的他们给了逗留在这里的幸存者们一个很大的难题。 守夜的这项制度,就开始应运而生了。 “嗯,就这样了。”拿着一张写满了各位阵法师的姓名的卷轴,亚哲随意扫了两眼,随便选了个姓名出来,“你和我是这次的人选。” 那位阵法师看起来还是个很和善的人,并没有异议地接受了。 昴不需要睡眠,朽木的身体既不会有疲倦感,也不会有疼痛感,就是连触感,也是几近于无的,触摸到手的东西,就像是在摩挲纹理分明粗糙的木头的表面,钝钝的。 吃好了东西,一众人开始就地歇息。 昴缩在墙角,身上遮掩性的盖了一件衫衣,他取出了通讯宝珠,紧紧握在手中,意识沉了下去。 白日之时,红眸的青年暴君就刻制法阵、旁观主教他们打架战斗;夜晚之时,他就利用通讯宝珠回归魔界,与埃斯利商讨详细周全的攻打计划。 整个过程中昴都没有露过一次手,即使在他守夜的过程中,突发遇到了好几个死寂之徒一起袭击,也只是叫醒了红衣主教他们之后,默默地躲到一边,远离战场。 他将‘面对死寂之徒手无缚鸡之力的有为阵法师’这一角色饰演得惟妙惟肖,自称可看穿一切邪恶之士的大主教们也不会知晓,有一位黑暗之徒披着槐木的皮囊,享受着他们周密的保护之外,暗地里还窃窃地评论研究着他们的战斗方式。 小森唯是进步最为神速的人,她本身底子好——光暗共生体质在黄昏绝唱这块地方简直是如鱼得水,死寂之气被她吸入体内转化成魔力,又转化成圣光之力,源源不绝——缺乏的只是实战的锻炼罢了,教廷的修炼方式本就注重战斗,讲究圣光娴熟的运用方式,以昴的眼光看待,她简直就是在三个月的时间内实现了从二阶中等斑驳跳到三阶上等纯色的地步,这种晋升速度惊人得可怕,当然根基也容易不稳当。 昴的形象塑造得太成功,小森唯虽然感觉这个温温柔柔的青年阵法师有些熟悉,却压根没往‘逆卷昴’这个方向上想。毕竟,一个是反社会的残暴吸血鬼,虽然有时某些动作会让人感觉很温柔,可本质上仍然是凶残冷酷;另一个就是温柔和蔼的三好市民,这差别如天堑。 日子就在这么单调的往复中过去了,很快,他们便来到了灾情最为严重的第十教区。 早在第八教区的中部,昴就陆续有看到吸血鬼同族的身影,他们应该是如昴一样刚好成年的那种,利用着这次的血盟令出来历练,既能偿还了第二次圣战教廷的人情,又能让有效锻炼新生血液,何乐而不为? 越往后,人愈稀少,实力也越强盛。 昴想了想,按照逆卷透吾的性格,要么是在第十教区跟强大的死寂之徒硬抗,要么是悠悠闲闲在平和的大城市中享受生活。 那里必定有一块24寸液晶屏,屏幕上被平均分割成好几个小方块,每个小方块上都会监视着重要的区域,而在那时,他亲爱的父亲大人的手中必定握着有细长跟的高脚杯,优雅地摇晃着里面的三分之一的液体,脸上满是运筹帷幄的笃定与淡然。 …… 昴的眼神不自觉地飘了飘,怎么感觉这个形容这么熟悉呢? 毕竟是父子,他本身的容貌与逆卷透吾有四分的相像,若是将头发与眼珠子的色素换一换,嘴边再翘起一点点弧度,成一个笑面瘫,活脱脱就是个青年版的逆卷透吾。 红眸的青年暴君抿抿唇,他跳过了这个让他不是很喜欢的话题。 脑中思绪停留不过只是一闪神的功夫,昴看到,第十教区与第九教区接壤的地方,有三个人影静候。 从左往右数,是一名女性的红衣大主教,男性红衣大主教以及黑发的黄衣少年。他们看起来似是早就等待在那里了,身后拱起了三个‘小山丘’,那小山丘海拔不高,堪堪是17米的高度,可全都是由死寂之徒的尸体堆积而成的,令人倒吸一口凉气。再看那三个人,分别拿着手杖刀剑,明显是经过几番战斗,衣襟有些褶皱凌乱。 “你们总算是来啦,我们都等了你们好久咯。”女性主教首先开口,“既然来了,就快些进去吧。第十教区可不想之前几个教区那样平和哦,这里一片的人都沦落为死寂之徒这种可怜的物种,少说也有十几万只,就算有咱们和同盟的帮助,也不过杯水车薪,果然还是……”她说着说着,就跑偏了题,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心,最后反应过来了,也已经透露出足够多的信息。 “真是抱歉,我有些话痨了,兴许是待在这里太久,没见过新面孔,是以有些寂寞的缘故吧。我是柯蒂亚,他们两个是修斯和艾弗纳斯,将会在第十教区中保护你们。” “柯蒂亚,辛苦了。”亚哲显然与柯蒂亚很是熟稔,自然地走到她的面前与她打招呼地拥抱了一下,并且借此机会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教皇陛下三月前已经闭关,预计下个月便可行动。” 教皇陛下卡在(换算成魔界计量单位)四阶上等纯色阶级已有五十多年了,而施展「神祈·光」只需要突破到五阶即可,经历这么多年的酝酿储备,相信很快就能突破了,介时,便是真正需要行动的那刻了。 柯蒂亚欢欣地笑了笑:“真是好久不见了。”从她面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好了,我们快手快脚,赶紧的搞定了任务后,你们就快些离开吧。这里并不是你们可长久逗留的地方。” 昴一边跟在队伍中下位置慢慢前行,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前头带队的三人。 这里有两个老熟人。其中一个真是极好辨认的,竟然连脸都不晓得换一换,另一个倒是换了副样子,跟从前的模样简直成两个极端,但有一旁的猪队友的存在,倒也不难猜出其真实身份。 他左右看了看,又感受了下周遭的魔力波动,都没发现逆卷透吾的存在,心里慢慢推敲出这两个的任务出来。 原来是当间谍啊。 那这样一来,之前她说过的几句话就值得人耐心琢磨了。 小森唯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与她有过同门之谊的艾弗纳斯,默默地走到他的旁边,却令她没想到的是,艾弗纳斯眼见她靠近,竟然也跟着一起往后退。 小森唯:qaq?? 艾弗纳斯:→ → 她再靠近一步,他就再远离一步,如此几次过后,她也就讪讪地放弃了无意义的举动。 然而内心,仍然不解。 “艾弗纳斯大人?”眼泪汪汪状。 “请离我远点。”冷漠无情状,“你的身上有邪气之物,若是离得你过近,恐怕会沾染上。” 小森唯顿住了脚步。 她有些复杂地望着,黑发少年步伐冷漠的背影。 艾弗纳斯知道了+艾弗纳斯是教皇陛下身边的人=教皇陛下也知道了 顿时,她的脸色更加复杂了。 第十教区的庇佑所离得挺远的,而大卡车早在一个半月以前就没油停在了第七教区腹地,剩下的一个半月时间除却绘画法阵以外,剩下的时间都用在旅途当中,平均下来是每一周时间才能搞定一个庇佑所。 柯蒂亚手一划,莹绿色的阿拉伯数字显示出来,她望着这一串数字,皱了皱眉,回头朝身后的阵法师们道:“按照现在的速度前进,中间不停歇,我们离庇佑所也就只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了。但现在是一点四十多将近五十分了,而外头从四点半开始太阳就要落山了……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各项琐碎的时间加减下来,也就是说,他们必须要在一个小时多一点的时间内,搞定庇佑所的绘制,否则的话……将会面临一大堆战斗力上升的死寂之徒。 一个小时……就搞定一切。 所有人脸色都有些发青。 这种东西不是看彼此的默契程度,而是看每个人的绘制速度的,就像是木桶的短板问题,装得了水的多少是看短板的位置的,再多也会从缝隙中流出去,但遗憾的是,这一队阵法师们的水准参差不齐,其中就有好几个拖累的。 希望在危机感的驱动之下,他们/我们能爆发出潜力出来,将速度提升几倍以上吧。 众人心中默念道。 在如此严峻的氛围下,昴轻松地摸了摸锁骨的十字架,他从中摸出一个只有一根食指长度的迷你锥形瓶,将它捏握在手中。 随后,他快步上前,走到一脸失落的小森唯的身边,轻轻的碰了碰她的肩膀,让瓶子的表面触碰到她的肢体。昴只觉手中锥形瓶一沉,脸上有了笑意,对诧异回头的小森唯如此道。 “小森唯,你与文音多年不见,她甚是挂念你啊,嘱托我向你问好。” ——小森唯,许久不见。 小森唯登时瞪大了眼,嘴里却道:“我也很思念她啊,多年不见的友人,不知她过得好吗?” ——你是昴君? “她过得十分安康,心情也不错,还去环球旅游了呢,还在玩乐的途中。”附带回忆的神色,看起来真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当然。 小森唯神情柔和:“祝愿她每天都快快乐乐的。你是她新结识的友人?” ——昴君这次回到人间界,是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尽管说!我会助您一臂之力的! “是的,我是安格,安格·里斯,你怕是不知道我的名声,毕竟不过是一介无名之辈罢了。”无奈的声音。 ——有一事需要你达成。详细的事情经过到了庇佑所再言。 “请不要如此谦虚。我叫小森唯,安格先生,请多多指教。”她诚恳地道,发自内心地赞誉,“在我看来,您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谢谢你的夸奖。” 昴不吝给了粉发少女一个笑脸,微微弯起的眼遮住了其间思索的情绪。 再只需要最多两个月的时间了吧,人间界的事情就该完全落下帷幕了。 虽然不能彻底弄死逆卷透吾,他亲爱的父亲大人,令他有些不悦,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他在人间界的势力扎根过深,很难一举拔根而起,强硬的作为会激起反抗,反而不美。算了,待到拉了坎提拉·西恩下马后,便给他下个永远都不再进入魔界的禁令,横竖都能让克里斯塔……得到解脱。 尔后,就将精力转入魔界的事宜。 不算太久了。 ☆、第二十二柄剑 事实证明,在危难关头,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在被成群的死寂之徒完全淹没的上一刻,总算是将防御法阵勾勒完毕,一群人赶忙回到庇佑所内,将最后的叠加组合给完成了。这一系列总共的耗时才四十五分钟,效率杠杠的。 当然,这惊人的效率也是被逼迫出来的。毕竟谁也不知道路上居然还遇到一只挺让人棘手的死寂之徒;实际世界的傍晚居然提早降临。 但还好,一切都过去了,他们平平安安地活下来了。 众人彼此对望一眼,感到特别欣慰。 昴后退了两步靠到墙壁上,看来像是心有余悸的模样,他顺着墙壁往下滑坐到地上,垂着头伸出手指,在旁边一堆泥瓦震碎后遗留下来的灰埃上写了几个字。那几个字的位置选择得真是好极了,远一点的完全看不到形状,只有在昴这个位置低头望才能知晓一二。 他左手撩起刘海,手掌连同手臂遮盖了左边半张脸,嘴里面象征性的吐出几声逼真的气喘吁吁的气音,随着时间的推移频率慢慢下降,最后归于平静。像是休息好了,两颊有墨痕的青年一手撑地站了起来,若无其事地离开了歇息的位置,走进了人群之中。 身穿绿纹白底衣服粉发少女余光一直关注着青年的举动,默默凝视着他在众人群中没了确切的位置,这才深吸了口气,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路过拿出地方,趁着眨眼的间刻眼波流转,斜睨到那几个字样,记在心中,而后便轻轻抬起脚,重重碾压在灰埃上边,模糊了字迹,弥留下鞋底的印模子。 「神祈·光」。 小森唯琢磨着。 这是什么样的意思? 既然添加了特殊的‘「」’以及‘· ’这两个符号,也就表明是个专有的名词,‘神祈’和‘光’,两样都与光明神扯上关系,肯定是与教廷有所关联的了;而按照它们的结构来看,像是某样具有特殊名称意义的神圣武器,又像是某个规模宏大威力惊人的大型神术。 摆在明面上的圣器小森唯都有了解过,除了教皇陛下手中的权杖和头上戴着的冠冕以外,就没有其他了;主教大人们手中的武器应该也不大可能,因为若是有这么大威力的话,也不用像柯蒂亚主教,修斯主教他们一样,辛辛苦苦地奋斗在最前线的位置了,直接一个大招过去,轰,死寂之徒就此解决了。所以前者的可能性不大。 应该是大型神术了。 小森唯边想着,边自我认定地点了点头, 小森唯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结点,连接结点的有无数条细线,呈放射性朝四面八方散开,涉及面过于广泛复杂,导致她的思想有些懵——就像是已经在瞬间就将所有的存在性可能性推理出来了,又像是懵懵懂懂什么也不知道的无知,到头来什么也没有想,什么也没有做。 叹了口气,小森唯放弃了刨根问底的打算,她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因为她的脑子以前只是普通人级别的,修炼提升智力后也不算是一顶一的聪明,所以会出现这种貌似了如指掌实则一窍不通的情况,就是因为脑中转速过快而接受不了造成的。 她内心反复琢磨着那三个字,将一切想法埋在了心里。 【人间界,斐尔特之城,教廷总部】 小林湘子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是个百年来难成一例的珍稀的魔法人造人,在有意识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站在一栋略显破旧的公寓楼的其中一间房子之中,她的床边有一张存了好多钱的□□,以及一张中等中学的录取通知书。理所当然的,她就以为自己其实是个父母早亡,遗留下众多财产的孤苦无依的花季少女,今年刚满十三岁,正在准备读万华中学的初一。 要知道,她之前也还参加过岭帝中学的学园祭呢!与好几个超级可爱的小孩子愉快地聊过天呢。 触碰到真相的机会来得很突然,一切的转折就在她自以为二十岁的生日宴的那天——不,或许那一天是注定的。 参加完一同举行的生日晚会,回家的路途上,十分不幸地遇到了无所事事依靠抢劫为生的小混混们,小林湘子正无措之际,她遇到了恰好外出任务的柯蒂亚主教,之后就被引荐到了教廷成为其中的一员,再之后经历过奋斗后爬上了副主教的位置。 那时候的她顶着一张永远不变的十三岁花季少女的脸蛋,不仅引起了柯蒂亚主教的回忆,更是引起了教皇陛下的注意。 尔后,在柯蒂亚主教的无心有意之下,她随着她去到了研究所中,身世也就此揭晓了。 在她被制造出来的那一刻,领了她走的正是面前这个美丽妖艳的女主教,按照人造人法则的条例规定,第一个接她出去的人就是她所需要终身服务的对象。而柯蒂亚领走了自己之后,将她植入了人类的记忆,送到了远离斐尔特之城的万华町,充当做一枚在暗处为她效用的棋子。 包括现在进入教廷,成为橙衣副主教这一职务,都尽在柯蒂亚的掌控之中。 小林湘子其实并不喜欢她的主人,她总觉得柯蒂亚主教有一股妖气,不像教皇陛下那样,自有一番慈悲气场,但她的喜恶并不能代表什么,人造人法则的条例是绝对的。 就好比说现在。 [小林湘子,告诉我,恩熙·洛提莰的状态如何了?] 小林湘子抿了抿唇,她想,她果然还是不喜欢柯蒂亚主人,她的语气她的措辞,无不透露出一种森森的恶意。人造人少女不知道女大主教询问这事干什么,但绝对不会是出于善意的就是了。 [不要欺骗我,如实回答。] 内心抗拒着,嘴上却老老实实回答道:“陛下近一个月来已经不再在修行殿中潜心修炼,反而进入到了前几任教皇的收藏卷宗的地方。” [哼呵呵,果然呀,是时候了。]脑中属于柯蒂亚的嗓音尖细地说这话,[你继续密切关注他的举动,他一出关就立马报备给我听。] “……是。” 感觉到与柯蒂亚的精神连接切断了后,人造人少女忧郁地叹了口气。 柯蒂亚主人应该是觉得我不过是个没有感情的冷冰冰的人造人吧,所以才会那么放心将全盘计划都分享给我听,毕竟一个专属于自己的没有二心的杀人机器不会也不可能背叛法则条例,否则将会由于被主人捏碎生命之源(自爆系统的启动装置),或是被铭刻在法阵中的条例违反而彻底销毁成为一堆名贵废弃的垃圾。 小林湘子见过那些可怜的机器人报废时候的样子,像是被残忍拆卸的人偶娃娃,零件部分随意堆放、丢弃,电火花在导电金属的表面随意乱跳,她看得不寒而栗。 即使明知道人造人和机器人不是同一个级别的智能存在,但本质上,它们都是由人类的科技与智慧结晶形成的,近似于生命体的类生命体。 ——她仍然不可抑制地感到恐慌。 情感缺失从来不是阻挡求生欲望的借口,更勿论像她这样高端的魔法人造人,须知越在世上停留得久,越与世界万物产生羁绊,就越恐慌于失去。 小林湘子不想报销啊。 所以,她虚伪地,一边在心里默默唾弃着现任主人,怜悯着无知无觉被假象所骗的恩熙·洛提莰陛下,一边却老老实实尽忠职守地履行着现任主人所布置下来的任务与命令,虽心存不忍,行事手段却果决坚定。 小林湘子是个反派吗?她只不过是没有找到一个好主人,在错误的时间点与错误的人相遇了,由此结成了错误的果。 依靠在窗边,手捧着卷宗,恩熙难得地没有将注意力放到卷宗上奥妙玄秘的文字解说上,而是偏过头注视着楼下站在树荫中的橙衣少女。 恩熙在教廷中是有专属于自己的情报探子队伍的,这是最初的一任教皇组建,流传至今只交予教皇的特殊存在。他们每个人分散在各个郊区各个地域各个等级中,队伍十分庞大,但却互相都不知道各自的隐藏身份,他们只知道唯一一名主管的姓名,每隔一段时间就去他那里汇报情况,再经由主管的整理集合,交由恩熙过目。 恩熙信任着他的教廷,相信他在他的统治之下,教廷合该是无暇洁白的,没有什么勾心斗角的玩意儿,所以一直以来都没让他们刻意监视每位上层人士的动向,却不料,仍然叫他失望了。 “玩得真是好一手偷龙转凤啊。”恩熙目光看到,那少女走近了些,抬起头望了望二层建筑、一层建筑,又瞧了瞧大门口,等着观望了几时后,发觉没有人出来,才离去了,“权利的欲望就如此之大吗?竟抵得过多年来的朋友情分。” 虽是疑问的句式,却是用着肯定的语气描述,显然内心早就有了分晓。 “年轻人精力实在旺盛极了,好奇心过于足了,也是会惹下些解决不了的能力范围以外的事情。 ——那时候,只怕谁也不能宽恕他了,让他再能在圣光的照耀之下安康了。” 恩熙将注意力重新放到手中的卷宗上,一边轻声读着上面的语句,时不时停顿一两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那众多的字样随着多遍的朗读,一点点地印在心中不消磨,直到最后完完全全可以一字不落背诵出来了,才轻巧合上书扉,闭着眼睛琢磨沉思。 窗户外日影西斜直至完全落幕,恩熙才睁开了眼,他伸出了一根手指,那手指真是美丽,玉刻一般,其上环绕着一两丝飘渺的神性光辉。 伟大的教皇陛下收了手,寻了个座位坐下继续研读,废寝忘食。 那几丝神性光辉却还在,清淡地照亮了没有开灯二层建筑。 ☆、第二十三柄剑 第十教区的防御法阵并防护法阵就此完满搞定,这意味着所有沦亡的区域都有了一个设备完善的庇佑所的同时,也意味着昴等的一众阵法师们完成了由教皇陛下所颁布的任务,可以回斐尔特之城交差了。 所有的阵法师们都想到了这一点,因而在此时的休憩时间,也不再是静默得好似永眠者,而是彼此熟稔互相寒暄起来,打算着彼此结交个善缘,若未来出个什么意外陷入危险之中,也好有几个人物帮忙。 即使是最喜怒不定的人也行动起来,磕磕巴巴地加入了讨论的圈子中,更别提一向以温柔形象示人的昴了,他在描绘阵法时那种熟练又果断的态度,以及所用的时间之短很快就被有心人发现,并佐着不知道什么样的心思给散播出去了,在阵法师这个小群体中也算小有名气。 披了层朽木皮囊的吸血鬼本质上是冷冷清清的性子,并不喜欢周围满是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吵嚷嚷的人群。他的心情在围绕他旁边的人的连续不断的说话声中变得并不怎么美妙,在一副副脸上带笑眼中含求的面目中怒意渐起。 不能发怒,这个时候不能发怒。 昴在内心中一遍遍地重复着,将不断升腾的怒气压抑住,他的脸上挂上了微笑的假面,语调轻柔,缓声说道。 “开一点好吗?我不习惯有这么多人围绕着在我的旁边,”昴笑着吐出自己的不满,“难道你们不觉得,这周围二氧化碳浓度忽然上升了许多,导致空气稀薄得厉害吗?” 众人:…… 他们觉得这位年轻的优秀的阵法师说话的方式真是毒舌毫不留情面,可奇怪的是,即使是被这么无礼地直白地对待,他们也没有感觉到一丁点儿的生气,反而是觉得他的话说得可真是对极了,下意识地顺从着他去动作。 他们一个个都听话地退开了,给位于中心的昴空出来一个足够的空间。他们都在思量着,什么时候自己这么听话了,没有发现他们的瞳孔中都占据着一枚迷你的黑色勾玉,而身上佩戴着的附刻有恶意侦查法阵的护身符正一闪一闪发出微弱的光芒示警。 昴:“很感谢你们大家的赏识,我也很高兴与你们成为志同道合的伙伴。”他敷衍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并不怎么高明——或者说不想高明——地转移话题,“我想快些回去了,我的兄长还卧病在床等待着我的照顾,有谁人知道,什么时候送我们回去?” 他们的讲话声十分的小,只在一个圈子里面的人才能听到,更甚至还有心思谨慎者事先圈画好了屏蔽法阵,为的就是不让教廷的人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因此昴可以很放心很放心地透露出一点点原本的性格而不被发现。 昴边说着,边往那一头探看。 十位红衣大主教们站在一起围成一个圆圈,不顾风雅与礼仪将头凑在一起似乎在商讨着什么。 那是一种静谧的嘈杂。 不用布置下屏蔽法阵,他们之间的讨论很安静,严格执行着旧时中世纪各议员的行动准则,只有等到你的一句话说完之后,我才开口提出反对意见,即便在你讲述的过程中我很想反驳你的观点,指证出错误的地方,也要尊重你的权利。 他们之间商讨的话题似乎引起了极大多数主教们的反感,不多一会儿就一个个陆续离开包围圈,阴沉着一张脸,或以轻视轻蔑的眼神扫视仍然组成包围圈的两三人,却是闭口不言,不知是自身良好的家教令他们不屑于当着别人的面谈论别人的坏话,还是由于某种制约使他们不能说出来。 仍然在包围圈中的大主教们如今也只剩下了三位,修斯主教、亚哲主教以及柯蒂亚主教。他们似乎是谈论好了,达成了相同的意见,彼此间有个意味深长的视线接触,柯蒂亚主教妖媚地拨弄了下披散的长发,如丝的媚眼朝亚哲勾了勾,像是在暗示他靠近一般。亚哲并不为这个女人的故意引诱所动心,他像是根本就没有看到柯蒂亚的举动一般,托起手掌朝某个方向送了送,更是在这之后主动地后退了一步。柯蒂亚横了亚哲一眼,一扭一扭婀娜多姿地朝绿衣的少女走去。 “?”小森唯敏感地察觉到有人在看她,抬起头来,见到来人,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柯蒂亚主教?” “小可爱你好唷~听亚哲说,你的天资十分高,并且还有意拜入我的门下?” “并不是……”拜您的门下,我只是想要成为小林湘子副主教阁下的学徒罢了。 可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强势的抢白了。 “哎呀呀,切记不要骄傲哦。”柯蒂亚风情万种地走来,似乎只是为了说这么一段让人不明所以的话,“要努力哦!然后实力的提升速度还要再快一点啊,不然的话半个月后岂不是只有当炮灰的料了?我可不想浪费难得的一个光暗共生体质……” 她的话最后说的很小声,小森唯没有听见她在嘀咕些什么。 虽然不明所以,小森唯还是答道:“谢谢关心,柯蒂亚主教大人,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柯蒂亚满意地点点头,她过来搭讪小森唯似乎只是为了说出这么一番不知所谓的话来,没有其他的意思,一说完,就踩着一双恨天高走掉了。 亚哲见柯蒂亚完事后,稍微提高了点儿声音的响度,道:“诸位阵法师们,第十教区的庇佑所已经完善,您们的已经完成了,接下来你们将有自主的选择权利,是去是留全凭你们自个儿的想法,但请注意的是,若是个别人的您选择逗留下来的话,我们教廷是并不会专门负责你们在外的安危的——当然,若是碰巧在路途中遇到了也很乐意力所能及。”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观察每个人的面部表情,“很好,看你们这个样子,就是全部都选择归去对吧?” 亚哲回头望向他们一方的队伍中,有四个主教们立马站了出来,他们从小森唯那里得到了些设置传送法阵所需要的物品,马不停蹄地描绘好,也不怕一堆兴冲冲好奇的阵法师们偷师。五人分别站在法阵五芒星的每个角上,向里面注入力量激活,传送阵表面流光闪过,可以使用了。 昴与小森唯皆在返回的队列之中,两人有意站到同一水平线。柯蒂亚没发现昴的真实身份,她瞧见了小森唯,朝她露出了个笑容,给她做了个口型,笑眯眯地看着她消失在传送阵的光芒之中。 小森唯没学过唇语,一头雾水,不晓得柯蒂亚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昴却不一样,他看懂了那一句话,此时正侧过头审视地打量着小森唯。 “‘要加油’?”昴心下思索着,眼前的景象跳转到斐尔特之城教廷大厅,其他的阵法师们到达了大厅后,相互交换了联络方式,便走出了教廷,只有他一人一动不动,在动态的去潮中十分显眼。 旁人去心急切,也没注意到年轻的阵法师前头说过的话与如今静立的动作的违和。 人潮空去,昴迈开步子朝里面的祛间走去,他要去寻找奈安特。小森唯原地想了想,也跟着走进里面,却不是同昴一路的,她想要去找找自己的恩师小林湘子。 通往祛间的路上人员越加的少了,戒备也更加的森严,昴看到一路上有好几队的青衣侍卫巡逻。许是因为他身份的特殊,青衣侍卫队们统统都无视了他的存在,放任他通行。 询问了有关的人士,昴找到了奈安特的房号。 奈安特的房间由四面全透玻璃制成,研究人员只要路过,就能够随意地观察到他的状况行为,完全没有私隐可言。房间内部的摆设简单到了极致,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凳子,一张破破烂烂缺了半支腿的支架床。身材高大挺拔的黑发青年四肢上绑有从不见尽头的虚空导出的金色锁链,被捆绑之处的肌肤一直不间断地升起黑烟,却不见手腕脚腕处有一丝的损伤。 黑发青年的手中紧紧攥着某样碧绿色的宝珠,指头关节骨头都泛白了也不曾松开一丝一毫的力道。他的旁边有一堆山丘似的的金银珠宝,贵气逼人。 昴知道那是什么缘故。圣光的力量在侵蚀着奈安特的机体,而魔翼黑龙种族本身的自愈能力在修复着他的机体,两股力量相互制衡之下,竟然形成了一个极秒的平衡,只是却苦了作为宿体的奈安特了。 奈安特呆滞的目光一直是牢牢锁定在某个虚空中的一点,似乎整个人都痴傻掉了一般,他的侧脸颊、脖颈、裸露出来肌肤都密布着黑色的鳞片,看上去就像是埋在黑色毛簇中,可怕至极。 余光瞄到了站立在那里的昴,奈安特的孔瞳立马变得闪闪发光了,他面上的神色不动,只是转了转眼珠子,将琥珀色的孔瞳转向了红眸的青年。 奈安特心中满是欣喜与得偿所愿,尽管由于监视器的存在不能表露出来,但他相信自家主人心中与他一样。 几个月不见,吾主,奈安特十分的念想你啊。尽管时时都能通过通讯宝珠看到您,吾的心中仍还是不满足的。 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青年身形,奈安特有些心酸地想道,他家主人有点瘦了,想必是在外头吃了很多的苦头。 昴迈步走到玻璃房间前,抬起手来贴到玻璃壁上,一个用力,玻璃壁上就直接呈现出蛛网似的裂纹。他收回了手,抬脚往裂纹处轻轻一踹,那些碎掉的玻璃渣子就无声地落到地面上。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魔鬼恋人]暴君·棺材与锁链 作者:歧路螺旋 第23节 “回魔界了,奈安特。” 奈安特闻言,轻轻点头,咧嘴一笑,直接站了起来,收回了表面刻意表露出来的鳞片,浑身的气势一变,汹涌的魔压倾泻出来,挣开了圣光锁链的禁锢。 ☆、第二十四柄剑 由光组成的蝴蝶翩翩飞舞,蹁跹下一条长长的七彩光带,炫目异常。 它穿透纹刻着神圣符文的水泥白墙,只引起空气流动的细微差别,停靠在了一位尊贵的人的手上。 这是一种特殊的传讯方式,是教廷独创的一门技术,当光迅蝶出动时,便代表着一件大事情的发生。 恩熙低下头,朝着手掌心中的光迅蝶吹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有莫大的威能,竟一下子将一个造物吹散了,那些细碎出来的光点重新组合罗列成另一个奇妙的法术,便有声音传来。 “陛下,陛下!打扰您一点时间!”恩熙听得出来,这是小林湘子的声音,“那个第一例死寂之气感染者失踪了,是否需要我们捉拿回来?” “走掉了吗?”恩熙摇了摇头,用像教导犯了错的长辈一般的语气喃喃道,“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魔界生物哪里来的勇气闯进教廷,又哪里来的信心,竟敢算计我们教廷呢?” “他把握人心的度量掌控能力实在是让人吃惊,即便我早就知晓他动机不明,目的不纯,但仍然心甘情愿地入网,成为他布局中的一枚棋子。”他感慨,“看不清楚本体的先生哟,带着自己的仆从回去应该带着的地方,不要再来打扰人间界的安宁了。” 他用空出来的一只手在虚空中描绘着同样的一只蝴蝶的形状,先是有一点纯粹的光,而后开始扩散,一层一层地,最后填满了蝴蝶的形状。 恩熙对着光迅蝶说了声“不需要”后,托着它向上一抛,放生鸟类幼崽一般的姿势,目送着光迅蝶拖拉着长长的光带离开。 一个月后,恩熙·洛提莰出关了。 领悟了禁术级别的大法术「神祈·光」,教皇陛下就有了一项自带唱诗班bg和圣光沐浴背景的技能,他的气息不同于以往沉默的内敛,气势外放,参悟了宗卷后,教皇陛下看起来比起以往要厉害得许多,这令站在他身边的服侍的人都有点儿不知所措。 教皇陛下脸上的笑容分明是和煦并且温暖人心的,然而却不知为何,在他的身边呆久一点了,就觉得平日里令人舒适温暖的气息陡然灼热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温度逐渐升高,渐渐地就到了不能忍受的地步了,像是灼伤,又像是针扎。 但他们不敢退开,只能默默忍受着,以及心中的疑惑一点一点地增加。 开什么玩笑,退避教皇陛下?陛下可是教廷中最为高贵的存在,不说是退避,就连一点点的不洁都不可以出现在他的面前。 恩熙·洛提莰看了看旁人脸上隐忍的痛苦,无奈一笑道:“你们还是离我远一点儿比较好。我虽然实力更上一层楼了,但尚未巩固好境界,无法掌控多余的力量。溢出的圣光力量强横,待在我身边久了,很可能会伤害到你们,那就得不偿失了。” 仆从们相互对望一眼,一细想确实是陛下所说的那样。他们都是服侍过恩熙一段时间的人,论资历可以说是老人了,在这种情况下自然做出了最为合适的决定。 “唔,去把小林副主教找来,与她说我在大厅与她会晤。” 两位紫衣点头称是,脱离了队伍。 剩下的人欠了欠身,停在原地,远远地缀在他身后,离了不远不近的距离。 小林湘子在教廷中没有事务在身,整日都悠闲得很,她原先只是想将昴他们两个人带到斐尔特之城,交给教皇陛下之后就回去万华町继续她的领地关系啊的,但计划明显赶不上变化,谁知道不过是偶然的一次觐见,居然揭晓了自己‘长生不老’的秘密,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更甚至还被拉入了谋权篡位的阴谋漩涡之中。 但通风报信只是暗地里进行的,表面上教皇陛下虽然将她留住了,可什么事情都没有分派给她,她都不晓得自己要怎么打发充裕的自我支配时间,只能去逛一逛一些独特的建筑了。 这次她去的是日月镜廊。 老早之前她就听闻过日月镜廊的神奇传说,很想去看一看尽头的湖心亭子,直到今日才动身,不了还未他上去台阶,便听到有人呼喊她的名字。 “何事如此慌张?” 看到气喘吁吁的两位紫衣,小林湘子轻巧地问。 “陛下寻你……到大厅会谈。” 其中一个平复了呼吸,口齿清晰地说着。 小林湘子愣了下,随后点头:“陛下出关了?我立刻前去。” 紫衣两人互相对看了一眼,又齐齐望向小林湘子。 他们没有说话,行动见却透露出了催促的意味。 万华町的副主教朝两人笑了笑,不带任何意味的,似乎只是为了笑这个动作而笑,而后踏着踏实的步子走了下来,走在他们的前面。 少女外貌的人造人一边目不斜视地前往目的地,一边十分自然地伸手放到了胸前,隔着一层布料贴近了锁骨往下一厘米地方的地方,内心中默默呼唤道。 [主人,您在吗?] [有什么事情需要向我禀报的吗?]柯蒂亚的声音依旧甜蜜腻人,[我现在正忙着,无什么必要的事情就尽量不要与我联系。] 小林湘子无视了主人柯蒂亚的话[恩熙·洛提莰陛下他出关了。他现在正找我过去大厅谈话。] [哦?好好好。]她一连说了三次的好,心情十分的激动欣喜,[为了净化死寂之气,恩熙·洛提莰一定会亲自来到沉沦区的,不论如何,你都要与他同行。抵达之后再与我联系,将他确切的位置地点告诉我,介时我将会告诉你你所需要做的事情……不,只怕是来不及了的,他搭乘传送阵,只需要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就能到达第六教区了。既然如此,我就现在同你说了罢,记住,一定要记住。 你所要做的事情十分简单。恩熙·洛提莰施展了神术「神祈·光」后,必定有一段乏力的时间,你需要在这段时间内限制住他——不用担心随从的惩戒骑士的攻击,我与他们当中的几人早已牵上了线,在恰当的时候会协助你的,况且……他们估计也有的忙了。] 柯蒂亚一口气噼里啪啦吐出一长段的语句,要换了一个人来听她讲话,保准晕头转向,到了最后她话说完了,还晕晕乎乎不知道嘱咐了些什么要让他做些什么。魔法人造人少女却没有这个难题,她选择性地只听了中间的一句话,三个字‘限制他’,其余的都当做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在脑海中留下半点印象。 [……不要忘记了你的身份。] 柯蒂亚最后以这么一句话结尾,利落果断地切除了通讯链接。 小林湘子默默地放下手,又走了几步路,前方的大厅依稀可见。 “小林副主教,你来了。”恩熙依旧穿着一身的教皇衣服,头上的冠冕却是更换了一顶更为华贵的出来,手中也紧握了一柄青金石权杖。 硕大的欧泊镶嵌在白银与红缎制成的冠冕上,只有感知灵敏的人才能察觉到,那欧泊宝石不断地散逸出光明气息的威能,那青金石权杖也是同样的,一眼望过去,便有神圣不可侵犯之感。 这两件威严的器具正是教廷中只有教皇才可得手的神之武器。 恩熙其实并不想穿戴得宛如即将要去参加舞会一般如此华丽,他本来是想着,既然出来是为了解决危机,倒不如穿的低调朴素一些,可无奈,若是想要携带上教皇的冠冕与权杖,他就必须得穿上教皇的服式,只有三者一体,连续的符文法阵才能被激活,为自己节省些气力。 教皇陛下心知,自己施法后虚弱乏力的时间段恰好是柯蒂亚他们的可乘之机——若是被擒住了便会有禁锢抑或永眠的下场,而他不能赌自己在他们几人心中的地位如何。 所以,必须得要留一手。 “是的,陛下。您要出发了吗?” 教皇陛下身后跟随了一队的惩戒骑士,他们是这次陛下出行的护卫,忠心耿耿视死如归,将牺牲视若荣誉,是经过了七美德的层层挑选才最终得到了这一职务。当威胁将临时,竭尽全力地保护自己的君主教皇不受邪恶的伤害。只是在听了柯蒂亚的话之后,小林湘子扫向他们的眼神中,总带着一抹异色,一点探究。 “是的,死寂之气越多停留在人间界一天,造成的后果将会更加的不堪设想,我只希望现在还不算太晚。” “……” 小林湘子看了看一脸忧郁的恩熙·洛提莰,想着该要怎么开口,用怎样的借口让陛下答应带着她一起去沉沦区。 “陛下,我……”想与你一同前往。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恩熙打断了、 “我知道你是个卓越的神官,于治疗一道上研究颇深,我想你也很愿意跟随我,助我一臂之力,对吗?” 小林湘子猛地抬起头来,她似乎惊喜得不敢置信,望向恩熙·洛提莰,却只看到他一脸如常的温柔慈悲。 是巧合吧,陛下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毕竟是那么的隐蔽,足足花费了六十年来定下的布局。 “这位是小森唯,也是一并与我们同行之人,资质即便是如亚哲那般苛刻的人,也是赞不绝口呢,你们互相也是认识的,我也不再详细说明了。” “小林副主教!好久不见呢!”小森唯元气满满地说道。 小林湘子倒显得有些敷衍:“啊,是呢。” “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启程吧。” 不晓得是不是光暗程度以及视角的缘故,小林湘子总觉得教皇陛下嘴边的笑容有些不可捉摸。 ———— “昴君,我到达第六教区了。陛下就在我的身边。” “嗯,等会儿有一场恶战,你需要力保恩熙·洛提莰的安全。” “恩恩,就交给我吧!”小森唯抿着唇笑了下,跃跃欲试,“真是期待呢。” ☆、第二十五柄剑 柯蒂亚老早之前就已经设置下了总时长为六十年之久的布局,幕后的主使者自然是父亲大人,逆卷透吾了。 柯蒂亚人不大聪明,也没有很好的自知之明,好似所有好的显性性状基因团全都遗传给了她的姐姐兰莉,唯一的优点是想象力丰富,有时候脑洞一大开,荒诞无稽的同时,却不可思议地一针见血扎在突破的缺口之上,并且回回都成功,这也算是她了不起的能力之一吧。 在高智商的姐姐兰莉和逆卷透吾的协助之下,他们共同商讨出了周密的计划,并用了几十年的时间将它置下来,而后便默默地观察着它潜移默化的影响效果,只在它偏离了原本的轨迹的时候,才出手拨回正轨。 柯蒂亚和修亚斯是十二位红衣大主教的其二,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三位红衣主教被他们或威逼或利诱给蛊惑到他们的阵营之中,超过三分之一的数量一旦叛变,将会是很好的拖延压制的道具; 魔界与人间界的缺口本来就存在着,只是因为极其细微,所以并不会造成什么大的影响,因而也就不引人注目。它有一种缺口割裂的特性,每十年就会扩大一厘米,就如同太阳黑子活动时间一样,十一年一个周期,逆卷透吾利用这个特性,将根生于死寂树海的死寂之气放到了人间界中,为的,自然是一大批充当炮灰的死寂之徒; 至于最后绝杀的人选……柯蒂亚和亚修斯只不过是两枚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罢了。 恩熙·洛提莰带着一队伍五人标配的惩戒骑士,小森唯和小林湘子一起来到了专属的,只用于紧急事情汇报的传送间,在经由精密高超的超大型传送法阵的输送至下,只花了五分钟的时间就感到了目的地,第五教区与第六教区的交界线附近。 他们一齐步入了只有黄昏的世界之中,周围的一切都极寂静,既没有苟延残喘的感染者,有没有病入膏肓无药可医的死寂之徒,便是连那些乌黑凝结的血液都不见了踪影,一切都干干净净的,第六教区像是从未有过「黄昏绝唱」一般。 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异样的违和,他们静静地等待着,想要看看那后招是什么,这时候的氛围紧绷,众人的神经也紧张极了,不敢松懈,就正像一根刚刚好达到弹性限度最大极限的弹簧,若有什么外力拉扯,弹簧也就再也恢复不了原本的样子。 “好了,都放松点吧。”恩熙·洛提莰突然出声,令在场人都是一惊,还好他嗓音轻柔,又有外泄的圣光力量的保护稳住了他们的情绪,因而众人也只是顺着他的意思松懈,而不是走向另一个极端。 “隐匿在黑暗处的敌人如此小心谨慎,只怕是会一直等待着直到我们有破绽出现才会开始行动吧。”恩熙笑了笑,端是一派云淡风轻,已经摸清楚了敌人意图的神色,“它们无知无觉,依靠死寂之气为食,亦不会精疲力竭,与它们打持久战,是为不利。” “倒不如暂时无视它们、忽视它们的存在,保持我们自己的节奏做事情。但需要时刻谨记,不要掉以轻心。” “是的,陛下。”众人摆出一副受教了的模样。 恩熙朝惩戒骑士们招了招手:“过来,我麾下的强大的骑士们,若我预计不错的话,在我施展法术之后,将会有一大群的污秽之物前来攻击,届时便需要你们的力量了。” 惩戒骑士们一脸正直凛然:“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誓死悍卫您的荣光!” 他们的眼中是热切的渴望,既渴望教皇的赏识,又渴望一场畅快淋漓的血战,又或者是在渴望别的什么…… 恩熙·洛提莰没有说破,只是给了他们一个鼓励与信赖的笑容。 而后,他的目光轻飘飘地瞥了两眼小森唯后,便将视线定格在了小林湘子身上。 “小林副主教,也请你这个时候放下私人恩怨,助我渡过难关。” 小林湘子:“陛下,您的意思是……?” “你自己心里清楚。”恩熙依旧是笑着,他就像是个笑面瘫,无论何时都维持着教皇专属的微笑,却并不妨碍他明确地表达出自己的情感与看法。 这下子小林湘子是百分之一百能够确定,恩熙·洛提莰已经清楚了她主人的计划,并且说不准已经有了防备的策略! 人造人少女惊骇地望向恩熙·洛提莰,张口欲言,可恩熙·洛提莰并没有理会她。 他向前迈了好几步,寻找了个合适的方位出来,握紧手中的权杖,以一种源自亘古的韵律杖尾点地,一下又一下,与此同时,教皇陛下向前伸出了另一只空余的手,不断上下跃动翻飞出奇妙的手势。有时候速度快得只能让人看到上一个动作的残像,有时候又极为缓慢,几乎是隔了三四秒才能打完一个手势,但无论如何,围观的众人们无论如何聚精会神地细看与观察,都是不可能学习得了那一系列的举动的。 ——无关乎眼力见识的问题,好似冥冥之中有一道力量,明明上一秒那动作还呈现在视网膜上,下一刻脑子里却早已忘却了具体的结构。 随着恩熙在这个时候张口了,他似乎是在低声呢喃着什么法咒,但没人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似乎只是无意义的叠音联绵词罢了。随着他的举动,冠冕上权杖上的欧泊与青金石耀耀生辉,外溢出来的圣光力量汇聚在他的身前,团成一团精粹的光。 直到那团光直径有恩熙整个人那么大之后,才停止了汇聚周遭的光明力量。 教皇陛下收了手势,转而用一手托起精纯光球,而后径自往上一抛,那光球伴随着不知几何的初速度直直砸进了昏黄的天幕之中。 “pong——!” 只听闻宛若火药引爆时的一声巨响,天幕出现了只在脆弱玻璃制品遭受严重打击时才显现的蛛网裂纹,脱落下来几块无形的碎屑,显露出与黄昏的色彩格格不入的蔚蓝。 顺着破坏的缺口,天幕开始了一尺尺一寸寸的碎裂,直到之后完全破除了「黄昏绝唱」的笼罩。 不但如此,那光球击碎了一面角的缺口后,向最中心飞去,抵达了位置后立刻四散成无数的光带,各自向着四面八方。 在铺天盖地的白色光华之中,身着繁华服饰的青年遥望着蔚蓝的天幕,无甚感情地平平说道。 “「神祈·光」。” 净化的效果十分显著,不但残留的死寂之气一扫而空,只要没有完全堕落成死寂之徒的感染者,全都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 幸存下来的人们又哭又笑,畅快的大笑与悲哀的嚎鸣交织在一起,连乐章也称不上的混乱音节,杂乱的旋律却叫人不由自主地心酸落泪,欣喜若狂。 我虽存活下来,然而我身边的至亲至爱之人已变为神智尽失的怪物,这叫我如何不心痛崩溃?然而我尚且能再有一次机会用我的双眼尽收纳这世界的一切真善美,假恶丑,又叫我如何不庆幸后怕? 我如今到底是在为什么而微笑,为什么而哭泣,只怕连我自己也说不清。 幸存者们大肆发泄自己的情绪,号啕不止,犹带颤音。 恩熙感受着这一切,内心不由得有些感慨。 身体内部的能量全都被抽空,勉强依靠着权杖才能站稳,手脚虚弱无力,软绵绵的,稍微一动便觉得麻痹至痛。 但是这都没关系。 这就是他想要保护的世界啊。这就是人间界啊。 他的神情柔和了一瞬后,脸色立马的肃穆,他已经感受到了危险。 “惩戒骑士们,小林副主教,小森唯,做好准备。” “终于是……来了。” 远方突起的死寂之徒密密麻麻数不胜数,竟将平直的土地震出沙色的尘埃。它们大多实力低微,最强的不超过二阶中等澄澈,胜却数量极多,恩熙他们一方只有七个战斗力,并且还是单体的战斗人员……总体情况并不理想。 “规模真是宏大啊,即便是粗略的一估计,也是成百上千。莫不是……全部的死寂之徒们都朝着这里涌过来了吧?” 小森唯:“这不大可能吧,陛下。我从未听说过死寂之徒有意识尚存。” “他们当然不能主宰自己的行动,可若是有人背后操纵呢?” 恩熙叹了口气,他从衣袖中掏出一枚烟火,扯断了引燃绳上的密闭措施,沾满红磷白磷的绳头一遇到空气便逸散出白烟,不稍一会儿后便有火苗升起,一路烧过了引信,烟花随着内部火药的引燃咻地一声在天际爆炸开来。 这是类似求助的这么一个信号。利用工业与智慧制造的通讯设备很久很久以前就存在了,只是如今被更加高层次的魔法映衬得落后无用。可一项智慧成果的发明总是会有它独特的用处的,就比如现在。 教皇陛下向他的驻留在沉沦五区的红衣主教们发布集结令,至于会不会来,而来的人有多少,就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事情了。 惩戒骑士们反应迅速地结阵,首先挥舞着手中的大剑冲入了死寂之徒之中,手起刀落,姿势动作干净利落,没有花费一点多余的气力,唰唰唰的几下子就清出了一小片的真空地带,但没过多久就被密密麻麻的死寂之徒填满了。 虽然惩戒骑士们个个都英勇异常,却终究敌不过众多的蝼蚁,逐渐的显示出疲倦之态。 小森唯手握着银色十字架,将其贴在额前,正中央的宝石宝气闪烁,精神力调动身体内的法力,前方的某一点缓慢汇聚着光明元素,在到达极限的临界点后,猛地化为拖曳着流光带的旋转五芒星,狠狠地击穿死寂之徒的眉心中央,穿透而过,连续地一并击杀了三个直线上的死寂之徒后,才乏力地消散。 她的攻击很有效地驱逐了大批想要围攻过来的敌人,可惜这个招数威力虽然很大,凝聚释放的时间却很久,小森唯在最开始释放了两三次后就放弃了这种攻击方式,转而开始挥打一道道的十字纹章。 这又是她所创造的另一种攻击方式,威力不大,两个纹章才能杀死一名死寂之徒,却又击退的效用。 小林湘子这个时候也不好划水叫人——特指小森唯——看出什么不对劲来,她手一翻便掌握两柄水银匕,快速近身攻击。 死去的死寂之徒的尸体越积越多,到处都是,反倒阻碍了他们的行动。敌人的总数却好似没有减少一般,令人心生绝望。 “陛下——!” 远远的尖利女声传来,死寂之徒们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后反而更加猛烈地攻击起来,措不及防之下,有好几名惩戒骑士挂了彩。 “您没事吧——?” 恩熙指尖颤动了下,他闭上了眼,俊丽的面庞上浮现出的神色复杂难辨,过后,他从手袖中掏出了一个物什,拍到了权杖上面,那物什与权杖极为切合,像原本就是那之上的某个关键零件。 三人赶了过来,正是最先被派往「黄昏绝唱」的柯蒂亚、修斯和艾弗纳斯。 他们身上罩着金色的防护膜,用手中的武器快速杀出了一条血路。 柯蒂亚的脚程很快,几分钟后就从天边一际到了这边。 “您无事吧?贸贸然地前来此地,我可是十分忧心您的安全啊,陛下~”柯蒂亚眼波流转,斜横了一眼惩戒骑士中的几人,道,“如您一般丰姿卓绝之人,就不该离开教廷啊……您要知道,这世上,人类的嫉妒心理,可是极为可怕的。” 惩戒骑士当中有心生异心者一见到她,手下的动作便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随后接收到她的暗示,在割下面前死寂之徒的首级之后,并不收势,反而顺着惯性朝着离身旁最近的战友们攻击。 惩戒骑士们相互间都是最为亲密信任的人,谁也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如此信赖的同僚会兵戈相对,被攻击的那位骑士瞪大了双眼,满是不可置信地望着持刀者,大脑在极度惊诧的情况下一片空白,训练多时的身体反射性地侧身,险而又险地避开了刀芒,刀剑上携带的剑气砸在硬邦邦的盔甲上,迸发出悦耳的金石之音。 恩熙沉下脸来:“我以为,你会更加小心一点的。” “听你的口气,只怕是识破了我的计划吧?呵呵呵,但是没有关系哦,你已经无力更改什么了。”柯蒂亚媚笑道,自傲极了,“况且即使你没有发觉,我也会在此刻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不是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吗?‘宁可清醒地死去,也不愿糊涂地苟且’。” “你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吗?” 柯蒂亚:“你已经无力回天。” 恩熙·洛提莰道:“你再仔细看一看。” 柯蒂亚:“?” 她转过头来,却发现惩戒骑士那边的举动并不如她所想的那般顺利,究其原因,竟是沉默寡言的黑发少年手持透明双剑,正在一一击杀那些背叛了的骑士们。 “修亚斯,你还在那里干等什么?!”柯蒂亚回头朝她的同伙吼道,“你想要任务失败吗?看看你现在拖拖拉拉的,像个什么样子!” “任务失败?”修亚斯摇了摇头,外在形象是个憨厚老实的中年人的他举起自己的武器毫不费劲,他轻柔地笑了笑,加入了艾弗纳斯那边的战斗,“我想你大概是搞错了什么,我怎么可能会任务失败呢?” 柯蒂亚危险地眯起眼眸:“你是想要成为背叛者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修亚斯看起来十分惊讶,他边说着,边与艾弗纳斯联手,将反叛的两位惩戒骑士镇压了下来,手起刀落,背叛者的头颅咕噜噜在地面滚动,“我可是……从来都没有向逆卷透吾宣誓效忠过的啊。” “从始至终,我所效命的对象,就是陛下啊,恩熙·洛提莰陛下。” “我可不像你,在对逆卷透吾表忠心时,还一边把情报泄露给坎提拉·西恩。——嘛,虽然我也不清楚,那些情报到底是真是假。” 柯蒂亚扭曲了脸庞,她愤怒地吼叫了一声,尖利的嗓音划破天际。她丢弃了手上象征圣洁的权杖,浑身涌动的魔压撕破了红色的主教服,双手的指甲暴涨,虽然脸依旧还是美艳无比,但整个人都变得不一般了。 艾弗纳斯与修亚斯对视了一眼,前者后退了一步与剩下的惩戒骑士们共同对敌,后者则向前跨了一个大步,刚好挡在柯蒂亚的面前。 “是我看走眼了,魅魔。”恩熙问,“教廷里还有你们的同僚吗?……回答我!”他硬气地命令式的说道。 “啊,谁知道呢?”柯蒂亚草草答了一句后,面向修亚斯露出了个狰狞的笑容,“来吧,我也想要知道,彼此之间的实力差了多少。” 恩熙观察着局面,死寂之徒现有惩戒骑士和艾弗纳斯几人抵抗着,暂时还不会出太大的乱子;柯蒂亚柯蒂亚的反叛计划看起来是被压制住了,可他的内心总有点不安的感觉。 还遗漏了谁? 耳畔边有呼啸的破空之声,恩熙向后退了一步,侧头回望,只见橙衣副主教小林湘子手持着水银匕,以一种酷炫的高难度姿势停留在半空中,看她还未来得及收起来的动作,便知道刚刚的偷袭者是谁。 嗯?!不,还有一个! 敏锐地感知到有不正常的圣光元素汇聚,恩熙不动声色,架起权杖往身后一抵挡,光元素的攻击立马消散在了变换成巨大十字架形态的权杖之上。 “我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已经舍弃了光明正大的美德,亚哲。” 生有一张娃娃脸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显得老的红衣主教亚哲,从西南角的房子后边拐了出来,他垂下双手手中握着两把蔷薇花纹的双枪,拇指牢牢扣住按板,稍一用力便可发出一颗威力巨大的灵子弹。 “人总是会变的,恩熙。”亚哲笑眯眯地说到,“我与你是同等岁数的,可你看起来还如同几十年之前一样,年轻俊美;反观我呢,即使天生有一张稚嫩的娃娃脸,又受到圣光的滋润,可近几年来,已经是力不从心了。” “……我明白了。”恩熙·洛提莰叹息一声,为那终将逝去的不再纯粹的友情而哀悼,“开始吧,让我看一看,你的决心到底有多么的坚定。” “你一点力量也无,如何承受得住我向你展示的坚定的决心?” “这你就猜错了。” 恩熙侧过身子,露出躲藏在他背后死角的小森唯。粉发粉眸的少女咧嘴一笑,活泼俏人。 “唔……十分感谢您们的教导,亚哲主教,小林副主教。接下来,就请看一看我成长的成果吧。” 她的手中十字架开始亮光,那光芒越来越大,越演越烈,到了最后简直像是一轮红彤彤金灿灿的正午的太阳,亚哲被刺得睁不开眼,下意识地举起手挡在自己的眼睛前面,才刚一动作,便觉得浑身一痛,恍惚间眼前有黑气闪过,随后便没了知觉。 魔法人造人的眼睛构造显然比普通人的要好,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小森唯的身影,寻找着破绽的出现,极致的光辉没在她的视网膜上遗留下哪怕一丁点儿的精彩画面。 她警惕着,防备着,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前方,因而忽略了来自身边的危险。陡然间一种汗毛直立的感觉袭上心头,这种感觉的根源源自身旁。她回头一看,只见亚哲主教木着一张脸,却举起了右手的枪械,那蔷薇枪支已经上了保险栓,亚哲准星瞄准了人造人少女的喉咙,拇指微动,按下了按扣。 “pong——!” 硝烟散去。 于是争斗的号角就此终结。 ———— “昴君,真是多亏了你的傀儡控制法术,才能这么快就结束了这一场无聊的战斗。” ———— ☆、第二十六柄剑 “……就是这样,柯蒂亚主教她似乎完全没有预料过自己会失败一样,当硝烟散去,露出站立着的我和陛下两个人,以及躺在地上的亚哲主教,小林副主教时,那瞬间的表情真是让我忍不住就在下一秒笑了出来啦,哈哈。,你都不知道哦,她整张脸都扭曲得不成样子,表情诡异的程度让我担心她会不会就此气急攻心,就像是我们到了暮年的老人一样中风呢。” “当然啦,我知道魔界的生物们神经都不会那么脆弱的——抱歉,昴君,我不知在说你。”小森唯夸张地描述着描述着当时的情形,“哎呀呀,真是可惜,白长了这么一张漂亮的脸了。” “她可真是天真啊,竟然都没想过暴露了全盘计划后,将要面对的后果到底是怎么样的 。陛下也是个聪明人,有胆子实施反插间谍的办法,柯蒂亚果真是十分信任她的‘队友’啊,在刑室里彼此见面后,竟然诧异得一口气喘不上来,晕了过去呢。” 已经回到魔界稳坐幕后主使的位置,昴一手撑着脸蛋,另一只手随便地放到扶手上,他看着面前投影出来的人类少女喋喋不休的模样,状若十分疲倦地半垂下眼帘,声音平平。 “你很开心,小森唯。”昴的口气不带一丁点儿的感□□彩,他抬起头来,很仔细地扫了眼小森唯的面部,观察她细微之处的感□□彩,又一次笃定地说道,“你很开心。” “昴君的这番话说的好奇怪,难道我不应该开心?”小森唯蹙了蹙眉,似乎极为不解,“难不成你觉得人哭丧着一张脸比微笑着更加好看吗?” 昴:“你的反应也很古怪,为什么要这么激烈地反驳我说的话呢?” 他的语气依旧淡淡,乍一听还有一种轻声细语的错觉,却让元气的少女一下子僵住了。 她伸手抹了一把脸,道:“我当然是开心的啊,为什么要不开心呢?” 她的情绪低落了一瞬,再抬头时,笑着带过了这个话题,“不说这个了。昴君,十分感谢你的帮忙,陛下安全无误地回到了教廷离去,因为柯蒂亚和小林副主教的背叛,一下子空出了两个位置来。陛下有意让我代替柯蒂亚的位置,继续着‘唯一的女性红衣大主教的名头’ ,只是我现在的资历和实力都不大达标,就先由艾弗纳斯桑先做着那份工作——哦,艾弗纳斯桑就是以前的我的同事,我们两个都曾在小林副主教手下办过事的。” “嗯,所以啊,昴君,如果有什么地方是我能帮得上忙的话,请不要客气地向我要求吧!我并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她这么郑重其事地说着,像是怕面前这个冷酷的吸血鬼青年不去找她帮忙一样,怪异的急切。 “小森唯,你很开心。” 小森唯:“是的。我为什么要难过呢?” “嗯。”昴于是点点头,看了小森唯几秒后,忽然别过了脸看向别处。 小森唯晓得昴这时在送客的意思,善解人意地关了通讯的魔法。 魔法星阵在眼前闪了闪,消散在空中,小森唯原地呆怔了一会儿,迈开步子走出了房间。 他们像在打哑谜,一人无声地说着谜题,一人无声地道出谜底,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交流,思想却能重合到一处。 过了好十几年后,恩熙·洛提莰退位了,被推举上教皇这个位置的小森唯再想起这时候的情景,也不禁暗自叹息一声,言道昴依旧看透了一切。 那时候恰逢自己得知了父亲,小森目长与教廷一系列的纷争,正处于心情极度抑郁的时候,又加上目睹了柯蒂亚生生被光明元素折磨至死的模样,更是雪上加霜。 她其实心里面是明白,教皇陛下忽然不复以往的温和手段,如此残忍地折磨的真相的。只是为了逼他们用掉血盟令,削弱他们的整体实力,竟然就让那么多无辜无知觉的人死去,不单单只是陛下,就连她也恨不得将罪魁祸首挫骨扬灰。但柯蒂亚的嘴巴实在是太严实了,知道她断气的那一刻,都没有透露出幕后黑手,最后也只能这么泄愤了。 但心里明白是明白,亲眼看到那个场景,就不同了。从未接触黑暗这么深的人类少女终于是噩梦乃至失眠了。差一点儿就患上抑郁症,她只能用元气满满的微笑隐藏自己。 谁知道昴君还是这么眼尖,一下子就看穿了。 但还是多谢了他没有戳穿,果然啊,昴君是个好人呢。 这么想着的女教皇,在昴让她将教廷中几位红衣大主教派到魔界,随他一起攻打屋维之时,大手一挥,轻易地允许了。 如果昴知道这位‘新娘’内心里是这么看他的话,也只会嗤笑一声,默默在内心想道,人类有一个通病,就是想太多。或者说是,只看得见自己想看的。 他是看出来了小森唯心理有问题,可一个人类罢了,关他什么事呢?他可没功夫去充当一个陷入泥潭的少女的心灵导师,因为眼前就有一件很着急的事情。 “是冰意龙蛇很棘手吗,霜冻之地竟然还没有拿下。”昴看着平铺的势力范围图册,手指敲打着桌面,疑道,“即便是没有找到它的缺点破绽,这段日子也足够我们强攻下来了,既然如此,为何还不归来?” 埃斯利摇了摇头:“不,事实上早在昴你回来的一个月之前,冰意龙蛇就已经被斩杀了。几位大将挑了个时间段,趁着那冰意龙蛇休眠之时,挑了它的老窝,一并杀之。” “那么为何……?” “然而在战斗结束后,却遭受到了意外。”埃斯利施法具现出了霜冻之地全副的横截面图,指着其中的一根冰柱说道,“冰意龙蛇的身体过于庞大,它死之时身躯倾倒下来,压碎了其中的一根冰柱,不料那根冰柱下方竟然是寒冽之风的源头。” 昴侧着头细想了下:“寒冽之风……我记得它只会对三阶以下的人造成影响。” “你说的是原本霜冻之地的寒冽之风。冰意龙蛇之所以居住在那里,就是因为有这股寒冽之风的源头。它诞生的时间不比我们早多少,一百年都不知道有无,现在实力达到了四阶,就是靠吸收时不时泄露出来的寒冽之气。” 寒冽之风是天地造化所形成的,可以说没有寒冽之风,就没有霜冻之地的存在,那些遍布整个地域范围的雪棱花与冰锥柱,全是经年累月的风霜堆积。 “他们被困在霜冻之地了吗?” “……唔,也可以这样说吧,他们现在其实并没有离开霜冻之地的范围,只是被卷进了寒冽之风的风眼里面,也就是霜冻之地埋藏于地底的更深一层的腹地之中。” 也就是说,完全隔绝的意思? 昴并不担心自家兄长们的生存能力,只要有修和怜司这两个哥哥的存在,他就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全问题了——再怎么样,在怜司的管理之下,那三个熊孩子也不能把自己给作死了。 至于无神家族的几位……他们家的顶梁柱可不像修一样,毫无威严可言呢。 他们是能走出来的,只是在于时间的长短而已。 昴想了想,问道:“能联系上吗?” “目前仍然在尝试。那里浓厚的冰元素粘稠至极,大大阻挠了通讯星阵的魔法波动传递。” 埃斯利这么说着,下一秒就听到了一阵古怪的声音。 “兹兹——” 像是老旧破败的收音机没了电,抑或是信号不好所发出的声响。 昴看了看慢慢浮现出来的魔法星阵,转过头不含任何意味地看了他一眼。 “看来是能通讯联络了。” 埃斯利:“……” 埃斯利:为什么要特意看我一眼啊昴!我感觉自己受到十分严重的嘲讽和鄙视啊!这一切都只是个巧合而已,我一直以来都很尽职尽责你不是知道的吗?! 那通讯星阵逐渐平稳了,就显示出了另一边的景象来。 首先见到的人是礼人和奏人。 奏人一只手拉扯着熊娃娃泰迪的手,另一只手举到胸前,有法阵的光芒缠绕其上,显然就是由他主持着这个法阵的运行。他咬着嘴唇,又软又萌地看着法阵对面昴的身影,看起来倒真是天真烂漫得可爱。 “昴酱~许久不见了哦,哥哥我真是超级超级思恋你的哟……”礼人眼睛亮闪闪的,嘴角歪出一抹既像是调戏又像是玩味的古怪微笑出来,语气轻佻,像是情人间的窃窃私语,温言软语的呢喃,“真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呢,哥哥我的心被你伤到了,需要你给我一个甜蜜的亲吻才能重新振作起来……” 他舔了舔唇,像是在暗示着什么一样,邪气地笑了起来。 昴默默地看着他说完话,还没开口,就被一个人抢白了,那显然是极为注重外在形象与素质修养的怜司。 “不要有事没事上人间界的论坛上面浪,就算要浪也不要在外人面前浪。”怜司扶额道。 埃斯利:其实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吧。 “怎么,你嫉妒了?”逆卷·绅士先生·礼人挑衅地说道,“怕被我丢下吗?还是说吃醋了呢?没关系哟,想要的话就要说出来啊,如果你不说出来憋在心底里的话,谁会知道你想要什么呢。看在你是我哥哥的份上,冲着你我身体里有一半的血液是相同的份上,我会尽量满足你的哟。” 修挤开了霸占着前排位置又争吵起来的怜司和礼人,平平地叨唠了一句“真是够了,幼稚!”后,说出了最重要的事情。 “昴,你已经从埃斯利那里知道了全部,对吧。那么我就不废话了,这里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决策。” “我们已经抵达了霜冻之地的最深处,这里有一座被封印的行宫。” ——去,还是不去? 修这样问道。 ☆、第二十七柄剑 透过魔法屏幕,昴和埃斯利可以模糊地看到,袖手之所指的地方有一座构造宏大的建筑物,但由于阻隔限制的缘故,只能看清是冰蓝色的一团。 “嗯?你们这个表情……”他蹙了蹙眉,又回头望了眼行宫的方向,“是看不清楚吗?” 修拉着屏幕又往那边靠近了一些,却没料到投影出来的魔法屏幕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昴也有些愣住,待看到埃斯利投过来的眼神时,细想了下,明悟道:“看来是有特殊的禁忌,从而阻隔了魔法的链接。” “昴,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白发红眸的青年撑着脑袋侧头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头放到嘴里,狠狠一咬,白皙的指头裂开一条咬痕,里头有血渗出。 由于吸血鬼自身的种族特性,很快便愈合了,但是出血量还不够。 他又重复咬了两次,尖尖的雪白的獠牙在指尖上稍稍用力,造成一个圆形的伤痕,那种痛感并不强烈,就像是体检时医生为了抽取血液样本而扎手指的那种疼痛等级一样,只是出血量还是太少了,愈合的速度过快,完全达成不了所需要的剂量,昴舔了舔那根收了两次伤的手指,将目标转移到了虎口以及手腕脉搏处。 白发红眸的青年暴君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行为色气值ax的自觉。每一次咬破自己的手,总是要伸出红艳艳的舌头舔一舔下口处。 惨白的肤色,红的舌头,粉白的嘴唇,禁欲的面容,冰山的气质。 明明是最简单不过的取血行为,昴做出来却有种奇异的暗示意味,哪怕是最老练,流连于花草之中多时之人,也会忍不住为了这股邪意的氛围而脸红心跳,面红耳赤。 看着看着,站在一边等待的埃斯利不由得眼神飘忽起来。 昴,这种事情就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啊!难道你没有一点羞耻感的吗?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害羞的?”昴操纵着抽取出的血液,使它们聚集成婴孩的拳头那么大,而后扩散开来,拉成一层薄薄的血幕,“你在想些什么东西,埃斯利。” 埃斯利闻言,才惊觉自己竟无意之中将脑内活动的话语说了出来,细细观察了一番昴的神色后,虽然他表面上没有表露任何的不满,但直觉告诉埃斯利,白发青年的心情也不怎么好,忙讪讪转移话题道:“你在做什么?” “一个简单的血缘魔法罢了,也只在这个时候才派得上用场。” 他张口启唇,发出几个音节晦涩难辨的字词来,埃斯利侧耳听了听,那并不是魔界通用的语言,也不是他所熟悉的语种。 大概是现已失传的高逼格的上古魔界语、精灵语吧。埃斯利猜测。 昴吐露出的那几个音节溶于空气,从喉咙处发出的特殊震动与周围的元素发生某些奇妙的共鸣以及化学反应,变有钱金色的,宛若一朵朵花盛开的模样的符文浮现,围绕着血幕的四个边角贴了上去,而后定格。 符文与符文之间产生了不同寻常的魔法波动,不过十几秒钟之后,血幕中就显现出清晰的图像来。 正是深入霜冻之地腹地的几位吸血鬼们。 对面的人显然也很诧异,奏人往这里瞄了一眼,默默散了手上已经准备好了的魔法星阵。 “哎呀~?真是厉害呢,图像显示很清晰哟,”礼人用手指挠了挠侧脸颊,“昴酱真是全才一样的人呢,好像没有什么东西是你——解决不了的呢……” “这个血缘魔法可保证通讯的正常,不必要在担忧限制的阻碍,只是可视范围仅限于你们身边。” 绫人:“全部人?” 昴答道:“只有你们。” “哼……”绫人哼笑了声,不再说话了。他们都知道,这个所谓的血缘魔法,之所以得以实现,全有赖于他们共同的父亲大人,逆卷透吾。只是这名提供了全身一半的共同血液的爸爸,并不受他的儿子们的待见。 当然,逆卷透吾也不在乎他们对他的看法就是了。 “行宫的外貌如何?”昴委婉地提醒道。 并不是他又以貌取人的恶劣习性,觉着若是外表简陋的地方就不必要去探查了,而是行宫的结构一般彰显其主人的品位与德兴,第一眼的影响有时候也能吐露出许多隐蔽的消息。 怜司走到行宫前五十米就停下了,他的语气淡淡,叫人分不清是喜是怒。 “不能够在前进一步了,这里有结界,一旦进入,就只能走到底。” “足够了。”昴道,他眯眼瞧着那行宫的外貌,总算是能瞧出一丝半点儿的模样了。 那行宫规格不大,唯一的亮点是由冰雪棱锥堆砌而成,通灵剔透,应该称作是透明的,却分明叫人窥探不了里面的情景;但风景却是秀丽的,有一圈不结冰的流水潺潺伴绕,水面上盛开着摇曳的十二瓣冰晶莲;行宫前有座全透明的冰雕拱桥,桥面两侧雕刻着鱼戏莲叶中图,拱桥横宽仅能叫一人悠闲踱步而过,再多一人,便显得拥挤不堪。 “做出选择吧,昴。” 昴从行宫翘跃犹如展翅高飞的雀鸟檐角上扫过,心中已经有了断决:“留一位……修,你前去吧。” “唉……真是失望呢,到头来竟然选择了这个废材大哥,真是好失望啊……”礼人一脸不开心,嘴上说着却是等着看好戏的趣味,“礼人感觉自己的心都受到伤害了呢……”他双手举至胸前做西子捧心状,尽管没有人欣赏,也一个人很开心地在自娱自乐,“不管啦不管啦,回去之后礼人需要一个美~妙~的~夜~晚~来安抚我受伤的小心灵。” 奏人将脸埋在泰迪熊的身体上,嘟嘟囔囔模糊不清地吐字:“离奏人远一点,变态的家伙!” “昴阁下,那么,我们的任务呢?”无神琉辉一只手抚摸着无神梓的脑袋,语气诚恳道。 “你们继续找到离开的方法。”昴说完,便意示修可以行动了。 修叹了口气,看上去极为不情愿,踩着像是完全没有清醒的深浅不一的步子跨过了五十米的界限。 行宫的结界果然是不同反响的,具体的表现就在于血幕的投影有一瞬间的影像消失,但最后还是稳定下来了。 修伸手捂了捂脸,再放下时,虽然精神头还是不高,却没了一副精力不济的模样,仿佛时刻千斤重的眼皮子底下,那双天蓝色的眸子泛着警惕的光芒。 他们一路顺顺畅畅地走进了行宫,奇异地没有任何袭击,就像是在进行一场说走就走的履行,心情放松之下,也不需要担心会有暗处潜伏的危险。 仿佛本来这个行宫就该是如此安全无害,不存在什么谋害,只是个单纯用作观赏风景,偶尔休憩的玩乐之地。 他们一路走到行宫之中,一踏入正殿修还十分有危机感地在手里捏了个防御魔法星阵,只是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空荡无人而显得冷清的宫殿仿佛正在嘲笑两个紧张过度的神经质吸血鬼。 修想了想,感知了下周围,缓缓舒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4节 [魔鬼恋人]暴君·棺材与锁链 作者:歧路螺旋 第24节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而直觉告诉他,这里没有危险。 行宫内部占地约有一百平方米的样子,分设了一间厨房、两间卧室、一间贮存室。厨房并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有一些寻常的蔬菜瓜果,只是全都被封冻成冰雕;两间卧室摆了一应俱全的床上用品,一盏魔法灯具;贮存室中放了好几个宝箱,以及一橱窗的魔法武器。 修一一打开宝箱,发现里面有一箱子的通用钱币,从最小面值道最大面值都有;另有两箱全是高纯度的魔晶。 昴看着周围的摆设,想着刚刚见到的结构设计,若有所思。 他们继续勘察着,最后只寻到了一个特殊的,内部设置了传送阵的房间。 那个传送阵上纹刻的符文暗淡,显是长久失了魔力供应所致,但并没有完全荒废掉——也就是说,还能正常运作。 那传送阵上的符文有太多深奥的物质原理公式了,昴只能勉强从中辨析出最浅显的那个原理公式出来。 “这显然是个单向的传送阵,可阵眼并不设置在这里……这个传送阵是被动启动的……”昴喃喃自语着,陷入了沉思,“与这个行宫有什么关联之处?……” 修凝神听了听昴的推算过程,嗯,完全听不懂。他顶着一张生无可恋脸继续在行宫里游荡,只是在没有收获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了。 昴从推理中回过神来,吩咐道:“修,再去一趟传送阵那儿,我需要记录下法阵的构造以及其中的原理公式。” 白发红眸的青年手上悬着临摹下来的法阵,回过头对埃斯利道。 “这段时间又要麻烦你管理了,埃斯利,我的好友。” “昴你打算破译这个法阵吗?” 昴点了点头:“是的。我总有感觉这个地方很重要——并不仅限于对我们而言。” 行宫外有冰晶莲,行宫内有钱币魔晶魔法武器,简直就是一个设备完好的避难所。 ☆、第二十八柄剑 怜司他们在另一条道路上推行得并不怎么顺畅。 要说是有生命危险,也还不至于,主要是这条路上被设置下了层层叠加的魔法星阵,要想破除它们,对于这几只吸血鬼而言,很有难度。 当然他们也曾想过暴力拆除,这可行吗?当然可行,然而经过法术水平最高的奏人判断来看,这些星阵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环至少串联起了上百个星阵——这还只是保守的估计,如果他们在拆除的过程中手一抖,或者稍微的一分神,就有可能引起连锁爆破反应,连番轰炸过后,还有没有全尸留着还是个问题。 这就意味着,除非有高超的控制手段强制拆除,否则就只能从核心着手。 他们现在遇到了一个难题。 他们的前方是一片悬崖峭壁,没有铁索连环,两岸距离十分的遥远,即便是从这一头远望对面,也能看得见冰渊下翻滚的飘渺云烟,还有冰壁表面优美的暗蓝,覆盖在纯冰晶之上的雪白冰屑。 四面八方涌来的寒冷侵袭着他们的身体,即便是强悍如四阶的体质,也禁不住过长时间待在此清幽之地。 怜司一行人停在悬崖边上,没有动弹。 他们已经被坑了好几回了。像是前方明明有一根巨大无比的石柱子,却因为被魔法星阵迷蒙了眼,错以为是一片平坦的空地从而直直撞上去,还是依靠其他人的提醒才醒悟起来;又比如说,走空对浮桩时,前面一格分明是漂浮的可落脚之地,跳过去却是一脚踏空,多亏了身后的怜司手疾眼快甩出鞭子缠住腰肢,才没有凄惨地掉下去落得个粉身碎骨尸骨无存的下场。 无法分清到底是现实还是虚幻,又加之没有类似昴的可勘破一切迷障的真实之眼的器物,能顺顺利利到达这里,也是蛮拼的。 “奏人,你没有办法吗?”怜司皱着眉头问。 奏人:“奏人可不懂这些哦,所以即便是你们个个都摆出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出来,我也满足不了你们啊……” 绫人烦躁地踢着路面上的一块碎冰子儿,不满地道:“你不是很擅长这个的吗?”他始终是记着的,昴曾经亲口说过,在星阵上面的天赋,他比不上奏人。 “奏人擅长的是法术,”怜司按了按太阳穴,主动给绫人讲解道,“而现在让我们不敢越雷池一步的这东西,就叫做阵法。” “是的哟是的哟,无知的绫人酱,你清晰它们之间的区别吗?”礼人挨近绫人,一手圈住了他的脖子,笑得很是和善。没等绫人回话,他自己就说道:“哦,抱歉啊绫人酱,我都忘记了,你那空空的脑袋里,除了电子竞技和本能直觉以外,根本就什么东西也没剩下吧。” “呵。”绫人没有挣脱礼人的亲密行为,他转过头,朝礼人温柔地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好牙,以及比常人略长的尖尖虎牙,倒是没有控制着伸出獠牙出来,“你以为本大爷像你这样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挑衅技术还是没有变过,还是那么烂,那么倒人胃口,真是让人糟心。” 无神家族的几位站在旁边围观。 无神悠真:“哎呀呀,真是有趣啊。” 无神皓:“总是这么有趣呢,不管看多少次。” 无神悠真:“他们演出得十分之好,让人百看不厌,怎么样也不会腻味,这边是传说中戏剧的最高境界了吧。” 无神皓:“如果是在人间界当做一位演艺圈子里的小演员的话,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成为新一届的双栖巨星了吧,毕竟他们是那么的有才华。” 无神悠真和无神皓两人一个人一句话互相说着,玩暗讽玩得不亦乐乎。 “梓,你怎么看?”无神琉辉浅笑望着兄弟两人耍宝,轻柔地摸了摸无神梓的头。 无神梓伸出一根手指头放到嘴里,不自觉地啃咬着指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又眯着眼望了望冰渊底下翻滚的云起雾涌,小小声说道:“我试一试吧。” 他们最近才找回了遗失的记忆,但由于彼此分离了好几十年,避不可免得有些生疏陌生,但是亲人之间的关联系是奇妙的,不过是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他们就恢复了亲密的关系,甚至因为距离曾有过拉远,反而是更加亲近了。 “因为虽然是魔法星阵组成,但运转的方式本质上其实是异于一贯使用的法术,所以我也不是很确定能百分百勘破。” 无神梓说着,很忐忑地缠紧手臂上的白绷带,叫那几近透明的雪白手臂变得更加苍白无力。 “所以呀,如果失败了的话……就鞭打我吧。不能完成任务的孩子不是好孩子,是需要惩罚的……呐?” 小个子的黑发吸血鬼抬起头,目光中竟带了些期待的渴盼。 无神琉辉只是笑:“啊,加油哦,梓。哥哥相信你。” 礼人闭着一只眼望了过来,他与无神琉辉搭话,语气中是潜藏不了的好奇:“琉辉酱~你们,想到法子了吗?” 无神琉辉点了点头,脸上带笑。 无神梓看起来很是紧张。他像是要做出什么重大事件一样,一脸庄重严肃地解开了身上缠绕的所有绷带。这些绷带有的已经泛起了时间的黄色,有些却是洁白如雪的,更有些充满了洗不去的乌黑与血斑。解下来的绷带数量惊人,一叠绕着一叠。 只怕是人类医院中的重度烧伤患者也没有这么多吧?礼人恶意地猜测。 无神梓原本被绷带包裹的肌肤裸露出来,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有一些明显还是很新鲜,伤口处还渗出些微的血丝;而有一些则是结了暗褐色的血痂,离痊愈只剩下很少的时间了;还有的是伤口崩裂,血痂从中间裂断,视觉效果触目惊心。 怜司:“……” 他望着伤痕累累的无神梓,沉默了。 没有想到,一副老好人模样,摆明活不长的无神琉辉竟然还有这么一面。虽然平时他们相互之间(主要是昴)也会有些小打小闹的误伤,但也没至于虐打到这个地步吧?上市到不是很严重,但再怎么说,无神家族偌大一个世家,也不会缺钱到买不去要高的地步吧?这种即使是吸血鬼的体质也治愈不了的伤势,到底是怎么打出来的啊…… 俗话说有对比才能产生美,自己脑内活动了一番后,怜司忽然觉得还是自家的昴比较好一点。 “请不要用牲畜的眼神看待我,”无神琉辉道,“这不过是舍弟的小小爱好罢了。” 牲畜的眼神?怜司总觉得他的用词有些不对劲,他又望了望一脸温和笑的无神琉辉,顿了顿,开口道:“并不用转成解释给我听,无神琉辉阁下,这是您们彼此间的事宜,我们无权过问。” “哎呀呀,只是如果你们戴上有色眼镜的话,就很难再摘下来了啦,这可是会让我困扰好久的呢。” 在怜司和无神琉辉两人相互暗暗较劲之时,无神梓开始了他的破解行动。他从手袖中摸出两柄刀尖锋芒雪亮的匕首,用魔力操纵着往自己的两只手内侧的动脉分别扎下去,那深度还不浅,直接没过了刀尖往上一厘米,涓涓细流似的血便流了下来,一直滴落到地面上;而由于武器还扎在伤口处,所以一直没有愈合。 他似乎失血过多,脸色有些苍白。待到觉着差不多了后,舔干净匕首上的血液收回了手袖之中,而地面上全由他的血组成了一个三圈环绕交错的奇异魔法星阵。 无神梓手一翻,从自己的异空间中抽取出六柄各自缠绕着森冷火焰的细长剑出来,扔到了魔法星阵之中。几乎是在投进去的下一刻,长剑剑身猛地被血色所浸染,那血色蔓延的很快,短短时间内就将剑身全部染成了鲜红。无神梓双手平举在前,打了个繁复神秘的手势,六柄剑于是就接连动作起来。 无神梓手一挥,指挥着六柄剑升空,剑尖分别指向六个不同的方向。 绫人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在做什么?快停下!”绫人大声喝道,“本大爷叫你停下手中的动作!你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绫人的直觉一向挺准,奏人也瞪着大大的黑圆圈眼睛幽幽望着无神琉辉,希望他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无神琉辉笑而不语。 此时无神梓的法术依然进行到最后的阶段。他轻轻拍了下手掌,就像是在祝贺什么可喜的事情一样,六柄剑便即刻加速分散四面八方,足足延迟了好十几秒时间,才听得到震天的碎裂声。 “咔嚓——咔嚓——” 整个空间在碎裂,这重重叠加的魔法星阵的阵法总算是溃败了,只是连续几百个连锁反应触及引发出强烈的能量波动,他们几乎就是在目光转回现实的下一秒便被另一组升腾而起的魔法星阵套住,传送到不知几何的地方去了。 稍显破败的冰道中,在一个隐蔽的角落处,一个金光闪闪的魔法星阵渐渐暗淡下来。它原来是受到那阵冲击波的能量才得以启动的。 唔……?怎么回事? 意识清醒的一刻,怜司忽然有种情愿就这样昏迷下去就好了的想法。 “你们这群私自闯入宫廷的家伙,有何居心?”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大声质问道,随后又不等人答话,强自下了结论,“不管如何,总归是藏有不良心思的。来人啊,将这群吸血鬼们收押进大牢中去!” ☆、第二十九柄剑 “……谁能给我解释下,现在是怎么回事吗?”嫌弃地瞄了眼脏兮兮黑乎乎的池水,抬抬脚,虽然身上穿着一样颜色不容易脏的黑西装,一眼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妥,但怜司还是敏锐地从衣服的表面看出了某些黑褐色的不溶物质,他黑着脸,拒绝去思考这些不溶物质的组成成分以及原本出处。 他晃了晃被锁链锢住的双手,聆听着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的音乐,内心十分之不爽:“这种地方,真是没有存在的理由和意义。” 水牢中空气对流措施做得很好,几乎闻不到什么异味,光线昏暗,隔了几步距离的油灯自小仙子雕塑的手上吐出几晕暗淡黄光,恰好照亮了整座水牢。兴许是因为这里是囚禁罪犯的地方,没人来打扫过卫生,流动着银色光芒的奇特墙壁上沾满了不知几何年前几何人物遗留下来的血小板与水的混合物,经过时光的沉淀已然结成一层厚厚的血块。 怜司在进入这个水牢的第一时间就果决地切断了自己的感官嗅觉,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被昴传染得也有一点点洁癖的次男总有种周遭一切污秽的细菌在飘来飘去,心里不舒服导致语气也有点儿冲。 “矫情。”绫人撇了撇嘴,习惯性讽刺道,“不要再挑三拣四的了,与其烦恼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倒不如像本大爷一样,冷静下来想想这里是哪里,要怎么出去的比较好。” “并不需要思考哦。”无神琉辉即使在如此阴暗的环境下,依旧能保持微笑,这份从容的定力实在不能不让人佩服,他踢了踢没过膝盖的池水,轻慢地缓声道,“这里就是屋维,而我们刚才降落的地点,就是魔王陛下行宫里的一部分吧。” 绫人:“……”果然不是他的错觉,他就说总感觉无神琉辉怪怪的嘛,字里行间总是有种不经意间的蔑视意味,但从表面上来讲却找不到任何证据,并且还占到了优秀皮囊的便宜,偶尔感官敏锐的人察觉到了,也只会以为是自己想太多。 但其实,这个温柔邻家哥哥的吸血鬼却是傲慢着一切事物呢。 从另一种情面来讲,跟昴还有五六分相似呢,这种性格。 嗯,本大爷发现了真相,这不就说明本大爷其实才是最聪明的那一个? “嘻哈哈,绫人,好~蠢~!”奏人开心地笑了起来。 绫人表示,本大爷如此高逼格,从来就不跟智商比自己低的人动怒。 无神皓:“你们还真是有闲心啊。” 无神皓闭上了一只眼,只余下在黑暗中泛着红光的右眼,这只右眼是他的能力之一,能看穿他人内心的想法——当然是品阶与他相等或以下的人,可以说是逆卷透吾实验改造后的得到的附赠品吧。此刻他就用着这只眼,直直望向绫人和奏人。 “让我听听吧,你们的内心最深处的声音。我看到了……” 奏人:这家伙在干什么?奏人不喜欢这家伙,但是他的眼睛可真是漂亮,这种明亮的颜色奏人可是最最最喜欢了……纯正的鲜红色素的眼睛……好想要好想要好想要……挖下来挖下来挖下来!奏人找到了最好的替代品呢,那大概,会是自己最为得意的一件作品,毕竟那双眼的神韵是如此的相似与动人…… 无神皓:……感觉有点可怕。 异瞳的吸血鬼偶像觉得难以理解逆卷奏人诡异的思路,虽然他自己的思想状态也不怎么正常。 他平静地将目光转向了绫人。 绫人的心路就更加简单粗暴了:啊啊,这个鬼地方等出去之后一定要毁掉!那边的家伙鬼鬼祟祟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色,昴为什么要跟他们联盟?…… 无神皓:……说实话你也不是个好货色谢谢。 异瞳的吸血鬼偶像再一次觉得,逆卷家族真是个神奇的家族,逆卷家族这一代的六个孩子也很神奇。 无神悠真望向无神皓,眼中带着询问。 无神皓朝无神悠真摇了摇头。 无神梓只顾着低头呐呐看着平缓流动的黑色池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礼人将各人的神色变化都收纳进眼中,收起了一贯轻浮的神态。 他们的四肢和颈项处各有铁箍与锁链纠缠,锁链的一端连接铁箍,另一端隐没时空的尽头,并且还纹刻着禁魔符文,将他们体内的魔力强制压制到初阶初等,即堪堪够不吃饭也能维持生理机能的地步。 大型的魔法是用不上的了,要怎么离开这里?礼人想了想,终于从记忆的角落扒拉出一个人出来。 人与恶魔的混血,文音。 这个属于他们第一任的‘新娘’在五十多年前,‘新兵挑选仪式’的时候就成功通过了后边的试炼,老早就为昴以后的篡位大计打下扎实的基础。由于最后启用的人物全都是为魔王陛下所用的,自然也是要按照最高级别的不外传的训练方式操练啦,所以此后过了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有听闻到关于她的一点消息。 想起来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文音她已经顺利打进坎提拉·西恩的势力范围之内,成了王城中一个巡逻负责的分队小队长,好像是叫这个来着吧?礼人记不大清了,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继续思考下去,文音毫无疑问是他们一队的,或许能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 想到此处,礼人不再犹豫,他猛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在一阵锐利的刺痛过后,逼了一滴舌尖血出来,他含着以魔力包裹的舌尖血,心中默默念着法咒,法咒结束过后,悄而无声地吐了出来,那血珠顺着他的内心所想,飘飘荡荡借着各种黑暗与视线死角,离开了水牢。 礼人在血珠中留有一丝精神力,靠着它来灵活操纵躲避其他巡逻者的视线追捕,兜兜转转饶了好几个弯路后,才撞撞跌跌地出了皇宫。 虽然已经决定了要找文音帮忙,而且也成功地出了皇宫,但现在的问题是,礼人他根本就不知道文音在哪里。 整个王都屋维这么大,茫茫的人海之中去搜寻一个行踪不定的恶魔队长……简直比大海捞针还要难。礼人心中默默地想道,所以说,现在要怎么办? 早知道,就不在昴说话的时候神游开小差了。礼人不开心地撅撅嘴,找好了隐蔽地点就退出了操控,他偏过头来望了望与他一起同甘共苦的兄弟们,抱着一丝希望(其实并没有)地询问道。 “文音她在哪个方位?” 绫人:“……文音是谁?” 怜司一瞬间就明白了礼人的打算,但是很可惜:“确实是个好办法,可没有使用价值。” 因为,兄弟之中谁都没有留心文音这个人,自然而言地也就包括了她的一切消息。 奏人:“奏人好像记得一点点,又好像不是她……” “不管怎么样,先说出来吧。”礼人一手扶额,并不抱任何期望地说道。 “恩……她好像是个什么什么的巡逻分队的小队长来着,品级很低的呢,好像只负责日常某块小区域的巡逻治安呢……” “这些我都知道啊,那她是在哪一个地点的?” 奏人看着礼人,露出疑惑的神色:“奏人为什么要记这个呢?” “……”礼人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呵。” 一声轻笑回荡在静默的牢室之中,礼人懒懒的抬眼,语气并不是很好的说道。 “无神琉辉阁下,有何指教呢?” “指教倒也说不上,只是一番……提示罢了。” 无神琉辉拉了拉末端虚空的锁链,扯出了几段预留的距离。他稍微沉思了下,手指便在虚空中点点画画,不稍几会儿就描绘出一幅平面图的雏形出来。或许是由于时间的缺少吧,整幅图案上很明显的看到一片的区域精细地描画,然而除了此地之外的其他地域,俱都只标显了特别明显的建筑物特征,其他的羊肠小道旮旯犄角,只是泛泛略过。 “就是这里了。”无神琉辉做了个推送的手势,平面图便顺着他的心意送到礼人面前去,他微笑着开口道:“文音阁下巡逻的准确地点——昴阁下先见之明下的产物。” 礼人无视掉无神琉辉最后一句颇具挑衅的话语,他摸着下巴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幅平面图,半晌都没有说话。 无神琉辉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笑容加深:“看不明白吗?也对,五十多年前你们几个兄弟就是这样的,除了怜司阁下和……嗯,修阁下……名字是叫这个吧?以外,哦,还有昴阁下——以外,都看不懂地图。” “……”礼人的眼睛从平面图上移了过来,吊着眼角冷冷笑道,“区区不才,没有如你一般超然的渊博学识,然而基本的识图能力却还是有的。” 至于花费了这么多的时间去钻研,并不是我的能力有限哦,而是你画的太丑了,我难以分别哪块儿打哪块罢了。 “嘎吱——”铁门大开的声音。 “这空寂的牢房,也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啊。”狱卒模样的人,双眼蒙着一层玄妙的黑布,头部配饰有两个蓝白色的金属环状增幅器,他的身形被完全掩盖在了坚硬而宽阔的盔甲里面,裸露出来的肌肤不足全身的百分之十,而嗓音又却是雌雄莫辨,很难判断出其人的真实性别。 “你们可真是幸运,团体作案有共犯陪着,空虚极了总算有个人来对话,不用忍受孤独的痛感,倒也不算无趣。瞧啊,俊俏的小伙子们,我又给你们带来了什么?” 他的个性似乎也蛮恶趣味的,明明不必要说这么多废话,却偏偏还要讲出来,可能正如他所自述的一样,长年待在荒无人烟的囚室中,导致人格也扭曲了。 “……哦呀呀,仔细看看的话……”狱卒扯了扯手上的锁链,想看看后面跟着的人一个措防不及的踉跄的狼狈模样,但意料之外的没有扯动、他也不多纠结,语气带笑补完了未尽的话语。 “我呀,觉得呀,他好像和你们有几分相似呢。真的不是兄弟吗?” “嗯?” 几分相似? 怜司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看你的样子,我呀,好像猜对了?” 狱卒只露出的下半张脸的嘴角弯起一抹不可捉摸的笑容。 “撒,好好享受重聚的欢欣吧。” “……” 怜司犹豫地喊道:“修?” “啊……是的。”逆卷家的长男修,缓步走进了水牢之中,昏黄的烛光下他神色萎靡不振,由于向来以随便的态度度日,在脚下淌的水溅上更加往上的、膝盖以上部位的衣料也毫不在意,“真是抱歉啊,我进来了。” 他有气无力地说着,仿佛在面无表情地嘲讽。 “好了,短暂的欢迎致辞结束了,”修转过头,垂下眼帘目光阴郁地望着狱卒,“我说那边那位性别不明的从头到尾都是黑漆漆的人啊,能不能麻烦你,把我的耳机还给我啊。” ☆、第三十柄剑 “能不能麻烦你,把我的耳机还给我啊。” 逆卷修又再度地、严肃地、着重地重复了一遍。 “你是说这个东西吗?” 狱卒像是天生作死的性格作祟,虚虚摸出一副连着p3的耳机出来,平直地摊放到手心上,手臂朝前平局,像是要递给修一般,脚下却是纹丝不动,就这么平静地维持着这个滑稽可笑的举动。 他显露出挂着捉摸不透的笑意的嘴唇一点点地弯起。 “这是你很重要的东西吗?” 修充耳不闻,依旧执着地道。 “我、的、耳、机。” 他的眼中像是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 怜司注视着难得强硬起来的修,底垂下的眼帘中一闪而过几分深思熟虑。 他记得这个耳塞式耳机的款式,通体是带点儿米色的白,左右耳的耳塞却是红色;性能还算不错,但顶尖的就比不上了,而且由于时代在进步科技在发展的原因,这个五六十多年前的款已经逐渐……不,已经完全out了;更别提内里的金属导线,氧气总是无孔不入的,即便是多么高明的隔绝措施也有实效的一天,而现在明显是到时候了,里面有部分已经氧化完全,连接不通畅,导致左耳的耳塞实际根本就不能使用了。 修不是恋旧的人,但他依旧珍藏着,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赠送者的缘故罢了。 黑发黑眼的次子回忆起往事,神色间竟然有些念想,他有些不合时宜地想着,昴在刚刚到达人间界,也即是历练开始的时候,有专门分别送过他们五个人一个纪念品之类的?怜司也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只是知道十分合适,就比如修的耳机,还有自己的一整套化学实验器具。 不过他也只知道这两种了,一开始是并不在意,也就没有想过相互询问;后来有这个念头了,每个人都掖着藏着,不透露出来了。 为什么要送他们礼物呢? 而且还是在相互之间感情并没有深厚——至少没有现在亲密,的时候。 这个问题怜司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 他唯一能给自己得出的最合乎逻辑与昴的性格的答案,也只能是说—— 那时候的昴已经看出兄弟彼此间隔阂,已经在想办法做出弥补了。 怜司一晃神,发觉自己走神走得比较远了,赶忙拉回现实。 “你很珍视它呢。我呀,可是很高兴看到这样一幕的哦,有着想要保护的东西,因为这样,所以要更努力更努力地变强,为了守护著自己的心爱的执着的物品。真是美好的信念,灿烂的道义呢,你说是吧。”狱卒一把抓紧了耳机机线,手上跃动着靛紫色的电花,“每当这时候,我就知道,可供我玩乐的趣物……又多了一个。” 他松开了手,掌心朝下,彻底损坏的耳机就这么随着地球万有引力的作用直直扑通进黝黑的池水之中。 修的眼神变得更加阴沉狠戾了,他天蓝色的眸子深处不祥的红光酝酿成一处不停旋转的漩涡,并且愈来愈激烈,到最后完全覆盖了他的整个瞳孔。他周身的气息十分压抑,如同一枚时效不定的核导弹,不是哑火自我毁灭,就是宣泄引燃一切全灭,然而引燃的时间又是不定的,或许在下一秒,或许在这一秒,叫人无端徘徊在忐忑胆颤的深渊之中。 狱卒并不在乎地笑说:“我呀,最喜欢你这种乖孩子了。” 修赤红着眼目送狱卒离去,垂下了头,不几会儿眼睛就变回了天蓝色,却并没有平复好心绪,周身因愤怒而粘稠恶意的魔压几乎要扭曲时空,怜司看到他旁边的时空出现了几丝细裂的断纹,程度不足以直接破败,于是在时空的自愈能力下又慢慢缝合。 绫人:“好了修,现在,你是不是要好好给本大爷我们讲讲,发生了什么事情?” 修语调平平:“不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也就没必要讲了吧。 奏人:“啦啦啦,快点讲给奏人听,奏人听。故事好听的话,奏人会给你无上的报酬。” 礼人:“修酱不用怕被落了面子,即便是嘲笑,我们也不会在暗地里相互讨论,叫你如同一个滑稽的小丑一般,在我们冷眼的漠视与讥笑声中仍然继续着厌烦的表演。” “啊,真是麻烦。”修道,“既然你们这么要求了,说说也无妨。我和昴进入了的那个冰雕的行宫之中,出乎意料之外的没有任何危险,探查了行宫的布局以及其储存的物品之后,我就离开了行宫,之后就到了这里。” 他简洁的话语并未打消他人的疑惑,于是他不得不再补充说明另一方面的细节。 “昴似乎有什么发现,他刻录下了行宫内一处房间中的传送阵。根据宫内的资源分布情况,我猜测应该是一处庇佑所,而既然最后的传送阵通向皇宫……” 修意味深长的敛去最后的话语。 众人都若有所思。 一直都胆怯地缩小自己存在感的无神梓弱弱地开口说道:“请、请问……你们、想好了要什么时候开始行动了么?下一次接触说不定是许久之后,亦或是很早之前……真的不快点决定吗?” 虽然和奏人一样也很小只,在无神悠真高大的身躯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的娇小,但是无论如何危险性却是与昴同等的,包括敏锐至极的观察力以及iqeq双满点。如果不是抓住了无神琉辉的承诺,昴还不能一定担保无神梓能为自己所用。 “也是啊,那么就开始吧。”修这么说着。 无神悠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憨厚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犹犹豫豫地蹲下身子,仰望着朝无神梓问道:“梓?” 他的脑子比不上聪明人的脑子,顶多只能说智商在及格线以上的位置,但还没到昴啊无神梓啊他们的地步,便是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类型。他也知道自己的短板,因而一向不忌讳别人与自己对比之后而产生优越感的眼神,但现在也不晓得是不是被那群没有兄弟爱的逆卷家的吸血鬼们给感染了,搞得连他都不好意思去请教梓问题。 这可真是让人困扰啊。 “悠真,刚刚那个狱卒,我们应该称呼她为文音阁下哦。” 【魔界,无名坟地,骨堡】 埃斯利有些担心。 昴已经将自己塞在研究室中好几天了。 每天供应的粮食血液早上放到研究室的门前,第二天早上再送的时候,依旧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 虽说研究项目一旦开启,废寝忘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身体内时刻流转的魔力也能保证宿主几月不食而不死。 但‘感情上’这种东西,一般比‘理智上’要实诚得多,也更容易控制住宿主的大脑,支配宿主的思想。 埃斯利觉得自己也不例外,他只是个俗人罢了,还没到太上忘情的地步。 他打定主意,钥匙昴在这么废寝忘食下去,他、他即使是冒着重伤的风险,也一定要闯入实验室去,将昴揪……嗯,请出来,盯着他好好吃饭。 诶?这样说来,也很久没见奈安特了……他去哪儿了? “哒哒哒……” 说曹操曹操就到,埃斯利抬眼望去,一身黑色盔甲战斗服的奈安特脚步踏实地走了进来,在他的身边几本古老页面泛黄的书籍漂浮着,表面找了一层明蓝色的防护薄膜。 魔翼黑龙青年朝埃斯利点点头算是打声招呼后,便直接地走到研究室门前,手放到门把上,也不见他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只是轻轻一旋一拧,便打开了那扇埃斯利怎么也拧不开的们,走了进去。 埃斯利:…… 埃斯利心中有些伤感,就像是最好的朋友抛弃他了,与另一位和他只能说是点头之交的朋友好上了,而自己只能孤零零站在一边看他们一样。 昴现在却没有那么多心思管外界的事物了,不管是被囚在水牢中的,以一种别样的方式打进敌人内部的先锋部队,还是独自在外默默哀怨自己在昴心目中的地位几何的幼时好友埃斯利,都没法顾及。 传送阵上描绘的法纹太过精妙,某些着重的核心符文也不是常见的古魔界文字,而是更加缘故的,具有神性——亦可成为玄性的文字,每一个文字的出现都代表这一种至高的能力,让昴难以解读。 手头上没有任何的资料可用作参考,不得已昴只能让奈安特去一趟人间界以及魔界两家的古堡主家搜罗藏书,寻找到相应的翻译与典籍。 在奈安特前去的这几日来,他也没有放弃研究,但从无到有的创造却是十分困难,即便找准了开头,后面也有一道道的难题瓶颈在等着他。 但这,不就是开拓的趣味所在吗? 花费了两三日将能看得懂的部分解剖完毕后,昴开始了研究员的工作。 在面对完全的一无所知时,首先要依赖的,便是天马行空、无边无际的想象力,从一万个绝无可能的荒谬的设想之中,攫取一个最有关联的假设,而后再以其为基础一层层的推进,有时候推理错误了,还要将前头所作的趋于完整的理论推翻重组,之前的努力一切白费。 昴确实是不缺时间的,从宏观来看的话。再不济,他虽不能突破至高的六阶上等纯色,也有一千年的时光等待着他去享用,而如今也只不过是过了五十多六十年罢了,还有九百多年等着他;然而现在处于最紧要关头的时机,一分一秒都弥足珍贵。 “吾主,听从您的吩咐。”奈安特将书籍放到桌面上,恭恭敬敬地退到一旁,“吾从资料库中大略地翻找了下,搜寻出这么几本书出来。” “辛苦你了。”昴点了点头,一手翻开了书页,他还来不及吩咐奈安特在他研究的这段时间要做什么事情,便又再次投身于研究之中。 奈安特见此,自己摸摸找了个角落蹲下,双手环抱膝盖,歪着头摸摸注视着昴。 虽然没有被安排任务,但他其实内心是有点高兴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仔细地、认真地注视着自己的主人,逆卷昴了。 这使他安心。 魔翼黑龙沉默地守护着主人,就像守护了全世界。 ☆、第三十一柄剑 节点与节点之间以一条由无数小型文字组成的链带接钮,即便是没有魔力供给,字符的链带并不是静止不动的,它们时时刻刻都在变化着,只是复刻下来的魔法星阵定格在了一个瞬间,导致它不变动罢了。当然,再复刻下另一种形态的魔法星阵已经不可能了,那么在其他三个部位上,应该还有提示才对。 自古魔界至今,驰名的,不驰名的星阵大师不知几何,若是真的有这么一个天才阵法师,能够将四个部位的魔法纹路做到无论是符咒的运用与变化的规律都完全不相同的地步……他也只能甘拜下风了。 在纹路的绘制上卡了整整一天的昴如此推敲道。 不过呢,能够被用来制成符咒的文字是特殊而稀少的,一般而言很难被创新,所以这种顾虑几乎可以被忽略不计。 白发的青年暴君操纵着投影魔法,一点一点很是艰难地解读着文字。 “ki、li、yi……?” 耐心如昴,在此刻也不得不烦躁地叹气,苦恼地挠挠头,也不顾一点儿形象,只想将面前散落在桌面上的几叠草稿纸拿手扫落在地,亦或是撕碎成一块块粗细不一的碎纸片,包在手心里,向上一抛,形成一场拟真的雪景。 “啊,糟糕糟糕。”昴捂着额角,用一种十分懊恼的语气吐出话来,脸上却是一副平淡无奇的模样,“不能再想下去了,如果真的付诸行动的话就不妙了。” 这么说着,他双脚踩地向前一顶,靠着反作用力使椅子与桌子拉开一定的距离,随后站立起来走到唯一的床边,伸手用力推开,默默地望着窗外一片贫瘠的景象。 昴心里面明白,虽然由于这么多年的修炼,他差不多已经做到心如止水,不轻易为外物所动弹的地步了,但他毕竟不是真正的神,做不到太上忘情的地步,而本质上,他还是很久以前那个脾气有点爆有点躁的孩子,只是学会了无视而已。 当某些不可控制的时候——就比如此时,那种无论如何也按捺不下来的不耐烦便会窜上心头,生出要将一切都毁灭、撕碎的冲动。 每当这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珍贵资料的损毁,他就会这么做,缓解自己的情绪。 ……还有好远的一段距离呢。昴喃喃地想着,果然啊,坎提拉·西恩这个庞然大物,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击败的呢。 那座冰雕的行宫无疑是王族的避难所,为了逃避追杀,亦或是危难时刻保存血脉,有十分具有先见之明的先代魔王建立的,依靠着无时无刻从霜冻之地地心喷涌而出的寒气,行宫得以长久存在。建立的时间距离现今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建筑风格比之现在古老不少,在某些细微的角落处,有几丝断裂的冰纹,当然范围很小,不足以倾覆整个行宫,而其表面虽然有缝补的痕迹,却也显得老旧,粗略估计,至少有将近一千年没有人踏足过此地。 它的年份很微妙啊,恰好是在科迪莉亚还是魔王之女那一届,以及上上届魔王的更替的时代。 那个交替的过程与如今坎提拉·西恩上位的过程一模一样,而将来,更与他坐上去的方法一样。 不得不说,是个很奇妙的巧合。 估计就是这样,因此身为正统王族血脉的庇佑所才从那时起无人问津,消弭于世间了。其触发的开口本来就是在王宫之中,而触发的办法……谁会傻到将重大秘密透露给仇人呢? 说起科迪莉亚……昴这才想起之前在人间界被抽离出小森唯身体中的科迪莉亚出来,他手腕一翻,从自己的异空间中拿出透明的玻璃瓶,瓶中一团灰蒙蒙的雾状物,不停地翻滚着,似是想要凝成一个人形,然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一样,即便是构造好雏形,也不能完美的幻化出来,于是愤愤的,子中心显露出不满的黑色。 灰雾不断撞击玻璃瓶壁,想要和昴说些什么,发出‘砰砰砰’的声响,昴却并不理会她激动的举动,他垂下眼睑,思虑着什么,脸上表情分毫不显,过了一会儿后,他忽然抬起了漂亮的红眸,随手一抛玻璃瓶,那瓶子便稳稳当当落在了奈安特的怀中。 “吾主?”奈安特眨着琥珀色的竖瞳,歪了歪头,疑似(无意识)卖萌地道,“赐予吾之物?” “于你有益。”昴点了点头。毕竟是前任魔王之女的灵魂,时间的培育下储存了足够多的能量,若是其他人的话,啃下这么一块硬骨头怕是很难实现的了,其中还要以防被仍然逗留在灵魂中的神智侵染支配,最后成为其的附庸;但奈安特的话,就不用担心了,他身为魔翼黑龙种族的一员,天生有‘吞噬’特性,在吞吃灵魂的能力上便有加持,更加不容易被支配。 “吾主……”奈安特的神色有些复杂,混杂了喜悦与……某种难以形容的情绪在。他攥紧了手中的玻璃瓶,低声呐呐地开口,“这是您第一次送予吾礼物。” 昴闻言有些惊讶,他细想了下,发觉除了这次以外,自己与奈安特相伴的这么多年间,确实是没有专门赠与过奈安特哪怕一次的礼物。 “是我考虑不当之处。”昴诚恳地道,“那么,奈安特,你有什么想要的?” “吾主,请勿要如此。”奈安特摇了摇头,“您所作的一切都是正确的。这是吾所一直坚信的事实,况且,您早已给了吾,吾最渴盼最珍惜的礼物了。” 所以,即使往后也没有礼物互相赠送也没关系,因为。 “您与吾之间的羁绊,并非依靠‘礼物’如此浅薄之物来维系的。” (水牢里怜司等五位兄长觉得有些怪异的恶寒。) 我们之间,具有更加深厚的,更加密不可分的,是宛如半身一般的存在。 昴罕见的,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这种浓烈的情感,几乎要灼伤清淡的接受者。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 与自家魔宠魔翼黑龙亲亲密密联系了一小段时间的感情,昴又恢复回了研究人员状态。 他并未回到桌前继续钻研,而是趁着这段时间再来理清下思绪,回顾计划以及下一步行事的内容。 如果他没有估计错的话,修他们应该与文音开始解触了吧? 在猜测到并肯定那冰霜的行宫是王族的避难所之后,他就开始与文音联系,叫她想办法混进屋维的王宫之中担任一两个职务,有事没事多去巡逻巡逻。 之后果然是不出他的所料,逆卷家除修外的四个加上无神家的四个再出现时,便是在王宫宫殿之中,恰好就落到了严格遵守昴吩咐的文音的手中。 嗯……文音的能力他还是很放心的,只是某些时候的某个特别的一时起意而任性妄为的举动,或许会让自家兄弟们辨认出她的存在而增添阻碍。 不过也不会耽误太久,毕竟无神梓,无神琉辉这两个人和文音并未有过交集,身为局外人的他们更容易看穿文音伪装下的真实身份,当他们主动提及疑点之时,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看穿了文音的身份,就要考虑如何一起协助越狱的问题了。 这又是一个需要时间的项目了。 毕竟文音她只是个小队里的分队副队长而已啊。 而要达到释放罪犯,或是领他们放风的地步,至少也要是小队队长啊。 而一般而言,晋升都是靠熬资历熬实力,这种方法又耗时间又耗精力,几乎不作任何考虑,pass;另一种,就是特别的挑战方式了,专门为了年少轻狂,又确实是天资出色的天骄之子准备的了。 那便是相互之间,以职业的位置为赌注的切磋了。 嗯,简单粗暴的来说便是——“我们来打一场吧!” 他们车轮战的时候会耗费掉不少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内他必须要将传送法阵研究透了,并且逆转它成为一个双向的大型传送阵。 还是很紧迫啊。 昴这么想着,收回了眺望远方的视线,走回桌前打算继续研究了。 一声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考。 昴有些不悦的皱起双眉,下一刻便舒展放松了,他淡淡地问道。 “有什么事情吗?” “昴,有两位客人远道而来,他们如今在骨堡大门前静候,一位说是你的盟友;另一位说是为了报恩以及结盟。” “报恩?结盟?盟友?”昴完全不记得,有那两个人会与这两个词语扯上关系。 昴打开门,朝埃斯利询问:“他们的名字是?” “一位是金发的青年,眼睛眯着,自称为与你曾一同同舟共济过,我看不透他的种族,其名为修米诺。”容貌绮丽的海妖青年一副回忆的模样,“另一位似乎也是同他一样,与你在相同的一段时间内相遇的,有十分显眼的雪白的狐狸耳朵尾巴,估计是兽族中的狐狸分支,就不知道是传说中的青丘九尾,还是珍稀的雪山之狐了,起名为阿西。” 昴在记忆的角落中飞快地搜索着,最后定格在了五十多年前参加过的那一钞新兵挑选仪式’上。 “看样子,他们所言不假。是熟人吗?” “不。”昴摇了摇头,“只是在当时想要同盟,却并不确定的家族的联系纽带罢了。” 埃斯利:“你确实是认识他们的,那么再让他们在外面等着就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他扯着优美的嗓子喊了一句,“莱蒙德蒙!” 骨堡的大门缓缓开启,一青年一少年代表着他们身后的势力,缓步走进了推翻者的总部。 ☆、第三十二柄剑 “哟,昴君,好久不见了。”修米诺进入骨堡大厅,先是扫视了周围一圈之后,略过了站在门口的海妖青年,没有见到昴的身影,也不多想,大大方方地敞声打了招呼,很有自觉地先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是修米诺·维诺,此次的前来,是希望昴君还没有忘记五十年前的那一份盟友协约。” 他讲完了,侧过身来退了一步,离身边的狐耳少年有了一段的距离,显出‘他才是现在的重要人物哟’的意味在里头。 “这里是西·南莫,你们可以称呼我为阿西。请多指教。”雪白狐耳的少年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身高一米七五以上,看起来仍然没有六十多岁的埃斯利和昴两人成熟,白白净净的脸上一对明亮勾人的招子端是妩媚多情,狐族的天赋魅惑特性在少年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那浑身的气质,真是像极了人间界中某些爱幻想的小女生们塑造千娇百媚的主角时,所滥用的词语。 他简短的介绍完之后,又重新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脚尖,似乎极为羞涩的模样,身躯却是直挺的,就像千万个倔强坚毅的人一样。 埃斯利意识到他们两个人想要宣告的对象并不是他,十分有自知之明地挪动脚步离开研究室的门口,露出了被他遮挡住面容的昴,也就是他们所要寻找的正主。 “阿西不用如此谦虚啊,怎么不说说取得的成就呢?要知道你可是从小小的一位……”修米诺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调,眼睛一斜,注意到了目标人物,便更起劲地、像是与最好的朋友分享秘密的孩子一般喜悦而激动地爆料,“不引人注目的少主爬到如今的这个家族继承者,幕后家主的位置,付出了多少的辛酸与血泪,可真是当得你那个闻名魔界的称号——” 第2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5节 [魔鬼恋人]暴君·棺材与锁链 作者:歧路螺旋 第25节 他张张嘴,就要吐出接下来的几个字,忽而感受到了一种凛冽的杀意,于是果断地闭上了嘴,脸上也显现了戏谑的笑容。 “阿西,很危险呐。对吧,昴君?” 也不只是说人很危险,还是事情本身很危险。 阿西并不理会他的调笑,说出姗姗来迟的话语。 “禁言。” 他身后的尾巴安安稳稳地垂落到地面上,一簇的蓬松毛绒,像是随身携带的柔软靠座,不知到底有多少条尾巴。 昴缄默不语。他仔细打量着这两位有过一面之缘,一次相识的盟友。 修米诺·维诺,与这位维诺家族的青年家主的结交是他的一时兴起,与他们家族签订协约更是一时兴起下的产物,在那次当面的委婉拒绝之后,他就觉得机会渺茫,因而不再重点关注了,没想到修米诺还记得这件事情,并且郑重其事的跑了过来商讨,实在是出乎了昴的意料。 而西·南莫……说实话昴其实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印象,挑选仪式上偶然遇到的一只无知的小狐狸,那时候好像是存了些许利用的心,想通过他打进兽族内部取得联盟的条文,所以才好心出手帮他过了第一个试炼冰雪阶梯,之后就不再有相遇的机会了。这次前来……所欲为何? 看来昴并不清楚,当初那个淡定从容的背影给性子怯懦的狐族少年的心中留下了多大的震撼。 “您好,昴大人。”阿西身体僵硬地走到昴的面前来,就像是亲眼见到自己心目中的偶像,与他亲密接触的小粉丝一样,激动到不知所措,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他不知不觉中,竟然对昴使用了敬语,“请让我再郑重其事地介绍自己一遍。我名为西·南莫,兽族分支九尾狐,现任一族之长,七尾。若不嫌弃,可称呼我为阿西。” 九尾狐的修炼分支与魔界寻常的修炼方式既有相似之处又有不同的地方,其根源就在于力量的结合体位置有所不同。如昴那样的,修炼出来的魔力凝结源为魔核,分别位于心脏与脑袋中,而九尾狐——不,应该说是狐族——则不然,他们的魔力凝结源是他们的尾巴,如同星北天狐一般,最后修炼成九尾,就是臻入化境,成就大道。 八十年,七尾,依然是了不起的成绩,毕竟昴记得,在五十多年前的初见,他也只有两条尾巴。 “我记得你。”昴点了点头,神色中带了点儿回忆的迷离,“那个时候确实未有想到你今后如此的成就,向你道一声祝贺。” “谢谢。”西·南莫面上不动声色,心中一阵激动,起伏的心理活动可用如此的一句话替代。 我家男神向我祝贺唉嘿嘿嘿~\(≧▽≦)/~ 他们移步走到会议桌前,坐下,面上即可更换了一副严肃的神色。 昴的身体微微向前倾,他的身形瘦削,身体被包裹在一件洁白的衬衣之中,干净如新,整洁稳妥,不管是袖扣还是领扣,全都绑得严严实实,不露出一丝一毫的肌肤,看起来倒仿佛是那些不知世事、娇生惯养、在唾手可得中长大起来的阳春白雪,不事农耕。然而他周身的气势却是慑人的,面临着他清淡的视线,仿佛任何事物都逃不过他的法眼,是一种不可描述的威迫的压抑。 “你们认清楚了吗,我们现在的处境。”昴并不急着接受对方二人的投诚,他慢条斯理地说着,甚至还很有闲情逸致地朝自己的好友招了招手,意示他端来些待客时需要用到的饮品与糕点,“你们确定是真的清楚吗?” 修米诺:“昴君,请不要怀疑维诺家族的情报网,在这魔界的各处地方,都存有我们家族的一两个情报员,即便是森严如屋维,也还是有几个消息源的。你说的、未说的那些顾虑我们俱都一清二楚。” 西·南莫:“这是我本身的意愿。” “啊,真是坚定的回答。或许你们确实是对我们的情况一清二楚,但还是由我们——这些当事人来为你重新再梳理一遍吧。你们考虑清楚后,再给出承诺也不迟。” 言外之意便是,即便有无你们二人的支持也无所谓,我有那个自信此战必胜。正因为你们不是必要的,所以不需要担心拒绝了联盟后我会恼羞成怒,翻脸不认人。 阿西和修米诺不是蠢人,自然也听得懂昴的暗示,他们彼此互看了一眼,都知晓对方的意思:他们是诚心诚意过来的,既是因为这一份久远的情谊,也的确是十分看好昴他们的作为。 “坎提拉·西恩估计已经察觉到我们的动向了,相比再过不久就会派兵出来与我们‘商讨’一番‘如何共建美好魔界’的事情,然而我的麾下将士极其贫乏,仅有我的兄弟们,无神家族的四位,埃斯利,树人和菲莱精灵的领袖,以及一位半恶魔。然而他们的位置都比较分散。我家的兄弟们和无神家族的四位,半恶魔都在屋维的王宫之中,前二者更是身陷牢狱之灾。” “这边是我们的短板了。如何,你们还是要坚持自己的想法吗?” 阿西与修米诺相视一笑。阿西道:“在我们表态之前,您何不听听我们的分析呢?” “坎提拉·西恩的执政能力毋庸置疑,但近几年来却弄得一些地方怨声载道,究其原因,一切都是他错信了自己的女人,贝贝莉特。或许他清楚又装作不知道放任事情的发展,又或许他不清楚其中错综复杂的原因,亦或者他不愿意相信那个通明的理由。” “哦?”昴侥有兴趣地问道,“这听起来像是一件陈年旧事。” “不错。在他尚未登上魔王之位,却仍然实力强大前,曾将一个种族‘杀’得几近灭绝。” “几近?”昴一针见血道。 “是的,几近。” 修米诺:“就由我来讲吧。这件事情在与这个种族交好的那几个家族内部早已是耳熟能详的故事了,其中就有一个是青牙家族。” “青牙家族呵,”修米诺嘴角弯了弯,“早在三十四年就该叫维诺家族了。” 这个种族有个很奇怪的特性,他们居住在荒芜的大地之底,像这里的无名坟地一样的区域,喜欢露天居住。而每逢独星之日到来,便会陷入昏顿的睡眠之中,宛若死去,没有警惕性,即便是三岁的无知稚儿,也可手拿一柄小匕首,扎进他们的胸膛之中至他们于死地,直到下一个独星之日醒来,就会有或多或少的收获。 但那时候的坎提拉·西恩并不清楚。 他在某一日闯入了这个种族的领地之中,并且没有惊动任何一只守护凶兽、没有被守护结界拒之门外,直接走进了这个种族最为宝贵的秘库之中,得到了数不胜数的秘宝。 这个种族自古流传至今,其中有一条骨制的项链是一族的宝物,先人们设置了重重凶险的防护,最后一层便是「共葬」——宁愿付出全族的生命,也要保住它。 ——当然,共葬后来也被改良,变成需要付出代价的族人,仅仅是在休憩之地沉眠就好了,离开的那些就当离开了,他们还是要保存好有生力量的。 这一条规则口口相传,然而由于项链所在地太过危险而隐秘,无人可目睹它的芳容,因此逐渐的,这个种族的人就不再相信有这么件「共葬」法术的秘宝存在了。 贪婪或许是每个种族的天性,坎提拉·西恩也不例外。他敏锐察觉到了骨链的存在,一路凭借着好运气来到了其收藏的所在地,并且拿走了它。 共葬法术当然在那一瞬间就被触发了,坎提拉·西恩却凭借着某项时空宝具逃离了这个种族休憩之地,但那些沉眠的族人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他们全都死在了共葬之中。 坎提拉·西恩后来才弄懂了他所造成的大错,可为时已晚,这个种族都在共葬之中灭绝了,他又怎么能弥补死去的魔呢?况且他其实并不后悔,那项链在后来给了他诸多的帮助,即便是再来一次,他也是要得到的。 所以他稍微感慨了一番后,便抛之脑后了。 “‘几近灭绝’这个词之所以用得好,就好在几近。”白发的青年感慨道,“那个幸运的,就是贝贝莉特了吧。” “所以,她可是您的一项隐性助力呢。” 毕竟,心平气和地与灭族的仇人结婚,并过完下半辈子什么的,可是无厘头中才有的故事情节。 ☆、第三十三柄剑 【魔界,屋维,深红之塔】 坎提拉·西恩和贝贝莉特各自有自己的行宫,并不在一块歇息,这在外人看来是分居,是感情不和的表现,然而在坎提拉·西恩的眼中,这恰恰表明了夫妻俩和谐共处,相敬如宾。他的思想十分开明,开明到超越这个时代人的思维惯论,从另一方面来说已经过于极端了,他私以为自己和贝贝莉特虽然结为了夫妻,但仍然是独立自主的两个个体,既然是定论为独立的个体了,那么有几许的私人空间也不足为奇。 ——只是在魔界人看来,这个‘私人空间’给得也太多了点儿。 正因如此,在坎提拉·西恩提出分别建造白银之塔和深红之塔,分别居住的提议后,在贝贝莉特半推半就的应承之下,就一直沿用到了现在。 而又由于坎提拉·西恩性子里带了点天生风流,身边所收的魔宠啊、侍女啊、官员啊,全都好巧不巧皆是女性,便有一些不忠贞的风言风语流传了出去。 现任的魔王陛下觉得很委屈啊,他心里苦但他不说,而且毕竟只是些流言罢了,他不可能真的大张旗鼓地下令禁止非议这些莫须有的东西,因此只能暗地里控制舆论的导向,让另一件大事盖过它。 只是坎提拉·西恩的标签定义里,到底加上了个风流的形容词。 “不过是个标签罢了,会有什么影响呢?”被星北妖狐收养,辗转最后终于回到了主人身边的巫妖吉娜歪着头,疑惑地询问如今最尊贵的女人,魔后贝贝莉特,“即便是使他不再白璧无瑕,又怎么样呢?他的副官们,堕天使莱恩·黎、剑灵恩肯仍然信奉忠诚于他,他的双臂完好无损,如何可以彻底打败呢?” 贝贝莉特对带自己现存的唯一的亲人十分宽容,哪怕她问了这么愚蠢至极的问题:“你的阅历还是不够啊,亲爱的吉娜。”她亲昵揉了揉吉娜的头发,顺手撩起一绺编织起麻花辫来,一边说道,“嘘,别急着反驳,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这个世界中还是正常人占据了大多数,正常意味着什么呢?” “智商正常,有同情心,有自己的思维。” “是哟,就意味着是一个完美的个体的意思哦,即使他性格之中有那么多的糟糕的地方,可是他能够凭自己的主观,现状的主观还有结合臆想来还原出心目中本来有的可以被他所认可的‘事情的真相’,就可以称之为‘完美’了,因为这表示他不可掌控。” “来吧让我告诉你吧,所谓的读心术是有的,但几乎无人可以修炼到大成,也无人愿意。内心的复杂与诡秘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所以一直以来都有一种传言,‘练到极致的读心术的魔眼睛可看穿内心,正是因为他本身变成了意识的集合体。’” 贝贝莉特并没有主动而直白地告诉吉娜她推动留言传播下的用意,反而是说了这么两段似是而非的话语,能否理解,端看吉娜的领悟能力了。 “您是说……梦魇一族?” “嗯。梦魇一族不慎遗失了他们的镇族之宝,月梦魇,也即是如今王的魔宠冰凌,虽说没了她也不会影响得了梦魇一族的发展壮大,但是月梦魇再怎么说也是属于他们一族的吉祥物,就这么轻易地被夺走,成为别人的魔宠——就算这个别人是现任的魔王,于他们而言也是不可接受的耻辱。” “恩肯和莱恩·黎这两个,也不用担心。恩肯的作用只有在战争年代才有作用,像如今这种和平的年代,他是个聪明人,不用陛下下令,自己也会自请退却;留下莱恩·黎,他最卓越之处就是他的智商,只是如今陛下也不再多多采纳他的意见,有了自己的想法,实践出来也确实颇有成效,因此他不久也会与恩肯做出相同的选择。” “大人您的做法是一箭三雕啊!成功之后的将来,有想过如何做吗?”吉娜好奇地问着这个美貌与睿智的女人。 贝贝莉特:“这种事情于现在的我而言,尚且太过遥远……修要再提了。” 【魔界,无名坟地,骨堡】 昴:“若是无甚其他事物,我就要继续我的研究了。招待不周的话,还请见谅,毕竟如今人手不太够。” “您在忙着研究些什么呢?”阿西见自己的偶像站起身来就要离去,想要挽留,忙挑起一个话题,“是关于什么样的研究?” “……” 昴的神色犹豫,似乎在考虑是否将事情全部告诉他们,同时也在衡量他们是否能够帮得到他。传送阵的事情至关重要,毫不夸张地说,它甚至能左右这场战斗的胜利,由不得他不慎重。 “没错,昴君,说出来的话,或许会有些意料之外的收获呢。”修米诺道,“有些资料文献,流传至今早已失传,我们家族近年来得到的孤本传承不在少数,或许你想要的那一部分,就在我的……”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呢。” 昴审视地望着他们,最后道:“你们说服了我。”他说完,走回研究室中,从书桌上拿起那一张轻薄而重要的纸张,走出来,递给二人看。 “此魔法阵是我无意之中得到的,对我们的行动极为有益,然而需要先破译了上面的密码之后,才能够使用。” 白发的青年暴君说完,罕见地伸出双手两指并在一起揉捺太阳穴,因为出现了力所不能及的事情而表现出很是苦恼的样子。他挣开漂亮的红眸,定定地望着面前的二人,眼中既不带着期盼又不带着失落,很是平淡自然。 “如何,能看出某些端倪吗?” 修米诺挠了挠灿烂的金色头发,蓝色的眼中充斥着歉意,无奈地向两旁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这种文字我曾经见过一两回,可惜那个时候的我当做是一种独特而美妙的花纹,因为从未有一本书籍能教我看懂它们。” 昴望向阿西。 西·南莫淡色的黄玉双眼盛满了惊愕与不可思议,他撞进了昴的眼中,自己还没反应过来,肢体就做出了回应,脸颊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声音呐呐地说到:“我、我略懂一二。” “哦?……那,这是什么字种?” “这是我们兽族自打被生下来后,作为启蒙所用的语种。在教导我们的时候,因为我、咳,”西·南莫有些窘迫地说,“并不是十分专心学习这些,所以大长老一直在我身边耳提面命,告诉我有朝一日,它们会拯救我们的命运。大长老虽然神神叨叨的,但在这方面一直比较灵验,所以……就好好地学了它。” 昴一瞬间福至心灵,灵光乍现,将所有的一切都串联了起来。他耐心地等待着阿西将全部话语都讲完了之后,才徐徐问道:“你的先祖,可追溯到开创初期,对吗?” 阿西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抱歉,我的史学不怎么好……” “无事。”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随后直接将纸片递给了阿西,“助我一臂之力吧。” “是。”阿西眼神坚定点点头,内心依旧可以用这么一句话来形容。 要和男神共处一室(?)一起生活(?)了吗这进展也太快了不过我喜欢嘿嘿嘿>///// 他正想踱进实验室中继续研究,临进门时忽然顿住了脚步。昴回身看着无所事事百无聊赖的修米诺,他千里迢迢地赶过来,却不见一丝风尘仆仆的样子,不由地开口道。 “准备准备吧,修米诺。待到我下一次站到这里的时候,就该是全面进攻的时候了,在此之前,身为同盟的你,先把能调动的兵力全都掉转到这里来吧。” 修米诺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抹去眼角的泪花之后,一脸不解:“调到这里来?昴君你是在开玩笑吗?相比起无名坟地,不是晚棘之城更加靠近王城一点儿吗?!” 昴唇角勾了勾,他向来自信十足,眼中的光芒几乎要灼烧他人的眼球,更为他冰雪的容颜增添一番魅力:“我向来不作无所谓的约定。” “耐心等待吧,这可是成功的秘诀之一。” 有了阿西的加入,翻译过程进展得十分顺利,只要解决了初期识字这道大关卡,剩余的就一切好办了。昴本身就是一位极为优秀的阵法师,因此只花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完全破译了传送法阵,并且还在单向传送的基础上又再度叠加了另一个逆单向传送法阵,从另一种角度上解决了来往撤退的问题。 昴本来是想要将它直接改造成真正意义上的双向传送阵,只是临到了要下笔的关头,却发现无从下手。 这确乎是一个单向传送阵所能达到的最巅峰的极致,昴没有办法使它更加地突破。无可奈何之下,也只能曲线救国,套上另一个逆单向法阵。它们独立存在,因此昴的逆单向法阵完全不能享受单向法阵的能源循环,也就是说,光要开启它维持它的运转,就很是要花费魔力了。 昴想了想,最后还是又在逆单向法阵上面嵌入了效用是转化效率up的循环法阵,又在上面嵌入了一全套的扩大传送人数以及效率的林林总总的法阵…… 这一次的完善又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叫昴觉得满意,一切都考虑得完美而周到。 于是他走出了研究室,对着面露跃跃欲试的修米诺以及温柔微笑的埃斯利说道。 “带上大部队,我们去霜冻之地。” 【魔界,屋维,水牢】 扮作狱卒模样的文音一脸不爽地甩进去九包血袋,即便是不用眼睛去定位,九包血袋还是准确地掉落在九名吸血鬼的脚下。 “真是的,一群麻烦精。九包血袋啊……你们知道我为了凑齐九包新鲜的美味的血袋量的血液,花费了多少工夫和精力吗?!还惹出了一长串的后续,这都是什么烂事啊!”文音向里面一探望,瞥见全都老神在在喝血袋,明显左耳进右耳出的吸血鬼们,不满地哼哼,“真是一群大爷!” “咕噜咕噜——” 吞咽的声音不绝入耳,在空寂的空间中回荡着,毛骨悚然。 修首先喝完了自己的食物,他用拇指抹去嘴边残留的血液,放在嘴里含着吃进去了,而后开口道。 “各位,准备一下吧。……要开始行动了。” ☆、第三十四柄剑 【魔界,霜冻之地】 昴带着一大队的造反军团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冰意龙蛇原本居住的地方。 此时寒风凛冽,极低的温度下空气中的水凝结成细小的霜粒,夹杂在分钟,刮得人生疼;又不凑巧下了雪,那雪倒不像人间界电视或上描述的那么唯美,一颗颗自上而下飘零,灵巧得好似拟态的雪精灵,然而冬雪女王却绝不会遣派她最爱的这些小可爱来到这个荒芜的地方。白茫茫一片景,如影如随,仿佛近视人眼镜上被热水蒸出的雾水,既阻挡了视线,又加深了苦寒。 其他人都是耐寒的一组,即便是阿西,也是一只名声响当当的青丘九尾,本体有毛茸茸而温暖的皮毛保护,而修米诺就不同了,他金色的头发上都结出冰出来了。他的原型体态包括昴在内没有一个人清楚,他也从来没有透露出来,不过观他如今这副凄惨的模样,也可大略瞧出,必定是火属性亲近的一族。 “昴……”修米诺大张着嘴呼气搓手,企图给自己增添一些暖意,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好不容易兴起的一丁点温暖很快就被寒风掠走了,他只好一边做着徒劳无功,一边哭丧着脸朝零头带队的昴问道:“昴,你确定是在这里吗?” “不会有错的。”昴抬手是占了个抵挡的法阵,由于是瞬发且没有念咒来加强威力,这个法阵不一会儿就散掉了,不过也总算是撑了十多秒的时间,也足够看清楚眼前一两米的景物了。 白发的青年浑身包裹在白色的皮裘之中,除却鲜艳的红色眼眸以外,整个人就好似与背景的一片银白相融一般。 那雪白的皮裘是阿西的赠予之物,外形并不多么酷炫,只在衣领处缝制了一只白金的蝙蝠,代表了主人的身份。整个皮囊由雪狐的皮毛做成——当时昴的心情也略微有点微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又加上青丘九尾中最手巧技艺最高超的阵法师专心刻录下的法阵,是件不可多得的绝佳的防御用品。 他淡粉色近乎于白的嘴唇动了动,指着那一根巨大的倒□□地缝的冰锥,手指移动着又转到了盘踞在地上成为一座漂亮的冰雕,俨然死得不能再死的冰意龙蛇,说道。 “那块冰锥的下边,是霜冻之地的腹地,那里有一座冰雕的行宫,应该是阿西你们曾经为王的祖先留下来的避难场所,于我们而言大有益处。”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来,冰锥上覆盖着昴的魔力,随着他的动作向上抬起,露出下方深深的,足有四五米宽,望不见底的冰渊。 冰渊中没有呼啸的烈风,却让人感觉比裂缝还要寒冷。某些感官十分敏锐的人甚至能看到那从冰渊中蔓延出来的一丝一缕蓝白交织的烟。 “随我来。” 他将冰锥放下,凭借着精准的控制力,将冰锥稳稳当当地当到地面上,没有一丝声响,而后前行几步,纵身一跳,旁人只见他衣袂飞舞,瞬息间便沉了下去。 其余人见状,也都一一跳进了这条天渊一般的裂缝之中。 当最后一名士兵跳下后,原本横放的冰锥忽然升起,在半空中转了个身形,重新倒插在裂缝之中。 行宫仍然维持着修离去前的模样,无人发现这一处的秘密基地,然而昴却蹙起了眉,显得十分苦恼。 他漏算了一点,那边是兼容的问题了。 行宫本来就只是为几个人修建的避难所,占地面积自然不会有多大,昴带下来的这一队人马却足足有数千将近一万人,这人数对于攻打王城来说,是少得可怜,但对于这个小小的行宫而言,那是超出可容纳范围之外的数量。 而这,只不过是第一批罢了。 一旦这第一批传送了过去,第二批修米诺他们的下属的传送就不得停止了。 传送的速度确实是一道难题。 昴叹了口气,可是此时依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介时还是见机行事吧。 身后的士兵们两两并排走过冰桥,走进行宫,陆续到达了目的地。 传送法阵一旦开启,那能源问题便不需要担心,只要开启着不说停止,即便是要开着它千万年,恐怕也有这么一股源源不断生生不息的魔力供给。但要开启所需的能量就是极为恐怖的数量了,之前怜司他们能误打误撞开启,全是凭借了爆破时产生的威能的福罢了。 昴咬破手指,逼出一滴精血出来,将全身的魔力连带着这一滴精血一起注入法阵的魔纹之中,传送阵闪烁了一两下光芒,将排头的几位士兵送过去后,法阵便黯淡了,不再运转。 这关键时刻,怎么掉链子了?! 昴的内心十分郁闷。但接下来静下心想了想,又觉得这确实是常态,毕竟是个王族的为了保护遗孤而留下来的传送阵,怎么可能轻易叫外人染指呢? 昴想了想,朝阿西招了招手,道:“阿西,我需要你的某样东西。” 阿西:0v0男神有难,小粉丝怎么能不竭尽全力?男神莫慌,抱紧我(o)/~ 可他不敢表露出自己的开心,【删除线】害怕吓到了自家的男神【删除线】他知道像是昴这样的人,看上去生人勿近,其实心思极深,由于智商高,思考的也越多,贸贸然表现出激烈的心情,很容易引起他的过激反应。 阿西:但是不论如何,男神依旧萌萌哒。就是喜欢男神这个调调…… “您说。” “我需要你的一滴血。”昴解释道,“不是精血,普通的血液即可。曾经王族的血,是一针强力的稳定剂。” 阿西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一柄青玉色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划破自己的虎口,血逐渐渗出,滴滴答答流到地上,却不觉得痛,歪头状似无辜地望向昴。 昴:“……” 昴也有点被阿西豪迈的举动惊讶到了,没想到他能这么干净利落的把血给出来。毕竟血液对于魔界人而言,也是极为重要的。不单是精血亦或是心头血,血管中流淌的血液也蕴含着其主人修炼多年来累积下来的魔力,只是这些魔力分散而浅薄,相比起魔核中凝练的魔力,实在极为稀少,但在某些极端的关键时刻,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魔界人会采取吸食自己的血液来提升存活率。 “让传送阵吸食你的血液。” 阿西乖巧地照做了,效果立竿见影,下一秒传送阵就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昴回头望了眼队伍,做了个进去的手势。 【魔界,屋维,王城巡逻队二分队总局】 杰拉尔·科杰是王城巡逻队二分队的队长,他最近简直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京城花’的代表人物。他有什么得意事呢?这还得从他的副官,巡逻队二分队的副队长文音说起了。 文音是个生得极为美艳的女子,这与她半恶魔的血统有关,可以说是美貌与智慧并重的杰出女性代表。最近她不知道出了什么邪了,居然自请去看守王城之内的水牢,暂时当个狱卒!哼哈哈,她是脑子有问题,还是智商掉下线了,居然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带着,啧啧啧,那个水牢啊,他都不想评价了,简直是枯燥到不行,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呢,她还挺有胆呢。 不过,到底是年轻人,急功近利了点。虽说那里边有‘王城’两个字,但任谁都知道在那种地方当执,是很难遇到魔王陛下,从而一展技艺,从此升职加薪不是梦,走上人生巅峰。 不过啊,那是文音她自己作的死,又有谁能阻止呢? 杰拉尔·科杰在心中不厚道地想道,她走了我很开心啊,为什么不开心,怎么能不开心?文音的人格魅力还有武力实在远超杰拉尔自身,平日里被她教训过一次的罪犯出狱后就洗心革面,重新做魔,甚至还有魔成立了个劳什子同援会——哼,一看就知道是从人间界里面学来的玩意儿——被她教训过一顿的魔们出狱后全都无一例外地加入了进去;某些棘手的刺头,文音一出马,呵,立马事不过三,第三次保准服服帖帖。 哼哼哼!杰拉尔·科杰内心一再不满地哼哼发泄,我才没有嫉妒我的副官呢! 不过现在就没所谓啦,她(暂时)消失在我的面前啦,魔生多么光明,前途多么明亮。决定了,下半就再去酒馆喝几杯,要喝最贵的朗姆酒! 他心情倍儿好地哼着小曲,翻看着今天新发行的报纸,看看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和好玩的爆料。 突然,门被大力的撞开了,那声音真是大,震得杰拉尔桌前的水杯里的水都荡起了花。 杰拉尔掏了掏耳朵,头也不抬地吼道:“做死啊这么大声,搞坏了门你私费处理吗?!”他顿了顿,清了清嗓子,才懒洋洋地开口问道,“有什么事吗?” “紧急事情杰拉尔队长!”一道清脆的女声说道,“有多处大规模的公民暴动!队员们已经全部出动,然而还是控制不了场面,估计得要您亲自出马!” 杰拉尔收起了手上的报纸,又抿了口水润润嘴唇,一边抬眼一边严肃问道。 “公民暴动?查清楚是什么……”原因了吗? 他的最后一个想法便是:说好的好几个月都不回来呢?!为什么现在就回来了?…… 【魔界,无名坟地,骨堡,议事大厅】 “……” 奏人的面色有些苍白,他在被文音释放出水牢,并彻底离开王城之后,找了个隐秘的郊外,施展空间法术直接跨越半个魔界版图,从正中的屋维直接回到了骨堡之中。 他抱着小熊,脚下自然漂浮起来,带着他飞到议事大厅的穹顶,眯着眼睛仔仔细细观察着这一连串的浮雕壁画。 “奏人……不喜欢这幅画。” 紫发少年外表的吸血鬼撇着嘴,伸手摸上了一块浮雕壁画,那画上少女头顶有金光穿透云层照射到她的身上,她的头顶有一个精美刻纹的盒子。 “奏人讨厌这幅画……奏人最讨厌的东西没有存在的意义……没有存在的意义,毁坏吧,毁坏了也没关系……因为是奏人最讨厌的东西。” 他五指成钩,狠狠抠进少女头顶的盒子,从中抽出一个黑乎乎的匣子。 “奏人得到了个好东西哟……呐呐,是谁的,灵魂之匣?” ☆、第三十五柄剑 【魔界,屋维,深红之塔】 贝贝莉特坐在床边,优雅地浅浅微笑,她的脚边坐着穿着黑白女仆装的同族吉娜,一脸好奇加期待地望着面前悬浮的投影上的画面。 “他们的煽动力……真是出乎意料的强盛,民众们一下子就被教唆撺掇着造反了呢。”吉娜歪着头问道,“但是为什么呢?陛下治理的魔界明明十分之好,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起来反抗呢?” 不是说,百姓们真正想要的,实际上是安居乐业吗?既如此,为什么要打破安定的现状呢? “你再看清楚些,吉娜。”贝贝莉特在床头的花瓶中随意折下一朵开得正艳的金银八重瓣,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花瓣,优哉游哉地道,“那么可不是普通的民众啊。” “嗯?”吉娜定睛一看,“好高等级的战斗力啊,全是伪装的战士吗……” 贝贝莉特:“不错。民众的目光是从没有错的,他们会做出不合常理的反常的事情出来,也只有用‘他人的别有用心’可以来形容了。” 贝贝莉特忽然撕下一片金银八重瓣 ,托在手心中对着它吹了口气,那朵花瓣如有了神通一般,化作了一张小型的魔界版图,立在投影的旁边;她再接连撕扯下第二第三第四朵花瓣,如法炮制,花瓣在票网版图的半道就变换了形态,形成了如同西洋棋中王棋的姿态,然而颜色各异,分有黑白红三色,在版图上游荡了一会儿后,各自找到了落脚的地方。 红色王棋落在最北端的霜冻之地;白色王棋坐落在版图中央的屋维;最为奇怪的要数黑色王棋,它呈现出一种虚无飘渺的状态,上半部分还是好好的实体,然而下半部分却变了模样,颜色逐渐变淡直到完全消失透明化。 “红色王棋应该就是最近兴起的那一股势力了,白色王棋代表陛下……大人,那个黑色的……从未见过呢。” “这是目前三个鼎立的势力,”贝贝莉特扯下第五片花瓣,“我先把其旗下部将的分布以及所拥有的领地范围给你一一标注,尔后你将会一切明了。” 随着贝贝莉特的话语临近结束,版图上的其他地方都有了一一的变化,以灰色色调为基底的版图逐渐染上了黑红白三色,短短几奥妙后,一切都有了大变样了。 吉娜瞧了瞧,很明显还是白色占据的版图面积多,至少有十分之七左右,剩下的十分之三有五分之一是红色,十分之一是黑色。 “红色王棋他们……是打着擒贼先擒王的主意吗?” “不错,那是聪明的选择。现下这个时局状况不适合发动大型战役。”贝贝莉特将手中残缺的金银八重瓣扔掉,“来吧吉娜,我们理应回到陛下身……呃!、咳咳!” 魔界最尊贵的女性还来不及说完,就感到突如其来的一阵心悸袭上心头,那种感觉可怕至极,仿佛头顶悬浮着的致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又如被孩童恶意掐去腹部的虫豸,挣扎不能,违逆不能,眼睁睁看着死期将至而无能为力,只可以老老实实听从其人的吩咐,以换取那可怜的一线生机。 她一个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也幸好地上全都蒙上一层柔软的皮毛地毯,否则这么一下的大力撞击,弄到些不容易消去的青紫就很难和坎提拉·西恩解释了。 “大人,您……?!”吉娜赶忙跑过去,将贝贝莉特搀扶着重新坐到床上。她思考了两秒后,神色肃穆地比了个正方形的手势,“是……吗?” 贝贝莉特抹去额头上的虚汗,面容十分憔悴:“嗯……” [“嘻,让奏人猜猜,你是谁?”] 一个清脆的少年音在贝贝莉特的脑中响起,她警惕地左右张望,余光瞥见吉娜一脸莫名地望着她的举动,心下了然,那声音的主人就是拿捏了她灵魂之匣的人了,遂沉默不语,不敢暴露身份。 居然是被逆卷家的人给拿去了…… [“不敢说话吗?害怕被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你现在的表情是怎么样的呐?这一切的一切,奏人都好想知道啊。”] “大人,是谁?”吉娜眼神凌厉起来,悄声询问。 贝贝莉特不敢说话,她以魔力附在指尖,在半空中写下四个大字:“逆卷奏人。” “我明白了!现在立刻吩咐下去……消抹!” [“奏人好像处在一个很危险的情况呢……”]那声音突然一下子低沉了下来,蕴含的情绪满是阴暗沉郁,[“想要搞什么小动作啊?奏人可没有说过,能允许你这样做!”] [“哎哎,或者说,其实你是很期待奏人惩罚你的?啊,原来如此,奏人是个善解人意的乖孩子哟,真的很期待的话,为什么不早说呢?我会让你……尽兴的啊。嗯,不过现在也为时不晚,对吗”] 他话一说完,贝贝莉特心中就有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只听见冥冥中“咔哒”的一声仿佛什么东西被捏碎了,心下一紧,贝贝莉特随后就感觉自己右手手臂有些不对劲。 她撩起衣袖一看,原本完好白皙的手臂出现了奇怪的大面积的裂纹,就仿佛她是一个脆弱的木头玩偶,鲁莽的主人用力过度弄坏了部件一样。 “喝——!”吉娜捂着嘴一脸心疼,“大人……” 贝贝莉特深深地叹了口气,好吧,她彻底的认输了。灵魂之匣因为是巫妖一族的生命所在,制造时所用的材料无一不是最坚硬最上乘的,之前她的命根子被拿捏在手上时不慌张,是心存了侥幸以为他无能为力,没料到他竟然懂得怎样毁坏灵魂之匣。 “说吧,你想要什么?” [“果然,疼痛是最好的调教手段,它总是叫人刻骨铭心,”]奏人轻轻笑着,[“这都是你教我的哟,我亲爱的弟弟昴。”] “你到底想怎么样?” [“怎么样呢……”}奏人突然没了声音,几秒钟之后,在贝贝莉特脑中响起的声音已然更换了另一个少年人。 [“首先,视角共享。”] 那个声音冷冷淡淡的,仿佛是由冰雪组成的嗓音。 【魔界,梦之回廊】 这是独立于魔界现实之外的虚幻,梦之回廊,也即是魔界中最为神奇的种族梦魇们的居住地。除了梦魇本身,至今仍然没有人能够找到梦之回廊的入口,它飘忽无踪,存在于所有生物的梦境之中,然而就如同人间界的北之境一般,你不知道它的准确方位,也不知道它停留的时间有多长,有可能只是一瞬间,有可能是一个梦境的长度。 而梦魇们呢,他们本身就是依靠梦境为生的种族,就连力量也是从梦境中汲取的,对于感应梦境中的梦之回廊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也就是说,一找一个准的意思。 坎提拉·西恩能够与月梦魇冰凌签订契约,纯属他的幸运。彼时月梦魇还是个刚生下来十年的幼崽,对于「入梦」和「离梦」两项天赋技能的运用不太娴熟,更别提隐藏自己的「隐梦」了。 坎提拉·西恩就这样在他自己的梦境之中和月梦魇冰凌相遇了,而后凭借着自己的敏锐与感知力,再加上那么一点点天命的直觉,成功与她签订下了契约。 梦之回廊正如其名,是一条长长的廊道,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只有中间的不知几何的一段;廊道衍生出许多的门扉,那便是传送门,每个人都通过他们选定的门进入他们生活的梦境之中。 此时在某个山清水秀的梦境之中,竟然罕见地聚集起了好几位梦魇,他们没有用一贯的外在形象示人,而是统统变回了本真的自己。 在场的梦魇们总共有二十多位,外表的岁数由五岁到百岁不等,一脸的严肃神态,当然也有人跃跃欲试。 其中一位像是领导者的白发老翁左右瞧了瞧:“全都来齐了吗?” “禀告大长老,是的。” “既如此,都坐下吧。”白头老翁大长老点了点头,挥了挥着手中放大版铁尺一样的东西,这个梦境之中便自发地生成了二十多套桌椅,足够在场的所有人坐下休息。 “相必大家都明白,这次召集来的意图吧?”大长老没有坐下,全场之中只有他一个人是站着的,这也是他刻意而为之,为了制造出‘令人瞻目的领导气场’这种东西出来,“老朽在此再重申一遍。” “吾之一族,自两百年前失却了族中的王者月梦魇殿下,致使她与一位可耻的盗贼——如今在位的魔王陛下坎提拉·西恩签订了魔宠契约。多么的可悲!多么的可叹!然而先代保佑,即便失却了王者,吾之一族也未有泯灭,今次难得在那贼人的统治下出现反叛的起义军,我们可一借此机会,迎回吾之一族的王者!” “现下进行决意。请支持一战的举手。” 众人全都举起了手。 “那么,有谁愿请出?” 众人全都举起了手。 “很好。”大长老十分满意地点点头,“是时候了,如今便出发吧。” 众人齐声大喊:“是!” 他们的气势恢宏,然而表情却并不显得庄重——那是一种无可无不可的精神状态。 对于整个梦魇一族而言,月梦魇只有一位,而影梦魇却占了绝大部分,没了吉祥物月梦魇,对于梦魇这个种族的体系而言,就像是没有了头顶上的那一顶金光灿灿的皇冠,毕竟没有残缺四肢大脑躯干,还是可以很好地发展、生存下去的。那一顶皇冠象征着荣誉,梦魇一族的荣誉,所以他们既不会太过着急以至于失了平常心,也不会太过平淡以至于敷衍了事。 大长老:“亲爱的孩子们,期待你们的凯旋而归!” 年轻的影梦魇们活力十足地应答着,一个个离开了梦之回廊,进入魔界的争夺战之中。 ☆、第三十六柄剑 【魔界,屋维,白银之塔】 “黎、恩肯,你们真的要做出这样决定吗?”坎提拉·西恩忧郁地望着面前两位助自己打下江山的伙伴,极为不舍地又重复了一遍,“不过区区百余年时间,为何又要归去了呢?” 剑灵十分抱歉地看向他:“西恩,违背了诺言是在下的错误,然而这确实是危机的时刻,在下需要尽快赶回族地稳定情况。也许……”他抿了抿唇,愧疚而难以启齿,却又不得不说,“这该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罢。” 坎提拉睁大了眼睛:“你想要表达什么……?”他心里有着不祥的预感。 “剑冢里有不少剑灵死亡,作为大长老的在下需要前去主持复生祭,让他们重新回归……”恩肯严肃说道,“尽管十分舍不得你与在下之间的情谊,但规矩是不容更改的,十分抱歉!” “唉?”坎提拉·西恩沉默了一下,疑道,“不过是回去主持一趟祭礼,缘何说出如此决绝的话语? ” 恩肯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说道:“……此事在下不便多言。” 坎提拉·西恩见到面前人坚毅的面庞上不容动摇的坚定时,便知道,这位相伴随行百余年的好友,已经不是他所能强留下来的了,于是叹息一声,道。 “去吧,吾准许了。” 他转过脸来,望向他的另一位伙伴莱恩·黎,宛若叹息地说了一声:“你又是因为什么缘故呢?” 黑发紫眸的堕天使面色冰冷如霜,注视着现任的魔王,眼中极快闪过一丝悲哀与不忍,然而在下一瞬,却很快地被掩盖了过去,他微微抬眼,深邃的紫眸中静静流淌着一条崎岖的暗河,情绪全都融化在了平静的水流之中:“我们要跳转空间了。” 坎提拉·西恩拍了拍手向他祝贺:“恭喜。”神色是欢欣的,又带上了遗憾的复杂。 他显然是知道莱恩·黎的身世的。 莱恩·黎一族,是自另一个空间而来的。 他们流浪到此界已经五百年之久了,繁衍了差不多三代了,然而却从未有人忘记过记忆深处那个起源之地,也从未有人打定主意要在这里定居下来,他们摸索着归去的方法,总算是有了成效。 “希望你们能得偿所愿。”坎提拉·西恩说完,摆了摆手,叫他出去了,“走之前,好歹看在这么多年情谊的份上,告知我一声吧。” “承您吉言。”莱恩·黎恭敬地弯了腰朝他鞠躬,退出了房间。 现任的魔王陛下看着接二连三离去的伙伴的背影,罕见地双手捂住脸。 “全都在最关键的时刻掉链子……” “陛下,您因何事而烦恼呢?”魔界最尊贵的女人贝贝莉特礼貌地敲了敲门后,才缓缓步行走了进来,“瞧见您那一双被忧伤浸染的双眼,实在是恨不得让人将您所担忧的事物都毁掉,好看见您舒展的眉眼。”她的嗓音依旧甜美如夜莺,却藏了可怕而深沉的恶意。 或许是因为对当今局势的不好的预判影响了他平日里的洞察力吧,坎提拉·西恩并没有察觉出贝贝莉特的为何指出,他眼神离开了桌案上的版图,站了起来,快步走到贝贝莉特面前就想要拥她入怀中,忽然之间,他看到了她身上的某样不同寻常。 “莉特,你的眼睛……” 只见贝贝莉特的一双上挑的眼睛色彩不知何时变成了黑红的颜色,外部的孔瞳色素依旧是黑色,但更深的内里,却是那种宛若发酵过后更加香醇的葡萄酒的酒红色,看起来……倒不是很难看,有一种别样的惊艳的魅力,但或许是因为习惯于她纯黑的双眸,坎提拉·西恩总是看着它们有些怪异。 “唉,是的呢陛下,为了讨得您的欢喜,也为了让我们的生活增添些新意,您看,我做出的改变如何?” “嗯,你喜欢就好。” 坎提拉·西恩并不懂女人的化妆的门道,他真心觉得,贝贝莉特端庄的面容配上这么妖艳的打扮,显得十分的,不伦不类咳。但心爱的女人如此作为只是为了让他开心一点,身为丈夫的立场又不好说什么指责的话语,只能够含糊着,敷衍过去。 好在贝贝莉特也没有真的要坎提拉·西恩给出个确凿的答案出来,她今天这么费劲心思,化一个这么不符合日常形象的妆容出来,就是为了衬托出眼睛的问题,用以暗示自己受制于人,并且还被逼着开启‘视角共享’。 但被她寄予希望发现真相的人今天特别不在状态,因此自然而然地忽视了贝贝莉特的异常。 贝贝莉特勉强和坎提拉再聊了几句后,随便找了个借口告辞了。 她出了门,背后跟着吉娜,一路疾走直到离开白银之塔,回到自己的深红之塔中,这途中避不可免地碰到了恩肯和莱恩·黎两人。她与这两人相性存在一定的不合,是以只是分别冷淡地点头就过去了。 他们擦肩而过时,不约而同留下了这么一段对话。 ——“记住你的承诺。” ——“不会忘记的。” [“十分感谢你的帮助,魔后贝贝莉特。”]脑中的声音这么说道[“我们已经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了,你也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这次的合作就到此为止吧,祝愿你能够在未来的狂风暴雨中明哲保身。”] 他说完,便切断了联通的法术,贝贝莉特等了几分钟确定是不再被控制了后,才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吉娜,你现在立刻将外出的东西全都打包好。”贝贝莉特摸了摸身边的同族少女,道,“我们需要暂避一下风头了。” 吉娜:“您真的要完全放弃吗?” “否则呢?”魔后无奈地反问,“这一场战役注定,是不再会有我们二人的位置了,陛下没有恩肯和莱恩·黎两人的相助,便是雪上加霜,发展下去一定是会成为僵持的持久战,若是幸运女神再偏爱他们一点,或许就连持久战也打不下去了。我们必须要尽快为自己谋取出路,你懂吗?” “真是个可怕的人啊……逆卷昴。” 是巧合吗?竟然连我们巫妖一族的巫毒的无差别性都预料到了…… 【魔界,霜冻之地,行宫大殿】 昴以法术将行宫的大殿重新整合成会议厅的规格,中央用了整个大殿三分之二的土地面积以及一整块的巨型冰锥作为原材料,模拟出了一整个魔界的区域分布图,和人间界军事方面最喜欢使用的沙盘有同一原理,只是布置得更加精细,更加详尽。 在魔界沙盘的上方,还有一个较小一些的沙盘,只圈划出了一个城市的范围,中央宏伟建筑的圣天使雕塑极为惹人注目,不错,这就是属于人间界的斐尔特之城的沙盘。 昴以前的得力助手管家亚洛里和女仆长歌莱尔并未参与到魔界的主战场之中去,他们毕竟只是世代从属的服务型帮佣,过来不过是和送死的炮灰一个级别的人物,他将他们留在了人间界,用来和小森唯联络沟通。 根据最新传送过来的情报显示,恩熙·洛提莰已经恢复了全部实力,将教廷内的一切不安分的动乱的力量全都强势镇压了下去,目前已经是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了。小森唯因为那次的卓越贡献,特别被提拔为橙衣副主教,接任小林湘子的职责。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只需要再熬些时间与资历,红衣大主教的位置,肯定是铁板钉钉的有她小森唯的份儿了。 教廷内的规矩有这么一条,只要成为某个片区的橙衣副主教,就有权利得到专属于她自己一人的骑士护卫队,这些护卫队的人选可以选择自己挑选重新组合,也可以选择继承以往遗留下来的队伍。 昴摸了摸下巴,觉得按照小森唯的步伐,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了。 他一开始想要推举小森唯当上女教皇,这样就可以调动最强力的惩戒骑士团给他效力,后来发现这个假想并不怎么现实,转而推举她当上主教级别,为的就是这一支队伍,这么一支对黑暗种族生物而言简直就是克星与天敌的代名词的队伍。 白发红眸的青年施展了个手势,于是法术划破了两个世界的壁垒,轻而易举地到了对方的身边。 “是……昴君本人?”小森唯有些不确定地说到,盖因先前的多道语音讯息,“是昴君啊,嗯,到我出场的时候了吗?” “嗯。你带着自己的骑士队,到逆卷古堡中去,亚洛里和歌莱尔会为你们妥当安排的。” “需要我们再带点什么额外的东西去吗?譬如说圣水、秘银子弹什么的,教廷的特产哟。” “无所谓,只要确保续航能力足够即可。”昴提醒道,“这次的战斗可能要连续地打那么个两三个星期,你们人类的体质不同于我们,必须要做好些防护的措施。” 他的声音依旧是冷冷淡淡的,不掺杂多余的情绪,仿佛将死之人遇见的阿努比斯之神,手持着生命的天秤,一手抓着轻飘飘的羽毛的砝码,另一只手握着死人的心脏,也正是因为这种冷淡到漠然的态度和语气,即使是说出这么一番分明带着鄙夷性味的话语,也叫人连升起都不能显现,仿佛在说着既定的事实,而无人可以反驳。 “相比起这些而言,我希望你能好好搞定你的骑士队的情绪。”昴转而提起了另一个关键点,“我可不想你的手下在千钧一发之际,为了自身无聊的自尊心以及道德的标准,而毁了一场盛大的晚宴。” “这个啊,昴君不用担心哦。”小森唯清甜的笑声响起,带着不可名状的黑暗,“既然是我的东西,就只会听我的话啦。” —————— 魔历1679年4月,副主教小森唯派遣人马进入战场助战,通过秘密的隐藏手段,从王城内部攻陷。 第2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6节 [魔鬼恋人]暴君·棺材与锁链 作者:歧路螺旋 第26节 魔历1679年 5月,王城外围沦陷,坎提拉·西恩魔王固守防御阵,死守内围,大军一时之间进退不得,僵持两月有余。 魔历1679年 7月,大军攻破中围;副主教小森唯将人手撤回人间界;坎提拉·西恩魔王与天北星狐、逆卷透吾取得联系,得到其协助,将大军击溃。魔界其他种族处于观望状态,不参战。 魔历1679年8月,菲莱精灵、树人、海妖、梦魇四族长老以及吸血鬼的无神家族、逆卷家族出战成员一齐出战,天北星狐殒落,逆卷透吾不知所踪,其余人等重伤昏迷。月梦魇冰凌被梦魇一族带回领地,就此影梦魇退出战斗舞台。 同月,各地爆发动乱,罗列言明造反者种种罪状,一时间逆卷昴几人名声大跌,修米诺·维诺与南·西莫二人连同其背后的维诺家族,兽族揪出舆论背后的推动者,将罪魁祸首的青牙家族等几位家主格杀。 分散在魔界各地的逆卷家的封赏领地在半恶魔文音的领导下开始吞并周围的土地,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打下了十分之三的土地。 魔历1680年1月,旷世绝决的战斗打响,王庭内部,造反者首领逆卷昴向魔王坎提拉·西恩提出挑战,其战况波及严重,王城中几乎所有居民楼全部坍塌,道路不通;其战况亦惊心动魄,即便是在独星之日,那亮起的色彩绚丽缤纷的魔法星阵的光芒也照亮了整个屋维。 他们的战斗持续了三天的时间,最终以坎提拉·西恩重度昏迷,逆卷昴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安排了他的处决方式,将前任的魔王暂时收归到牢狱中去结束。 此即是称为——「三日终焉之战」。 ☆、黎明 “昴,你想好要怎么处置他了吗?” “怜司酱,这你可就说错话了哟,怎么能还这样称呼昴酱呢?明明都已经是将要登上王座的魔~王~陛~下~了呢……”礼人竖起一根指头,放到面前摇了摇,“这可是大逆不道啊,怜司酱不是一直都在强调着自己的美学吗,怎么这会儿就严于律人,宽以待己了呢?” 怜司不置可否地望着他,忽视了礼人的挑衅:“需要把他杀了吗?” “不,关于他的定夺,我早就有了计较。”昴朝怜司摆摆手,“这件事情你就不需要管这么多了。语气关心这个,倒不如想一想,关于明天的典礼,你们需要准备的东西。” “这种东西,怎么样都无所谓啦。”修打了个哈欠,懒懒说道。他伤的比较重,休养的时间比其他兄弟们要长,可尽管浑身浴血绷带缠身,但瞧他那个精神的模样,也知道已经是从最危急的时候缓过来了,“总归还是那么一个的套路。” 绫人:“对啊对啊,真是烦死了!为什么还要有专门的人专门的官职来负责这种面子工程呢,真是虚伪!” 他一脸感同身受地抱怨道,仿佛自己体验过那种折磨一样,而事实也的确是,他被众位兄弟们像是扔垃圾一样给扔上了逆卷家主的位置,为了不和昴的登基日期撞上,他准备等昴坐上那个位置之后再上位,既然定下了个日期了,之后就是准备的事宜了。 而逆卷家主的继承比魔王的继承要繁复得多,魔王的位置是昴抢到手的,也没什么名正言顺的名头,自然也不可能按照一般的规格上去啦,能够办得上隆重仪式的,就只有沿袭至少三代的位置,而且魔王这个位置,在非和平年代才会显示出重要的作用,和平安定的时期,这个位置就像是一个摆设——有着至高荣誉的摆设。 昴默默地看着绫人,没有说话。他想了想,迈开步子很有先见之明地离开了这个战场,去到了王庭之中。 王庭的底下是水牢,也正是关押着两位前·最尊贵的魔的地方。 修闭着一只眼,用睁着的那只斜看他:“绫人,整个家族六个人之中,只有你能坐的上那个位置,难道不感到荣幸吗。” 绫人:“……不是你们丢给我的吗?!” 怜司:“有个正经的名衔已经很不错了,不要贪得无厌啊。” 奏人:“你还想要抢走什么?胆敢觊觎我的东西,是不可原谅的罪状!” “哎呀呀~不要吃醋嘛~我还是爱着你们的啊~”礼人轻佻地摸了摸下巴,“可爱的猫咪们,我的怀~抱~总是为你们敞开~(心)” “自作多情的东西!”怜司推了推眼镜,不屑地说着,略过礼人,快步跟上昴的背影。 “哇哦,本大爷怎么不知道你的胸怀宽大得,能够容纳我们所有人?该不是……”绫人暗示意味浓重地舔了舔嘴唇,不怀好意地说道,“该不是用其他地方……来容纳?” “猫咪,奏人最讨厌猫咪了!”奏人朝礼人吐了吐舌头,轻飘飘地走远了。 “你真是说笑了,绫人酱,相比起容纳什么的,我还是更加偏爱贯穿哦~”礼人摆弄了一下自己穿戴整齐的酒红色西服袖口,慢悠悠地提醒了一句道,“还要跟我玩闹吗绫人酱?要知道,昴酱他们,已经走远了哦。” “哈?”绫人闻言,快速扭头去看,果不其然,走得最快的昴如今已经看不见人影了,他愤怒地哼了哼,“你们这群家伙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抛下本大爷先走了?” 逆卷家的六子就这么吵吵嚷嚷地,一路走到修复完毕的王庭中去。 无神家族的几位少年天才早早等待,见此情景,最年长的大哥无神琉辉亲昵地摸了摸幼弟的脑袋,无神梓一脸享受地蹭蹭;又拍了拍身材高大的三男的胳膊,无神悠真给了他一个笑脸;最后抱了抱次男,次男无神皓也听话地回抱了他一下。 无神悠真:“恩恩,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蛮好的嘛。” 无神皓:“不过还是比不过我们四个人~!” 无神梓拉着一条绷带,啃咬着手指头:“他们的关系不稳。” 无神琉辉笑了笑,肯定了无神梓的评语:“是哟,梓说的没有错。这六位吸血鬼之间关系是极度的不稳定,甚至于只要稍微有一点外力来破坏,他们就会分崩离析——不过其实也无需要那么一点的外力,他们之间本就会内乱,注定不死不休的下场,然而之所以有现在这样的画面,不过是由于那个至关重要的枢纽的存在罢了。” 而一旦破坏那个枢纽的存在,这整个逆卷家族,就离衰败不远了。 “可那大概永远不会发生,”他感慨道,“所以他们会一直维持着假死火山的关系。” 时间很快就到了登基的时候。 正式开始前的一个小时,昴所在的休憩厅中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现在可以把我的东西还回来了吧。”贝贝莉特带着她的同族面色冷淡的说道,她们两个虽然也被一视同仁关进了水牢之中,可精神头看上去还十分好,显然并没有被击垮,“你所应承过的事情,宽宏如你,应当是不会忘却的吧。” “这是自然。” 昴轻笑了一声,为她急切而冷淡的态度,从虚空中一划,割裂了时空的壁垒,从自己的异空间处掏出一个制作精细的木匣子出来,随手抛给了对面的女人:“你的帮助我收到了,该是你得到报酬的时候了,也是你履行订约的时候了。” 白发红眸的青年此时的装扮十分威严内敛。他的面容本身就绝顶秀丽的,也不需要做过多的涂抹,冰雪似的眉眼不论面对什么人,也自有一股不可冒犯的气势,眉宇间白色菱形印记也昭示着他的实力;他身上穿着一袭立领的黑袍——自然不是坎提拉·西恩身上穿的那件——肩膀腰肢这些要害的部位有银色的甲片保护;腰间系着白色的长绳算作腰带,垂挂下两三个细小的金银铃铛,铃铛下垂吊着长长的流苏;走动时纷飞的下摆上纹刻有银色的花纹,不单是奢华更加是为了防护。 他的黑袍末尾很长很长,外层甚至罩着几重黑色的轻纱,行走间下摆自动吸收周遭的魔力形成小小的漩涡,保证不会真的拖在地上而是离地几厘米,但形成的视觉效果是无可更替的。这与宫装女子的行走姿态是不同的,她们讲究步步生莲,扭动着腰小碎步走,便是连过长的下摆,都是为了扭出漂亮的痕迹而做的;昴行走时却可大步向前,过长的下摆在伏趴着的人面前扫过,带起的不是脂粉的香风,而是胆战心惊的诚惶诚恐。 “这个东西,于我而言,已不再有用。”昴站了起来,忽然绕到了座位的后边,拉着锁链走了出来,“看在你我同盟一时的份上,也为了叫你离开得放心,我便送予你一件礼品罢。” 他扯了扯锁链,淡声道:“快出来吧。” 于是一个双手被束缚住的男人踉跄着,从后面走了出来。此人不是谁,正是更被昴拉下台的坎提拉·西恩。 “……莉特?你怎么……”坎提拉·西恩说着说着,就沉默了下来,他上下打量了眼贝贝莉特,心里仿佛明悟了一般,不再言语。 贝贝莉特也神色复杂地望着他,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再做出神么解释的话,就显得很虚伪了。 昴却不管在场两位前魔王和前魔后内心有多么纠结,他朝贝贝莉特伸出手,锁链就躺在他的手心中,等着对面人接过。 贝贝莉特定定地望着它,最后还是收下了。 “这个礼物,我很喜欢,感谢你的宽容。”她说完,带着坎提拉·西恩和吉娜走进时空裂缝之中。 主持的礼官在离开场还有十分钟的时候走了进来,他见昴维持着远眺的姿态,不由问了句:“陛下?” “要开始了吗?” “随时皆可,就等您的到场了。” 昴深吸一口气,他的指尖微微发抖,这倒不是因为怯场,而是因为兴奋,因为坚信自己必有一番大成就而跃跃欲试。他走出了休憩厅,走过了王庭,一步步地登上了阶梯,走向最高的王座。 那王座实际并不如何华贵,以黑紫二色作为主基调,顶端镶嵌了一颗被切割成菱形的魔力之眼——一种蕴含丰厚魔力的宝石,却是这魔界千千万万强者都想要坐上的地方。 昴不着急坐下,他侧了侧身子,从礼官手中的托盘取出那顶历任魔王所佩戴的饰物,荆棘与白色厄零花织就的华丽花冠,花冠的中央一颗特别硕大的蓝色水滴形宝石耀耀生辉。 白发红眸的青年将它戴在额间,花冠自动地缩小成他适合佩戴的尺寸。 尔后,他才缓缓地坐在王座上迷暗,双肘抵在两侧的扶手,一只手撑着脸蛋,另一只手抓着一件什么东西,看上去像是卷轴。 昴将卷轴抛到自己面前,卷轴无风自动,内里的内容于是逐渐显露。他只随意地扫了两眼,就厌烦地抛给了下方站立的海妖青年。 埃斯利好笑地望了昴一眼,清了清嗓子,就着卷轴上的字一个个念出声来。 那是封赏的公文。 伴随着海妖青年清朗的嗓音,昴半垂下眼帘,平平地看了下面各位如出一辙的欣喜恭贺的面容,嘴角不由地显露出内心的心绪,宛若嘲讽似地向上扬了扬。 我头上所戴的王冠,说实话并不怎么舒服,很沉很重,其上的荆棘刺虽伤不了我,却始终存在着。 但我甘之如饴。 难道这为王称帝者,所必须要承受的常态吗? 这是我的荣耀,这是我的责任。 今后,是我的王朝。 不论是服从的,还是抗逆的,全都掩盖在这一片和善欢欣的假面之下。 半路出家的王呵,总是免不了猜忌与质疑。 他们还有保留有多少的忠心?我不得而知。 然而我只要确定,无人胆敢反抗即可。 你顺服我吗? 你反叛我吗? ——可你,拒绝不了我。 ——所有拒绝过我之人,都不在这世界上了。 白发红眸的青年目光悠远,轻描淡写间,决定了魔界的衰落与繁荣。 ☆、白昼·踽踽独行 新上任的魔王近侍克里是魅魔这一代中长得最漂亮的一个,即便是和海妖小王子埃斯利相比也不相上下,他的模样,值得世间所有才华横溢的诗人用他们所能想出的、毕生所学的华美辞藻来描述。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处。 再说明一次:克里,新任的魔王近侍,魅魔,性别男。 性别【男】,而不是女啊! 所以,即便克里的容貌多么惊为天人,简直就像是把毕生的天赋点都点在了脸上一样,也只能委委屈屈地、无法反抗地,被他们一族的族长长老当做上供的、表忠心的礼物,给送到了新任的魔王身边。 不~管~做~什~么~都~可~以~的~礼~物~ 除了脸以外似乎没什么用的克里(哭丧脸):呜呜呜我不想成为男宠啊;不想成为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罪魁祸首祸国妖姬啊啊;并不想被这样【哔——】又【哔——】啊啊啊! 然而事实证明,其实一切只是克里想太多了。 他与其他的贡品一起被押送进王庭的大殿,那位白发红眸,神色冷淡的君王只是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连带着扫过其他的金银珠宝、奇珍异草,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 “将它们放到该去的位置吧。” 前任遗留下来的奴仆们手脚勤快地将珍宝们存放到宝库之中;将草药摆到专门养殖的大棚中;至于凶禽猛兽,便放置到临近角斗场的兽栏里。 余剩下来的,就只有和克里一样的,人形生物贡品。 终身与王庭签订了契约的管家束着手站在他们这堆人身边,为难地看着昴,在他身后,一排的男仆女仆们面无表情地、柔顺地垂下头。 白发的君王蹙起了眉,显然对他的这种置身事外的做法十分不满。 即便在成王的那一天就将远在人间界的亚洛里和歌莱尔、连带着他们手下业已培训好的仆人们接了过来,但整个王庭那么大,单凭一个管家以及一个女仆长来管理,很显然是痴人说梦,因此不可避免的,坎提拉·西恩在位时期的仆人们在昴在位时期,依旧还有工作。 昴知道他这个举动背后的深意。 他真的是在为难不晓得该要怎么安排他们吗? 这不是下马威,而是在让他表态。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位主君呢?端看他处理的方法了。 “让他们为这里工作。”他顿了顿,加重语气说道,“我不需要多余的姬妾,还有,我不希望在我的宫殿、我的王城之中看到一点的灰尘。” 昴没提放了他们这个方法,那根本是天真而愚蠢的考虑,不管他们之前是什么身份,既然进来了,就只有终身待在王庭这一条路了;况且,他可算不上是一位仁慈的王啊。 管家秒懂了他的意思,给身后的一排人使了个眼色,每两个人拎着一人的手,快速有序地退了下去。 克里被带下去之前,鼓起勇气抬头回头望了未来的主人一眼,他看到那位管家朝白发的君主深深鞠了个躬,口中不轻不重的说着。 “如您所愿,我的主人。” 于是克里就这样随便地、郑重地、没有经过任何训练地上任了。 他被分派到伺候君主身边,并且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运,成为了他的贴身侍仆。伺候的时间长了,于是渐渐的,他开始了解自己的君主了。 逆卷昴陛下是个对待自己宠物异常温和的人。奈安特大人不允许谁站到陛下的身后,言明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可以站的时候,陛下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微微地侧过了脸,默许的态度。 逆卷昴陛下是个特别特别聪明的人,举世无双——至少在克里进王庭之前,他就没有遇到过这么一个人能像昴陛下那样。在商议的时候,他偷偷地抬眼观察,只看见身穿黑袍的白发君主一手撑着脸,另一只手斜斜摆放着漫无目的,他的两只手手边隔了段距离摆放着两截短短的……是锁链吗?克里不是很确定,因为那两串东西只有四五个结扣,远远达不到可以被称之为‘锁链’的长度;当然那武器是特别厉害的,有数不清的幽蓝色花纹暗刻其中,光是一瞧便知道是神兵利器。 哎呀,扯远了。昴陛下一般而言是不会参与底下他们的争吵的,他只会默默地倾听两派的言论后,抬起眼做下自己的决定,也不管是否会有人反对。 嘛,不过一般而言,是不会有人胆敢反对的。 昴陛下虽然主张精神压迫,可是也不反感纯物理的折磨,大多数时候,精神压迫已然足够给他们留下深厚的印象,但有些刺头总是学不乖——比如说总喜欢撩人但总撩不动的逆卷礼人陛下——这时候,昴陛下就会深明大义地将他们吊起来打一顿。 奇怪的是,虽然被吊打了一顿,那些被打的人的鼻青脸肿的脸上总是挂着捉摸不透的愉悦的笑容。 克里:夭寿啦我的眼睛被污染啦离我远点一群抖! 总而言之,整个王庭就是昴陛下的一言堂,他说的什么话、做出的什么举措、施行的什么制度,就没有反对的声音响起,所有的否决都被扼杀在了萌芽之中,更别提什么开花结果呢。 白发的君主是个暴君,毫无疑问。 虽然他没有动不动就大发雷霆、将被牵连的无辜人拖出去斩了;也没有兴趣在角斗场观看纯天然无添加的人与自然、魔界和谐相处的表演;更没有召集平民充当劳动力,让巧手的工匠们大费周折,花钱如流水建造华而不实只是摆设用的行宫。 但他确确实实是个不听人劝、不体贴不贤明的暴君。 他不是教科书上标志的贤君,也不是教科书上标志的暴君。 陛下只是陛下,不能用尺度划分清楚界限的君主。 克里平日工作的地方是偏向于更加私密一点的办公地点,王庭的小花园,类似于古代的帝王的御书房,专门给怀揣心思不便在当朝上大肆布公的臣子私底下找君主的地方。 小花园风景并不秀丽,白森森的拱门大墙,黑色蓝色的荆棘丛,白色红色的厄零花,当中伫立一座白亭子,白亭子中坐着一个俊俏的青年,面前摆着两三盏淡酒,旁边独有一棵翠绿的落叶乔木。 克里只往里边悄悄地瞥一眼,就不再敢做出不合乎礼仪的动作了。他眼睛向下低望,却也不是完全的低头,双手恭恭敬敬地垂下来,十分乖顺的模样。 忽然之间,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复数的东西——恶狠狠地等着他自己,准确的说,是他的脸蛋。他稍稍抬头,便见一串儿人四平八稳又略显急促地走进了拱门,踏入白亭子中。 克里眯着眼辨认了一会儿,这才认清楚来人的身份。 却原来是昴陛下的兄弟们啊。 他默默地退下了,迈着大步快速地离开。他们显然是在密谋着国事,而像他这样地位等级低微的奴仆,是没有资格倾听的。 未走远,声音也未可以收敛,克里听到他们在大声议论着自己。 “昴,守在门边的那家伙是谁?” “一个侍从罢了。” “哦,是这样吗~”甜腻腻的声音,“那个孩子脸长得不错哦,怕是被他的族人们上贡而来的东西吧~都让我有种心脏怦怦跳动的错觉呢……啧啧,昴酱的心真大呢,竟然就这么放着位小美人在那里孤零零地罚站什么的……这可不行哦,要不然让给我呗,嗯?” “你若欣喜,自去别处寻觅。”昴十分冷淡地拒绝了礼人的提议。 “对对,这王庭里的东西,可不是你能够肖想的。”绫人哼笑了一声,“好歹有点自知之明,别丢了本大爷、本家主的颜面啊!” “这话说得真是好笑,难道你是这王庭中所属的一员吗?别开玩笑了,你现在还是逆卷家族的家主呢。哎呀呀,难不成……你早就以昴的……妻子的身份自居?”怜司毫不犹豫地嘲笑道。 “什——!” 奏人状似无辜纯洁地煽风点火道:“奏人是不是要改口叫绫人……魔——后——陛——下——啦?” 绫人不置可否地反驳:“你们开玩笑也够了,本大爷不奉陪了!”只是眼神却有些忽闪,左右飘忽就是不敢与昴对上眼。 “你们玩够了吗。”这个时候,昴才放下手中的杯盏,悠悠道,“说吧,又有什么纷争?” 昴陛下的兄长们不怎么喜欢我,瞧我的眼神就像是在防备着什么情敌似的。 他一边思索着,脚下不停,最后想着想着,竟是不由自主地嗤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笑着谁的心思。 昴陛下是他所见过最好的人,也无怪乎能赢得他人钦慕的目光,不管是多么严苛的人,只要与昴陛下共事几周,也说不出他的任何坏处。他就是有这种能力,叫人说不出理由的信服。 这整个王庭之中,有谁不对他心生敬仰的呢? 这样的人,很难让人想象他婚姻幸福,家庭美满的样子。 ——并不是说他配不上,而是不适合。 克里看得出来,白发红眸的君主情感异常淡薄,唯一能使他鲜活起来,而不是像百货商场中做工精美的娃娃一般无情的,也就只有奈安特大人以及他的五位兄长了。 只是情感的累积还不够多。 这般程度的温情,不足以让君主让出身边的一个位置来,允许谁与他共同前行。 或许他们也发现了吧,所以一切仍在静默之中,也将一直处在静默之中。 在那条冰冷飘雪的路上,只能忍受一人的存在。 他一人的,独行。 ☆、白昼·天生逆反 逆卷绫人,现年一百二十七岁,高大英俊,风流倜傥,实力深不可测,现任魔王逆卷昴陛下的兄长,是近年来颇受青睐的钻石王老五之一,情史……未知。 这是魔界的人对于绫人的评价。 “怎么样,有没有很感动呢,这如此光辉正面形象?”奏人笑嘻嘻地问道,“不过啊,奏人觉得他们还遗漏了最重要的一点没有说到哦。” “是天~生~逆~反~哟(心)” 奏人:“这个评价真是准确啊!奏人记得,那个时候叛逆起来的绫人,面对即便是最爱的科迪莉亚,也一样翻脸不认人呢。” 绫人躺在沙发上,静静地听着两位弟弟阴阳怪气的谈话,在此过程中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在最后礼人不怀好意的问话“怎么,绫人酱,反驳不了了吗……”中,嗤笑了一声。 “绫人,这是你一周来第五次在王庭午议上走神了。”白发的君主轻轻放下手中正在批改的公文,向对面那位一脸桀鹜不驯的红发青年望去,“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的语气中有一丝询问,一丝不解。 如今逆卷家族如日中天,全是凭了昴的身份地位,任何的待遇都显得极佳,享受的资源也俱是绝顶,还有什么不满足,以至于在那种重要的场合上心不在焉呢?昴实在想不出来。 绫人摆了摆手:“你不要操心,本大爷自是懂得。” 他们正在王庭的小花园中会谈。这座白亭子是专门给那些心里藏着事又不好意思在议朝上提出的下属预留着的,当然有些时候,也可作为君主秘密召见下属批评或恩赏的地方。 “我不关心你心里懂不懂,而关心你的行为。你既已是家主,就务必老老实实。在午议上走神便罢,竟还叫人看出来。”昴抬手端杯,抿了口白水,“别辱了吾之一族的荣光。”这不但是个人问题,背后能拉出一连串复杂的利益关联来。 “本大爷忍你够久了!昴,不要老把本大爷当做尚还未成年的幼崽啊!”红发绿眸青年一边说着,一边咧出一口好牙,“来打一场吧,昴!老坐在那张华而不实约束重重的椅子上,想必早已消磨了你的意志!” 他手中虚虚一握,周边散乱的金元素立刻凝聚,在他手上变换着各种利器的形状来,最后变成为一柄足有青年一人高的巨大魔镰出来。 昴垂下眼来,冷淡的望着一触即发的战斗氛围,有那么一瞬间,对面那个剑拔弩张的青年身形晃动,早多几年间的小小吸血鬼不甘地叫着“正眼看看我”,举起手中的金属器械手臂迎战,又是一晃,恢复成原来舞动着魔镰的青年。 “你是认真的。那么,好吧。”昴看到了他的决心与坚定,于是点了点头,满足了他的期望,“开战。” 他放下手中的呗,杯底碰到石桌发出一声轻响,就好像古时候军队冲锋陷阵时所奏鸣的鸣号一般。 白发君主另只手却原来早有所预料一样紧抓着一截短短的、仅有几扣链节的锁链,对面的青年在发出声响的上一秒就早已按捺不住地高高跃起,凭借着魔法星阵的力量将自己维持在要掉不掉的那种状态,双目紧紧盯着昴的动作,打算预判他的动作,利用加速的下降达到一击必杀的效果。 昴一看他的动作就已然猜到他接下来的攻击套路,这都是他们兄弟间玩剩下的东西,只是虽然都被玩烂了,但绫人使用起它来,又有非一般的效果。 这都是取决于绫人武器的长度,以及对金元素独特的掌控能力。 他的魔镰所能攻击到的范围够大,一定程度上弥补了速度不够快的缺点,加之对于金元素的调动可谓是炉火纯青,即便是在半空中离地面有相当的距离,也不妨碍他给昴些小小的阻拦。 不错,他的计划就是这么的简单粗暴,对敌限制,一击必杀。 眼见着那魔镰锋利的弯刃落下,就要触碰到他的头颅了,白发君主却仍旧是不慌不乱的样子,他的手指快速地按上了某段符文,于是空间开始波动,从遥不可及的虚空中延伸出数条的链条,在须臾的一瞬袭向绫人。 昴的手速过快,绫人即便开了微波放大的侦查法术,也仍然不能看清楚他完整的动作,手臂的肌肉微微一动,正是所有人手部用力时所必须要经历的一个生理过程,然而他却看不到昴的这个过程。 绫人心里一惊,只觉得昴的实力越发精进了;又是一喜,这下子可以过足打架的瘾了。 他的兄弟们随着年岁渐长,似乎身上的志气与轻狂也一并消磨掉了,绫人瞧着这一个两个的,像是苦尽甘来正处在迟暮享清福的阶段,而不巧绫人大爷已经返老还童,想要跟还在人间界时候一样,去试试些刺激的玩意儿,不过他毕竟已经成熟了啦,就不再瞧得上以前的手段,和人打架吧,对面的人能分分钟认输;发展些别的娱乐吧,又被逆卷家族一大堆以前的历史遗留问题缠住,哪里都不得劲。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绫人兴奋地说到,“不要留有余地,训责我吧,教导我吧,呵斥我吧,用这种方式!这无趣的时间终于要终结了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举起了手中的魔镰,好似拂去身上落花一样轻便地动了动,只听闻得花火色的碰撞声响,接住了先头的几下攻击。 他笑了笑,嘲道:“只是这种程度吗?” “……”昴没有回应他的挑衅,只是侧过脸去,对着垂目而视一脸温顺乖巧的仆人侍卫们说道,“你们先行离去吧。” 使者们忙不地地溜走了,远离了危险地带后,他们心里估摸着打斗所要花费的时间的多少,根据以往绫人大人和陛下的战绩来看,这次也应该不例外吧——约莫是一盏好茶反复冲泡至无味的时段。 果不其然,算准了时间前去的仆人们远远地就看到,小花园中有些地方已经被毁坏了,崩裂的土地和碎倒的树木,只余中央的白亭子是完好无损的。 在白亭子里面,有两人一坐一立——那位立着的,若要更准确地一说,就该是被迫悬在空中,脚不沾地。 红发的青年被莹蓝色剔透的锁链紧紧捆绑着四肢,动弹不得,可他的神色也不见得有多大的屈辱,更甚至是一副开朗的模样,嘴巴不停顿地动着,像是在和白发君主说着话,发表内心的想法;而他们最尊敬的白发君主,一如既往地坐在石椅子上,慢悠悠地喝着白水,低垂着眼帘注视地面,也不知道到底是听着那位大人的话呢,还是没有在听呢。 “喂,昴!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本大爷叫你放我下来,我们再打一次!还远远不能决出胜负啊!” “唉……”昴举着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微微抬起头让自己的视线能够望进绫人的眼睛,问道,“还不满足吗?这是你的第六次伟大的宣言了……” “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满足呢?你也太小看本大爷了。”红发绿眸的青年哼笑了一声,扬起的笑容是说不出的邪气,“未到那一刻,本大爷绝不会就这么轻易地认输!” “啊,勇气可嘉。”昴不咸不淡地说道,“虽然并不是很懂你在指代什么。” 绫人:“昴你这家伙……!” 以昴的智商,会猜不出他话中真正的意味吗? 说笑呢,嗯? 昴没有理会咬牙切齿的绫人,他手往前一抚而过,莹绿色的阿拉伯数字显现在昴的眼前,前头加了几个扭曲的符号。昴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就膳的时候了,于是朝着绫人道。 “你该是时候离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容地手指尖轻点了点石桌,这手势语又是另一种无声的信号,锁链应声而解,绫人被释放出来,轻巧地落到地面上。 “本大爷留下来跟你一起吃饭,是你至高无上的荣幸。” 昴果决地拒绝了:“啊,是吗。那么,我不需要……这种荣幸。” 绫人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 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 坎提拉·西恩在位时曾经下达过一条指令,简括地说就是这样的: 晚膳的时间到啦陛下我的私人时间也就到啦……这个时间段咱不谈公事只谈私事yoooo 昴上任之后,也并不打算更改这条指令。 他也需要些私人时间,来研究研究自己的东西。 ——当然不是为了研究怎样长寿的秘诀啦,这方面领域里早就有能人异士在,他想要研究的,可是正理的法术的奥秘啊。 “真是可惜,但是抱歉啊,你的拒绝……”绫人猛然靠近昴,他们之间相隔的距离极其细微,几乎要到了脸贴脸的地步了,可是绫人十分清楚,他并没有真正紧贴到感受到昴的肌肤,有一层无形的防护隔离了他们两个之间。 红发绿眸的青年眼瞳不由地幽深了一瞬,然很快地就掩饰了过去,他紧紧盯着对面的人,他最小的弟弟,白发红眸,面容身形,十分细致,他道:“本大爷,并不打算接受。” 由于昴是坐着的,为了方便,绫人也就跟着配合一手撑桌,半弯下腰,刚好和他一个水平高度。 “……你若要如何?” 昴缓缓抬起手来,伸向绫人的头,修长的一只手摸上了红色的短发,另一只手贴到他的胸膛,以一种不可反抗的力量,将绫人按到了地面上。 “不要做出些惹人厌恶的事情,懂吗?” 绫人毫无反抗之力地五体投地了,他身上重重压制着锁链,重若千斤;昴也有留手,总算没有和小时候一样,用脚踩着他的侧脸按到地上。 身穿黑色王袍的白发君主越过了绫人的所在地,伴随着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的,还有他的声音,简洁的二字。 “要乖。” 闻言,绫人像是完全服软了一样,彻底放弃了挣扎,他整个人躺在地上,也不在乎可能会有的灰尘和泥土。背后的锁链在他毫无动作的五分钟之后消散了,他却好似没有察觉一般,仍然维持着这个动作。 在一旁默默围观全过程的侍者们这时候才来收拾战斗后的残骸,他们恪尽职守,坚守职业道德,完全无视了绫人这一酷肖大型垃圾的人。 他们的神色是冷静而从容的,动作是简洁而快速的,可今天的这次工作注定不能以完美的表现收场。 那位红发绿眸的大人不知为何,突然爆发出一阵令人胆寒的笑声,就像是有什么可怕的凶兽再也不需要被约束,而发出的欢欣的庆祝。 他可是,天生逆反的人啊。 所以,何须要费心这么多? 真是蠢透了,本大爷的这段日子来的表现。 就算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又如何? 就算是魔界至尊的陛下又如何? 逆卷绫人,从来都是个逆反不羁的人。 昴走离了小花园没几步,就听到了背后的一连串笑声。 他的脚步顿了顿,旋即继续迈步向前。 浅淡的弧度微微勾起。 哼,谁才是凶兽呢? ☆、白昼·笼中青雀 逆卷家族的兄长们私以为,他们家最小的弟弟昴,实在是个很可怕的存在。 虽然在此之前,他们内心中已然有过无数次的感慨,只是当某一天他们幡然意识到某个问题的时候,仍旧还是内心感慨良多。 “昴酱真是狡猾啊,居然用的是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法子,”礼人不满地哼哼道,“真是狡猾啊!” 彼时的他们齐齐聚在人间界的逆卷古堡之中。享受这为数不多时候的聚集。他们各自有各自的活法,其中尤以昴最为繁忙——虽然他所作的职业与身份是六人之中最高大的,这次难得抽出时间,还恰好是都重叠的自由时间,实属不易。 怜司用着一如既往的藐视语气说道:“你的这个用词我不太喜欢啊,礼人。青蛙与我们,如何能相提并论?” 他似乎是在很平淡地阐述着吸血鬼与青蛙的物种问题,然而听起来,却好像在说着另一个层面的意思:青蛙如此卑微,而我们如此强大。 奏人手持一柄不锈钢勺子,一下又一下舀着混杂巧克力碎末的冰淇淋,满足地吃下肚子:“啊,还是亚洛里的甜品最好吃了,奏人最喜欢了!” 亚洛里站在门边待命,闻言,朝奏人鞠了鞠躬:“奏人大人能喜欢,是我的荣幸。” “不用这么谦虚哟亚洛里。”奏人吃下最后一口冰淇淋,将不锈钢勺子随意丢到玻璃器皿中,走到亚洛里面前眨巴眨巴眼,问道,“呐呐,亚洛里,不如和奏人走吧?这样你就能每天每天得到荣幸,奏人也能每天每天吃到甜品呢!” “……谢谢您的厚爱,奏人大人,但请恕我拒绝,我是属于逆卷家族的。”亚洛里在脑中思考了下,该要怎么组织语言才能做到既不惹怒奏人,而且也能表忠心,费了一番功夫后才如此得体地说道。 “噗嗤!”绫人一不小心笑出了声来,他也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遮掩,坦坦荡荡地嘲笑道,“奏人你想要挖人墙角,也要看看自己够不够分量来打动人啊。” 奏人鼓脸颊:“哼,听你的口气,‘哥哥大人’难道就有办法成功挖到吗?” “这是当然,”绫人理所当然地说道,“你的脑子怕是被冰淇淋全都给填满了吧,本大爷,本家主的东西,还需要挖吗?”他是逆卷家族的家主,而亚洛里也自说是属于逆卷家族的,换而言之,不就是他自己的所有物吗? 奏人:“哼,这可不一定,你又不是亚洛里本人,怎么知道他的真实想法呢?” “这还用问吗,啧。”绫人不耐烦地说道,但为了让弟弟心服口服,他还是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询问亚洛里,“本家主问你,亚洛里,你是谁的?” “是,在下自然是逆卷家族的。” “嘻嘻嘻,绫人酱,亚洛里是逆卷家族的哟~”礼人笑眯眯地添油加醋,“亚洛里可没说,是逆卷绫人的哟。” “相比起你来,亚洛里其实更应该属于的,是昴的才对吧?”奏人附和道。 绫人望向亚洛里,亚洛里笑而不语。 三胞胎要开始吵起来了,即将从口角升级到动手动脚。 怜司无奈地扶额:“啊咧啊咧,又来了。昴一不在,这场无休止的无意义的斗争就会一直持续,直至昴的回来……这桥段听起来,还真是可爱啊,原配与第三者们的争风吃醋什么的,呵。” “啧,你们真是好吵,就不能稍微消停一会儿吗?”修将耳朵里戴着的耳机烦躁地扯掉,松开手,耳机失了支持力,垂在半空,靠着电线而不掉落,“真是麻烦。” 修腰部一个用力,支撑着自己从沙发上坐起来,他手肘挨着沙发靠背,撑着脑袋,斜着眼冷冷地看向他们:“够了吧,吵吵闹闹的,像个什么样子?!” 由于睡眠不足,再加上身处一个嘈杂的环境,修的心情变得有些糟糕,语气恶劣起来,和昴的冷怒有的一拼。 打架的三人并怜司有些诧异地望了修一眼,想不出来,懒懒的大哥居然还有这般威武霸气的一面。 然后,就别过脸来,继续吵了。 修:“……” ——但是效果,就很不同了。 “修你就放弃吧,不要再执着了。”怜司拿出小白手绢,很有嘲讽意味地抹了抹自己的眼角,暗示自己已然笑出泪来,“你知道吗,刚刚你的模样,就像是一直逼急了的兔子,要咬人的节奏啊……可是再怎么发怒,终究只是一直无害的兔子罢了。” 怜司说完,没去看顿时拉下脸,脸色黑沉沉的修,反而调高了音量朝亚洛里询问道:“修呢?他还没来吗?” “迟到了吗?……这可不像他的行为准则。” 听闻到有关于昴的话题,所有人包括正在动手动脚的三位参与者也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倾听。 亚洛里一脸微笑:“昴大人的话,早在各位大人到来之前就已经在这里等候着了,只是不巧,在你们到来的前一秒,就受到了小森唯阁下的邀请,现正与其人在花庭中谈论事务。” 意思就是说,是他们迟到的错咯? 五位兄长表情都有些微妙,然而他们是决计不会承认的,于是开始关注起另一位被提及的人。 “小森……唯?”奏人呢喃着,歪了歪头,“有点熟悉的感觉,但奏人完全没有一点儿印象!” 礼人疑惑着:“阿拉,小bitch酱怎么会过来这里呢?……当上了高贵的女教皇之后,不该是很忙很忙,就像昴酱一样,一天到晚总有些鸡毛蒜皮不值一提的小事需要解决的吗?况且人类的人口基数这么大,那些小事该是要成好几倍的增长,怎还有时间找过来叙叙旧?” 怜司推了推眼镜,有些惊讶:“我最近没有留意情报,看来真是错过了某些好戏啊……iss唯成长到这个地步,真是令人吃惊。” “不过即便如此,也不代表……” ——能够干扰他们的时间啊。 礼人:“管家酱,他们会面有多长时间啦?~” “一个小时左右,礼人大人。” “这个时间可是正好呢~” 于是,逆卷家族的五位兄长们果断地转移了阵地,来到了花庭。 花庭的花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开的艳丽了,也不像之前那样单调的只有白色的蔷薇。兴许是花匠一时兴起,亦或是技艺不精,一个个白瓷片的花坛中都种有不同类型的花卉,寻常在人间界中热销的薰衣草满天星郁金香什么的,可一一得见。可好在花匠的胆子还没有大到敢轻易调动大致格局的地步,白蔷薇仍然占据主调。 “花匠动了格局?……算了,这不是目前要关注的事情。”奏人抱着新买的泰迪熊娃娃——之前的泰迪太小太旧了,已经不适合长大了的奏人抱着了,“而且,还挺好看的嘛。” 绫人:“好看?!本大爷可不这么觉得……”他低低声的嘀嘀咕咕着,绿色的眼眸望向花亭中相谈甚欢的一男一女,语气莫名。 粉发的女人头戴教皇的冠冕,身上穿着的教袍也是与逆卷古堡氛围格格不入的光明的色彩,她的手上没有握着武器,反而是双手圈箍这两个银镯子——至少从外观上看是这样的,她实际上已经不年轻了,不算那一段奇妙的时空之旅,业然有六十多岁了,只是由于修炼有成,衰老的速度变得十分缓慢。 她对面的青年穿着黑色的衣服,头上也带着饰物,是一顶花冠,面容是符合所有爱幻想的十六岁花季少女所构想出来的美男子的俊美,正坐在椅上,专心地倾听着对面人的讲话。 看起来,当真是一副唯美的画面。 五位兄长们看着看着,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冲出去的冲动,快要咬碎了一口的银牙般的愤怒。 这个人类……真是好大的胆子啊啊啊! 这位拥有‘好大的胆子’的人类与现任魔界之主的谈话,并不如他们表现出来的那么唯美。 就着一个问题,他们各持不同的观点,争论不休,并且谁也说服不了谁。也幸好此二人性子尚算温和,没有因为争执不下而来带充血,一时之间想不开发生流血事件。 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主题围绕着魔界生物与人间界生物是否可以共存发展。 “昴君,你看的还是这般明白。” 小森唯叹息了一声,他总是能透过现象看本质,也许他的看法才是最正确的,但这又如何呢?她是人类,而人类总是要任性一把的、现任的女教皇坚持与他完全相反的观点,并加以实施,可能失败,可能成功,可这些都建立在真正实行的基础之上,所以,不如一试。 她早就做好了承担的准备,所以就让她再一次地选择问心无愧。 昴定定地望向对面的女人,他能看出,她已经不再年轻了,然而她却更加耀眼了,这都是由于岁月与资历的沉淀,以及她独特的性格所造就的独特的气质。 确乎是成长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你的意志十分坚定,坚若磐石,我不能打动你,也不需要打动你。”昴侧过身子从座位上离开,站了起来,手在空中一划,有某样物件从他的异次元空间掉出来落到他的手上,他将其递给了小森唯,“你已经不需要我的多言。此物你拿着吧。” 他没有心思解释这东西是什么、有什么用处,小森唯盯着那物看了一会儿,间昴没有表示。也跟着站了起来,双手接过放到兜中,点了点头,同样不探究东西的名称与用途。 昴做出这样的姿态,讲出这样的话语,送出这样的东西,显然是下了逐客令。小森唯是个识趣的人,她本应该就这样赶紧利落地离去,只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十分可惜,因此不由得暂时停了几分钟。 “这该是我此生与你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了,昴君。” “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昴想了想,不说话,权当作默认了。 她笑了起来,带着恶作剧的味道。 第2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7节 [魔鬼恋人]暴君·棺材与锁链 作者:歧路螺旋 第27节 小森唯向前靠近昴,微微侧过身子,上半身挡住了昴的半身,尔后抬起头来,对着昴做了个口型。 ——‘低下头来,昴君。’ 昴挑了挑眉,弄不清小森唯的意图所在;小森唯眯着眼笑了,睁开眼粉色的眼瞳向左斜了斜,真是五位兄长的藏身之地。 原来是想逗弄他们啊。 昴无所谓地、无聊地配合了。 看在五位兄长眼里,就是那个无耻的女人主动强吻昴,而昴一点儿也没反抗地接受了。 “真是……够了!” “在别人家中、当着别人的面做这种事情,iss唯你确定这可行吗?!” “你越界了哟,小bit……唯酱,这可不是你能参与进的事情!” 剩下的三人虽然并没说出口,然而他们的表情却是阴沉得可怕。 “哎呀呀,这就是男人之间的嫉妒啊~” 小森唯朝五位吸血鬼露出个挑衅的笑容,两只手忽然做出一个手势,脚下魔法星阵一闪,逃离了。 临走前,她还有闲心回望了昴一眼,对他露出个钦佩的眼神。 “昴君,你果然是……最厉害的那个。” 看看这几只本该成散沙的吸血鬼们,因为一件事情,一个人而前所未有的拼命起来了呢。 幸好昴君和我不是敌对关系哼。 小森唯觉得她此生做过的最为正确的决策之一,就是排除万难,和昴君站在了同一个阵营上。 而白发的君主呢?他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像是在观看一场与他无关的戏剧表演,但不可思议的是,这场戏剧的编剧,正是他自己。 他宽容地、溺爱地、冷淡地包容了这一切。 我们承认,我们都被宠坏了。 这场驯养的拉锯战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打响,但无奈的是,最后的结果显然是我们输掉了这场战争。 所以我们愿赌服输,心甘情愿地进入了你一手打造的笼中,并给自己套上了又一层锁链。 即便是笼中青雀,依旧甘之如饴。 ——独白。 【end】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27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