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王宠》 正文 第1节 丑王宠 作者:君自歌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丑王宠 作者:君自歌 临易的容貌倾国倾城,为此,他的娘亲讨厌他,周围的人垂涎他,兄弟要杀他……,最终,他站在城墙上看着宫城被宗岳大军攻陷,他要所有对不起他的人都付出代价! 君裕是宗岳的六皇子,天生陋颜,因此皇帝厌恶他,兄弟瞧不起他,连个得势的小太监都能不听他的话…… 明明和他差不多的经历,没想到长大后的性格竟是如此的……忠厚老实,临易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这智商真的和相貌有关系? 【一句话总结】 这是一个小受千方百计请小攻吃掉自己的故事。 b( ̄▽ ̄)d 说明:双洁!双洁!双洁! 攻君性格很老实,但这并不妨碍他很厉害!(⊙w⊙) 扫雷: 1,主受,1v1,甜文,虐渣,攻宠受。( ̄︶ ̄)> 2,对受憨傻对外机智的陋颜忠犬攻vs对攻温和对外高冷的倾城女王受。(~ ̄▽ ̄)~ 3,铺垫较长,相信剧情还是有滴!b( ̄▽ ̄)d 4,本文倒叙,到后面才会有小攻和小受的相爱路程。( ̄︶ ̄)> 5,本文主题:我爱他,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懂我!b( ̄▽ ̄)d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报仇雪恨 铁汉柔情 搜索关键字:主角:君裕,临易 ┃ 配角:白鹊离,魏无缺,华祁,君祚 ┃ 其它:忠犬攻,倾城病娇受,独占欲 ☆、美人与野兽 ?  跃州的秋天,天气干燥,风还带着些热气,暑气也刚刚下去。王府里听枫院内枫叶也开始慢慢的变红了,风一来就像一团一团暖暖的云飘飘呼呼地飞,沙沙地响。 很美,临易赞叹一声。 不远处的台阶上丫环秀珠在细细的绣花。午后的阳光有些耀眼,临易懒懒散散的躺在院里的躺椅上,半眯着眼睛,略有睡意,点点漆黑明眸,五官明媚似妖,一身的锦衣飞纱像个坠入凡尘的仙子。 “临易,你这个狐狸精!你不得好死!”尖锐的声音隔着枫树林传来,渐渐地斥骂声伴随着拉扯声斥责声渐行渐远。 临易缓缓的睁开眼,一旁侯着的秀珠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 “君裕呢?” “王爷还未回来,公子可要用膳?” “等他回来吧。” 临易又慢慢的闭上眼,乌黑的墨发在阳光下闪着碎碎的光,给他清冷的脸上添加了不少暖意。 “是。”秀珠福了福身子退了回去。 跃州最近最有名的就是西北王的男宠临易。原因很简单,他刚进府不到一个月就要把王府的姬妾都遣散出府。 听枫院外,一名女子在侍卫的拉扯下依然咒骂不休。她的妆容早已经花了,衣服也被拉扯的不再整齐。一身泼妇骂街的样式,顿时让人好感全无。 赶过来的管家连忙让人把她拉到远离听枫院的地方。 宋承伯是从王爷出宫建府就一直做王府管家的人,今年四十有余,正值壮年,为人精明能干,深得西北王器重。 “林姬原本不是最爱整洁么,今成了这个样子怕是不太好看。” “宋承伯,就算你是王府的管家,也不过是一介下人罢了,有什么资格和我这样说话!”林芸雪努力想挣脱侍卫的钳制,“我可是王爷最宠爱的女人!” 宋承伯轻笑一声没有说话。还真的挺看的起自己,若不是王爷身边没几个女人传出去不好听,你以为你有存在的必要么? 宋承伯的轻笑明显的惹怒了林芸雪,她骄傲的看向管家宋承伯,“哼,若不是我愿意待在王府里,怕是整个跃州城都知道西北王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他长成那个丑样子,你以为临易那个狐狸精真的会真心跟着他么?” 是的,林芸雪心说,西北王多丑啊,除了自己这么个甘愿牺牲自己的美人,谁会愿意待在他的身边。 宋管家觉得和这种没智商的女人说话简直就是浪费自己的口水,他挥挥手想让人把她拉下去。林芸雪吵闹着不肯走。 在她吵闹的时候,不知何时临易出来了。哪怕他只是在那随随便便一站,依旧能够吸引所有的目光。临易长得很美,皮肤白皙,瞳色极黑,眼角微微有些上眺,五官不会太过女气,也不会太过阳刚,身体修长,不同于男子的俊秀风流,也没有女子的矫作,是真正的美人倾国,无关性别。 临易看着她,嘴角似笑非笑,冰冷的目光没有来的让林芸雪一颤。 林芸雪见是他出来,色厉内荏道,“你不过也就是一个男宠罢了!我不信你没有任何原由就会和他在一起!他那么丑,除了我可怜他愿意待在这,怕是整个跃州城都知道西北王丑的没人要!王爷又怎样?还不是丑的让人恶心……”她当真是气到失去理智,口不择言。 宋承伯未听她骂完,瞬间脸变得有些狰狞,抬手一巴掌扇到她的脸上,慢吞吞的开口,“林姬还有五日就要出府,有时间来这里折腾,不如好好收拾东西,到时候出去了府,可不能诬陷我们王府克扣你的东西。” 当真是没见识的女人,真以为自己做的手脚王爷都没发现,若不是有王爷吩咐,早就被逐出府了。 临易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这场闹剧。他甚至百无聊赖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袖。 林芸雪被管家的一巴掌打傻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片刻后大吼大叫,“宋承伯你个贱人,竟然敢打我!” 林芸雪五官狰狞,把自己和临易的仇恨抛出脑后。她挣扎着摆脱钳制,想冲过来和宋承伯拼命,“你个贱人!” 宋承伯不想看她在这无理取闹,要不是王爷吩咐不得伤害女人,否则她怎么会有命活到站在。 “拉下去!”宋承伯吩咐下人。 “不,我不走!”林芸雪继续挣扎,“临易你个狐狸精,我要见王爷!” “等一下。”临易开口,他抬手制止想把林芸雪拉下去的侍卫,慢慢走到林芸雪身前。 “你想……干什么?”林芸雪见临易一步步走过来, 被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吓到了,没由来的想往后退,奈何身后有侍卫架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临易没有回答,他只是走到她的面前,轻轻的拔下她头上的簪子,面无表情的直接在她左脸上划了下去! 不甚锋利的簪子划过血肉,有血飞出,林芸雪尖叫一声。她惊恐的看着临易…… 血顺着她的脸一滴一滴的低落在地上,她像看着妖怪一样看着临易。临易似笑非笑的回望过去,似乎刚刚发生的事和喝水吃饭一样简单。林芸雪惊恐万状地往后退…… 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连管家都吃惊非小。 临易无所谓的把簪子扔到地上,开口,“感觉如何?” 林芸雪没有回答,她惊恐的开口,“你不是人,你是魔鬼!”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划了别人的脸还笑的一脸无辜。 临易轻笑,无视她的挣扎,俯身看她,静静的开口,“你可真丑。” 林芸雪像是被一桶冰水从头泼到脚。被临易眼里的冰冷吓得动弹不得,即使他的容貌倾城,却依旧可怖的像从地狱里爬出的魔鬼。 四周一片寂静,临易转身,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得回了听枫院。路过管家身边时,临易睇了他一眼,“宋先生,对我的做法可还满意?” 宋承伯一凛,背后一身冷汗。临易也没想他会回答,轻笑一声走了。 周围的树叶沙沙作响,宋承伯看他走远的身影,像随时会飞走的嫡仙。 如此不可方物又聪明的男人,王爷得到他是缘也是劫。宋承伯微微垂下眼眸,吩咐人把林芸雪拉下去。 傍晚时分,听枫院开始点灯,西北王知晓临易不喜欢黑暗,便命人在听枫院里加了不少灯笼,如今点灯后听枫院红红火火,与夕阳交相辉映,平添了不少暖意。 西北王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临易站在房前的台阶上等他。君裕心里一暖,把手里的兵器玄金大刀扔给左右,走过去把他抱在怀里,开口道:“阿易,我好想你。” 西北王君裕今日去练兵,穿的一身黑金软甲,他身体健硕,肤色略深,五官深刻,眉毛浓郁,特别是瞳孔隐约有些发紫,看上去很是凌厉,再加上左脸靠近耳朵的地方有一道近三寸的刀疤,身高七尺,远远望去宛如恶鬼。他又是个将军,常年征战,身上戾气很重,倒是真真的神鬼莫近了。 临易笑笑,他知道君裕的一切都是表相,看起来凶神恶煞,其实内心老实柔软的不可思议。 记得第一次见他时,他在渝水河边上救了他,明明如此孔武有力,却偏偏不安的绞着自己的双手,啜嗫的给他道歉,说,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衣服。 那时候临易心里没有来的一阵温暖,心想:原来传言鬼面将军性格暴虐,生性残暴,真是不可信啊。 临易当时就想,世人盛传的恶人原来是个如此单纯之人。再想想自己,一身倾世皮囊,却远远比恶鬼还要来的狠毒三分! 临易点点头,笑颜很是温暖,“我也想你。”。言罢,他伸手戳了戳君裕的胸膛,“今日早晨出去时为什么不叫醒我?” 西北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不是看你睡得正香么,就没舍得叫你。”呆呆傻傻的样子完全不像个武将军应该有的样子。 “好吧,下不为例。”临易有些为难的点点头,这个理由好强大,他完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最后,他把君裕拉进屋里,“以后不管什么时候你要出去,都必须和我说一声。” “好!”西北王连忙点头,“阿易说什么我都听。” 今天是十五,大圆的月亮挂在天上。一样清冷的月光如果洒在临易身上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嫡仙,现如今却映着君裕像个厉鬼。 他站在屋外,听着暗卫给他汇报今天临易的消息。暗卫把今天林芸雪来闹的事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西北王,还有她所说的那番话。 “你说阿易把林芸雪的脸划伤了?”君裕有些不可置信。 “是。”暗卫跪地禀报,“并且伤口似乎与王爷脸上的一样。” 君裕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上的伤疤,阿易这样做的的原因他能明白,林芸雪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他不想阿易脏了手。 一会儿,他挥手退了暗卫。 此次他好不容易等来了阿易,想好好的保护他,让他高兴,想让他以后都快快乐乐的和自己在一起。今日之事,他定不能轻易饶了林芸雪。看来这两年来对芸雪的不闻不问,让她添了不少底气,当真以为自己能够无法无天! 想罢,君裕转身回屋。明日,他就让人把她赶出府。 林芸雪的院子里的下人都已经睡下了,她被禁了足,房间里也没有点灯,只有依稀的光线衬着她扭曲的面容。她坐在床上,咬牙切齿的咒骂着,临易我今日所受的屈辱他日定叫你百倍偿还! 她死拽着手里的被子,难道她真的就只有出府这一个结局了么?这两年来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虽说君裕长得很丑,可他,对自己几乎迁就,为什么突然都变了样呢? 是的,这两年来她从未搭理过西北王。在她看来,自己能够住下来,让他每天都能看到自己,已经是给他最大的恩惠了。还想碰她,简直做梦! 至于府里的其他姬妾,她也从未放进眼里。毕竟自己的美貌放在那里,哪个有血性的男儿不会心动。可自从临易来了之后,她的骄傲开始动摇了,临易虽说是个男子,可是比她还要美,毫不夸张的可以说是倾国倾城,举手投足之间皆是风景。 那是她即使身为女子也达不到的高度,她嫉妒的发疯! 她咬牙切齿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冷风过堂,有一只脚踏了进来…… “谁?”林芸雪惊恐的看向门口。? ☆、我想杀了她 ?  直至那人进来,一身白衣在月光下衬得像个飞仙,一根青玉簪横插发间,目光盈盈,本应是一幅美好的画面,林芸雪只觉得恐惧无比,今天他划毁她脸时那种恐惧的感觉还清晰的停留在脑海,她往床里面缩了缩。 林芸雪的脸已经被胡乱的包扎起来了,看样子是她自己胡乱弄的。她现在住的院子已经门可罗雀了,下人也是走的走,偷懒的偷懒,现下的状况用“凄凉”二字也不过分。 “临易!是你!”林芸雪咬牙切齿,“你来着里做什么?” 临易很不明白明明已经到了这种情况,为什么还有底气认为自己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临易没接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心说,果然女人穷途末路了都是一个样子,恶心肮脏。 林芸雪觉得临易比今天下午划花她脸的时候还要害怕,她手脚并用的退到床边,虚张声势道,“你想干什么?” 临易似笑非笑,“脸花了还这么有底气,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么?” “你疯了?”林芸雪惊恐的往后缩,“我可是王爷最宠爱的女人,你好大的胆子!” 不提君裕还好,一提临易的脸上冷意更甚,右手紧了紧。不过是个见识短浅的女人罢了,既然有本事瞧不起君裕的相貌,就应该承受做出这样事的代价! 临易看她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你以为饭里下药,以为我不知道吗?” 林芸雪抬头震惊的看着他,语无伦次,“那不是我做的,事情不是早已经查清楚了吗,是李玉蝶干的。” 李玉蝶,也是西北王的姬妾,一个月前欲毒刺临易,被西北王给杖毙了。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临易向前走了一步,林芸雪又往床里缩了缩。 临易忽然觉得看她绝望的挣扎,比毁了她的脸来的更为有趣。 “怎么?觉得我不像以前的姬妾好糊弄吗?其实你的手脚拙劣的可以,利用李玉蝶对我的嫉妒,怂恿她毒杀我。”临易走到她的梳妆台旁,左手拿起上面的一个金簪子仔细的欣赏起来,林芸雪看见他的动作恐惧的吞了口口水。 临易看见她的样子轻笑,借刀杀人,恐怕以你的脑子也只能想到这了。 林芸雪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胡说!你胡说!不是我干的,不是!” “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不过我还是感谢你的。”临易仔细把玩手里的簪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君裕之前有不少姬妾,这两年被你打发了不少。” “不可能,这不可能!”林芸雪慌乱的摇头,“你不可能知道,你明明刚来不到三个月。”他不可能知道那些姬妾是自己弄走的,不可能知道西北王身边没几个人是自己造成的。 临易无所谓的笑了笑,“你以为君裕没发现吗?” “不可能!这不可能!”林芸雪傻傻的摇头,“这不可能!” 临易毫不在意她的神情,继续道:“你知道为什么他看你这样做一直没有插手吗?” “是你?”林芸雪忽然抬头直直的看向他,“是你!都是因为你这个妖精!” 林芸雪怒不可遏,“你们利用我!” “贪心不足蛇吞象。你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又怪得了谁呢?” 可笑,当真是可笑极了!她用两年的时间砍除西北王身边的一切障碍,结果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她本是一介商人之女,两年前外出游玩被西北王所救。爹爹看他是个王爷强行把她送给西北王做妾。她恨,世人皆传西北王君裕是恶鬼托生,她那么害怕,却没人能救得了她。她是家里的大小姐,有着自己的骄傲和自尊。 这两年来她背地里不知受了家里姨娘的多少嘲笑,说她嫁给了恶鬼,将来生的孩子说不定会是鬼胎。 她就更恨,恨西北王怎么这么丑,恨他这么丑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世上。 这两年来君裕对她百般纵容,她一直以为这是应该的,毕竟有哪个姑娘愿意跟这么丑的人在一起,所以她变本加厉,府里的姬妾本来就没多少,她的容貌又是个突出的,本身就是家里宠的大小姐,何来体谅别人。 她本来对君裕也是怕的,可有一次,她强忍着想把自己给了他,可他拒绝了。 她看见使人闻风丧胆的鬼面王爷竟然对她的献身吓得连连后退,并不是大发雷霆把她赶出去。那时候她就忽然明白,原来鬼面将军并没有传言的那么可怕,反而胆小的可以。 从那时候她的野心和控制欲开始疯涨起来,既然上天对她不公让她给最丑的男人做妾,那她就要在其他的地方得到回报。 于是她开始疯狂敛财,打压府里的其他姬妾,这一切都如她预想般的并未得到君裕的阻止。她开始沾沾自喜,等到府里姬妾都散的差不多了,她觉得可以一手遮天的时候,临易来了。 刚开始见他的时候她就没由来的一阵恐惧,不仅是临易有多美,是女子见了都会嫉妒的发狂,还有君裕对他的不同,那种眼里都带着笑意,仿佛世界上只有他的目光,让太她没有来的一阵恐惧。 是的,她怕了。临易出现的时候,自己的内心忽然就有一种感觉:她的好日子到头了。现如今,倒是真正的应验了。现在的她脸也花了,也要被赶出府,真的是什么也没有了。 她忽的轻笑一声看向临易,恶狠狠的开口,“别以为你能比我干净多少!我不信你待在他身边一点图谋都没有!我就不信你的过去干干净净!” 若没有一点图谋谁会愿意待在这么丑的人的身边,更何况临易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会真心愿意躺在另一个男人身下么,受尽天下人的轻笑和奚落么。 临易的脸色忽的变得有些难看,林芸雪大笑出生声,“我就说吧,临易,你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呢。我心思狠毒,至少我的身体时干净的,而你呢,不知道是从哪里的青楼小倌出来的呢。” 林芸雪越说越刻薄,越说越癫狂。临易听他这么说脸色反倒好了不少,果然是见识短浅的女人,以她的脑子估计也就只能想到这了。 临易看够了林芸雪疯傻的模样,原来女人走到末路都是这个样子,疯疯傻傻的样子让人作呕。他转身出了房间,不再理会林芸雪疯傻的模样。 月上中天,临易走在回挺枫院的路上,他仍记得以前那个女人癫狂的模样,说他真是他的好儿子,家国天下,都能转手送人,当真无愧我的好儿子。 临易心下很是不齿,一个连自己儿子都能不闻不问,狠下杀手,很不得他早点去死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他呢。 临易轻轻叹了口气,不远处,隐隐约约有个人影矗立,临易愣了一下,直至那人走到眼前。 “君裕?你怎么来了?”临易向后退了一步,他并不觉得今天他划花林芸雪脸的是能瞒得过君裕,他只是有些讶异他怎么知道自己会来这里。 “我知道以你的性格一定会来再看看她,”君裕开口,往前走了一步,临易又往后退,直至君裕伸手拉住他的右臂。临易微不可察的僵了一下。 君裕注视着临易的眼睛,临易却并不看向他。直至君裕顺着他的手臂摸到他握紧的右手,临易紧咬嘴唇,并不松开。君裕的声音低沉了很多,“阿易,放手。” 临易很是不甘心的松了手,一件匕首落入君裕的手里。 临易没吭声,君裕也没说什么,他伸手摸了摸临易的头,临易扭头,很是不甘心。 “阿易,为什么最后没杀她?”君裕缓缓的开口,他的声音很是低沉,在月光的影响下低沉的有一股诱惑人心的味道。君裕虽说长的并不英俊,但是声音低沉喑哑很是好听。 “我不想杀她了,行了么?”临易倔强的不肯回头。他来找林芸雪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想杀她。 “你是我的人,她凭什么说三道四。”临易不满的开口,“就凭她有什么资格瞧不上你!” 君裕没有再开口,他把临易拥进怀里。 “我是很想杀了她,可我不想让你失望。”临易靠在他的肩上,眼眶微红,声音小了许多。他想在君裕的心里他还是渝水河边的单纯少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双手到底沾满了多少鲜血。 “阿易,你做的很好。”君裕拍了拍他的后背,心魔难除,阿易做到这里也实属不易。 临易回抱着他,在他怀里慢慢的开口:“我看见她癫狂的模样又觉得她很可悲,为什么一定要走到这一步,明明她可以收手的,为什么一定要走到绝路?”他像在说林芸雪,又像在说另一个人。 君裕没有回答,他只是一直轻轻拍他的背。 “我们以后会一直在一起,一切都会好的。阿易,我给你时间。”最后,君裕抱紧了有些疲倦的阿易。我会等到你对我敞开心思的那一天。 “这些你都不用担心,我都会处理好的。”君裕随手把匕首扔到一边,横抱起阿易起身,温柔的开口,“今天你太累了,睡吧。” 临易在他怀里静默的点了点头,慢慢的闭上了眼。君裕看着在他怀里的临易,像一个脆弱的瓷娃娃,让他很心疼。君裕暗暗告诉自己,以后他的身边会有自己,再也不用他一个人承担一切。 君裕抱着他一步步走回听枫院。他想起了自己和阿易以前相处的时光,那时候他失去了记忆,阿易也是一个笑容单纯的少年。阿易像一个被宠坏的小孩,经常要求自己给他做这做那,给他捉鱼,给他做饭,陪他睡觉,每天晚上还要负责给他洗脚。 那时候的自己笨的可以,因为失去了记忆,什么都不记得,剩下的只有生活的本能。阿易时常叫他笨熊,然后一边骂他,一边教他。 君裕轻笑出声。远处月光皎皎,脚下庭路相错。君裕觉得这是他走过最好的路了。 外面朝阳已经升起,红云翻滚之间,新的一天已经到来。王府也有条不絮的开始新的一天。 君裕照例早起,他轻轻地推了推身边的阿易,轻轻地开口:“阿易,我走了。” 临易混沌着脑袋点了点头,示意君裕低头。西北王连忙把头低下去,临易在君裕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迷迷蒙蒙的开口:“棕熊,早去早回。” 君裕听见“棕熊”愣了一下,喜不自胜。他激动的抱住临易,“阿易,再叫一声。” 临易被打搅了睡觉很不高兴,迷迷糊糊之间他一把抓过身边的枕头塞到西北王怀里,不满道,“你个大笨熊,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西北王又被叫了声“笨熊”很时满足。他也狠狠亲了临易一下,就抱了个枕头,心满意足的出了房间。 出了听枫院,君裕吩咐人给林芸雪足够的银钱把她遣出了府。 现在开始,他的身边将不会有任何女人,只有阿易。 ? ☆、王爷和男宠 ?  两个月后。 此时西北王的真爱刚刚醒过来。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顺着窗户撒到房间里,香炉里的烟吹吹袅袅。 君裕躺在男宠的旁边睡的很熟。看样子应该是处理完公务又回来陪他的。 临易躺在床上,看着香炉里的烟被窗户的阴影分割的明明灭灭。映着君裕的头发闪着碎碎的光,身上的戾气都被消散了不少。 临易觉得暖暖的,想笑一下,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又干又痛,全身都有些酸疼。特別是那处依旧感觉很不舒服。 男宠很不高兴,哼哼唧唧的在那皱着眉头。 男宠恨恨的想:你个大棕熊,休想再不经过老子的同意就爬老子的床! 君裕听见响动连忙睁眼。见自家男宠醒了连忙下床端了杯水过来,小心翼翼的扶起他,“阿易,小心些。” 临易皱着眉头喝了水,总算有了些力气。看着有些昏暗的房间,往王爷怀里挤了挤,开口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申时三刻” “抱我出去。” “好,好。”君裕连忙给他穿衣,临了又吩咐人拿了狐裘遮严实些。抱到院子里,选个凉亭坐下,把临易放到自己腿上。 君裕知道,无论如何,阿易每天都要出来看看太阳。记得有次,阿易刚回来不久,被自己要的下不了床,想出去透透气,他没同意。 阿易呆呆的看了他一眼,像一个受伤的小兽,然后疯魔似的想下床。 君裕的心那时突然就纠了一下,阿易眼里的悲凉慌乱忽的刺痛了他的心,针尖似的疼。 他连忙抱住没有多少力气却还在扑腾的临易,“我这就抱你出去,阿易,我们这就出去。” “嗯。”阿易听见这句话,乖乖的便停止了折腾,软软的倒在他的怀里,像个不喑世事小孩。 君裕抱起临易,才发现阿易的脸已经满脸泪水,连身体都在微微的抖。君裕没说话,给他穿衣服。临易呆呆的任他摆弄。 从阿易的那一眼,那满脸的泪水,西北王就发誓:再也不要让阿易出现这种表情。 “在想什么?”临易看出来自家大棕熊在走神。“美人在怀,你还敢想其他的。”阿易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唇角微勾,表情温暖。 君裕见状,又怜爱的抱紧了他。“没什么,我在想是不是该吃饭了,你已经睡了一天了。”额头相抵,西北王忍不住蹭了蹭自家男宠的俏鼻子。 临易看着太阳一点点落下去,点了点头。道,“好,我们在这吃。” 西北王朝一直在不远处侯着的管家摆摆手。管家连忙吩咐在旁边久侯着的下人,摆饭。 最近在整个跃州,人们津津乐道的不是西北王君裕卫国杀敌的英勇事迹,而是他的男宠临易最近又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临易把西北王迷的神魂颠倒,要什么给什么。想吃上鲜楼的包子,西北王一大早就去排队给他买。每天端茶倒水,净身沐浴更是不假他人之手。 临易长得倾国倾城,一看就是美得不像凡人,气质出众,俊美无比。 临易刚进王府,就要把姬妾全都遣散。姬妾心里都明白的很,给再多的银子都比不上靠着王爷这棵大树。 临易冷笑一声,不走是吧?什么蛇啊,老鼠啊,变着花样往她们床上扔。晚上睡觉看见鬼,出院唠嗑有狗追,……姬妾们被吓得魂不附体,一个个求西北王做主,西北王什么都没说,只是把王府的人都叫到堂前,“十日之后,所有姬妾必须离府。” 不仅如此,西北王天天伺候着,生怕他受委屈。 有日,西北王宴请官员,有人特地请了春满园的花魁容姑娘来跳舞。那容姑娘没安什么好心,借着敬酒的名义硬是挤到西北王身边。 被路过的临易看见了,面无表情的走上前夺过她手里的酒杯,一杯酒水全泼到她脸上了,容姑娘登时就傻了。不仅如此,男宠狠狠瞪了她一眼,那眼神恨不得千刀万剐。把花魁吓得哭哭啼啼的求王爷做主。 旁边的客人也都吓傻了!此等张扬跋扈的男宠要不得啊要不得。底下人纷纷议论。 西北王被哭哭啼啼的吵的头疼,心说不是要我做主么,朝朝手,“来人,”指了指容姑娘,“拖出去。”底下的人又傻了一次。 临易遣散王爷身边的姬妾独留自己一人这么大的事,还阻止每一个想靠近了王爷的人,怎么会瞒的过跃州城这么多的人啊。 不出几日,临易以其刁蛮善妒的性格迅速的成为了跃州八卦版面上的头版头条! 即使如此,君裕还是宠的没边儿,只要男宠表现出喜欢什么东西,西北王都会送给他。 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啊喂!西北王明明成熟稳重,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也是如此的少年郎! 按照常理讲,如此祸国殃民的男妲己那必将受到跃州百姓的唾弃。可是跃州百姓偏不,跟着王爷一起宠。哪怕是要星星月亮,跃州百姓也会叠罗汉给他摘下来。 百姓们爱屋及乌,心说,刁蛮怎么了?善妒怎么了?只要一心一意对王爷好,王爷喜欢就行。 不是百姓惧怕西北王,反而崇敬的紧。这鬼面将军君裕虽说是堂堂宗岳的王爷,可这长相气势是真不敢恭维,人称“丑王”,他的功绩都没那称号来的响亮。 说到丑王就不得不说一下他的相貌了,不是五官有多丑,而是气势很吓人。 身高近七尺,身体健壮,肤色略深,再加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小孩见了都会被吓的哇哇大哭。更惶论左脸靠近耳朵的地方还有一道近三寸的刀疤。那真真是神鬼莫近。 跃州长期受到西北异族的骚扰,这事皇城想管也有心无力,皇上病重,皇子们都忙着争皇位,根本顾不上这里。 等到新皇即位,立马派兵来铲除异族,被派过来的就是六皇子君裕。 六皇子一看相貌就是个厉害角色,百姓们都被吓的不轻。可害怕也没有异族来犯害怕,那群蛮子是真不是人,烧杀抢掠的无恶不作。 后来六皇子带兵平定西北异族时,从皇城那边终于传来小道消息了。 六皇子从小长的就丑,人们背地里都叫他丑皇子,但胜在天生力大无穷,有智有谋是个不可多得的帅才。后来被宣文帝任命为西北大将军,平复西北异族,这才来到了这里。 六皇子打仗的时候不扰民,不动百姓的一厘一毫。从前线传来的都是捷报,杀了多少蛮子,抢回来多少土地,不好大喜功,也不饮酒作乐。 百姓们都很感动上天送给他们如此好的将军。丑怎么了,谁敢说六皇子丑,跃州百姓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他。 以前的西北大将军已经成了西北王,六皇子君裕平了西北祸患,立下汗马功劳,皇恩浩荡,赐封地,以跃州作为西北王的封地中心,他已经在这驻守了三年了。 百姓们很崇敬西北王。西北王没有成亲,很多人都想把姑娘嫁给他,可又怕配不上王爷。万一再给王爷添了麻烦,那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话说那些阁楼里的姑娘大小姐,也是个见识短浅的。一见王爷长成这模样,死活不同意。气的做爹的都恨不得抽死自己的闺女,个个叹息自己没福气做王爷的老丈人。 那时候,林芸雪就是这么被送过来的。可没过多久,人们都知道了,林芸雪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嚣张跋扈,唯我独尊,那可真是不把王爷放在眼里。 百姓们偷偷叹气,天天祷告上天早日赐给王爷一个美满的姻缘吧。 也许是跃州百姓的祷告真的发生作用了吧,还真让他们给盼来了。 自从临易出现后,百姓们才停止念叨。说到临易,百姓们永远忘不了三个月前那一天。 那天,王爷骑马巡城。 那时君裕刚骑马走到大街上,周围百姓都在崇敬的看着自己王爷。一个破破烂烂的小乞儿突然出现,拦住了君裕的马。 大吼一声:“君裕,我要你娶我!”别说西北王,跃州百姓都傻了。 这个小乞儿就是临易。那时他虽然穿的破破烂烂,可挡不住一身的贵气。再加上皮肤白皙,五官明亮,即使身上脏兮兮的,也看的出这是个大美人。 君裕愣了半晌,连忙激动的下马,跑到那乞儿身边,想抱又不敢抱,不可置信的开口,“阿易,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百姓们回过神来了。心想,从哪来的蹦出来的小乞儿,竟然大言不惭的让王爷娶他。 临易一见君裕就红了眼眶。 西北王最见不得阿易哭了,在他心里阿易就是骄傲的太阳。君裕在他面前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只会在他面前踱步,双手不知道往哪放。 临易见他这呆呆傻傻的样子,又破涕为笑了。他走上前去,拉住君裕的手,踮脚亲了一下他的嘴角。开口道,“你个傻瓜!”永远都是这么呆愣楞的。 临易笑的眉眼弯弯的,说不出的醉人。君裕呆楞楞的想,阿易笑的时候真好看! 君裕忽的回过神来,用力的抱住了临易,声音沙哑的开口,“阿易,你回来了!”他抚摸着他的头发,亲吻着他的发梢。 临易被他勒的喘不过来气,心里却很安心,眼睛红红的开口,“对,我回来了!” 旁边的百姓都寂言无声,看西北王的神情动作怕是对这个小乞儿早已有情。 西北王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开。 “君裕,我们回家好么?”临易笑眼弯弯的问。君裕傻傻的跟他一起笑,像个呆头鹅,便呆愣愣点了点头。 然后西北王就呆愣愣的把临易扶上了马,呆愣愣的和他一起回了王府。 后面跟王爷巡城的士兵们,“……” 敬仰王爷英姿的百姓们,“……” “我想起来了。”跟着王爷一起巡城的副将何大壮一拍大腿,“那个小公子是在战场上救了咱王爷命的人。王爷喜欢他好久了!” 王爷这是找到真爱了啊喂!愣了好久的百姓和士兵们想。然后纷纷兴奋的嗷嗷吼了两嗓子。 “我决定,今天来我上鲜楼的客人一律五折!”上鲜楼的老板中气有力的大吼一声。 “我也是。凡是今天在我一美阁定做衣服的人,一律七折优惠。”一美阁的老板也跟着吼了两嗓子。 …… 然后,整个跃州都沸腾了! 欢天喜地,堪比新年。 日暮四合,男宠白天睡够了,晚上一点儿都不困,君裕就陪着他躺在床上看书。 一会儿管家来报,说有急事。男宠不高兴的把王爷送走了。 听枫院里灯火通明,西北王站在台阶前听管家给他汇报事情。 “山南回来了。”管家道,“林竹苏林神医找到了。” ? ☆、男宠的生活日常 ?  书房内。 “禀王爷,已经找到林竹苏林神医了。”山南跪地汇报。 “现在在哪?”君裕忙问。 “回王爷,林神医正在赶来的路上,由山北照看,几日后才会到达。属下先行回来报告。”山南答到。山南山北是亲兄弟,山南年长。二人皆是君裕的近身侍卫,深得君裕信任。 “好,好,好!”西北王连说三个好字,甚是激动。“此事先不要告诉阿易,等林神医到了再说不迟。” “是。”管家和山南异口同声道。 第二日,西北王照例早起,盯着阿易的睡颜看了一会儿,只有这时候的阿易很放松,西北王想。 君裕隐隐知道,阿易其实并不是单纯的人,阿易身上的气度和隐隐透出来的风仪绝对不是普通人家能培养出来的。阿易没打算解释,他也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他记得三年前阿易救他的时候,他们一起生活了一个月。君裕最后和他告别,那时他即将率兵给遥国最后一击,他在茅屋前面对临易说,“阿易,等着我得胜归来。”其实他更想说的是,等我得胜归来,你跟我走可好? 那时的阿易笑望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可等他回来的时候,阿易已经走了,只有一封信在桌子上等着他。 告诉他,他走了。并且有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到那时他才发现自己对阿易一点也不了解。只知道他的名字,喜欢每日出去晒太阳,坐在院里看枫树能看一整天也不厌烦。 为此,君裕时常怀疑那是不是一场梦,一个仙子救了他,并不在意他的样子,愿意和他在一起。 只有那封信告诉他,这是真实的。他有种直觉,阿易会回来的。他一直在等,等阿易想开重新想开回来的那一天。 现如今终于等到了,可他反而更不安了。阿易如此美好,他觉得自己留不住他。 西北王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下了床,没有叫人来服侍,自己洗漱完毕,默默的穿戴起来。 君裕最后默默整理了一下衣服,静静走到床边,“阿易,我要去兵营了。”西北王每隔几天就会和手下的士兵一起操练。 “嗯,”临易睡得睁不开眼模模糊糊的答应一声,然后指指自己的脸示意西北王亲一下再走。 西北王上前小心翼翼的亲了一下,伸手摸摸他的脸。临易觉得痒痒,迷糊糊的睁开眼,勉强清醒道,“早去早回。”阿易蹭蹭西北王的手,表情软软的像个被驯服的小猫。 “好,”君裕很自然的应下。 等临易一觉睡醒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他不甚在意的深深懒腰,见听见响动过来伺候的秀珠,随口问到,“王爷回来了没?” 秀珠是西北王派来伺候临易的侍女,为人机灵讨喜。一身鹅黄色的侍女服,圆圆的脸蛋,十七八的年纪,很是活泼。 秀珠摇摇头,道,“奴婢先伺候公子梳洗吧。” “嗯。”临易面无表情的说。 其实在这个陌大的王府里,西北王和临易住的只是其中一个大的听枫院而已。没有姬妾,所以王府里平时也是比较冷清的。 听枫院说是个院子,其实并没有围墙,周围种植的枫树足足可以把这个院子隔起来。不仅如此,院内也是假山、活水、凉亭无一不缺,大气的很。 大中午的,临易在院子里懒懒的晒太阳,秀珠在慢慢的给他梳着头,懒懒散散的眯着眼睛,像一只餍足的猫。 如今是秋意将近,院里的枫叶也开始慢慢的变红了。有风吹来,地上的影子影影绰绰。 好时节啊!临易想。 “秀珠,你是什么时候跟着君裕的?”临易坐在凉亭上托着腮,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 临易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衣,玉带紧束,勾勒出极细的腰身,衣襟束的很紧。从秀珠的角度依稀能够看见公子没入里襟里的锁骨,很是诱人。秀珠淡定的给公子梳头发,目不斜视。 “从我八岁那年,”秀珠一边梳头一边回答,她估计主子想了解一下王爷的过去便继续说到,“奴婢是卖身藏母的时候遇见王爷的,当时王爷看见了,说‘可怜’,就把我买回府做丫鬟。” 临易想了想,十年前的事情估计是君裕刚出宫建府不久。还不知道君裕小时候长什么样子?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丑王宠 作者:君自歌 第2节 “君裕脸上的疤是怎么来的,你可知道?” 秀珠梳头的手一顿。临易眼睛一眯,“怎么了?” 秀珠发觉自己失了态,连忙摇摇头,“公子恕罪!其实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过别人议论过几句。” “无事。”临易摆摆手,“你就说说你知道的就行了。” “是。”秀珠起身,“奴婢进王府的时候,王爷脸上的疤就已经在了。奴婢是下人,这事轮不到奴婢说三道四。只是听坊间的传言说是为了救当时的二皇子被被刺客给伤的。” 临易听着,问:“二皇子?” “二皇子现如今是当今皇上。” 宣文帝君祚!临易一惊,此事先不论是真是假,以君裕的别人对我一分好我便十分还会回去的性格确实会做出来替别人挡刀剑的事。只是皇宫高手如云,此时用得着他一个皇子去挡么? “你觉得王爷和皇上的关系怎样?”临易又问。 秀珠想了一会儿,答到,“奴婢是下人,平时就是伺候王爷生活上的琐事。皇上还是二皇子时,经常来府找王爷闲聊,言谈举止之间皆是关系不菲的样子。” 临易点了点头。以那头大棕熊的性格,确实不会做些与自己心意相驳的事情,看来与二皇子的关系确实不错。只是那只是是二皇子的时候,现如今他已是皇帝,君裕手握重兵…… 临易心思流转,秀珠继续为他梳头。 临易抬眸见秀珠面露喜色,问道:“有什么事这么高兴?” “奴婢还以为公子是不关心王爷的。”秀珠偷偷吐了下舌头,“王爷为公子做了这么多,还以为公子铁石心肠呢。” “哦?”临易来了兴趣,你倒说说君裕为我做了什么?”平时君裕确实挺宠他的,基本上要什么给什么,他看的出来,君裕眼里都是他。现下他有些好奇,别人眼里他们是什么样的? 秀珠默默的把一根青玉簪插上临易的头发,道:“就拿这个玉簪来说吧,王爷可整整雕了一个月呢。弄坏了不少好材料,可把奴婢给心疼死了。” “这个青玉簪是君裕自己雕的?”临易的手不自觉的摸上了自己的发上的青玉簪。 记得他刚来的第三天,君裕就很不好意思又重而重之的把它交给自己的表情,想起他给自己换上青玉簪的欣喜。原来如此,临易暗道。 “还有这听枫院建的时候,王爷亲自过来监工。一草一木王爷都是要求严格,凡是觉得公子会喜欢的东西,王爷都小心翼翼的摆放好。”秀珠继续道,“王爷那时候就和初入恋河的少年郎一样,几乎每天晚上都要看一封书信,奴婢撞见过好几次呢。” “还有这满院的枫树,”秀珠有看了看听枫院里那几十棵枫树,“都是两年前王爷从渝山上给移回来的,王爷自己也种了不少,说是‘等他回来’。那个时候奴婢还不知道公子的存在,以为王爷魔怔了,管家还差点给王爷请大夫呢!” 记得当时在渝水河边救了君裕,和他生活在一起了将近一个月,那时正是深秋十分,渝山上的枫叶红的发热。他甚是喜欢。原来那时候君裕都已经开始在意他了么,竟默默的为他做了这么多的事。 “是么,”临易听着手慢慢的握紧,来掩饰内心的激荡。这些君裕从未和他说过。离开君裕时自己说过让他不要等自己,也许会回来,也许不会。 难道他就笃定自己会回来么,万一自己不回来呢,他就看着那张纸,守着满院的枫树等到死么! 秀珠看着主子的脸色不太对,轻声叫道,“公子?” “无事。”临易克制自己慢慢松开手掌,“我有些累了,想躺会儿。你去吩咐人把躺椅搬过来。” “是。”秀珠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临易深深呼吸出一口气。他根本不值得君裕对他这样好!三年前救他的时候,他是有所图谋的!他根本没有君裕想象中的那么好! 若他知道……当年渝水边救他是自己一手策划好的,连他受伤也是自己事先计划好的,若他知道自己连亲生父母都能算计,是自己亲手背叛了自己的国家…… 罢了,罢了,临易扶额,既然君裕选择了自己,那就绝对不会给他逃开的机会! 临易慢慢平复自己的心情,盯着院里的枫树看了许久,反正这次回来他不打算走了,以后有的是时间陪他度过每个东升西落的日子。 君裕回来的时候,就是看见这样一幅画面:自家男宠怔怔的看着满院的枫树出神,一身素衣黑发像个落入凡间的仙子。西北王忽的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君裕的长相并没有多么的陋颜,只是周身的气势很是吓人。他五官深刻,脸如刀削,棱角分明,身材高大,肤色略深,只是那左脸上的刀疤给他平添了不少戾气。不管远观还是近望都是能让人吓到腿肚子软的人。不怒自威,到真像一个骇人的棕熊。 临易见君裕回来了,展颜一笑,“回来了。” 西北王连忙收拾好自己的表情,大步来到自家阿易面前,有些腼腆的不敢看他。 临易自然的双手搂上西北王的脖子,理所当然的吩咐,“抱我去躺椅上。” “嗯”君裕连忙点头。横抱起他,一同躺在躺椅上,便陪着他一起吃点心,晒太阳。临易是不想睡的,奈何前天君裕要的实在是太厉害了,他现在还没缓过来。 临易的睫毛在阳光下闪着碎光,投下不小的阴翳。君裕拢了拢阿易被风吹散的头发,小心翼翼的让他抵着自己的肩膀。 君裕很是放松,便陪他一起闭上了眼。秀珠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一会儿便坐在台阶前细细的绣花…… 远处有风吹来,阳光正好。 临易在他怀里拱了拱,只觉得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渝水河边上救了一只大棕熊。那个大棕熊又笨又老实,欺负他就只会呆呆的笑,一点儿成就感也没有。 ? ☆、不是选择,是喜欢 ?  十月的天气,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枫叶开始红火,连在西北很难吃到的蟹肥也被端上了男宠的餐桌。 临易坐在凉亭里,看着枫叶飞舞沙沙作响的美景,到是说不出的惬意。头发被发带松松的系着,三三两两的落在胸前,一身云锦衣,暗紫色的祥云滚边,到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不过今日君裕去处理公务了,只有他一个人在这,有些无聊。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小酒。 今日依旧是个懒洋洋的好日子啊!临易心说。他眯着眼睛,看着秀珠坐在不远处的台阶上细细的绣花。 彼时,管家宋承伯匆匆的走过来,“临公子,军师白鹊离前来拜访。” “去请吧,” “是。”管家弯了弯腰,便下去了。 到底还是来了,临易自嘲的想。 他来这快三个月了,君裕那帮忠臣谋士到底是忍不住了。他知道,他们怀疑他和君裕在一起是有所图谋,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会怀疑自己为什么会看上那只大棕熊。 明明傻的可以,那么呆呆楞楞的,不会讨人欢心,只会一心一意的笨笨的讨好他。想让他开心都用不对方法,自己说不准的时候,哪怕忍得再辛苦也不会强要他半分。 临易想到这里轻哼,这么笨的人,除了我谁还会看上他,所以那个大笨熊只能是我的。 “临公子好生惬意。”军师白鹊离来到凉亭上,对临易做了个揖。白鹊离今年二十有六,智慧过人。人也长得书生意气,只是那双眼却又些狡黠,一看就是有一肚子坏水的人。 “坐吧,”临易随手一指,“有话快说,有事快问。” 白鹊离对临易的直接有些惊讶,但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临易的对面,开口道,“临公子到是比我想象中的要豪爽许多。” 临易并不接话。 “敢问临公子是哪里人?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白鹊离并不拐弯末角直奔主题。 “遥国,父母双亡,独自一人。”临易饮了一杯酒,眼眸有些深沉,似笑非笑,“我想不用我多说原因吧。” 遥国,西北异族中最大的一个国家,前两年已经被西北王带的兵给灭了国。 白鹊离眼里闪过一抹惊讶,看样子事先并不清楚。临易叽笑一声,“怎么,没查到?” 渝山是遥国与周围三个其他小国家的交界点,并不完全属于遥国。所以,即使临易在渝水河边的救了王爷,白鹊离也不清楚他是哪国人。 白鹊离讪笑一声,并未觉得有多尴尬,“临公子到是看的开,与灭了自己国家的人还能如此谈笑风生。”还能与王爷每日朝夕相处夜夜同榻而眠。 “这倒不是看的开看不开的问题。齐朱昏庸无能,骄奢淫逸,被灭国是早晚的事。”临易与所谓的说,“我说不定还要感谢白军师拯救我与水火之中呢。” 闻睿帝齐朱是遥国的亡国皇帝。 白鹊离知道西北异族的百姓确实是受齐朱的压榨较多,苛罥重税。可临易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大家公子的风范,想来家里非富既贵,如此富贵之人愿意自己家国被灭,辗转飘零么? “敢问临公子渝水河上为什么要救我家王爷?”白鹊离问,当时正是西北王攻打遥国的时候,西北王军衣号马皆是本朝装束,“为什么要救自己的敌人?” 临易想了想,笑道,“我当时并不知道他是你们的王爷,一身血衣,谁看的出来是你们的统帅将军?当时想,好歹是一条人命,能救就救了吧,大不了死了就再扔回河里。” 说到这里临易像是想到什么好事般轻笑起来,五官明媚,更像被贬落凡间的仙子,堕落成魔。 “军师对我的回答可算满意?”临易笑望向他。明明神色很是温和,但看他的微微挑起的嘴角却是薄凉无比。 白鹊离被他的笑给怔了神,他跟在王爷身边也有十年了,皇宫里的什么肮脏龌龊事没见过,吃人不吐骨头那是毫不夸张。可他从来不相信这世上人能成为魔,是人皆有牵绊何来断的干干净净。 但今日一见临易白鹊离忽的想起了魔,估计也是像这般视世人万物皆蝼蚁。白鹊离突然觉得心悸。 “临公子为什么要选择我家王爷?”一个丑王爷,无论多厉害,但也只是个王爷,权不过皇帝,财不过富人,再加上那张脸…… 临易一看就是出身富贵之家,这样的人不缺钱财,自然也少不了官员的巴结,为何单单相中了西北王了呢? “不是选择,是喜欢。”临易说。他脸上无悲无喜,就像在说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 白鹊离一怔。 “怎么?觉得你家王爷配不上我?还是觉得我是来报仇的?”临易讽笑一声。 临易不等白鹊离接话,继续道,“我不知你们是怎么想的,但是能在我来三个月之后再来找我,……”临易话风一转,看向他,“你们一直在观察我,没发现什么蹊跷对不对?但是在你看来,这就是最大的蹊跷是不是?” 白鹊离并不接话,这临易似乎比他想象中要难缠的多。 “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白鹊离,我找君裕只是想和他在一起。至于国恨家仇……”临易抬眸望着院里被风吹瑟瑟作响的枫叶,“在我看来,齐朱该死,我也没必要为一个死人争什么气,况且我也不想。” 临易说罢,笑望着白鹊离。 白鹊离微怔,“那临公子为何当时不和王爷一起回来,反而现在出现呢?”白白让王爷等了两年,如果真的爱着王爷,为何当初又要离开他? 临易一笑,“那时离开,我只是想要更清醒的理清我的想法。”他的想法从未变过,只是为了要和君裕在一起,他不得不做一些事情。 白鹊离明白是他不想回答,也没有逼问。坦白来说,他不觉得一个男宠能有多厉害,只是不得不以防万一…… 临易并不管他如何是想,开口道,“白军师,不管你信或是不信。有句话我必须和你说清楚……” 他站起来,手握酒杯,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到白鹊离面前…… 白鹊离看向他,只觉得他的笑容让他脊背发凉…… “我不会伤害他,也不会允许别人伤害他!”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青瓷酒杯应声而裂,混着的血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淌,临易浑然不觉。 白鹊离有些哑然,远处的秀珠尖叫一声,“公子!” 临易仿佛无所觉般的收回手,白鹊离脸色十分的难看,“在下知道临公子的意思了。” 即使他不知道临易和王爷的过去,可临易对王爷如此深的执念怕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形成的。 临易并未接话,白鹊离起身脸色难看的告辞了。 远处的秀珠拿着药箱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临易摆摆手示意无事,“找人把这收拾一下吧。” “公子何必与白军师置那么大的气,伤了自己,”秀珠心疼的给他上药,“等下王爷回来该如何交代?” 临易不语,有些事终究是躲不过的,早日说清楚比日后生嫌隙要好的多。但区区一个白鹊离,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他呢。 “晚上等君裕回来,我会和他说清楚的。”临易看着被包好的手指,有些失笑,“秀珠,你这技术可不怎么样啊。” 其实只是割几个了个小口子罢了。 秀珠红着眼眶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幽怨,“在奴婢眼里,公子可是真正的嫡仙,万一留下疤痕可怎么是好?” 嫡仙,临易心里嗤笑一声。这天下人谁都可能是嫡仙,只有他是万万不会的。 “公子不心疼自己的身子,也要为王爷想想。王爷如此心疼公子,如今受了伤,可是会心疼死的。” “你这丫头,说来说去都是为了你家王爷。”临易笑笑,“公子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小娘子,堂堂男子怕着点小伤不成。” 是的,他临易也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不需要谁的可怜。唔,虽然他的花容月貌削弱了不少他的大丈夫气势。 见白鹊离从听枫院出来,山南和管家赶快迎上去。“如何?有探听出点儿什么吗?”山南问。 “不如何。”白鹊离叹了口气,“这临易可不是简单人物,说的话不知能信几分。”尤其是他对王爷的执念,为何会如此之深? 山南和管家面面相觑。 白鹊离一字不落的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们。山南和管家听完之后,面色都有些沉重。 “你说这临易是遥国的人?”山南做思考状,“我觉得他确实不像来报仇的。如果我是遥国的人,要是有人灭了我的国家,我一定会高兴的放鞭炮的。” 白鹊离和管家相视,都不约而同的摇头叹气。“不知承伯觉得如何?”白鹊离问。 不待管家答话,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无论如何,临易可是王爷的心爱之人。可如今受了伤,不知几位打算如何给王爷个说法啊?” “魏无缺,你偷听我们谈话!”白鹊离一见是他,怒从心中来。这个魏无缺平时没少整过他,看见他自己都觉得有气! 魏无缺是西北王身边的第一谋士,学富五车,人也长得玉树临风。他和白鹊离同岁,为人随性又有些风流。比起白鹊离的年轻气盛而言,魏无缺要沉稳很多。 “哎,白军师何处此言啊?”魏无缺拿出扇子扇了扇,模样很是欠揍,“怎么?这王爷家的假山是你家的,我站一下不行啊?” “你……”白鹊离怒急,一甩袖子,“我说不过你。” 魏无缺今日也没心思逗他,直奔主题,“王爷对临易的宠爱想必几位也非常清楚,各位想知道临易的来历也无可厚非。只是此事王爷都没有派人查看,怕是在等临易自己开口,若我们插手过多,怕是不妥。” 白鹊离强辩道,“我这不是为了王爷的安危着想么。” “王爷再怎么说也是王爷,不是懵懂顽童。这是王爷的家务事,有自己的判断,用不着我们指手画脚。”魏无缺见白鹊离还在狡辩,不满的训斥。 “哪有男人为情啊爱啊要死要活的。”白鹊离小声的继续狡辩,他想起临易捏碎酒杯的那一幕。 情到深处无怨由。魏无缺并未答话,越是经历越多人,便越能明白真情的不易。 山南和管家明白今日之事做的确实逾规了。便朝魏无缺做了个揖,“魏先生教训的是。”便拉着还在强撑的白鹊离走了。 魏无缺最后看了一眼听枫院,也是摇摇头离开了。 虽说他不知临易和王爷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他看的出来,不仅王爷对临易情根深种,连临易也对王爷有着近乎偏执的独占欲…… 听枫院不仅有枫树,还有假山有活水,盛秋时节,莲花还在依稀的开着,莲蓬颤巍巍的抖动。 临易受伤的手里握着青玉簪,无意识的摩擦着…… 为了和君裕在一起,他可以付出一切代价,哪怕堕落成魔也在所不惜!因为除了君裕,他什么也没有了。 临易看着手里的青玉簪笑了笑。 远处蝉鸣依稀,秋意过去之后,迎接而来的便是寒冬的刺骨寒冷……? ☆、他就是个男妲己 ?  当晚,西北王回府并没有直接回听枫院,而是来到了平时处理公务的书房志跃轩。 白鹊离、山南、还有管家宋承伯早已被人叫来在里面侯着了。 白鹊离一见王爷进来有些心虚,再往后竟然瞧见了魏无缺,登时怒视他,魏无缺,你告密! 魏无缺摊摊手,示意不关自己的事。 西北王怒极,指着他们三个,“你们好大的胆子!谁给你们的权利让你们去质问阿易的?” “要不是有暗卫来报,本王还不知道自己有一帮胆大包天的属下!” 暗卫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他,他虽然很高兴于阿易对他的重视,可他更不愿看见阿易受伤。 下面三人的脸色登时有些难看,王爷竟然派暗卫去保护临易。要知道,王府的暗卫那都是保护王爷的,如今竟分出去保护一个男宠。 “属下并不认为自己有做错什么,那个临易本来就来路不明。”白鹊离道。 西北王一拍桌子,瞪他,“什么来路不明?何大壮不是给你们说过了吗?他是救过本王的命,是本王的心上人。”他爱阿易,爱到骨子里,绝不允许别人怀疑他! “他是遥国的人。”白鹊离抬头看向西北王,“谁知道他救王爷是不是自己事先安排好的,要不然王爷攻打遥国一路占尽上风,平安无事,怎么到了渝山上就会被人偷袭受伤,跌落下水呢?” “白鹊离!”君裕一拍桌子,“看来是本王平日太纵容你了!”怒极,“来人,拉出去打五十大板!” 其他三人见王爷真动了怒,急忙请罪。魏无缺深知此时不让白鹊离受点苦头,以后说不定还会闯出更大的祸,可五十大板估计能让他在床上躺好一阵子。连忙道,“白军师只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还望王爷从轻发落。” “不用。”白鹊离气的眼眶都红了,口不择言,“那临易一看就是个祸国殃民的人物,如果不是有异心,怎么会瞧得上王爷?王爷如今竟为了一个区区男宠,要治自己的近臣于死地,我无话可说,愿以死明志!”说罢,就要不管不顾往墙上撞…… 周围人登时深吸一口气,魏无缺眼疾手快的拉住白鹊离,“鹊离,你这是做什么?”王爷和临易的情意你看不出来么,何苦还要钻牛角尖呢? “好,好,”君裕怒极,指着他,“好你个白鹊离,本王管不了你,明日你就出府!”说罢,怒气冲冲的走了。 山南和管家顾不得自己的“戴罪之身”了,急急忙忙的追上去劝说王爷。 白鹊离呆呆的跪倒在地上,任魏无缺困着他,毫无所觉。他十二岁就开始跟着王爷,他相信跟着他,自己能够一展宏图,实现自己的抱负。 可如今竟为了个男宠,落得如此下场…… 白鹊离呆呆的推开魏无缺往外走,魏无缺忙拦住他,“你要做什么?” 白鹊离抬头看着他,无所谓道,“做什么?当然是收拾东西走人了。” “白鹊离!”魏无缺当真是气到无话可说,把他强行出志跃轩。 一路上白鹊离也不反抗,魏无缺想好好开导他,怕送到他房间里真会收拾东西走人,就拉到自己房间里。 “你是不是喜欢王爷?”魏无缺关上房门,直接道。 白鹊离登时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你在胡说什么?” “既然不是,又何必那么生气?” “我就是不明白王爷为何会如此?”白鹊离道,“这两年你也看到了,王爷为了那个男宠魂不守舍的样子,还是那个杀伐霸气的鬼面将军吗?我们对王爷不好吗,山南和山北都为王爷卖命了,怎么没见王爷动感情?” “偏偏瞧上了一个异族的外人,咱王爷虽说相貌不好,可美人也见过不少,怎么就看上临易了呢?” “再说说那个临易,一看就是大家世出身,长得也是人模人样,为何会瞧得上咱家王爷?”白鹊离愤愤,“退一万步讲,他真的瞧上了咱家王爷,既然他是真心喜欢咱王爷,为何当初不告而别,现在又回来了?我看哪,那临易就是不安好心。” 白鹊离气的平时的风度都没了,像个受欺负的小媳妇似的在那倒苦水。魏无缺笑着摇摇头,这白鹊离明明都二十几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似的。 他找个椅子坐下,给白鹊离倒了杯茶水,问:“你觉王爷为人怎样?” 白鹊离白了他一眼,接过去,“当然是好的没话说了。若不是王爷这张脸,现在的宗岳说不定就是王爷的了。”说到这个就他来气,先皇也真是老糊涂的,因为王爷这张脸,从小都不喜欢他。 魏无缺没计较他那大逆不道的话,开口,“这世间的感情都不是无缘无故的,王爷能喜欢上临易自是有他的原因,临易喜欢上王爷也是有自己的原因。” “这些年跟着王爷,谈不上十分了解,但也明白一二。王爷自幼就在宫中生活,他的那张脸应该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照理来说,王爷应该是很在意他的脸,你跟他这么多年,见他为自己的脸上过心吗?” 白鹊离摇摇头,“没见过。不过男子汉大丈夫,脸长的丑些怎么了?我都没在意过。” 魏无缺叹口气,“那你初次见王爷时,一点都没被王爷的脸给吓到吗?” 白鹊离缩了缩,没说话。 “我当时见王爷时被吓得不轻,后来经过长时间的相处了解王爷的性格后,才慢慢放下心中的不适。”魏无缺,缓缓道,“我们基本上都是这样过来的。” “可临易不是,他可以毫不在意的和王爷生活在一起。我虽只是匆匆的见过几次,那临易的感情对王爷可是做不得假的。” “说的你很了解他似的。”白鹊离不屑的撇撇嘴。 “你呀,迟早会死在你这张嘴上。”魏无缺好笑的看着他,“我们虽然跟着王爷这么久,但是王爷心里的苦我们体会不到。” “我们不会明白因为长相丑陋被别人嘲笑欺负的感觉,也不会明白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孤独,更不会明白那种固执一掷的绝望。” “难不成临易就能明白吗?”白鹊小声道,“他长得又不丑……”其实他很惊讶,魏无缺所说的是他从未想过的,他从不知道看起来那么强大质朴的王爷会有如此沉重的包袱。 “这跟脸没关系,”魏无缺笑道,“临易若是不明白,就不会和王爷在一起了。” “王爷的包袱,我们能够知道却不能理解。临易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的经历估计也不会比王爷好到哪去。”魏无缺有些沉重的说,他看的出临易对王爷的执念颇深,这种执念可以帮助王爷,但也有可能会害了王爷。 “怎么会?”白鹊离有些不敢相信,“他明明看起来很好,像个不食人间烟神仙……”虽然他更想说像个男妲己…… 白鹊离忽的想起临易那个恶魔般的笑容,想起警告他的那句话,那双眼的狠厉…… 白鹊离沉默良久,忽然说:“咱们王爷斗不过他……”估计只能被吃的死死的。话说,好像就没见过王爷有想反抗的时候…… 魏无缺悄悄叹了口气,你现在才发现啊。 白鹊离又愣了良久,问“那你说临易究竟是什么人,经历了什么才会明白王爷的心思?” 魏无缺摇摇头,“我也不清楚,看他举手投足之间,估计在遥国不是皇族贵胄,也是一方世家的公子。”再加上临易那张脸,估计也是受了不少无妄之灾。 只是遥国皇族被灭,世家经过战争动荡也七零八落了,想查临易的身份很难。再加上以临易的本事估计也动了不少手脚…… “嗯。”白鹊离点点头,“那些大世家的情况比咱们皇城里的也好不到哪去。” “怎么?不生气了?”魏无缺笑望着他。 白鹊离瞪了他一眼,“我知道我错了,行了么!” “明天我就去找王爷道歉去。”白鹊离摸摸鼻子。 “以后王爷和临易的事,你莫要插手。”魏无缺认真道,“临易早晚会向王爷坦诚一切的。”我们也早晚会知道的。 “我知道了,以后我豁出去命保护他还不行吗。”白鹊离走过去,不怀好意的拍拍魏无缺的肩膀,“你小子懂的还真不少啊,说,你是不是也是从哪个皇族,世家逃难出来的的公子啊?” 白鹊离的父亲是兵部侍郎,从小就是皇子伴驾,不过是十一岁那年才遇到君裕才跟随的。这魏无缺是自己毛遂自荐的,在郦都也没见有什么亲戚根基,似乎不是皇城中人,愣是做到了王爷身边第一谋士,不简单! 魏无缺打掉他的手,“少说胡话!” 白鹊离揉着被他打疼的手,又问了些无关痛痒的话,嘻笑了一番。魏无缺见他今日受苦颇多(虽然很多都是他自找的),就陪他多说了几句话。 白鹊离闹腾一番,最后伸了伸懒腰,甩甩头,觉得自己有些困了,要睡觉!走到床前,爬上去,盖被子! 等一下……魏无缺微愣,这好像是他的房间吧…… 西北王摆摆手,示意山南和管家不用跟上来了,“鹊离那个性格,就该好好管教管教,此事给他个教训,让他好好思量思量。” “是。”山南和管家停下脚步,看样子王爷并未真的想逐白鹊离出府,他们就放心了。 君裕走走停停,心里想的还是白鹊离的那些话,“……怎么会瞧得上王爷?”,其实他也搞不懂阿易到底喜欢自己什么,若说自己的荣华富贵他觉得阿易断断是瞧不上眼的。 在渝山上的那一个月,他隐隐的能感觉到阿易的出身不凡。若说自己还有其他的优点,唯一能说的上的应该是……老实…… 君裕很纠结,他觉得当初陪二皇兄一起拿下皇位都没有这么纠结过。 不远处星星灯火,他这才发觉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到听枫院了。 听枫院没有院墙,而是以枫树隔开的独立的一个院子。 西北王一想到阿易就想见他,往前疾走两步,就看见一个人枫树下等着他……? ☆、第七章 ?  临易知道君裕今天没有照常回来,也没看见管家,让秀珠出去问了一下,知道同白鹊离一起被叫进书房了。他隐隐的知道因为什么事,所以特地来这里等他。 君裕走到临易面前,抓住他的手仔细看了看,“阿易,还疼吗?” 临易看了看自己的手,开口:“一点儿小伤而已。” 君裕想起暗卫汇报给自己今天下午所发生的事情,又有些气上心来,“伤再小也是伤,怎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临易伸出左手戳了戳西北王的胸膛,“你是我的,我想对你怎样就怎样,还轮不到他来质问我。”临易微微挑起眼角“瞪”了他一眼,一副被宠坏的刁蛮模样。 君裕好笑又好气的看着他。他好喜欢阿易这个样子,像个威风凛凛张牙舞爪的小猫咪,亮出爪子捍卫自己的地盘,不允许别人跨进一步。 “是,我是你的,你想怎样就怎样。”西北王看着自家阿易,又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连刚刚的生气都收了回去。 临易瞪了他一眼,你个大棕熊,敢笑我! 君裕看见临易的欣喜渐渐被心事重重取代,他小心的抚摸着临易受伤的手,“今天的事,是我疏忽了。” 临易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虽不知道在书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可以猜测一二。 临易收起玩笑的表情,拉着君裕的手,道:“看着我。” 西北王听话的低下头看他…… 临易看着他五官分明的脸,在月光下模糊不清的刀疤,问,“在你看来,我是那种委曲求全的人吗?”是可以为了目的随便躺在别人身下的人吗? 西北王摇摇头。 阿易在他心里是个骄傲的人,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阿易从来不屑于说谎。 “既然如此,那你还担心什么?”临易微微一笑,“我既然跟你在一起,那就是真的要和你在一起,别无所求。” 临易又道:“我这次回来,没打算再离开你。” 君裕呆楞片刻,后惊喜的看着他,开口:“阿易!”此事当真?他激动的抱住他。 “怎么?难不成你想我走?”临易没好气的开口。 西北王连忙摇摇头,脸上的高兴之情溢于言表,抱他抱得更紧了。 “好了,别疯了。”临易好笑的捶捶他,“我必须和你说清楚,省的你七想八想的。”可一旦我说清楚,我就不会再给你逃脱的机会,临易在心里又加上了一句。 “嗯。我相信阿易!”君裕并不放手,神采飞扬的看着他。他的阿易会为他留下来,再也不会离开了。 临易看他高兴的样子,失笑,真是个呆呆笨笨的大棕熊。临易抬手给他整理一下衣襟,踮脚亲了一下他的嘴角,开口:“君裕,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月光清冷,映着一身华衣的临易像个随时会飞走的嫡仙,抬眸低笑,万种风华。 君裕看痴了。 临易说完这句话觉得很不好意思,低头暗暗唾弃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矫情做什么的。 君裕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抱着他的双手不经意间更紧了些,阿易这是在和他告白?他好高兴,好想立刻抱起阿易转两圈。 临易见他高兴的样子就随他去了。心想:棕熊,我也很高兴,很高兴你没有怀疑我,很高兴你一直相信我,很高兴你为我付出的那么多。 临易笑着看他,道:“呆熊。”果然是又笨又老实。君裕见阿易眼里都是笑意,那一声“呆熊”喊的自己颇为受用。要知道阿易自从来了之后,很少再这样喊他。 临易见王爷在那傻笑,一甩袖子,瞪了他一眼。西北王只觉得万种风情,高兴的紧紧抱住阿易,“阿易,我很高兴你这样叫我。” 临易被他勒的死紧,好笑的捶捶他,“放手,我可不想陪你疯。”君裕手松了一点点,临易又瞪了他一眼,“ 好了,闹够了就去吃饭。”临易示意君裕把他放下来。 “好,听阿易的。”西北王乐呵呵的挠挠头,乖乖的把男宠放下来,当真是一个傻乐的大棕熊。 一旁躲老远努力消灭存在感的秀珠摇头叹了口气。果然多此一举,亏她很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结果王爷根本就没瞧见她。 果然情爱也会把我们英勇睿智的王爷也烧成一个傻瓜。 在离跃州城三百里外的泸阴县的客栈里。 一个二十将出头身着棕色布衣的年轻人将一个白发老人扶下车。 “小兄弟,你当真不是让我去治你家王爷脸的?”老人将信将疑的又问了一遍。这两天马不停蹄的赶路可苦死他这个老人家了。 不过,比起这点小苦他更在意他的性命。听闻,丑王爷君裕那张脸奇丑无比,访尽名医都不管用,一怒之下便暴躁的把所有的给他看过脸的大夫都杀了!虽说不知是真是假,但是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当真不是。”山北再次郑重的点了点头。“不是跟您老说了,是我家王爷请您去给心上人看病。” “心上人?”老人将信将疑,听闻那丑王丑的是连鬼看了都腿软的人,该不会是姑娘不愿意和他在一起,被他给伤了吧…… 山北见老人古怪的脸色就知道这个神医又不知道想哪去了。眼下爱并不多言,等他见了王爷相信自有他的判断。 山北吩咐人去订了饭菜和房间,小心翼翼的把老人扶到客栈的房间家里,开口:“劳烦神医这几日受累了,再过三日应该就能到达王府。” 林老点了点头,“有劳小兄弟了。”暗道,这两天的相处,见这个年轻人进退有据,谦和有理,能有此手下的人应该不是大恶之人,心下放心不少。 月上中天,清冷的月光撒在地上。吃完饭后,西北王陪男宠躺在窗前的榻上,看着天边星星闪烁。 “阿易,我有件事想和你说。”西北王开口,“我请了林苏竹林神医来……” 躺在君裕怀里的临易一僵,林苏竹! 西北王感觉到了临易的僵硬,以为是不愿见大夫。西北王身边也有一个神医,医术了得,名曰陆怀仁。他给临易看过身子,只是他对武功心法并无多大研究,所以对临易每月一次的真气乱窜的情况,只能保守的调养。 连忙解释:“我只是想给你看一下身子。我感觉的到你的功夫大不如前……” 西北王解释的时候直视男宠的眼睛,让阿易相信他的真诚。临易没说话,起身,下榻。 君裕吓坏了,连忙跟上去,“阿易,我只是担心你,……” 临易拦住君裕向前的脚步,看着他,“什么时候去的?” “是……”君裕没敢开口,是阿易上次死活要出房门的时候,他觉得阿易有些不对劲,才有了请大夫看看的念头。 不仅如此,阿易体内的真气乱窜,几乎每个月都会受一次苦,但阿易似乎并不放在心上,可他怎么能不放在心上。 “怎么不说话?”临易笑看着他,只是嘴角挑起,可君裕看的出阿易半分高兴也无。 “是两个月前我哭闹着要出去那一次吧。我真是没想到,原来那个时候你就有这样的心思了。”临易继续笑着,“亏你在我的面前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原来你背着我什么都打算好了。” “阿易,”西北王傻傻的看着他,阿易的质问让他手足无措,“我不是故意的,我怕我告诉你,你是不会答应让我去找大夫的,所以我才偷偷的去找……” 西北王上前抱住他,“阿易,你别生气,是我不好,我应该提前和你商量好的。” 临易并不挣扎他的怀抱,鼻子有些酸酸的开口:“你个大棕熊,真是笨死了!”他顺势也抱住了君裕,觉得又哭又气,“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怎么就这么傻啊!” 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你只会让我更放不开手罢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根本就不值得你这样对我好。 我怕一旦你知道了我真正的面目你会厌弃我。我背叛了我的国家,亲手将我的父亲和兄弟送上断头台,即使他们该死,也改变不了是我葬送他们的事实。 西北王不知道该怎么办,只会笨拙的安慰。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有我在,阿易不哭。” 只要你喜欢,我可以一直傻下去。就这样傻傻的陪着你。 跃州城外密林深处。 一席月光照在紫衣人身上。他很年轻,五官朗润,只是有些肃杀之气,不过不会让人太过害怕,反而给人一种很稳重的感觉。 有两个黑衣人跪地,汇报着什么。 “如何,有何收获?” “禀大人,属下在跃州城中打探了三天,无一人确切知道那名男宠是从何处来的,仿佛是凭空出现一般。”一个黑衣人跪地汇报。 另一个黑衣人接口,“属下打听到,那名男宠似乎是在战场上救过西北王的命。” 紫衣人开口,“在战场上救过西北王的命,哪个战场上?” 西北王君裕平复西北异族时,打了不少仗。 黑衣人摇摇头,“属下不知,是听闻西北王将男宠领回家时,旁边的副官说的。” 紫衣人点了点头,“此事派林丙去细细调查一番。” “是。”黑衣人抱拳。 “可还有其它的收获?” “回大人,没有了。”黑衣人回答。 “继续打听。”紫衣人摆了摆手,示意退下。 “是。”黑衣二人退后三步,转身飞驰而去。 紫衣人看着手下走远,从怀中拿出一枚刻了“熠”字的青玉佩,细细的摩擦着…… 齐临熠,会是你么? 你还活着吗?? ☆、请罪 ?  第二日的大清早,西北王刚出听枫院门,就看见白鹊离跪在不远处,看样子就是在等他出来。西北王看他就板着张脸。白鹊离连忙请罪,“请王爷降罪,卑职昨日口无遮拦。卑职知错了,愿意受罚。” 君裕看着他不语,白鹊离心思忐忑的等着西北王发话。 良久,君裕开口,“告诉我,你错哪了?” “卑职错在没有相信临易。”白鹊离正色道。他心里明白,比起昨晚自己的以下犯上,王爷心里更为生气的是他怀疑了临易。 “卑职相信王爷,所以愿意相信他!” 西北王脸色稍缓,一脚踹向白鹊离的胸膛,白鹊离被他踹的直接仰倒在地上。君裕开口道:“这一脚算你昨日让阿易受伤的代价。” 而后,他看着白鹊离叹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你们心中所想。你现在也许不明白,以后你会知道,阿易值得你真心相待。” “是。罪臣明白。”白鹊离勉强起身又跪下,“我会誓死跟随王爷!也愿意誓保护临易!” 君裕一愣,有些吃惊的开口:“这次觉悟怎么这么高?” “卑职明白,我不该妄意菲薄临易。我担心王爷是应该的,只是这次我逾矩了。” “这是魏无缺给你说的?” 白鹊离脸一红,而后点点头,“是魏无缺告诉卑职的。”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丑王宠 作者:君自歌 第3节 君裕开口道:“魏无缺心思缜密,你应该多和他学学。” 白鹊离汗颜,他知道自己有些鲁莽,可又想想魏无缺那只老狐狸,瞬间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小绵羊。估计这辈子都学不到他那般狡诈。 “我知道你们的担心,只是这天下谁都都有可能害我,就他不会。” “阿易有时候做事会有些偏激,但都是为了我。” 最后,君裕看着他,“这次你做的太过,罚俸半年。” “是。卑职多谢王爷。”白鹊离沉声道。 君裕摆摆手,拉起了白鹊离,开口道:“鹊离,你跟随于我也有快有十年,别的话我不想多说,阿易,他会是我这辈子身边唯一的人!” “王爷?”白鹊离吃惊的看向他,“您大可不必如此……” 君裕摆摆手示意白鹊离不用多说,“你以后会明白的。” “是。”白鹊离还想再说点什么,看见西北王坚决的表情只得作罢。最后告辞离开了。 现今天气接近深秋,听枫院的枫叶已经开始红了。白鹊离看着那一片枫林,想起了三年前王爷准备这个院子的高兴的模样。心说,临易的做法何止偏激了一点。他毁了林芸雪的脸,让您的身边再无其他的枕边人。昨日所见,威胁于我,臣下忽然明白怕的不是他是否值得相信,而且他那份对您非得不可的偏执。 西北王君裕身为宗岳西北的大将军,手握三十万重兵,自从三年前他平了西北战乱就一直呆在这里,三年不曾回郦都。君裕与新帝君祚二人虽不是一母所生,但二人手足情深。君裕深得宣文帝信任。 五年前,二皇子君祚杀死了一直对皇位虎视眈眈的四皇子君礼。先皇病重之时,四皇子君礼逼宫,二皇子君祚带兵救援,使其自刎于殿前。此后没过多久,老皇帝病重驾崩,新皇帝宣文帝君祚即位。 君祚虽说是二皇子,但其母是皇后,四岁会诵诗书,从小就过目不忘,长相也神似庆武帝,玉树临风,温文尔雅,又不失帝王之气,虽说没有明着被立为太子,但看皇帝的态度已然默许,从小就深得庆武帝的喜爱。比起受人欺负的君裕而言,真得是天壤之别。 君裕与太子交好,又深得其信任,君裕本身在骑马打仗行军上天赋惊人,堪称不可多得一位帅才。 宗岳的西北长期受异族的骚扰,长此以往必会成患。西北之地,是天然的天堑,虽不是繁华之地,但堂堂宗岳怎能容忍无知小国任意欺凌!宗岳的西北如此重要的地方宣文帝怎会让自己不信任的人长期霸占。 所以新皇下令,命西北王带兵出征平定西北异族,顺带把西北的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君裕也不辱使命,一年之内就平定了西北异族的三国,使其归顺于宗岳。 当宣文帝把平定西北之事交于西北王君裕之时,便是昭告天下人,六皇子君裕是朕最信得过的人。 朝野震动,很多人都不明白,一个默默无闻的丑皇子怎会得到新帝如此大的信任。其实个中原因谁又能说的清楚。有人认为一个懦弱的丑皇子更容易控制,必竟一个默默无闻的丑皇子能拥有多大的权利;也有人认为,宣文帝是在做给天下人看,必竟这个皇位是他杀死了自己的兄弟之后才得到的,现在当然要给其他兄弟足够的脸面,省的把他们逼急了来个鱼死网破,新帝可是吃不消的。 无论天下人如何猜测,西北王君裕带领着二十万大军出发了。其实宣文帝也是会有些担心的,他是太子的时候,可以相信任何一个他想相信的人,但一旦成为皇帝,他就必须为天下人负责。 他相信老六,所以他愿意赌一把。 君裕心里也明白,所以这几年他一直兢兢业业不曾怠慢片刻。他相信他的二哥会成为一个好皇帝。若说对皇位的渴求,君裕心里是一点想法也没有。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安稳的生活下去,母亲时常告诫他,若有能力就离开郦都再也不要回来,皇宫是个会吃人的地方。 君裕虽说心性纯良,但也不是人人都能拿捏的软柿子。 二哥信任他,所以他愿意为二哥守护好他的江山。这是大军离开郦都之前,君裕在心里告诉自己的话。那是他还没有遇见临易,二哥就是他唯一要守护的人。离开时旌旗猎猎,宣文帝相送,君裕心里有一股难言的悲壮,战场不是儿戏,说不定他再也没有可能重新踏上郦都这片故土。 西北王想起了二皇兄相送的场景。看着自己的手下在校场上操练,成千上万的士兵一起练武,气势恢宏,经过战争的洗礼,这些士兵更加沉稳,肃杀之气更为沉重。君裕甚是满意。 何大壮见王爷在这一声不吭,便捅了捅身边的另一位副将周善,“王爷这是怎么了?” 周善虽说也是个武夫,但比起皮肤黑黝,一脸的络腮胡的何大壮那可真是美到天边去了。 周善有着武夫的身板,但胜在长着一张端正的脸,站在王爷身边,也是有几个姑娘对他暗送秋波的。他没有文人的花花肠子,直言道:“王爷可能是想家了吧。” 这句话听得何大壮一愣,心想也对,他们来这已经四年有余,不过何大壮是个孤儿,八岁就跟着王爷混,王爷在哪,哪就是他的家,所以对“家乡”二字并无多大触动。 军营操练,魏无缺、白鹊离这等谋士也是陪列在旁。西北王的麾下不只有何大壮一个副将,除却周善外,还有江开等人也很受西北王重用。 江开留着八字胡,一撇一捺,再加上下巴上的三寸髯须,也算是个气势威武的大叔了。 还有一位大夫陆怀仁,也颇受西北王信任。 现下陆怀仁并不在这里。他为临易的病情绞尽了脑汁,最近更是废寝忘食,虽说已经找到了林苏竹林神医,但能否救治还未有定论,所以他不曾放松一丝一毫。 君裕只觉得豪气迸发,拿起在一旁的玄金大刀,对还在狐疑不已的何大壮喊道:“来陪本王过几招!”何大壮求之不得,拿起自己的大铁锤就随君裕走上了演武场。演武场是平时武将切磋的地方,上面有不少武将正在切磋武艺,见西北王带着何副将过来,皆知这是要与何副将比武,都退下台去。 众人都明白,虽说是比武,但基本上只是西北王拿何副将练手罢了。毕竟西北王天赋异禀,力大无穷,内力也是深厚得很,在军营之中,西北王从未有过败绩。 在众将士期待的目光中,西北王和何大壮已经打起来了。 西北王的大刀舞起来虎虎生风,一招一式之间皆是力大千斤,气势如虹,何大壮开始还能抵挡一二,后来就有些后继无力。二人兵器的碰撞之声尤为刺耳,但众人早已见怪不怪。 君裕的玄金大刀,在阳光的照耀下隐隐有金光流泻,很是不凡,长有九尺,重量则达百斤,幸而君裕天生力能劈石,所以用起来也是如鱼得水。 何大壮也知道这比武是一边倒,虽然常输但每次和王爷比完武之后都能有不小的收获,何大壮的内心还是很乐意的。 果然如众人所料那般,不一会儿何大壮就败下阵来。 君裕的玄金大刀在地上一立,对下面明显兴奋的众人大声道:“还有谁愿意与本王一较高下?” 众人一听,登时跟打了鸡血一样沸腾,王爷这是要与他们“血战到底”啊。一听见如此,君裕身边的另一位副将江开立马跃上台前,与君裕热斗起来。 西北王已经许久没有这般连挑几位大将了,周围的士兵再也无心操练了,都来看勇猛无敌的王爷大显身手。 如此这般,演武场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皆大喊,“王爷神武!”。君裕也连挑了几位大将,酣畅淋漓的与他们斗了几回,下面的士兵皆大呼过瘾。 最后西北王手持玄金大刀,定站在演武场上,玄金大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似一尊天神一般神武。手下之人都觉得能够追随这样的将军当真是荣耀之极! 片刻后,君裕高喊:“尔等皆是我国栋梁,有尔等在此,定能保我宗岳屹立万世!” 士兵们被君裕所感染都生出不少豪情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能够跟着西北王一起卫国打仗,马革裹尸,当真是幸运之极! 站在不远处的魏无缺很是佩服的点点头,王爷还是如此这般豪情之姿,让他心生出好多与有荣焉的壮志来。他身旁的白鹊离脸上的欣喜之情早已溢于言表,二人只有一种想法:能够追随与王爷,是他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 ☆、王爷与男宠的日常 ?  今天西北王在演武场上酣畅淋漓的斗了一番,回到王府时也难掩心中激动。临易见他这般高兴,也就任他搂搂抱抱,胡言乱语。待君裕平静之后,临易便拉着他一同躺在院里的躺椅上,看着满院的红叶飘啊飘,一会儿就把西北王飘睡着了。临易见他这般,笑笑也就陪他一起睡了。 直至到了黄昏,临易才缓缓醒来,发觉自己已经躺在内室的床上了,君裕在他旁边靠着靠枕半躺着看书,自己的手脚都缠在他身上。临易的脸色微微红了红。 君裕见他醒了,便放下手里的书,扶起阿易也让他半躺着跟自己靠在一处,开口道:“阿易醒了,可要用饭?” 临易摇摇头,散漫的开口,“还不饿,再等一会儿吧。”其实他想跟君裕静静的靠在一会儿。 君裕自是点头。 临易刚刚睡醒,双眼还是有些迷蒙之意,眼角湿润,衣襟有些散乱,隐隐露出锁骨下象牙白的肌肤,君裕的目光沉了沉,临易好似浑然不觉,有一搭没一搭的玩弄着君裕垂下的头发。 西北王有些局促的抓住了临易玩弄他头发的手,开口道:“阿易,莫要胡闹。” 临易抬头,促狭的看着他,忽的翻身压在他的身上,开口道,“我就胡闹,你想怎样?”临易翻身时三千青丝流泻,把君裕困在中间,二人发丝交缠,倒生出不少缠绵的意境来。 临易虽说也是体型修长之人,只不过跟君裕一比还是小的可怜。这一压,活脱脱一个猫咪压在大熊身上,虽然尽了各种耀武扬威的本事,但依旧改变不了他是只猫咪的事实。 君裕只觉得这样的阿易各外的可爱,尤其是阿易瞪他的时候。 “不怎样,阿易想怎样就怎样。”君裕很诚恳的说。他伸手摸了摸临易的脸,轻轻地捏了一下。 临易给了他一个白眼,真是无趣的笨熊。 西北王自是看懂了自家男宠眼神表达的意思,有些窘迫,脸色瞬间红了。临易自是知道君裕平时不善言辞,尤其是遇见他之后,那更是只会脸红了。不过他就是喜欢君裕为他窘迫脸红红的样子。 临易见他脸红之后,也便不在逗弄他,其实心里笑开了花。这世间上还真的有真么脸皮薄的人,还是被天下人传为“鬼面”的人。 西北王明白阿易一定在心里笑他,因为临易的眼睛弯弯的,并且还是促狭的看着他。君裕觉得这样的阿易真是好看的紧,像是会发光的太阳一般一样吸引着他的目光。他喜欢阿易这个样子。 君裕并没有多言,只是伸手摸着临易的头发,感受着它所带来的滑顺,看着阿易享受的眯起眼睛,到真像一只慵懒的猫。 临易没过一会儿便趴在君裕的胸膛之上,懒懒的听着君裕的心跳,任由君裕摸着他的头发。二人长久没有说话,直至临易觉得腹中空空,君裕便硬扯了临易下床吃饭。 今夜的听枫院依旧灯火通明,秋风冷意,临易站在屋前的台阶上,君裕便一起陪着他。现下的天气已经开始干冷起来,冷风吹到脸上生出不少刺痛。临易毫不在意,只是觉得这秋风孤傲,能够得到君裕陪着他,倒也是人生圆满了。 君裕见阿易并未有伤心的神色,便没有说话,只是把他抱在自己的怀里,像刺猬滚球一样把临易抱得严严实实的。从远处看的话,就是一个人高马大的“棕熊”怀里有一个露头的少年,像极了护崽的母熊。 临易在他怀里冒出个头,笑眼弯弯道:“呐,棕熊,我想练剑,你陪我好不好?” 西北王自然点头,难得阿易心情好想要练练剑,他怎么会不同意。 他吩咐秀珠去屋里把剑取来,其实西北王擅长的是刀,不过这剑还是能耍一二。至于临易虽说也是二十二岁的少年,但他也不是个花花枕头。临易以前也练过武功,后来走火入魔就强行散去了内力,现在只余两成功力,只能用于自保。 不过临易对武功一事毫不在意,君裕自然不会开口相问。他只要阿易开心就好。 月光下的临易很美,像个落入凡间的仙子。 他手持利剑下了台阶,对站在上面的君裕抬头一笑,三千发丝随风轻舞,轻扫过临易的薄唇,眸色漆黑的像化不开的墨,君裕只觉得这样的临易像个诱人的妖魔,愿和他生生世世纠缠不休。 临易依旧一身的白衣飞纱,勾勒除他修长的身姿和极细的腰线。他拿着剑在院中挥洒起来,剑的冷意在极凉的月光衬托下更显冰凉,临易并没有用内力,只是纯粹的舞剑,转身之间,在月光的映照下更显无边冷意,一招一式皆是风景,君裕不禁有些看痴了。 临易舞了一会儿,见君裕毫无动静,便抬头望去,就见那个棕熊在痴痴的看着他,临易哭笑不得的同时又很受用。心下想到,这个呆熊,当真是什么都表现在脸上。 临易好笑的笑了一下,便收了剑走了过去,开口,“不是说让你陪我一起练么?” 西北王这才回神,想到自己是要陪阿易一起的,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脸色微红,“阿易舞的很好看。” 临易顿时笑眼弯弯,把西北王从台阶上拉下来,君裕不敢看向他,月光模糊,君裕脸上的刀疤被隐去不少,少了两分狰狞,多了几分柔情。临易知道,君裕是对脸上的疤痕不在乎,可在他面前依旧有些胆怯。 以前君裕从未自己的容貌上过心,男子汉大丈夫又不是哭哭啼啼的女人家对一张脸那么上心干什么? 可自从遇见了阿易,他莫名的有些自卑,他怕配不上他,更怕阿易觉得他很恶心。 拥有阿易是他不敢想的事情。就算阿易从未表现出厌烦的脸色,和他在一起,君裕也是觉得阿易未必是喜欢他的。他生性木讷,不善言辞,又长了一张不甚好看的脸。 临易把手里的剑递给君裕,打断了他心中所想,开口道:“我要你舞给我看。” 君裕看着他,欲言又止。临易明白定是心里的又胡思乱想了,便道:“你是我的人,我喜欢就是喜欢,与别人无关。” 君裕明白,便伸手接过长剑,点头,傻傻的笑道,“定不会让阿易失望。”阿易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他会让阿易绝不后悔与他在一起。 因为君裕善用刀,他很少练剑,临易自然是没有见过的。以前在一起时,君裕失去了记忆,临易只是见过他拿斧头劈过木头罢了,并且还是一板一眼做的极为认真。 君裕也便迎着着月光,映着这满院的灯火舞起剑来。不同于临易的俊秀之姿,君裕舞起剑来,自有一些杀伐之气在其中,一招一式皆可切金断玉,生猛的很,连满院的落叶都被剑气斩断。漫天枫叶飞舞之间,君裕收了剑,五官肃杀,目光如炬,当真的是人人惧怕的西北王,杀伐决断的鬼面将军。 临易只觉得又回到了三年前,他站在皇宫最高宫殿的宫墙上,看着宗岳的大军厮杀而来。 君裕收了剑,见临易神色有变,连忙上前,抓住他的胳膊,焦急的开口:“阿易!”心下以为是自己身上的杀伐之气太重,让阿易有些害怕。 临易脸色稍霁,开口道:“无事。只是没想到你拿剑的样子也依旧威武的很。” 君裕听他这样说,就以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便有些愧疚的开口,“阿易,是我不好。”所有的肃杀之气瞬间就收了回去。 临易见他这般焦急,心里又温暖了几分。“我并不是怕你的气势,相反还很喜欢。”他抬头对上君裕的眼睛,笑眼弯弯,“平日里见你对我百依百顺,又不善言辞,从未见过你今日子这般模样,当真是威武的很。”临易越说眼角越弯,最后轻笑出声,“没想到堂堂西北王在我面前竟是如此的呆傻。” 君裕听临易说完,只觉得自己的心忽然飞到了云彩一之上,有些飘飘然。高兴的叫道:“阿易,我的好阿易。”说罢,把临易抱起来转了一圈,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二人练完剑,沐浴净身之后,男宠趴在床上指挥着王爷给自己按摩。 天色尚早,临易又是睡了一天的人,根本不觉得困。至于操劳了一天的西北王,哼哼,就应该多做事,省的天天的精力过剩,在床上折腾他。 西北王小心翼翼的给男宠按摩腰,目不斜视,中规中矩的堪称好楷模。 房间里的香炉烟气袅袅,珍珠珠帘在蜡烛的微光下远远近近,临易没有说话,君裕也没开口。二人静默不语,倒生出更多缠绵温柔的意境来。 待月上中天,君裕已经睡着了。临易精神的很,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要不是看君裕有些累,他还想出去折腾一圈。 借着月光,临易满足的看着君裕的睡脸,他伸手慢慢的描绘他的五官,轻轻的问:“棕熊,你会一直这样对我好吗?” 我多希望你永远都会这样抱着我,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要,只有你和我。可我知道这不可能的,临易眸色渐深,这天下敢跟我抢你的人,我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阿易在君裕怀里拱了拱,慢慢的睡着了。 君裕睁开眼,看着临易乖乖的躺在他怀里,往自己怀里按了按,君裕用下巴轻轻蹭着阿易的头发。 “我会一直对你好。”西北王轻轻的说。我会每天都抱着你,看你跟我耍脾气,喜欢你满足的样子,喜欢你的笑容,更喜欢你的眼里只有我。 夜渐深…… 屋内香烟袅袅,窗外月满中庭。 ? ☆、犯病 ?  西北王君裕虽说有“鬼面将军”、“丑王”之称,但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很高还是毋庸置疑的。前几日有官绅前来邀请西北王参加清河县的开渠大典,君裕允了,今日便要去了。 跃州在宗岳西北,此处谈不上干旱但也是少雨的,像这种开河道利民的大事,君裕自是要去的。 今日君裕就是去了清河县,临易依旧无所事事的打发时光。 临易因为身体的原因平时都不怎么爱动,也鲜少有特别感兴趣的事情,唯一算的上爱好就是在院子里看枫树睡懒觉了。 临近中午,临易照旧在院子里晒太阳,睡懒觉。秀珠绣花绣腻了,百无聊赖的坐在台阶上打哈欠。 “公子,要不要出去走走啊,天天在院子里待着,好无聊啊!”说罢,秀珠又伸了个懒腰。这中午的阳光简直不要太耀眼,公子能够一直坐那做坐一天,可对于一个活泼的丫头来说,实在受不了啊。 临易见秀珠垮着一张小脸,在那郁闷的画圈圈,确实一副无聊要死的样子。他在躺椅上翻了个身,慢悠悠的开口,“我觉得挺好的啊,阳光如此多娇,如此好的天气不用来睡觉实在是太可惜了。” “公子,”秀珠这一声百转千回,愣是让临易起了一身疙瘩。“王爷可吩咐奴婢了,让我看着您没事多走走,可不能让您一天天的睡懒觉。” 临易没接话,他知道自己平时过于懒散,可身边没了君裕他实在提不起精神。 临易又翻了个身,懒洋洋的开口,“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聒噪,还让不让公子我休息了?” 秀珠只好扁扁嘴,没有再说话。 临易却心动起来,他来王府之后确实是鲜少出门,不如等明天让棕熊好好带自己玩耍一番。天天呆在这院子里确实无趣的很。 临易刚想开口应了秀珠,却发觉自己浑身无力动弹不得,丹田之中真气流窜,心下暗叫糟糕,呼吸之间,已经无法开口了,眼皮越来越重,四肢也不听使唤。临易心下着急,迷迷糊糊之间看见秀珠在望天发呆。 不行,不行,临易告诉自己,不能睡,要看见君裕再睡,一定要看见君裕,一定要!他用尽自己的意念动了动手指头,想喊人过来…… 秀珠敏感的感觉到空气里的不对劲,她连忙看向临易,眉头一皱,走过去,唤了声:“公子?” 临易已经没有办法发出声音了,他甚至连睁开眼皮都觉得很困难。 秀珠看着临易,惊觉他已经满脸虚汗了,大惊:“公子,你怎么了?” 秀珠不敢乱动他,只得大喊:“来人,快来人!” 有暗卫急忙献身,秀珠大喊,“公子犯病了,赶快去找王爷!”而后赶快趴在临易身边,焦急地喊,“公子,别睡!千万别睡!” 两个暗卫急忙飞身而去。 临易的病西北王早就请陆怀仁看过了,说是因为以前练得武功太过霸道,强行散尽功力所致。每次发病,皆是经脉受阻,需要有人强行给他冲开经脉才行。再加上需要救治之人一定要有一甲子的内功修为。放眼望去,整个跃州只有西北王的内力深厚,再加上临易只让君裕近身,这事一直是君裕在做。 如果只是经脉受阻也就罢了,可临易还会昏睡。君裕问了陆怀仁,只有一个结果,“临公子体质偏寒,又练了这种不知名的霸道武功,强行散尽功力,能够活下来已是万幸。至于昏睡不醒,应该是体质和这种武功冲突所致。” 君裕又问可有什么根治之法,陆怀仁摇头答道,“属下虽是大夫,但这内功伤势并不精通,属下无能,只能保证临公子的伤势不会恶化下去,若想真正的治好,或许找到林苏竹林神医会有可能。” 这番话让君裕一震,这世间竟有陆怀仁不能根治的病! 所以君裕才派人去找林苏竹。 “王爷切记一点,临公子发病之时,决不能让其昏睡过去,否则再醒来就难了。” “每次发病会以一个月左右为期,这几天一定要多加注意。每次当公子浑身虚汗,体温升高皆是快要发病的征兆。” 秀珠自从临易进了府,就一直待在他的身边,见过自家公子发过两次病,自然知道该如何应对,“公子,想想王爷,您想想王爷,千万别睡!” 临易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眼皮好重。 秀珠已经担心的满脸泪了,她急急忙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公子!想想王爷,您答应王爷,要陪他去郦都去祭奠太妃娘娘的。” 临易好想睡,但他又不能睡,为什么不能睡啊?为什么?是谁说的他不能睡的,明明他已经这么困了,他到底答应了谁自己不能睡的? 秀珠见临易的表情似乎有放松之意,连忙使劲掐了掐临易的手腕,临易吃痛的皱了皱眉头,秀珠忙喊:“公子别睡!” 秀珠心下暗叫糟糕,王爷今日去参加清河县的开渠大典,就算很快赶过来也要两刻钟,不是说这个病只会隔一个月左右才会发作么,明明上一次发作是在十九天前,怎么这次会这么快? 临易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晃动的人影,隐约觉得他不是君裕,根本不敢有丝毫放松,可眼皮却越来越不听使唤,心立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一定要见到君裕,一定要! 眼下除了西北王谁也救不了,秀珠只能干着急,暗暗求着王爷快回来吧! 不知过了多久,秀珠只觉得眼前一阵风,西北王赶回来了。 “阿易,”君裕小心翼翼的抱起躺椅上的临易,暗暗把自身的内力通过手掌传至临易的四肢百骸。临易只觉得身体一轻,有一个熟悉的味道让他莫名的想要放松。 君裕见到临易痛苦的模样,手一抖差点没有抱住他。 “阿易,等会再睡。”君裕强忍着心里的害怕抱着他闪身进了药室,把他放在玉床之上,而后自己也赶快盘腿而坐给他疗伤。 君裕不知道临易为何功力消了大半,只知道以前阿易的身手虽谈不上天下第一,但也算得上一流高手,现如今阿易身体内内力不到两成,看样子是自己强行散去功力的。君裕没有多加追问过,是因为阿易的身体虽弱,但一看就是有得到很好的调养。应该是阿易所练得武功太过霸气,又急功近利,所以最后不得不强行散了内力。 君裕给临易疗伤,等到阿易脸色缓和了不少,自己才慢慢松开手掌,暗暗舒了一口气。他把临易小心翼翼的放下,让他躺好。 君裕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坐到临易的身边,看着临易安静的面孔,被汗水打湿的脸庞,脆弱的像一朵被采摘了的花瓣。 君裕抓起临易的手使劲握住,良久,而后愧疚的开口,“阿易,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今天不应该出去,我应该好好陪着你的。” 临易精神好了许多,只是仍有些无力,他觉得自己的手被握的很紧,好像又有水滴到手背上。临易睁开眼,就瞧见君裕眼眶红的很,更有清晰的泪痕挂在他的脸上。 一个哭起来很丑的大棕熊!临易虚弱的笑笑,真难看。 他虚弱的开口,“我没事。”只是有些想你。 君裕看临易睁眼,便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他早就知道临易离不开他,除了自己谁也不肯轻易不信,可他还是出去了。 “阿易,我知道。”君裕使劲握着临易的手,临易手背上早已湿湿嗒嗒的的了。这一次命悬一线,那种担惊受怕的感觉,无能为力的心悸,他再也不想遇见了。如果他再晚回来一会儿,后果他不敢想象! 其实临易心里也很害怕,怕自己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死去。他为了和君裕在一起,做了那么多,又散尽了功力。本来就是一个人的世界,有一个人强行介入之后,才忽然发现这个世界原来是这么美好的。就这样觉得以前经历的种种只是为了与这个人相遇。 而后,临易看着君裕红红的眼眶,缓缓的开口:“棕熊,我怕。”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明明已经做了这么多了,为什么自己还是不能和你在一起。 君裕看着临易红红的眼睛,他最终还是不顾临易虚弱的身体上前狠狠抱住了他。 “我也怕,我等了你三年,怕只换来这三个月的相处时光。” 临易靠在他的怀里,听着君裕的心跳,以及他害怕还微微颤抖的身体。 君裕暗暗发誓,不管我们以前走过怎样的路,以后我都会和你在一起,再也不要让你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一切。 昀城,一处偏僻的庭院内。 “真是一群废物!”一人阴沉着表情一掌拍碎了桌子,“让你们安插几个探子在那丑王身边都做不到,留你们还有什么用!” 他看起来已经到了花甲之年,头发似雪,脸皮竟似枯树皮一般沟壑纵横,眼睛极其锐利阴霾,显得冷酷而又嗜血。 跪在下面的三人人,即使他们经过不少杀戮依旧害怕的抖了一下,“大人息怒!奴才一定想办法完成此事。” “一群废物,那丑王不过一个无知小儿,有什么好对付的。一群狗奴才!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何时才能收复我遥国国土!”他实在气不过,又一脚踹在了地下的一个手下身上,那名手下直接飞身几米,吐血而出,竟是性命危已。 这个人无所谓的看了那名手下一眼,“没用的人,留着又有什么用。” 其余二人见此,连忙表明自己的忠心,“大人息怒。奴才一定为大人竭尽所能!“ 他才满意的瞧了他们一眼,又回到座位上,不甚在意的开口,“让你们查皇子们的下落可有什么收获?” 地下那二人见他转移了话题,皆是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人开口道:“奴才已经找到了十五皇子的下落。不日就可迎回来。” 这时那人才点点头,“嗯,国不可一日无君,你们做的不错。”他阴沉沉的笑了一下,宛若枯树皮的脸上竟像龟裂一般,竟是比不笑还要恐怖三分。 跪在下面的二人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 ☆、宠 ?  临易这次犯病吓坏了西北王,这两天一直不离临易左右,又问了山南林神医什么时候能到。天天有事没事一刻不能让临易离开他的视线。临易这两天一直没怎么下床,对君裕的这种戒备哭笑不得的同时又很受用。 临易这两天一直很乖,像一个温顺的小猫咪,主人对它的疼爱让它傲娇无比,更显一个刁蛮男宠的模样。西北王爱死了临易骄傲的小模样,更是对临易有求必应。这宠爱的模样又刷新了王府上下人们对西北王的认知。 此时临易还在睡觉,西北王躺在他的旁边静静地陪着他。 看着临易恬静的睡颜,君裕想起了他和临易初见时的情景。 那时他被临易所救,醒来时已经躺在床上,浑身已经被包成了一个大粽子,睁开眼,就看见临易在那气喘吁吁的擦汗,衣服上沾了不少他的血,看来给他包扎伤口费了他不少力气。 临易见他醒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恶狠狠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吗?” 君裕被他恶狠狠地眼神吓到了,他往床里缩了缩,小声的开口:“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衣服。” 临易反倒愣住了,好吧,他是在想象不到糙汉子能跟胆小扯上关系。 临易没开口,君裕也不敢擅自开口。二人对视良久,临易忽然开口问:“你知道你是谁么?” 君裕呆愣楞的想了好久,摇摇头回答道:“不知道。” 君裕迷蒙的眼睛里全是单纯的倒影,临易看见瞬间就发了狂。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一个看起来那么勇猛的人,怎么会如此胆小,眼神如此单纯! 最后,临易咳嗽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我也不知道,我是在河边把你救回来的。” “你受了伤,不宜走动,就先住下来吧。” “既然你忘了自己是谁,又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临易想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君裕那不小的体型,充满恶趣味的开口,“不如就叫棕熊吧。” 可怜的君裕被临易眼里的狡诈吓得动弹不得,只好点点头。 “呐,我告诉你,本公子救你可不是为了伺候你。等你伤好了之后就是本公子的仆人,知道吗?” 君裕自是点头,临易就很满意的扬长而去了。留下被临易烂包扎技术困住的西北王动弹不得。 现在想起那时候的情景西北王就想笑。自己傻傻的什么也不记得,就呆呆的被临易摆弄,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大早上的就要先做好早饭等临易睡醒了再吃,给他洗衣服,给他打猎改善口味…… 现在已经太阳高照了,临易还是没有醒的意思,君裕就看着阿易的睡颜发呆。虽说这两天的调养让临易的起色好了不少,但君裕还是不敢打扰他。 临易的睡颜很漂亮,眼睫毛又长又翘,鼻梁高挺,嘴角微翘。看样子睡得很安详,君裕看的心里很是平静。现在想想,他和阿易相处的时候,很多情况下都是阿易在睡觉,又或者自己陪着他睡。 真是一直贪睡的猫。君裕暗暗想到。他伸手轻轻地挠了挠临易的脸,临易不舒服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咕哝一声不耐烦的在他怀里拱了拱。 君裕笑笑,阿易的病他不是不担心,只是眼下除了等林苏竹来没有其他的方法。他隐隐觉得临易练得武功不是什么好东西。三年前,他和临易在一起的那一个月里,阿易的武功明明很好,平时练功的时候,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而现在看来,临易所受的伤虽是自己强行散尽功力所致,可好端端的阿易怎么会废了自己的武功?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他一直在寻找着阿易从没有半点消息,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出现在他的面前? 阿易没说,他就没问,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想。他觉得只要阿易不离开他,他什么都不会问。他相信阿易不会害他,可他不能对阿易这三年里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以前他能忍,想等到阿易自己开口,可现在阿易的身体明显大不如前,他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再和阿易在一起。这件事它他一定要查清楚! 君裕心思流转之间,又过了不少时辰。眼看着要到晌午了,再不吃饭的话对身体不好,君裕轻轻地叫醒了身边的临易。 “阿易,天色不早了,起床吃饭。”西北王轻轻摇了摇身边男宠的肩膀。临易迷迷糊糊的叫了声“棕熊”,懒洋洋的不想动。 ”阿易,真不能再睡了,要睡等吃完饭再睡。”西北王很有耐心的继续哄着,临易百般不愿的睁了眼。君裕忙伺候着穿衣洗漱,又吩咐秀珠把饭菜摆上。 临易吃饭有些挑食,平时西北王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临易大病初愈,身体还是有些虚弱。君裕断不可能在由着临易。凡是对身体有好处,该吃的,该喝的汤药,一个也不能落。 这可苦了临易,皱巴巴着一张小脸在那苦兮兮的喝汤。这让君裕心疼的不行,可也坚决没开口说让他别喝了。西北王一边柔声劝慰,一边陪着临易一起喝汤。 “阿易,乖。这些对身体有好处的,一定要吃。” 临易看着君裕坚决的表情,平时的百依百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只得不情愿的吃了几口。眼眸一转,忽的坏笑的看向君裕,“我要你喂我!” 西北王求之不得,自然应允。 “阿易,再吃一点。”西北王举着个勺子傻笑着开口,男宠一边很不情愿的一边又很满足的吃了他递到嘴边的食物。如此循环…… 只见平常的一顿早点,愣是吃出了恩爱无限。 秀珠默默地退了出去,默默地翻了个白眼,默默地在心里疯狂呐喊:就是一顿早饭而已,要不要秀恩爱闪瞎别人的眼! 外面阳光正好,给枫叶上撒了一层金色的光,君裕陪临易吃完饭,就陪他一起在书房看书。听枫院本身就有一间书房,跟志跃轩不同。志跃轩是西北王平时办公的地方,听枫院的书房连个名字都没有,就是闲时打发时间的地方。不过这里面的书也不少,打发时间不成问题。 临易看书,君裕泼墨,二人倒是闲情逸致,潇洒的很。临易看着君裕认真练笔的样子,心中偷笑,真难想象一个武将军竟然也会练字,并且还有模有样。 “呐,我说君裕,你的老师是谁啊”临易开口,看君裕认真严肃的在写字实在是刷新他的想象,毕竟君裕做的最多的就是在院子里耍刀法。 西北王作为三十万大军的统帅将军,不用说,武力值是杠杠的。他本身也是力大无穷,内功也不可小觑。 君裕停笔,想了一会儿,开口:“我的老师应该是我的娘亲。” 见临易问道他的事情,君裕放下笔走到他身边,问:“想不想知道我娘亲?” 临易自是点头。君裕就脱了靴子,陪临易一起在躺椅上躺着,顺带抱住了他。 “我的娘亲是护国将军李闻的嫡生女儿,后来被我父皇纳进宫里封了妃子。我母亲为人平和内敛,又知书达理,很得父皇的喜欢。又因我的祖父是护国将军,我母亲在怀我三个月的时候就被封了贵妃。” “父皇的恩宠,娘家的强大,自己又温和有礼,入宫两年又怀有身孕。照此下去,我的母亲一定是一生都会荣耀无限。”君裕说到这里时紧紧抱住了身边的临易,声音低沉:“如果不是因为有了我,我的母亲一定会一生会荣耀无限……” 临易没开口,他握紧了君裕抱着他的那双手。君裕紧紧地回握住他,继续道:“我母亲怀胎十月,我父皇、祖父、李氏一族对我母亲肚子里龙胎的希望有多大,对我的出生失望就有多大。” “他们没想到,母亲竟然生了我这样一个丑八怪。”说到这里,君裕不悲不喜。临易知道君裕的这种口气,若不是恨到了极致,那便是真的不放在心上。以君裕的性格只可能是后者。 临易抬头,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紧紧地抱住他,开口:“你不丑,你是我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 君裕失笑,他摸了摸临易的头,缓冲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声音沙哑的开口:“我知道。” “我不是没有怨恨过,不过我的母亲教会我,不要去恨。母亲生性淡然,不喜争斗。不让我心生怨恨,也不会让别人欺侮与我。”君裕又伸手捏了捏临易的脸,淡然开口:“我有一个好母亲。” 临易自是点头。心说,看你就看的出来。 “因为我,母亲失去了父皇的宠爱,家族的扶持。因为他们很清楚的知道,一个丑皇子是万万不可能会有继承皇位的可能的。” “我母亲一生温婉,从来不会跟别人起争执,但在我的事情上,她没有妥协一步。我是她的孩子,哪怕丑成恶鬼,我也是她的孩子。所以,母亲从来嫌弃过我。哪怕因为我的长相父皇一点都不喜欢,被其他人嘲笑,母亲从来没有厌弃我。” 君裕说到这的时候,临易感觉得到他语气里的平静以及对他母亲深深的依恋之情。 那些因相貌所受的苦,现在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君裕告诉自己:因为现在他拥有了阿易。 临易看着他,对他微微一笑,柔声开口:“你有一个好母亲。”如果我的母亲有你母亲的一分柔情,那我今天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君裕傻傻的对临易笑笑,亲了亲他的额头。 君裕想开口继续说些什么,秀珠急急忙忙的跑进来了。 “王爷,山北回来了!” 君裕一听,呆愣在那里,而后赶快回神,激动道:“快请林神医过来。” ? ☆、神医来了 ?  西北王很高兴,男宠就不高兴了。好不容易听见君裕讲讲他自己的事情,就被打断了。临易把这笔账默默算到了林苏竹身上。 君裕连忙起身下榻,对秀珠说道:“请林神医到内室。”说罢,抱起临易走回内室,高兴道:“阿易,你有救了。” 临易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什么叫有救了,说的我好像快死了一样。” “是,是,阿易说的是!”君裕高兴的使劲亲了一口阿易的嘴角,满心欢喜道:“是阿易终于不用再受苦了。” 临易这才点点头。 君裕抱临易去了内室,不一会儿,林神医就在管家、魏无缺等人的簇拥下进来了。 按照规矩,王爷的内室闲杂人等不得乱进。但他们都是一起无束惯了的人,再加上临易又是男子,自然不用太过拘束。一帮人都是这样想的,完全无视了西北王那不高兴的脸。 君裕忍无可忍,最后还是把他们都轰了出来,只留下了秀珠。 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山北也被轰了出来,可怜他跟心上人一句话都没说上,更遑论摸摸小手了。 白鹊离甩甩袖子,弹了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摇头晃脑道:“唉,美色误人啊!”可怜了以前好说话的王爷竟然亲手把他们给轰出来了。明明我们以前进了那么多次了,竟然被赶出来了! 魏无缺看了一眼白鹊离声色俱佳的表演,最后做了总结发言,“那我们就在外面等消息吧。” 其实西北王把他们赶出去的原因很简单,一屋子人都看着阿易,这让他很不开心。 君裕让临易在床上躺好,就亲身请了还在隔间外的林神医进来。林苏竹对医术造诣颇深,尤其对毒物深有研究,在治疗内伤方面也很擅长,被人称为“神鬼圣手”。 林苏竹虽说须发皆白,但双眼有神,皮肤红润,精神烁奕,一身灰色长袍,很有仙风道骨的味道,乍一看倒像个道士而不像个大夫。 林苏竹一见西北王出来,心下就有些紧张,毕竟被传言到恶鬼托生的地步,虽说他是个大夫,不信怪力乱神之说,但还是对西北王的浑身戾气有所耳闻。 乍一看,林苏竹觉得这王爷确实丑了点,但也到不了恶鬼托生的地步。正所谓相由心生,林苏竹一看就只觉得这鬼面将军似乎不是大恶之人,当下也放心稍许。 君裕恭敬的给神医做了揖,说明情况。希望能够救治自己的爱人云云。 西北王一提到自己的心爱之人,林苏竹心下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竟能让西北王称为心爱之人,究竟是哪家姑娘如此有勇气瞧上一个相貌不佳的人?这着实不能怪他想太多,毕竟他也是有好奇心的嘛。于是他摆正了一张脸随西北王进了内室…… 刚进内室就瞧见一个人躺在床上似笑非笑的正等着他来。林苏竹仔细一瞅,差点吓得腿软,一口气险些没背过去。为什么没人告诉他躺在床上的是临易? 一口气没上来,林苏竹一脸的菜色。心里偷偷抹泪,戚戚焉的想到:这是他这辈子受到的最大的惊吓! 君裕见神医脸色不太好,心下想到,莫不是连他对阿易的病也无办法? 秀珠扶神医到床边坐下,林苏竹战战兢兢的坐到床边,胡子抖了抖,慢吞吞的开口:“请公子把手伸出来。” 临易依言照行,好笑的看着林苏竹,并不开口。心下却想到,这个为老不尊的老家伙,许久未见,精神依旧好的很。 林神医不敢怠慢的仔细的把了把脉。他诊了一会儿脉,心下放心不少,看来临易在这被照料的不错。 眼下西北王在此,林苏竹不好多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怎么成了敌国首领的心上人?只能按捺住心下的疑问。 君裕仔细看着林神医的表情,生怕他一皱眉头,阿易的病就治不好了。临易看着君裕那紧张的模样,不由得失笑出声。他招招手示意君裕过来坐到他的旁边。开口道:“我相信林神医会有办法的。” 一副温柔乖巧的模样愣是让林苏竹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尽心尽力的给他治了那么久的病,天天给他看的只是一张冷冰冰的脸。 “神医,如何?”见林苏竹收了手,君裕忙问。 林苏竹静默片刻开口道:“这位公子的病,不太好说。并无性命之忧,但若想完全根除也是要费一番功夫的。”关键是他还没有和临易通好气把他的病告知西北王到哪一步,所以少说少错,越模糊越好。 君裕一听根治有望,大喜道:“神医莫要有所顾虑,不管何种仙草药物我都会为阿易求来的。” 林苏竹开口,“这位公子的病我需要进一步观察才能确定他到底伤了几分,不过现在并无大碍,还望王爷宽限几日,让我好好查看查看。” 君裕自是点头,只要阿易好转有望,他多等两天也是无妨。 西北王吩咐下人给林神医在听枫院安排了房间,方便随时照看。林苏竹起身告辞,临走之前悄悄地给了临易一个“我等你给我解释”的眼神。 待秀珠送走林神医,室内就只剩下了临易和西北王。君裕甚是高兴道:“阿易,你以后不用再受苦了。” 临易见他高兴,也自然而然的感到高兴。他只是在君裕抱住他的时候,低垂下了眼眸,林苏竹来了,他的秘密又能瞒住多久呢? 一直等在外面的管家等人,见林神医出来,连忙围上去,问情况怎么样?林苏竹见这么多人关心临易,心下有些戚戚然,如果那个孩子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也许会有令一种生活吧。 林苏竹开口,“诸位不必担心。那位公子并无性命之忧,只是需要慢慢调理才能见好。” 众人一听,也是很高兴,毕竟西北王对临易的感情大家都看在眼里,临易无事,西北王才能无事。 又是一番客套之后,林苏竹在秀珠的引领下,进了西北王给他准备的房间。西北王又派了两个小厮照顾林神医。 只是林神医回到房间后突然想到,他看见临易太过激动了以至于他忘记注意他竟然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了! 他竟然跟男人在一起了!还是跟一个灭了自己国家的丑男人!忽然意识到这个严重问题的林神医一口老血堵到喉咙,不上不下。 齐临熠,你竟然和男人在一起了!看我不告诉你师父,让他打断你的腿! 此时,男宠不轻不重的打了个喷嚏,西北王连忙给临易仔细掖了掖被子。临易笑笑,心下却想,一定是那个林苏竹在心里偷偷骂我呢。 众人一听临易无事,都放心离去。白鹊离偷偷拉了魏无缺停下来。魏无缺以眼神询问,你拉住我作甚么,却也跟着白鹊离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白鹊离见四处无人,便对魏无缺道:“最近从郦都传来消息,皇上有意要给王爷指婚。” 魏无缺听到,神色一凛,“此事当真,可有告诉王爷?” “这几日,一直见王爷为临易的病牵肠挂肚,还未曾告诉他。”白鹊离道,“我是从兄长那里得知的。皇上最近有这个意思,但还未确定下来。”白鹊离的大哥白鹊青在朝为官,很得宣文帝的重用。 魏无缺思考片刻道:“此事等过几日再告诉王爷罢,皇上与王爷交好,应该不会不经王爷同意就贸然下旨。” 白鹊离也点点头,慨叹道:“以前我还想着王爷会娶一个怎样知书达理的好姑娘……如今王爷却遇见了临易……”他想起了他去给王爷请罪时王爷告诉他的话“我这辈子身边么只会有阿易一人”,自己默默地叹息一声,真是造化弄人啊。 魏无缺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就因为临易是男人?” 我去,这问题还不够大么!白鹊离瞪着他,用眼睛告诉他这句话。又开口道:“临易他是男人,怎么给王爷传宗接代啊。” “话说回来,王爷喜欢上一个男人,你们怎么不惊讶一下,不阻止一下?”白鹊离道,害的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坚持的是错的呢。 魏无缺白了他一眼,“你都忘了?三年前,王爷得胜归来时候的样子?” 三年前,西北王终于平了遥国,大军得胜归来,旌旗猎猎,却不见王爷有一丝高兴的神色。他坐在战马之上,遥望的却不是自己的故乡,而是一直望向渝山的方向。丢了魂,失了魄,三十万大军的风采却抵不过渝山上那一人的发丝飘扬。 魏无缺就知道了,王爷的心是再也回不来了。 白缺离没说话,他怎么会忘。只是他不明白,明明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他们怎么会有如此深的感情。明明只有一个月啊,王爷为什么一定是非他不可?连临易都对王爷有如此深的执念。 “这几年王爷失魂落魄的样子你也见过很多次了。”魏无缺开口道,“所以临易一来,我就知道,阻止是没有用的。”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丑王宠 作者:君自歌 第4节 “好吧。”白鹊离点点头,“那王爷为了他当真连后代都不要了么?” “以后的事谁知道,至于这指婚一事还是过几日再告诉王爷吧。”魏无缺道。其实他的内心也是希望王爷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毕竟他和临易再相爱,孩子是必须要的,否则这偌大的西北王府让谁来继承呢。 ? ☆、遥国复辟 ?  晚上吃完饭,临易想在灯下看书,其实在想如何找时间跟林苏竹说一下,于是有些心不在焉。 君裕却以为他是累了,就抱他到床上,给他盖了被子,想让他好好休息。然后又开口道:“我有一些事情要去处理,阿易不必等我,好好休息。” 临易一听,正想着如何支开君裕去见林苏竹呢,就佯装不太情愿的点了点头,“正事要紧,我等你回来。”说罢,男宠还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 君裕摸摸他的头,柔声道:“我会早些回来,实在困了就不用等我,早些休息。” 临易点点头,乖乖的躺下来,目送君裕离开。 一会儿,内室皆静,只有蜡烛燃烧的“滋滋”的声音。临易偷偷翻身下床,从窗户偷偷溜了出去。他吃晚饭时就已经问了君裕林苏竹住哪,眼下想找到他并不费功夫。 至于暗卫虽然隐身在周围,但也只是在听枫院外。林苏竹在听枫院内,找他倒也不必必过太多耳目。 君裕到了志跃轩,见魏无缺、白鹊离、山南、山北、何大壮等人都来了,便走到堂前的主座上坐了,一帮人行了礼之后,就开口问:“山北此去昀城可有什么收获?” “回王爷,”山北出列,“卑职派人去打探了一番,对于有人要谋反想要夺回遥国一事确实存在。” 山北和山南去昀城本想是奉命去找林苏竹,结果到了昀城以后就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二人长年跟随在君裕左右,又经过正统的训练,自然明白这种情况一定会有大事发生。所以二人一边寻找林神医的下落一边探查昀城里的暗流涌动。 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发现是有人要谋反,想要重新夺回遥国。二人明白此事一旦是真,便不能姑息。等二人找到林苏竹后,山南就提前回来告诉西北王此事,希望加多人手好好调查一番。山北就陪林神医回来。 遥国虽已被灭,昀城由宗岳下派的官员管理。西北王虽是灭了遥国有功,可他的封地是在西北跃州,与昀城那边可以说就毫无干系。但军队的大权还是在君裕手里,一旦有人造反,这就不是昀城之内的小事了。 昀城现在作为宗岳的一个城池,只有一些守城军队,真正的军队还是在西北王君裕手里。 当初君裕平了遥国,就带兵撤出了昀城。因为遥国和跃州相近,若真有大事发生也能立刻派兵,撤出了军队还能保证遥国的百姓安居乐业,不受整日惶惶不可终日之苦。 周围人一听,皆是眉头一皱。当初西北王出兵灭遥皆是民心所向,现如今怎么会有人起兵要重新夺回政权? “此事当真?”君裕问。 “卑职派人暗中查访,今日才得到确定的消息,昀城确实有复国势力的存在。”山北答到。“属下探访,齐朱的原丞相赵息有异动,传言有齐朱的儿子回来继位。” 魏无缺,白鹊离等人面面相觑,最后白鹊离开口,“齐朱的儿子?王爷攻城时,那些皇子大都被杀了么?”齐朱作为皇帝,昏庸无道,骄奢淫逸,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他的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其实很多皇子啊不是西北王杀的,遥国的百姓多年的怨气得不到发泄,许多皇子都是让闯入皇宫的百姓给杀的。 “也有活下来的,当时那么乱,让人救走两个也未可知。”山南开口。“齐朱好色,他有多少儿子怕他自己都不清楚,更何况我们。” “只是一个皇子又能成什么气候,齐朱不得人心,那个赵息是傻子么,怎么会一根筋的认定了这个人?”何大壮大大咧咧道。 “此事还是小心为上,派人盯着为好。”白鹊离接口。 看着手下人一直在商议,君裕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他想到当初自己拿下遥国,杀进昀城,比自己想象中要顺利的多。遥国作为西北异族种最为强大的国家,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被攻破。他记得好像有人告诉过昀城的防御布置,可仔细想想又记不得是谁告诉他的。 君裕眉头一皱,魏无缺看见了,问道:“王爷,怎么了?” “无缺可还记得当初是谁告诉我昀城的防御布置吗?”君裕揉了揉自己的眉头,随口问道。 魏无缺大骇,“王爷怎会如此相问?昀城的防御布置我们怎么会清楚?” 何大壮也接口:“当初王爷攻城拔寨如有神助,不是王爷自己看了三天的地图,综合考虑下的结果吗?” 君裕一怔,他当初为了拿下昀城,大战前几日是看了很久的地图,也有自己的排兵布置,可也不会到命中百分百的地步。他记得当初确实有人告诉他昀城的防御布置,可究竟是谁呢? 君裕摆摆手,有些头疼道:“我不记得是谁告诉过我昀城的防御布置。这点我很清楚,绝对不是我想出来的。” 魏无缺和白鹊离一听皆是一愣。 “罢了,罢了。”君裕摆摆手,“眼下还是商议如何处理昀城谋反的问题吧。” “无缺,你对遥国复辟可有什么看法?”君裕问。 “回王爷,”魏无缺行了个礼,开口道:“臣下以为遥国虽不是我宗岳的对手,但在西北异族中拥有很高的声望,一旦遥国想要复辟,怕是其他小国也会蠢蠢欲动。所以,此事一定要查清楚,定不能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君裕点头,正色道:“确实是不得不防。山北,你再派人仔细打探清楚,看究竟有谁参与其中。” “是。”山北一拜,恭敬道。 “既然真有复辟势力,一旦确定之后,定要上报给皇上。”君裕开口,“此事一定要查清楚,不可怠慢。” 众人皆道:“是。” “此事多加派人手,务必搞清楚他们的势力已经到了什么程度,有谁参与其中。” “是。” 一提到皇上,君裕便问,“最近郦都可有什么事?” 白鹊离心里一紧,心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不过面上不显,沉声道:“并无什么大事发生,只是最近南方利州水患,皇上已经派人去救灾了。”这天下这么大,怎么可能时时都风平浪静、国泰民安,一个水患实在是正常的很。 君裕一听,也是了然的点点头,就没再多问。 西北王最后摆摆手,示意他们都退下,魏无缺等人便鱼贯而出。 君裕隐隐觉得遥国复辟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当初遥国快要覆灭之时,有许多皇子妃子逃走,后来虽又抓回来不少,考虑到当时其百姓对皇室的愤恨,好多皇子都已经被诛杀。如果真有被藏匿起来的皇子,那他应该是年龄较小,并且没有做过什么恶事,否则一定瞒不过当时激愤的遥国百姓。 有人想要复辟遥国,按照以前遥国的影响力来看,此事可大可小。君裕皱了皱眉,自从灭了遥国,他虽在昀城也设了不少人力物力来保证昀城百姓的正常生活,但对于本土人来说,可比他派过去的人要对昀城了解的多的多。若不是他派人去寻找林神医,怕是现在还发现不了其中的猫腻,一旦等其做大,受苦的还是普通百姓。 君裕好好想了想此事的来龙去脉,又想起了告诉他昀城防御布置的那个人,虽然他已经不记得了,但他隐约有种感觉,此人是阿易。君裕想至此,眼眸逐渐深沉,无论如何,他一定要保护阿易在这件事情上全身而退! 他依旧记自己的三哥当街行凶,父皇大发雷霆,怒发冲冠的样子。那是他已经四岁,刚刚开始有自己的是非观。当时自己只觉得生气的父皇好可怕。可是后来母亲告诉他,父皇是对的。 娘亲对他的说:人们都是平等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无论是谁,一定要心怀善念,才会得人心。 我们的裕儿也是一个普通人,和其他人是一样的。 那时候,他已经开始隐约觉得自己和别人是不同的,因为他的哥哥不会和他一起玩耍,还会在他面前叫他“丑八怪”。连伺候他的太监和宫女也会背地里说他是“恶鬼”。那时候,他开始隐隐觉得自己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可他的母亲告诉他,他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现在想想母亲确实用心良苦,既不想他自卑,也不想他太过执拗毁了自己的一生。君裕想着自己的母亲,又想起了临易,阿易毫不在意他的样子,他在不可置信的同时又有一种狂喜。他虽为顶天立地的男子,不会太过在意自己的相貌,可有一人愿意全心全意的爱他,懂他,这让他无比满足。 临易从窗户翻进了林苏竹的房间。 林苏竹早已在等他,见他进来起身就拜,“微臣参见十一皇子……” 临易不等他说完,就抬手制止了他,面目表情道:“这世间已经没有了遥国,何来的十一皇子?林老不用这样称呼我。兵临城下,江山易主,唤我临易即可。”? ☆、过去(一) ?  林苏竹起身,见他面无表情的脸,叹了口气,“你又何苦如此给自己改个这样的名字。如今齐朱早已不在,宁妃已逝,你又何苦放不下呢。”林苏竹以前是遥国宫中的太医,在皇宫默默无闻的待了近十年,很多事情他都清楚,却无力阻止。临易的心魔他清楚,对自己母妃的怨,对自己父皇的恨,若不是这世间还有一人能牵绊住他的脚步,怕是连整个遥国都能一起陪他灭亡。 “林老不必多说。”临易勾唇轻笑,像极了诱人的妖魔,他走到桌子旁边,伸手拿起一个茶杯把玩,细细的欣赏它的纹路,开口道:“林老的心意我理解,只是多说无益,我今晚前来是想和您商议一下在君裕面前如何说我的病情。” 临易的五指细长洁白,握着茶杯的手莹莹润润,干净的不染纤尘。林苏竹看着他这只手,谁能想的到就是这只手抠了眼角的朱砂痣,杀了皇宫中所有他怨恨的人,除了宁妃和齐朱。 林苏竹别开眼去,道:“你这孩子……”每次一谈到他们就转移话题。林苏竹也知临易心魔根种,不会轻易除去,便也只是稍稍提醒两句罢了。 林苏竹听临易提起西北王,想起这三年给临易调理身体时,每当他受之不住,都会强忍过来,开口问道:“是他么?”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临易却是听懂了。他点了点头,“是他。” “唉,”林苏竹叹气,“果然。”想到十一皇子当初练了天魔功,就是存了死志,觉得这世间生无可恋,便用支付自己生命的代价,一定要为自己报仇。可等到了宗岳的大军灭了遥国之时,他又找到了自己和执姜,强行散了自己的功力,又用三年的时间进行调理,天魔功就是消耗生命,强行散功就是给自己争命,其痛苦程度可想而知。 他为临易能够想开而高兴,可为了能够活下来,临易吃的苦,受的罪,他比谁都清楚。可受的这一切苦,就是为了敌国的王爷,还是灭了自己国家的将军。 “您的一切他知道吗?” “我没告诉他。他现在应该以为我是遥国一个落难的贵公子吧。”临易开口。眼光明灭不定,他不怕君裕知道他是遥国的皇子,他怕他知道遥国的覆灭是自己促成的。一个连自己国家都能拱手让人,只为了报自己的私仇的人,他怕君裕会厌恶他。 “他早晚会知道的,您瞒不了他一辈子的。”林苏竹摇头,只觉得十一皇子命运多舛,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安稳下来。 临易开口:“我知道。我会找个合适的时间告诉他。”其实他根本不敢开口,让他告诉君裕自己是怎么出卖了自己的国家,告诉他自己跟他的相遇是他自己一手计划好的。他不敢想象君裕知道这些的表情,君裕那么相信他,那么爱他,他怎么开的了口。 林苏竹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的为难。他看着这个孩子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可他却无力阻止。 他不想给临易说这些,可他总是要面对的。与其自己还沉醉美梦里,不如早日看清现实。让十一皇子明白西北王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他相信。 临易抬头看向他,问道:“你不必瞒我,我现在的身体究竟如何?” 林苏竹一紧,还是跟以前一样回答道,“并无大碍,几个月前,你离开时已经把所有的疗程都治完了。先下您虽会几乎每个月都会受一次真气乱窜之苦,但并不会威胁到生命安全。只需再慢慢调养几年,自然就会转好。” 末了,又加了一句,“殿下,您也明白天魔功的霸道,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消除的。” “我明白。”临易点了点头,看林苏竹对他说这些话时平静无波的脸,继续道,“君裕那边,据实相告吧,我身体得状况根本瞒不了他。他的身边也有一个医术不错的大夫,我的病情估计不会只让你一个人接手。” “是。”林苏竹恭敬道。 “至于这天魔功,还是不要说了。” 临易见在这待了不少时间,恐君裕回去会看不见他,起身要回听枫院。林苏竹连忙起身相送。 临易走到门前,忽的像想起什么似不经意的问道:“师父他……最近怎样?” 林苏竹对他的别扭的关心像是在意料之中,便毫不意外的回答,“还是老样子,有空回来坐坐,平时还是去临近的村子挣点小酒喝。”执姜是临易的师父,平生最为洒脱不羁,虽已到知天命之年,依旧精神抖擞。虽已退隐江湖,但平时也会去临近的村庄教几个孩子刷刷拳法,挣点小酒喝喝。 临易不甚在意的点点头,就要离去……林苏竹却又开口,“殿下是否还在怪他?” 临易一愣,便很快的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怪过他。”当初是他自愿选择修炼天魔功,和他人无关,若不是师父愿意教给他,他现在说不定早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现在我依旧感谢他教会我了天魔功。”与其身怀怨恨不甘而死,他愿意拖着所有对不起他的人一起下地狱!更何况他现在没死,只要能够再遇见君裕一切都是值得的。 “告诉他,不必介怀。当初是我自愿选择的,与他没有半点关系。就算没有天魔功我也会选择其他的方法。” 临易说完这些他转身离开了林苏竹的住处。 林苏竹看他的身影迅速的消失于黑暗之间,悄悄地长舒了一口气,关于十一皇子的病情他也不知能瞒他到什么时候,只求执姜能赶快找到那个东西吧。 林苏竹依旧记得那个十四岁的少年,左脸全是血的跑到自己的住处,找到了在自己屋里喝酒的执姜。 “我要练天魔功,我要拥有可以毁灭一切的力量!” 那个跌跌撞撞的少年,满脸的鲜血,眼里全是压抑的恨,他的手指狠狠地陷到了肉里,衣服上全是脸上滴落的鲜血…… “我要可以毁灭一切的力量!”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薄凉而又愤恨,那个单薄的少年激动的浑身发抖,林苏竹连阻止他的勇气都没有,那个魅惑天下的少年,那个及其艳丽的朱砂痣,都没有了。 后来,天魔功成,十七岁的十一皇子已经惊艳天下,五官精雕细琢,绯色薄唇,眸光流转,勾人心魂,一身素衣依旧不掩朝霞。他出关的第一句话是:“这世间再也不会有齐临熠,兵临城下,江山易主,我的名字便是临易。我定让遥国同齐朱和宁妃一起灭亡。”声音平平缓缓,就像在说着最简单的事。 唯有执姜仰头大笑,“小子,好大的口气。我喜欢!” 可林苏竹知道他做得到,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他知道这个少年得不到救赎。 林苏竹叹息一声,那时候的执姜爱武痴狂,临易要学,他是不会不同意的。执姜啊执姜,我也看不明白了,你教给他天魔功到底是对是错? 临易悄悄地闪进了卧室,静无声息的上了床。君裕还没回来,这其实他也没有在林苏竹那里呆多长时间,就怕时间太长君裕会回来。他看着燃烧的蜡烛陷入了沉思…… 他自己的身体他心里有数,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他能感觉得到,他真气乱窜的时间越来越长,间隔越来越短。虽然只剩下两成功力用来护身,他也依旧受着这内力乱窜之苦。看林苏竹的表情他隐隐感觉到他没说实话。 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不容易了,临易自嘲的想,他真的还能奢求更多吗。 直至有开门声,君裕一看自己的男宠在床上还没睡着,灯火摇曳,暗室生华,雕花大床上就见临易和衣而卧。他心下有些不舍,阿易这是在等他么? 君裕走过去,脱靴上了床,自然而然的抱住临易,“怎么还未睡?我不是说了不用等我么。” “没你我睡不着。”临易在他怀里闷声开口。 君裕笑笑,把临易抱得更紧一些。“那我现在回来了,阿易好好睡觉吧。” 临易点了点头,当真是一会儿就睡了过去。君裕失笑,看着临易的睡颜自己也阖上了眼。 房间里的灯火渐熄,临易保持呼吸的平稳,在他的怀里失笑,真是个笨熊,我来了这么久你什么都不问,难道你真的不怕我会害了你么。 这几日临易过得颇为舒服,从上次犯病之后身体已经调养的差不多了,君裕也就没有逼着他喝那些苦药。林苏竹已经请来了,西北王的心也放下大半,虽说还是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却还是让人感觉到了心情不错。 林苏竹又佯装给临易看了几次病,便对西北王说,“林公子这病,根治倒也不难,只是需要长时间的调养,方能奏效。”临易的身体他已经救治了三年有余,自是熟悉的很。 君裕一听更是大喜,对林苏竹也便越发礼遇起来。期间陆怀仁也来和林苏竹探讨过临易的病情,几番交流之后,陆怀仁顿时对“神鬼圣手”林苏竹更是敬佩起来。林苏竹见陆怀仁对医道见解也是不俗,更是又欣赏了几分,二人顿时引为知己。 这日,临易依旧躺在躺椅之上看着火红的枫叶。现在已经接近深秋了,院里的枫叶红红火火。因为临易喜欢的原因,院里的落叶不曾让人打扫过,要是实在有些看不过去,就稍微堆一堆,扫一扫。 临易半眯着眼睛,睡意沉沉,只觉得阳光灼灼,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午后…… ? ☆、过去(二) ?  “娘娘,十一皇子长得越发的俊俏了,长大之后一定是倾城天下。”一个太监佝偻着腰,笑容满面的对坐在贵妃椅上的贵妇人说到。 “管公公倒是惯会说话,倒让本宫喜欢的紧啊!”宁妃挑起嘴角,睨了他一眼,轻轻吹了口茶,掩下了眼里的刻毒,复又看了一眼正在殿外玩耍的十一皇子。 五岁的少年虽说还为长开,但五官精致,艳若桃李,眼睛漆黑如墨,眼角的一尾朱砂痣,顾盼生华,魅色天成,可以想象他长大以后会多么的惊艳天下。 宁妃脸上闪过一丝妒色,她的好儿子到底不能小瞧了去。 而后宁妃又意义不明的笑了一下,惋惜道:“可惜是个皇子,要是个公主,说不定会成为我遥国第一美人。男生女相,终究不是什么好事。”言罢,不甚在意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衣袖的下摆。 管公公见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连忙改口道:“是,是,倒是可惜的紧,娘娘您是我遥国第一美人,那十一皇子是您所生,不过是托娘娘的福罢了,怎比的上娘娘您艳冠天下。” 宁妃这才深深的瞧了他一眼,“管公公倒是不愧皇上身边的红人,倒是让本宫也疼惜的紧。” 管贤的一张脸笑成了菊花。 临易昏昏沉沉之间,只觉得头疼的很,全身火烧似的睁不开眼睛,寝宫之中一片吵闹…… “宁妃娘娘,求您请个御医看看十一皇子吧,殿下他高烧不退啊!” “本宫知道,哪有孩子不生病的,若连这一点小风寒都挺不过去,怎么能当好本宫的孩子。” “可殿下才六岁啊,娘娘,若是不及时医治话,有个三长两短可……” “啪”的一声响彻寝宫,宁妃尖锐道,“本宫的皇儿可由不得你随意胡说,本宫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若连这小小风寒都挺不过去,还怎么当本宫的孩儿。” “来人,把十一皇子寝殿里的火盆都撤了。若我的孩子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怎么能当好遥国的皇子。” “是。”一片附和声,只有被打了一巴掌的婢女伏在地下没有动。 不过刻息之间,寝殿只剩下了高烧的皇子和被打了一巴掌的婢女。 “兰娘,我冷。”躺在床上的孩子迷迷糊糊瑟缩道。 “殿下。”被唤兰娘的婢女终于抑制不住哭出声来,她走到床前抱住了他,“是奴婢没本事,护不了你。” “娘亲?”五岁的小孩子发着高烧,连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 “娘娘她有其他事要处理,明天就会来看您的。”兰娘忍者泪水道,“殿下快点睡吧。” “兰娘,我难受。” 偌大的寝宫里,寂静无声,外面寒风凄厉,她能做的只是把孩子抱在怀里,给他取暖。看着受苦的殿下,心中难言……殿下,宁妃这是想让您死啊。她怎么可以这么心狠,连自己的孩子都会嫉妒。 恍恍惚惚之间,临易又听见寝殿大门被关上的声音,隔绝了所有的光线…… “十一皇子齐临熠,野性难训,恃宠而骄,行刺生母,罚禁足寝殿十年。” “宫婢兰娘,教唆皇子,心怀不轨,动摇遥国根基,其心可诛。杖毙!”太监的声音极其尖锐,拉长的像待宰的公鸡,临易只觉得极其刺耳,就像一把刀插到心里。 正午的太阳极其耀眼,他恍惚之间,什么都看不清了,满院的宫人伏在地上,却又窃窃私语。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母亲,兰娘? 一个满脸沟壑的太监把圣旨一收,尖锐道:“十一皇子,请吧!” 他被强行扯进了屋里,大门又被关上,“吱呀”的声音像地狱打开的门,满脸沟壑的太监笑的像朵菊花,“殿下,莫要怪咱家心狠,谁让你长了张连自己母亲都会嫉妒的脸。” 他不知所措,怎么会这样,明明母亲难得的对她笑,陪他玩耍,教他练剑,怎么一会儿就变成了行刺母亲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房间昏暗,晚上也没有人来点灯,好黑,真的好黑啊!少年瑟缩在床上,他不要一个人呆在这里,好黑,他好怕,兰娘! “十一皇子真可怜,没想到娘娘竟然这样对他。” “只是可惜了兰娘,早就对她说过了不要对十一皇子太好,没看见娘娘见他的时候满脸的不高兴吗?” “谁让她傻,现下被杖毙了,那个是十一皇子能保的了她吗?一个半大的孩子只有被娘娘拿捏的分。” 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不是说给十一皇子送饭吗,瞎说什么,小心被娘娘知道割了舌头。” “是,是。姐姐莫怪,奴婢再也不敢了。”两个宫女连忙噤声。 耳边嗡嗡声不绝于耳,临易只觉得头疼无比,他一下子弹坐起来,恍若隔世般,阳光耀眼,树影婆娑,临易呆愣了一会儿,才发觉冷汗已经湿了脊背。 临易又缓缓的躺了下去,用手臂盖住了双眸,又梦到了过去的事情…… 被关的时候他已经八岁了,每天被关道寝殿里,只有黄昏将近得时候才会被放出来放放风。听过不少宫人在旁边若无其事的谈论他。他才慢慢明白,原来娘亲竟是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厌恶他了,就因为他这一张脸艳若桃李,倾国倾城。 “阿易做恶梦了!”西北王一下子站起来,他不小的掌力让金丝楠木做的桌子抖了抖。 “王爷莫要激动。”魏无缺忙劝道。 “此事改日再议。”西北王竟是摆摆手,便毫不犹豫的起身走了。 前来汇报消息的暗卫又重新隐藏于黑暗之中。暗卫平时不近听枫院,只在外围活动,因为临易不喜陌生人随侍左右,所以近身侍奉的只有秀珠一人。平时若临易有什么事情发生,都是由秀珠告诉他们。 还在和王爷商量事情的众人面面相觑,不过也见怪不怪的继续商讨起来…… “此次昀城复辟之事,王爷会不会亲身前往啊?”何大壮抓耳挠腮道,他最讨厌打仗整些花花肠子了,直接开打不就行了么,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白鹊离没接话,此次昀城复辟之事,王爷亲身前往也可以,只是王爷会肯留临易一人在府上么,不用想也会一起带走的。 江开,周善等人也是一脸的讳莫如深,这事还真不好说啊。倒是魏无缺老神在在,反正王爷在哪,临易就会在哪,他就不操这份闲心了。 君裕回了听枫院,就见临易躺在躺椅上,用手臂遮住双眸,说不出的寞落。君裕走过去,一片阴影投下,临易反射性的出手如电,一掌拍向来人。君裕瞬间抓住他的手,“阿易,是我。” 临易满脸凌厉的气势瞬间收了回去,有些诧异的看向他,不是要事处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君裕没说话,他只是弯腰把他抱起来,临易呆呆的任他抱起。 君裕抱他很紧,临易感觉得到,甚至都疼到骨子里,他双手环上君裕的脖子,顺势依偎到他的怀里。 然后君裕又坐在了躺椅上。把临易放到自己的腿上,紧紧的抱着他,临易甚至感觉到他身体微微的颤抖…… 临易隐隐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把头颅埋在了君裕怀里,西北王不许他低头,他强行把阿易的脑袋从自己怀里挖出来,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这是生气了?临易悄悄咽了口口水,别看这个大棕熊平时不声不响的,没想到一声不吭的时候这么可怕。 临易的眼睛转啊转,就是不敢看他。良久,君裕又把他埋在自己的怀里,声音哑然,“阿易,我不逼你说,但我希望你依靠我,让我陪着你。”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但你难过的时候必须有我在身边。 有风吹来,枫叶哗哗的响,良久,临易在他怀里点点头。 君裕一直没说话,用他的大掌摩擦着临易的脑袋,把他按在自己的怀里。身体修长的少年,埋在他的怀里,像一只难得温顺的猫。 “阿易,昀城有势力要复辟遥国,我想亲身前往,你会陪我去吗?” 临易点点头,他伸手摸摸他脸上的疤痕,抬眸对上君裕的眼睛,笑颜如花,“等我们到了昀城,我带你到我生活过的地方去看看。” 君裕点点头,又把阿易埋在自己的怀里。这样的阿易安静的很,安静的他有些害怕,比起这样,他宁可看阿易阴霾狠厉的模样。 是的,他早就知道阿易不是心思单纯的少年。从他第一眼看见阿易开始,从阿易救他的那一天,他就隐隐明白,一个倾城天下骄傲的人是不会闲来无事救人的,除非他有所图谋。 君裕不傻,可在阿易面前他愿意当个傻瓜。 临易又睡着了,躺在君裕的怀里让他很有安全感。西北王让秀珠拿来狐狸大麾,盖住了这个像猫一样的少年。他敏感,骄傲,任性,可他是君裕最喜欢的少年。 君裕就这样在院子里抱着他,并不回屋。临易怕黑,很怕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三年前他就知道,他知道这一定和临易的经历有关。 可阿易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 ☆、散心 ?  宗岳的西北不仅仅只有跃州,还包括周围的三州六郡。西北之地,尤其是跃州,虽不像皇城骊都那般繁华养人,但也算个钟鸣灵秀之地。 宗岳的西北,天气干燥,地域广阔,跃州作为西北最大的州城,商人居多,城内四通八达,很是繁华。 最为出名的便是不落街,不落街是跃州最为繁华的街道,因为这条街上的生意到深夜也无法停息,人来人往,到了晚上也是被灯笼衬的如同白日一般,久而久之,就被人们称为不落街。路上店铺林立,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前天临易做了噩梦,这两日一直恹恹的,君裕不想临易想太多,便把他强行拉出来散散心。 临易难得出来走走,一路上自然少不了西北王的保驾护航。 他今日本不想出来的,比起在街上受人瞩目,他更喜欢待在院子里睡觉。奈何君裕期待的双眼,让他不忍拒绝。 前两天的事情估计吓坏了君裕,但君裕忍住了没问,这样他更为愧疚。临易不想让君裕太过担心,只好随了他的意出来散散心。 临易一路上看什么东西都觉得有趣的很。哪怕是个手鼓,他也要拿过去拨两圈。君裕见阿易高兴,自己的心情也是甚好。 君裕紧紧的跟在临易身边,寸步不离,就算拉不到手他也扯着阿易的袖子。 临易好笑的看着他,“不是你非要我出来走走吗?现在拉着我干什么?”君裕依旧不撒手,他是想要阿易散散心,可他不喜欢有其他的东西吸引阿易的注意力。 临易差点给君裕的神逻辑给跪了。他哭笑不得的看着跟个落魄狗狗的君裕,开口,“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当然只看着我。”西北王霸道的把临易搂在怀里,不满的开口。临易无奈,只好点了点头。 陪同的秀珠、山南、山北以及周围的百姓表示秀恩爱闪瞎了我们的眼。 一路上的百姓看见君裕也是很激动,纷纷行礼。西北王守护一方土地,能够给人们安乐的生活,百姓们都感激。 西北王在跃州及其周围一带可以说妇孺皆知,再加上那张辨识度极高的脸,倒是很少有人不认得。 一路玩过来,后面偷偷尾随着白鹊离和被强行拉过来的魏无缺。魏无缺好笑的看着他,“不就是王爷和临公子出来逛逛么,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白鹊离白了他一眼,“我自然也是来逛街的。”说罢,还瞅了瞅心情甚好的临易。 魏无缺看他躲在墙角里的半颗身子,甚是好笑的看了他两眼,“原来白军师是这样逛街的,真是让魏某涨了见识。” 白鹊离见他又要拿自己开涮,又给了他一个白眼,“你不是说只有临易能够理解王爷吗,我就过来仔细看看他到底和我们有什么不一样。” 一边说还一边躲到他身后,怕王爷发现他一样。 魏无缺失笑,就你这样的躲藏功夫,王爷早发现了,只是没拆穿你罢了。 其实白鹊离有点恼火,这昀城那边问题不小,前两天正商量着事,王爷一听临易做了噩梦,把他们都扔下急急忙忙的就去找他了,不仅如此,这种时候王爷竟然还有闲情逸致来陪临易散心。 白鹊离的目光都快把临易的被戳出一个洞了。他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只是觉得王爷对临易的纵容也太没有底线了。 临易视背后的视线于无物,依旧慢慢的走走停停。不过这跃州城果然内果然热闹的很,比起昀城实在是好的太多。昀城虽为遥的国都,不过遍地的乞丐和极尽奢欲的官员,只有齐朱那样的皇帝还会以为遥国牢不可破。 临易冷笑一声,这世上的蠢人还真是不少。 “阿易?”西北王看男宠不太对劲,开口叫他。 临易回神对君裕笑了笑,“没事,今天我难得出来一次,你可要带我好好玩玩。” 君裕心下有些了然,应该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他点点头伸手把临易搂在自己怀里,“今天难得出来,自然要好好看看。” 临易白了他一眼,打掉他那只作怪的手,“看归看,不许动手动脚!” “嘿嘿!”西北王傻笑两声,他家阿易这是害羞了么。 不落街店铺林立,周围的贩卖声不绝于耳。不过再大的热闹也阻挡西北王和临易之间的温馨泡泡。这让一路尾随的白鹊离直呼受不了! “你不是说感情的事是不会无缘无故的存在么?”白鹊离看着王爷和男宠一路秀恩爱,问魏无缺,“那王爷和临易究竟经历了什么他俩才相互看对眼的?” “你说话注意点,忘了几天前的事了?”魏无缺瞪了他一眼,白鹊离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不过魏无缺还是回答他,“以王爷的性格,做不出来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估计润物细无声,慢慢的处出来的吧。” 白鹊离摇摇头,表示理解不能。 魏无缺看着他,一脸的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他看着王爷与临易越走越远的身影,暗道,如果是我站在临易的立场,估计也会选择王爷。 合不合适只有自己知道,情爱不是游戏,如果无法付出真心,迟早会有一个悲伤的结局。 西北王陪男宠散心的结果是大街上人越来越多,大有此路不通的架势。 临易一路看下来,道让西北王相中不少小玩意,身后的秀珠和山南,山北早已抱了不少东西。 临易自从进了王府,便没怎么出来过。见这么多人,认为都是来看君裕的,毕竟他守护一方净土,被人尊敬是应该的。只是,…… “临公子果然倾国倾城,只有这样的绝世美人才配的上我们的王爷。” “那是自然,我们的王爷是世界上最好王爷。” “临公子跟着我们王爷那是最好的选择。” “王爷和临公子真是天生绝配!” 临易听的满脸黑线,他回头不怀好意的看了西北王一眼,“原来你这么受欢迎。” 西北王脸红红,不好意思的搂住男宠的腰,把他圈进自己怀里,“不会,不会,阿易最受欢迎。” 这个笨蛋,真以为我在夸你啊。临易哭笑不得,没好气的打掉他的手。 不远处的酒楼上,一个紫衣人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西北王和他的男宠有说有笑,手中的酒杯渐渐被握紧。 此时楼下忽然热热闹闹,西北王陪临易走到这里,旁边都是百姓的赞美之声,西北王一路过来,脸色越来越黑。 本来他是想陪阿易出来散散心的,结果别人都一直看着阿易,阿易是他的!西北王很生气,非常生气! 旁边的临易自是知道,连旁边的欢呼的人都感觉到了。 西北王从身后抱住临易宣誓自己的主权。他把下巴搁到临易的肩膀上,满脸的不高兴。临易抬头好笑的看着他,“怎么?不是你让我出来逛逛的吗?” 西北王闷闷的的开口,“我后悔了。”没想到这么多人都来挡路,还能不能好好的玩耍了! 临易顺势倚在他怀里,看着他开口,“不是你说让我出来散散心的?”你个大呆熊,你以为我别人看我是因为我长得好看么,还不是因为你。 西北王自是连忙摇头,“以后我都听阿易的。” “那还待在这干什么?”临易反问。反正不是他想出来逛逛的,要不是君裕非要他出来散散心,他才懒得出来。 君裕瞬间懂了,他横抱起临易,在周围人的惊呼声中,飞身而起,笑道,“阿易,我们回家。” 说罢,运起轻功朝王府飞去。 留下一地的百姓纷纷想,王爷这是吃醋了吧!好惊讶! 跃州百姓们表示, “王爷很爱临公子,果然我们要离临公子远一点比较好啊!” “我们的王爷果然很厉害!” “临公子和王爷是天生绝配!” 留下的秀珠、山北、山南、白鹊离和魏无缺满脸的不可置信:王爷,您还知道您是和一帮属下一起出来的吗? 临易好笑的看着他,看你以后还让我随随便便出来么?扭头之间,在酒楼上似乎看见了一个人在看向他,临易一惊。 然而君裕抱着他一闪而过,他并未看清。只是有种熟悉的凌厉感觉,临易慢慢把头靠在君裕肩膀上低垂下眼眸,希望不是要找他的,否则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的事。 坐在角落里的紫衣人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把酒杯捏了个粉碎。不过周围都是热闹繁杂的,但也没有多少人注意。 最终,紫衣人把银子放在桌子上拂袖而去。 他快步出了酒楼,运用轻功朝一个方向飞驰而去,直至到了一个密林,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才堪堪停下。 整整三年,他找了十一皇子整整三年。他终于找到了十一皇子,可十一皇子竟然和那个丑王有说有笑,是那个灭了自己国家的丑王! 他的手慢慢握紧,怎么可以这样?即使皇上和宁妃有不对的地方,可遥国是您从小长到的国家,您怎么可以和那个灭了我们国家的人在一起。 十一皇子,你究竟在想什么! 他一拳打在了树干上,树木应声而倒,轰隆一声,树影斑驳,映着他阴沉的脸。 承认了吧,华祁!你明明知道他和皇帝、宁妃之间的恨是永远不会消除的,什么国仇家恨,你更在意的是他竟然对那个丑王心无芥蒂的有说有笑。 “大人。”有黑衣人悄然落下。 “什么事?”华祁稍稍吐了一口气,转身问道。 “丞相请您回昀城。” 华祁一愣,暗暗思索,这么快? “我知道了,再过两日,我就回去。” ? ☆、行刺(一) ?  这日,林苏竹在院子里晒他的草药。他虽说被安排住在了听枫院,但是个独立的门院,离主院有些距离。 “你个小子,今天怎么有时间到我这来了?”林苏竹一边翻晒他的草药,一边对坐在院子的临易道,“今天怎么没缠着你家王爷?” 林苏竹看着西北王给他弄来的草药,药材等都是好的没话说,成色比遥国的御医馆里的还要好,自然喜的林苏竹胡子一抖一抖的。 “要我说,这个丑王对你还是真上心啊。你跟着他不亏。”林苏竹乐呵呵的对临易说。 临易没说话,见林苏竹变成话唠的样子就知道他有多喜欢西北王给他准备的东西了。千年人参什么的都是成捆的往这送,各种珍稀药材要什么给什么。 是的,别看林苏竹平时一副“德高望重”的神医模样,一旦遇见他喜欢的药材和治不了的疑难杂症,就会高兴地跟话唠一样。 “前天君裕对我说,有人想要复辟遥国,你以为会是谁?”临易问道。 林苏竹整理药材的手停了停,看向他,“确有此事?” 临易点点头,他一看林苏竹的表情就知道他知道些什么,便没说话,等他继续说。 “在给你治疗的最后阶段,执姜常下山买药,他跟我提起过,确实有些风声说是丞相赵息想要重新夺回遥国。不过他一介文臣,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怎么夺回遥国?”林苏竹老神在在的分析道,“再说你家西北王不是把昀城治理的很好嘛,闻睿帝以前都不得人心,现在即使赵息有心蹦跶,又能蹦跶多高呢?” 林苏竹说的他都明白,可能够让君裕亲身前往的的事情绝对不会只有表面上这么简单,这里面应该还有其他的势力参与其中。 林苏竹看他有些复杂的表情,道:“如今你仇恨已报,遥国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你还管这些干什么?” “君裕要亲自前往昀城处理这件事情。”临易回答他,“我的事情也不可能一直瞒着他,我打算同他一起去,带他去看看我以前生活过的地方。” 林苏竹一惊,这是要向那西北王坦白的节奏? 临易垂下眼眸,遮住眼里的阴霾,他不可能瞒君裕一辈子,早晚都会知道的,为什么不自己告诉他? 可是,他的心里还会怕啊,怕君裕接受不了那么可怕的自己。 林苏竹不语,临易既然想主动向那君裕坦白自己,说明了他想要走出自己的心魔,愿意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可那君裕一旦不能接受,那对临易而言怕是又是一个更大的打击。 看临易难看的脸色,林苏竹不满道,“看你现在的样子,当初要闻睿帝和宁妃一起为你陪葬的样子哪去了?你既然选择相信那西北王,现在还这么为难干什么?” 临易一震。 林苏竹又道:“你换个角度想想,那君裕能够凭借陋颜坐到西北王的位置,估计也少不了血流成河,你会怪他不够干净吗?” 临易瞬间明白了。 此事确实是他思虑过多,既然他们彼此真心相待,又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林苏竹转身继续侍弄他的药材,临易起身朝他恭恭敬敬道,“谢谢林老。” 白鹊离今日到府来找王爷商量一下关于去昀城的具体事情,刚踏进听枫院,就见临易神色有些高兴的从林苏竹的院子里出来,心下暗道奇怪,临易何事这么高兴?要知道以白鹊离对临易的了解,除了对王爷,临易从来没对其他人表现过太好的脸色,整日一张冷冰冰的脸也不为过。 再加上,据白鹊离观察,临易很不喜欢看大夫。陆怀仁给临易瞧身体得时候他也在场,要不是王爷逼着临易说什么也要给他检查身体,临易分分钟都能把陆怀仁给扔出去。 一个如此讨厌看大夫的人竟然主动来找大夫,并且还脸带喜色的离开,此中一定有猫腻,白鹊离心中道,看来要查查林苏竹…… 白鹊离转身继续去找西北王,此次去昀城事关重大,暗探来报,有不知名的势力与赵息勾结。在派人继续查下去的时候,已经有暗探的尸首被堂而皇之的扔在往来的路上,如此嚣张大胆,如果没有三分实力,怎会敢这么做? 志跃轩内的议事堂。 君裕坐于堂前,听手下人在分析这件事情。昀城有神秘势力在煽风点火,此事他早有探子来报,只是想今天所报之事这么大胆还从未有过,看来他们已经等不急了。可昀城之内究竟有哪个势力有如此大的实力敢和宗岳叫板? “回王爷,据人回报他们胸口掌印泛黑,是被人一掌毙命。此人连杀我们三个探子,又将他们抛于大路之上,可见就是做给我们看的。”周善道。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丑王宠 作者:君自歌 第5节 “看来这次遥国复辟绝对不会是什么小事,以赵息的能力,也就能煽动几个文人老臣,若没有军队的扶持,一切都是空谈。”魏无缺也道。 君裕面色无波,眼睛深沉,此事已经不是什么小事了,他本来想在他们没有成事之前把这股势力消融于无形,可现在看来这股势力要比自己想想中要大上许多。 “派人下去,盯紧赵息,一定要把那个势力的领头人给找出来。”君裕沉声。 可恶,连对方什么来路都不清楚,自己的人却先命丧于此。 “那三个探子上可有什么线索?”西北王问。 白缺离往前一步,道,“已经请陆怀仁看过了,杀他们的人内力深厚,非五十年能成。下手狠厉,此武功阴戾非常,像是只有太监才会练得武功。” “属下已经派人去查了。”何大壮向前一步道,“不日就会有结果。” “此人不可姑息,但最重要的是此人背后所拥有的势力,定要把它查出来!”君裕道,“在本王出发去昀城之前,一定要摸清他们的底细。” “这……”江开有些为难。他们原本赞同王爷去昀城是因为只有赵息一人不安分,王爷过去全当散心了,可眼下冒出来一个神秘势力,并且对对方一无所知,这个时候他们怎能同意王爷亲身前往。 魏无缺起身,“王爷,现下我们对对方一无所知,您不考虑一下自己,也要考虑一下临公子。”此去一路定会危险重重,您舍得临公子受伤吗? 君裕一愣,自己去的话,临易一定会陪他去的,可他怎么能够让阿易暴露在危险之下。 就在这时,又有影卫前来汇报消息。影卫和暗卫不同,暗卫负责保护王爷安危,影卫负责替王爷办事。两个卫队皆是黑衣蒙面,平时不现于人前。 影卫在西北王耳边耳语几句,而后君裕脸色一变,“给我仔细查,定要把这个人给找出来!” 影卫得命离去。 众人皆是一脸疑惑,何事让王爷发这么大的脾气? “有人在调查阿易。”君裕道,一掌拍在桌子上。“哐”的一声吓了众人一跳。 众人皆是一愣,这才恍然想到,临易以前是遥国人,又都静默不语,看临易就看的出来,他的气质风度绝对不会是普通人家能够培养的出来的。如今在这风口浪尖上,有人竟要调查他,怕是和遥国皇族也脱不了关系? 西北王没说话,他看着这一帮脸色各异的属下…… “王爷请放心,”魏无缺首先站出来说道,“卑职定当把临公子当做王爷一般对待,无论他是谁。” 如此表决心,大家恍然间都明白了。 “王爷放心,卑职定当待临公子如同王爷。”山南等人也异口同声道。他们都明白,临易如果真的想对王爷不利,又何必等到现在。 君裕什么都没说,他坐下来继续商议关于遥国谋反之事。 今日他们这般表决心,怕是王爷早已知道那临易绝对不会是个普通人吧。白鹊离暗暗想到。 到了晚上,临易照旧在院子里等君裕回来,灯火通明,倒是及其温暖人心。想通了也觉得是分外轻松。 看来这几日确实是太过患得患失,变得有些不像他了。只要他喜欢着棕熊,怎么能让他从自己身边逃开,要是他真的接受不了过去的自己,他也是有很多方法让君裕留下来,又何必太过计较。 临易微微一笑,棕熊啊棕熊,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从我身边离开。 初见君裕时,当真是欺负他欺负的很。他在计划灭亡遥国之时,就已经提前调查过他。明明和他差不多的经历,同样都是从小不被人喜欢,从小就是被人欺负,遭到亲人的厌恶,为什么还可以笑得这么阳光,为什么能够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临易极其不解,老实人只会让人更想欺负罢了。 有细微的破风之声传来,以及小小的“扑通”一声,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临易一瞬间闪身,就有一枚飞镖钉在他刚才躺下的地方…… 临易瞬间转身,究竟是谁,能够破了西北王府的重重守卫,到这里来杀他? 有黑衣人悄无声息的站在他的身后,临易瞬间转身,一掌劈过去,黑衣人瞬间后退避了过去。 “是谁?”临易问。? ☆、行刺(二) ?  临易与黑衣人缠斗起来。他想到,他既然能够进了听枫院找到自己,怕是外面的暗卫早已凶多吉少。 只是临易越打越不对,总觉得对方无心恋战,闪闪躲躲并不用杀招。自己的武功已经大不如前,这人已经解决暗卫到达这里,若他真想要自己的命,自己怕也是撑不了多长时间。 临易翻掌运气朝他顶部劈去,黑衣人连忙后退三步,一个转身突然发力,一掌劈在临易的肩膀上,临易登时后退几步。 他并未用尽全力……临易暗道。 “十一皇子功力退步了不少啊。”黑衣人忽然道。 临易一愣,抬头看向他,“你是谁?” 黑衣人苦笑,暗道,你果然认不出我。亏我冒死前来想要救你出去。 “将自己的江山拱手送给他人,与灭了自己族的人恩爱非常,”黑衣人并不回答,“若是先皇泉下有知,不知会做如何感想?” “哼,”临易冷笑一声,“你即知我的身份,难道不了解齐朱是一个什么样的皇帝?” 黑衣人没有搭话,只是看着他,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和一些柔软。不像是来刺杀的,倒是像来找人的…… 临易最恨别人用痴迷的眼光看着他,这让他觉得无比的恶心。翻掌运气便要再劈过去,道,“遥国已经不在,何来十一皇子?阁下既然来到这里,就不要再走了。” 见临易招招杀机,黑衣人不由的心里苦笑,你为了堵住我的嘴就想杀了我么,看样子你还没告诉丑王关于你的过去吧。 心下道,可惜了月光美人却成了别人家的风景。 黑衣人来此也不想同临易多说,西北王府他闯到这里也实属不易,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发现不对。便道:“十一皇子手下留情,我今天来只是想问十一皇子一句话。” 临易冷笑一声,攻击不停,“我为何要回答你?” 黑衣人一愣,脚步稍缓,被临易找到空隙在胸前劈了一掌。 是了,他有什么资格来让临易来回答他的问题。他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华祁瞬间觉得自己有些可悲。 三年前,皇宫被攻破。齐临熠却不知所踪,他找了三年,担心了三年,结果他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十一皇子后悔过吗?后悔跟了这个丑王爷,还是灭了自己国家的人。”华祁问出了一直在他心口盘桓了很久的话。自从他知道十一皇子成了西北王的男宠之后,他没有一天不是自责,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先一步找到他,恨自己为什么让他做了别人的男宠。 临易看他认真的眼睛只觉得可笑,他出口成冰,“与你有什么干系?” 临易一个飞身,趁他呆愣之际扯了他的蒙脸面巾。 华祁后退一步,被临易一下子扯了脸上的面巾,吃惊之下,抬眸对上了临易那双瞬间愤恨的双眼。 “是你!”临易的声音瞬间扭曲,竟然是他! 华祁瞬间觉得临易周围煞气冲天,他暗叫一声糟糕…… 临易瞬间内力大增,一掌把华祁拍出几丈远,华祁瞬间吐了一口血。 华祁望向他,发现临易的眼睛已经变成了暗红色,脸色狰狞,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他心下暗叫一声不可。 华祁起身想要拦住他,却听见有脚步声急急的赶过来,一个身影从他面前急速掠过,是西北王。 君裕连忙上前制住临易,阿易现在的身体已经禁不住几次内力乱窜之苦了,一旦走火入魔怕是再难恢复了。 后面跟过来的几人,会武的山南、山北等人连忙制住黑衣人,管家宋承伯连忙去请林神医。 临易显然极为痛苦,他的瞳孔暗红,脸色扭曲,一身内力暴涨,君裕差点都制不住他。 “我要杀了他,让我杀了他!”临易极力推开君裕,什么都不顾了。 别说周围的几人,就连君裕自己都没见过临易发狂到这种模样。这个黑衣人究竟是谁,竟让临易厌恶至此。 华祁深知个中原由,却也后悔不迟,是他害了十一皇子,只是眼下他还不能给十一皇子赔罪,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腾身而起,拔剑横扫跟他缠斗的山南等人。足尖一点,飞身而去。山南等人怎会让他轻易逃脱,便想也不想的追了上去。 那边,林神医被宋承伯强行拉了过来,气喘吁吁。林苏竹一见临易这个样子,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体了,连忙上前给被西北王困住的临易的脑袋上插了几针。这件事情,他已经做的驾轻就熟了。 临易又折腾了一会儿就不在挣扎,双眼一闭,便晕了过去。 “把他扶到屋里去吧。” 君裕连忙把临易扶到屋里躺在床上,林苏竹看了看临易的脸色,又给他把了把脉,翻了翻他的眼皮,最后轻吁一口气。 “无事。”林苏竹对满脸担心的西北王道。 “用内力给他身体循环三个周天不能断。”林苏竹擦了擦脸上的汗,再这样来几次,他的命迟早搭在这里。“一个时辰后我来拔针。” “我去给他配药。”林苏竹说完,便在下人的搀扶下颤巍巍走了。 一直没说话的白鹊离静静地看着林苏竹把临易救治完,心下暗暗思索,这林神医救治临易的手段未免也太纯熟了些…… 君裕小心翼翼的用内力给临易循环了三周天,见临易平静的脸,心下放心了不少,而后怒气冲冲的出了内室来到外间。 他陪临易大概有两刻钟,等他到了外间,山南、山北人跪在地上等他出来。 “卑职该死,让那人给逃了。”见王爷出来,山南、山北跪地,痛心疾首道。 君裕让他们起身,“不怪你们,那人武功太高。能越过我王府重重守卫来到听枫院,不会是个泛泛之辈。” “在听枫院外的暗卫怎么样了?” “回王爷,”魏无缺道:“无事。只是被一种特殊的迷烟给迷晕了,属下已经让陆怀仁去看了。” “秀珠呢?” “秀珠姑娘也无事,只是她好像与那黑衣人缠斗了一会儿,受了些轻伤。”魏无缺继续道,“只是那黑衣人手段了得,秀珠发给我们的信号,被他半路截了去。” 西北王给秀珠一种咒蛊,名曰同心蛊,有十对,母的在西北王手里,公的在秀珠手里。一旦放出来,就会自动去寻找对方,一个死了,另一个也不会存活。只要西北王不在临易身边,每半个时辰让秀珠放出来一个,确认临易的安全。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差,时间或多或少都是有事发生。 那黑衣人知晓秀珠拿出那蛊虫是要放出消息,也知道不能杀死,就把蛊虫用布给封起来。殊不知那蛊虫没有定时飞过来也是说明有事情发生的。 “给王府里加派人手,!一定要把今天这个黑衣人给找出来。” “是!”众人异口同声道。有人竟越过了王府的重重防御来到了内府,视王府于无物,这是活活打他们侍卫的脸。身为王府侍卫统领的山南和山北恨恨的想。 西北王吩咐完,回了内室继续陪临易。 这个黑衣人绝对不是来杀阿易的,君裕想,能够穿过重重守卫,来到听枫院,想杀阿易轻而易举。阿易见了他反应如此巨大,那个黑衣人究竟和阿易有什么关系? 西北王重重的握住了临易的手,无论是谁,想要跟他抢阿易,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华祁好不容易摆脱了来擒获他的山南等人,急速的飞过大街小巷。心下想到,西北王果然不能小瞧,今日能进了王府见到十一皇子已经是万幸了。 华祁寂无声息的翻进了院子里,小心翼翼的回到了房间,终于忍耐不住的吐了一口鲜血。他进了西北王府已经花费了不少力气,后来十一皇子发狂又给了他一掌,被王府的人紧追不舍,能逃回来已经是上天保佑了。 华祁吐了一口血后仰倒在床上,不由得苦笑一声,十一皇子不知道自己是谁,可他看见自己就会想起那一天,估计这会是他们之间永远也迈不过去的一道坎。 他更心伤的是十一皇子不知道他是谁,可十一皇子还是恨着他。 那个少年,月光下清亮的双眼,平静无波。左脸上的鲜血滴落到地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而他华祁说出了这辈子最后悔的一句话,“十一皇子,请随卑职回承明殿。” 如果他当初换一句话,说卑职送您离开,会不会现在有着不一样的结果。 会不会现在在他身边的不是那个丑王而是自己。 而那时候的他看着十一皇子仓皇的从承明殿逃出来,看着他毁了脸上的朱砂痣……却什么也做不了。 华祁大概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从怀里摸出那块刻着“熠”字的青玉佩。 他可以再多忍耐两天的,可那天他在酒楼上看着临易和西北王有说有笑的走过,旁人都容不进去的姿态,让他知道他的担心和愧疚都是多余的。 在来跃州之后,听过不少王爷和男宠恩爱的言论,只要他没看见一天,他都可以安慰自己这些只是流言蜚语罢了。可今日意外见到他们在一起,十一皇子脸上并没有刻意讨好的神色,而是一举一动透露出来的都是对那个丑王的爱护,所以他慌了。 他什么都想不了了,就想见见十一皇子,把他救出来。 果然一厢情愿罢了,华祁紧紧握住手里的玉佩,讽道,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那他这三年来为他做的一切都算什么!? ☆、坦白 ?  不一会儿林苏竹过来给临易拔针,看见房间里只有躺在床上的临易和一直握着他手的君裕,不免长叹一声,十一皇子终于找到了能够真心待他的人。 临苏竹走了过去,对西北王道:“王爷不用太过担心。临公子身体无碍,明日就能醒来。” 君裕见他来就给他稍许让了地方,方便他能拔针。 待林苏竹拔完针,君裕对林苏竹道:“神医不必瞒我,你和阿易很久以前就认识吧。” 林苏竹收拾银针的手一顿。 “我了解阿易,他对自己不信任的人从来不让他们近身。阿易以前犯病之时,若不是我百般诱哄,强行拉着他让陆怀仁给他看身体,否则他宁死也不会让别人近身一步。”阿易的安全感极差,不安感极高,他都知道。 “在今天阿易快要走火入魔之时,阿易见你来,竟会有意识的压制自己让你给他扎针。怕是神医您早就给阿易治过病吧。” 君裕的声音并无半点起伏,林苏竹却听的心惊胆战。 房间里虽说灯火通明,可映着西北王的脸却像个罗刹。林苏竹悄悄吞了口口水,胡子无声的抖了抖,他是个老人家,受不了这样的惊吓。 林苏竹怎么说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脸色不变,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本王今日并不是想要神医承认什么,”君裕看着临易苍白的睡颜道,“阿易难得有一个相信的人,本王希望阿易能够早日走出心魔,身体快点好起来。” “还望林神医能够多担待些。” 林苏竹收拾完自己的药箱,对西北王行了个礼,“王爷请放心,在下定会治好临易。” 说完就转身离开,便是承认了君裕所说的这番话。 君裕伸手摸了摸林易的脸,心里问道,阿易,我不在你身边的三年,你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没有跟我说? 现在我才意识到我真的一点儿都不了解你。 林苏竹快步回到自己的住处,拿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冷汗。真是吓死他这个老人家了。 心下想到,别看西北王平时一声不吭,满脑子都是临易,结果对上其他人可是一点也不含糊。怪不得能够成为名镇天下的西北王,可真是靠的不只是他那张脸啊。 林苏竹默默地想着,自从他遇见了十一皇子就没遇见过一天安生的日子,难不成连老天都嫉妒他以前的日子太闲了么? 昀城, 一个黑影瞬间闪进了一个大院。 在书房绞尽脑汁思考事情的赵息见窗外一个黑影一闪而过,登时起身,警惕道:“谁?” 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丞相,好久不见。” 声音如摧枯拉朽般难听,赵息瞬间转身。 赵息今年五十多岁,两鬓有些斑白,国字脸,眼睛大如铜铃,五官严厉,比起一般的文弱书生而言,赵息的长相更倾向一个武夫。 赵息见了来人,冷笑一声,“不敢劳驾大总管挂记。” 黑衣人摘下盖住脸的面罩,一张脸仿佛枯树皮般吓人,绿豆般的小眼闪过阴霾,像一只恶心的苍蝇。 “管大总管倒是厉害的很,杀了那丑王的探子,如今打草惊蛇,不知管大总管到底想如何收拾这件事情?”赵息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趋炎附势的宦官,一双像苍蝇一样的眼,要是盯上了谁,非得惹一身腥才行。 不过眼下还要依靠他的势力才能成事,赵息只能隐忍为上。 “呵呵,”管贤笑了起来,沙哑的像指甲划过墙壁,刺耳的很。“丞相这句话说的可真好,若不是那探子盯上了丞相您,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又怎会被杀?如今丞相撇的一干二净,如今却是咱家的不是了?” 赵息冷笑一声,“怎敢劳烦管大总管,现下那丑王如今已经知晓昀城之内有股势力不可小觑,他还会来吗?” 即使他瞧不上管贤,他也看的出管贤的一身武功不可小觑,加上管贤以前在宫中有着自己的势力。遥国明面上的势力都被宗岳分解,但宫里内府太监的灰色势力却没有人太过注意,所以管贤的势力得以保存下来。 管贤身为宫内大总管,从小就跟着闻睿帝,深得其信任,身边总会有培养着自己的势力。赵息之所以和管贤合作,就是看上了管贤身边的这股势力。 “这点丞相大可放心,他一定会来的。因为他身边有一个不得不让他来的人。” 赵息眉头一皱,这句话说的古怪,“什么意思,不是说安插他身边的探子都没成功吗?” “呵呵,”管贤没说,只是意义不明的笑了声。“这就不劳丞相操心了。到时候准备好伏击那丑王就行了。” 说完,阴测测的笑了下,即使映着书房里明亮的烛光也依旧像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小鬼。 “前两日,我的手下已经找到了失落在外的十五皇子,正在接回来的路上。”管贤又开口说道。 赵息皱着眉头的脸舒展稍许,“此事就有劳管大总管了。” 管贤的脸瞬间又笑的像朵菊花,只是比以前更为可怖,“岂敢,给我遥国办事自当竭尽全力。” “如此,那我便再在此谢过管公公了。”赵息倒是给管贤行了个大礼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 管贤什么都没说,也没谦让,只是意义不明的笑了笑,“到时候丞相成功夺回遥国,可别忘了咱家出的一份力。” 赵息也是笑笑,“管公公多虑了。” “今日咱家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如此,便不打扰丞相办事了。”管贤说完,一个闪身便离开了书房。 赵息轻哼一声,果真是不干不净的腌臜货。若不是为了遥国,老夫绝不与你这种人为伍。 而后赵息皱眉思索,管贤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丑王的智谋和武功他都见识过,御人也有一套,如果生在遥国,一定能够带领遥国平了周围所有小国,最后和宗岳叫板也未可知。 只是可惜了,那丑王身边铜墙铁壁,究竟谁能插到他的身边? 赵息又重新回到了椅子上,既然那管贤这么确定,他就安排人吧。擒贼先擒王,他一定要先杀了西北王,才能保证遥国能够真正的夺回来。 第二日中午,临易终于醒了。君裕连忙扶起他,把林苏竹早就熬好的药喂给了他,临易皱着眉头把它喝完。 “现在什么时辰了?” “巳时三刻。” “我要出去。” “好。”君裕连忙小心翼翼的给临易穿了衣服,用狐裘把他包的严严实实,抱出了屋。 外面亮堂的很,临易悄悄松了口气。 他实在是怕极了那段被软禁的日子。晚上没人点灯,自己只能在黑暗中等待下一天的到来。 临易昨晚差点走火入魔,现下脸色苍白,浑身没有力气,被西北王抱在怀里,一同坐到院外的软榻之上。 临易在外面呆了一会儿,脑子慢慢的也清醒起来。 临易坐在君裕的腿上,君裕一动不动的抱着他,力气很大,他只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棕熊,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临易抬头对上君裕那双担心的双眼,在他怀里缩了缩,狐裘裹着他,只露出有些苍白的脸来,“我也不知道我该从哪里说,所以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好了。” 西北王抱着临易的手紧了紧,一瞬不瞬的看着临易,问: “昨天闯进来得人,他是谁?” “我不知道,他是皇宫里的侍卫的统领,他以前想抓我回去,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记住了他。”临易往君裕的怀里靠了靠,他估计这辈子也忘不了那一天,所以哪怕他只见过那个人一面,他也能记一辈子。 “那他为何要抓你?” 临易的身体僵住,却也是开口,“闻睿帝瞧上了我,想要了我,被我给逃了,他负责抓我回去。” 西北王的手一紧…… “不过最后还是让我逃了。”临易笑笑。 “当初你救我,是你事先计划好的?” “是。” “昀城的排兵布置也是你告诉我的?” “是。” “那你在遥国的身份是?” “遥国皇子,闻睿帝的第十一个儿子。” …… 院里的树叶沙沙作响,寂静无声。 君裕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来看着临易,所以他只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临易倒是无所谓,说出来他一身轻松,他笑笑,“其实我左边眼角有一颗不错的朱砂痣,后来被我抠了,可惜你现在看不到了。” 即使没有那颗朱砂痣,临易笑起来依旧倾国倾城。 君裕什么都没说,他狠狠得把临易埋在自己的怀里,眼睛红的吓人。他的声音嘶吼,“早知如此,当初攻进皇宫,我就该把齐朱千刀万剐!” 君裕的身体都在颤抖,临易感觉得到。临易从狐裘里伸出手环上他的脖子,看着他有些胡茬的下巴。 “一切都过去了。”临易说的云淡风轻,真的一切都过去了。 我现在有你。 君裕把临易紧紧地抱在怀里,头搁在他的肩膀上,没有说话。 如果真的过去了,你昨天晚上见到他怎么还会差点走火入魔?如果真的过去了,你为什么不敢一个人在屋子里每天待在外面才会安心? 君裕没有开口再问,良久,他轻舒一口气,“阿易,我们去昀城吧。”? ☆、去昀城(一) ?  昀城离跃州大概有四百里,中间是一片不小的沙漠,正好是遥国和宗岳的分界线。过了沙漠,大概有一百里的距离就是渝山,过了渝山就是昀城。 渝山位于跃州的的西边,绵延三百里,算是比较狭长的山脉。以前渝山的北面都属于遥国的,南面属于另外三个西北小国,不过现在都属于遥国所有。 西北王站在宗岳地图前仔细看着昀城的地势,即使他已经看过来好多遍。何大壮、周善、江开、魏无缺、白鹊离、管家山南、山北等一行人都站在堂前等候西北王的最终决定。 君裕抬头看向山南,“这两日昀城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回王爷,”山南出列,“属下已经派人调查过了,跟赵息有密切来往的出了遥国以前的文臣旧部之外,还有一个黑衣人前两日找过他。属下派人跟踪他,都被跟丢了。” 君裕想了一会儿,看向白缺离,道:“昀城的知府林书横可有说些什么?” 白鹊离回答道:“自从上次山北他们发现昀城异动之后,向林知府报告后,他时刻注意着昀城之内的所有动向,也秘密监视了不少遥国以前的官员旧部,发现有同一个黑衣人会经常去找他们。但派人跟踪总会一无所获。” 君裕眉头一皱,想起了前两日探子被杀曝尸荒野的事情,问道:“会是那个太监吗?” 一个会武功的太监,还是给遥国办事,想来会跟遥国关系匪浅,查起来倒也不困难。 “属下不敢确定。但据林知府的书信上说,此人阴测非常,估计错不了。”白鹊离道。 说到那个太监,魏无缺站出来说道:“前两天让末将查的那个太监有消息了。根据调查,那个人应该是遥国的大内总管管贤。” “管贤?”西北王重复了一下,“具体说说。” “是。”魏无缺道:“管贤从小看着闻睿帝长大,深受其信任,本身的武功不可小觑,三年前,闻睿帝死后,他不知所踪,想来也在谋划重新夺回遥国之事。” 一旦国家动荡,尸体堆成堆,谁认得出来里面都有谁?不过分辨一下里面有没有比较重要的人物罢了。 君裕皱着眉头没说话,一个看着闻睿帝从小到大的人,对他的感情一定根深蒂固。如此看来一定是个极端危险得人物。 君裕看着面前的属下,道:“本王明白此次昀城之行一定凶险非常,但我本王一定会去,也会带着阿易一起去。” “王爷……”手下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君裕一抬手制止了。 “什么都别说了,就这样决定了。”君裕摆摆手,对白鹊离道:“此事写份折子呈报给皇上。” “是。”白鹊离恭敬道。心里却想,果然我的胡思乱想都是多余的,王爷是铁了心要和临易不离不弃了。 君裕又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便朝山北、山南道:“前两日夜闯王府的那个黑衣人查到了吗?” 山南向前一步,皱着眉头道:“卑职无能,请王爷责罚!上次我们在他消失的地方仔细的寻找过了,并没有什么收获。” 君裕摆摆手示意无事,而后开口道:“你们去查查遥国齐朱在位时的大内侍卫的统领。只要是齐朱比较信得过的侍卫都去查查。” 手下人面面相觑,王爷这是知道了那个黑衣人的来历? 山南山北恭敬答道:“是。” 君裕不语,能够被齐朱派出去追阿易的人,一定是他比较信的过的人。想到齐朱,君裕的手握紧,面色瞬间狰狞,他真该把齐朱千刀万剐! 底下的白鹊离、魏无缺、何大壮等人见王爷瞬间变的脸色皆是面色一紧,王爷这是怎么了? 最后,君裕没再说些什么,他挥挥手示意他们都下去吧。 君裕同手下商量完事情后,直接回到了听枫院。 临易依旧在院子里静默的晒太阳。他在躺椅上默默地看着不远处的瑟瑟红叶,身上盖着薄被,懒懒散散的样子。 君裕走了过去,临易察觉到他的到来,他转头对君裕笑笑,“回来了。” 君裕沉默的点点头,照旧挤到他的身边同他一起躺在躺椅上。 昨天阿易同他说的那番话,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阿易。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阿易一直说他呆呆笨笨,他也确实不会口灿莲花地将阿易安慰一番。 他会做的只是把临易抱在怀里。 临易倒也没有拒绝,他顺势让君裕抱住他。其实他心里也忐忑的很。昨天开口让君裕问他的勇气早已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阿易,”君裕沉声开口,“我们后日就会出发去昀城了。”他找不到别的可说的,只好干巴巴的找个话题。 临易在他怀里点点头。 临易不是个多话的人,君裕知道。可君裕是个不会说话的人,临易也明白。 最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倒是有种无声胜有声的味道。 西北王把男宠的头往自己怀里按了按。有些事情他不能再问阿易。 阿易的身份他很早以前就有怀疑过,当阿易告诉他他是遥国皇子时他并没有太过吃惊。 即使阿易背叛自己的国家,他想过其中的种种原因,他明白阿易一定受了不少苦,否则他不会这样做。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竟是这种原因。 君裕想到阿易以前的种种不适,恐怕其中并没有这么简单了事。可是现在他不想刺激阿易,还是以后再说吧。 白鹊离、管家、周善等一干心腹人出了志跃轩皆是有些面色重重。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王爷也打算带那个男宠去昀城。 白鹊离心有戚戚焉,看样子,临易应该和王爷说了什么,否则以王爷对临易的保护性子,是不会轻易同意临易去那么危险得地方。 魏无缺倒是依旧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白鹊离看见就有些气不过,不过有些事情他只能和魏无缺说,让他也帮忙出出主意。 白鹊离照旧把魏无缺拉到一边,对其他几位拱拱手,示意自己和魏无缺先告辞了。 何大壮见他俩的背影,咋咋呼呼道:“你们说,这白军师是不是瞧上魏先生了?整天见他俩在一块。”他以前可从没想过男人也可以和男人在一起,自从见了王爷对临易那腻歪劲儿,瞬间给他打开了一个新世界大的大门。 其他几人被何大壮这无心之语一噎,顿时哭笑不得,纷纷有些恍然大悟,你还别说,还真像有那么回事。 魏无缺见白鹊离一路上面色阴沉,便很知趣的没开口说话,白鹊离把魏无缺来到自己住的地方。 到了自己的院子里,白鹊离便开门见山道:“我怀疑临易以前就认识林苏竹,并且还请他给自己治过病……”如此这般把自己见到的,怀疑的都对魏无缺说了一遍,最后加了一句:“我觉得需要调查一下林苏竹。” 魏无缺听他说完,没有回答他,而是开口问道:“你说,临易对王爷说了什么,王爷才会同意自己去昀城还要带上临易?” 白鹊离一愣,这个疑问他心里也有,只是还没说到罢了。现在魏无缺一问,他便皱着眉头思索起来,临易究竟对王爷说了什么呢? 白鹊离皱眉思索,眉毛都快皱道一块去了,嘴巴微微嘟起,本来狭长的眼眸流露出可爱的神色,魏无缺嘴角微微一笑。趁他努力思考的时候,自己坐到石凳上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开始品味起来。 白鹊离绞尽脑汁,临易究竟对王爷说了什么……,回头一看见魏无缺坐在石凳上悠哉的品茶,哪有半分苦恼的模样。 登时他怒从心中起,一把夺过魏无缺手里的茶杯,“魏无缺,你又戏弄我!” “哎……”魏无缺刚要重新夺回来,不过看到白鹊离那生气的样子只好作罢。 最终魏无缺干咳几声,你个白鹊离,攻城拔寨的时候你心思缜密,怎么一到人与人相处怎么就这么笨呢。 魏无缺收起他戏谑的神色认真道:“白军师,你在打仗这方面出谋划策很擅长,但是要论起来人和人之间的相处你还是听我说吧。” 白鹊离忍者心里的懊恼,把茶杯重重的放到石桌上,“你到是说说临易同王爷说了什么?” “具体我不清楚,但临易和王爷说的,一定是他的过去。”魏无缺正色道。 白鹊离有些吃惊,“临易和王爷坦白了?” “一半一半吧。”魏无缺又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估计临易没全说,但也说的七七八八。”剩下的那三三二二应该是王爷不想勾起临易痛苦的回忆所以才没让临易继续说的。 白鹊离认真的听魏无缺的分析…… “前几天有人在城里调查临易,王爷压下了心中的疑问,他没问临易,但临易估计有所察觉。前两天,有人闯过王府的重重守卫,来到了听枫院,并没有杀了临易,结过临易一见那黑衣人的样子差点就走火入魔,说明此人临易一定认识,并且还有这不好的回忆。” “王爷平时可以做到对临易的过去不闻不问,只要临易在王爷身边,王爷都可以耐心等待临易自己放下心结慢慢开口。可一旦有人出现打破了这种表面上的平和,王爷就会很不安,他不了解临易,可只凭临易对他纯粹的喜欢,这并不能压下去王爷内心的焦躁不安。王爷想问,但怕伤了临易的心。” 魏无缺放下手里的茶杯,继续道: “临易跟王爷朝夕相处,自然明白王爷的心里变化,他不愿意看到王爷纠结的样子,自己只能选择坦白,让王爷安心。” 所以才说临易真的很了解王爷,因为他懂得珍惜。 “可一旦了解了临易的过去,王爷不可能放着这件事不管。所以王也才会带着临易一起去昀城。” “那可以等遥国复辟之事过去再去昀城也可以啊?”白鹊离问。 魏无缺看了他一眼,“你忘了王爷让山南山北查遥国大内侍卫统领的事了?” “难道说,临易他是遥国皇族的人?!”白鹊离震惊道。 魏无缺深深的瞧了他一眼没说话,后知后觉到这份上,他真的想一点都不认识这个人啊。 白鹊离唏嘘不已,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可这和林苏竹有什么关系?”白鹊离又问。 “临易既然和王爷坦白,还差林苏竹这一件事吗?”言下之意是临易早就告诉王爷了。魏无缺又想,估计王爷早已经发觉,只是没跟我们说罢了。 白鹊离突然觉得自己好心酸,为什么他今天问的问题都跟狗啃过一样? ? ☆、去昀城(二) ?  现在的时节已经到了深秋,院里的枫叶已经红的成火了,院子里已经积了不少枫叶,走在上面咯吱咯吱的响。 临易披着狐裘,慢吞吞的走到一棵枫树下,伸手摸着它的树皮,看着枫叶一片片落下来,他伸手接住一片枫叶,呆呆的看着它。 前天中午他对君裕坦白,虽说表面上很镇静,可是心都快跳出来了。 自从他告诉君裕后,君裕就没怎么说过话,就一直抱着他,抱的他都快呼吸不畅才放开。后来君裕陪他吃完午饭,一直没有说话,一整天都是静默的抱着他,到白鹊离请他去商量事情才离开。 他没想过这时候告诉君裕,他想等到了昀城,他和他一起到了皇宫,然后故作轻松的跟他说:“呐,棕熊,这是我以前住过的地方。” 可现在都乱了套,前天闯进来得黑衣人让他不得不面对君裕。他不想看见棕熊在那胡思乱想的样子,他知道君裕不会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君裕那么相信他,他不想辜负这种信任。 临易就这样一直呆呆的看着枫叶,直至有阴影投下来挡住了他的阳光…… “君裕?”临易依旧呆呆的开口,“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昨天君裕告诉他要去昀城,今日便早早的去了志跃轩,同他的属下商量具体的事宜。他帮不上什么忙,估计那帮人也不需要他的帮忙,所以他依旧在院子里闲闲的看枫树。 西北王不善言辞,他伸手握住了临易拿着枫叶的那只手,看着他,“外面冷,不要待太长时间。” 如今已经到了深秋,天气确实冷了许多。 临易笑笑,扔了枫叶,把手指拳起来方便他握住。 “商量的如何?”临易问。 “明日就出发。”君裕看着他,傻傻的笑了笑,阿易不论什么样子都好看的很。 君裕又道:“此次去昀城,会有危险,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既然已经决定了去昀城,那一帮属下早已经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此去昀城市调查遥国复辟之事,自然不能大张旗鼓的去。 君裕也不是拖拖拉拉之人,命令宋承伯留下来看守王府,带上了林苏竹给临易调理身体,秀珠依旧照顾着临易。 魏无缺、白鹊离、山南、山北、何大壮、周善也一起跟过来了,江开就留到军队里,坐镇局面。 他们一行人就以游山玩水的由头,驾着马车朝昀城出发。 他们已经出了跃州,在去往昀城的官道上。 从跃州到昀城的路上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丑王宠 作者:君自歌 第6节 临易就当做有钱人家张扬跋扈的小少爷,带着一堆人出去显摆,是“老子不差钱”的不学无术的公子。秀珠依旧是伺候他的丫环。 临易的马车豪华的很,车身用黑楠木做的,四匹马拉着,雕梁画栋,窗户上镶金嵌玉,里面也宽阔的很,软榻桌椅无一不缺,熏香袅袅,金丝地毯铺地,当真是华贵的很。 再加上临易的相貌突出,在里面随意一躺,当真是好看慵懒的倾城公子。一路上西北王的眼睛都没离开过临易。 在路上,白鹊离来请西北王商量事情,君裕下来的时候,他看见了里面懒懒散散的临易差点没爆粗口,美人祸国啊这是! 只是君裕在这一带辨识率比较高,毕竟西北王的名气、相貌在那摆着,很少人会错认。 林苏竹连夜给他做了个东西,能够遮住他脸上的刀疤,并且还瞧不出什么来。 没了刀疤的君裕倒是少了不少狰狞的感觉,穿着一身普通的棉麻衣裳,倒像个老实巴交的农家庄稼汉,用来驾车再合适不过了。 其实大多数人分辨是不是西北王,除了靠长得是不是人高马大之后,重要的是看脸上有没有刀疤。 看着君裕在前面一板一眼的驾车,临易的脸上始终憋着笑。 没想到君裕竟然真的会驾车,唔,即使是打扮成一个小厮也是一板一眼的,真无趣。临易看着君裕懒洋洋的笑着。 堂堂西北王扮成驾车的有点过分,不过君裕并不介意,手下人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白鹊离见临易的时候眼刀子又深了几分。 西北王的侍卫都成了临易小少爷的护卫。魏无缺和白鹊离都是同西北王打过仗的人,骑马不再话下。因此这载人的马车除了临易这一辆外,还有林苏竹的那一辆,倒也是人少的很。 临易对秀珠的消失和出现并没有多问。秀珠也也没有说,依旧尽心尽力的伺候着临易 。 他们一路上打尖住店都是安排好了的,看着一路上风尘仆仆,但君裕毕竟是西北王,用的东西能差到哪里去。 君裕虽说打扮成了驾车的,但也只是装装样子,很多时候他在同属下商量事情,或者陪着临易。 越接近昀城,临易的心情就越忐忑,自从三年前离开昀城之后就没有在回去过。他对昀城没有多大的感情,只是他却控制不住的有些紧张。 临易心里嗤笑一声,即使他那么厌恶这个地方却依旧对它怀有情感么? 临易的样子自然落在里君裕的眼里。 如此这般行驶了两天有余,终于到了沙漠边缘,过了沙漠就是渝山了。 这片沙漠不算大,普通人走路走两天就能横穿这片沙漠,君裕他们驾着马车,自然要快上许多。 在沙漠边上有一座小城,名曰落城,是供来往行人商贾居住打尖的地方。山南山北早就安排好了路上的行程。 眼看夕阳将近,西北王一声令下,今晚就在这休息一晚,明天再过沙漠。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落城,当地人倒也没太大惊讶,毕竟落城来往的基本上都是有钱的商贾,什么有钱的阵仗都见过,有些惊讶之后倒也见怪不怪。 晚上,君裕同临易吃完饭,便早早地陪他上床睡觉,这几天的赶路,他怕临易会吃不消。 临易倒是神色如常,并未有多累。 他伸手戳了戳大棕熊的胸膛,语气有几分埋怨,“我又不是娇滴滴的女儿家,你顾虑那么多干什么?” “是,是。”君裕抓住临易那双作怪的手,语气真诚,“是我不好。” 无趣,临易给他一个白眼。 此地接近沙漠,晚上睡觉的时候能够听见风刮在窗户上的声音,有些凄厉。临易下意识的往君裕怀里靠着。 君裕抱着他,而后开口:“阿易,此次到了昀城,我会一直陪着你。”所以,不要害怕好吗? 临易愣了愣,觉得鼻头有些酸,然后在他怀里点点头,这个笨蛋还学会煽情了。 “君裕,说说遥国复辟的事好吗,我想知道。”临易开口,其实他对这件事情兴趣不大,只是想找个话题听听君裕的声音。“或着,你可以问问我,看我知道不知道。” 君裕伸手摸摸临易的头发,点点头,而后想了想,开口:“这次遥国复辟,已经知道是赵息起着不小的作用,他暗暗联系遥国以前的文臣旧部,还找到了以前的皇宫内府的势力来帮他,据探子来报,遥国的旧部现在已经被他拉拢的差不多了。” “内府?”临易开口,“是谁?” “管贤,还有前两天闯进府里的那个黑衣人应该也是赵息拉拢的对象。”君裕道。 临易身体一僵,有些吃惊,“管贤?”不是已经被自己杀了么? “是的,”君裕点点头,“阿易以前在皇宫里应该见过他吧。”毕竟是大内总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没见过倒是有些奇怪了。 而后,临易抬头对君裕说道,“管贤阴狠非常,他的武功不可小觑,不能姑息。”如果真的是他,那么绝对是个不小的障碍。 临易眼眸暗了暗,看来那个老东西没死,现下确实一个不小的隐患。 “我知道了,阿易。”君裕又重新把临易抱在自己的怀里,“莫要紧张。” 临易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裳,君裕顺势把临易搂的更紧了一些。 君裕没有再说话,当初齐朱对自己的儿子下手,管贤身为齐朱身边的心腹,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怕是这件事他也有掺和进去。 君裕眸光深沉,他一定让管贤生不如死! 第二日早晨,一行人收拾收拾继续出发,临易依旧躺在马车里懒懒的不动弹,君裕同属下商量昀城的事情去了,他让秀珠把林苏竹请了过来。 林苏竹来了之后,临易便开门见山把管贤可能没死的事情同他说了一下。 林苏竹一顿,仔细的想了想,而后问道,“你确定当年亲手杀死了管贤?” 临易没说话,仔细思索起来,“当时,我给了管贤一掌,确定他没气息后,才进去找的齐朱,我跟齐朱说话的时候没见过他有过动静,”后来他从承明殿出来,就没再注意过里面。 林苏竹想了一下,问:“你当初杀了他以后,自己还剩几分力气?” 临易想了想,道:“应该还有一半。”管贤作为齐朱身边近身太监,自身实力不可小觑,即使自己练了天魔功,也没曾放松过对他的防备。 林苏竹摇摇头,“你当初练天魔功三年功成,虽说天魔功霸道无比,但管贤的内力武功少说也有五十年,你要是真能杀死他,少说也得费七成功力。” 临易眉头一皱,如果管贤真的还活着,那昀城那边恐怕会棘手很多,并且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找自己来报仇。 林苏竹吃惊非小,如果管贤真的没死,那临易无疑会成为他第一个想杀的人!? ☆、大清理(一) ?  等他们到达渝山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了。 今天铁定出不了渝山,只能在山上过夜,西北王的手下已经开始有条不絮的生活做饭搭帐篷了。 临易在车上颠簸了一天,如今下了车,君裕陪他四处走走。 西北王跟在临易的身后,问道:“阿易,要不要到我们住过的地方去看一看?”明天就能路过他们以前生活过的地方,是个简单的茅草屋,君裕想带临易去看看。 临易愣了愣,抬头对君裕笑笑,“不用了,等回来的时候吧。等昀城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我们再去好好的看看。” 西北王自是点头。 按照宗岳的法律,已经被分封的亲王没有旨意不得擅自离开封地,现下昀城谋反事态紧急,他必须亲身把这件事情处理了,所以只能悄无声息的过来。 临易摸了摸君裕化妆过的脸,促狭的说,“没想到没了这个刀疤,你看起来更老实、更想让人欺负了。” 君裕红了脸,阿易对他的调笑,他永远都不不知道怎么回过去,只能傻傻的站在那里任临易胡闹。 临易戳了戳他的脸,真的好无趣呐,欺负起来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 等到了天微微亮的时候,手下人就已经开始重新启程了,快马加鞭,总算在日落之前到了昀城。 西北王一行到了昀城,在事先安排好的地方稍作休息一晚,第二日君裕就召集自己的属下去商量了。 对于遥国复辟之事,临易不怎么上心,他在意的是自己又重新踏上了昀城这片土地,他的心情有些紧张,等君裕把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他带着君裕去皇宫看看。 西北王在昀城找了个勉强算是三进三出的院子,跟西北王府不能比。临易同西北王一起住在主院,院里有一棵很粗的槐树,黄黄的小叶子铺满了院子。 这个院子里也是明的暗的的有不少守卫,临易不甚上心,披着厚厚的白狐狸毛大氅,在院子里呆呆的坐着,秀珠站在他的身后,等候着临易的差遣。 虽说他是在昀城之内长大的,可他连皇宫都很少出来,对这个城镇一点儿都不了解。 他在皇宫里被囚禁了六年,对它一点儿好的回忆都没有。 现在君裕在处理遥国复辟之事,他并不想袖手旁观,但在遥国他他没有人脉也没有根基,君裕能够查到的要比他知道的还要多。 棕熊对他百依百顺,但他也不会忘了他是西北王,是手握三十万重兵的大将军,他的权利和智谋要比他想象中还有厉害上许多。 临易知道君裕的骨子里是好战而骄傲的,等到了昀城估计会有一场不小的清洗。 君裕来到昀城之后,就一直在处理谋反的事情,已经好几天没有陪临易了,现下好不容易有点儿空闲时间,他想过来陪陪阿易。 “在想什么?”君裕走过去把临易搂在怀里。 “在想你。”临易抬头看着他。 西北王的脸红了,眼睛看向别处,他家阿易太直接了,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临易笑笑,问道:“可有商议好如何处理?” 在来的路上,君裕大概把昀城之内的事告诉了他,情况有些棘手,赵息拉拢了不少旧部,还有那个华祁,身为大内侍卫统领,能够号召的人手应该也不少,更有甚者赵息手里还有五万兵马,虽说不多,可一旦跟周围小国成联合之势,也很让人头疼。 更头疼的是既然君裕能够调查他们,他们也可以调查君裕。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来到昀城的事早晚会走漏风声的。怕的是管贤已经知道他在这了,管贤心思狠毒,他没有把握能够再次杀了他。 “阿易不用太过担心,我已经想好了对策。赵息虽拉拢了不少文臣旧部,可那些人手里根本没有多少能耐,管贤虽说武功高强,但只有他一人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临易点点头,有些沉默。 君裕的眼神稍暗,开口道:“阿易可会怨我夺了遥国?”虽说是阿易告诉他昀城的兵马布置,利用自己来达到杀了齐朱的目的,只是一个国家的兴衰荣辱不是一个人能够控制的了,已经有很多无辜的人因为遥国的灭亡而付出生命代价。 临易看着他摇摇头,“我在想自己是不是很自私,因为我的私仇而让这么多人跟着一起遭殃。” 他一直想为自己报仇,可他并不想让齐朱就那么简单的死,他要让齐朱看着自己的国家一步步落到别人手里,他要他成为遥国的末代皇帝,让他无路可逃,在惊恐中死去,这比自己一刀解决他要好的多。 君裕仔细的看着有些怅然的临易抱紧了他,“不,齐朱该死,那样的人不配当皇帝!他不仁自然会有人来讨伐他,这跟阿易没关系。” 临易静默,把自己埋在君裕的怀里。他做过的事情他不后悔,只是有时候他会想,自己原来也是个恶毒的人啊,一己私仇,把天下沦为陪葬。 这几天的气氛格外紧张,林知府已经传过来好多消息,院子里的气氛一天比一天紧张,白鹊离,魏无缺,山南,山北等人都是一脸的凝重,天天神出鬼没。 临易也有些忐忑,管贤的厉害他在皇宫的时候就已经领教过了,现在他所在的地方估计管贤早已经知道了,只是还未挑到好时机下手罢了。 只是他到底该不该告诉君裕自己曾经重伤过管贤。眼下他正在处理遥国复辟的事情,一旦自己告诉君裕自己曾经重伤过管贤并且他还会来找自己报仇的话,君裕一定会拿出比现在多三倍的武力和人手来保护自己,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他不想给君裕添加太多负担。 临易又想到了那个闯进王府里的黑衣人,他是以前的侍卫统领,现在估计也和他们掺和道一块去了。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临易揉了揉额头。 眼下昀城虽有风言风语说赵息要复辟遥国,可没有证据,林知府也不能贸然抓人,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百姓怕是会怨言肆起。 西北王的手下这两天一直在收集证据,没有证据创造证据也要上,把和赵息有来往的文人旧臣没事就请进官府里喝喝茶,又暗地里派人去其他以前和遥国交好的小国(现在也是宗岳的版图),把刀放在他们老大的脖子上问,要认宗岳当老大还是认宗岳当老大? 其余的小国并没有大清洗,依旧是原来的掌权者,只是有宗岳的军队驻扎,定时上贡就好了。 如此这般,赵息三年苦苦经营的势力和人脉竟被削去了大多半。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赵息一把推到自己面前的桌子,“好个林书横,真拿自己当根葱了!” 管贤看着赵息暴怒,一声不吭。 待赵息气愤过后,他开口:“现在这种情况,说明那丑王已经到了昀城。否则林书横哪有底气来抓人?” 赵息一听,问:“那丑王真的来了?你能确定?” 管贤阴测测的一笑,“那是自然。” 赵息又有惊疑不定,管贤怎么会对那丑王了若指掌? 管贤看见了赵息那怀疑的眼光,阴阴的笑了笑,“咱家自有咱家的办法,丞相尽管相信,咱家断不会害了遥国。”言下之意就是丞相不要关心跟自己不相干的事。 赵息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眼下更不能和管贤撕破脸皮,倒也没再说什么。 “如今丑王已到,待明日找到那丑王藏身的地方,剩下的就劳烦丞相了。”管贤起身,对赵息轻轻一拜,像个小鬼缠上了身。 赵息脸色稍缓,但依旧有些不忿,“我已经找好了人手,那就等管公公您的消息了。” 管贤的脸瞬间笑成一朵菊花,“更深露重,那就不打扰丞相休息了。” 说完,便又消失于房间之中。 管贤出了院子,消失于茫茫夜色里…… 呵呵,为什么他会知道那个丑王一定回来?因为他听到了齐临熠和齐朱的谈话,齐临熠那么恨自己的父亲,如今大仇的报,出了口恶气,不去瞧瞧齐朱那可怜的样子岂不是太可惜了? “呵呵,十一啊十一,你真是朕的好儿子,果然像朕,真像朕!”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当真是我的好儿子,如今皇宫以破,遥国不再,你满意了?” “被那丑王压在身下的滋味如何呀?啊,我的好儿子。” “砰”重物落地的声音和齐朱的哀嚎,应该是齐临熠踹了齐朱一脚。 他躺在外面,所有的声音听得分明,他在皇宫里生活了五十载,看人毒的很,听他们的谈话就知道那齐临熠定然对那丑王另眼相待。 只要知道齐临熠对那丑王有情,还怕找不到他让自己报仇么? 当时的齐临熠不过一十八岁的小儿,竟然能设计让国家陪着齐朱一起灭亡,其中狠厉不言而喻。 现在既然有赵息想要重新夺回遥国,他就顺水推舟,引那丑王上钩,还怕齐临熠不来吗! 他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个焦黑可怖的掌印,若不是齐临熠那个小儿,他会走到今日人不人鬼不鬼的境地? 齐临熠虽说并没有杀死他,可也中创了他,他一定让那个小儿付出代价! ? ☆、大清理(二) ?  临易从来到了昀城就没有离开过这个院子。 现在他依旧待在院子里,跟在王府里没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的天气已经进入了初冬,天气干冷。院子里唯一的一棵树是槐树,临易每天都会对着他静默的发呆,看着槐树那黄黄的小叶子一个个飘下来。 与临易静默的时光不同,昀城之内风起云涌。 很多遥国以前的文臣旧部都被秘密圈禁,有越来越多的人在晚上看见不知名的打斗,被发现的尸体也越来越多。昀城越来越静谧,但暗涌流动,即使什么都不知道的百姓也感受到了这股压抑的气氛,纷纷噤声。 临易依旧静默的站着,直到君裕出现在他的面前…… 西北王脸色不是很好,眉头微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君裕最不擅长的就是说谎,遇见了临易之后,连隐瞒都不擅长了。 看棕熊一副“我又事,但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的样子,临易心里笑了笑,开口:“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君裕的样子马上变成了“你怎么知道”,临易有些无语,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最后西北王不确定的开口:“刚刚劫了赵息的一个人,是十五皇子齐临烨。” 临易一愣,十五皇子,他的弟弟? 良久,临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多大?” “今年九岁。” “九岁?”他离开皇宫的时候是七年前,那个齐临烨只有两岁,怪不得他对这个孩子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他被囚禁了六年,后来因为齐朱瞧上了他把他放了出来,可他已经被关了六年,对外面的情景一无所知。 自己居然还有个弟弟?在他的印象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他的母亲嫉妒他,父亲对他不闻不问,后来出现竟是垂涎他,上面的哥哥他也没见过几面,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也是有个血缘关系的亲人? 虽然这个血缘是他最恨的人牵连起来的。 “他现在在哪?” “他被关在其他的地方,不在这里,我已经吩咐人好好照顾他了。” “阿易想不想见见他?”君裕又问。 临易有些不知所措,君裕见状把他抱到自己怀里,“那我们先不见。” “这明显是个诱饵,”白鹊离道,“既然那十五皇子是要做他们皇帝的,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我让我们劫到。” 魏无缺也点头,“此中一定有诈。” 西北王心里明白,这个孩子此时被他们劫到,不仅是要他们暴露行踪,还有可能就是牵制阿易,那个华祁已经和赵息合作,估计临易是遥国十一皇子的事赵息应该也知道了。 牵制了阿易,就能牵制自己。 君裕点头,对他们的说法没有异议。 魏无缺又道:“我想他们已经等不了多久了。兵行险招,他们连自己未来的皇帝都能送过来,怕是早已经等不急了。” “那个孩子身上应该有能够追踪的药物、迷药之类的东西用来寻找我们隐身的地方,我们将计就计,应该就能擒获他们。”白鹊离道。 君裕点点头,“切记不要伤了那个孩子。” 如此这般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计划,那个孩子是他们未来的皇帝,被他们抓住后一定会花大力气来救。 等到他们商量决定过后,手下人鱼贯而出,唯有魏无缺留了下来。 “何事?”君裕问, “王爷有没有想过,赵息他们为什么会知道王爷来到了昀城?”魏无缺恭敬道。 君裕意义不明的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什么意思?” 魏无缺不敢抬头,“王爷明鉴,卑职不是怀疑临公子。只是临公子以前在皇宫中生活过,他应该比我们更了解他们。” 君裕皱眉,“你的意思是让我去问问阿易?” 魏无缺摇摇头,“王爷,临公子在以前的皇宫的时候应该过得不是很顺心,临公子现在一心一意的跟着你,便说明这这个问题。赵息也许不成气候,只是那个管贤应该没那么简单。”魏无缺说的很隐晦。 君裕的眉头皱的更深了,魏无缺的话提点了他。 阿易的性格是个不吃亏的。当初为了让齐朱不好过,他连整个遥国都能设计进去,当初齐朱想要阿易,管贤作为心腹一定参与其中,按照阿易的性格断不可能放过管贤,那么现在管贤还活着,只能说明不是阿易不想杀他,而是让他给逃了。 想至此,君裕一震,阿易现在一定很危险。 西北王连忙出去找临易。 “管贤!你好大的胆子!”赵息把桌子拍的震天响,“竟然让那丑王把十五皇子给劫走了!” 管贤倒是老神在在,语气颇缓,“丞相莫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已经在十五皇子身上下了追踪粉,这次一定能够知道那丑王的位置。” “你怎么确定十五皇子会被带到丑王身边,要是被带到林书横面前怎么办?” “一定不会,咱家保证。”管贤意义不明的笑了笑,语气十分笃定,对赵息的怒火视而不见。 赵息气的眉毛倒立,指着管贤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十五皇子时我们遥国的未来的皇帝,你有什么资格替十五皇子作担保!” 管贤的表情瞬间变得阴狠,“丞相可要慎言,十五皇子已经被他们捉住了,发脾气是没用的,还是救人要紧。” 赵息一惊,气势顿时弱了三分,他惊魂不定的甩了甩袖子,仍有怒气,望向他处,“老夫自然知道。” 管贤眉毛上挑,呵呵笑了两声,“此事毕竟是咱家的不对,为了赔罪,此次救出十五皇子,咱家一同前去,还望丞相同意才好。” 赵息一愣,自从管贤来找来自己之后,基本上只是出出主意,心下惊疑不定,不过管贤的武功是在是高,他能出手,一定能够成功救出十五皇子。 不过一息之间,赵息的心思已经转了不少圈,开口道:“管总管能够亲自前往,老夫求之不得,怎么会不同意。” 管贤笑笑,“那等丞相点好人马之后别忘通知咱家一声。” 说完,便出了房间。 见他走后,赵息的脸瞬间变成嫌恶,“来人,去把华统领请来,老夫同他有要事相商。” 华祁自从从跃州回来之后,便一直呆在了赵息的府里。临易对他明显的厌恶,让他痛心无比,他下意识的不想告诉赵息临易的身份,十一皇子那么厌恶皇宫,告诉赵息之后,只怕他会更恨自己吧。 当初他和赵息合作是觉得齐朱已经不在了,重新夺回遥国的话,说不定十一皇子会很高兴。可他见了十一皇子对那丑王有说有笑,哪里是想重新夺回遥国的样子? 华祁觉得自己真是多此一举,当初十一皇子对闻睿帝有多恨自己又不是不清楚,自己竟然还会单纯的以为十一皇子还会回来,当真可笑。 这两天他一直很消沉,等有人传话赵息要见他,他觉得自己应该和赵息说清楚,这遥国复辟之事他不想再参与了。 “华统领,这次你一定要帮忙啊!”赵息见他前来,甚是激动道。 华祁有些疑惑,“丞相,发生什么事情了?” 赵息便把十五皇子被劫和丑王来到了昀城之事同华祁说了一遍。 华祁登时愣在当场,丑王来了,那十一皇子岂不是也跟着一起来了?不过眼下他疑惑的是赵息怎么知道丑王来了,并且劫走十五皇子的一定是那个丑王? 华祁便问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赵息叹息一声,道:“还未来得及同华统领说,以前的大内总管管贤现在也在参与这件事。” “管贤!”华祁大惊,脸色顿变,是怂恿宁妃把十一皇子送给皇上的管贤! “丞相,管贤那人不可相信,还是与他断绝来往为好。”华祁忙道,他可不信管贤是个好东西。 赵息叹息一声,道:“老夫自然知道,只是想要重新夺回遥国,我们势单力薄,如果不把管贤拉拢过来,怕是很难成事。” “丞相,以卑职对管贤的了解,他不会如此好心帮着丞相重掌遥国,一定有其他的原因……”华祁说到这一愣……十一皇子! 当初在皇宫里,管贤既然怂恿宁妃把自己得儿子献给皇上,十一皇子一定是知道了这件事,后来皇宫被攻破,他想杀了管贤,管贤被自己的心腹救走,当时管贤已经重伤,难不成是十一皇子干的?如果真是这样,那管贤的目的一定是找十一皇子报仇。 既然这样,那十一皇子岂不是很危险。 “丞相放心,十五皇子不会有危险。”华祁道,“真正有危险得是管贤。” “华统领?”赵息有些不解。 “还请丞相告诉我如何追踪十五皇子的下落,在下这就前去营救。”华祁道。 赵息见他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样子,再加上他信的过华祁的为人,便也没有计较,拿出几个黄色的小甲虫给了华祁一个:“这是管贤给我的,此虫能够闻到十五皇子身上的追踪粉,定能找到十五皇子。” 华祁点点头接了过去,“丞相应该没有同管贤说过我的存在吧。” 赵息点点头,只准管贤压制他,就不许他自己准备张王牌吗? “如此甚好。”华祁道,“明日丞相照旧安排人马同管贤一起佯救十五皇子,我定能保十五皇子安然无恙。” “如此,那便拜托华统领了。”赵息喜道。? ☆、大清理(三) ?  君裕心下紧张的去找临易,临易依旧在院子里盯着那颗槐树发呆。 君裕看着临易站在庭前的样子有些微愣,像是看到了三年前阿易站在枫树下的情景,那时候,他还未向阿易表白心意,阿易的心他走不进去,现在他已经和阿易在一起了。为什么他还会有这种感觉,没有走进阿易内心的感觉。 临易见他过来,便走了过去,“怎么了?” 君裕看着眼前的阿易,开口:“你是不是没有跟我说过管贤想要杀了你?”虽然君裕是问的临易,但却是笃定的语气。 临易一愣,有些惊讶,眼光飘向君裕的胸膛,声音微弱,“我忘了。” 看着明显在撒谎的阿易,君裕的声调有些上扬,“那现在你跟我说也不晚。” 对自身危险毫不在意的态度让君裕很生气,如果不是魏无缺提醒他,他还不曾想到其中的干系,这两天一直在处理遥国谋反之事,对阿易确实疏于亲近,一想到管贤那个老家伙极有可能是来杀阿易的,他就大为光火。 难道阿易不认为自己能护的了他? 临易抬头对上君裕那明显在生气的脸,他有些心虚,这件事是他做的不对,临易有些气弱的开口,“三年前在你攻进皇宫的时候,我趁乱杀了他,没想到他没死,现在就来找我报仇了。” 临易说的云淡风轻,这让君裕更加生气,他必须让阿易明白对于这么重要的事情隐瞒他,他有多么生气! “难不成我不值得你相信?”君裕问的怒气冲冲,他简直不敢相信阿易还在瞒着他。他真的不能忍受阿易随时都会在危险里,更可怕的是自己还一无所知。 西北王的脸上怒火滔天,若不是阿易现在身子弱,他现在就想好好惩罚他一下。临易明白这件事他瞒着君裕是他不对,他伸手握住君裕的手,有些焦急道:“棕熊,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我不该瞒着你,不会再有下次了。” 看着临易认真道歉,君裕的气消了大半,声音也软下来不少,“不能有下次。” 临易见棕熊这次这么好说话,临易很用力的点点头,然后笑的眉眼弯弯,“我知道。” 君裕顺手把临易抱到怀里,他不想逼阿易,一旦再问下去,阿易少不得要想起以前的事情,现在不是让阿易告诉他的最好时机,但他要让阿易明白他是阿易可以依靠的人,而不是他要保护的人。 在二人难得温馨之际,山北来了,并且眉头紧皱,十分为难。 西北王见他来了,便放开临易,很是自然道:“何事?” “王爷,华祁前来投诚。”山北匆匆走过来,有些为难道。遥国的大内侍卫统领竟然来投诚,山北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君裕挑了挑眉毛,这是什么意思? 临易也是有些惊讶,他记得这个名字,君裕跟他说过是那个黑衣人,遥国大内侍卫统领。 君裕反射性的握紧了临易的手,他可不认为华祁对阿易一点想法都没有。 “他现在人在哪?”君裕问。 “在关着十五皇子的院子里,他是拿着闻香虫来的。”山北道。闻香虫能够跟着追踪粉的味道找打任何地方。 君裕思索,同临易对视了一眼。 “见。”临易道,“他既然来到这了,一定有事。” “阿易,”西北王有些不高兴,虽说他会见他的,可从阿易嘴里说出来,他还是有些不开心。 临易看他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你去吧,听他说些什么。” 君裕明白此事耽搁不得,便点点头,道:“好,阿易等我回来。”便同山北一起离开了。 临易继续在院子里看那棵槐树,吩咐让秀珠沏了一壶茶,慢慢的等。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君裕便回来了。 见临易在那老神在在的等他,胸有成竹的模样,让西北王起了难得一见的逗弄心思。 “他来了,你不害怕?”君裕问,他伸手把临易抱在怀里,语气有些不高兴,“万一他说一些和你有关我却不知道的事,你不怕我回来质问你?”竟然就这么大气的让他去了,不开心。 临易有些无奈的笑笑,“我知道你不会问他,即使他想说,你也不会听,”临易抬头看着他,“我知道你想让我亲自对你说。” 看着临易这么相信他的表情,君裕的脸红了,唔,他家阿易真是了解他。 临易笑过后,认真道,“等到处理完了昀城这件事,杀了管贤,我带你去皇宫,到时候我完完全全的告诉你,好吗?”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好时机,君裕对他太过上心,现在告诉他,会扰乱他们现在制定的计划。 “可以。”君裕点点头,激动道,“不过,在杀了管贤之前,你不能离开我身边一步。”他把阿易紧紧的搂在怀里。 临易在他怀里点点头。 晚上还是有些冷的,明天就管贤就要来救十五皇子,君裕为了确保万一,又去同属下商量此事。 即使现在天气冷的很,临易也要坚持站在外面。 他在等一个人。 等华祁悄悄隐身过来的时候,见只有临易一个人在这,心下有些奇怪,但也显身出现。 临易看见他,面无表情,并不开口。 “卑职参加十一皇子。”华祁恭身拜下。 临易没解释也没扶他,只是看着他开口,“当初西北王攻进昀城之时,是我告诉他昀城内的防御布置。” 华祁大惊,抬头看向他,“十一皇子!”这……怎么可能? “我没有骗你。”临易身上披着狐狸毛的大氅,像个不喑世事的少年,却说着世间上最冰冷的话,“我想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对齐朱的恨,为了让他不好过,一个遥国不算什么。” 华祁如坠冰窖,他知道闻睿帝不是个好皇帝,可十一皇子竟然亲手将遥国葬送,这怎么可能! 临易没有再说话,他已经不是承明殿里那个只会逃跑的少年,华祁当年也只是奉了齐朱的命令抓他回去,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自己迁怒罢了。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能设计他,出卖他,他又怎能奢求其他人为他做什么。 华祁想对十一皇子说的话全都咽回在了肚子里,只能苦笑道:“十一皇子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明明什么都可以不说的,他根本就不知道,瞒着他不好吗? “我只想告诉你,我不是个好人,也不需要别人的保护。”所以不需要你的关心。 华祁又道:“十一皇子跟我说这些,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临易依旧面无表情,“你杀不了我的。”不是你下不了手,而是君裕根本就不会给你下手的机会。除了君裕他不会跟任何人赌。 华祁自己心里明白,自己能够轻轻松松的走到这里,见到十一皇子,西北王一定故意为之。大概就是为了让他死心吧。 临易在这等他,就是希望有一个了断,他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华祁对他有异样的心思,只可惜除了君裕,他谁都不想搭理。 “华统领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请回吧。”临易道。 “非常感谢华统领提供的消息,管贤我一定会杀了他的。”临易的声音冷冷的,不带任何感情。君裕回来的时候,已经告诉过他华祁说了什么。 他和华祁本身也只有一面之缘,没血海深仇,只是路人罢了。当初自己对齐朱的恨让他记住了华祁的脸,除了这一点,他们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任何交集。 华祁的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最后只问了一句话:“十一皇子,跟着丑王后悔吗?” 那个他问出口,临易却没有回答的话。 华祁看着临易,临易站在台阶之上,已经不是那个柔弱的少年,他亲眼看见十一皇子抠下了脸上的朱砂痣,血流满了左脸,那时候那个少年脆弱不堪,却又残忍的让自己心痛…… 现在的十一皇子看起来依旧柔弱的很,不过已经不是六年前那个脆弱的少年…… 临易对于这个问题面无表情,声音依旧冷厉,“与你无关。” 与你无关…… 华祁愣在那里,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再也听不见任何言语…… 与他无关,是了,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只是自己在自作多情罢了。 待他回过神来时,临易已经不在了。 华祁毫无所觉的出了院子,心情低落的他连西北王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的前方都不知道。 华祁现在心如死灰,看见西北王并没有多么防备,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不是吗? 君裕开口:“当初阿易确实是告诉了我昀城的防御布置,但是没有这个消息我也能拿下昀城,遥国皇帝世代骄奢淫逸,被灭国是早晚的事,阿易这样做能减少许多不必要的牺牲。” 华祁摇摇头,“现在说着个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我果然是太过一厢情愿,遥国之事我不想再参与了,还望王爷处理完这件事后,放了十五皇子。” 西北王点点头:“我自然知晓。” “如此,那便告辞了。”华祁抱拳,朝君裕一礼,飞身而去。 当初十一皇子从承明殿里慌张的逃出来,他听见齐朱愤怒的对他命令,“把他给我抓回来!” 他不敢违逆,便匆匆忙忙的出来寻找,一个不会武功的孩子是在是太好找了。 等他找到十一皇子的时候,十一皇子呆呆的蹲在水池旁边,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手臂瑟瑟发抖,他静静地躲在树后没有出声,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敢上前去抓住他,他觉得很羞愧。 直到十一皇子的手颤巍巍的举起来,然后没有一丝犹豫的抠下了眼角的朱砂痣,他大惊,慌忙的从树后出来,“不可!” 然而已经晚了,十一皇子的血流满左脸,看见他来甚是谨慎的起身后退,防备的看着他…… 他一时无言,最后只能干巴巴的开口:“十一皇子,请随卑职回承明殿。” 这是他最后悔的一句话,十一皇子听见后,脸色大变,慌不择路的跑了。 他不想抓十一皇子回去了,一瞬间这样的想法就出来了。他悄悄地跟紧十一皇子,怕他有什么不测,知道十一皇子跑到了御医馆,找到了林苏竹…… 华祁心中苦涩难言,十一皇子永远不知道自己一直在看着他,看着他一步步逃出承明殿,看着他抠下朱砂痣,看着他对执姜说:我要拥有毁灭一切的力量,看着他在皇宫消失,看着他一身绝世武功归来,杀了宁妃身边所有的人…… 皇宫沦陷,他看着他站在最高的宫殿上看着宗岳的大军攻过来,十一皇子的眼里没有恨,只怪那时候自己眼里只有他,看不出他对那个丑王的不舍。 后来十一皇子就消失了,他翻遍整个皇宫都没有找到他,那种痛苦,那种绝望,估计十一皇子永远都不会知道。 知道又能怎样,他与他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 华祁笑着笑着泪就留出来了…… 从今以后,他不会再回来了。? ☆、大清理(四) ?  等西北王回了房,看见临易站在窗边,身上的大氅还未脱下。君裕走了过去,帮他把大氅脱下来,临易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帮自己脱下来,一点都不客气。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丑王宠 作者:君自歌 第7节 “在想什么?”君裕问,他抖了抖大氅,眼睛却看向临易。 临易笑笑,“在想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在这待着一点儿都不习惯。”在这里他总会想起以前在皇宫的情景。 君裕把大氅挂到床头上,“怎么,这里不如西北王府?” “这是自然。”临易点点头,双手摊开,示意君裕帮他把衣服也脱了。 君裕便走了过去,替他宽衣解带,“等处理完了这的事情,我们就回去……”手一顿,又想起了什么,亲了亲阿易的额头,“只要你想对我说,在哪里都一样。”他指的是临易坦白这件事情。 临易微愣,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什么时候棕熊把这个动作做得这般自然。 君裕看临易这般可爱的动作有些惊讶,他有些失笑,摇摇头,把临易横抱起来,抱上床,“阿易莫要想太多,我自会为你杀了管贤。” 临易还沉浸在刚才的那个吻里,愣了会才知道君裕同他说了什么,便伸手环上了君裕的脖子,眉眼弯弯,“我自然相信。” 今日黄昏时分,西北王便已经在关着十五皇子的院子周围埋伏了人马,便等天黑的到来。 果不其然,到了深夜,便有几个黑影闪身而过。躲在暗处的山南握紧了手里的刀,今天他奉王爷之命,一片树叶也不能让他们带走。 黑兮兮的晚上,伸手不见五指,不过习武之人,五识都很灵敏,倒也没有多少妨碍。 这些人显然不熟悉这里的地形跟着闻香虫小心的摸索着…… 山南只是负责看着那群黑衣人什么时候能够到达指定地点,他默默地退了下去,看来时机差不多了…… 山南狂奔而来,对等在屋里的众人道,“来了,是五个人。” 何大壮起身,大大咧咧道:“他奶奶的,总算来了,怎么就五个人啊?” “救人,人手在精不在多,多了反而拖累。”白鹊离道。“不过,在外面接应的人应该不少。” 何大壮瞧了白鹊离一眼,嘀咕道:“就你们书生道理多。”说罢,拿起身边的大刀,一不小心手沉了一下,又嘀咕了一句,“他奶奶的,王爷的刀怎么这么重。” 江开看不过去了,踹了他一脚,“又不是没拿过,赶快办事去。” 何大壮很是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他奶奶的,王爷的衣服真是小,便大马金刀的站好,不耐烦道:“好了,好了,该我出场的时候叫我一声。” 看何大壮那浑身痒痒的样子,周围几个人都很没义气的偷笑了几声,没办法,他们这几个人里就何大壮的身材和王爷相仿。 山南、山北和周善见都准备好了,便出了门。 不过一会儿,便传来打斗声,外面也渐渐亮了起来,是火把聚集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山南进来,“王爷,不好了,有人来救那个皇子。” 何大壮愣了一下,而后赶快背台词,声音震天,“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来到我西北王这来劫人!” 说罢,提了大刀便要出去砍人。 那些黑衣人接了死命令,救不了十五皇子就别回去了,在外面接应的人见形势不对,也赶过来抢人,登时乱作一团。 隐身在树上的黑衣人看见了依稀反光的玄金大刀,以及那个很是勇猛的身影,冷笑一声,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在树上。 如果细看,就可以发现这个黑衣人的腰一直弯着,像个受气的小老头,露出的小眼睛像只苍蝇。 黑衣人悄悄地潜进了另一个院子里,这个院子外面守卫的不少,周围有很多人隐藏在黑暗中,看来就是在保护这个院子里的某些人,他心里轻笑一声,应该就是这里了。 他悄悄地扔了个石子在另外一个方向,果然有人惊疑道:“谁?”说罢,便要走过去看个究竟。 旁边的那个人连忙拉住他,“王爷吩咐了哪怕天塌下来也不能离开这个门,别的事少管。” 那人也方然醒悟,便又回来了。 这番试探让那个黑衣人更为放心,没有被自己轻易诱走,看来里面真有个重要人物。 他飞身穿过院墙,顺带打晕了几个隐藏在暗处的侍卫。 他小心翼翼的伏在窗户边的墙角下,房间里依旧亮着灯…… “秀珠,君裕什么时候回来?”是临易的声音。 “回公子,王爷刚刚派人传话,说有急事尚未处理,让公子你先休息。”一个丫鬟的声音传来。 “罢了,你先下去吧,我等君裕回来。” “是。” 开门声传来,黑衣人连忙飞身上了房顶,等到那个丫鬟走远,黑衣人无声的冷笑,齐临熠,现在我看谁还救得了你! 他直接闪身进了房间。 临易听见响动,睁开眼,厉声呵道:“谁?” 黑衣人待看见临易的位置便直接狠厉的一掌劈过去,临易堪堪避开,翻身下床,大惊道:“你是谁?” 黑衣人见临易堪堪避开那一掌,便明白临易的武功大不如前,有些畅快的开口:“呵呵,十一皇子不如猜猜我是谁?”声音就像指甲划过墙壁,刺耳的很。 临易心里冷笑一声,用猜么,除了你这个狗东西还能有谁,不过面上还是佯装吃惊道:“你是管贤?” 管贤见被齐临熠猜出来了,便扯下自己脸上的面巾,“十一皇子好记性。” 一双绿豆般的小眼,脸宛若枯树皮,佝偻着身子,消瘦的身板,就像只恶心的苍蝇。 临易一阵反胃,冷笑道:“看来管大总管这几年过得不错。”看见他这个样子,临易很觉得很痛快。 管贤以前在宫里的时候,虽说也是佝偻着腰,但那时候他红光满面,身体发福,一看就是有油水的人,与现在的样子可是天壤之别。 虽说当初没杀死他,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让临易觉得比杀了他都痛快。 很明显,临易幸灾乐祸的样子激怒了管贤,管贤的脸瞬间变得狰狞,一双苍蝇般的眼紧盯住临易“齐临熠,还是乖乖的纳命来吧!” 一双手用足了功力,朝临易劈过去,临易飞身闪开,露出身后的大衣柜,西北王直接闪身而出,接住了管贤的那一掌,瞬间发力将管贤震了出去,管贤身体不支,一下子退后了好几步,吐出一口血来…… 管贤大惊:“丑王??”他怎么在这? 糟糕,上当了!管贤眼睛一转,便要飞身出去,刚打开门,就见一支箭迎面射来,他赶紧侧身躲开,飞出房间。 那只箭射到了房间里的八仙桌上,颤了颤。 君裕并不出去一起捉拿管贤,他相信自己的安排,也相信他那帮属下。 临易见管贤走了,顿时有些手软脚软,君裕连忙扶住他,“阿易?” “无事。”临易摇摇头,“只是有些恶心。”看见管贤就会想起自己的母亲和父皇做的“好事”,若不是管贤在一旁一直煽风点火,他说不定走不到今天这个地步。 管贤出了房间,就急速掠过去杀了几个弓箭手,弓箭只能远攻不能进攻,很快弓箭手们就处于下风。他便往前院飞去,正好可以趁乱溜走。 前院那些看似被缠住的山南、山北、何大壮等人早已经等着他来了,很快跟管贤缠斗在一起。 管贤明白这次是真的上当了,越打越心焦,西北王的手下已经把这都围起来了,根本无暇用轻功脱身。 管贤刚想再要提气用轻功逃跑,便发现内力受阻,他心下惊愕,丑王那一掌不可能震碎自己的丹田,究竟是怎么回事? 显然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想太多,他只能拼了命的提气运功有些踉跄的跟他们缠斗着,内力却越用越吃力,动作越来越慢,很快便气喘吁吁,体力有些不支了。 山南见状,一掌把管贤拍在了墙上,山北趁势夺过手下的弓箭一箭把管贤钉在墙上,其他弓箭手见状,连忙拉弓射箭,把管贤射成了个筛子。 管贤怒目圆睁,挣扎了一会儿,连个声音都没发出来,嘴里流出不少血,就这样死了。 山南、山北、何大壮、周善等人皆是一愣,就这么死了? 何大壮不可置信道:“他奶奶的,这管贤真的是遥国皇宫里数一数二的高手?老子的热身运动还没完呢。” 其余三人很快回神,确实不敢相信,这未免也太轻松了吧,后面的安排完全是没有必要啊。 山南连忙派人把王爷和临公子请出来看看怎么回事。 君裕和临易也有些不敢相信,看着那个“筛子”,君裕对悄声问临易,“是本人吗?” 临易有些呆愣的点了点头,管贤他不会认错的,耗尽他所有力气都要杀的人怎么会看错? 为了确保万一,君裕上前,把他的头颅砍了下来,这下真的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临易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看着滚在地上的管贤的头,就这样死了??明明当初杀他的时候废了那么大的力气,现在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君裕看阿易呆愣的表情,便上前把阿易侧拥在怀里,解释道:“管贤以前被你打成了重伤,现在虽然活着,可武功已经不行了,这次他这么匆匆忙忙的赶过来想杀了你,就说明他早就知道自己没几天活头了,所以才这么着急想给自己报仇。” 他调查过管贤,此人阴狠毒辣,来这的目的估计不是真的来救这个皇子,而是来杀了临易。 虽然不知管贤如何得知临易与他一起来到了昀城,但是现在管贤既然知道临易在这,除非有十足的把握,否则不会轻易现身。 遥国皇子被劫就能给他创造一个这样的机会,先用真正来救皇子的人引开他的主力,毕竟这个皇子是来做储君的,营救他的人之会多不会少,到时候在趁混乱之际找到临易,再杀了他可就容易很多。 不可否认管贤打的一手好算盘,可就怪在他太心急,被仇恨蒙了眼。 临易看着那颗管贤的人头,看着看着眼泪就流下来了……他伸手抱住君裕的脖子,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他:“棕熊,棕熊……” 宁妃死了,齐朱死了,现在管贤也死了,改变他命运的三个人终于都死了。 君裕抱着他,任由临易的泪水肆虐…… 临易抱着君裕,无意识的喊着他,只觉得一口腥甜堵在喉咙,突然吐出一口血来,撒满了君裕的前襟…… 临易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君裕大惊,“阿易!”? ☆、大清理(五) ?  一帮人大惊失色,皆呆愣在原地,不知谁喊了一句:“快去叫林神医。” 离这两百米左右开外的树上一个年轻人也是黑衣蒙面,把这里发生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 待他确认之后,很是利索的下了树,窜过几个灌木丛,闪身进了一个小小的树洞里…… 树洞里面空间狭小,勉强能装下三个站着的大汉,现下里面就有一个女子在里面双手抱头,小心翼翼的蹲着。 那名女子一身的破布衣衫,头发乱糟糟的,不过十七八左右的年纪,听见外面树叶被拨动的声音,有些惊喜的朝抬头望去。 待那个熟悉的身影闪身进来,女子甚是激动的起身,“哥,你回来了。” 年轻人一把扯下脸上的面巾,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连忙抱住朝自己奔过来的小妹,声音有些激动道,“小妹,管贤被那丑王杀了,我亲眼看见的。” “真的?管贤真的死了?”那名女子很是激动,“哥,你终于自由了。”她激动的抱紧自己的哥哥。 “不会被他们发现吧,要是他们要为管贤报仇怎么办?”那名女子想到什么又焦急道。 “不会。”那男子边整理妹妹额前碎碎头发一边压低声音道:“管贤那老东西,无儿无女,又心狠手辣,我们在他手下办事谁不想他死,如今他死了,没人会管他的。” 至于跟着管贤的手下,等他们知道他死了,树倒猢狲散罢了。 这个男子名字叫林武,妹妹叫林英,二人从小就无父无母,忍饥挨饿,受尽欺凌,为了养活妹妹,林武十三岁那年就进宫做了太监,把只有八岁的妹妹托给邻居帮忙照看。 他一心一意的想挣点钱,想让妹妹过上好日子,找个好人家。 在宫里小太监不好做,为了不受欺负,还能多挣点钱,他只能巴结管贤。他知道管贤不是什么好人,可为了挣钱活命只能当狗腿子,满脸掐笑。 就这样在皇宫混着,虽说难受,可好歹有个妹妹有个盼头。后来皇宫被破,他想这几年也明的暗的挣的差不多了,就想趁乱溜走,再给妹妹找个好人家。 后来逃出宫的时候被管贤看见了,要么跟他走,要么就死,他他一时害怕就跟了管贤走了,这是他最后悔的事,早知以后发生的事,当初他宁可死了,也不要跟管贤走。 管贤练得武功是阴爪功,及其阴寒,需要吸阴寒体质人的血来提高自己的武功内力。 他的妹妹是世间少有的极阴寒的体质,一个不甚被管贤知道了,强行把她拉过去当药人用。一天里有十个时辰都要被关在药汤里,控制饮食,喝各种汤药,然后等着被管贤吸血,受尽折磨。 他每天看着妹妹受这种罪,他怎么受的了,他知道自己没本事,救不了妹妹,真想一死了之,可小英被人看管着,真的是连死也死不了。 这次知道管贤要不惜一切力量杀一个人,兄妹两人一商量,宁可死也绝不要在受那管贤的迫害,便让林英吃了赤阳草,赤阳草是个慢性毒|药,但性属火,与管贤练得功正好相克,一旦管贤吸了林英的血,慢慢的发现不了,一运功就会真气逆流,内力被阻,只有挨宰的分。 只可惜妹妹是阴寒体质,吃了这种草对身体的危害胜常人双倍。 林武又擦了擦妹妹脸上的泪水,自己的声音哽咽,“小英,这次哥哥说什么再也不让你遭罪了,即使死,我也要解了你身上的纯阳毒。” “不,不,哥哥,这个毒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林英激动的摇头,两行热泪哭花了脸,“只要哥哥自由了,比什么都好。是小英没本事,总拖累哥哥,若不是我,哥哥也不必受那管贤威胁……” 林武连忙把她拥进怀里,用手臂狠狠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小英什么都不用说,是哥哥没本事,还要靠你给那管贤下毒,若不是我没用,你也不必遭这份罪。我一定会找到林苏竹解了你的毒,再给你找个好人家,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林英已经泣不成声了,“我都听哥哥的,只要哥哥好好活着,我就活着。” “好妹妹。”林武声音哽咽,摸着她的头发,“哥哥这次一定不再让你受苦了。” 兄妹二人好好诉说了一下劫后余生的喜悦,最后林武道:“我听说林苏竹在跃州出现过,我们去跃州找他。” “好。”林英重重的点点头,狠狠得吸了口鼻涕,破涕为笑,“哥哥说去哪,我就去哪。” 临易晕了过去,君裕大惊失色,手下人连忙请了林苏竹过来。 君裕在房间里仔细看着林苏竹给临易扎针号脉,这次诊治比上次临易差点走火入魔的时间还要长,君大气不敢出。 怎么会这样,自从林苏竹来了之后,在他的调养之下,阿易的脸色已经好了不少,连每个月都会发作的真气乱窜的情况都不痛不痒的过去了,为何这次有这么大的反应,难不成那管贤对临易下了什么毒手? 房间里寂静无声,君裕看着林苏竹把一根根细长的银针扎进临易的身体里,他只能耐心又焦躁的等着林苏竹诊治完。 林苏竹冷汗津津,看样子临易的身子已经真的瞒不住了。 现在真气乱窜已经毁了五脏六腑,若再不找到玉寒花,怕是真的就救不会来了。 林苏竹重重的叹了口气。 君裕见林苏竹给阿易扎完针,连忙过去问阿易的情况。 林苏竹见这份上了,已经瞒不住了,摇头叹息道:“其实临易以前练得是天魔功。” “天魔功?!”君裕大惊,不由得后退一步,他听过天魔功,以燃烧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两年之内能让一个人成为绝世高手,一旦练成,便只剩两三年的生命。 “阿易怎么练了这种武功?”君裕的声音沙哑难辨,极力压制着心里的动荡。 “王爷应该有所察觉,其实临易小时候在宫里受苦颇多,他的母亲宁妃很不喜欢他,从小就把他关在宫殿里,后来宁妃年老色衰,为了重新夺回齐朱的宠爱,设计把临易送到了齐朱身边……”林苏竹脸色难看的继续道,“他一个孩子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想要为自己报仇,只能付出巨大的代价走捷径。” 林苏竹叹息一声,十一皇子对自己够狠,没有人关心他,没有人在乎他,没有人告诉他这样做是对是错,他不想受欺负,就只能走下去,直到他倒下的那一天。 君裕大惊失色,脸色惨白,“神医所言是真的?” 林苏竹低头静默不语。 君裕一个踉跄差点战站立不住,阿易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这些,他知道齐朱对阿易心怀不轨,没想到阿易的母亲竟然也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为了争宠,连自己的儿子都能送上父亲的床…… 看着临易苍白的睡颜,君裕缓缓开口:“阿易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林苏竹起身,“最迟明天晚上。”不过有些话不知他当讲不当讲…… 看着林苏竹欲言又止的表情,君裕开口:“神医有话不防直说。” 林苏竹灰白的胡子抖了抖,“以临易现在的身子,最多再撑一年……不过他的师父执姜已经去黎明之国取玉寒花,有了它临易的病就有八成救治的希望。” 君裕的心情从大悲道大喜,不过还是听出一些不同来,如果那个玉寒花有那么好取,林苏竹又何必这么为难。 林苏竹又道:“黎明之国在渝山的深处,是个神秘部族,很难找到,就算找的到,玉寒花也是他们部落的珍宝……拿到很困难。” 君裕摆摆手,“神医不必多说,这玉寒花我定会拿到,平了渝山我也会拿到。” 林苏竹没说话,西北王现在正担心着十一皇子,估计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便道:“我去配药,一个时辰后我来拔针。” 林苏竹担心的不只是玉寒花,如果十一皇子照现在的情况恶化下去,怕还要一个体质阴寒的人来给他引血……林苏竹摇摇头,希望不要走到那一步。 君裕走到床边坐下来,看着临易苍白的脸,…… 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跟我说,好不容易你打算向我坦白一切了,我一直在耐心等待着,等待你告诉我后,我就马上向你开口说我们成亲吧。 我知道你心里有过不去的坎,等你告诉我你放下了,我们就成亲…… 君裕看着临易不敢触摸他一下,心下道:我一直以为是我在保护着你,守护着你,到现在才发现不是这样,是你一直在照顾我,等着我。 君裕就这样呆呆的看临易一宿没睡,直至鸡鸣过三遍,秀珠敲门进来。 “王爷,山北来报,赵息抓回来了。” 西北王的手下知道临易晕过去之后,知道王爷一定会担心他担心到食不下咽,为了减轻西北王的负担,几个人一商议,何大壮带人连夜把赵息的老巢给端了,把赵息给绑了回来。 君裕摆摆手,眼睛不离临易,“杀了就行了。”现在阿易还没醒,他什么都不想管。 秀珠踟蹰了一下,“山北还说,赵息非要见您一面。” 遥国复辟的主谋是赵息,管贤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不过赵息身为遥国的宰相,刚正不阿,就是有些自大,在遥国很有威望,西北王还是比较佩服他的为人的。 君裕起身,揉了揉额头,“照看好阿易,把林苏竹叫过来,再给阿易看看身子,我去去就回。” “是。”秀珠福了的福身子。 君裕看着东面升起的朝阳,黎明之国,他从来都未听过…… 西北王扶额,等回来问问魏无缺吧,他读那么多书应该知道些。? ☆、大清理(六) ?  君裕进了大厅,看见手下一帮人都在,赵息被山南山北反扣了手臂跪在地上。 众人见王爷来了纷纷行礼,看着王爷一脸的菜色心里都有些担忧,临易这一病怕是扰乱了王爷不少心神。 君裕摆摆手示意他们都起来吧,走到主位上,看着下面被强行压着的赵息开口道:“丞相还有什么事要对本王说吗?” 赵息昨日被抓过来后,一直脸色灰败,见他来了之后,目眦俱裂,他堂堂遥国丞相何时被人强行压下来跪人,而且还是敌国的首领,这种屈辱让他看见西北王就恨不得咬他两口才能泄愤。 “小儿,”赵息咬牙切齿,“成王败寇,老夫认命。就算你杀了老夫也杀不掉遥国所有人,尔等竖子,毁我山河,一定会有人收了你们。” 君裕听他说完,顿时觉得可笑,“丞相愿为遥国鞠躬尽瘁,可曾想过遥国的百姓是愿意跟着齐氏一族?齐氏一族骄奢淫逸,遥国民不聊生,丞相还以为这是你理想中的遥国吗?” 赵息一愣,而后轻蔑一笑,“少来诳老夫,遥国国内究竟如何还轮不到外人来插手,你们侵犯我遥国,毁我河山,事到如今还有理了不成?” “若不是你们遥国屡次侵犯我宗岳边境,本王会派兵讨伐?若不是你们皇帝骄奢淫逸,百姓民不聊生,本王会这么轻易的拿下遥国?”君裕坐在椅子上,心里颇有些不痛快,齐朱是个什么样的皇帝,赵息应该比自己更了解,遥国根基早就让齐朱给毁光了,被灭国只是早晚的事。 赵息登时脸色难看了起来,不过还是冷笑出声:“少给自己带高帽子,老夫只要有命一天,就绝不会向你们这些人屈服的。” 君裕并没有理赵息这些话,而是开口问道:“丞相,可知本王为何前来见你?” 赵息瞪着他,不为所动。 君裕道:“本王知道丞相的能力和抱负,只可惜没有遇到贤明的君主。本王了解丞相的为人,敬重丞相的品格和操守。三年前本王没有杀你,现在也不会杀你。” 白鹊离和一帮手下听王爷这样说连忙开口阻止:“王爷,这可使不得。” 君裕摆摆手,神色凛厉,对着赵息把话说完,“本王改主意了,本王要让你活着,看本王与齐朱究竟谁对谁错,看百姓到底更想跟着宗岳还是遥国!” 赵息一震,脸色有些发白,当年丑王攻城的时候他不是没见过那些疯狂跟着军队一起杀进宫里的百姓,个个视皇宫如仇敌,难不成他真的做错了么? 赵息不语,只是神情很是破败,像是给人戳到软肋一般。 君裕又道:“望丞相以后好自为之。”便抬手吩咐山南山北把他拉出去放了。 等赵息不见人影了,魏无缺上前道:“王爷真的打算就这样放了赵息?” 君裕揉了揉额头,“把他的家抄了,家人放了。把跟他有联系的遥国旧部按照宗岳的律法都给处理了,没了支持,赵息也就蹦跶不起来了。” 他能放了赵息,也要绝了所有的后患。 “是。”魏无缺道。 君裕而后道:“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林书横处理吧,让他处理好之后向郦都递个折子。” “是。” “本王这次出了跃州未曾向皇上报备,二皇兄估计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君裕道。天下没有能瞒过皇帝的事情,更何况这个皇帝还是他的二皇兄。 他吩咐白鹊离,“向郦都送封密信,向二皇兄说清楚这件事情。切记不要让朝中的文臣知道。”否则又会大做文章。 “是。”白鹊离恭敬道。 君裕起身,昀城的事总算处理完了。 君裕一夜没睡,眼角有些泛青,不过精神还是很好。 白鹊离见状,道:“王爷休息一下吧,等临公子醒了应该不愿看见王爷这个样子。” “我知道。”君裕摆摆手,他自然不会让阿易担心他的。 而后想到临易的病情,又道:“你们几人可曾听过渝山上的黎明之国?” “黎明之国?”白鹊离反复咀嚼这几个字,隐约有点印象,而后朝魏无缺看去,想看看他知不知道…… 白鹊离眉头一皱,这魏无缺怎么有点儿紧张? 西北王自然也发现了,便朝周善等几个武将道:“你们去昀城内查查这个黎明之国,看可有什么消息。” “是。”周善答道。 然后朝白鹊离和魏无缺道:“你们回去好好想想可曾在哪里听过见过,本王现在有些累了。” “是。”白鹊离和魏无缺同时道。 等手下人都散去之后,君裕起身回了内院。 进了房间,临易依旧躺在床上没有醒来的迹象,秀珠站在床边,林苏竹坐在床头给临易号脉。 君裕悄声开口:“阿易现在怎样?” 林苏竹胡子一抖,声音哑然,“老样子,等醒来再看看情况吧。”抬头看向西北王有些疲惫的脸色,恍然想起了昨天晚上陪临易一晚没睡,便又道:“王爷还是休息一下吧。” 林苏竹说完便起身,“药我配好了,已经吩咐人熬上了,等临易醒了就让他喝下去。” 君裕点点头,旁边的秀珠便扶着林苏竹出了房间。 林苏竹颤颤巍巍的出了房间,唉,眼有些花,上了年纪这身体果然大不如前。 临易在床上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他的脸色对比昨天的苍白已经有些血色了,只是还是看着虚弱的很。 房间里有暖炉,把房间烤的热烘烘的。君裕在床边坐下,摸了摸临易的脸,凉凉的,比平时都要凉。 君裕想,阿易怕冷,平时体温又偏低,睡觉一定要自己抱着他。 君裕脱靴上了床,阿易现在昏睡着,他不敢贸然抱着阿易,便握住阿易的一只手慢慢的闭上了眼。他确实怕阿易醒后看他青败的脸色跟他生气。 临易眉头有些微微抖动,他看见自己一直在一条荒芜人烟的路上走着,路上没有一个人,只有他自己,他看见一只乌鸦在不远处的枯枝上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远处的路没有尽头,血红色的烟云,却看不见太阳。 即使这样,临易知道它就是黄昏,远处枯木丛生,等他一步步走过去发现那些枯木还是离他很远的地方,他什么都看不清,却一直能看到那只乌鸦一直站在枯枝上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往前走,他想让自己停下来才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他只能一直往前走,走到自己的腿都麻木了,脚都磨出血了,他还是停不下来…… 他就一直拖着自己的腿往前走,身后全是深深浅浅的血色脚印,脚上的血和土都混到一起了,他好疼啊,他不想走了,他想停下来…… 远处血红色烟云更浓了,那只乌鸦离他更近了一些,他好疼,谁来救救他,临易想哭,才发现他已经流不了泪了…… 为什么会这样?临易想,为什么他不能哭,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他这样走到底是为什么啊! 临易就这样走着,那只乌鸦离他越来越近,血红色的烟云逐渐消失,天地逐渐归于黑暗…… 不,不能这样,临易慌张的想,不要黑,不要黑,……谁来救救他! “阿易,阿易!”君裕拍打着临易的脸,“醒醒,阿易!” 君裕睡着睡着发现阿易使劲抓着他的手,并且还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君裕立马明白临易这是做恶梦了,连忙叫醒他。 临易一下子睁开了眼,对上了君裕紧张的脸,房间内亮堂堂的,君裕的五官临易看的清清楚楚,临易怔怔的看了一会儿,而后紧紧地抱住他,声音颤抖:“棕熊,棕熊。” 君裕不知所措的抱住他,他感觉得到临易的身体微微的颤抖,便把临易的头使劲埋在了自己的怀里,没有言语。 临易一醒,愣了一会儿便明白了自己做了恶梦,有些怔然,而后悄悄地舒了口气。 见临易回过神来,君裕看着自己怀里的阿易,开口问道:“阿易,梦见了什么?” 临易身体一僵,打算糊弄过去,抬头对上了君裕认真的眼,不容他逃脱。 临易勉强笑了一下,“就是梦见有一只乌鸦一直追着我不放,挺害怕的。” 君裕大惊,梦见乌鸦,这可不是好兆头。 他勉强压下自己心里的不安,看着阿易仍旧苍白的脸,想起来林苏竹吩咐过阿易醒了就要吃药,便对一直站在房间外秀珠道:“把药端上来。” “是。”门外的秀珠应和一声。临易瞬间垮了一张脸,他不想吃药! 昀城之事算是处理完了,可还有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处理,林书横左右为难,便把人给又送回来了。 “十五皇子齐临烨?”白鹊离看着眼前这个勉强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孩,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这个身份很尴尬啊,杀不得也留不得。 “是。”山北很没形象的坐在椅子上,“林知府刚刚派人把他送过来的。”林书横虽然不知道,可他们这些给王爷办事的心里都清楚的很,这个孩子究竟怎么处理还是临易开口说了算。 魏无缺一反常态的坐在椅子上,面目表情,倒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小孩儿,你想怎么样啊?”白鹊离看着齐临烨问。这个孩子自从进了大厅都没给过一个好脸色,臭着一张脸,至于长相嘛,白鹊离摸摸下巴,跟临易还是有……很多差距的。 “你们这群坏蛋。我要找我娘亲!”齐临烨的模样从凶狠立马变成了嚎啕大哭。 “喂,你哭什么啊。”白鹊离登时后退三步,“你已经九岁了好嘛。” 君裕一进大厅,就看见这一幕,这个孩子他现在确实也顾不上,临易的身体必须马上接受治疗。如果能让别人先养着也确实不错,等以后有时间了再去看看他。 他调查过,十五皇子的母妃在他出生的时候就难产死了,后来皇宫被破,应该是被好心人给收养了,否则也活不到这么大。 君裕便走了过去,齐临烨一见他来,便害怕的后退好几步。君裕看他的样子便明白原因,就站在那里,开口问道:“你母亲是谁?家在哪里?我让他们送你回家。” 齐临烨怀疑的看向他,“真的?” “真的。”君裕很是郑重的点点头。 “那好。”齐临烨雀跃道:“我的母亲叫兰娘,家住在渝山上的宁古村里。” “哐当”一声,魏无缺手里的茶杯摔到了地上,面如菜色,众人纷纷转头看向他。? ☆、过去 ?  魏无缺的脸色有些苍白,见众人都看向他。魏无缺明白自己反应有点过度了,便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魏无缺对正在狐疑看向他的齐临烨道:“你说你家在渝山上宁古村?” 齐临烨有点害怕他刚才的样子,跑到白鹊离身后怕怕的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 魏无缺静默不语…… 君裕走到主位上坐下,看向魏无缺,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魏无缺的脸色登时更难看起来,他示意白鹊离把这个小孩子拉走,西北王点点头,白鹊离有点不甘愿的拉着齐临烨离开。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好吗? 而还在大厅的山南、山北不由自主的坐好,氛围有点严肃,让他们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待齐临烨走远,魏无缺连忙对西北王道:“前两天林知府来报,那个宁古村遭到了一场不小的杀戮,死了二十三个人,是管贤捉到了十五皇子之后杀的人。” 君裕的眉头登时皱了起来,“抓到人之后为什么还要杀人?”一个小村子,根本影想不了管贤,也影响不了遥国复兴这件事。 魏无缺神色一僵,而后下定决心开口道:“因为那个村子通往黎明之国。” 君裕登时起身,“那个村子能通往黎明之国?” “是的。”魏无缺继续道:“只是宁古村虽然是通往黎明之国的通道,不过这个路径只有村长才知道。” “那玉寒花?” “玉寒花是黎明之国的密宝,一般人根本连见都见不到。” “那你……”如何得知? “卑职是从黎明之国出来的。” 一室寂静。 山北和山南登时瞪大了眼睛,这未免也太凑巧了吧,这简直就是渴了有人送水,下雨有人打伞啊。 “不过,想要进入黎明之国也没有那么容易,否则管贤也不至于杀那么多人。” 君裕点点头示意魏无缺继续说下去,魏无缺便继续道:“具体从宁古村进入黎明之国的方法只有村长知道,卑职当初从里面出来时时被人蒙着眼睛送出来的,出路并不了解。” “黎明之国不是个国家,只是个隐秘的部族。为什么叫黎明之国卑职也不清楚。黎明之国的族人是禁止外出的,很多族人一辈子也没出来过,只有族长和族长的心腹了解外面和需要一些东西时才会出来。” “相对的黎明之国的人也不喜欢有外人去打扰他们。一旦发现有外人进来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他。若有族人带外人进了族,就会哈外族人杀死,带外人来的族人会被囚禁,直到他死的那一天都不会被放出来。” 魏无缺并不想说自己在黎明之国里的事情,便大体的说明了一下。 “卑职知道的只有这些了。” 君裕明白有些事情魏无缺不想提,只要能够进黎明之国拿到玉寒花其他的无关紧要。 西北王便点点头,“有劳魏先生了,剩下的本王去派人查看一番。” 魏无缺拱了拱手,“属下先告退了。” 君裕点点头,魏无缺便退下了。 山南山北面面相觑,西北王看着他俩开口道:“接着去查。” “是。”山南山北连忙抱拳。 君裕进了房间见临易坐在窗前的软榻上,脸色好了许多,透过纱窗静静地看着院里的那棵槐树。 现下深秋,槐树上的叶子已经又黄又干毫无美感可言,不过临易依旧看的入神。 君裕走过去,轻轻地从把他抱在怀里,没有言语。临易抬头看他,刚刚醒来声音还有些声音哑然,“林苏竹都跟你说了?” 君裕点点头,而后道:“他告诉我你以前练得是天魔功,说宁妃为了争宠,把你送给齐朱。”他没有说是临易的母亲,宁妃那种人不配称为阿易的母亲。 君裕脱靴上榻把临易抱了个满怀,他的大掌摩擦着临易的脑袋,临易依偎在他的怀里,像一只无助的流浪猫。 “我小的时候,就隐隐感觉到母亲并不是很喜欢我。她掐我脸的时候掐的很疼,在她面前笑,她的眼睛就会像刀子一样盯着我。我经常看不到她的人,有时候一个月才会看见她一次。” “我一直以为她不喜欢我太调皮话太多,便一直乖乖的,为了得到她的夸奖,我每天寅时就会起床上早课,直到有一天她对我笑,她耐心的指导我练剑,我当时真的很开心。”临易说到这的时候,低低的笑了起来,“直到她把剑划伤自己的手臂……” “然后她一把推开了我,”临易说着嘴角依旧翘着,“然后我就因为行刺生母罚禁足寝殿十年,那一年我八岁。” 君裕大气不敢出,把临易抱的更紧一些,临易继续说,“一直照顾我的宫女也被杖毙了,原因就是教唆我行刺生母。” 临易的手指握紧都要掐到肉里了,君裕握住他的手防止他伤害自己,却没有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我在寝殿里被关了六年,六年让我明白了我的母亲有多么厌恶我,多么想让我去死。”临易的身子隐约有些颤抖,君裕抱紧了他,“我被关到第六年春天的时候,一天晚上执姜来了,他是偷偷潜入宫里找酒喝的,他看我住的地方破破烂烂以为没人住,所以打算再这偷喝酒的……” “执姜看见我很惊讶,他说我的身体很适合练天魔功。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天魔功是什么,他说要是想练的话可以去御医馆里的林苏住宿那里去找他。” “当时我已经被关了六年,一无所求,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就这样每天吃饭活着,那时候执姜隔几天就会来找我,跟我讲一些他自己的事情,那是我关了那么多年的第一个跟我说话的人。”临易说到这里的时候很平静,握着的手掌也放松了稍许,君裕却没有放松一丝一毫。 “等到夏天快到了的时候,母亲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当时几乎诚惶诚恐,我以为她是放我出去的……”临易紧紧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眼睛里水光一片,却倔强的不让它掉下来,这样的母亲不值得他的眼泪。“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啊,棕熊,我当时还傻乎乎的以为她会跟我道歉……” 君裕只能抱紧他,反复的摸着临易的脑袋,没有说话。 “后来,我就被送到了齐朱的寝殿,齐朱根本认不出我是他的儿子,”临易的声音喑哑了很多,“认出来也没什么区别,齐朱不是傻子,怎么会让一个小小的妃子算计他,他只想顺水推舟罢了。” 呵呵,就是因为他这一张脸,一尾朱砂痣,媚色天成。 “后来我拿趁他不备,拿砚台狠狠敲了他一下跑了出来,他让华祁来追我,我是那个时候记住了他的脸。” “我当时很恨,恨我为何经历这些,恨我为什么要长成这个样子,恨自己没有能力给自己报仇,”临易的声音在颤抖,一切都是因为他这张脸,“我就抠了眼角这个朱砂痣,”临易说到这的时候指了指了自己的眼角。 君裕瞪大了眼睛,伸手附上了临易的眼角,临易抓住他的手蹭蹭自己的脸,“不过让林苏竹给治好了,连个疤都没留。” “后来我就去找林苏竹,因为执姜告诉我可以去那里找他,我想练天魔功,想给自己报仇。我明白皇宫是再也不能回去了,便让执姜带我出宫,拜他为师,我花了三年时间练成天魔功就是想给自己报仇,我绝不能轻易的饶了他们,一定要让他们众叛亲离,再痛苦的死去……” 临易说到这的时候,看着君裕,有些哑然,“我是不是很可怕?” 君裕摇摇头,临易笑笑,接着说,“等我练成了天魔功,我就知道我必须快点动手,否则在他们死之前我就先死了。那时候宗岳和遥国的战争一触即发,我明白这是个不错的机会,便设计让你受伤,被我所救,然后想在你面告诉你攻打遥国最快的方式,……” 临易说到这的时候笑了笑,“不过后来我发现我做的都是多余的,因为你是个天生的帅才,根本用不到我告诉你什么。” “后来的你也应该知道了,等你重新回到军队打算进攻昀城的时候,我催眠了你告诉你昀城的排兵布置。” “以后的你都知道了。”临易看着他把这句话说完。 君裕听他不在说了之后,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还没告诉我你离开我的三年里在干什么?” 临易抬头对上君裕的双眼,眼角含笑,神情温暖,“也没什么,遇见你之后,我不想死了,便又找到林苏竹和师父,让他们帮我散了天魔功,说不定还能多活两年,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所以这三年来我一直在调理我的身子,希望能消除天魔功对我的影响。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丑王宠 作者:君自歌 第8节 只是自己果然想的太过简单了些,现在的身体已经被天魔功损害的差不多了,多活一天少活一天没什么差别。 君裕没有听他说完,便紧紧地抱住了他,声音颤抖,“阿易,我的好阿易!”他明白阿易一定吃受了不少罪,散了天魔功可不是简单的事情,“我一定拿到玉寒花,把你的身体医好,我们以后就在院子里看枫叶再也不分开。” 他没问阿易为什么不来找他,他能明白阿易的孤注一掷,能活我就去找你,不能活,就让你拥着那个美好的期盼活下去。 临易享受着他的拥抱,把脸埋在君裕的怀里,轻轻地点了点头,棕熊,我等着那一天…… 林苏竹进来给临易扎针便看见了这一幕,胡子一抖,执姜应该快回来了吧?? ☆、黎明之国(一) ?  林苏竹走了进来,君裕见了连忙起身下榻,把临易抱回床上让他躺下。 林苏竹朝君裕行了礼,走到床边打开自己的诊箱,把银针拿出来在床边的矮凳上一一摆放好。 君裕不敢坐下,便在旁边站着,看着脸上只有一点儿血色的临易。 临易对君裕笑笑,示意莫担心,都习惯了。 林苏竹在扎针之前,给临易诊了诊脉,胡子一抖,抬眼看向西北王,道:“王爷能否先出去一下?” 君裕微愣,阿易现在这种情况他怎么能出去? 林苏竹不太情愿的解释道:“病人看见你,情绪比较激动,王爷能不能出去稍待片刻?”让他一个老人家干这种拆散小两口的事,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临易听林苏竹这样说,笑了一下,便对有些错愕的君裕道:“那你就先出吧,让秀珠在门外候着就行了。” 君裕只能点点头,担忧的看了阿易一眼。临易对他笑笑示意没事,西北王便走了出去。 待房间里只剩临易和林苏竹二人时,临易又恢复了他一贯淡漠的表情。林苏竹拿出银针便给临易扎起针来…… 临易对这些治疗已经麻木了,静静地看着林苏竹给他扎针。 “我还可以活多久?”临易问。 林苏竹扎针的手一顿,并不看向他,把银针扎向临易右手臂上,扎完这根针,林苏竹看向他,胡子一抖,“不要在我给你扎针的时候问我话,万一给你扎错了怎么办?” 临易看他有些嗔怪的表情,便拉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不要转移话题,你的医术我还是有点了解的。” 林苏竹的脸瞬间涨红了,胡子又是一抖,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临易继续盯着他,“我还可以活多长时间?” 林苏竹愣了好一阵子,明白今天是左右逃不过了,胡子抖了好几下,最后叹了口气,道:“最多一年。” 临易的瞳孔登时紧缩,不敢相信的低语:“一年?” 林苏竹不愿的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临易问:“君裕他……知道吗?” “我告诉他了。”林苏竹眼光明灭不定,临易登时抬头看向他,眼眸里红光一闪而过,纤长的五指登时抓紧了被子,露出若隐若现的青筋,“你竟然告诉他了?” 林苏竹心里一紧,看着临易有些狰狞的面容,连忙安抚道:“你现在扎着针别乱动!听我跟你说!” “你的身体不是没有救,不过需要黎明之国的玉寒花,只凭你师父一个人的力量很难拿到它,君裕身为西北王,他一定能够帮你拿到。” 临易听他说完放松稍许,五指稍稍放松,“我还有救?” 林苏竹连忙点头,只是神色还是有些为难。 临易看他的神色有些了然,“玉寒花不好拿?” 林苏竹只好又点了点头,而后道:“不过有你家王爷出马,估计十拿九稳。” 临易的手慢慢的松开被子,指尖依旧有些泛白。难不成这就是杀了自己父母的报应? 三年前,承明殿里,齐朱疼的在地上蜷成了一个虾米,却也依旧猖狂,“我的好儿子,杀父弑君,整个天下都在看着,你会遭到报应的!” 当时临易回答他的是又踹了他一脚,心里很不痛快,明明是你们对不起我在先,杀了你们都是轻的,还要怪他罔顾伦理纲常。 临易的心情有点儿激动,林苏竹却叫苦不迭,自己干嘛现在跟他说这些,也不差这一会儿。 临易没有再开口,林苏竹便把剩下的针都扎完,看了看临易依旧苍白的脸,低垂眼眸,一点儿也没有了当初说要齐朱和宁妃陪葬的狠厉,他有些于心不忍,道: “十一皇子,您不必想太多,齐朱和宁妃是罪有应得,您做的一切老臣说不上对,但也绝不会错。说句大不敬的话,老臣一生膝下无子,一直把您当做自己的孩子。老臣知道您是个好孩子,若不是被逼到绝路谁也不会这么做……” “十一皇子,您不该这样。”林苏竹叹了一口气,看着临易依旧没什么反应的脸,继续道:“老天爷有眼,您值得更好的结局,会和西北王恩爱到老的。” 临易依旧没什么反应,但手指微颤,应该是把这番话听进去了,林苏竹看见了,便没有再多言,收拾了东西,对临易道:“老臣先告退了,半个时辰后再来拔针。” 西北王在昀城落脚的这个院子不是很大,算是个三进三出的宅院,西北王和临易住在最中间的院子里,现下已入初冬,寒风萧瑟,满院只有一些枯枝黄叶,跟王府比还是差远了。 君裕站在院子里叹了口气,阿易的病有了救治的希望他很高兴,可他现在对黎明之国一点儿都不熟悉。 行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对对手一无所知,虽说魏无缺昨天同他坦白了不少,但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另有隐情,涉及到先生的私事他不好多问,不过根据魏无缺所说的,再去派人仔细查询一番也能事半功倍。 君裕暗暗思索,额头紧皱,配上脸上的刀疤更显狰狞,心下道:希望只是一个排外的小族吧。 就在君裕思索的同时,魏无缺来了。 “卑职参见王爷。”魏无缺走过来道。 现在正是晌午,魏无缺眼下的青灰不小,一看就知道昨晚上没有睡好觉,一身米白色的儒衣也有些撒乱,整个人的精神都有些不在状态。 君裕点点头,示意他免礼。 “无缺,有什么事?”西北王问。 魏无缺道:“能否请王爷移步,卑职有些事想单独对王爷说。” 不远处,秀珠在房间外静静地站着,她随时等候着房间里的吩咐。 君裕朝那边看了一眼,转身对魏无缺说道,“走吧。” 不过一会儿,林苏竹出来了。他看见外面已经没了西北王的身影,心下明白估计有其他事情要做,便对还在旁边候着的秀珠道:“好好看着你家公子,半个时辰后我来拔针。” 秀珠朝林苏竹福了一礼,道:“是。”便进了屋。 屋外艳阳高照,初冬刚至,虽说风冷,但还是把人晒的暖和和的,林苏竹不禁伸了一下懒腰,如此好的天气,不知执姜那边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林苏竹皱眉,他年轻游历的时候,多少听过点儿黎明之国的传说,那个地方真不好形容。 自从临易三年前下定决心要废了自己的天魔功,他和执姜就已经开始寻找玉寒花,一年前得知黎明之国有,执姜便去打探消息,寻找进入黎明之国和取得玉寒花的方法,三个月前,执姜给他传过消息,说是已经找到了黎明之国,便再也没有收到其他的消息。 现下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成与不成执姜都该回来了。 林苏竹摇摇头,他和执姜之间有独特联系方式倒不担心执姜找不到他,只怕他遭遇什么不测。 等林苏竹过来拔完针又离开,临易醒了过来,君裕还没有回来。 秀珠见公子醒了,便走过去,静候旁边等着公子的吩咐。 “君裕做什么去了?”临易问, 秀珠道:“奴婢看见魏先生来找过王爷,王爷同他一起出去了。” 临易一边听着,一边下了床。秀珠忙过来要扶,临易摆摆手,“我就在屋里走走。”躺了一天,也有些乏了。 现下虽是初冬,不过房间里已经点上两个不小的熏笼,棉帘子什么的都已经挂了起来,屋里面暖烘烘的。 临易刚刚扎完针,精神还不错,这次虽说真气乱窜,吐了一口血,看起来比较吓人,其实和平时发作没什么不同,只要过了这两天的虚弱期,便会和平常一样了。 临易在房间里走了两步,秀珠在旁边仔细的看着他,生怕有什么闪失,临易失笑,走到桌子边上站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在卖身葬母的时候遇见的君裕?”临易的声音低沉,有些虚弱更显沙哑魅惑。 秀珠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依旧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 临易看着自己手里的茶杯,水里的茶叶沉沉浮浮,临易仔细的盯着它,秀珠感觉就像在盯着自己,芒刺在背。 临易瞟了她一眼,“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秀珠回神,连忙点头,“是,奴婢是那时候被王爷所救。” 临易饮了一口茶水,有些散漫的看向她。 秀珠的手紧了紧,“奴婢确是在卖身葬母的时候被王爷所救,只是当时娘亲去世后,养父想让我给他……续弦。”秀珠左右想了一下选了个比较隐晦的词。 临易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五指泛白。 秀珠看公子有些不对劲,便低低的叫了声,“公子?” “后来呢?”临易盯着她问道。 秀珠倏地单腿跪地抱拳道:“后来,王爷就亲手把他打成了残废,奴婢就跟王爷走了。” “奴婢自愿入了王爷的暗卫组织,愿意作为一名暗卫活下去。王爷救了奴婢的命,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奴婢明白了人要活下去就必须变强。” 秀珠说完,低垂着眼,等着临易的发落。 临易静静地看了她许久,把茶杯放回八仙桌上,最后道:“起来吧。” “是。”秀珠轻舒一口气,起身。跟公子坦白后,自己也轻松不少,自己本来也没打算瞒着公子,但总找不到机会。她不确定公子会对她的过去感兴趣,到时候再觉得自己多此一举。 临易看着秀珠,又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九。”秀珠答道。 因为不是在王府里,秀珠没有穿着那一身丫环的衣服,女孩家都是爱美的,在这里秀珠一身粉色的襦裙,头发松松的挽了个髻,插着一只镶着珍珠的金步摇,五官红润,很漂亮。 临易仔细观察了一下,他以前从未注意到秀珠是个美人。临易苦笑一声,“你觉得君裕怎样?” 秀珠微愣,但也照实回答,“王爷人很好,奴婢很崇敬王爷。” 那就好,临易在心里补充这句话,手在袖子里紧了紧,继续道:“你觉得君裕丑吗?” 秀珠总觉得有些奇怪,但也说不上来,便坦白道:“奴婢从未觉得王爷丑,王爷是最好的王爷,能够追随王爷是奴婢莫大的荣幸。” “我说的不是这个!”临易低声呵斥道。 秀珠木然,不是这个?她抬头看向公子,发现他的手握的青筋暴起,一个荒诞的想法突然映入秀珠的脑海…… 她“扑通”一声跪下来,叩首道:“奴婢绝对没有对王爷有异样的心思。” “如果我让你有呢?” 这是西北王撩起帘子进来时听到的话。? ☆、黎明之国(二) ?  君裕一愣,登时站在了那里。 临易听见帘子掀动的声音,抬眼望去,登时脸色惨白,“棕熊?” 君裕没说话,原本就很骇人的脸色更显的有些阴暗,他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从阿易嘴里说出来的话,阿易有多依赖他他不是不知道,当初在王府里,遣散他所有的姬妾,划伤林芸雪的脸,那种几乎独占般的欲望,让他觉得阿易永远都不会放开他…… 两人就这样对视,临易慌乱的表情全都映在了君裕骇人的眼神里,谁都没有先开口。房间里寂静无声,秀珠伏在地上,临易僵直在那里。 直到秀珠起身小声说奴婢告退,慌忙的退出去,君裕才向前走了两步,走到临易的面前…… 临易不敢看他,脸上慌乱的表情显而易见,君裕倏地抓起临易的左手使劲掰到他的眼前,掌心里四个指甲印青青紫紫,指尖苍白还有些颤抖。 君裕没有勃然大怒,也没有掀桌子,他握着临易手腕的手青筋暴起,眼睛红的充血,声音压抑的喑哑难辨,“临易,你这是在做什么?给自己交代身后事吗!” “你在装什么大方人!你看你的手,光对秀珠说这些话你都嫉妒的不行,你还能接受的了别人躺在我的身边,还是你塞给我的人!” “临易,我了解你,你根本做不到这样,你根本就做不到!”君裕最后的话基本上都是嘶吼出来的。 他就像一直困兽,只能原地挠爪子泄愤。 临易被他抓得很疼,但他什么都说不出口,眼睛涩涩的连眼泪都流不出来,脸色苍白,被君裕扯着他的手腕逼着他强行看着他…… 这是他们在一起后,君裕第一次叫他的全名,不仅如此,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君裕有这么恼火的我时候,在他的印象里,棕熊总是一个好老实的样子,从来没有跟任何人发过这么大的火。 “我会死的,棕熊,我根本……”没有资格活在这个世上。临易没哭,也没觉得多害怕,只是看着君裕抓狂的眼睛,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那就让我跟你一起死!”君裕吼了出来,浑身激动的发抖,临易的左手腕都快要被捏碎了。 临易一震。 “那就让我跟你一起死……”君裕又说了一遍,带着明显的颤音,脸上的刀疤看起来有些狰狞。他的手紧紧握着临易的手腕,临易感觉得到他的颤抖。 临易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是没想过君裕会说这番话,他想过应对的对策,可面对这种情况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棕熊,我……”临易理亏的不敢看他。 君裕把临易拥到自己的怀里,狠狠得抱住他,“阿易,这不像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临易呆呆的被他抱住,勒的骨头都疼。君裕等着他开口。 “我太了解你了,这根本不是你的风格,你恨不得拉我一起死……”君裕抱着他,亲吻着他的发梢,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所以阿易,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这样做?” 临易听着他的心跳,还是这个让他跟安心,让他忍不住想放松,他的声音黯哑,“对不起,棕熊。” “你不是我一个人的,你是西北王,我已经亲手覆灭了我的国家,我不想再因为我再重蹈覆辙……”你是百年难得遇到的帅才,是宗岳的半壁江山,我不能把你当做只是我一个人的。 君裕反倒笑出声,“我还不知道阿易这么心善?” 临易一愣,没有言语,只是抱着君裕的手紧了紧。 君裕的怒气消了不少,他摸了摸临易的脑袋,道:“阿易,这事不能相提并论,这天下可以再有西北王,却不会再有另一个阿易。”他算是明白了,阿易总会自己做决定,从来没有人告诉他这样做到底行不行,好不好,他只会本能的选择自己认为对的那一方。 君裕想明白也就有些释然了,便横抱起临易把他放在床上,刚刚折腾了那么大一会儿,阿易估计早就累了。临易呆呆的被他抱起来。 君裕同他一起躺在床上,照例把临易圈到自己怀里,临易在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在他的身上。 “阿易,我问你,如果哪一天我先死了,你会不会陪我一起去?” 临易听见这个问题眉头就一皱,不过还是回答:“会。”而后在心里默默想到,我不会让你比我先死的。 “既然你都能陪我,为什么我就不能陪你?况且你的身体不是没有救。”君裕摸了摸临易的脑袋。 “不一样的,棕熊,”临易抬头对上他的眼,“我是一个人,而你……有很多人在你身边,他们都需要你。”而后慢慢别开眼去。 “但我需要的人是你。”君裕捧起临易的脸正色道。 “阿易,以后不要做这种傻事了,你根本做不到这样,你做的应该是把我牢牢抓在你的手心里,这样才像你。”君裕抱着他,亲了亲他的额头。 临易瞬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从未想到过棕熊会这么了解他? 君裕看他呆愣的表情失笑,心道:因为我看的出来你的眼里只有我一个人。 临易看着他,忽的勾唇一笑,万种风华,他伸手覆上君裕的左脸,摸着那个疤痕,另一只手支在君裕的胸前,“棕熊,我有没有说过我很爱你?” 西北王登时就傻了,憨憨的摇摇头,很老实的说:“没有。” 临易轻笑,这次难得这么上道,他俯身吻上了他的嘴唇,声线沙哑缠绵,“棕熊,我爱你。” 君裕一愣,立马翻身吻上了他,“我也爱你,阿易。” 郦都,皇宫,永乾殿。 “皇上,昀城的奏折到了。”旁边一个五六十岁身着首领太监服的太监毕恭毕敬的把奏折举过头顶,等着皇上过目。 皇帝很沉稳,脸如雕刻,剑眉星目,眼神里透着傲气和尊贵,明黄色的五爪龙袍衬得越发气势逼人。 宣文帝今年也就三十有二,正是大展宏图的好时机。 宣文帝他放下手里的朱笔,拿起那本奏折,不一会儿便看完了,很是愉悦,点头道:“林书横做的不错,吩咐下去,给朕赏。” 奏折里汇报的是关于昀城谋反的事,不过已经被解决了,望皇帝陛下不用担心。 “是。”太监李文德弓着腰道。 宣文帝龙心大悦,看了一会儿又道:“老六果然不辜负朕对他的期望啊。” 宣文帝暗暗思索,等过两天应该还有一封信来,老六那个老实孩子,真是一点都不会耍小心思。 宣文帝又批了会奏折,知道掌灯时分,才堪堪停下。 他挥手退了殿里的闲杂宫人,过了一会儿就有一人悄然而至,一身玄色的锦袍官服,跪地道:“卑职参见皇上。” 宣文帝摆摆手,示意他平身。 那人起身,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道:“启禀皇上,西北王那名男宠的身份已经查清楚了,请皇上过目。”说罢,李文德便小跑着下了台阶接了过去。 宣文帝打开看了几眼,登时有些惊讶,“这是真的?” 他不是怀疑影密卫的能力,只是这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 下面的影密卫沉声道:“属下所查,皆是事实。” 良久,宣文帝问,“西北王他知道吗?” 影密卫点了点头,“回皇上,西北王是知情的。” 自从他知道了老六有了男宠之后,他也没有多关注,只是后来有人来报,说那名男宠极美,把老六迷得七荤八素的说什么是什么,清了后府,不惜代价的宠着,就为搏他一笑。他便派人查了查,结果耽搁了一个多月才查到,身份竟然是遥国的皇子。 一个有着国恨家仇的人老六也敢养在身边,宣文帝眼中一抹锐利一闪而过,手渐渐握紧,老六是糊涂了不成,难不成忘了老四究竟是怎么死的? 宣文帝把这封信递给李文德示意放在炭炉里烧了,挥手退了那名影密卫。 宣文帝拿起旁边的奏折继续看了起来,这是他的习惯,一旦想事情就会拿起身边的书,奏折之类的盯着看。良久,他抬起头来,对旁边候着的李文德道:“朕记得李太师家里是不是还有个云英未嫁的姑娘?” “是。”李文德思索了一下,答道。 “那便好,明天早朝过后,把李太师请到永乾殿。” 经过这两日的休息调养,临易的气色好了不少,但是君裕都看的出来,临易的气色比以前差上了不少。临易自己也感觉得到,可现在除了等消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派下去调查黎明之国的山南山北已经带上十五皇子齐临烨去了宁古村探路。关于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弟,临易已经没有原来那么激动了,说到底也只是没见过面的陌生人罢了,如果他自己还有以后的话,再去见那个弟弟也不迟。 临易站在窗前看着院里那唯一一棵槐树,现在已经枯桠桠的了,连个小黄叶子都没得飘了。 “公子,躺床上休息一下吧。林神医说了,您要多休息。”秀珠在他身后道。 临易回神,转身看她,这两天秀珠看见他有些诚惶诚恐,临易觉得有些愧疚,这件事必竟是自己牵连到她,便问道:“秀珠,你怪我吗?” 秀珠摇摇头,“奴婢知道公子对王爷是关心则乱。”而后又羞涩的笑了一下,“其实奴婢有心上人了。” 临易听到后失笑,让秀珠扶着他走到了床边,“是哪家公子这么有福气?” 秀珠扶着临易慢慢躺倒床上,给他盖上锦被,道:“他算什么公子,就是王爷身边一个呆侍卫。” 临易来了兴趣,问道:“是谁?” 秀珠脸红似云霞,绞着手指呐呐道:“山北。”而后又赶忙道:“公子千万别说出去,让那个傻小子知道就美死他了!” 临易笑着点点头。 闲谈了一会儿,秀珠就遵照林神医的嘱咐,让公子休息,自己便退了出去。 临易躺在床上慢慢的闭上了眼,心下想,这两天天气不错,明日让君裕带他去皇宫吧,他想让君裕看看他生活过的地方。? ☆、黎明之国(三) ?  既然临易想要去皇宫看看,便直接同君裕说了这件事。 西北王皱着眉头考虑了半天,又把林苏竹请过来问问了临易的身体情况,最终在临易的各种担保下和林苏竹说没问题的情况下终于点头答应了。 为此临易特地起了个大早,早早的让君裕带他来到了皇宫。 朝阳才刚刚露出它的全身,就有一辆金丝楠木的马车停到了遥国皇宫的大路前。 君裕小心翼翼的把临易扶下了那个豪华马车,伸手牵住他,让跟着一同跟来的侍卫小厮原地待命。山南山北最近在调查黎明之国,无暇□□来保护王爷,何大壮那个粗鲁的性子也不适合近身候着,所以此次陪他们一起来的除了秀珠,便是一直在暗处保护王爷的暗卫了。 西北王牵着临易的手进了皇宫。 君裕脸上的疤还是被遮盖住,显得有些老实木讷,一身紫色貂裘,华贵无比,穿在他的身上远远望去活脱脱像一个有钱的土财主。不过他经过战场上的厮杀,一身戾气,气势凌人,依旧让人不敢轻视,即使真的很像一个粗鲁的暴发户。 临易看他的样子已经低头笑了一路,君裕看见临易这个样子,只能憨憨的挠挠头。临易穿的也不差,一身狐白裘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衣缘上的白狐毛衬得临易像个及其精致的画中少年,临出门的时候,君裕特地让他戴上了那个狐狸毛的大氅,戴上兜帽后盖住脸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 出门时一群手下纷纷赞赏王爷这个英明的决定,临公子的长相是在是太招人了有没有。 君裕也觉得挺好,可以让阿易少吹寒风,也可以挡住阿易的脸。 皇宫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路走过来,临易也是有些吃惊的,没想到短短三年时间,皇宫会变成这个样子。 遥国被灭只是过了三年而已,皇宫已经荒凉无比了。遥国虽说是西北异族里最大的国家,但毕竟财力有限,跟泱泱大国宗岳没法比。但怎么说也是一个皇帝居住的地方,不可能差到哪里去,没想到短短三年已经变成了另一幅样子。 一路走过来都萧条的很,路过的宫殿的大门都是半开着,红色琉璃瓦上都是灰尘,路上都是四处蔓延的杂枝枯草,有的墙上都已经爬满了青苔和枯萎的藤蔓,短短三年之内曾经最奢靡的地方已经成了荒草凄凄的野房子。 连刮过的风都要比别的地方还要凄厉几分。现在的皇宫里只有蜘蛛网和随处可见的鸟窝。 以前有多么奢靡,现在就有多么没落。 不过想想也是,临易低头,当初君裕攻下皇宫时,兵荒马乱的,皇宫了只要是值钱的能拿走的东西差不多被洗劫一空了,一个被灭了的国家没人会再过来打理这座长草的皇宫的。 临易有种物是人非不知所措的感觉。君裕看临易的样子,便搂过他的肩膀,“这很正常,这里已经没人了,变成这个样子不奇怪。”当初他拿下皇宫时,里面很多值钱的东西都在,他便命人全部换了银钱发给了当地人,遥国国库里虽剩的不多,但他也命人全都上缴给了郦都。 临易没说话,他呆愣楞的看着这周围杂草丛生的景色,杂草四处都是,已经覆满了脚下的路,这跟他印象里的皇宫一点儿都不一样。 不只是临易,君裕其实也有感触的。当初拿下皇宫,虽说当时乱作一团,但也看的出这个皇宫的精雕细琢和美轮美奂,现在这荒草凄凄的样子是在是有些太过出人意料。 二人一路走走停停,秀珠始终在离他们五米以外的地方。 “怎样?君裕,有没有很失望?”临易问道,他左手扶着兜帽,这个兜帽太大,盖着眼睛只能看的见脚下的路,要想多看点儿只能往上抬着。 君裕摇摇头,道:“早料到会有今天的景象。”君裕拿下临易抬着兜帽的手,天太冷,他不想阿易冻着手,便把兜帽帮他往后退了点,勉强露出眼睛,让他看清楚。 临易抬头看他认真的表情笑了笑,“也是。”意料之中不是吗,他该庆幸的是这个皇宫还没有被拆掉。 天空澄明,不远处的宫殿显得有些没落。 两人走到了承明殿,殿外的石台灯已经成了鸟儿的窝,到处都是散落的羽毛和细小的树枝。承明殿的牌匾还在,只是已经落满了灰尘,推门进去,听见明显的老重的吱呀声,灰尘飞舞,君裕连忙把临易拉到自己的身后。 “无事。”临易摆摆手驱赶眼前的落灰。 二人一边驱散落灰,一边向里面走去,承明殿里什么也没有,只剩四个大柱子支撑着房顶,连墙上镶着的金薄片都被人撬了去,整个殿里灰尘满地。 看临易的目光落在斑驳的墙上,君裕出声:“那些金薄片是我让人撬的。” 临易抬头看向他,君裕别看眼去,“如果不弄干净的话,总会有宵小惦记这里。” 临易点点头,笑道:“你做的很对。” 临易忽的看着一个方向神情恍惚,君裕看过去,依旧是满地的灰尘,而后想到,那个地方似乎是齐朱死的地方。 看着临易有些怔忪的神情,君裕把临易的手我的更紧一些,问道:“当初既然已经进了承明殿,为什么没直接杀了他?” 临易摇摇头:“他不值得我亲自下手,再说,让他自己在恐惧绝望中自杀,比我亲手杀了他要痛快的多。” 当初西北王进了皇宫,齐朱已经死了,服毒自尽。穿着皇袍,坐在承明殿内的主椅上,神色灰白,最后君裕命人葬在了齐氏的皇陵里。 他做不出人死之后再曝尸昭告天下的举动。 “当初你攻进皇宫的时候,我当时就在这里。就在这里见的齐朱最后一面,当时我想大仇得报,不见见齐朱绝望恐惧的样子是在是太可惜了。” 临易说到,神情不悲不喜,君裕默默地把他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其实比起齐朱我更恨的是宁妃,不过齐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临易在他怀里道。 君裕摸了摸临易的脑袋,临易抬头对他笑笑,“本来以为到了承明殿会有好多事想告诉你呢,现在想想都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 “本来以为自己会很无助,看到这里只会兴起逃跑的欲望,三年前,我进来的时候,即使我有我的武功作为依仗,心里依旧压抑着莫大的恐惧,现在又来一次,觉得并没什么了。” 君裕看着自己胸前的阿易,给他整理了一下兜帽,笑了笑道:“阿易自己心里放开就好,那我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好。”临易点点头,便同君裕出了承明殿。 出来时,寒风过堂,殿门吱呀了一声,临易回头望去,有些怔然,承明殿,这个改写他命运的地方,终于不用再见了。 临易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阳光耀眼,临易抬头对君裕道:“棕熊,我带你去长乐宫吧。”长乐宫是以前宁妃住的地方,临易自然也是住在那里的。 君裕自然点了点头。 临易便带着君裕来到长乐宫的偏殿里。这个偏殿比别的地方更为荒凉,里面什么也没有,院子很小,里面只有几簇竹子在那里肆无忌惮的长着,进了宫殿,里面连椅子都已经被搬空了,只剩光秃秃的四面墙,以及在角落里的一张床,破破烂烂的,估计没什么价值所以没人搬走。 临易一边同君裕讲一些小时候的事情,一边四处看看。虽说这里只剩一个破烂的床,不过临易闭着眼睛都能知道哪里放过什么。 “这就是我被关了六年的地方。” “虽说明面上不会少吃少喝,但宫人总不会尽心尽力伺候我,有一顿没一顿也就这样过来了。” 到了这个地方,临易放松了稍许。 临易指了指东面落满灰的墙,讽笑道:“那里以前有个书柜,为了让她夸奖我,我当时读书可认真了。后来我被软禁,无事可做,这里的书被我看了一遍又一遍,背下来都不是问题。” “你别看我面上像个文弱书生什么都会似的,其实我只认识字,抚琴,画画练字什么的我都不会,因为根本没人教过我这些,六岁以前学的早就忘了。” 君裕静静地听临易对他说,搂着他的腰,看着临易跟他讲他以前的生活。 临易自从进了偏殿就没怎么听见君裕说过话,他有些奇怪的抬头看向他,发现他眼里有着隐忍的怒气。 君裕见临易看向他,便把他搂的更紧一些,问道:“怎么了?” 临易抬手摸了摸君裕被盖住的刀疤,道:“我跟你说着些是想让你了解我的过去,可不是看你生气的。” 临易又轻笑了一下,道:“其实被关在这里也少了不少纷扰,我对这个地方并不恨。”他恨的是宁妃和齐朱。 君裕表示明白的点点头,稍稍收敛了自己的怒气。 临易笑笑,眼睛随处一瞟,看见一个角落里有个东西反光,便拉着君裕走过去瞧了瞧,登时惊喜无比。 他毫不在意的拾起那个都是灰的小瓷盖子,很粗糙的白色碗盖,上面有着很粗糙的祥云花纹,大约只有十公分那么宽。 “这是盖子是我以前装弹珠的罐子上的,没想到还能看见它。”临易满眼都是惊喜。君裕从临易手里接过它,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帕,先擦了擦临易手里的灰尘,又擦了擦那个盖子上灰尘,最后又递给了他。 临易笑嘻嘻的接过去,很宝贝的拿着。 “这是兰娘给我的玩具,宁妃从来不会给我任何东西,这还是兰娘出宫的时候给我买回来的。”临易反复看着手里这个小瓷盖子,眼睛里柔和的都能溢出水来。 当初匆匆离开皇宫,自然什么都不能带,后来他回来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报仇雪恨,已经忘了曾经有个人给过他温暖。 “兰娘是谁?” 临易的脸色白了白,手握紧了手里的瓷盖子,“她是以前照顾我的宫女,后来我被软禁的时候,她被杖毙了,说都是因为她的教唆,我才会去行刺宁妃。” 君裕把他拉进自己的怀里,大手摸了摸临易的脑袋,“阿易不必自责,你已经给她报了仇。” 临易没说话,眼睛里的狰狞隐隐闪过,而后自己赶快摇摇头,他不能再去想这些事情了,否则心魔乱入,只会让他的身体变得更糟糕。 临易抬头,道:“我们再找找,看能不能再找到个弹珠,那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应该还能找的到几个。” 君裕点点头,便放开他,拉着他的手在周围仔细搜寻…… ? ☆、黎明之国(四) ?  果不其然,在周围几个角落里捡到几个蒙尘的石头弹珠。 君裕一个个擦过,便把这些石头做的弹珠都递给了临易。临易看着手里这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很是高兴。 君裕摸了摸临易的脑袋,看着他这么高兴,他也挑起了嘴角。 临易找到这些小东西心情不错,两人又在这呆了一会儿,临易同他说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其实他被关禁闭的时候,并没有受到过多少苛待,只是遇见了这样的母亲他做不到不恨。 阳光透过破旧的窗台撒了进来,看的出闪闪飞舞的灰尘,很亮。破旧的纱窗在满是灰尘的地上投下了胡乱的阴影。 君裕扯着临易的手出了这里,这个偏殿是离永乐宫主殿比较远,临易手里的小东西全都让秀珠收了起来,天气较冷,君裕不让他拿东西,两人就走了过去。 走在去往永乐宫主殿的路上,临易抬头看向君裕,问道:“有没有调查过她?” 她自然指的是宁妃。 西北王点了点头,面色有些难看,“宁妃在遥国内似乎很受尊敬……” 临易勉强一笑,“她是大将军宋殷唯一的女儿,从小娇护,长得又很好看,有遥国第一美人之称。不仅如此,她受宋殷的影响较大,性格忠烈,心高气傲,谁都不放在眼里……” 临易眼眸渐暗,君裕摸了摸他的脑袋,替他说完:“后来进了宫,也是不改分毫,树立了不少敌人,她很硬气,谁都不求,也不服软。为了服人,她有不少铁血的手段,看谁不顺眼就一定要扳倒谁。她从小受尽宠爱,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绝不允许有人在某一方面超过她。” 临易点点头,君裕握紧了他的手。 不远处永乐宫的大门半掩着,几只小麻雀在台阶前愉快的四处啄食,见有人来呼啦一声全飞散了。 君裕推门而进,这个高阔的宫殿与其他的地方并没有什么不同,满是灰尘,混乱无比,临易有些怔然的看着这个地方,三年前混乱的样子似乎还在眼前…… 君裕看向他,临易看着大殿怔然道:“三年前我来找她的时候,皇宫里已经乱作一团……” 临易进了永乐宫,看见宁妃坐在高位之上…… 她神色庄严的坐在椅子上,画着最完美的妆容,穿着最得体的衣服,看着手底下那帮平时对她忠心耿耿的奴才在那里争抢东西,面无表情。 临易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个场面,那帮宫人见是有人进来回来也不为所动,依旧在那争抢着首饰银钱。临易没理他们,走到宁妃的面前…… 跟在宁妃身边的宫人都知道她有个被囚禁的儿子,但长什么样子,只有她近身的几个人见过。 临易四处看了几眼,曾经奢华的宫殿变成今天这般破破烂烂的田地,最后对上了宁妃那双惊愕的双眼,躬身勾唇道:“母亲看到我似乎很意外?” 宁妃登时瞪大了眼,手指颤抖的指向他,“你还活着?” 临易抬头,眼角上挑,“托母亲做过的好事情,儿臣怎么能死呢?” 宁妃愣了一会儿,忽的大笑起来,指着他,神情癫狂,“我的儿,如今遥国将灭,可惜了你这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可是会在乱世遭罪的。” 临易看她癫狂的样子,冷笑一声,一个箭步飞身上前,抓住她的脖子把宁妃拽了起来,看着她明显年老色衰的脸,对着她的眼睛,阴沉道:“母亲现如今也觉得儿子会遭罪么?” 临易手勒紧,满意的看着她满脸痛苦的神色。宁妃的手无意识的抓住临易掐着她脖子的那双手,痛苦道:“放开,给本宫……放开!” 临易勾唇一笑,手臂一甩,把她甩到台阶下。宁妃一身华服扑倒地上,头上的珠钗哗啦声响,她伏在地上干呕起来。 还在争抢东西的太监宫女看到这边的情况,纷纷停下动作,往这边看了两眼,瞄到这个满脸寒霜的陌生人后纷纷噤声。 临易转头看像他们,勾了勾唇,做了个无声口型:“滚”,那帮宫人登时惊若寒噤,连东西都顾不上,慌不择路的跑了。 临易又笑了下,抬步下了台阶,看着仍在咳嗽不止的宁妃道:“母亲可曾想过有这一天?从最高的地方跌下来,看着一帮狗奴才为所欲为,自己却只能在旁边看着……” 宁妃登时抬头瞪着他,刚要开口斥骂两句,看见他左边眼角什么也没有了,一时瞪大了眼,“你眼角的……” 临易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角,对着她薄凉地笑道:“母亲说这个?难得母亲还记得儿子这里有个朱砂痣。只是可惜的很……”临易蹲下来与她平视,“儿子没了这个,似乎依旧比您还好看。” 宁妃瞪着他,伸手就要向他的脸上刮去。临易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腕,往后一甩,宁妃登时又被甩到了地上,头上的珠钗因为震动掉下来几支。 宁妃疼的干呕不止,身上的华服皱成一团,“你不配……做我的儿子,你有了武功,国恨当前,不去杀敌,却到来宫里来嘲笑你的母亲。” 临易嗤笑一声,“真难得你还知道你是我的母亲,小时候诬陷我杀你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是我的母亲,把我送给齐朱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过你是我的母亲?” 临易越说越怒,上前一把抓她的脖子,狰狞道:“现在宗岳大军兵临城下,你知道你是我母亲了,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宁妃挣扎,神情痛苦,临易看着她嘴角上挑,道:“如果我告诉你,这宗岳大军是我引过来的,你觉得如何?” 宁妃忽的停止了挣扎,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临易一甩手,又让她重新倒在了地上。 “这是真的?”宁妃问。临易看着她,没有说话。 “呵呵,齐临熠,”宁妃看他,“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一己私仇,把自己的国家沦为陪葬。男生女相,乱世枭雄,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临易一脚把她踢到角落里,宁妃痛苦的叫了两声,吐出一口血来,临易有些吃惊,他根本就没用多大力气。 宁妃痛苦的看着他,把他的惊愕的神情看在了眼里,勾唇讽笑:“齐临熠,你不配当……我的儿子!本宫身为遥国人,即使不能上阵杀敌,也要保护我遥国皇室的脸面。” 临易走过去,把她扯了起来,怒道:“你连自己的儿子都害,有什么资格说保护遥国皇室的脸面,当真可笑之极!” 宁妃看他的样子,觉得好笑的很,便笑了出来,“我的儿,你是傻子吗?你该不会还天真的等着本宫给你道歉吧?” 临易看她讽笑的表情,有着被说出心事的尴尬,恼怒的放开她,宁妃倒在地上,看着他的样子哈哈大笑,“我的儿,你可真是天真的很哪。” 她笑着笑着面目变得狰狞,恨恨道:“你本来就该死!谁让你长得比本宫还要好看,本宫才是遥国第一美人!要怪就怪你,怪不得本宫!”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丑王宠 作者:君自歌 第9节 临易听她这样说反倒笑了起来,弯腰看向她,“遥国第一美人?母亲,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街边的乞丐都比您来的好看。” 宁妃愕然,反射性的起身去找镜子,慌忙道:“不可能!不可能!” 临易知晓她最注重自己的仪表,现如今这个样子,她一定接受不了。 她看见镜子里的那个人一身华丽的衣服已经烂七八糟,头上的珠钗已经掉的七七八八,发型乱糟糟的,脸色灰白,当真是丑的很。 她呆愣了许久,“这不是我,不是!”激动之下,吐出一口黑血,临易大惊,走过去扶住她即将倒下的身子…… “你服毒了?”临易惊讶的问。 宁妃抬头看向他,艰难一笑,“我是遥国人……” 她的声音虚弱而又狰狞,“我永远……都不会……跟你道歉。” “你不配……当我的儿子,你背叛了……遥国,列祖列宗都看着呢,齐临熠,你一定会……不得好死!” 宁妃的声音刻薄而狠毒,渐渐的弱了下去,终至什么都说不出来…… 临易只觉得耳边轰鸣,手一松,宁妃倒地,她身上的环配玉石叮当作响,他愣了好久,才发现眼前一片水光模糊,方发觉是泪。 临易转身,终究还是没让它掉下来…… 君裕把他抱在怀里,亲吻着他的额头,吻着他的眼角,沙哑道:“阿易……” 临易在他怀里闷声开口:“后来,我给她换了一身衣服,画上最完美的妆容,把她放进了皇陵。” 君裕抚摸着他的头发,临易怔怔的看着他前襟的紫貂毛皮,道:“作为一个遥国人,她确实值得敬重,但作为一个母亲,我永远都会恨着她。”恨她的自私,恨她的狠毒,恨她为什么还要把他生下来…… 然而,他作为一个遥国人,背叛了自己的国家…… 君裕叹息一声,“阿易,莫要想太多,遥国覆灭之事,绝不是你能一手促成的。” 临易在他怀里点点头,他做的事,不会后悔。 永乐宫里空荡荡的,临易抬头对上君裕的眼,笑了笑,拉着他离开了这个地方。 不一会儿小麻雀们又飞了回来,继续觅食。 临易没有回头,君裕握着他的手,最终出了皇宫。他们来这的目的就是看看临易以前生活过的地方,既然已经看完,就没有继续留恋的必要。 出了皇宫,马车和侍卫还在原地等着,君裕扶他上了马车,临易撩起帘子看这皇宫渐渐消失。 “君裕,把它拆了吧。”临易道。 西北王点点头,把他靠在自己怀里。 回来时,已经日上中天了,大街上已经开始热闹起来,街上人声鼎沸,黑楠木的豪华马车引起了不少人的驻足。 马车里坐着君裕和临易,秀珠便坐在了外面。 西北王想到难得出来,便问问怀里的临易,“阿易,可好奇这昀城之内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临易听到后脸上沉闷的表情开朗了些,他还没见过昀城是个什么样的州城呢,便点了点头。 君裕笑笑,吩咐外面停下,他给临易披上狐狸毛的大氅,盖上兜帽,把他扶下了车……? ☆、黎明之国(五) ?  马车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停了下来,君裕扶着临易下了马车。 二人一前一后走在街上,后面还跟着秀珠。 现下是初冬,天气比较寒冷,虽然阳光温暖,可不时刮过的冷风也是吹的人脸疼。 君裕给临易往下扯了扯兜帽,防止有冷风吹到他。临易乖乖的任他摆弄。 二人走走停停,享受一下这难得的闲时时光。 西北王正陪临易走着,发现临易朝着一个方向不确定的望去,君裕心下奇怪,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但并未发现什么不同。 君裕便低头问他,“阿易,看见什么了?” 临易愣了一会儿,不确定的开口:“我好像看见了魏无缺,但又不像是他。”最近不知为何他看见魏无缺有些消沉,现下应该不会有闲情逸致出来逛街,还对一个娇俏的女子有说有笑的吧。 君裕也是一愣,魏无缺最近应该没什么心情出来,便道:“或许阿易看花眼了吧。” 临易点点头。 昀城之内的繁华比不上跃州,民生习俗之类的也不相同。不过临易没有出过宫,后来跟君裕回了西北王府后也很少出来,对于这两个州城有什么差异,他还真的说不上来,只是感觉这昀城比不上跃州的繁华。 两人大早上就去看了皇宫,现下日上中天,二人还没吃过午饭,商量了一下,便决定在找个不错的酒楼吃点东西。 暗卫的动作很快,一会儿便打听好了,君裕帮临易往下拉了拉兜帽,扶着临易走到了离这最近的上尚仙楼。 两人在二楼要了个僻静的位置,现下过了饭时,二楼人不是很多。临易想多看看,君裕便没有要个单独的雅间。 两人点了东西,静静地等着东西上来,临易坦白之后一身轻松,一路走过来,面色红润了不少。君裕帮忙把他的兜帽往后拉了拉,露出漆黑如墨的眼,临易对他笑笑。 临易心情不错,四处看看,当他眼睛望向楼下时,眼里满是惊喜,他伸手拉了拉君裕的手道:“棕熊,那是什么?竟然会转?” 君裕顺着临易的目光往下看去,看见是一个小贩身上背着不小的木架,上面全是迎风而转的彩纸风车,登时哭笑不得,“那是风车。” “风车?”临易有些好奇,他没见过。 君裕心中有些苦涩,阿易自小被软禁,估计没见过也是正常,便道:“阿易喜欢,我这就去给你买一个。” 临易点点头。秀珠本想说让奴婢去买吧,看王爷这积极的模样,她只好闭口不言。 君裕便下楼去给临易买东西,临易就坐在酒楼上等他,旁边站着秀珠。 过了一会儿,有人上了楼梯,喊道:“小二,给小爷上好酒好菜。” 秀珠反射性的朝楼梯口望去,登时有些不确定,便对在兴致勃勃看楼下的公子道:“公子,那个人好像魏先生啊。” 临易听到后想到了今天他看到的那个人影,便抬头望去,登时有些讶异,这个人就是他刚才看见的那个人,现下仔细看,和魏无缺少说也有五分相似。 不过这个人看上去比魏无缺年龄要大一些。 那人见一个披着白狐狸毛大氅的娇弱少年看向他,即使盖着兜帽,也能看的出这个少年的相貌一定不差,便挂上微笑走了过去。 “这位公子,你一直看着我,莫非对我有意?”一双惹人的桃花眼,风流多情,身体修长,青色云锦衣,一把紫金骨扇,倒是十成十的花花公子。 临易眉头一皱,有些不高兴,“你误会了。” 倒是秀珠有些讶异,这人不仅很像魏先生,连调笑的神情动作都这么像,还有这自来熟的厚脸皮…… “哎,”他打开扇子自作风流的扇了几下,“这位公子,莫要害羞嘛,本公子如此玉树临风,你多瞧几眼也无妨。” 临易没说话,这般不要脸的架势确实很像魏无缺,不过,魏无缺很聪明的从来不会招惹他。 倒是那位公子是个自来熟,“在下陆延和,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临易没理他,回头继续往楼下看去,秀珠走挡在临易面前,对陆君和道:“陆公子请回,我家公子与你并无话说。” 陆延和依旧故我,丝毫没有觉得尴尬,他合上扇子,抵在下巴上,朝临易继续道:“公子,何必如此绝情,我看公子你气血两虚,似乎有不足之症,不如我帮你把把脉如何?” 如此不要脸的调笑方式,若不是临易是个男子,恐怕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 临易不这样做,不代表秀珠不可以这样做,碰见这种脸皮厚的登徒子,唯有好好教训一番才能让他知道“收敛”二字如何写。 秀珠一掌拍过去,陆延和堪堪躲开,甚是轻松道:“你这丫环好没礼数,你家公子还没说什么,你这么着急上来做什么?” 秀珠不为所动,抬腿作势要踢他,陆延和又躲开了。秀珠暗暗皱眉,是个练家子。 两人就在这二楼打了起来,桌碎椅子倒,不一会儿客人呼啦啦的全跑光了。 陆延和一边闪躲一边咋咋呼呼,说一些“姑娘,下手轻点,你家公子会心疼”之类的浑话。 看着这个陆延和在这夸张的叫来叫去,临易皱了一下眉头,他没兴趣陪一个疯子在这叽叽歪歪,便起身把秀珠叫了回来,“秀珠,我们走。” 秀珠收势,连个眼神都欠奉,恭身回到临易身后。 眼看着这个俊秀公子要走,陆延和也不拦,他倚在栏杆处,打开扇子扇了几下,语气凉凉道:“这位公子,我说的是真的,一看便知你气血两虚,身体根基已毁,活不过一年的。” 秀珠听到后,怒上心头,刚想回骂过去,临易抬手制止了她,脚下不停,“我们走吧。”他说的事实,没有说错。 秀珠只好跟上。 陆延和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没有丝毫的停顿,嘴角挑起,很有趣,竟然真的能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陆延和刚在这站了一会儿,就有一个看着很老实的四十多岁的男人走了上来,穿着最普通的灰布粗衣,其貌不扬,走在人群里都不会被发现的那种。 他一上来,走到陆延和身边,不甚赞同的表情看着他,悄声道:“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瞎惹事,招惹到麻烦怎么办?你忘了族长的交代吗?我们出来是办事的,不是游山玩水的……” 眼看着他又向着话唠的方向展开,陆延和连忙讨饶,“陆叔,我知道错了。” 被唤“陆叔”的中年叹了一口气,悄声道:“说你多少次你也不听。你现在刚成为族里的长老,莫要惹事,时刻记着你父亲的……” “陆叔!”陆延和皱眉,“我知道。”他不会忘了他父亲的下场,他会永远记得,直到他真正有能力改变这一切的一天。 临易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去找君裕,果不其然,二人在路上相遇了。 君裕过来,把风车放到临易手里,问道:“怎么出来了?” “碰见了一个花花公子,就出来了。” 君裕皱眉,看向秀珠,临易连忙道:“秀珠做的很好。” 临易抬头看向君裕道:“那个人很像魏无缺。” 君裕一愣,“那么说,今天阿易看到的那个人是真的?” 临易点点头,伸手拉住君裕,继续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他悄声道:“我已经让秀珠把追踪粉撒到他身上了。你派人去查查看。” 他可不信世界上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连性格都如此雷同。 君裕点点头,高兴之情溢于言表,“阿易,做的很好。”他还没来的急告诉阿易魏无缺和黎明之国之间的关系,现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个人估计是黎明之国的人。 二人走走停停,临易第一次看见风车,很是开心,盯着它不放。难得看见临易这么孩子气的动作,君裕失笑,摸了摸他的脑袋。 一个浑身像滚着雪团的少年被一个人高马大怎么看怎么像土财主的粗人牵着手,这个画面……咳咳……很具有冲击力。至少他们一路收获的目光可以证明这一点。 直到临易看的兴趣缺缺,君裕扶临易上了马车之时,山北快马而来。 “何事?”君裕问。 山北下马,神情有些激动,悄声道:“回王爷,林神医说临公子的师父回来了,让您赶快回去。” 临易登时愣在当场,反射性的抓紧了君裕的手,师父回来了! 西北王连忙回握住,把临易扶上了马车,道:“赶快回去。” 执姜回来了,阿易救治的希望又大了几分。君裕欣喜的想到。? ☆、黎明之国(六) ?  等二人回了院子,临易便拉着君裕急急忙忙的去找林苏竹。 在林苏竹的房间里,执姜盘坐在床上,打着赤膊,任由林苏竹在他后背扎针。 执姜今年五十多岁,身躯凛凛,仪表堂堂,国字脸,卧蚕眉,鬓间几根白发更显气势,看起来很是大气正派,但是听说过他的人都听过此人脾气古怪,亦正亦邪。 临易进了房间便看见执姜背对着床外,林苏竹正在给他扎针。 师父受伤了,临易心一紧。 听见有人进来,却没人吱声,林苏竹向门口看了一眼,看见临易面上担心但又不好意思问出口的神色,心中了然,继续扎针。 看见师父的背影临易一瞬间有些怯场,他停在门口,紧紧抓住了君裕的手。 执姜听见动静就要转头过来,林苏竹连忙嚷道:“别乱动,不用看了,是你徒弟回来了。” 房间里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执姜的背影也僵了僵。 考虑到自己徒弟平时比较高冷的性格,执姜打算自己先开口的时候,临易说话了。他轻声叫了声,“师父。” 执姜有些微愣,倒也道:“好徒弟,好久不见啦。” “嗯。”临易点点头,看向林苏竹了,“师父的身体怎么了?” 林苏竹便道:“不用担心,你师父只是中了一种小毒,引出来就没事了。” 房间的气氛有些凝固,临易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林苏竹便道:“你们先出去吧,等一会儿我给他扎完,你们再来。” 临易便点点头,便有拉着君裕又出了房间。 君裕没说话,随临易出了房间,看阿易的样子似乎与他师父的相处有些别扭。 看见师父没什么事,临易心里放心不少。自从君裕告诉他师父是特地为他去取玉寒花,他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他的印象里他的师父爱武成痴,一直拿他当做一个练武的试验品,从来没有想到过师父会为了他特地去照找玉寒花。 看着临易有些沉闷的脸色,君裕给他整理了一下兜帽,“阿易,怎么了?” 临易回神,看着君裕给他整理衣襟前绳结的手,把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君裕笑笑,摸了摸他的脑袋,“因为阿易很好,值得你师父对你真心相待。” 临易的眼眸垂向一边,小声道:“我不值得师父对我这样。”他一直认为自己和师父执姜的相处不算太亲密,两人虽说是师徒,但平时交流甚少,一个一心一意练功只为报仇雪恨,一个是痴迷于天魔功的威力严格教导。 “阿易莫要自怨自艾,妄自菲薄。你师父这样做,自然认为自己是值得的。”君裕道。只是看样子,阿易的师父似乎并没有拿到玉寒花。 执姜爱武成痴,但天魔功危害极大,对体质也有要求,教给临易是想看一下天魔功得威力,自己不敢练,两人算是各取所需。 本来是该这个样子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执姜很喜欢这个徒弟,临易对自己够狠,对别人也够狠,所以对临易一直抱着有些愧疚的心思,若不是自己诱惑他练天魔功,临易的身体也不用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临易则是一直很感激师父教会了他这个武功,虽说这个天魔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它能够让自己报仇雪恨,一血耻辱,让他在最耻辱的时候给了他一次翻盘的机会,所以跟自己的敌人同归于尽,少活几年又算什么呢。 二人在外面站了一刻钟,林苏竹便给执姜诊治完了。 临易和君裕进去的时候,执姜已经衣冠整齐的坐在了椅子上。 考虑到执姜是临易的师父,君裕便给执姜抱拳行了了礼。执姜捻须哈哈大笑,对临易道:“徒弟,好眼光。” 临易的事,林苏竹自然已经跟他说过了。 临易难得一见的有些脸红,便把君裕拉倒自己的身边,自己也规规矩矩的给执姜行了礼。 执姜点点头,君裕便同临易坐在旁边的位置,几人坐下之后寒暄几句便直接进入了正题。 执姜直接道:“玉寒花我已经找到它在哪了,只是靠我一个人无法进去。” “黎明之国在机括方面很是擅长,玉寒花生长的地方他们布下了不少机关,若拿不到机关布置图,很难进入到里面。” “黎明之国不简单,想要真的拿到玉寒花一定要好好谋划一番。” 君裕听着,眉头皱了起来,这黎明之国似乎来头不小。 执姜继续道:“据我了解,黎明之国有陆宋两大家族,以陆氏一族为大,与外界鲜少有联系,族长是陆氏一族,下面有六个长老,陆宋各三位。” “长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来一次。黎明之国位于渝山腹地的山谷里,周围以群山包围,周围山内山窟无数,若没有正确的路线图,在里面转死也出不来。” …… 执姜又说了一下其它他所知道的情况。 房间里寂静无声,君裕和临易的神情也越来越严肃,君裕看着身边的临易,临易也回望着他。 最终君裕起身,对执姜道;“多谢执老赐教,此次黎明之国之行,我一定拿到玉寒花治好阿易。” 执姜笑着点点头,看着君裕那威武的身躯,身为西北王却拥有如此谦和的品格,不错。 君裕继续道:“我打算这几日就起身去渝山,不知执老能够与我们一起同行?” “那是自然。”执姜又点了点头,又道,“你是我徒弟的爱人,今日来的匆忙,未曾准备什么礼物,下次一定补上。” 这种像见自家儿媳的即视感,让君裕一时有些呆愣,按照“上下”的规矩,应该是他迎娶阿易吧。 西北王咳嗽一声,掩饰这种尴尬。临易看看他的样子偷笑,倒是让执姜有些莫名。 林苏竹也觉得这种情况好玩的很,自己胡子抖抖,满脸憋笑。 执姜莫名其妙,他有说错什么话吗? 最终临易站了起来,也不解释,走到君裕身边,对执姜道:“徒弟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说罢,便拉着神色有些尴尬的君裕离开了。 执姜还是一脸不懂的样子,林苏竹起身去整理他的医药箱,摇头叹气道:“你别想了,你家徒弟是嫁出去的那个,这辈子你都想着那杯儿媳茶了。” 执姜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让他糊涂的。想明白的他也是摇头大笑不止,笑着笑着他突然想到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便对在烤银针消毒的林苏竹道: “你有没有准备嫁妆?” 林苏竹一顿,转头看向执姜,静默不语。 他竟然忘了嫁人是要准备嫁妆的,林苏竹呆愣愣的看着执姜,任凭银针烤的都烫手了他还毫无所觉,“你准备了吗?” 准备看林苏竹笑话的执姜也是脸部僵硬,咳嗽一声,掩饰道:“我纵横江湖好几年,压箱底的宝贝还是有几个的。” 林苏竹把手里的银针一摔,他要把他俩追回来,让临易娶西北王!他一个认真努力的老大夫哪有闲钱准备嫁妆啊。 天地可鉴,看看林神医那几本重金购买的医书孤本,那重金购买的稀世药材,所以说林神医真的一点儿钱都没有啊。 临易一直偷笑不止,君裕便老老实实的走在阿易身旁,看着他笑。 临易抬头看他,伸手挑起他的下巴,轻挑道:“这位公子,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可否愿意嫁给少爷我为妻?” 看着阿易坏笑的神色,君裕抱住他,认真道:“不,我要娶阿易为妻。” “我是相公。”临易不满道。 西北王很是认真的摇摇头,这种事连玩笑都开不得,这关系到他在床上的地位。虽说阿易不会压他,真保不准他哪天想要试试呢? 听说每个小受君都会有想要压回来的想法,西北王很是认真的思考,他一定要把这种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黎明之国(七) ?  现下已入初冬,天气转凉,院里已经没什么好景色可看了。 在这里到底比不上西北王府,不可能连院子里都烧上地火,只能在房间里多下功夫,地暖,熏笼,手炉无一不缺,房间里暖和的跟春天似的,房间外就是冬风萧瑟了,临易这几天连房间门都懒得迈出去。 临易坐在窗前的软榻上透过纱窗看向外面,手里抱着暖炉,身上盖着棉被。软榻上还放着矮桌,上面有一些吃食和茶水。在这个暖烘烘的屋子里,秀珠也闲散了许多,坐在软榻旁的矮凳上,接着绣她一直没绣完的花。 他怔怔的看着外面,思绪早已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自从师父回来后,君裕经常去找他商量黎明之国的事。 君裕多多少少也同他说过一些渝山上黎明之国的事,上次师父也说了些,魏无缺的事君裕也同他说了,不过也只是提两句罢了,君裕并不想让他操心太多。 本来以为黎明之国只是个长期避世的小族,可师父亲自出马都没有拿到东西,那黎明之国怕是来头不小。 临易这样坐着有些累,便动了动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昀城之内的事都处理完了,他们也没有继续在呆在这的必要,是时候该离开了。 自从前几日执姜来后,君裕的那一帮属下,白鹊离、魏无缺、何大壮、周善等都有些讶异,这个人竟然是临易的师父。 他们跟王爷这么久,跟临易处着也有小半年了,他们一直以为临易就是自己一个人,没想到还有个师父,并且他师父看起来很大气,很正派,很开朗,重点是怎么会收临易这样有些阴沉又小心眼的徒弟呢。 众人虽心里疑惑,但也不至于当面问出来,临易的师父一看就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他们一帮年轻人可不敢随便造次。 现下,西北王和执姜以及白鹊离、魏无缺、周善、何大壮聚在一起,商量着如何进入黎明之国拿到玉寒花的事。 山南和山北护送齐临烨会宁古村,顺带去打听消息,现在并不在这里,所有只有他们几个人。 上次魏无缺坦白之后,跟他共事的几人知道了他的来历之后,也知趣的没有多问。他们已经一起跟着王爷好多年了,彼此都很熟稔。他们平时虽很好奇魏先生的来历,但也不是长舌妇,没事就打听别人,搬弄是非,自从魏无缺坦白之后,他们几人的相处更加亲密了几分。 西北王召集他们开了个简短的会议,是关于如何上渝山进入黎明之国的,山南山北也已经把他们打听到的关于黎明之国的事飞鸽传书传过来了,魏无缺虽然不知道如何进入黎明之国,但执姜进去过一次,也算个有经验的人。 最后君裕做了总结后,吩咐所有人收拾一下东西,明日就起程上渝山。 西北王的一群手下都明白此次上渝山就完全是为了临易一个人,不是国事,只是私事。因此他们在路上就少了些行军的肃穆,多了些轻松快活。 渝山上的树木凋零,一辆大马车行走在山路上,周围侍卫骑马围着,君裕同临易一同呆在马车里,秀珠坐在外面。 马车还是那个黑楠木的豪华马车,里面空间大的很,临易躺在软榻之上,君裕把他抱在怀陪着他。 临易的脸色被马车颠簸的有些苍白,神情显得恹恹的。君裕有些心疼,让赶车的侍卫慢些在慢些。 如此,早晨出发的队伍到黄昏时刻才到达宁古村外面。 宁古村在渝山山腰上的隐密处,平时很少有人找的到,偶尔有上山打柴的樵夫走错路会迷糊糊的走到这里,后来等他出去,回来在找的时候就再也找不到了。 但山上有时也会有人下来去山下的集镇买些东西,山下的人们看见过好多次,但看他们神情与常人不同,一看就是不好相与之人,便不曾上去搭话。久而久之,就传言山上下来的那些人都是妖怪,要吃人的,后来越传越吓人,山上的人下来的就更少了。 君裕的人马在山南山北的记号下和执姜的引路下,走到了宁古村,最后在宁古村外五里左右安营扎寨。 选择的地方正好是往前走一里左右就会发现宁古村,但是不往前走就不会发现前面有个村子的位置。 执姜同他们说过了,在宁古村外有一个小小的阵法,一般人只会迷路在里面,然后再转出来,因为阵法不是很厉害,也有误打误撞走进去的,最后只能让人打晕了再送出来。 破解阵法不是问题,只是现下天快黑了,不如到明日再去拜访宁古村的村长,没有村长手里的路线变化图,他们很难进的去黎明之国。 现下他们到了这里,宁古村里面不可能没人发觉,正好给他们一点准备时间。 君裕和临易下了车,同手下一同围着篝火,吃着早就准备好的干粮,看他们胡侃。 一直待在宁古村内的山南山北二人,见不远处炊烟袅袅,便明白是王爷到了,两人对视一眼,便运起轻功飞快的赶了出来。 两人见了王爷便拜,君裕扶起他们,二人连忙禀报他们来了之后的事情。 他们二人进了宁古村,把齐临烨带到他养母身边,但很明显的是村里人对他们的出现很不高兴。 虽说齐临烨的养母很高兴,把他们好好款待了一顿饭,二人打算从她口里套一些话,没想到什么都没探听出来不说,刚吃完饭就把他们请出了村子,给了不少银钱,要不是齐临烨告诉过他们这个阵法应该如何走进去,否则他们就只能一直在外面转圈圈了。 “卑职曾暗夜查访功宁古村,发现村子里所有人到了戌时就会灭灯,无论是街上还是自家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山南答道,“而且连个起夜的都没有。” 山北接着说,“卑职和哥哥观察了好几天,晚上也并未看见有什么奇事发生。”这就很奇怪了,如过说早点休息并不奇怪,怪就怪在一同休息也就罢了,竟然连个起夜的人都没有。 君裕听着也是眉头一皱,确实有些古怪。 “并且……”山北接着说,有些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开口,“卑职观察了好几天,也并未发现哪个人是村长……”这就更不应该了,哪个村子里没个村长,更何况是这么古怪的村子。 这个村子有些古怪,但又具体找不到哪里有些古怪。 旁边的临易听着也是理不清头绪,他转头看了一眼离他不远的师父,师父进去过一次,应该知道为什么吧。? ☆、黎明之国(八) ?  执姜见临易看向他,便笑了一声,“好徒弟,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临易对师父的这种说话方式已经见怪不怪,便看了他一眼,眼睛又回到了君裕身上。 执姜看见后,眼睛一立,胡子一吹,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这个徒弟还是跟以前一样冷冰冰的不懂的开玩笑。 山南山北心下奇怪临公子什么时候多了个师父,但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便恭恭敬敬的等着回答。 执姜放下手里的兔子腿,看向山南山北,对在听的众人解释道:“我来宁古村的时候也是这种情况,你们这两个小娃娃刚蹲点没几天自然发现不了。宁古村晚上这么静,连个人都没有,就是为了方便黎明之国的人进出。” “我也是在这里守了近二十天才发现的。后来我进了黎明之国里面才知道,里面的人应该是每一个月出来一次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况,这宁古村的存在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若是被人发觉有人上山却不知所踪,就可以推脱是宁古村的人。” 执姜说完之后继续吃他手里的兔子腿,倒是白鹊离问了一句,“这么说,那宁古村里的人并不是黎明之国的人?” 执姜点了点头。 “既然他们不属于黎明之国。为什么还要帮他们看着这条通道,甚至为了不泄露这个通道让管贤杀了他们村二十三个人?” 黎明之国在渝山深处的山谷里,山谷外是千窟山。千窟山,顾名思义,就是有一千个山洞入口,一千个山洞出口,若没有正确的路线,根本找不到黎明之国,在加上黎明之国的人很擅长机关锻造,一旦太过深入,便极有可能触发机关,更是增加了寻找的难度。 执姜摸了摸胡子,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不过当初我来只是为了去取玉寒花,这些事情就没有管那么多。” 执姜说着,便转头看向了君裕,“那黎明之国的人很擅长机括锻造之术,若能为你所用,当时对你的军队而言是个不小的助力。” 君裕点了点头。 白鹊离皱眉,便对旁边的魏无缺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魏无缺想了想,“当时我也不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记得宁古村里的人都是他们出谷的时候在外面带回来的人,大多是老少妇孺,好像大多是因为种种原因在外面已经没法活着的人,比如,全家被抄斩害怕死亡逃跑的人,或者是被人丢弃的小孩,再或者就是被冤枉的普通人种种……” 白鹊离听他说完陷入了沉思,难不成就是因为黎明之国的人救过他们的命,所以为了保护他们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魏无缺看他的样子,眼眸一闪,便道:“我们此次前来并不是调查宁古村的,只是为了村长手里的路线图,管那么多干什么?” “也是。”白鹊离点点头。 众人吃好之后,商量好了明日进宁古村,安排好守夜人,便都去休息了。 第二日天微微亮,君裕便带着临易和众人在山南山北的带领下进了宁古村。 由于是天刚亮的原因,街上还没有多少人,即使如此,君裕一行人很快得到了周围人的注意,由于上次管贤带人来杀人的时候给这里的村民带来了莫大的恐慌,所以这里的人一见有外人来就有些闻风丧胆,纷纷躲了起来。 如此这般,也并没有见有管事的人出现,好像确实没有村长一样。 山南山北再王爷来之前也调查了不少,然而一无所获,这里的人什么都不知道。 若说一两个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还好,但基本上他们问过的人都说自己不记得,只知道自己是逃到这个村子来的,若是细问,都说自己不记得了。 君裕本想找到村长,威逼利诱,一定要让他说拿出路线图,没想到连村长都找不到,怪不得管贤杀了那么多人也一无所获。 君裕一路走来眉头紧皱。 执姜也是抚着自己的三寸髯须没说话,当初他进黎明之国完全是巧合。他紧跟着几个回黎明之国的人跟过去的,千窟山里洞路交错,千变万化,没路线图什么都没用。 众人仔细观察了两天,确实并未发现到底谁是村长。 临易这两天神色不错,但君裕并不会就这样干等下去。他一定要找出来,实在不行,就把村长给逼出来。然而现在连村长都找不到,难不成让他也杀了全村的人? 君裕有些暴躁,眉宇之间尽是煞气。临易看见便走了过去,“这两天老是在马车里呆着有些闷,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君裕见了阿易,眉头松了松,把他小心翼翼的扶下马车。 由于西北王带着不少人来,这几日宁古村里的人都紧张的很,但也不见有人逃走,即使看见君裕怕的要死,也没见一个人跑出去的。 君裕扶着临易往人少的村外走,想让他散散心。 不远处几个孩子围着一棵树好像在玩捉迷藏的游戏,临易颇有兴趣的停下脚步看他们玩耍。 君裕也看了几眼,对临易道:“那个棕色衣服的小男孩,是齐临烨。” 临易仔细看了几眼,“跟我一点儿也不像,倒是鼻子和脸型挺像齐朱的。”临易的长相更像宁妃多一些,偏向于柔和。 君裕点了点头,“当时皇宫被破的时候,他只有五岁,白鹊离问过他,以前的事情都印象不深,就只记得以前自己住的是大院子,后来皇宫乱成一团,他自己瞎跑,也没吃多少苦,很快就被人给收养了。” 临易笑笑,“那就好。” 远处玩耍的齐临烨见两个人在不远处看他,一个是他见过的跟熊似的大人,另一个另一个是长得很好看、很好看的大哥哥。他知道那个大棕熊不是坏人,那个很好看、很好看的大哥哥也看起来不像坏人。 齐临烨挠了挠头,那个漂亮哥哥长得真好看。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和他多亲近一下,哪怕就说几句话也好啊。 齐临烨朝他们挥了挥手,对自己的小伙伴说了几声,便要跑过去。 “喂,阿华,你娘说了不要搭理那群人,他们是坏人。”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想要拉住他,齐临烨没理他。 那个小孩见他这么不听劝,自己恼火的看了他一眼,很快便跑掉了。 临易看着跑到自己眼前的这个从未谋面的弟弟,有些手足无措,君裕连忙扶住他。 临易便有些不自然的对他笑笑,心下有些紧张。拜宁妃和齐朱所赐,他从来不知道该如何和自己的亲人相处。 齐临烨看见大哥哥对他笑,脸上立马飞出了两个大红云,不知所措的挠挠头,这个大哥哥笑起来太好看了。 临易看他这么腼腆,心里面一丝温暖划过,问,“你叫什么名字?” 齐临烨连忙回答:“我叫临华,临时降临的临,华是繁华的华,他们都叫我阿华。” “阿华,”临易叫了他一声,有些惊讶,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谁给你气的这个名字?” “我娘亲。”齐临烨对临易做了个大大的笑脸,“娘亲说我以前的名字太贵气,我用不了,会折寿的。” 临易点点头,“你娘亲说的很对,以前的那个名字不好,这个更好听。”连改名字这种事他们两个都能用同一个姓氏,该说他们果然是亲人么? 临华抬头,“大哥哥怎么知道我以前的名字?” 临易刚想回答,远处就有一个妇人的身影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一把拽过临华,声音拔高,“临华!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便搭理不认识的人。” 原来是刚刚拉住临华的那个小孩子回家告状去了,妇人这才慌忙的过来找人。 君裕连忙抱住临易往后退,临易登时愣在当场。 妇人依旧毫无所觉,她只想拉着临华离这帮人远一点儿,一边训斥着他,并不往这边多看一眼。 临易登时身体僵硬,他不可置信的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像许久没有说话那般,“兰娘……” 那名妇人抬头,登时吃惊非常,连拽着临华胳膊的手都不自觉得松开了,“十一皇子?” 她连忙跑了过来,看着临易,有些不敢相信的开口,“真的是十一皇子?” 临易点点头,有些颤抖从怀里拿出一个石头弹珠放到她眼前,声音有些压抑的喜悦,“是我,兰娘,我是齐临熠。” 妇人看着很是破旧的弹珠,怔愣在当场,而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神情激动,“奴婢见过十一皇子。” 临易连忙蹲下扶她起来,君裕也是吃惊非小,那个照顾阿易被杖毙的兰娘,她还活着? 两个人都有些激动,最终临易跟着兰娘去了她的家里。 当初临易被关禁闭的时候是八岁,兰娘那时候应该也有二十多岁,现在十二年过去了,临易已经长大,兰娘也已经三十多岁了。 兰娘脸色红润,并未见多少皱纹,一身粗布棉麻衣裳,手里有薄茧,看着家里的摆设算不上富贵荣华,但也能衣食自足,看来这几年过得不错,临易看见后也觉得放心了。 他们三人坐在桌前,拉娘连忙给临易倒了杯热茶,便讲起了自己的故事,“奴婢当初被杖毙,被打昏了过去,命大,没死成,在乱葬岗醒来之后,正好有一个人从这里过,就把奴婢救了,后来被带到了这里,奴婢就留下来了。” 临易心情激动,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君裕搂紧了他的侧腰。 兰娘继续讲,“奴婢来到这后也不怎么出去,后来听说昀城被破,皇宫岌岌可危,奴婢想着您还在皇宫里,便想着趁乱把您给带出来,等奴婢到了之后,找了好几天,根本没有找到您……” 兰娘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奴婢想着,没见到您的尸体就是好事,后来奴婢出来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小娃娃躲在一个假山的山洞里害怕的发抖,就把他给带了出来。” 临易听着心里苦涩难言,“兰娘,当初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这苦楚……” 兰娘摇摇头,“十一皇子,奴婢知道您是个好孩子,是宁妃娘娘她……心太狠。” 临易的五指无意识的抓住君裕的手,对兰娘笑笑,“这些年我过的也很好,兰娘不用担心。” “皇宫被破之后,我就被君裕救了。”临易看了一眼身边君裕,对兰娘道,“现在我跟他在一起。” 兰娘一时呆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而后有些手足无措道,“奴婢,奴婢……” 临易笑笑,“兰娘不必如此紧张……”? ☆、黎明之国(九) ?  正在这时,临华在外面探头探脑的,很是好奇。 兰娘连忙起身过去,把他拉到临易身边,临华有些躲闪的不敢看他,“叫哥哥。” 临华乖乖的叫了声“哥哥”,临易眉眼弯弯的答应了,摸了摸他的头发。 兰娘的眼眶又红了,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孩子,去玩吧,娘晚饭给你杀只鸡。” 临华一听晚上有肉,使劲点点头,便高高兴兴的出去玩耍了。 兰娘看他跑远,又擦了擦泪,“不瞒十一皇子,当初救阿华的时候,他说他的名字叫齐临烨,奴婢当时真的吓坏了。” 临易看着她,“兰娘,现在遥国已经没有了,你也别叫我十一皇子了,我现在换了个名字,叫临易,以后你叫我临易就行了。” 兰娘连忙点点头,“十一皇子说的是。” 二人又说了一番这几年的经历,君裕在旁边静静地陪着临易,丝毫不提黎明之国的事。 聊着聊着,日渐西斜,兰娘留下他们吃晚饭,临易也没想过要拒绝,便拉着君裕一同留下来用饭。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丑王宠 作者:君自歌 第10节 饭桌之上,临易看着临华狼吞虎咽的吃着鸡腿,自己的胃口也好了不少,跟着吃了不少东西,君裕很是高兴。 经过刚刚的相认,临易激动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坐在旁边的君裕一心一意的看着临易,脸上的刀疤被遮盖着,即使这样,他身上的煞气也让人不容忽视。 他听阿易跟兰娘聊得越多,心思也就更深沉。 临易和兰娘的谈话并没有涉及到宁古村,也没说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兰娘也没问,就这样保持着这种无声的默契。 最终到暮色四合,君裕不得不带临易回去休息。 走在回去的路上,临易高兴的神色溢于言表,他的脸红扑扑的像喝过酒一般,“棕熊,兰娘居然还活着,我好高兴。” “是,我看的出来。”君裕宠溺的看着他。 直至夜深,临易睡熟了,君裕下了马车,对不远处的山北道:“跟紧齐临烨的养母,她有些不一样。” 山北点点头,很快便领命而去。 君裕的手握紧,那个兰娘没有那么简单,在宁古村人都不记得自己过去的同时,她知道自己的过去清清楚楚。她竟然还知道昀城被破,一个在深山里足不出户的人怎么会知道。 远处月光皎皎,映着君裕像个罗刹。现下她对阿易有着天大的恩情,绝对动她不得,希望能从她下手有所收获,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拿到千窟山的路线图。 来到宁古村已经四天了,前两天确实一无所获,但在西北王手下的仔细调查下,这两天还是发现了些端倪。 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千窟山的路线图,谁是村长对他而言并不重要。也许宁古村没有村长,但绝对有一个在暗处指挥他们的人。 君裕坐在马车里眉头微皱,他不想让阿易多想,看着阿易便强迫自己不想这些事情,省的露出一个苦大仇深的表情再给阿易添堵。 临易心里苦笑,这些天君裕的样子全都落在他的眼里,神色焦躁,晚上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怕打扰到自己休息,很少翻身。 临易过去让君裕把自己抱在怀里,他贴上他的胸膛,“棕熊,我们还有一年的时间呢。” 君裕抱着临易,身体里的焦躁安抚下去了不少,他抱临易抱得更紧一些,“早治好,总是好的。” 距离上次临易发病已经过去了将二十天,君裕现在基本上已经处于暴躁的边缘,每天提心吊胆的等着临易下次病发的到来。 在马车外等着随时给临易看病的林苏竹也是无声的叹气,他已经把能翻的医术都翻遍了,若是再过两个月拿到玉寒花,到时候只能在找个阴寒体质的人来给他引血才能救得了啊。他现在还不曾与西北王说过这件事,只是按照现下的情况,还是和他说明让他派人去找个阴寒体质的人留作备用吧。 林苏竹摇头叹气,神色颓败。 这几天执姜同西北王的一群手下也是在宁古村里拼命的调查,希望早点拿到路线图。 接连两天,白鹊离和魏无缺拜访了不少人家,都是一无所获,问什么都不记得,只知道自己来这里就是为了生活下去。 在回去的路上,白鹊离拿扇子支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对旁边的魏无缺道:“你说这里的人什么都不记得,却知道在这里生活,难不成被灌了迷魂汤不成?” 魏无缺摇了摇头,一脸不赞同的表情,“你在瞎想什么?” 白鹊离认真道:“上次管贤来找黎明之国杀了那么多人,这里的人明显的都被吓怕了。很明显我们的目的也是黎明之国,王爷长得凶神恶煞,很多人都怕他,我们到来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恐慌,现在这个村子里竟然没有一个人逃走,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魏无缺面色严肃,“我也说不上来,只是真的很奇怪。” 周围大街上的人们,虽说都躲着他们走,但依旧该干什么干什么,卖东西的卖东西,吆喝的吆喝,仿佛把他们隔离到这个世界之外。 魏无缺白了他一眼,“我们要找的是地图,不是调查他们到底怎么了。” 白鹊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临易照旧去看兰娘,秀珠跟在他的身后。 君裕依旧在调查黎明之国,没时间来陪着他一起来,临易也怕他和君裕站在一块在刺激到兰娘,毕竟两个男人在一起在宗岳的接受程度并不是很高。 兰娘停了手里的针线活把临易迎进了屋。 “兰娘,阿华呢?”临易看了一眼院子并没有看见他,便问道。 “跟隔壁的小虎又去捉迷藏了。”兰娘一边回答,一边让临易坐下,给他倒了杯茶水。 秀珠把礼物放到他们面前的桌子上,兰娘吃了一惊,双手乱摆,“使不得,使不得,奴婢怎么能收十一皇子的东西。” 临易笑笑,让秀珠扶她坐下,“兰娘,我已经不是十一皇子了,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叫我临易就行了。” 兰娘笑着点了点头,“十……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临易微笑,兰娘是他在皇宫的时候唯一给过他温暖的人,他在乎的程度可想而知。 兰娘看着隔了这么多年的十一皇子,眼圈又有些微红,“上次看见公子太过激动,忘了问公子眼角那颗朱砂痣怎么没了?” 临易指了指自己的眼角,笑笑,“兰娘说这个?它被我抠了。” “十一皇子??”兰娘有些大惊失色,刚改口的称呼又换了回去,她甚至激动的微微起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临易神色依旧平常,“宁妃嫉妒我的样子,把我送给了齐朱,我逃了,后来就抠了这个东西。” 刹那间兰娘脸上的血色全部退去,呆愣了半晌,“那您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看的出来,不,她想任何一个人都看的出来,临易脚步虚浮,面色苍白,很明显的就是重病缠身。 “我练了天魔功……” 兰娘全身僵硬,像听到最恐怖的事情一般,她用袖子擦擦眼泪,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十一皇子,宁妃娘娘……不值得您这样做。” “值不值得我都已经做了。”临易看着她,“我也不后悔,只是怕是让兰娘失望了,不能让你以我为荣。” 在他心里,宁妃永远比不上兰娘的位置。 愿意给他温暖的兰娘,比宁妃更像一个母亲。 兰娘呆愣了片刻,有些高兴,也有些心酸。她擦着眼泪,哽咽道:“不失望,不失望,公子很好,是兰娘命好,遇见了公子这样的主子。” 临易也是内心喜悦,兰娘还活着,自己有机会对她说出埋在心里很久的话,来到这里也算不枉此行了。 临易从秀珠手里拿过一个令牌,递给了兰娘,“君裕他是西北王,在昀城也算是小有权利,以后遇见什么困难,拿着这个去找昀城知府林书横,他会帮你解决的。” 令牌是银制的,上面祥云雕刻,正面是个“令”字,后面印着“西北”两个字,一看就知道贵重的很。 兰娘呆愣了一会儿,并没有接,她抬头看向临易,用眼神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临易笑笑没回答,“兰娘还是拿着吧,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给您的。” 兰娘看了桌子上的令牌一眼,最后摇了摇头,“我用不到。” 临易还想再说些什么,山南来了。 “临公子,王爷请您回去。” 临易起身,秀珠连忙扶住他,“兰娘还是留着吧,临华还要您多照顾呢。” 兰娘看着他逐渐走远的背影,虚弱的像一朵随时都会枯萎的花,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当夜,临华来了,手里提着不小的篮子,里面用布盖着,像是一些吃食,他颤巍巍的想把他举起来递给君裕,君裕轻松的接过去。 临华很是骄傲的对君裕说道:“这是我娘特地给你们做的烙饼,你们要把它吃完哦。” 君裕有些讶异,但还是它接了过去,临华接着说:“娘亲说了,不可以让哥哥吃。”哥哥自然指的就是临易。 君裕对他点了点头,心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摸摸临华的头,指了指不远处的白鹊离,“去跟你鹊离哥哥玩去吧。” 临华很是高兴的走了。 待临华走远,君裕转身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马车,临易这个时候正在休息。 他打开篮子,看着里面还是很热的烙饼,伸手撕开……? ☆、黎明之国(十) ?  君裕撕开手里的烙饼,不出意外的里面有用油纸包裹的东西。君裕很快把所有的饼都撕开,把里面所有的油纸包帝打开,拿出里面的羊皮纸,多方比较之后,很快拼成了一副地图。 里面还有一封小小的信件,君裕打开了它…… 一轮明月映在天空,月光撒进了房间,照着坐在床边的人。 兰娘抚看着临华孩子气的睡颜,眼圈微红,怔然不语。 “夜深了,为什么还没睡?”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兰娘恍然回神,她连忙点了孩子的睡穴,悄然松了一口气。 她起身走了过去,“蓝心语见过主上。” 男人“呵”了一声,一身黑衣,外面罩着黑色的披风,脸上一个恶鬼面具,盖住了整张脸,看不出具体的年纪。 “没想到一个废皇子的命这么大,世道这么乱竟然还活着。”男人讽笑道。 兰娘有些恼怒的瞪了他一眼,不敢反驳,男人看她的神情,又是讽笑一句,“怎么,心疼了?要是他知道当初兰娘的死是早就计划好的,你猜他会怎么想?要是他知道他敬爱的兰娘手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命,他又会怎么想?” 兰娘登时瞳孔微缩,有些站立不稳,慌道,“求主上不要这么做。” 男人的眼眸里全是不屑的神色,忽的一掌发力把她拍倒在墙脚,兰娘吐了一口血,倒在了地上,丝毫没有反抗的心思。 他的声音似寒霜,“我说过多少次了,身为影人不能拥有感情,还是说你想这个孩子也死了?”他往床上看了一眼。 兰娘连忙跪倒在地,伏在地上,惶恐道,“求主上不要这么做。” 男人看她这样子,眼里的嘲讽更甚,他弯下身子,看着她,“蓝心语,看好这个村子,本座可以既往不咎。” “是。”她的身子伏的更低了,良久才应了这一句。 “时刻记得,你手里的催眠术究竟是怎么得到的。”男人讽笑,摇摇头不甚赞同道,“可惜你这个好名字了,现在想想真是讽刺的很啊。” 兰娘咬咬牙,又道了声“是。” 男人看她这样的样子,心情似乎好了不少,他起身,“只要齐临熠不碍我的事,我是不会杀他的。” “多谢主上。”兰娘轻舒了一口气。 男人又嘲讽的笑了一声,“看好这个村子。”说完便轻笑着走了。 兰娘跪在地上,恭送他离开,待他走后,一下子瘫倒地上。 父母给她这个名字的本意是希望她能够帮助邻里,和睦相处,可看看现在的样子,她用催眠术控制了这里所有的人,只为了用他们的命看护着黎明之国。 兰娘躺在地上,压抑着自己不要哭出声来,即使她是个恶鬼,她也要在一个人的心里成佛。 君裕看完地图,直接去找了执姜。 执姜很是惊讶,看着摆在他面前的地图,“你从哪得到的?” 君裕也没有隐瞒,把兰娘的事情告诉了他,然后道:“此事不能让临易知道,但这地图必须有个合理的出现方式,还望执老能够能够帮忙隐瞒一下。” 执姜听完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下,“我知道,我会说是我找到的。” 君裕喜道,“那就谢谢执老了。” “不用,不用。”执姜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你是小易的……爱人,我自当竭尽全力。”执姜一咬舌头,赶快把差点脱口而出的“妻子”换成了“爱人”。 君裕也是有些尴尬,他这么大的一个男人,到底从哪看出来他像个妻子的。 “地图找到了!”何大壮喜道。他一拍大腿,高兴的手舞足蹈,“老子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 白鹊离默默地离他远一点,问站在王爷旁边的执姜,“敢问执老,这地图是从哪找到的?” 执姜心情甚好,他捋了捋自己的三寸髯须,“在村东头的土地庙里,这个地图在土地神的座下。要不是老夫把里面能动的东西都动了一遍,怕是还发现不了。” 众人一听,高兴的很,真是太幸运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君裕适时地出声,“既然已经得到了地图,都去收拾收拾,明天出发去千窟山。” “是。”众人都是高声应和,个个兴高采烈。 君裕很高兴的笑笑,待众人都散了之后,他转身想回马车上,便看到临易站在马车旁边看着他。 临易见他转身过来,便对他微微一笑。也许是被这氛围感染的缘故,临易的起色显得很好,脸上甚至有些淡淡的红晕,微微一笑,倾国倾城,君裕瞬间立在当场。 他连忙跑过来,把临易抱了个满怀,狠狠亲了一下临易的唇角,“阿易,我们拿到地图了。” 月光皎皎,有风四起,临易的发丝乱飞,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眯着眼睛,看着满心狂喜的君裕,他伸手覆上君裕左脸上的刀疤,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狠狠得点了点头,“嗯。” 西北王高兴的把临易的脑袋埋在自己的怀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临易伸手环住他的腰,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扫过君裕身上的紫貂毛的衣缘,又在他的眼下投下了不小的阴翳。 君裕的心跳平和有力,临易不自觉的更贴近了些。 周围风声吹过,夜晚依旧有几只小麻雀偶尔交谈两句,不远处的马儿无聊的甩甩尾巴,这样的寂静,又这样的热闹。 所有人在收拾东西的人都不自觉的消了声音,篝火旁的执姜和林苏竹脸上满是笑容,二人又相视一笑。 待到明日,众人早早的便出发了。 千窟山就在宁古村后面不远的地方,众人没走多久就到了。 现在是冬季,千窟山山洞上都是干枯的藤蔓四处缠绕着,周围并没有多么高大的树木,破败的像座很久没有修葺的陵墓。 按照地图,他们找到了那个正确的山洞路口。 君裕吩咐手下停了下来,他下了马,“从这里开始只能走路了。” “何大壮和周善留下来看着车马,山南、山北同我一同进去,其余的侍卫都留在原地待命。” “是。”众人道。 君裕走到马车旁,把临易扶下了马车,秀珠在旁边帮衬着。 临易的脸色有些苍白,穿着雪狼毛的毛皮衣,身上还披着狐狸毛的大氅,全身都陷在白色的皮毛里,只露出尖尖的下巴。 “阿易,可以吗?”君裕担忧的问。 临易点点头,“我跟你一起去。”与其呆在外面每天焦急的等待着未知的消息,他宁可和君裕一起去,他现在的身子也不是虚弱道不能走路。 君裕无法,给他把衣襟带系的更紧一些,“累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其实他也不想阿易离他太远,阿易在他面前,他会很安心。 他们已经研究过地图了,在千窟山里大概要走一个时辰才能到黎明之国。以临易现在的体力已经走不了这么长的路了。 君裕又吩咐了几句,带领其他几人进了山洞。 何大壮和周善看着王爷的背影,两人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昨晚,何大壮和周善的帐篷内。 “此次去黎明之国,你们二人留下来。” “王爷?”何大壮和周善大惊,“卑职……”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们去做。”君裕摆摆手,严肃道。 西北王从衣襟里把虎符拿出来,“你们俩回跃州,带领两万人马过来。” “王爷?”何大壮和周善大惊。 ”此次去黎明之国,未知的情况太多,我不能贸然把阿易暴露在危险之下。你们带领人马过来,在千窟山外静候消息,若有异动,就是本王最大的助力。” “王爷……”周善开口,“没有皇上的旨意,擅自调动昀城的兵马等同于……”犯上作乱。 周善撇开眼睛,没有把那四个字说出口。王爷您没有察觉到吗,您现在已经坐拥宗岳的三十万兵马,占了宗岳的将近四分之一,皇上野心勃勃,他迟早会对你下手的。 君裕没有丝毫的犹豫,“本王自然知晓,等回了郦都自会像二皇兄解释。” 周善语气有着隐隐的埋怨,“王爷,他就是个男宠……” 君裕气势凌厉的看了他一眼,周善立马噤声。 君裕看向何大壮,“你们二人,莫要让本王失望。” “是。”何大壮躬身道,周善也只得从命。 “本王命人把这份地图又誊抄了一遍,你们二人拿着,以后有用。”君裕递给他们。 周善接了过去。两人恭送王爷出了帐篷,周善和何大壮对视了一眼,何大壮道:“按照王爷说的来吧,我都听王爷的。” 执姜在前面开路,他走过一次,多少有些了解。君裕护着临易,秀珠扶住林苏竹,白鹊离和魏无缺走在中间,山南山北走在最后面。 山洞里也并没有多难走,君裕扶着临易眸色渐深,为了阿易,他可以平了千窟山,若是黎明之国的人不交出玉寒花,他不敢保证不会杀人。 当晚君裕走出何大壮和周善的帐篷,他抬头看着大如圆盘的月亮,若黎明之国的人不交出玉寒花,他就平了黎明之国,掘地三尺也要把玉寒花给抢到手。 月光铺地,君裕的手握紧,青筋暴起,脸色隐约透着狰狞,残忍的不再像一个老实的棕熊。 临易感觉到君裕扶着他手臂的及力气逐渐变大,他抬头看了过去,“怎么了?” 山洞里光线昏暗,一切都模糊的看不真切。 君裕握他手臂的力气渐渐放松,“无事,怕你累着。” 临易无声的勾勾唇,真是笨的可以,连个谎都不会撒,“我不累,累的话我会跟你说的。”这两天他明显的感觉得到君裕的焦躁,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等出去了再说吧。? ☆、黎明之国(十一) ?  几人磕磕绊绊,小心翼翼的避过不少陷阱,约莫一个时辰以后,终于出了千窟山。 他们小心的从山洞里出来,黎明之国所在的地方是千窟山的腹地,比起千窟山外的寒风四起,树木凋零,里面要暖和上许多。山洞周围所缠绕的藤蔓没有枯萎,隐约还有些绿意。 此时他们依旧在山腰上,黎明之国是在下面的山谷里,要想过去还要走不少的路。 在临易的坚持下,他还是走完了这段路程,只是却是有些累了。出了山洞,君裕便把他背到了背上。 由于黎明之国是禁止外出的,所以这个出口设置的很是隐密,周围都是山林树海,寂静无声。 执姜在前面开路,问道:“现下已经进了这里,你打算如何做?” 黎明之国虽禁止族人外出,但并不是与世隔绝,外面发生的事这里的族长和长老都是知道的。 君裕面色凝重,隐隐透露出一股不可睥睨的气势来,“这次我不打算再慢慢成事,直接去找黎明之国的族长,用东西直接交换玉寒花,如过不行,本王便直接派兵围剿了这里。” 在宁古村里他就觉得做的有些过于累赘、窝囊,他是堂堂西北王,直接派兵平了千窟山也未尝不可,要什么劳什子路线图。 他本打算就是直接拿东西与玉寒花交换,并不想大动干戈,但经过宁古村一事后,他隐约发现,黎明之国不仅仅只是个排外的小族,还有有很多未知的秘密。 他对这些没有兴趣,只想拿到玉寒花,只是万万不能再像在宁古里一样,忌惮颇多,直接去换,不给换,他就抢。 执姜甚是赞同的点点头,“可行。” “我在这里待了许久,认识了一个不错的小友,或许他能帮助我们见到族长。”执姜又道。 君裕点点头,执老既然能够相信他,应该是个可以相信的人。 执姜边走边说,“陆宋两家争执不休,面和心不合,我认识的这个小友姓陆,名延和,今年三十有一,也是个六个长老之一……” “陆延和?”临易有些讶异,连身后的魏无缺都微微白了脸色。 “怎么?徒弟你见过?”执姜回头。 临易点点头,“上次和君裕出去的那一次遇见过。” 君裕也是瞬间想了起来,阿易跟他说过的那个花花公子,他皱眉,只是这未免也有些太过巧合了吧? 君裕看向在旁边白鹊离,“我上次让你派人跟踪的那个人可有什么消息?”上次他和临易回了院子,就一直在为来这里做准备,都快忘了他曾经派人查过这个人了。 白鹊离想了一下,答道:“卑职的人跟他上了渝山,后来就跟丢了。”手下给他汇报过这件事,只是当时执姜一来,众人都在忙黎明之国的事,他就忘了。 “请王爷恕罪,是卑职疏忽大意,忘了汇报这件事了。”白鹊离连忙请罪。 君裕摆摆手示意无事,只是眉头皱的更深了一些,若是这个时候相信一切都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傻瓜了些。 执姜看他们的神色,有些意外,便疑惑的看向了自家徒弟。 临易也是有些无语,他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魏无缺,“师父不觉得你见的陆延和和他很像么?” 执姜怔然,看了一眼明显不在状态的魏无缺,愣了一下,“确实是我疏忽大意了。” 饶是执姜也看的出这里面的一些不同来,皱了眉头,那个陆小友不像是个心怀不轨之人啊。 临易出声看着执姜,“师父究竟和他怎么相识的?” 不远处悉悉索索,山南大呵一声,“谁?” 陆延和从树上飞身而下,他弹了弹身上的树叶,微微一笑,“不如我来告诉临公子我如何与执老相识吧。”他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一看就知道穿了好几天,脸色更是有些青灰,只是一双笑眼竟然比魏无缺还像只狐狸。 山南山北立刻抽刀而立,陆延和连忙摆摆手,“两位不要激动,在下只是有事相求。” 君裕冷冷的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陆延和打了个哈哈,看向了他背上的临易,“在下前几日遇到了这位公子,一看就知道身患不足之症,需要玉寒花,在下已经在这这棵树上呆了三天了,就是为了等王爷您来。” 看着西北王有些嗜血的脸色,陆延和笑嘻嘻的缩缩头,“王爷莫怪,我真的是诚心相求,愿意和王爷做一笔交易。” 君裕看着他,并未说话,显然是不信任他。 陆延和只得看向执姜,行了一礼,“执老莫怪,在下真的很是敬佩执老,与您真心相交,只是这事确实有些太过于巧合,我想寻找的人正是西北王。” 执姜恼怒的神色才微微多云转晴。 陆延和拱拱手对西北王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望王爷能够移步。” 君裕明白此事事关重大,略微思考了一番,跟临易对视了几眼后便对陆延和点了点头。 陆延和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说通了很是高兴,便转身在前面引路。 走了没几步,陆延和忽然回头,对躲在最后面的魏无缺招了招手,“差点忘了我那可爱的弟弟了,小无缺好久不见啊。” 魏无缺什么都没说,他把脖子扭到一边,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一样。 陆延和见怪不怪,笑了一下,继续带路。 在带路的过程中,陆延和一反嬉皮笑脸,郑重而又严肃的带着他们小心的避过各种陷阱和守卫。 等他们出了树林,整个黎明之国都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黎明之国占地颇大,房舍林立,远远地望去就看的出它是一个巨大的城镇,基本是都是青石瓦房,并没有多破旧,只是在这个城镇的中间,有一面旗帜迎风招展,旗杆少说也有八丈那么高,否则在半山腰的他们也不会看的到。旗子半新不旧,红色的毡布上是个大大的黑字“黎”。 “王爷觉得如何?”陆延和看向西北王。 “不错。”君裕点点头,他长年打仗,熟知各种地形兵法,黎明之国内的布置一看就是经过详细的规划和建设,即使在这个山谷里,也尽可能的利用了所有的地形的,达到最完美的防御效果。 陆延和笑了一下,“王爷不愧是宗岳的常胜将军。”他没说是鬼面将军。 陆延和叹了口气,看向山下,“王爷知道带兵打仗武器地形兵法都很重要,但最重要的是人心。” 君裕看了他一眼,陆延和苦涩的笑了笑,看向山下,“一味地固步自封,又内斗不止,王爷认为这样的军队还会有活下去的机会吗?” 君裕看向那面旗帜,声音沉稳有力,“本王不知道,本王只知道无论什么样的军队,在本王面前都不堪一击。” “所以在下才需要王爷的帮助。”陆延和对他做了一个揖。? ☆、黎明之国(十二) ?  “在下希望,在王爷见族长之前能够听我一言。” 君裕看着他,等他接下来的话,“玉寒花是我们的镇族之宝,要想拿到他,没有那么简单,鄙人愿意帮助王爷拿到在生寒池附近的机关设计图。” “本王凭什么相信你?” 陆延和一哂,“在下好像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值得王爷您相信的,但是我想王爷应该能明白想要拯救自己的家乡慢慢腐朽下去那种的心情。” “明白又能如何?”君裕道,这天下的事谁不能体谅别人一二分,可是仅凭这种感觉就让他出手相助吗? “在下愿意与您做个交易,族长誓死也不会交出玉寒花的,这关系到黎明之国的脸面。”陆延和神情甚笃。 “你身为黎明之国的人给了我玉寒花就不觉得丢了脸面吗?” “一个国将不国、加将不家的地方,还有什么脸面可言。”陆延和的神情难掩不甘,又道:“玉寒花是个死物,若不是拿来救人,就只能等它自然消亡罢了,平白浪费了好药。” 君裕静默不言,在他背上的临易也没有说话,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呼呼的刮过。 魏无缺站了出来,“属下愿意为他做担保,若是他真有不轨之心,属下愿意自刎于王爷面前!” 君裕看向他,魏无缺低垂着眼目,恭顺的看着脚下,神情却是难掩肃穆,连陆延和都微微有些惊讶。 执姜也开口,“陆小友我也信得过,我也愿意做这个担保。” 君裕思考了片刻,道:“既然如此,本王就信你一回。若你们的族长真的不愿意与本王交换,本王便同意与你做这笔交易。” “多谢王爷!”陆延和喜道。他偷偷看了魏无缺一眼,魏无缺并没有看向他,只是起身回到了山南山北后面。 “走吧。”君裕沉声道。 众人便在陆延和的带领下下了山。 君裕随着他下了千窟山,在陆延和的带领他们去了一个比较隐秘的院子。 院子不大,但是很清静,房屋远远看着也很干净,院子里里面还栽了一些常见的竹子之类的植物,由于千窟山里面比外面要暖和上许多,所以这里的竹子还有不少的绿意。 君裕站在外面并不进去,他看着陆延和,“本王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本王要见你们的族长,而不是在这里住下来等消息。” 陆延和微微一笑,看向君裕背上的临易,“鄙人明白,只是临公子他可能需要休息一下。” 君裕不语,眉头一皱,对这种观察入微的人他本能的不是很喜欢。 “以前执老来的时候,就是住在这里。”陆延和走过院子,推开屋子的门,“这里的摆放布置,无缺他很熟悉,王爷在这里稍作休息,鄙人先去禀告族长。” 陆延和说完,当真是连忙走了。 既然已经进来了,君裕就没有顾虑那么多,至少现在陆延和还没资格和能力动他。 魏无缺去把王爷和临易带到了卧房,众人都心领神会的在大厅里坐下,稍作休息。 这个院子并不是很大,没走几步就到了后院的卧房,魏无缺顺手推开了门,让抱着临易的王爷先进去。 君裕把裹得严严实实的临易放到床上,魏无在房门边缺踌躇了两下,还是说道:“陆延和他毕竟是我大哥,卑职还算了解他,他断不会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来。” 君裕帮临易把被子盖上,看向魏无缺,神色严肃,“还记得你在昀城跟我说的那番话吗?只要你时刻记得你说过的话,一个陆延和本王还不放在眼里。” “是,卑职明白。”魏无缺垂首,他跟随王爷将近十二年,自然看得出王爷不是很喜欢陆延和,“卑职先告退了。” 魏无缺带上了门,走了出去。 君裕转身看向床上的临易,“阿易,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临易轻轻地摇摇头,“都还好。” 君裕听见临易这样说稍稍放下了心,临易的手从被窝里伸出来,示意要君裕暖暖,西北王连忙握住,仔细地捂住。 临易看他老实的样子,不禁眉眼弯弯,君裕也笑了一下。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临易问。 君裕有些呆愣,难不成他发现了兰娘没那么简单,反射性的握紧了自己的手,摇摇头,“没有。” 临易瞬间觉得自己的手被握紧了,他看了一眼君裕的大手,唔,果然有事情瞒着我,他坏笑,“真的?” “真的。”君裕点点头,其实他自己心里很心虚,他从来没瞒过阿易任何事情,第一次撒谎有点难度。 “我不信,你像来谨慎,”临易抬高了音调,“说,你的人是不是已经进了黎明之国?在我们进来之前你是不是早已经派人进来了,在陆延和面前装的那么像,差点连我都糊弄过去了。” 君裕霎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阿易你偷听我和属下的谈话?”阿易怎么可能知道,他明明趁阿易睡熟的时候出去和手下人商量的。 临易白了他一眼,“我才没那么无聊呢。”临易努努嘴示意君裕上床陪他,不上来他就不说,君裕连忙脱了靴子进了被窝,一边道,“阿易怎么知道?” 君裕心里难掩轻松,原来不是关于兰娘的事,但转念又想,兰娘在阿易心里是他少年时唯一个心善温柔又真心对他的人,就像是心里最值得敬重的父母、长辈,怕是怀疑谁也不会想到她身上去吧。 临易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我了解你,你不会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贸然就去,还带上我。拿到路线图的那个晚上,你说天明再走,其实你早就把那份路线图画了好几份了,给了暗卫,让他们先过来探探路,因为早晨出发的时候,我发现暗卫少了将近有三十人左右。” 君裕脸上有些笑意,他摸了摸怀里人的脑袋,临易接着说,“从千窟山出来的时候,暗卫应该给你留了记号,你多少也会明白这里的地形,再加上以你的性子,应该也从师父哪里问了不少关于黎明之国的事。” “以你的功力不可能发现不了树上的陆延和,陆延和虽说也有武功傍身,但看的出来他的武功也就二流水准……”临易抬头,看向他,“你现在应该把黎明之国内部了解的七七八八了吧,你早就知道和族长是做不了交易的,所以才会在那里吊着陆延和的胃口,还给他来个下马威。” 君裕笑意越发明显,他亲了亲阿易的额头,“阿易真聪明。” 临易也对他温柔的笑笑,他不是聪明,他只是了解这一个人。 “没错,我从你师父哪里早就知道和这里的族长陆章是做不了交易的。但现在黎明之国我还不是很了解,估计等到了傍晚,他们回来,我就知道了。”君裕笑道,把怀里的临易搂的更紧一些。 临易躺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眸光渐深,“你是不是也派何大壮他们去昀城调兵了?” 君裕嘴角的笑意僵在了脸上,临易看着他胸前衣襟的紫貂缘毛,“你不用瞒我,你见已经知道了黎明之国不是个小族,自然不会做无把握的事。”在千窟山的山洞里,他就感觉到了君裕的异样。 君裕有些困难的点点头,良久才道:“是,我是派他们去昀城调了兵马。我本来想直接派兵攻下这里,但后来得知,一旦黎明之国失守,他们就会永远封闭玉寒池,玉寒花就得不到了。” “当白鹊离向我禀告他查出陆延和是黎明之国的六大长老之一时,我就想到利用他来取得玉寒花的机关地形图,但以防万一,我还是让人去调兵马过来。”君裕声音低沉,他实在是没想到阿易连这一步都预料到了。 “阿易,你怕了吗?”未有圣旨调动兵马,等同于犯上作乱,是要被杀头的。 “我有什么好怕的。”临易道,“你在哪,我就在哪。” 君裕摸了摸临易的脑袋,陷入了沉思,他以前从未没想过二皇兄会向他下手,但他看的出来,二皇兄是个有野心又有能力的皇帝,这样的皇帝,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权利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即使这个人是他信得过的兄弟也不行。 这次是他未有圣旨便调动兵马,是自己有错在先,二皇兄究竟会如何想? ? ☆、黎明之国(十三) ?  待到临易睡着之后,君裕起身下了床,在外面候着的秀珠听见响动便走了进来。 君裕出了里间,对在外间垂眉恭立的秀珠道:“好好看着他。” “是。”秀珠福了福身子。 等君裕出了房间,才发觉外面已经日上中午了。他转身去了大厅,便看到执姜和林苏竹坐在椅子上时不时的说几句话,魏无缺站在窗户旁边,脸色有些严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众人见他过来便都聚到了一起。 君裕坐下之后,众人也分别找位置坐下。 在来这里之前,执姜已经把他知道的关于黎明之国的情况都告诉他们了,众人对黎明之国已经有个大致的了解:擅长机关锻造,有着很高的战斗力,不与外界接触,神秘性很高。 在真正进入黎明之国后,看见了黎明之国对机关锻造的精通之后,君裕已经有个个新的想法,如此擅长机关锻造的部族,应该为宗岳所用,正如执老所讲,应该对他而言是个不小的助力。 日过中午,陆延和来了,他脸色明显有些余气未消,看见西北王之后,便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 “王爷,我们族长有请。”陆延和对君裕道。 君裕坐在椅子上,把手里的茶杯放下,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了,等明日本王再去拜访。” 陆延和有些微讶,他以为西北王会马上就去的。 “本王来了这么久,尚未用膳,也有些劳累,还望你们族长能稍带片刻。”君裕不甚在意的说道。 “自然。”陆延和瞬间明白了什么,点点头,“在下这就去禀告族长。” “什么?”陆章登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现在是有求于老夫,还摆那么大的王爷架子!” 陆章是黎明之国的族长,今年已经有六十多岁,头发已经白了,眼神锐利而又有些自满,典型的上位者的姿态。 “族长莫气,”六大长老之一的宋徽站了出来,“那西北王拥有宗岳的三十万兵马,号有‘战神’之称,绝对动他不得。”宋徽今年四十刚出头,正是大展宏图,实现自己抱负的好时机,所以对族内的事务一直都很积极。 “那有如何?”陆章的怒气稍稍收敛了一点,“他现在一人前来,还怕了他不成。” 黎明之国的六大长老,除了刚当上长老的陆延和很年轻之外,其他五位基本上都是差不多年岁。陆家除了陆延和,还有陆成连和陆明书,宋家还有宋厚德和宋本昌,按照辈分,陆延和都要叫他们叔伯。 黎明之国的族长是陆宋两家换着来做,这一代正好是陆家。 陆成连站了出来,面带疑惑,看向族长,“那西北王如何进的了这里?”不是他自夸,他们黎明之国隐秘的很,平时也很少出去走动,那西北王究竟如何得知? 族长陆章叹了口气,看向陆延和,“刚刚延和已经跟我说了,他们派人围了宁古村,掘地三尺,找出了千窟山的路线图。”他自己心里明白,若是一个人单枪匹马找黎明之国自然极难发现,然而像西北王那样重兵在握的人,找到这里只是几天的事。所以陆延和的说法,并没有引起他的怀疑。 “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如何请那西北王出去,而不是在这里问他是如何进来的。”宋本昌插了一句,他的小眼睛不轻不重的瞟了他一眼。 陆宋两家向来不和,这两年表现的更是尤为明显。 陆成连看了他一眼,不甚在意道:“我的意思是别出现什么内奸,把路线图巴巴的送给人家。” “你什么意思?”宋本昌一下子跳了起来。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丑王宠 作者:君自歌 第11节 “好了!”陆章大喝一声,“现在都什么时候,都多大的人了,在小辈面前不嫌丢人啊!” 两人瞬间噤声,狠狠的瞪了几眼,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陆章揉了揉眉头,有些精神不济,他看向陆延和,“你说那西北王想要玉寒花治他的脸?” “是的。”陆延和恭敬道。西北王当然不会说是为了自己的爱人求药,这明显的就会受制于人,所以便用了治自己脸为借口。 宋徽看向陆延和,道“我听说过那西北王天生陋颜,左脸有个不小的刀疤,曾经吓坏了不少人?” “是的。”陆延和点点头,他们黎明之国虽说并没有与外面完全脱节,但是得到的消息也是有限的。不能即及时了解外面的变化,这就是黎明之国最大的软肋。 “所以,他来求玉寒花,愿意用东西和我们交换。”陆延和又道。 众人听见这个消息都反射性的向族长看去,玉寒花可以说是他们镇族之宝,及其稀少难得,养在生寒池里,平时都不让人去看。 陆章使劲拍了一下桌子,他初闻这个消息时怒不可遏,已经发过一场大脾气了,现在俨然已经没精力再大发雷霆一次。 “哼,无知小儿,老夫不换,他能奈我何!”陆章仍是气愤的很。 然而众人不语,都是有着异样的心思。? ☆、黎明之国(十四) ?  到了接近傍晚的时候,临易醒了过来,君裕并没有在旁边,刚睡醒的他起色不错,秀珠扶他做了起来。 “君裕呢?” “王爷在前院,应该在商量黎明之国的事。”秀珠道。 “嗯。”临易点了点头。 这个院子很小,除了后院的五间大房子,便只是前院这个客厅,和左右两个厢房。前院种了些竹子,后院则是一棵挺粗的桃树,现在已经是冬季了,所以只有光秃秃的枝桠。 此时已经到了黄昏,君裕站在前院的台阶前,暗卫已经来过了,向他汇报了他们打探查到的所有消息。 陆延和来了,君裕瞥了他一眼,神情自若的背着手。 “草民见过王爷。”陆延和行了一礼,“不知现在王爷现在可以听草民说个故事?” 君裕看向他,“不用了,无缺都已经告诉本王了。” 陆延和微微有些诧异,苦笑道,“没想到草民的弟弟这么信任您。”他当真是没想到,无缺竟然会像西北王说出自己的身世。 “你可以直接跟我说出你的计划,如果本王觉得可行自会帮你。”君裕站在那里,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架势,他的身体不动如山,好像天塌下来也不会皱眉头一般。 陆延和明白这是西北王在战场上杀敌无数所磨练出来的血煞之气,让人望而生畏,跟他对视一眼就会觉得极其吃不消。 陆延和没有客气,直接道:“我想让王爷帮我得到黎明之国族长的位置。” 君裕并没有觉得很惊讶,只是道:“本王想你应该明白,一旦本王出手,这黎明之国可不就是你一个人的黎明之国了。” 陆延和的拳头紧了紧,“只要王爷能保证不动我黎明之国的一丝一毫,草民愿意向王爷献上我们黎明之国的机关锻造的图纸。” 他知道这样贸然把自己的身价全都压在一个不能相信的王爷身上有些冒险,但他愿意赌一把,凭无缺对他的忠心,凭天下人对他的评价。 “你为什么执意要如此?”君裕问,魏无缺跟他说过小时候的经历,如果恨他可以理解,为什么一定要当族长不可? “无缺既然跟您说过我们小时候的故事,您就应该明白草民为什么非要这样做不可的原因。”陆延和的脸上难掩不甘,“我会完成我父亲的遗愿,哪怕我做梦都想离开这里。” 第二天清晨。 君裕进了大堂,就看见陆章在主位上坐着,看见他来,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站起来迎接他。 陆章本想发更大的火,但一看西北王的脸和周身的气势,自己的脾气瞬间就软了下去,暗暗想到:这西北王真是不愧叫“鬼面将军”,只是跟他对视一眼,都能吓得不轻。 “未曾听闻西北王的到来,有失远迎,还望西北王见谅。”虽然陆章说的话很有礼数,但看他有些不甘愿的表情就知道,他有多敷衍。 君裕笑笑,并没有说什么,也是敷衍了几句,便坐了下来,即使山南山北不站在他的后面显示他的身份,怕是也没有人会把他认错。 身材高大,五官凌厉,虽然脸上有一道疤,但丝毫并没有觉得丑陋,反而更添了一股凌厉的气势,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敬畏。 周围几个长老纷纷噤声,这丑王的气势可真不是盖的,他们不自觉的坐的更直一些,要是君裕看谁一眼,腿肚子都没出息的抖了起来。 “本王的意思想必族长已经知道了,本王愿意用黄金万两,加上一座铁矿来换这朵玉寒花,不知道族长意下如何?”君裕拿起身边的茶水喝了一口。 玉寒花只有一朵,把这朵摘下来之后,才会有一朵新的重新长出来,只要不摘,玉寒花开个一百年都不是问题,加上玉寒花需要十年的时间下一朵才会重新长出花苞,所以黎明之国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摘玉寒花。 玉寒花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每一个人都会趋之若鹜,所以生寒池附近机关重重,没有族长手里的机关图,谁都接近不了。 周围的几个长老都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连族长都吃惊非小。黄金万两倒是其次,重点是还有一座铁矿,这黎明之国擅长机关锻造,而这需要大量的铁,在千窟山里的根本没有铁矿,对于在深山呆着的他们而言是个巨大的诱惑。 陆章深思,他饶是坚定族长不会换的陆延和都有些动摇了,这个诱惑太大了,如果他是族长都很难拒绝。他有些惊讶的看向西北王,难道那个男宠当真对他重要至此。 昨晚上已经召集长老们商量过这个问题了,若是早两年,他一定不会同意,可眼下他们有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那就是坐吃山空。虽然他们已经进了最大的努力的自给自足,但靠山吃山已经明显不行了,祖宗留的财富差不多也要用完了。 “铁矿在哪?”心急的宋本昌已经问了出来,别是个离他们千里远的地方。 “自然是在渝山上。”君裕答。 周围的人又是一片吸气声,陆延和心里有些不安,不过面上不显,西北王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一定还是有其他打算。 几个长老都有些坐不住了。 君裕把一切都看在眼底,“当然,本王不一定非要现在让你们答应,你们可以商量商量,三天之后在给本王答复也不迟。” “是,是,”几位长老附和,都觉得自己刚才的样子是在是太丢人了,便立马又端坐了起来。 君裕心里冷笑一声,道:“族长可以好好想想,本王也算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只是他的神情很明显的有些嘲讽的神色,这让陆章气愤不已,这明显是在说:一群土包子,只是听本王说两句就成这个样子了。 几个长老明显的已经坐不住了,君裕便起身,“本王便不打扰各位了,相信几位一定会给本王一个满意的回复。”说罢,便神情倨傲的离开了。 陆章拍桌子一下子怒气冲冲的刚要站起来吼两句,在他旁边的陆延和连忙拉住了他。陆章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平静了好一会儿才忍住。 待君裕出了大堂,不一会陆延和便追了出来,“为何用那么大的代价换玉寒花?” 君裕看了他一眼,又向大堂的方向看了一眼,“诱惑够大,离间的机会也就更大,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君裕说完就走了,陆延和只觉得背后一身冷汗,他竟然不知道看似只会打仗的西北王的心思竟会深沉至此。他突然觉得有些庆幸,自己与这样的人做的交易。 临易起的挺晚,醒的时候已经太阳高照了。临易刚起精神不错,君裕没有回来,他躺在床上,刚吃了早饭,林苏竹就来了。 林苏竹把药箱放在床头柜上,拿出银针,意思很明显。临易只好又躺下,看着林苏竹给他扎针。 “师父呢?”临易问。 “他去生寒池附近探路去了。”林苏竹并不抬眼,给他专心的扎针。 临易不语,良久他才道:“师父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和眼缘呗。”林苏竹说,停下扎针,看了他一眼,有些不高兴,“我对你不好吗?” 临易看他的样子一笑,“很好。” 林苏竹这才很高兴的继续扎针。 过了一会儿等林苏竹扎完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怎么又问这种蠢问题?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对你好应该的。再说碰见你师父这种厉害的人就应该物尽其用,更应该好好的压榨他一下了。” 临易摇摇头,“我心里不安。” 林苏竹胡子一抖,“你呀,装什么阴沉的性子,你师父对你好你还别别扭扭的,以前的事都过去了,等君裕给你拿到玉寒花,我治好你的身子,以后你们就能一辈子都在一起了。” 林苏竹说着说着就喜笑颜开,唔,十一皇子的苦总算受到头啦,以后得生活一定是和和美美。 “玉寒花……”临易念了一句,脸上的表情有些阴郁,师父出马都没拿到,棕熊他行吗? “哎,你别看君裕在你面前老实的很,你是不知道外人眼中的他是什么样子的。”林苏竹一脸八卦的神情,“你家君裕在你面前不自觉的就收起了他那凌厉的一面,你觉得没啥,你看那几个长老见到他的表情,恭敬的都能尿裤子。” “当时我看他们出来,哎呦,那个脸色,恨不得立马都跑啊。”林苏竹乐呵呵的,看来在宁古村那几天压抑的气氛憋坏他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好笑的事,他都停不下来。 临易看他的样子,也有些哭笑不得,林苏竹接着说:“我听山南山北讲,那族长是个火爆脾气,看见君裕那是一句重话也说不出啊,脸都憋紫了。” 临易听林苏竹说的君裕这般“英勇”,自己也笑了一下,心里小小的抑郁都一扫而空。 林苏竹正色道:“你啊,莫要小瞧了君裕,他聪明着呢,玉寒花他一定能拿到手,那帮连个门都不出的老家伙不是他的对手。” 临易看着林苏竹高兴的样子,自己也翘起了嘴角。 林苏竹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你放心,我看人的眼光不会错,君裕他不出十天一定能拿到玉寒花。”? ☆、黎明之国(十五) ?  君裕进了房间,便看见临易坐在床上,他走了过去,“阿易,我回来了。” 林苏竹见君裕回来了,便收拾东西出去了。 临易半坐在床上,君裕坐到床边,他伸手握住了临易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 临易有些脸红,君裕从未做过这么大胆的动作,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 “阿易,我很高兴。”君裕道,“你再多等两天,玉寒花就会到手了,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去郦都,我带你去见我娘,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临易脸色红红的点点头,君裕也笑笑,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下去了,过不了几天就会收网。 在院子了里,魏无缺这两天一直有些闷闷不乐,陆延和这两天也一直在忙黎明之国的事,以至于他现在才能与魏无缺见面好好谈谈。 “小无缺,十六年不见,你变了好多。”陆延和笑笑,“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流鼻涕哇哇大哭的样子呢。” 魏无缺白了他一眼,陆延和小时候就是这种吊儿郎当的样子,你永远搞不懂他什么时候在跟你开玩笑,还是在跟你说真话。 “我们算不得亲兄弟,你不必大费周章的套我的话。”魏无缺面色有些阴冷。 陆延和笑容不变,“我们虽然不是一个母亲,但是同一个父亲啊,怎么不是亲兄弟?” “你当初被送出黎明之国的时候,我多希望那一个人是我。”陆延和笑眼眯眯的看着他。 “够了!”魏无缺一下子站了起来,“我是没资格姓陆,我也不想姓陆,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在炫耀这个问题!” 他气的脸都红了,他永远忘不了父亲只会对陆延和嘘寒问暖,对自己不闻不问;他永远都忘不了陆延和能和别的小孩一起玩耍,而他只能院子里眼巴巴的看着。他连踏出这个院子的资格都没有,就因为她的母亲是外面的人! 他甚至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父亲刚走,他就立马被送出了黎明之国,好像他会赖在那里不走一样。 陆延和有些微讶,他一时呆愣在那里,良久才道,“我说的是真的。” 魏无缺的扭头看向另一边,“我不想听你解释,这次若不是王爷要拿玉寒花,我是不会进来的。” 陆延和苦涩的笑了一下,“父亲临终前对我说过:让无缺远离这个地方,他是这里的人,我死了之后,族里人一定会杀了他的。” “父亲不是对你不闻不问,而是一旦对你嘘寒问暖,只会给你招来更多的欺负和危险。” 魏无缺依旧没什么表情,陆延和接着道:“无缺,你不是想不明白,你只是在逃避。父亲的墓在山后,你什么都不用说,去不去是你的事。” 魏无缺刚想开口说不去的嘴张了张,最后什么都没说。 陆延和起身,“无缺,你什么都懂,莫要感情用事。”说罢,便走了。他是真的很羡慕魏无缺,不用背负着一切,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他已经隐忍了十六年,现在终于要完成父亲的夙愿了。 这几天君裕一直都很忙,有不少自称是黎明之国的长老来找他,君裕刚开始并不见他们,直到把他们晾了两天之后,才选择性的见几个。 于此同时,不少暗卫的已经潜入到了各个角落,黎明之国虽然擅长机括,但机关不是人,只是触及到它们,一切都不会有人发现。 “那个丑王倒是厉害的很。” 月色无光,漆黑无比,戴着面具的男人冷笑一声。 “主上,此事需要我们插手吗?”一名手下跪地汇报。 “不用。”他摇摇头,“我倒要看看陆章那个老不死的,没了我护着黎明之国,看他还能蹦跶几天。” “是,主上。” “对了,看好那个丑王,莫要他发现我们的秘密。” “是。” “退下吧。”他摆摆手,脸上的面具看不出他任何的表情。陆章,二十年前,你杀了我刚出生的儿子,现在我要让你尝尝被别人要挟的滋味。 就在这几天,临易的病又发作了一次,好在这次早就有准备,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但是临易的身体以很明显的速度虚弱下去,若说以前只是看的出临易身体虚弱,但还是有些精神气和活力的,而现在已经明显比不上以前了,每天在房间内走两步就要歇一歇。 看着临易的脸色,君裕都会默默地告诫自己,要忍耐,他的计划已经在收网之中,为了玉寒花,他必须一步步的来。 林苏竹已经偷偷告诉他了,必须在一个月之内拿到玉寒花,否则,等过了这段时间,药效就会大大折扣。君裕已经派人偷偷潜了出去,寻找阴寒体质的人来准备为临易引血。 这天晚上,君裕哄临易睡下后,出了房屋去了林苏竹那里。 “不是说还有一年时间吗?阿易现在怎么会成这个样子!”君裕的神色难掩焦急,但他依旧在强迫自己要镇定。 林苏竹面色也不是很好,“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等他再发病一次,估计就会陷入昏睡不醒的状态,以我现在的能力,吊着他的命,是能活一年。”等他一旦昏睡,玉寒花必须加上一个阴寒体质的人来引血,才有救治的希望。 君裕大震,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阿易就像个活死人似的,没有知觉,躺上大半年,最后再死去? 林苏竹脸色难看的点点头。 君裕登时面如死灰,不能这样! “还请王爷再去寻找一个体质阴寒的人,来为他引血,这样救治的希望就会更大。”林苏竹道。 君裕有些麻木的点点头。 君裕回了自己的房间,临易在睡觉,秀珠站在床边。 临易怕黑,所以房里的蜡烛都没断过,他睡觉的时候,也不喜欢把帐子放下来。君裕摆摆手示意秀珠出去吧。 秀珠轻轻地福了礼悄悄地退了出去。 君裕拖靴上床,看着临易的睡颜。他心道:阿易没醒,以前不管他回来多晚,阿易只要听见响动都会醒过来,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然后再跟他一起闭上眼。 君裕有些害怕的探了探临易的鼻息,看见临易微微起伏的胸膛,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他躺下,不敢离阿易太近怕压着他,又不敢离他太远怕阿易感觉不到他。 临易的脸色依旧苍白,君裕摸了摸,有些凉,他就给捂着。 君裕陷入了沉思:一定要加快速度拿到玉寒花,他已经无法再耐心的等下去了。 前院的大厅里。 “王爷,何副将来信了。”山南把一个竹筒交给君裕。 君裕打开看了看,大喜,信上说道:两万精兵已经到了渝山脚下,不日就能到达千窟山外。 “好,好。”君裕喜道:“何大壮和周善这次做的很好。” “去把陆延和给本王叫过来。” “是。”山南答道。 同样在大厅里的魏无缺和白鹊离看见王爷这样高兴的表情,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王爷该不会是让他们俩去搬军队了吧? 君裕看见他们二人的表情,便知道他们两人已经想到了,点点头,“我让他们回跃州调了两万兵马过来。” “王爷!”他们二人大惊,白鹊离甚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是本王深思熟虑后的结果,现在军队已经到了渝山脚下,说什么都没用了。”君裕定定的看着他们二人,“只是为了震慑之用,本王不会伤及无辜。”这句话是对着魏无缺说的。 白鹊离心里还是不大痛快,没有旨意擅自调动兵马,这是可以杀头的大罪,王爷当真是为了临易要铤而走险么。 陆延和进来的时候,大厅里只有西北王一人,他走过去给君裕行了礼。 西北王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本王的两万兵马已经到了渝山脚下,不日就会到达宁古村外。” 陆延和的脸上难掩惊喜的表情,君裕接着道:“本王可以让着两万兵马暂时让你调遣,但本王要在三日之内拿到玉寒花。” 陆延和的表情瞬间又有些为难,他道:“请王爷允许把草民的弟弟借给我一天,明天我一定能拿到生寒池附近的机关图。”为今之计,只能去把机关图给偷出来了。 君裕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黎明之国(十六) ?  林苏竹进来时咳嗽了两声,君裕和临易听见后抬头看向门口。临易倒是老神在在,就是君裕的脸微红,不好意思的放开临易,下了榻,给他让出地方给阿易看身体。 林苏竹也没谦让,对君裕行了礼,就走了过去,秀珠连忙给他搬了个凳子坐下。 临易见他来,便倚着靠枕,把手伸了出去。 林苏竹只是照例过来看看,定时诊脉,防止有意外发生。 临易的身体能够明显的看出颓势来,五指纤细,指尖泛白,即使握着手炉也感觉的到他手指的冰冷。脸色苍白,精神不济,很多时间都是躺在床上。 君裕在旁边静静地陪着,直至林苏竹把完脉。 “还是老样子,不过气色已经好多了,多休息,还是按我原来的方子吃着吧。”林苏竹诊完起身道。 君裕点点头,临易倒是什么都没问,脸色如常。 林苏竹不想在临易面前太过垂头丧气,好在他已经装了三年,倒也轻车熟路,并未有什么不妥。只是君裕从来不知道临易的身体已经坏到了这种地步,眼下脸色有点儿颓败。 林苏竹装作没看见,诊完脉就走了。心说,这是小两口的事,我还是少参与为妙。 临易的脸上已经有些血色了,一身云白色的里衣倒也衬出脸色的红润,君裕放心稍许。 林苏竹走后,君裕又重新上榻把他抱在怀里。 “我的身体是不是没救了?”临易开口问。 君裕反射性的绷紧了身体,道:“胡说!你好好的,等你身体好了,我天天陪你在院里看枫树。” 临易低低的笑了笑,这个大笨熊演技真是拙劣的可以。 临易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但并未有多惶恐,“棕熊,我的身体我清楚,我能接受的了。虽然林老一直说这是正常情况,不过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当初他练天魔功的时候已经知道了这种结局,本以为自己在报完仇之后在一个地方孤独的死去,没人发现,没人在乎,只是没想到他会遇见君裕,一个老实的呆王爷,竟然改写了他全部的计划。 君裕抱紧了他,声音有些沙哑,“别说胡话,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就像我们以前商量好的那样,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郦都,带你去见我的母亲。” 临易心里苦笑了一下,平时他的身体并未有显露出多大的病状,可一旦有了征兆后,身体会很快的虚弱下去,这是他练天魔功得时候师父告诫过他的,天魔功能在三年之内把人变成一个绝世高手,就能在三个月内让人迅速的虚弱直至死去。 虽说他后来强行散了功力,不过也只是多活两年的时间罢了。 “棕熊,”临易抬头看他,眸光像漆黑的墨一般看不透心思,“我很幸运能够遇见你。” “我不许你这样说。”君裕的声音沙哑不堪,自从他知道临易的身体以后,就一直压抑着自己,怕在阿易面前表现自己的怯懦和不堪。 临易不语,任君裕抱着他,享受着他的心跳。 又是夜晚,没有月亮,黑的很,连刮过的风都要比平时更冷冽一些,陆延和趁着深夜去拜访了族长陆章。 此时的陆章还在书房里思考最近这几天发生的事,一直焦头烂额,拿不定主意。他眉头紧皱的坐在椅子上,手支着额头在想这件事情,盯着案上的书信,是各个长老所陈述的厉害关系。 此时陆延和推门而进,陆章听声望去,见是陆延和进来,后面还跟着个低眉顺眼的小厮。 “延和,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陆章看是他放松了不少,不过语气还是有些恨铁不成钢,“这族里的长老都说要换,不就是几个破钱吗?” 陆延和对陆章行了礼,道:“族长,我们胳膊拧不过大腿,一旦把那西北王逼急了,到时候怕是什么都没有了。” 陆章登时惊讶的看着他,“延和,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陆延和露出一副沉痛的表情,“族长,不是我想同意,而是那西北王不得不逼我们同意,既然结果都一样,为何不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那一个呢?” 陆章看着他,摇摇头,“延和,这次西北王要的是玉寒花,我们给的话,要是他下次要我们黎明之国的机关图纸呢,我们接着给?那下次他要是要我们的命我们也给吗?!” “更何况那西北王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他会轻易放过我们吗?”陆章越说怒气就越高涨,一张脸都快憋红了。 陆延和摇摇头,甚是平静,“族长说的有理,但我们与西北王并不处于对等的实力,比起慢慢削弱我们,他有能力将我们一刀致命,若他真想平了黎明之国何苦大费周折。” 陆章一时无言,陆延和说的确实也有些道理,难道西北王真的就只是为了一朵玉寒花? 陆延和并不管其它,他垂下眼眸走到陆章身边,低声道:“族长,我得到消息,说西北王明晚就会派人去生寒池盗取玉寒花。” 陆章大惊,“你如何得知?” “族长可还记得他?”陆延和使了个颜色,示意那名小厮过来。 陆章疑惑,可当看到这张和陆云天神似的一张脸,大惊,“你还活着?” 魏无缺笑笑,“难得族长还记得我。” 陆章被一噎,什么都说不出来。 而后他惊愕的看向陆延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延和道:“无缺这两年一直做那西北王的幕僚,还算受他信任,自从知道西北王来这里抢玉寒花后,他甚是担心,一直在与我偷偷联系,报告西北王的行踪。” 陆章登时有些狐疑,看向陆延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就这么相信他? 陆延和看见他的怀疑,便道:“无缺再怎么说也是我弟弟,断不会害了我们。” 魏无缺也适时露出诚惶诚恐的姿态来,“黎明之国怎么说也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这里是我父亲的家,怎么可能让别人害了它。”并且眼睛一转,笑的更是有些掐媚,“当然我只是希望族长等处理完这件事,能让我回黎明之国。” 不过,魏无缺心里却冷笑连连,什么这里是他的家,他从小被关在院子里,连一次外面都不曾出去过,周围人对他的只有漠视和瞧不起,他宁可死在外面,也不会回来这里。 陆章一看他的样子,就明白了,这是在西北王那里混的不好,想到这里有一席之地。陆章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是高傲的很,“只要你说的是真的,等那西北王走了,我自然会让你回来。” “多谢族长。”魏无缺登时弯下了腰。 陆章别过脸去,不屑的神色很是明显,“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还有事与延和商量。” 魏无缺便点头哈腰的出去了。 陆章看着低着眉头的陆延和,像是看着另一个人,道:“你可知道我们这里为什么会叫黎明之国?” “知道。”陆延和答道。 三百年前,北域动荡,诸国纷争。 黎明之国曾经也是北域的一个小部族,名叫黎族,也是擅长机关,与现在不同的是祖先能够夜观天象,预测一下什么时候刮风下雨。后一传十、十传百,尝有外人传言,说黎族能够预知天命,改变未来。 后被当时的泱国所知道,就派人把黎族的人抓了过去,让他们施行推演卜算之术。以人之力怎么可能预测未来,更后遑论改变天意,后来皇帝震怒,欲杀之而后快,后来牵连全族,被逼无法,只得带着全族逃命。 最后仓促的逃来千窟山,当时的黎族家主看着刚刚微亮的天空,以及即将升起的太阳,道:这里就叫做黎明之国吧,希望我们在这里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当时先祖还说过,‘黎明之国是我们最后的净土,以后黎族子孙不得再踏出千窟山一步。’”陆延和道。 而今三百年已经过去了,泱国早已不在,在的只是仍旧把这个当做规矩的黎族人。 陆章叹了口气,“你知道就好。”而后道:“你父亲……当年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 陆延和的手指紧了紧,最后道了声;“是。” 不一会儿,陆延和也出来了,两人出了族长的家,在回去的路上,魏无缺问:“情况如何?” 陆延和道,“他信了,估计今晚他就会拿着机关布置图去生寒池。”生寒池附近的机关厉害又繁杂,当初设计的时候,是由五个人一起完成的,一般人都是记不住的,只有拿着机关图去对比着走才行。要是放在以前,陆章是能够背下来的,但现在他已经老了,很多都记不清楚了。 魏无缺轻舒一口气,信了就行,瞥了一眼旁边的陆延和,见他有些心事重重,便闭口不再言语。 陆延和却道,“小无缺,没想到你的演技挺厉害的嘛。”刚刚那个掐媚的馋人可真像那么一回事,要不是他了解自家弟弟原来的样子,说不定自己也糊弄过去了。 魏无缺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真是有够无聊。 “下一任的族长是谁?”魏无缺问,见他转移话题,魏无缺也就没有多问。 陆延和一愣,道:“本来下一任该是该宋徽的儿子,可他在二十年前就夭折了。这两年宋徽也再无其他子女降生,所以这下一任的位置就一直在空着。” 魏无缺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陆延和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这几年,因为下一任族长的事,陆宋两家已经明着暗着较过不少劲了,宋氏一族,以宋徽为大,剩下的那两位,儿子里也没个有多出彩的。 “你要成为下一任族长吗?”魏无缺看着他问,他没有说“你想”而是“你要”。 陆延和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有其他的选择不是吗?当初父亲离世时,我曾经立誓:完成父亲的遗愿,一定要让黎明之国走出这座山,能够堂堂正正的活在世上,而不必委屈地折辱于此。” 当晚丑时,夜深人静。陆章下了床,房间里一片漆黑,他小心翼翼又轻车熟路的摸索的来到了衣柜旁边,打开了柜门…… 执姜和君裕听见响动没有了,便小心翼翼的闪进了陆章的卧室。 两人一前一后,仔细的寻找。 陆延和已经告诉过他们二人陆章的房间布置,没过一会儿便发现了衣柜上的猫腻,二人打开一看,对面的木板已经没了,露出黑黝黝的洞口,二人对视一眼,执姜道:“快追!”,两人便闪身进去。 根据陆延和和魏无缺的分析,玉寒花太过重要,生寒池附近机关遍地,也许机关布置图只有一份,但它的入口一定不只一个。 君裕和执姜便早早的过来蹲点,而不是在那个人人都知道的生寒池入口等着陆章。 这次玉寒花,他一定要拿到!君裕心道。? ☆、黎明之国(十七) ?  君裕和执姜顺着黑漆漆的洞口往下飞快的走去,没过多久就看到在前面的陆章。他手里拿着火折子,正在顺着微弱的火光向下走。 这个过道其实很狭窄,勉强能让两个人并行,所以陆章的身影在前面很是明显,也许是他没想过会有人能进来这里,所以周围只是普通的土墙,并未有什么机关剑弩之类的。 很快没多久就就走到了尽头,陆章吹灭了火折子,过道里一片漆黑,不远处的君裕和执姜听见了石头被移动的声音,还有陆章爬进去衣料和地面摩擦的声音。 他们二人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声音后,便小心翼翼的摸索过去。两人在洞口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定周围没什么危险之后便走了过去。 这里算不上生寒池,勉强算是生寒池的外面。周围空旷的很,洞顶很高,周围有不少的石头,墙上的荧光石散发着隐隐的绿光,周围的情况勉强能够看的清楚。 这里已经看不到陆章的身影了,两人仔细辨别了一下,顺着落灰被打乱的痕迹,很快便找到了陆章。 他们远远的看到陆章走到一旁的山壁上想要打开什么东西,君裕直觉的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便飞身过去拦住了他…… 君裕一掌拍向他的颈后,陆章连是谁都没看清楚便晕了过去。 “执老,这是什么?”君裕看着墙面上那个类似开关的东西问执姜。 执姜看着那个开关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生寒池附近本来的机关设置应该就能抵御外人的偷袭,这个开关应该是把生寒池里面的机关也打开,并且它的厉害程度胜原来的三倍不止。这样就算我们拿到了机关图想要拿到玉寒花也会九死一生的。” 君裕看了一眼昏过去的陆章,“真是老奸巨猾。” “好在你及时阻止了他。”执姜道。 君裕蹲下来开始在陆章身上翻找机关图,左右翻找了都没找到,执姜有些措手不及,“难不成他没带在身上?” 君裕摇了摇头,手上的动作不停,“不会。我看的出陆章为人骄傲自满,这样的人只有重要的东西放在他身上他才会安心。” 君裕直接扒开了他的里衣,在他的身上寻找起来,一会儿,便道:“这件衣服有问题。” 执姜连忙蹲下来查看,君裕把他的里衣从他身上扯下来,对着较明亮的地方仔细看了看,这件蚕丝制成的里衣有着明错交替的暗线,相互交汇,隐约还有字迹,果然是路线图。 君裕大喜,执姜也是难掩激动。 君裕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陆章,最后把他仔细的捆住,确认他不会有醒来的可能性后,把他扔到了附近的一个山洞里,并用石偷把他堵住。 君裕天生神力,堵住洞口的石头保证就算是年轻时候的陆章也不一定能把他搬开。 两人处理好这里的事情之后,便拿着机关路线图去寻找玉寒花。 一路上两个人躲过万箭齐发的箭弩阵,跳过了不少火坑,顺着青石板一步一步的走,半步不能错,看着机关图,折腾了大半天,将近用了一个时辰才来到生寒池外。 饶是执姜这般厉害的人物,也不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倒是旁边的君裕只是气息有些紊乱,看起来并未有多少消耗。 执姜意义不明的笑了一下,“你这小子,内功这么深厚,不是你自己的吧?”一个刚过三十岁的年轻人,他可不信有着超出一甲子的内功修为。 君裕并未觉得有多惊讶,执姜看的出来再他的意料之中,便点了点头,“确实不是我的。” “小易知道吗?” 君裕摇摇头,“我没跟他说过。” 执姜提了提嘴角,“放心,小易那个孩子承受能力比你强。” 君裕点了点头,一时气氛有些冷凝,不过执姜明白此次是来取玉寒花的,便没有再多做计较,同君裕一起进了生寒池的山洞。 内功是自己辛勤练的,融入在自己的丹田之中,一旦渡给他人,成为一个躺在床上的废人都是轻的,重的死了都不意外。君裕身为皇室中人,皇权大于天,擒获一个武林高手并把它渡给另一个人不在话下。 身为武林里的人,执姜自然不喜欢强行用别人内力为自己增加功力的人。 生寒池附近的石头上都结着冰,山洞顶上的冰凌上滴落的水滴声音清晰可闻,周围都是一片晶莹,中间的圆池里的水无声的荡漾,不远处的山顶上有活的泉水顺着石缝留到生寒池里。 生寒池上的水面有一层薄薄的冰层,晶晶莹莹,顺着波纹往旁边散去,正中间的一朵玉色琉璃的花朵正中开放,像荷花一样,可能是这里没有阳光的原因,水面上的叶子是黄绿色的。 君裕大喜,想要飞身去摘,执姜拦住了他。 生寒池半径有近五丈,池里只有玉寒花那里摇曳绽放,表面看起来平静的很。 执姜摇摇头,“玉寒花不会有那么好拿,这附近一定有什么机关。” 君裕点点头,暗道自己的粗心大意,便仔细谨慎起来。 两人仔细的走到了生寒池的边缘,执姜拾起旁边的一个小石子,运足内力朝玉寒花旁边扔过去,果不其然从池里一闪而出一个黑影叼住石子咬成了渣渣,片刻就没入了水中。 执姜和君裕大震,竟往后退了一步,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那个黑影行动很是迅速,但是这并不妨碍君裕和执姜看清它的样子,那上身赫然像一个人,浑身长满鳞片,下身是鱼尾。 君裕与执姜对视了一眼,比起这个怪物骇人的外表,更为在意的是这个怪物移动迅速,似乎很是厉害,重要的是这池里不知道还有几条。 这玉寒花果然并没有那么好摘。 君裕打开手里的机关图,仔细的又看了一遍,片刻后紧锁着眉头摇摇头,“这上面并没有提到这种怪物。” 执姜也是眉头紧皱,也把地图看了一遍,并无所获。 君裕皱着眉头看向生寒池,这种怪物虽然骇人,但本质应该也是鱼。当初黎明之国的人也会有需要有玉寒花的时候,把这种鱼养在这里,一定有破解的方法。 “对了,出来的时候林苏竹给了我不少药。”执姜边说边在腰间摸出了不少瓶罐和粉包。“事急从权,要不把它都毒了吧?” 君裕点点头,事到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因为不知道药量多少才管用,执姜整个药粉包都朝水里扔去。果不其然那个怪物跳起来把它吞了,迅速如电,只留下一道影子。 两人等了半天,也不见那条怪鱼翻肚皮浮上来,两人对视一眼,执姜又扔了一包毒|药,那个怪物又是很迅速的接住吞了,丝毫不见有任何的不适。 难不成这个怪物百毒不侵?两人有些意外,虽然并没有什么用,但基本上能够确定这生寒池里只有这一条怪物。 眼见在这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却丝毫没有任何办法,君裕和执姜难免有些心急。 “有没有办法把他从池子里引出来,再杀了他?”执姜忽道。 君裕思考,“应该不大可能,这个怪物估计也是鱼,让他离开水的可能性不大。” 君裕一边说一边四处看,他总觉得他们的解决方法似乎是找错了方向,黎明之国擅长机关……机关……君裕一愣,对了,黎明之国擅长机关,应该从机关下手! 君裕连忙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执姜,执姜愣了一下也是点头称是。 两人连忙在四处寻找,看是否有控制生寒池的机关,君裕的眼光顺着石缝里的水流往上看,看见山洞的顶部有一个车轮那么大的孔,正好对着生寒池里的玉寒花。暗道:要是山洞掉下来,岂不正好盖住生寒池,只留下玉寒花…… 君裕的眼睛瞬间睁大……这应该是摘玉寒花最正确的方法! 君裕狂喜,连忙告诉执姜,两人一起寻找,果然找到了一个能够活动的石头。两人对视一眼,君裕小心翼翼的把石头按进去,有齿轮滑动的声音传来,山洞顶上轰隆隆的响,有不少冰渣和里面的落灰一起落下来。 八根粗铁链嵌在那颗大石头里,“哐当”一声落下来,盖住了生寒池,当中那个大孔,正好只留下玉寒花在那里摇曳…… 君裕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切,黎明之国的机关果然拍案叫绝又让人恨得牙根痒痒。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玉寒花身边,运用内力把水凝聚成冰把玉寒花包裹起来,小心翼翼的摘下它。林苏竹告诉过他,玉寒花喜寒,摘得时候一定要用冰块把他封住才能保持住最好的功用。 玉寒花被完全冰封在冰块里,几乎与冰块融为一色,若不是当中的花蕊是淡黄色的,很难发现里面竟然有一朵花。 执姜暗暗咋舌,没想到君裕的内力竟深厚至此。心里的不舒服也消了几分,若不是自己后天再辛苦的修炼,再深厚的内功也会被消耗殆尽的。 “执老,我们回去吧。”君裕走了下来,手里托着那个“冰块”。 执姜回神,点了点头,“我们在这里消耗了不少时间,估计他们都等急了。”? ☆、黎明之国(十九) ?  既然已经拿到了玉寒花,君裕和执姜也没有打算久留,顺着原路便返回去了,顺带着把依旧昏迷的陆章也带了出去。 等他们回到了陆章的房间,君裕把他撂倒床上,把地图又还给了他,给他整理了一番,便和执姜离开了。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丑王宠 作者:君自歌 第12节 等陆章醒来发现什么可就不管他们的事了,反正玉寒花他们已经拿到手了。 等他们出了陆章的房间才发现,外面已经微微亮了,看来这次偷玉寒花花费了不少时间。不过君裕丝毫没有觉得累,他看着手里已经被黑布包裹着很严实的冰块,只觉得自己高兴的要飞起来了。 执姜看这君裕那明显狂喜的样子,自己也是被感染,两人马不停蹄的赶回了他们住的地方。 前院的大厅里林苏竹急的团团转,魏无缺和白鹊离也是坐立不安的四处走动,山南山北倒是好一点,面上不动如山,但是很明显的都能看出来他们一宿没睡。 山南山北本来打算也跟着去的,但是他们的武功确实比不上王爷和执老,万一有什么事也只能拖后腿,所以只好在这里焦急的等待消息。 等君裕和执姜回了院子,众人连忙奔了过去,看见王爷高兴的脸色,就知道玉寒花拿到了。 君裕连忙把手里的玉寒花递给林苏竹,林苏竹手里一沉,这冰块够重的,也挺冻手,他瞄了一眼西北王那冻通红的双手,果真是拿了一路。 旁边的山南见状连忙替林苏竹接了过去,王爷明显是高兴坏了,都忘了林神医只是一个没武功的普通人了。 君裕直接对魏无缺道:“告诉陆延和,等那两万兵马到了,就给他差遣。”他向来说话算话,拿到了玉寒花之后,瞬间觉得陆延和那张狐狸脸也顺眼了不少。 魏无缺恭恭敬敬的称了声是。 君裕也顾不得同这帮手下叽叽歪歪,交代完后,就直接奔了后院去看临易。手下人一看王爷都乐成这个样子,担心了一晚上,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林苏竹也顾不得休息了,让山南把玉寒花抱到他房里去,他要好好研究研究。 君裕直接掀开了帘子进去就要去看临易,秀珠坐在旁边的桌子上打瞌睡,一听见响动连忙睁开了眼睛,一看是王爷,便放松了下来。 临易这两天虚弱的很,很多时间都用来睡觉,昨天晚上睡得很早,现在也依旧没有要醒的迹象。 秀珠看着王爷这一身灰头土脸的样子,浑身脏兮兮的有些意外,但是王爷似乎毫无所觉,挥挥手就想让她退下,好让他陪阿易休息一会儿。 秀珠只好退下去之前,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大胆的指了指王爷身上的衣服,示意都是灰啊,王爷。 君裕后知后觉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红红的,突然像是触碰了某个开关似的,君裕突然觉得手掌心疼,这才想起自己抱这那个大冰块走了一路,虽然伤不了他,但抱那么长时间确实也是有点冻人。 君裕连忙吩咐秀珠等会再下去,让他洗个澡再回来上床抱阿易。 等临易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便发现难得一见的君裕正在他旁边睡觉,跟个大棕熊似得,圈着被子躺在里面,睡得很熟,大块头的样子很难让人忽视。 临易笑笑,脸上难得有些神采,他难得看见君裕大白天睡觉的样子,伸手戳了戳他的脸,真硬,临易撇撇嘴。又戳了两下,还没醒,临易就觉得有些奇怪了。 难不成这个大棕熊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没睡,否则没道理他这么捣乱还没醒,临易眉头微皱,昨天晚上他睡的很沉,根本毫无所觉。 临易起身,叫来了在外头候着的秀珠,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秀珠看着明显有些低气压的公子,低着头根本不敢往床上看一眼,考虑到王爷还在睡觉,就轻声回答:“王爷昨天晚上和执老一起去生寒池偷玉寒花去了,天微亮的时候才回来。” 临易大震,往君裕那边看去,那个地方不是很危险吗,棕熊可有受伤? 站在床边的秀珠接着说,“王爷已经和执老已经成功的拿到玉寒花了,公子放心,王爷并未受伤,只是拿玉寒花回来的时候,手里有轻微的冻伤。” 临易连忙小心的扒开君裕的手掌,里面只剩下一些不显眼的红色,确实没什么大事,就悄悄地松了口气。 “公子已醒,可要用饭?”秀珠问。 临易刚刚想摇摇头说自己没胃口,可看着君裕的睡颜转眼又想到他叮嘱自己多吃些东西,就又点了点头,“端碗粥过来吧。” 秀珠连忙点头,飞身的退了下去。每次让公子好好吃饭都是一个难题,难得公子这次答应的这么痛快,她当然要快点去拿粥,省的公子再反悔。 等秀珠回来的时候,手里虽然是一碗粥,但还提了个食盒进来,临易很是迅速的把粥喝了,摆摆手其他的就算了,他是真没胃口。秀珠只好把食盒放在放在外间的八仙桌上。 临易吃了点东西,多少有点儿了力气。 房间里很安静,熏笼把房间里熏的暖和和的,房间里亮堂堂的,临易就半躺在床上看着君裕那难得一见的睡颜,玩弄着他的头发。 秀珠知趣的退了出去,外面太阳一点点的爬到最高处,今天是一个温暖的好天气呢,秀珠想。 比起这里的平静安详,陆章那里可是炸了天了。 等陆章醒过来的时候,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后颈,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当即大梦初醒的愣在那里,低头就看见里衣被扔在枕头旁边,大惊失色。 完了,完了!陆章哆哆嗦嗦的拿起它,直奔密道。他一个人有机关图也不能贸然进的了生寒池,但他看着昨天他经过的地方明显有着其他人经过的痕迹。陆章面如土色的蹲到了地上,事到如今,玉寒花怎么可能还在。 陆章好不容易从密道爬了出来,还没歇口气呢,就觉得胸闷的很,再加上他本来年纪就大,根本受就不了这个打击,口吐白沫就这样晕了过去。 准备进来服侍族长起床的小厮百般敲门无果,以防万一,只好撞开了门…… “不好了,族长晕倒了!”小厮慌慌忙忙的跑出去喊人了。 等到了大中午,一帮长老们都得到了这个消息就坐不住了,这跟西北王谈判的节骨眼上,族长怎么就这个时候晕倒了呢? 饶是陆延和都有些微微惊讶,难不成连上天这是要帮他拿到黎明之国? 至于族长为什么会晕倒,单纯的长老们并没有怀疑到西北王身上。他还想要拿玉寒花治脸呢,玉寒花只有族长同意才能拿到,如果是族长晕倒是他干的,玉寒花他从哪拿啊? 只可惜昏迷不醒的陆族长什么都不知道,否则他一定会跳起来说:不是那个丑王还会是谁?除了他谁还会觊觎玉寒花! 可惜的是族长大人没有醒。 现在长老们担心的是,万一西北王以为他们不愿意用玉寒花和他交换,故意让族长装病那就完了。 在他们都急的团团转转的时候,陆延和来找西北王,并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 刚醒来在前厅吃饭的君裕一听这事,米饭都喷出来了,这陆章晕的也太是时候了。转念一想,那陆章估计是被他们给气晕的,便又神色自然的继续吃饭。 等吃完了饭,君裕看着恭敬立在旁边的陆延和,“本王的两万兵马已经到了千窟山外,只要你想,他们随时都可以进来。” 听到这个的陆延和脸上难掩喜意。 “本王不是食言而肥的人,那两万兵马本王就借与你了。黎明之国的事本王不会再参与,但别忘了机关设计图纸。”言下之意,就是成与不成就借你两万兵马,但那机关图纸你是一定要给我的。 “是,草民明白。”陆延和道。 君裕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对在场的其他人道:“既然如此,都收拾收拾东西离开这里吧。” 众人皆愣,魏无缺更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君裕把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道:“怎么了?玉寒花都拿到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是,是。”山南山北恍然回神,高兴的很,“终于可以回跃州了,卑职都有些不敢相信。” 君裕点点头,心里却道,是离开黎明之国,不过不会先回跃州的。 众人都是欢喜的很,只是魏无缺却眉头紧皱,最终他还是下定决心站了出来。 “王爷,卑职有事相求。” 君裕毫不意外的看着他,示意你说吧。 “卑职想先留下来,帮助……哥哥拿到黎明之国族长的位置。”魏无缺显然不习惯叫陆延和哥哥,“等这里都处理完了,卑职再回去,还望王爷能够恩准。” 陆延和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魏无缺,魏无缺别过脸,心说:看什么看,我又不是帮你。 君裕点了点头,道:“可以。等你什么时候把这里的机关图纸都学会了再回来。” “……是。”魏无缺面无表情道,心说,这个留下的理由真让人觉得不舒服。 无论如何,陆延和很满意这个最后的结果就是了。 君裕大手一挥,都去收拾东西,等陆族长还没有醒过来之前,赶紧跑路。 其实有时候,看着很笨的棕熊也会有狡猾的时候啊。站在院外晒太阳的临易看着发生在大厅里这一幕想到。? ☆、治病(一) ?  既然说要离开这里,君裕立刻吩咐了人去收拾东西,尽量能在一个时辰之后离开。 众人都退了下去,君裕出了大厅,就看见临易在外面站着,秀珠扶着他。他走了过去,不甚赞同的往下拉了拉临易的兜帽,“外面这么冷,好端端的出来干什么?这里风大,我们回屋。” 临易点点头,君裕从秀珠手里接过他,小心翼翼的扶着他。临易抬头对他笑笑,“今天阳光不错,想出来晒晒太阳。” 君裕看见临易对他笑就没辙,一肚子的不满又给咽了回去。 看着临易精神不错的笑脸,君裕觉得有些庆幸,幸好不是最后一刻他才拿到玉寒花,他们可以有大把的时间把这个病慢慢养好。 既然决定要走,那就走的干脆利落。君裕派人知会了一声黎明之国的人:族长生病了?本王知道你们的意思了,本王这就走,玉寒花我也不要了。 黎明之国的人听说西北王要走,急的火急火燎,一旦他走了,那之前所说的交易都成了泡沫,他们不想这样让到嘴的肥羊就这样走了。 宋徽被其他几位长老推出来来劝说君裕。宋徽今年四十有三,在六个长老里基本上是以他为主。 西北王对他说:“既然你们不想用玉寒花来交换,那本王也不强人所难。” 宋徽面儿上焦急,但心里却是冷笑不止,你们八成已经拿到了玉寒花,自然没有再在这儿待着的必要了。 不过面儿上仍是焦急的很,“等族长醒了,我们愿意用玉寒花交换。” 西北王冷笑一声,“你们族长都病了,这还有什么好谈的?本王明白你们的意思,本王这就离开。” 其他四位长老叫苦不迟。奈何西北王去意已决,最后只能叹气。 在千窟山的山道里,他们出来的路上,众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往前走,执姜依旧在前面开路。山南山北和秀珠手里都拿着夜明珠照明,山道里基本上看的清。 临易在君裕的背上,双手搂着君裕的脖子,他眯着眼睛,有些昏昏沉沉的想睡觉。 前面开路的执姜忽道:“我看那宋徽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何以见得?”山北接了句。 “老夫行走江湖多年,可以说的上遇人无数,看人的面相和动作基本上都能判定一二,但那宋徽,眼眸深沉的很哪,这样的人可不会只是一个区区的长老这么简单。” 君裕若有所思,他来这的目的是为了玉寒花,自然没有对这里人的调查下那么大的功夫,刚刚他和宋徽说话的时候,也是隐隐觉得他似乎与其他黎明之国的长老不太一样。 “那魏无缺他会不会有危险?”白鹊离忙问,魏无缺此去是帮他哥哥夺到黎明之国族长的位置,如果那宋徽很厉害,那对于要帮夺族长之位的魏无缺岂不是很危险? 执姜摇摇头,“如果老夫所想没有错的话,那个宋徽可是没有把黎明之国放在眼里的,估计黎明之国在谁手里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白鹊离提上去的心稍稍放下去了一点,执姜却是笑道:“但愿是老夫多想了吧,估计黎明之国里明争暗斗也是不少,那宋徽性情阴霾一点儿也是正常。” 君裕没有说话,在他背上的临易看见很是严肃的脸色,抱着他脖子的手臂紧了紧,“在想宋徽?” “嗯。”君裕点点头。宋徽看他的时候,隐隐约约的像是恨极了他,又像是透过他在恨着另一个人,及其隐晦而又不甘,一闪而逝,他不确定那倒地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我们已经离开那里了,他怎样又与我们何干?”临易道。完全没有想到魏无缺在里面还没出来。 君裕点点头,“也是。” 等他们出了千窟山外,外面已经接近黄昏了。 现在已经是深冬,周围都冷的很,周围的树木都是枯桠桠的,山洞外的青藤早已经枯黄无比。 君裕背着临易小心翼翼的走出来,临易穿着狐狸毛的大氅,盖住了他的身子,远远望去像一个雪白的大毛球。 何大壮和周善一直在千窟山外的洞口等着王爷出来,寒风凛冽,他们不曾断过一天。两万大军已经到了,在附近扎营。 等他们两个人看见西北王从山洞里出来,连忙狂喜的奔过去,大喊王爷回来啦! 一直在君裕上睡觉的临易被他们的大嗓门儿给吵醒了,不满地从毛绒绒的帽子里抬起头来皱着眉头瞪了何大壮一眼。 和大壮瞬间噤声,他做错什么了吗? 君裕宠溺的笑笑,阿易这是有起床气了。 话不多说,君裕扶着临易上了马车。临易的脸色泛白,难掩憔悴,君裕心疼的不行,临易的精神劲大不如前,回到了马车上就想躺下来睡觉,君裕把他放到软塌里,给他盖上被子。 “阿易,你先休息一下。” “嗯。”临易困顿的点点头,一会儿就闭上了眼。 君裕把秀珠叫过来照顾着临易,自己下了马车。 君裕一从黎明之国出来,就有很多事要去处理,顾不上休息就马不停蹄的去处理了。 另外一边的林苏竹也在加紧的研究玉寒花,给临易配药。 林苏竹又给临易把脉,又让临易伸舌头的,看诊了大半天,依旧是眉头紧皱。 “怎么样?”临易问,看着林苏竹这个样子,他心里很是紧张。 林苏竹胡子一抖,“说不好……” 临易的身体,现在正好处于崩溃的边缘,如果有一个体质阴寒的人给他引血确实会事半功倍,如果没有,救治的机会也不会小。只是现在临易的身体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崩溃,如果这样下去还好,怕的是一旦崩溃,用现在的方子治只会收效甚微啊。 林苏竹怕临易多想,连忙道:“不是没救,就是要仔细斟酌一下用哪个方子好。” 临易没说话,只是握紧的双手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安。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片吵闹声,马儿嘶鸣,好像乱子不小。 马车里只有临易和给他治病的林苏竹,听见外面的响动,临易问在外面的秀珠发生了何事? “回公子,”秀珠在回答,“好像有人闯了进来,侍卫正在抓人。” 不远处一个男人在和暗卫缠斗,武功似是不弱,周围飞沙走石,暗卫也不吃素的,打的不可开交。 直至一个女声的惊叫传来,“你们放开我!”原来是其他暗卫在周围附近搜出来的一个女孩子。 那名男子见她被抓,大吼一声,“放开我妹妹!”,一时间什么都顾不得了,就要过来救人。他强行突破包围自己的圈子,露出不少破绽,离他近得那个暗卫一脚踹上了他的胸膛,他后退好几步,吐了一口血。 那名女子大惊,“哥哥!”不管不顾的就要跑过去,奈何周围的侍卫扣着她根本动不了。 “求你们不要杀我哥哥。”女子奋力挣扎,“我们就是路过,什么都没做,求你们放过了我哥哥。” 那边的男子已经被打倒在地,不过双目赤红,依旧想要跟他们拼命,暗卫们无法,只得把他给绑了起来。 这里的吵闹已经惊动了正在商量事情的西北王他们。君裕走出了大帐。 “请王爷恕罪,属下办事不利,这就把他们弄走。”一名暗卫的首领连忙过来请罪。 “究竟是怎么回事?”君裕问,声调拔高。 “是属下发现那个男人在周围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在周围徘徊不去,属下怀疑他有所图谋,就想把他给抓起来。” “你胡说!”那边被擒住的女孩子大喊,“我们只是迷路了,是你们先动手的。” 君裕听到属下这样汇报,不由的朝那个被抓住的男人多看了几眼,那个男人一看西北王看向他,正在挣扎的身形一顿,连忙撇看眼去。 果然认识他。君裕暗道。 “先抓起来,好好盘问一下。”君裕摆摆手。 “是。”那名暗卫领命而去。 临易听秀珠这样说,在窗户旁边看了两眼,就继续躺在榻上休息。倒是林苏竹颇有兴趣的看完了全程,直到那两个人被带了下去,他才回头重新坐到矮凳上。 “哎呦,那个小姑娘中了纯阳毒,活不了多长时间啦。”林苏竹摇头道,“可惜啦,挺水灵的一个小姑娘。” 临易看了他一眼,你的语气听起来一点都不可惜好吗。 林苏竹见临易看向他,捋了捋胡子,颇有些自傲,道:“谁让那个小姑娘运气好,遇见我了呢。有我在,她就不用死啦,还有什么好可惜的呢。” 临易又看了他一眼,眼里有着很明显的无语,你老是这样夸赞自己的医术我真的无言以对。 林苏竹对临易对他的这种表情早已经司空见惯了,丝毫不受影响的美美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你好好休息,放心,你的病我一定能治好。”说罢,便推开马车门下去了。 林苏竹麻溜的下了马车,身影利落的根本不像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 哎呦我去,要不要这么巧啊。林苏竹一边念叨着,一边跑向了西北王的营帐。那个小姑娘一看就是中了纯阳毒,并且不到一年,但是在看起来里她中毒至少有三年啊。 中纯阳毒三年的人只有躺在床上等死的份了,哪能还这么活蹦乱跳的。纯阳毒跟吃多少赤阳草没关系,跟个人体质有关系,哪怕你吃一筐赤阳草,该三年死还是三年死。那个小姑娘之所以那样,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的体质是阴寒体质与赤阳草相克,正好有着超过双倍的损害。 一个阴寒体质的人,正好又中了纯阳毒,哎呦我去,这是连上天都在帮着十一皇子啊!林苏竹激动的都快跳起来了。那个小姑娘的血真是给临易准备的啊。 临易也是阴寒体质,他练的天魔功又是及其霸道的火属性,两者相克。若只有一个阴寒体质的人来引血,临易的病会好,但若是有一个体质阴寒,血里还纯阳毒的人就不一样了。不仅治好的几率大大增加,连以前的内力武功都有恢复的可能! 林苏竹越想越高兴,上天果然还是眷顾着十一皇子的。他要赶快把这个消息告诉西北王,留下那个小姑娘。? ☆、治病(二) ?  林苏竹跑着跑着突然意识到他只是大概看了一下那个姑娘,还没有极细瞧过身子呢,万一不是,岂不是空欢喜一场。想罢,便转身问了问周围的人,去了关押他们的地方。 这里毕竟是野外,哪里有监狱一说,只能先把人关在囚笼里防止逃跑。两个人被分别关在不同的囚笼里,不同的是那名男子在囚笼里依旧被绑着。 这兄妹二人正是林武林英,他们两人去了跃州,并没有林神医的消息,听说林神医去了昀城,二人又急急忙忙的往回归赶,正好在渝山上看着了驻扎在这里的军队,林武想探听一下消息,没想到就被发现了。 男子见有林苏竹走向他妹妹被关押的位置,登时大怒,挣扎着起身,“你们要对我妹妹做什么?!” 林苏竹瞟了他一眼,轻车熟路的抓住林英的手腕开始把脉,“我能对她做什么?即使我什么也不做,她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林武登时定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你看的出来?” 林苏竹颇有些自傲的捋了捋胡子,“这天下还没有老夫看不穿的病,还有你……”林苏竹似有似无的瞟了一眼他的□□。 林武反射性的曲起了双腿,有些羞愧,不过他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开口:“难不成您就是‘神鬼圣手’林苏竹?” 林苏竹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林武的呢过是狂喜,就要下跪磕头,“求林神医救救我的妹妹!”奈何他身体被绑着动来动去只能蜷成一个虾米的形状。 另一个笼子的林英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了。 林苏竹把完脉,走到林武身边,“那你实话告诉我,你妹妹的体质是不是阴寒的体质?”是与不是已经八九不离十,他倒要看看这个年轻人的品格怎样,值不值得他救。 林武愣在当场,眼睛里的荒乱很是明显,“妹妹她……”林武怕林苏竹也会觊觎妹妹的人阴寒体质,回答的有些吞吞吐吐。 倒是林英开口:“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大不了一死,我又不是非要你来救。”林英所得很是大义凛然,只不过明显的颤音和腿抖出卖了她的害怕。 “妹妹,”林武焦急一声。 “哥哥,我们不能再受制于人了,我宁可去死!”林英哽咽道,眼泪已经不知不觉的流下来。 他们受了这么多的苦,就只想要自由的活下去,有错吗?为什么总要有人来打断他们好不容易获取的自由。 林苏竹摇摇头,“哭什么?我又没说什么,”他看向林英,“你的体质我一把脉便知,还用问你们是不是阴寒体质?” 林英登时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林苏竹接着说:“你们已经被抓了,若我真的想对你做什么还由的你们?” 说罢,摇头晃脑的颇有些自傲,“老夫可不是卑鄙之人。” 林武登时喜道:“这么说,神医愿意就我家妹妹?” 林苏竹看了他一眼,“当然可以救,只不过你们出的起价钱吗?” 林武和林英刚开始高兴的脸色又凝固在脸上。 “只要神医能救我妹妹,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林神医!”林武连忙道。 “老夫不差牛马。”林苏竹撇了他一眼,转头看向林英,“老夫要用她的血来交换。” 林武感激涕零的脸色登时有化成暴怒的迹象,林苏竹连忙出声制止,“哎哎,你们年轻人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呐,我又没说要她命,也没说要她放完全身的血,治完你们就可以走了啊。” 林武有些不敢相信,林苏竹看他,“怎么?不信呐,信不信是你们的事……”林苏竹道,“反正等你们死了,我也能拿到她身上的血,到时候纯阳毒还省的我解了呢。” 林武很明显的在思考值不值得,林苏竹摆摆手,“你们想好了就向西北王说清楚,老夫可不想自己救得是一名细作。” 林苏竹说完抬脚就走了。 果不其然,过不了多久,林武就坦白了一切。 暗卫向西北王汇报了兄妹二人的事。 “那个林武以前是跟在管贤身边的太监?”君裕开口。 “是。”暗卫汇报,“据他所言,算不上多受管贤的信任,但也算是个能上台面的管事太监。因为家里穷,所以才做了太监。昀城之事,他亲眼看着我们杀了管贤。” “哦?”君裕俩了兴趣。 暗卫接着道,“管贤用他妹妹的生命威胁他,他妹妹林英是阴寒体质,管贤把林英当做药人用,他气不过……”暗卫把林武交代的一五一十的汇报给西北王。 也许是林武真的相信了林苏竹那番话,总而言之,林武全都招了。 “这么说当时能杀了管贤,他们二人还有一份功劳……”君裕有些惊讶,“他倒也算是个重情谊的人。” 君裕道:“那就先关着他们吧,听候林神医的吩咐吧。” “是。”暗卫领命而去。 等处理完这些事,君裕回了马车。临易还是老样子在榻上躺着,合着眼在睡觉。 临易听见动静,睁开了眼,“回来了?” 君裕轻轻地扶起他,让他躺在自己怀里,“阿易,感觉好点了没?” “嗯。”临易没什么精神的回了一句,在他怀里眯着眼睛。 “棕熊,我们什么时候去那个地方看一看?”临易道,那个地方自然指的是他们以前相遇生活的地方。 君裕摸了摸他的脑袋,“快了,就这两天。”他已经和手下商量计划好了:明日陆延和就会出来把兵马借走。林苏竹也已经决定了最后的治疗方案,皇城也并未传来什么消息,一切都是风平浪静。 君裕掐了掐临易没有多少肉的脸,看着怀里的临易,柔声道:“你要多吃点东西,才有力气继续治病,林苏竹已经决定了最后的治疗方案,明日就能开始了。” 临易听到这些,才有些力气抬头,“真的?”没有在骗我? “真的。”君裕揉了揉他的脑袋,眼睛里温暖的笑意都能溢出来。临易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便开心的点点头,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呐,棕熊,外面天气看着很不错,我想出去走走。”临易道,不过在君裕怀里软绵绵的依旧没什么力气。 “好啊。”君裕扶起他,“我这就给你穿上衣服。”阿易难得这么有精神气,估计是听到自己的病能治了,很是开心。 临易难得出来走走,今天阳光不错,风也没有平时那么凛冽,远处的树枝上有小麻雀在叽叽喳喳,一切都是那么耀眼。 君裕不敢扶临易走太远,就在周围走走。 这时,暗卫绑着林武和林英从这里经过,临易看了两眼,君裕解释道:“这是今天误闯进来的人,是来找林苏竹来治病的。” 林武看见他大惊,临易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林武连忙慌乱的低下了头,很快就被带走了。 临易有些奇怪,那个人怎么好像认识他似的。 君裕看见临易的神情,便道:“他以前是管贤身边的太监,可能见过你吧。” “管贤?”临易许久没有听见过这个名字了,一时有些呆愣。 君裕把临易揽进自己的怀里,“过去的事情已经都过去了。这个人的妹妹也是阴寒体质,正好可以帮你引血,亦可以做个血引,帮你除了身上的病。” “她会死吗?”临易问。 “不会的,有林苏竹在呢。”君裕道,又摸了摸他的头。 “那就好。” 林苏竹已经在他的帐篷里准备好所有的东西了,正好林武林英兄妹也被送了过来。 林苏竹的帐篷里到处都是药材,一些捣药工具之类的,还有当中那个大浴桶,里面是已经配好了的汤药,冒着热气。 林英看着这似曾相识的景象就有些害怕,林武也是想起以前的的事怒红了眼眶。 林苏竹看他们恨不得掀了这个浴桶的架势,若有所悟,他看向被绑着的林英,“怎么,以前被人当药人养过吗?” 林武瞪向他,恨不得要吃人。林苏竹看他的样子免不了被吓了一跳,胡子一抖,“我这不是疏忽了吗……” 他走过去拿银针扎了一下林英,接了几滴血,转身去了后年的药房研究,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不错,不错,看来这小姑娘的血被养的很不错。”林苏竹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这可省了他不少功夫啊。 林武依旧瞪着他,林苏竹胡子又是一抖,“我说的事实,不过她可以少受一点苦,我再去配一副新的药汤来,让她的血恢复到最好的时候。” 林苏竹又是折腾了一阵,给浴桶换了新的热水喝汤药,他伸手试了试水温,“好了,姑娘,一会你脱了衣服在里面泡半个时辰就可以出来了。” “半个时辰?”林英有些不敢相信,她以前一次少说也要泡两三个时辰的。 “怎么,怀疑我的能力啊?” 林英连忙摇摇头,生怕他反悔让自己再多泡一个时辰。 “好了,你跟我出来。”林苏竹拉过绑着林武的绳子出了帐篷,伸手退了其他人。 “你妹妹以前被当过药人吧?”林苏竹问。 一说到这个,林武眼睛就想喷火,很是不甘的点点头。 林苏竹看他这般爱护妹妹的的样子,有些暖意,“虽然当药人很不好受,但到底对身体还是有好处的……” 林武又愤愤的瞪着他,林苏竹连忙摆摆手,“我说的都是真的,等我给她解了纯阳毒,她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只是,她给谁当了药人?” 林武愤愤,但还是把管贤练的是鹰爪功,需要吸阴寒体质的人的血这事给他说了。 “是我没用,要不然妹妹也不会受这些罪……”林武的难掩不甘。 林苏竹却脸色严肃的没有再说话,当年他一直搞不懂管贤为何要置十一皇子于如此境地,怕是也是因为临易的阴寒体质…… “神医,我妹妹身上的毒……”林武问。 林苏竹回神,“我能解,但还是那句话,我要她的血,但我不会伤了他的性命。”? ☆、治病(三) ?  临易的身体已经明显的看出颓势来,比起以前发病时全身乏力,脸色苍白而言,这两天的他已经下不了床了,每天睡多醒少,昏昏沉沉的,脸色苍白的更是隐隐有青灰色。 君裕一直告诉自己要忍耐,阿易不会有事的。晚上睡觉的时候根本不敢合眼,看着临易的睡颜,他已经好几次神经质似的去探临易的鼻息了。白天更是去看着林苏竹为这次治疗做准备工作,他没有出声催促过,他明白林苏竹心里跟他一样着急。 好像他看着林苏竹每天配药、给林英调理身体,就好像能看见临易痊愈一样。君裕脸色无波的看着这一切,直至林英要去泡药汤,他才转身出了林苏竹的帐篷。 不一会儿林苏竹也出来了,他看见君裕在外面无意识的看着天空,表情阴郁的可怕。 林苏竹走了过去,君裕见是他过来,表情稍稍放缓了些,林苏竹叹息一声,“那个小姑娘的身体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血已经养好了,明天就能开始给临易治疗了。” 君裕听到后,他松了很大一口气,脸上并未有多么狂喜的神色,道:“林老,阿易这次病好之后,以后身体真的会就好了吗?”他并不放心,阿易的身体虚弱的太厉害了,如果这次治好之后,真的能保证以后都安安康康的吗? 林苏竹一愣,笑了笑,“只是拿到玉寒花我也许保证不了临易的病是否以后再犯,但这次这个姑娘,她不仅是阴寒体质,而且还中了纯阳毒被当过药人,毫不夸张的说,她的血就是为临易准备的。我可以很准确的说,只要这次治好之后,临易的病不会再犯。” “临易这二十年来受了不少苦楚,现在总算苦尽甘来了。估计是上天都看不过去了,把这个小姑娘送了过来。”林苏竹接着说。 君裕紧绷的身体很明显的一松,长叹了一口气,脸上才有了些笑容,“这样最好。” 君裕回了马车,临易还是老样子在床上休息,秀珠在旁边候着。临易的脸色苍白的很是明显,现在他的时间基本上都用来睡觉,清醒的时间很少。 君裕走了过去,挥手退了秀珠,他坐在床边的矮凳上握住了临易的手,放在嘴角亲了亲。 临易感觉到了来人,睁开了眼,就看见君裕目光柔和的看着他,他笑了笑。君裕道:“林老已经说了,明天就开始治疗。” 临易笑笑,君裕又亲亲他的手,临易心情不错的捏了捏君裕的脸。 君裕顺着他的意思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腮帮子上,声音低沉的开口:“等你病治好了,我们就四处去看看,你想去哪就去哪。” 临易也笑笑,眼光明亮,衬着苍白的脸色都有些红晕,声音有些有气无力,“我哪都不想去,只想呆在家天天欺负你。”他又掐了掐君裕的脸,不过用不了多大的力气。 君裕感觉就跟挠痒痒似的,笑着开口:“好啊,那我们哪都不去,天天呆在家里让你欺负我……”他亲了亲阿易的手掌心,坏笑了一下,“我还可以再纳几个小妾,到时候你想怎么戏耍就怎么戏耍,想放几只老鼠就放几只老鼠,想泼几杯酒就泼几杯酒。” 临易瞪了他一眼,你敢! 君裕摇摇头,“我不敢。” 临易这才有些傲娇的哼了一声表示对大棕熊“识相”的赞赏。而后仔细想了一下自己对那帮姬妾有那么凶吗? “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君裕笑着捏了捏临易的脸,“现在你好好休息,我在旁边陪着你。” 临易点了点头,君裕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看着他慢慢的闭上眼睛。 想要治好的临易的病并不是简单的吃药那么简单,还要配着药浴和针灸,一步一步来,不能有丝毫的差错。 “你现在身体虚弱,除了吃药,药浴也必须跟着一起进行,针灸可以等身体好些了再进行。”林苏竹对泡在浴桶里的临易说到。 “这是你第一次泡药浴,可能会有些痛苦,忍忍吧,时间不是很长。” 临易有些痛苦的点了点头,第一次泡药浴,林苏竹就下了猛药。临易只觉得全身都很热,热的疼,全身都烧得慌,感觉都烧了自己的心里,耳边全是砰砰的心跳声,嗡嗡的耳鸣,连林苏竹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帐外的君裕不安的来回走动,临易并不让他在旁边陪着,他明白。 林苏竹把林英叫到帐内,划了她的手臂取了血,取完之后,连忙让秀珠去给她包扎伤口。 林苏竹把那碗血放在浴桶盖子上,拿了几片玉寒花瓣,又加进去几味药材,晃了晃。他扶起临易的头,先让他喝了一碗早已经熬好的汤药,等待了一刻钟,又把这一碗也给他喝了。 临易被眼前的水蒸气蒸的视觉模糊,再加上这个药浴让他疼的耳边嗡鸣,喝了这两碗药之后,更是疼的觉得浑身撕裂般疼痛难忍。 他强忍着不叫出声来,只觉得当初自己废了自己的武功时也没有这么疼过,几欲昏厥,又强迫着自己必须清醒。他一直告诫着自己不能晕,一边回想着和君裕的点点滴滴来抵抗这种无孔不入的疼痛感,体内仅有的两成内力也是在全身乱窜,除了疼临易已经想不到其他的形容词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泡完的,他看见林苏竹过来对他说“好了”,便松了一口气,直至君裕把他从浴桶里抱出来,给他换了一身干净的里衣之后他才没感觉的晕了过去。 即使他当时眼光涣散的什么都看不清,他也看到了君裕抿着的嘴角,很紧,像是刀刻的一样,透露出他的紧张,他想笑笑他却没有力气。 等他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君裕坐在床边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见他醒了才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临易笑笑,“我没事。” 君裕俯身亲了亲他的唇,声音哑然,“我知道。”他只是有点害怕而已。 临易舔了一下他的嘴角,笑的很温暖,“我会好的。”他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虽然那个药浴让他疼的死去活来。 林苏竹听说临易醒了之后就过来给看看临易的情况,望闻问切一番后,点了点头,“不错,比预想的要好很多,看来接下来治疗的能够接着进行了。” 旁边的君裕很是高兴,临易也点了点头。 林苏竹看完就打算走人了,他可不好意思打扰他们两人。在走之前,临易叫住了他,“我喝的第二碗药……是那个姑娘的血?” 马车里顿时有一瞬间的沉默,林苏竹有些吞吞吐吐的开口:“这不是为了治病嘛……再说也不是很多啊,里面还有很多药材呢……” 站在旁边的君裕也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他就是怕阿易接受不了喝人血才能治病,所以没有告诉过他,就是怕他会胡思乱想。 临易看着林苏竹不敢看他的样子,笑了一下,“放心,我不会瞎想的,若真是那个姑娘的血,我想要好好谢谢她。” 他不是迂腐之人,也不是矫情的人,自然不会因为喝人血而别扭的不治病。 林苏竹和君裕听见临易这么说才松了一口气。林苏竹心里念叨,我说你平时也不是在乎这种事的人啊,今天这么一问,真是吓死我了。 林苏竹吹胡子瞪了他一眼。 君裕走过去抱住了他,“阿易放心,我自然不会亏待了她。” 如此这般,临易就开始了他长达三个多月的治病生涯。 一个月后,临易的身体经过林苏竹的治疗和调理已经好了大半,现在他已经能下床走路了,脸色红润,不仅如此,估计出去跑两圈也没问题。 这个时候,林苏竹看他恢复的状况不错,就问了他:“要不要恢复原来的武功?” 临易有些怔愣,他以为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如果想要恢复的话,下面的治疗方案就要变一变了。你以前练的天魔功虽说有很多危害,但现在经由玉寒花和林英的血已经全部补回来了。现在的你若想再恢复武功也不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接下来的治疗会很痛苦。” “我……”临易开口,原来以为自己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到了嘴边才发现自己犹豫了。 “你好好想想,下一次治疗之前告诉我就行了。”林苏竹并没有让他现在就回答,他说完下了马车。 临易推开窗户,君裕在不远处和一帮手下不知道在商量什么,很是开怀。 他支着手臂,看着他…… 当初他练天魔功是想为自己报仇,他除了依仗自己的武功,其它的不会让他有任何安全感。他自己清楚若不是自己咽不下那一口气,为自己报仇,他根本不想练任何的武功。若他的人生没有被改写,他应该也是一个谦谦如玉的公子。 现在他已经有了君裕,一个知道宠着他的大棕熊,那绝世武功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临易看着远处的君裕,自己要不要恢复武功……? ☆、无 ?  临易这两天一直在想自己要不要恢复武功这件事,导致这两天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这天上午,临易下马车四处走动,秀珠照例跟在他的身后。 现在季节已经开始转暖了,至少已经没有前几天那么冷了。对此秀珠表示是公子的身体好了才会这样觉得,这天气和一个月前差别不大,还是冷扑扑的。 临易笑笑没说话,无论怎样,能够活着的感觉真好。 不远处的白鹊离急匆匆的走过,面色有些难看,临易看见了眉头一皱,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丑王宠 作者:君自歌 第13节 “这几日君裕身边发生了什么事吗?”临易问秀珠。 秀珠摇摇头,“奴婢没有发现最近有什么事发生,大概是白军师自己的事情吧……” 临易转头睨了她一眼,“君裕擅自动用了跃州的两万兵马,郦都那里可有什么动静?” 秀珠低下眼,“……奴婢怎么会知道……” 临易看她的样子就转回了头,看着远处的山腰,揉了揉额头,“我累了,想休息一下,你帮我把林神医给请过来。” “是。”秀珠福了福身子,便去找林神医去了。 待到秀珠走后,临易揉眉头的动作不禁又大了一些……看样子宣文帝已经知道君裕擅自调动兵马的事,君裕虽然老实的不像话,对宗岳也是忠心耿耿,但他怎么说也是同宣文帝三年未见,再大的兄弟情估计也抵不过这万里山河的诱惑,再加上这次确实也是棕熊有错在先……看来这次削权夺兵是不可避免的了。 只是不知道老实的棕熊会怎么想……临易有些烦躁,要不是他君裕也不会做出这样不知轻重的事。看样子他必须要恢复武功,即使帮不了君裕也不能拖他后腿。 林苏竹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临易在这皱眉头,差点就要团团转了,他胡子抖了抖,这天下估计除了西北王估计也没人会让他这样了。 “看样子你已经想好了。”林苏竹开口,叫住了临易。 临易连忙转身,“是的,我已经想好了。” 林苏竹捏了捏胡子,临易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明天就可以。”林苏竹答。 郦都,皇宫,永乾殿。 “回皇上,西北王男宠的画像已经拿到了。”跪在下面的影密卫拿出一副画像。 坐在龙椅上的宣文帝示意李文德拿过来。李文德小跑着把拿了画像把它递给了宣文帝。 君祚不甚在意的打开来看,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美人能把老六迷成这样,不惜调用两万兵马去帮一个男宠去抢一味药! 大殿里亮堂的很,跪在下面的影密卫寂静无声,宣文帝过了好久才回神,他怒气冲冲的把画像扔在地上,“美人祸国!” 旁边的李文德早在画像打开的第一眼就低下了头,他了解宣文帝,有些事情必须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都给朕滚!”宣文帝怒气冲冲的挥退了所有人,李文德和影密卫连忙退了出去。 君祚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周围没有一个人,只有他自己。他下了台阶,看着扔在地上的那副画像,临易的脸被挂轴挡住了,君祚把它拿开……最终他还是捡起了这幅画像。 画像里的临易眼神孤傲的看着远方,像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也不知道影密卫是怎么拿到这幅画像的。君祚有些不知所措,喃喃的开口:“真是……美人祸国……” 良久,君祚还是把画像放到了自己的书架上,等他回过神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之后,还是没有把它扔出来,有些莫名的羞愧和欣喜。 直至他想起了老四,六年前的那时候他还是二皇子,老四把一个美的不像话的男人拉到他的面前,“二皇兄,这是宋然,我以后的王妃。” 那个宋然他知道来历,从青楼里出来的清倌,狐媚的样子从骨子里都透出来了,老四说什么也要迎他为妻,最后竟不惜听他的教唆来跟自己争皇位。 宣文帝想到这里,脸色更是有着隐隐地怒气,难不成老六也会跟老四走一样的道路? “真是美人祸国……”这位年轻的帝王又重复了这一句,老四已经栽了,老六也是千军万马只为搏美人一笑,如果真的走到了这一步,年轻的帝王喃喃了一句,“那也只能杀了你了……” 他的手划过画像上的脸,像是说着最普通的话一样。 在千窟山外,临易已经开始接受恢复武功的治疗了,他并没有同君裕说这一件事,君裕依旧觉得和平时的治疗没什么差别。 直至临易这两天的脸色比前几天还要苍白一些,并且还很困,随时随地都能睡着的样子,君裕才发现有些不对。这两天他一直在忙皇城的事,二皇兄已经知道了他私自调动兵马,这件事他不敢同阿易多说,阿易有些偏激,他怕他多想。 临易在君裕的手心里蹭蹭,给他一个笑脸,“没什么事,林苏竹说这是正常现象,现在正是把身体养回来的时候,就是要多睡觉。”的确是正常现象,临易在心里道,现在武功内力正在恢复,可是正是需要调养的时候。 君裕坐在床边上看着跟他撒娇的阿易,眼睛是刚睡醒的水润,心倏地跳的有些快。 自从临易的身体转好之后,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天天缠着他比以往还要紧。而且笑的更多了,整个阴郁的气息更是消下去了不少。君裕很高兴阿易这样的改变,他不由自主的身体前倾蹭了蹭临易的鼻子。 临易顺势抱住了他,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这几天你都干什么去了?你不在我身边,我怎么会好?” 君裕有些呆愣,没想到临易会问他这样的话,他还没想好在想怎么跟阿易说呢? 临易在心里偷偷地叹息一声,真是老实的可以,连个谎都不会撒。不过他也不会逼棕熊就是了。临易转过头来对着君裕脸上的疤亲了一口,“棕熊,我困了,想睡觉。” 西北王被亲了一口心情甚好,原本打算问的问题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乐呵呵的把临易放下来,给他盖上被子,“那就好好休息,我在旁边看着你。” 临易很是乖乖的点了点头,闭上了眼。 君裕很高兴,阿易已经开始开始改变了,朝着他所希望的方向。那个四年前落寞而狠厉的阿易终将会远去…… 只要他们这样一直好下去。 君裕想。? ☆、第51章 ?  日子一天天过去,临易的身体也逐渐好转。 西北王已经派人快马加鞭的给郦都递了折子,解释这件事情。 “阿易,当真不好奇我在里面写了什么?”君裕心情大好,拉着临易在周围四处转悠。 临易看着他,发现君裕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上了,这么高兴? “不好奇。”临易撇过脸去,给他一个孤傲的后脑勺。反正你会自己忍不住说的。临易想。 君裕一愣,阿易怎么这么不给面子呢? “阿易,你快问我啊,”君裕把临易的脸给掰过来,认真而又充满希冀的看着他,“阿易,快问,快问!” 好吧,老实人撒娇的时候很有冲击力,临易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尤其还是这么人高马大的棕熊。 “好,好,”临易点点头,随口问道:“我很好奇你在折子里写了什么?”这次棕熊这么这么奇怪啊,临易心里想道,难不成最近受了什么刺激? “我跟二皇兄说要娶你为王妃!” 临易不是很在意的点点头,心里还在想,要不要找林苏竹给他把把脉……等等,临易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娶你为王妃!”君裕又重复了一遍,心里乐开了花,他就知道阿易会是这种表情…… “你说真的?”临易还是不敢相信的再问了一遍。 君裕又乐呵呵的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的又道:“我很久以前都在这么想,早到我们四年前相遇的时候……” 临易很久都没有再开口,呆呆愣愣的样子看着有些傻,眼框微红。君裕顺势抱住了他,临易抵在他的胸口上,本来好好的气氛就有了些伤感,君裕道:“瞎想些什么呢,我们成亲不是早晚的事吗?” “嗯。”临易在他的怀里低低的应了一声,隐约有些哭腔。君裕把他抱得更紧了一些,低吟了一句,“傻阿易……” 临易没出声,只是抱着他腰的手紧了紧。 远处阳光正好,风景旖旎,连不远处的秀珠都莫名的有些伤感,王爷和公子终于要成亲了…… “秀珠,你怎么啦?”山北过来有些傻傻的问,“好端端的哭什么?” “不关你的事!”秀珠头一扭,又回头瞪了他一眼,这个笨蛋,很是高傲的走开了。 远处一声窃笑,原来是其他几个人早就注意到这了,看着山北傻愣的样子,都笑开了。山北很是恼怒又尴尬的瞪向他们…… “傻小子……”执姜觉得又好笑又好气,“还不快追过去,愣着干甚么呢?” 山北这才做恍然大悟状,连忙追了过去。远处的几个人笑的更大声了…… “这么高兴?”林苏竹看着临易那笑眼弯弯的眼睛,把手里的汤药递给在泡药浴的他。随着临易身体得好转,现在泡药浴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痛苦了,跟平时泡个澡差不多。 临易很是干脆的喝完药,开口问:“很明显?” 林苏竹胡子抖了抖,点了点头,这已经不是用很明显来形容了好吗?只要不是个眼瞎的估计都能看出来。 临易慢慢的收敛了笑意,像君裕这样割据一方的西北王,成亲不会是小事,一定会要经过皇上的同意,但显然宣文帝可不是个好说话的皇帝。 再加上他的身份特殊,君裕自然不会向宣文帝说起他杀父弑君背叛遥国的过去,但宣文帝能够查的到他的身份显然是轻而易举,一个国家被灭的皇子,留在西北王的身边,其心思显然应该是路人皆知。 林苏竹接过药碗,看他的神情估计已经不知道跑哪去了,只得开口打断他:“你现在的治疗已经差不多了,武功内力已经恢复到了七成,剩下的一个月再好好调养一下,应该就能恢复到九成……不过全恢复你就不要想了。” 临易点点头,能够恢复武功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那兄妹二人现在怎样?”临易问,他一直在用林英的血治疗,他也知道林苏竹有分寸,但还是不免想要问两句。 林苏竹见怪不怪,“好的很,活蹦乱跳的。他们二人跟君裕那帮手下处的不错,林英的毒我已经开始帮她解了。” 临易点点头,林苏竹跟他说过,自己的武功能恢复大多事因为林英的血里的纯阳毒。 众人对王爷要娶临易为王妃的事已经在意料之中了,并未有多大的吃惊。只是白鹊离依旧看起来很不忿,王爷一旦和临易成亲,便意味着王爷以后就不会在有子嗣。 “难道你们都不担心吗?”白鹊离看向众人。此时只有他们几个经常在王爷身边活动的侍卫在,否则王爷在白鹊离也不敢大声问出来。 山南、山北、周善、何大壮以及其他几个暗卫首领面面相觑,最后何大壮开口,“王爷都不担心,我们瞎操什么心?”语气还颇为无辜,气的白鹊离的怒火又上升了一个新高度。 “你们,你们……”白鹊离气的团团转,周围几个人竟然还颇为赞同的点点头。 “哎呀,白军师,”何大壮拍拍自己的大腿,“你将来和魏先生在一块,也不是没孩子吗?” 白鹊离愣了几秒钟,后脸色通红,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猫,“谁说我会和魏无缺在一块?” 众人看他这个样子,纷纷摇头叹息,这白军师的嘴巴还真硬,承认了我们也不会笑话你的呀。 山南开口:“这几天白军师担心魏先生食不下咽的样子我们都看在眼里的。” “那是,那是……”白鹊离想反驳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得到道:“我们在商量王爷的事呢?” “那这么说,白军师是承认了?”山北凉凉的开口。周围人都是一片附和之声。 白鹊离气的跳脚,但这次谈话的主题显然已经成功歪了。 “你们看白军师和魏先生谁在上,谁在下啊?” “这还用说,一看就是魏先生在上好吗?跟个狐狸一样,把白军师吃的死死的。” “哎,这可不好说。你看临易也跟狐狸一样把王爷吃的死死的,还不是王爷在上面。” “有道理,有道理。”众人点头附和,然后纷纷转头盯上了白鹊离…… 白鹊离有些怕怕的后退两步,“你们想干什么?” “白军师……”山北开口,山南接了过去,“你和魏先生谁在上……”何大壮又接了过去,“谁在下?” “我……”白鹊离挠墙。 众人点头做恍然大悟状,又纷纷交头接耳,“听说说自己在上面的人往往都是在下面那一个呢?” “我……去!”白鹊离的哀嚎回荡在渝山的上空…… 这几天白鹊离过的非常挠人,连带着看着临易的眼光都是眼刀子在飞。不过临易是谁,他很是关切的开口:“白军师莫担心,魏先生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白鹊离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了,白了他一眼,就气冲冲的走了。 远处的君裕把马牵了过来,看着临易心情似乎很不错的样子,就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临易笑眼弯弯,“刚刚看见了白鹊离……” 君裕只觉得更莫名其妙了,阿易不是一直都跟白鹊离不对付么? 临易可不管那么多,他伸手,君裕自然而然的接过去把他拉上马,临易搂住君裕的腰,“走吧。” 君裕点点头,便一夹马的腿肚子,离开了这里。 自从临易的起色恢复了以后,君裕一直在想着跟阿易再去以前他们生活的地方看一看。他本来还打算带着阿易再去住上一段时日,但是现在显然不太可能。 他已经向郦都递了折子,此次他擅自调动两万兵马,并不是因为专宠于男宠而置国家律法于不顾,而是为了自己未来的王妃,愿意与他同生共死而不得已而为之。 他明白这个理由并没有比前面专宠于男宠好多少,二皇兄可能会更生气,可他管不了那么多,他不想天下人说阿易是祸国殃民的男宠,而是他的王妃,这一辈子唯一一个可以与他并肩的人。 “阿易,感觉还好吗?”君裕下了马,扶临易下来。 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隐落在山间的小茅屋,其实破旧的很,并没有什么看头,只是这个地方是他们拥有为数不多的共同回忆的地方。 临易没说话,其实说起来,他和棕熊的感情本来就有些莫名其妙,他们只是在这里共同生活了一个月而已,没想到彼此却到了非他不可的地步。 最寒冷的冬天已经过去,他们也已经在这呆了近三个月的时间,要不是当时临易的身体不易走动,他们还有这个心愿未了,怕是早已经回了跃州。 看着深有触动的临易,君裕拉着临易的手往前走了两步,周围的枫树高大的很,只不过全是枯桠桠的树枝,临易撇撇嘴,“这个地方真破。” 君裕失笑出声,没了火红的枫叶做映衬,这周围真的是很难看,更遑论那个三年没人照看的茅草屋了。 “阿易,你当时对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君裕问,他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他们并没有走进那个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就在树下站住了脚步。 临易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眼里的笑意很是明显,“当然是个又笨又傻的大棕熊啦。”说罢,临易支着手做认真思考状,“不对,我记得当时先想的是这是个人还是个熊?” 君裕登时瞪大了眼睛,里面充满了委屈,“我真的那么像熊吗?” 临易只觉得周身一颤,怎么感觉大棕熊变的比他还会撒娇,这个画面太具有冲击力了,他要静一静。 君裕看他的样子,很不厚道的笑了笑,“阿易可好奇我对你的第一印象?” 临易白了他一眼,语气颇有些自傲,“当时是这个公子怎么这么好看啊,是不是神仙下凡啊?”他对自己的样子还是很有信心的。 “你只说对了一半,”君裕把他搂到怀里,“我当时还在想,这个人这么不快乐,为什么还要救我呢?明明我长的这么难看……” 临易愣了愣,半天才小声的回了句,“你不难看……”至于前面那句这个人这么不快乐,他才没有听到呢。 君裕依旧说着:“当时我就想,他要是我的就好了,我就可以让他开心,只要他不讨厌我就好……” “所以,那一个月是我最开心的时候了,因为你不讨厌我的样子。” 临易没说话,他当时确实被君裕的脸上的疤吓到了,可是这么狰狞的人却拥有这那么纯粹又小心翼翼的眼神,即使他什么都忘了,他依旧在下意识的露出不要舍弃我的眼神。不可否认,他心软了。 临易在他怀里狠狠的踩了一下他的脚,“好好的出来玩,煽什么情!” 君裕疼的“嘶”了一声,阿易的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不过临易可不心疼,堂堂西北王怎么会受不了他这一脚。 君裕连忙安抚住快要炸毛的临易,“是,是,阿易说的对。”总感觉阿易的脾气好像大了不少呢?君裕想,希望这是他的错觉吧,阿易以前也很少有讲理的时候。 临易忽的一把推开他,飞身跃到最近的枫树上,笑意盈盈的开口,“棕熊,我武功恢复了。” 君裕有些吃惊,有有些高兴,“真的?” 临易点点头,立在树枝上,“所以,我们打一架吧……” 君裕高兴的神色瞬间不翼而飞,阿易以前练的是天魔功,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王爷感觉床上的位置貌似岌岌可危?? ☆、回跃州 ?  最终这一架还是没打成,君裕说什么也不同意,一来他怕自己伤了阿易,二来说实话阿易即使恢复了天魔功还是打不过他,到时候阿易输了生气吃亏的还是他。所以西北王左想右想,这一架都不能打。 临易撇撇嘴,从树枝上跃下来,“不打就不打,反正我的武功还没有完全恢复,以后有的时间再打。” 君裕不予置评,能躲过一次是一次。他伸手把临易拉过来,“阿易说的对,我们是出来玩的,等你以后武功都恢复了,我们再好好切磋切磋。” 临易点点头,只得随他了。 两人就在这附近又转了转,找到了不少以前的感觉。那时候的临易虽说想要为自己报仇,但是还没有行动,虽然恨着宁妃和齐朱,可他的手还是干净的,他没有杀过一个人。但是现在却有着一种物是人非的感慨。 不过这里确实是他所拥有的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了,临易想。有一个人真心实意的对他好、懂他、能够一直在他身边,这是他唯一想要的东西。 君裕看着临易笑眼弯弯的眼睛,一看就是想到了不少过去的回忆。 两人都没有再刻意说话,君裕把临易抱在怀里,好好享受了一下这难得的宁静。 “棕熊,你说我们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临易问。 君裕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道:“应该还是这个样子,我是个大笨熊,你还是一只爪子很锋利的猫……然后,我还是这么听你的话。” 临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棕熊的形容果然又独特又贴切。 君裕有些脸红。临易忍住笑意,抬头看向他,道:“棕熊,你说的很对。” 君裕听见阿易这样说觉得自己的心又跳的加快了些,他低头吻上了临易的唇…… 他喜欢阿易,不是因为阿易的脸,而是因为阿易能够认真的待他、懂他、把他放在心上。他渴望的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会嘲笑他,不会奚落他,不可否认他的手下也做的到,但阿易是唯一一个能够真正理解他的人,懂得他的酸楚和自卑,把他放在心上,然后呵护他。 情爱不是没有缘由,爱他,就会懂他。 最后直至黄昏将落,临易对君裕道:“我们走吧。” 君裕有些诧异,“阿易,不再多待会吗?我们这一走,以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了。” 临易笑着摇摇头,“我在乎的不是这个地方,而是这个地方给我们的回忆。只要我们在一起,哪里都是回忆。” 君裕点点头,颇为认真,“以后我们可以去更多的地方,到时候恐怕阿易还回忆不过来呢。” 临易拉过君裕的手,朝着树下的马匹走去,“那我就等着啦,大笨熊。” 夕阳渲染着大地,所映之处皆是火红……枫树的影子被拉的很长,迎着逆光,有燕子起飞的身影…… 寒冷的冬天已经过去,万物复苏,绿枝抽芽,温暖的春天已经到来…… “棕熊,我们回跃州吧,我想回家……” “好啊。” 当众人知道可以回跃州的时候,个个欢喜非常。何大壮更是乐的直拍大腿,折腾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回家了。 众人都欢欢喜喜的去收拾东西去了,临易也是难掩笑意,君裕随他上了马车,随口问道:“阿易,要不要再和兰娘告个别?” 这里离宁古村并是不远,对于他们从黎明之国出来一事君裕并没有并没有告诉兰娘他们。不过君裕心里明白,兰娘应该知道,只是临易心里不清楚罢了。 临易点点头,“这是自然,今天晚上我们就去。” “那就等我们吃完了晚饭,就去和她告个别。” “嗯。” 自从临易恢复武功之后,整个人变了,一身的阴沉气息也收敛了许多。以前是个病态美人惹人怜惜,现在就是真正下凡的仙子了,脸色白里透红,眸光流转,要是再穿一身白衣,西北王就绝对能把临易给关起来。 临易对于大棕熊的这种想法很是受用,于是他出门的时候就穿了一身灰色衣衫,勉强遮住了他那一身“仙气”。临易阴沉的性子确实比以前好了不少,如果只是现在看他的话,根本看不出来他曾经是一个偏激而又心狠手辣的人。 用何大壮的话来讲就是:还是我们王爷有本事,愣是把一个大恶魔给调|教成了乖顺的小猫咪。当时众人纷纷用热烈的掌声表达了对他难得说一次这么有见地的话的表扬,为此,何大壮还得意了好一阵子呢。 那是闲话咱就不说了,总而言之,就是临易大变样了……咳咳……只要不触他逆鳞的话。 等临易和君裕走到兰娘家里的时候,兰娘正在灯下给临华做衣服,临华在床上睡觉。 见是临易来了,兰娘连忙放下手里的针线活招呼他们坐下。 “兰娘,这次前来我想和您道个别……”临易开口,“我和君裕该走了。” 兰娘有些怔愣,但还是点点头,“兰娘很高兴公子走的时候还能来给我说一声。”她眼眶有些红,不过还是接着说,“三个月没见,看来公子的身体已经好了,兰娘也就放心了。” 临易也是有些伤感,兰娘在他心里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其实有想过把兰娘和临华接走去跃州的,但他隐隐约约觉得兰娘不会同意,便一直没有说出来,现在他想问一问…… “公子什么都别说……”兰娘看出了临易的意思,便出声阻止,“兰娘在这过的很好,我已经习惯在这生活了,什么都不用担心,也不用多想,还有临华陪着我……我很知足。” 临易见兰娘这样说,便没有再开口相问。 兰娘看向临易旁边的君裕,接着道:“兰娘不自量力,一直把公子当做我自己的孩子,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如今你们要走,我想送王爷一个东西。” 兰娘说罢,起身,示意君裕跟着他来…… 君裕和临易对视一眼,临易努努嘴,示意还不快去,兰娘给的东西你敢不收?君裕便起身跟了过去。 来到了里间,兰娘翻出一个锦盒给他,君裕打开来看,里面是一个破碎的玉佩,上好的羊脂白玉,不过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式了。 君裕不明所以,疑惑的看向兰娘,兰娘摇摇头,“王爷什么都别问,兰娘也不清楚,如果将来有人向你讨要这枚玉佩,请王爷问他‘这枚玉佩是谁给我的?’如果他说是‘蓝心语’就请王爷把这枚玉佩给他。” “本王为什么要帮你做这些?”君裕问。 “我没有可以相信的人,除了十一皇子。他真心待我,我不想在他心里是一个坏人,而是当年愿意为他而死的兰娘……”兰娘说到这的时候抬头,真切的看着他,“所以请王爷务必帮我这一个忙,因为您是唯一一个十一皇子可以信得过的人。” 君裕面上不动如山,他不可能就因为这一番话就轻易信了她,但是不可否认他确实有些被说动了。 兰娘又转身拿了个小小的包裹,递给了君裕,“这是小时候答应十一皇子给他做的布娃娃,只是当时没来的及做完,我就‘死’了,现在就当做了了我的心愿吧。” 君裕伸手接过,兰娘接着道:“我明白王爷的担心,我不会牵连十一皇子的。我以后估计再也不会离开这里了,我只想在十一皇子的心里还是那个干净的人,王爷放心。” 兰娘的神情已经变得恭敬,就像在汇报事情的属下,呈报各种厉害关系。君裕深深得看了她一眼,最后道:“本王答应帮你这个忙。” 兰娘难掩喜色,君裕转身出去了。如果兰娘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他愿意和临易一起养着她,直到她老死。可她不是个普通人,究竟是谁君裕不想深究,只要在阿易的心里她足够好就够了。 那个唯一一个在阿易小时候给过他温暖的人,这让君裕值得庆幸,因为阿易心里还记得别人对他的好,让他能够在复仇之路上懂得回头,从而让阿易能够改变,成为他所希望的样子。 最后在回去的路上,临易很是好奇的缠着君裕,“兰娘究竟给了你什么东西?” 君裕本想卖个关子,好好享受一下临易的撒娇,不过眼看着临易有着要黑化的迹象,他连忙拿出那个小包裹,给了他,“就是这个。” 临易好奇的打开来看,里面是三个布娃娃,一个已经很旧了,像小时候的临易,因为在眼角绣了个朱砂痣,还有两个很新,比那个小娃娃要大不少,一个是大的临易,一个是君裕。 临易愣在当场,兰娘竟然还记得……他戳了戳布娃娃‘君裕’脸上的刀疤,眼眶微红,“你可真丑……” 君裕见状把临易抱在怀里,声音低沉,“是,阿易最好看……” 月上中天,明月皎皎,临易抱着那三个布娃娃宝贝似得不撒手,难得见临易这么孩子气的动作,君裕笑笑的同时还有些吃味,不就几个布娃娃吗,有他本人有吸引力吗?不过看阿易现在这么激动的份上,他不敢表现出来就是了…… “阿易,怎么没想过把临华接过来呢?” 临易摇摇头,他看的出来临华对兰娘的重要性,她养临华养了这么多年,早已经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孩子,再加上估计临华也不愿意离开兰娘的。 “他需要更简单的生活,如果我能重新选择,更愿意这种生活。” 君裕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可惜你现在没得选,你是注定要成为西北王妃的人。” 临易睨了他一眼,很满意他说的这句话。 第二天众人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王爷一声令下回跃州了。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太阳很大,风也不冷,是个好天气。在这呆了好几个月,众人都是想着回跃州呢,不知不觉间跃州已经成了他们心中的家。 君裕看着兴高采烈的众人,一声令下,“回跃州。” “是。”众人高声应和。 临易也骑了一匹马,身体好了之后,他说什么也不要做马车了,君裕自然应允。所以秀珠有幸成了那个豪华马车的主人。 何大壮见白鹊离有些魂不守舍,便大嚷了一句,“白军师,是不是还在担心魏先生呢?” 白鹊离瞪他,眼里有着滔天怒火,何大壮一怔,他怎么觉得白军师有点可怕?周围人对何大壮如此的不识相纷纷摇头叹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你就不要说出来了嘛?白军师不瞪你瞪谁。 何大壮小声的嘟囔了句,“昨天王爷收到了魏先生的信,王爷说魏先生快回来了,我不是想跟你说一声嘛。” 白鹊离微愣,别过脸去,不过脸上有明显轻松的神色。 在前面的君裕和临易回头看见这一幕,临易笑笑,不过不怀好意,“我可不能让他这么轻松如愿,棕熊,你给魏无缺写信,让他把所有的机关图纸都记住了才回来。” 君裕自然是站在临易这一边的,于是他很狗腿的说,“当然,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临易瞪他,“谁是你娘子,以后你叫我相公!” 君裕憨憨一笑,说着与表情不相符的话,“娘子莫要害羞嘛,夫君我可是等这一天好久了……” 临易可不管,不许叫娘子,只能叫相公,很快就跟君裕‘打’起来了。 自从临易身体好了之后,脾气也是蹭蹭的往上涨,以前就很傲娇的一个人现在更傲娇了,君裕很喜欢阿易张牙舞爪的样子,总是在不知不觉中逗他。恢复了武功的临易,可是半点亏都不吃的,再加上西北王的故意为之…… 所以,每天都能看见王爷和临公子在花式秀恩爱……不对,现在临公子应该叫西北王妃了呢。 “你个大棕熊,快点叫相公!” “娘子!” “叫相公!” …… 前面尘土飞扬,后面的众人总觉得以后的西北王府好像平静不下来了。 ? ☆、53章 ?  众人赶了几天路,总算在三天内回了跃州。 宋承伯早就听说王爷要回来,一大早就在王府里激动的团团转了。因为当初西北王是悄然离府的,他现在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去迎接,只好把王府准备准备,扫扫尘什么的。 林武林英兄妹也被留下来了,林英的身体还在治疗当中,林武也是个老实人,再加上林英怎么也算救了临易的命,他们也无处可去,西北王大手一挥,那就留下来吧。 众人也没什么异议,处了这么久,知道他们也就是求个生活。 西北王回来之后,王爷又恢复到原来的样,不过郦都皇宫里却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暴。 宣文帝啪的一声,把奏折扔在了地上,八百里加急的奏折,他心心念念等着老六给他一个解释,结果就是他要娶那个男宠为正妃! 站在下面的白鹊青垂眉恭立,大殿里寂静无声,只有蜡烛燃烧的声音,站在宣文帝旁边的李文德更是大气不敢出…… 宣文帝很气,非常生气,气到有些失去理智。他真的很想撬开老六的脑袋,看看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小时候为了救他被刺客伤了脸,从那时候他就相信,这皇宫里哪怕父皇都不能信,也要相信老六。老六那么老实 ,老实的有些不像皇家的孩子,那么听他的话,从来就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是第一次他看见老六这么跟他对着干! “马上给朕搬旨,许李太师之女李月妍给西北王做正妃!” “皇上,万万不可,”白鹊青出声阻止, “怎么?朕现在来给老六配个王妃都做不了了!”君祚怒道。 “回皇上,您应该明白一旦西北王和临公子成亲,那就意味着他不会有子嗣。”白鹊青 道。 已经过了大半年,西北王独宠一人、清后府的消息就算没有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但基本上关注西北王一举一动的人都知道。这种专宠一人的架势已经相当于昭告天下这辈子西北王只与这一人白首到老。 “皇上,微臣斗胆,西北王手握重兵,您早晚会拿回来的……西北王为宗岳做了这么多,王爷他难得这么喜欢这一个人……他又是您最喜欢的弟弟……”白鹊青说的断断续续,并不是因为紧张和害怕,而是故意放慢了语速。 宣文帝根本就听不下去,他一掌拍到了案上,怒火滔天,“你也在怪朕当年杀了老四?宋然朕已经放了,你当年选择朕后悔了?!” 白鹊青大惊,连忙跪倒在地,头伏在地上,“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只是希望皇上不要重蹈覆辙,您了解西北王,他是不会做出来犯上作乱这种事。”所以皇上您为什么还要逼迫他按您的意思来呢?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不过宣文帝明白他的意思,良久他没有说话。白鹊青伏在地上,他知道已故四皇子和宋然是皇上不可触摸的逆鳞,六年前的永乾殿发生的事情只能成为永远都不能提的秘密。 最后宣文帝道:“今年八月十日是先皇殡天六年的忌日,到时候以为先皇祭祀的名义请老六回来。先皇大祭,西北王的婚事还是往后推推吧。” 伏在下面的白鹊青恭恭敬敬的道了声是。 “下去吧。”君祚摆摆手。 “微臣告退。”白鹊青起身退了出去。 君祚愣了良久,刚刚他的反应有些过激了,他挥手退了旁边的李文德。当年的事他不想在多说什么,事到如今已经无力挽回,如果还能重来一次,他一定会杀了宋然! 君祚低头看见了案上老六的奏折……老六手里的兵权他迟早会收回来的,但是他从来没想过要杀他,他能保老六一辈子荣华富贵,只要他听话…… 此时的跃州已经到了春天,枫树抽芽,临易依旧早睡晚起,尽职尽责的扮演着懒懒散散的男宠形象。郦都已经传来的消息在君裕的意料之中。白鹊青也派人捎话:皇上虽然大发雷霆,但有软化的迹象。君裕大概也能料想到皇兄的反应,便没再说什么。 春雨贵如油,对于有些干旱少雨的西北而言更是意义重大。临易站在台阶上看着外面雾蒙蒙的小雨,湿漉漉的石子路,湿漉漉的院子,很美,但看久了也有些无聊,临易打了哈欠,他还是跟棕熊说一声,在院子里种点芭蕉吧,听说下雨天看起来会更有意境呢。 临易不懂的什么意境,他只是有些无聊。 君裕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阿易百无聊赖的模样,他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亲了亲他的脸。临易见怪不怪,还是很无聊,君裕觉得这样的阿易像一只昏昏欲睡的猫,让他很想逗逗…… “阿易,郦都已经来消息了,你想知道吗?” “嗯哼,不用想也知道他是不会同意你娶我的。”临易翻了个白眼,“至少现在不会马上同意。” 君裕笑笑,“阿易想的没错。”他抬眼也看向湿漉漉的院子,“但先皇大祭,皇上让我回郦都……” “什么时候?”临易来了点精神。 “八月十日,但看跃州到郦都的距离,我们估计要提前一个月出发。” “哦”临易点点头,现在才三月份,还有小半年呢。 君裕也看出来了临易的无聊,他要想想跃州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对了,阿易,有没有兴趣去打猎?” “打猎?”临易来了点兴趣。他还没玩过呢。 “嗯。等天气好些了,我们出去玩两天,在跃州的西面有一个小樵山,有不少猎物,到时候阿易可以看看自己的打猎技术。” “好啊。”临易点点头。 “不过现在……”君裕一个横抱把临易抱了起来,临易措手不及反身性的搂住了他的脖子,有些惊愕的抬头看他,“我们去屋里休息一下吧。” 临易脸有些红,自从他身体好了之后,君裕总是有些“变本加厉”,毕竟他生病那段时间什么都做不了。君裕看着临易微红的脸色,又狠狠的亲了一下,反正阿易那么无聊,还不如做些有益身心的“运动”。 秀珠早脸色羞红的躲远了,天哪,真的是春天来了啊。 既然要说去打猎,等到了一个天气不错的日子,君裕就带着临易去了。不过既然要出去打猎,自然是人多热闹,一堆手下自然也跟着去了。 本来也有什么官绅想要过来巴结巴结,全都被君裕给推了。他是为了陪阿易,又不是同这帮老狐狸套近乎的,全都没同意。并且还专门封了小樵山其中的一个山头用来打猎。本来封了整个山都没问题的,但阿易还没有成为王妃,万一被有心人利用,总是不好的。 无论如何,西北王觉得能够和阿易出来打猎并且没有其他人打扰他已经很满意了。 由于前两天下过雨,河边的草又冒出来了不少,绿油油的好看的很。君裕吩咐属下就在这扎营,这旁边有条河,有水,视野开阔,离打猎的山也很近。 临易下了马车,一身云锦衣,外面披着白狐狸毛的大氅,虽然现在是三月,但还是有些冷的,君裕怕临易冻着,就一直让他穿的严严实实的。 君裕陪着临易走到了河边,春风怡人,还有绿草的想香气,阳光也很温暖,好天气啊。一帮手下在后面收拾东西,搭帐篷的搭帐篷,准备弓箭的准备弓箭,一个个跃跃欲试。 临易很是新奇的在四处看着,水里的鱼竟然也能看见,连不远处随风舞动的柳枝都很好看。临易微微一笑,“这个地方很不错。” 君裕自然高兴,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阿易喜欢就好。” 这次来的除了君裕的那几个长年跟在身边的人外,林苏竹和执姜也一起来了。林苏竹不会武功,也不擅长骑射,此次跟过来就是为了凑热闹顺带来吃点野味。 待众人都收拾好之后,整顿一番,就打算吃过午饭在去。君裕就派山南山北上山先打点野味把午饭解决了,到下午在认真比试。 众人围成一个圈谈笑风生,他们都是跟王爷无束惯了的人,君裕坐在中间,旁边陪着临易…… “等下我们下午比试打猎的时候,要立个规矩。”何大壮发言。 众人都朝他看去,何大壮道“谁先看上的猎物,别人不能跟他抢。” 江开笑了,“这猎物谁打到算谁的,你这算什么规矩?” 众人都觉得江开说的很有道理啊,都转头看向何大壮,何大壮愤愤,“老江,你这可不够意思了,以前打猎的时候,你总喜欢凑现成,这次说什么也不行。” 他们以前打猎的时候,江开总会跟在何大壮身边抢他的猎物,好不容易发现一个,结果都是江开先出手,可想而知,结果全都便宜了江开。 “不行就不行吧,那我今年自己打。”江开也是有些心虚的,谁让何大壮是除了王爷打猎最好的一个,他不可能跟在王爷后边凑现成吧,于是就小小用了何大壮一下。不过这次看起来何大壮挺生气的,他也懂得见好就收。 “哼。”何大壮很不忿。 “哎,老何,咱怎么说也算是兄弟,”江开拍了拍何大壮的肩膀,“前两次是我不对,要不今年咱俩一组,我一定尽心尽力。” 何大壮思考了一下,觉得可以。江开总能在他之前抢了他的猎物说明他的准头还是不错的,于是他就点了点头。 另外几个人就不愿意了,“哎,江开你是故意的吧。”谁都知道何大壮是除了王爷狩猎最好的一个了。虽然他们抢不了第一名,但是第二名的奖励也很丰厚啊。 临易笑笑,看着他们为了争何大壮就快打起来了。 “你每次都赢?”临易看着旁边的君裕。 君裕一把搂过他,“当然,你要相信你家棕熊的本事。” “每次打猎都是两个人一组,前三名的奖励都很丰厚。”君裕解释。 “你以前跟谁一组?”临易问,看着差点被群殴的江开,笑了笑。 “他们抽签,”君裕颇为自傲,“本王赢了,不会要那些奖励,都会给了跟我一组的人,”他也同临易一起看着被群殴的江开,“以前他们都会为了和我一组大打出手,不过今年他们明白以后都没机会了。” 临易听他这样说抬头看向他,君裕抵着他的额头,目光温柔,“因为我有了你,他们明白我一定是属于你的。” 临易也笑笑,“那你可要好好表现啊,王爷,我可等着第一名的奖励全都进入我的腰包呢。” “自然。” ?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丑王宠 作者:君自歌 第14节 ☆、54章 ?  一帮手下从王府出来就明白,今年应该说以后打猎的时候都不能再抱着王爷这个金大腿了,虽然没有金大腿,但有个肉大腿也不错。何大壮很快就成了其他几个人手里的香饽饽。 “大家兄弟一场,可不能这么不仗义啊,”江开撸了撸袖子,“老何已经答应跟我一组了。” 作为一个军师,白鹊离基本上就是小打小闹,没想过要争奖励,就是图个气氛,就在一旁看着众人在那里争何大壮。 最后争夺无果,还是按照抽签来的,结果还是归江开所有,众人见今天江开的运气能好到这份上,也就悻悻然的放手了。 很快就分好了组,众人准备一番,就打算上山打猎了。 自然而然,等都准备好了,下人牵来了两匹马,君裕和临易就上了山。众人不甘落后,都赶快追了过去。 “今年王爷的第一名很危险啊。”白鹊离道。 “哦?”跟他一起被留下来的林苏竹来了兴趣,“此话怎讲?” “王爷虽然擅长骑射,但临易可不擅长啊。即使旁边有王爷帮衬着,不会输的太难看,但那一帮近身侍卫和副将都不是吃素的,总而言之,很危险啊。”白鹊离摇头晃脑,没错,他就是想看临易懊恼的模样,别以为他不知道,魏无缺现在还没回来这跟临易脱不了干系。 林苏竹捋了捋胡子,笑了笑,“其它的不好说,但临易的功夫我还是相信的。” 白鹊离有些不以为意,心下想的是临易的武功能有多高。 这不能怪白军师,事实上所有的王爷身边的人都是这样想的。临易一看起来就是个翩翩公子的模样,就算有武功,也就是个能自保的三流水准,再加上临易以前生病的时候憔悴的模样已经深入人心,任谁看他就不像个一流高手。 林苏竹见他很是不以为然,便笑了笑没再说话,心想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有你吃惊的。 君裕和临易在山上骑马走着,后面跟着捡猎物的几个小厮。 临易确实不擅长打猎,可以说根本就不会打猎。射箭什么的准头是真不能看,不过临易也不生气,就看着君裕在那里大显身手。 “棕熊加油。”临易在旁边颇为悠闲,他知道自己射箭的水准,就在旁边射个野鸡,兔子什么的,大型动物全都由君裕出手。总而言之是一副非常悠闲的画面啊。 “阿易,”君裕颇为无奈的开口,“你还真是轻闲啊。” “你不乐意?”临易反问,拉弓射箭,射到一只半大的灰兔子。临易挺高兴,好像准头越来越高了。 君裕驱马和临易并行,君裕飞身跃起,落到临易的马上,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当然不是,只是阿易的射箭这么差,不如我来教教你吧?” “不要,我自己学的会,你好好打你的,”临易回头盯着他的眼,调皮一笑,“我还等着第一的奖励呢?” 君裕不是很高兴的把头倚在临易的肩膀上,他很不开心,他现在一点都不想打猎,他就想这样抱着阿易,早知道这样就不比赛了。 临易推他,“赶快去打猎,说好的让我拿第一。” 君裕无法,只好又重新上了自己的马。心情不是很好的西北王很快就大杀四方,化不高兴为动力,不一会儿就有堆成一堆小山的猎物。 “不错,不错。”临易拍拍手,心情很好的继续在周围找猎物。 其实这个山头并不是很大,他们在找猎物的同时陆续也碰见了其他人,众人一看王爷身后小厮所拉的猎物,满眼的不可相信,难不成他们猜错了,临易也是各中高手?没错,他们的想法和白鹊离是一样的,临易虽然有武功傍身,但估计也高不到哪里去,骑射的本事一看就一般般,一定能够成功拖住王爷的后腿。 某种意义上他们的想法也没有错,临易确实很少出力,但谁让王爷这次超常发挥呢? 临易没心情搞清楚他们的想法,他只是耍了耍手里的弓,心情颇好的问君裕,“什么时候结束?” “还有半个时辰。” 他们跟那一帮手下照过面之后,发现果然还是他们俩的猎物最多,比较难打的野鹿之类的也不少,临易很高兴。 最后剩下半个时辰,君裕和临易也没打算再认真打猎了,在周围转转,遇见就打,遇不见就不打。 因为是春天的原因,周围的树木景色别有一番清香的味道,也并未显得有多繁郁,影影绰绰,空气还是有些湿冷的。 君裕和临易骑着马在四处走着,不知不觉走的有些远,四处一片寂静,君裕觉得有些不对,临易也感觉到了…… 马儿显得越来越暴躁,后面的小厮一脸谨慎的注视着周围,君裕也皱着眉头,周围的侍卫已经慢慢的围了过来…… 不远处的密林里悉悉索索,一声怒吼传来,马儿登时更躁动了,侍卫和脸色突变,这个吼声,是老虎?! 君裕处变不惊,听这声音像是刚出来觅食,怕是攻击力最强劲的时候,他倒是不怕,就是阿易……他看向旁边的阿易,发现他竟是一脸的……兴奋? 是了,君裕顿悟,阿易在他的心里一直是他要保护的人,都忘了阿易本身也是个高手了。 老虎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额间一个王字,很是威武,毛色靓丽,是个健壮的成年大白虎。 “保护王爷和公子!”侍卫拔刀,但他们并不敢擅动,双方都在僵持着。 临易一脸的兴奋,这让想要英雄救美的君裕颇为郁闷…… 双方僵持着,有侍卫在刚开始看情况不对,就去搬救兵了。 所以等山南,山北,何大壮、江开、周善等其他人赶过来的时候都愣了。等他们很多年后再回忆起这一幕的时候,无不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我真傻,真的,都怪我当年太单纯,看着王妃的样子,竟然一直傻傻的认为他的武功就是教训小混混的水准……”山南道。 “如果时间能重来,我一定会给王妃跪下,问他还需要一个会打猎又听话的徒弟吗?”何大壮的心在哭泣。 那是以后,现在是一帮人看着他们未来的王妃一手制住大白虎的颈间的皮毛,把它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一手拍向它的天灵盖……那个老虎哼都没哼一声,后腿就不弹动了。 我们一定是在做梦!这是除了君裕,在场人所有的心声,他们好像还听见了天灵盖碎成渣渣的声音……这一定是错觉!嗯,没错,这个一定是错觉! 临易起身拍拍手,对旁边的君裕道:“今天我们喝骨汤。” “好。”君裕摸了摸临易的头,心里却也是咯噔一下,今天阿易杀虎的样子是在也是干脆利落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貌似以后想要压住阿易更困难了点呢? 一帮人回去的时候,腿肚子都是软的,这个冲击有点大他们承受不来……明明临公子那么好看,那么弱不禁风,那么身娇体弱……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事实却是这个样子的! 临易看着那帮人傻掉的样子,心情颇为不错。回来的时候君裕和他同骑一匹马,他在后面搂着临易的腰,“阿易,心情不错。” “嗯哼,”临易回头看向他,“现在我像一个相公了吗?” 君裕失笑,搂着他腰的手紧了紧,“像。”看着阿易这么高兴的样子,他不好驳了阿易的好心情。这种口头上的便宜他吃点亏也没什么,反正他总会在其它地方讨回来的。 等众人回了营地,还是一脸麻木的表情。看的等他们回来的白鹊离和秀珠莫名其妙,这是怎么了? 白鹊离眼尖,看见了王爷身后猎物有一个大虎,心想王爷真神武,看样子即使有临易在这拖后腿也照样能拿第一。 众人看白军师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就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现在就好想告诉他,不是你想象的样子啊,白军师! “把这只老虎剥皮,今天熬骨汤喝。”君裕对过来搬东西的下人道。 “是。”手下人嘿咻嘿咻的把老虎给搬走了。 “你们怎么回事?”白鹊离拉住他们,“怎么都跟雷劈过似的?” 众人都没说话,心里还在翻腾,疯狂呐喊:虽然没被雷劈,但还不如被雷劈呢! “白军师,”何大壮呆愣楞的开口,“你看见那个大白虎了没有?” 白鹊离点点头,“那又怎么了?王爷就算猎两条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你们干嘛这么大惊小怪。” “那不是王爷杀的呀,是临易杀的。”何大壮开口,自己仿佛还身在梦中,“一掌啊,就把它的天灵盖给拍碎了。” “……”白鹊离一脸你在耍我的表情。 周围人都点头,“是真的,王爷都没插手。” “一只手就压的它没起来。”周围人七嘴八舌的给他讲当时的情况。 白鹊离仿佛觉得时间都静止了,临易的武功竟然这么好? 不知什么时候林苏竹过来了,颇为深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白军师,你还太年轻啊。” ? ☆、55章 ?  林苏竹偷笑:年轻人要听老人家的话啊。 众人都静默,不是他们太年轻,而是临易的长相太能忽悠人了。 无论如何,这次打猎的结果名次不出众人所料,但临易露的那一手十分的出人意料。饶是近身伺候的秀珠也是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公子如此厉害,瞬间觉得自己这个丫环好像更没什么用了。 最后在晚上的篝火会上,每个人看见临易的目光都肃然起敬。 白鹊离一副牙疼的样子看着临易,临易心里颇爽,不过面上依旧高贵冷艳,“难得出府玩耍,白军师可要尽兴。” 白军师觉得心里很堵得慌,但是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他宁可被魏无缺那个狐狸戏弄也不想再看见临易! 看他生气又不能发作的样子,脸都憋红了,像个气鼓鼓的小松鼠。临易笑笑,“怪不得魏无缺特别喜欢逗弄白军师,我现在算是明白了。” 白鹊离愣了愣,脸更红了,刚要爆发,秀珠却来了,“公子,王爷正在找您。” 临易有些意外,转身便看见君裕在不远处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临易的心瞬间就被独自等待自己的大棕熊给捕获了,连声再见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白鹊离更生气了,看临易就像一只哈巴狗似的扑向主人的怀抱里,不屑的撇撇嘴:你才是被逗弄!你被王爷逗弄的团团转! 君裕把临易拉到自己的怀里,“好好的又去欺负白鹊离做什么?”君裕的眼睛时刻都在关注着临易,看着他去找白鹊离,见白鹊离已经在要爆发的边缘了,就让秀珠把他叫了过来。 临易奸笑,“谁让他那么笨。” 有一点魏先生说的很对,白军师有智有谋,熟读百家,行兵打仗都不含糊,但也只限在兵法谋略上。 西北王无奈的叹了口气,摸了摸阿易的头,“饿不饿,我们吃点东西吧。” 临易点点头。 “阿易,”君裕吃了口临易递过来的烤肉,开口,“今天是个大晴天,晚上的星星也很亮,一会儿我们偷偷溜出去看吧。” “好啊。”临易乖乖的点点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般旁若无人的秀恩爱,众人已经见怪不怪。 但是他们被临易今天露的那一手给吓到了,但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临易以前给他们的感觉就不简单,但也只是对他身份的怀疑。一个明明如此非凡又冷漠的人竟然看上了他们的王爷,当时不怀疑才是假的吧。 说实话,即使王爷觉得临易改变了不少,但对于他们而言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在王爷不在的时候,临易依旧是那个冷漠而又阴沉的人,即使他面上有些改变,但骨子里依旧没变。王爷似乎喜欢更开朗些的临易,临易就潜意识的在他面前多笑一点。 看着在说笑的王爷和临易,白鹊离摇摇头,对周围的人道:“唉,现在临易这么厉害,王爷以后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呀。” 山南也扯了兔子腿在那里啃,“算了吧,以前临易病没好的时候,也没见王爷有威严。” “唉,”周善叫了一声,“等王爷回郦都的时候,怕是面对不少的阻力。” 众人吃东西的姿势一顿,他们心里都明白,皇上那一关不好过,六年前的事他们即使并没有看见当时的情况,但也算是参与其中……四皇子的事这是禁忌,但王爷现在的举动与当年的四皇子如出一辙,为了一个男人,什么都不顾…… “现在是现在,王爷以后也只会是王爷。”何大壮出声。当年的事是为了争皇位,现在皇帝已经确立,王爷以前没想过争皇位,现在也不会谋权篡位。 众人仿佛被解了穴道似的,打着哈哈继续吃东西。是了,他们的王爷对那个位子没有兴趣,这就意味着王爷一定不会走到四皇子的结局。 三月的夜晚还是很冷的,即使星星够闪,月亮够圆也遮掩不住这无边的冷意。周围很寂静,没有蛐蛐的叫声,估计是因为天还冷,它还没有出来。现在时候不早了,闹腾了一天,除了安排的守夜人剩下的都去睡觉了。 君裕抱着临易坐在离营帐很远的小河边,月亮够亮,所以能够依稀把周围看个大概,不远处是个树林,周围很空旷,旁边的小溪在潺潺的流水。 临易穿的很厚,外面还是披着厚厚的狐狸毛大氅,君裕把他抱在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自己坐在一个大石头上。 从这个角度能看见他们的营帐,还有没烧完的篝火。君裕把临易滚成一个毛球,塞到自己的怀里。 “我不冷。”临易嘟囔了句,他的身体已经好了,武功也恢复了,根本不怕这的点冷风,但君裕说什么也让他穿厚点。他知道君裕是担心他,他就没拒绝,但棕熊似乎越来越过分,每次把他给弄成一个会滚的大毛球才放心。 君裕摸了摸他的脑袋,挑起了嘴角,“我这不是担心嘛。”说着又把怀里的人搂的更紧一些。 临易只好又往他怀里挤挤,抬头对上了君裕的眼,君裕理了理的头发,柔声道:“你就不能安生一会儿吗?” 临易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君裕笑了笑,他抬头看向了星空,“我小时候就想着有这么一天,有人能陪着我看星星……”他低头看向临易,临易看着他,并且目光里只有他,他抬头看着天空接着说,“小时候我长的丑,没有人愿意跟我玩,愿意理我的也是欺负我,那时候只有晚上是属于我的,没有人会欺负我,也没有看不起我。” “我只有自己一个人,那时候的夜晚只属于我一个人,只是可惜的是没人陪我一起看……” “只要是大晴天,每天晚上我都会看星星。母亲对我说过,天上的星星都是死去后的人变的,他们有割舍不掉的亲人,就会变成星星在天上看着他们……” “我当时信以为真,后来过不了多久母亲便去世了,但她没有告诉我哪一颗是她,所以我一直都在寻找……” 君裕说到这的时候顿了顿,低下头与临易的眼神相交…… “直到我找到你了,阿易。” 君裕的声音很低沉,低沉的有诱惑人心的力量。 直到他长大,他便明白这是母亲说的故事罢了,但他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因为母亲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会记得和遵守。 临易定定的看着他,过了良久,开口:“我也是,我也想要一个人陪我一起看星星……不,我想要的更多,我要有一个人每天都出现在我的眼前,他的一举一动我都要了解,他想的什么我都知道……” 临易每说出一个字,他的手都会离君裕的脸更近一分,直到他捧住君裕的脸,一字一句的把接下来的话说完,“我要他的心里只有我。” 周围寂静,月光明亮,星光闪烁,有溪水流过的声音清晰的出现在耳边,叮咚叮咚,是谁的心脏在跳? 临易起身吻上了君裕的唇,“棕熊,你就是这个人……” 君裕回吻着他,月光皎洁,临易美的像个诱惑人心的妖精……自私、偏执、狠厉、冷漠的妖精。但这个妖精只接受一个人类的好意并且愿意为他改变,因为这个人类把他所有的东西都给了他…… 这几天,君裕带着临易又在附近看了看,还逮了个小白兔子给他玩,放了风筝,吃了野味。春天是花开的最繁盛的季节,来的时候只是小小的花骨朵儿,没想到只有着几天,已经全都开了。 这附近有一个杏林,君裕便带他来看看,临易满眼都是簇簇的白色杏花,白的,都是白的,临易已经找不到形容词了。 君裕看着他笑意弯弯的眼睛,开口,“跃州好玩的地方很多,以后我带你去。” 君裕从身后抱住他,“阿易,郦都之行,我带你去看我的母亲,她一定会喜欢你的。”我也一定护你安全。 临易笑意盈盈,回头看他,“我相信你。” ? ☆、郦都之行(一) ?  在这里畅快的玩了几天,君裕便带着临易回了府。 作为西北王最宠爱的人,未来的准王妃,临易在王府里的生活即自在又逍遥。有事没事喝个小酒,很久以前还能作弄一下王府里的其他姬妾,可自从她们都被赶出府以后,这王府少了她们得聒噪,寂静的他还有些不适应。没了她们来挑衅,这日子就有些无聊。 说实话,这日子无聊的还让他颇为怀念以前那些姬妾在他面前显摆自己智商的事。 王爷对自家阿易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不予置评,临易白了他一眼,愣是让王爷打了三天的地铺。 从此王爷对“阿易说什么都是对的,阿易做什么都是对”的这“两个都对”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时刻提醒着自己坚决围着临易转,说什么是什么。 无论如何,西北王擅自调动兵马的事总算是过去了,只要接下来准备去郦都的事就行了。 虽说宣文帝并没有同意西北王的婚事,但也没说不同意不是吗?所以关于大婚的事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的,等皇上同意的时候,到时候就能直接成亲啦。 所以对于婚事的准备西北王是默许的。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的,转眼就到了七月份。这时候的跃州正是炎热的时候,院里的枫树绿油油的大叶子,丝毫没有要红的意思。大地就像个大蒸笼,把人们翻来覆去的煎。 临易躺在躺椅上,在阴凉的地方眯着眼睛。太阳直射下来的光影透过枫树在地上投射出的斑驳,这种天气连知了叫的都有声无力…… 想着明天就要出发去郦都,临易就觉得天气更热了。虽然他的体质偏寒,这种天气对他而言不算什么,甚至连旁边的秀珠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可他就是不想动。 秀珠端来了冰镇的绿豆汤,放在旁边的矮桌上,“公子,要不喝点绿豆汤解解暑吧。” 临易懒洋洋的接了过去,喝了两口,又放回桌子上,这种天气在树影下面躺着都觉得阳光刺眼。 明天就要去郦都了,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跃州到郦都路途遥远,西北王回郦都,一定是场面宏大,浩浩荡荡的去,跟他们偷偷去昀城可不一样。 临易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郦都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他们呢? “秀珠,郦都是怎样的地方?” 秀珠思考了一下,“奴婢觉得也就是比跃州更繁华的地方罢了。比这里人多,奴婢印象最深的是,每逢到了各种节日,大街上的都是人挤人。房屋也是雕梁画栋,比我们这要精致的多……” 临易听着,眼光却飘向了远方,树影婆娑,在郦都不知道有什么未知的危险在等着他和君裕。 君裕扶临易上了马车,“这次一旦去了郦都,你以后可都不能后悔了。” 今天是个宜出行的好日子,阳光耀眼,旌旗猎猎,千骑兵整装待发,身后的兵器泛着冷光,西北王的大旗随风飘扬…… 临易上了车,对他调皮的笑了笑,“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考虑。” 君裕听见了他的回答,掐了掐他的脸,“你想多了,上了我的马车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哦,”临易拉长了声音,“那不知道我现在下马车是否还来的及……” “来不及了,”君裕笑的像个大魔王,“你逃不掉啦。” 魏无缺早已经回来了,拿回了不少关图纸。陆延和已经成功当上了黎明之国的族长,两万兵马已经还了过来。 魏无缺,白鹊离都是会跟着去的,何大壮,江开、周善这次都会回去,连宋承伯都会跟着去,可以说当初跟着西北王一起过来的这次都会跟着回去。其实他们心里明白,除了这一次他们可能以后再也不会去郦都了,以后他们的家就是跃州。 经过一个月的长途跋涉,西北王他们终于走到了郦都的外围,现下天已经黑了,君裕便吩咐了人在这休息。 明日就能进郦都,面见皇上,众人在周围安营扎寨。 越往南走,天气就越凉爽,在马车上颠簸了一个月的临易终于能够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此次前来并未带多少兵马前来,但考虑到西北王的仪仗要求,他还是带了一万兵马。要是带太多就会有自傲自大、藐视皇恩的嫌疑,更有可能说成意图不轨、谋权篡位,朝堂上那群文人大臣的嘴皮子功夫他是见识过的。 “明日就要进皇宫了,紧张吗?”君裕问。 临易笑了笑,“有什么好紧张的,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君裕把他拥进怀里,声音低沉,“我也是。” 这一个月来他陆续从郦都那里得到不少了消息,二皇兄他了解,当年的事会让二皇兄记一辈子。他现在和阿易在一起,阻力一定会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 宣文帝批完了所有的奏折,他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太阳已经下山了?他有些惊愕,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 今天可是老六回来的日子啊,他连忙起身,不行,他要去迎接老六。 在他身后的伺候的李文德一看皇上的举动就大概明白了皇上的心思,他连忙出声,“皇上,刚刚白侍郎已经来过了,王爷已经在郦都外安营扎寨,明日才能进皇城。” 君祚一愣,失笑一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最近真是忙糊涂了。他还以为是以前在皇宫的时候,老六给他出去办事,回来给他汇报情况呢。他现在是皇上了啊,和老六也将近四年没见了,君祚摇摇头,竟莫名的有些惆怅。 “朕换身衣服,出宫一趟。”宣文帝一边说一边进了寝殿。 李文德脸色一变,连忙进去伺候,他当然知道皇上现在出去干什么,但也深知皇上说一不二的性格,他连忙出声,“皇上,带着叶统领吧,这样奴才也放心些。” 叶晖是影密卫的首领,近身保护皇上,老实又听话,四十岁,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人。 宣文帝点了点头,叶晖话不多,他比较放心。 明日就能见二皇兄,君裕有些激动,他和二皇兄那么久没见,也不知道二皇兄变成了什么样子了。 临易把他的样子看在眼里,也就没逼他硬睡。他也睡不着,在马车上除了休息什么都不能干,因此临易也精神的很。既然如此,临易想着,反正都睡不着觉,还不如出去四处走走散散心。 君裕欣然应允。 现在天气已经进入八月份,天气还是很热,不过毕竟是皇城,地理位置就是好,即使是最热的月份,也并没有觉得有多热,反而有些凉爽宜人。 周围都是营帐,君裕便和临易出来在周围走走。 可能因为是夏天的关系,圆圆的大月亮十分明亮,把周围看的清清楚楚。临易抬头就看见了君裕深刻的五官和被月光朦胧了的刀疤,他伸手戳了戳他的脸,“没想到这样看着你真是英俊极了。” 君裕有些不好意思,这样的话要是由别人说出来他必是不信的,可是由阿易的嘴里说出来,他就有觉得有一股别样的满足感。 清风扶岸,吹起了临易额上的碎发,一身白衣就像个缥缈的仙人,即使他离阿易这么近也不会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临易看他的样子,又呆又傻,和以前一模一样,就又笑了一声,“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还是老实成这个样子。” 君裕也笑笑,抱住了他,“还不是阿易你太好。” 这是宣文帝君祚在较远的地方看见的一幕,即使他听不见老六和那名男宠说的话,他也看的出来老六对这个男宠的感情。 至于这个男宠,确实也是少见的美人,举手投足皆是风景,面对着这么不一样的老六,竟然还能如此开怀,难不成真的是对老六真情实意? 比起这个,宣文帝更为在意的是,临易真的很美,比画像上的还要不知美多少倍,如此倾城绝色,甚至比当年的宋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他并不愿意拿临易和宋然比较,他觉得宋然不配拿来和临易比。一个别人没有教唆几句就怂恿爱他的老四和他争皇位的宋然,和一个对老六真心相待的临易,他更倾向于能对老六毫无芥蒂的临易。 ? ☆、郦都之行(二) ?  晚上月光皎皎,一个身高体大的棕熊怀里抱着一个身体修长的美少年,临易难得安静一次,在他怀里像一只难得安顺的猫咪。 君裕很适时地给他顺顺毛,他揉了揉阿易的头顶,“阿易在想什么?” 临易笑了笑,“在想在渝山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晚上,我就随口说了一句想吃鱼,结果你就大晚上傻呵呵的下水去抓鱼……“ 临易笑着,目光柔软的看着他,那时他就站在岸边随口说了一句,结果君裕就立马跳下了水,溅起了一地的水花,全都溅到他身上了,偏偏这个笨蛋毫无所觉,傻呵呵的就在水里摸起了鱼。 那是第一次有一个人因为他的一句玩笑话而这么重视他,那时候的天气可不像现在这么凉快,已经接近深秋,河里的水都是凉的。 结果棕熊还真的抓了两条大鱼上来,看着浑身湿淋淋的君裕他还有什么心情吃什么鱼,连忙带他回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君裕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阿易都还记得?” 临易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不记得?我不仅记得你给我抓鱼,我还记得你每天都会给我做饭,在我起来之前你先起,你会给我打猎,会给我洗衣服……”临易搂住他的脖子,接着说,“你会把你的目光都放在我身上……” 他想要的就是这样,有一个人这样重视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想要什么就会有人满足他的一切要求。他不需要别的,他只想要一个这样的人。 临易的眼光定定的看着他,眸色漆黑如墨,月色倾如华,君裕低头目光与他交汇,他开口,“你也会把你的目光都放在我身上……” 宣文帝君祚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他突然闹不明白他突然跑过来见老六是为了什么,不得不承认老六长大了,在他的印象里还以为他还是那个唯他马首是瞻的老六呢。 君祚心里一哂,他竟然有种我家弟弟终于长大成人的感觉。 君祚刚叹了口气,那边的君裕便警觉的朝这里看了过来,大呵一声:“谁?” 君祚一愣,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叶晖,无声的询问:这是在说我? 叶晖木讷的点了点头,皇上,您刚刚叹气叹的太大声了。 君祚只好走了出去,颇有些被人抓包的尴尬,“老六,好久不见。”这种情况他怎么像个偷窥别人的被抓住的恶人呢。 君裕见是二皇兄,大惊,连忙拉着临易一起过来,“臣弟参见皇上。” 君祚连忙扶起了他,眼眶有些微红,“老六,不用多礼。” 君裕起身,也拉着临易一起起来,有些恍然不敢相信,他与二皇兄已经接近四年没见了,感觉时光如梭,二皇兄比以前更有帝王之气了。 临易看着颇为激动的君裕,知道他现在看见皇上一定有很多话要和他说。自己在这呆着颇有些尴尬,便开口:“天色已晚,我先去休息了。” 君裕也明白阿易在这里颇为不自在,再加上二皇兄还没有同意他们的婚事,阿易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给二皇兄。 于是他开口对二皇兄说:“请二皇兄移步到大帐内,稍稍休息,我去送阿易,请二皇兄稍带片刻。” 这天下能够说出让皇上等人的话估计也只有这个深受皇上重用的西北王了。叶晖心里想着。 宣文帝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老六就是什么都会表现在脸上,他便点了点头:“好吧。” 君裕便领着阿易离开了,叶晖便领着宣文帝去了营帐。了解皇上要去的任何地方的布置也是身为皇上近身侍卫必须做到的职责。 “阿易不用等我,早些休息。”君裕给临易脱了衣服,抱他上床。 看着临易的表情有些阴沉,君裕怕阿易会多想,他亲了亲阿易的额头,“阿易莫要多想,二皇兄会同意我们的婚事的。” 临易知道君裕在担心什么,他笑了笑:“你放心,我明白。我们的婚事不需要他的同意。”这可是临易心里的真实想法,要不是君裕特别尊敬他这个皇上,他连跪都懒得跪了。 君裕狠狠的亲了临易一口:“阿易你对我真好。” 临易脸色有些微红,伸手推他,“行了,少腻歪人。” 君裕看着阿易有些害羞的脸色心里美美的,他又狠狠的亲了一口,“阿易先睡,不用等我。” 临易看着君裕颇为高兴的走了出去,自己无奈的摇了摇头,躺了下来。 看着大帐的顶蓬,临易的笑意渐渐敛去,宣文帝君祚比自己想象中更为年轻,也更有气势,这样的皇帝能够信任君裕并不是一件坏事。只是这样年轻有为的皇帝也是不会让自己的大权落在别人手里,即使这个人是他最信任的弟弟也不行。 他和君裕的婚事应该从来不是宣文帝头疼的目标,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如何让君裕交出自己手里的兵权并且不会怨恨他。 临易翻了个身,他也知道君裕不仅仅面上看起来这么老实,就像林苏竹所说,能够凭借陋颜坐上西北王这个位置,一定不是个简单的人。只是君裕在他面前表现的太过老实木讷了,这让他不得不担心…… 临易想着想着便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临易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裕坐在他旁边看书,他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已经身在马车之中。 君裕看他醒了,便放下自己手里的书,扶他坐了起来,解释道:“我们现在已经进了郦都,正在赶往皇宫的路上。” 临易还有些迷糊的神色顿时清醒了,他一把抓住君裕的衣襟,“你为什么不叫醒我?”想想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衣冠不整的被君裕抱上了马车他就觉得丢人。 君裕亲了一口临易气红的脸庞,笑嘻嘻的开口:“你当时睡得太香了,我不好意思叫醒你。阿易放心,我是连被子和你一起抱上来的,绝对不会有人看见你的样子。” 临易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觉得这样更丢脸了。 君裕摸了摸临易的脑袋,“阿易别发呆了,快点儿起床穿衣服吧,二皇兄还在皇宫外等着我们呢。” 临易瞪了他几眼泄愤,最终在棕熊的伺候下穿上了衣服。 马车骨碌碌的滚过青石板,临易推开窗户看外面。这郦都果然与跃州不同,繁华的样子确实远胜跃州好几倍。 不过……临易突然想到,他转身看向在他身后抱着他的君裕,“你不是应该在前面骑马么,怎么会在马车里呆着?” 君裕笑了笑,光明正大的把脑袋搁在临易的肩膀上,“这里不是跃州,认识我的人可不多,我可不愿意出这个风头,再说了,骑马巡城多累啊,还不如和阿易抱在一起比较舒服。” 临易一哂,这里不是跃州,这里是郦都,人们对君裕的印象还停留在他的陋颜上,即使他平定了宗岳的西北,护住了一方安宁,但到底来说与这里关系不大。 他还是那个‘鬼皇子’,被称为恶鬼投胎的丑皇子。 临易握着窗幔的手逐渐变紧,他不允许有任何一个人在他面前说君裕丑,否则一定让他碎尸万段! 君裕看着临易逐渐变的狠厉的神色,心里一暖,他揉了揉临易的脑袋,“傻阿易,我又不在乎这些……” “我在乎!”临易开口,“你是我的,我不允许有任何人对我的东西说三道四。” 君裕一愣,把临易拥进怀里,“傻阿易,一张脸而已。再说我现在是西北王,没人敢说的。” “我会用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我是当之无愧的西北王,不是那个皇宫里任人欺负的丑皇子。”君裕亲了亲阿易的额头,“我们可阻止不了别人怎么想,不过,我们可以证明自己的。” 临易脸色稍缓,君裕笑了笑,“你可太小瞧你家棕熊了,我可是西北王。三个月内用二十万大军平定了西北的镇北大将军,是宗岳当之无愧的战神,现在可没人敢瞧不起我。” 临易白了他一眼,“这么夸自己你也不脸红。”不过他原本阴沉的脸色稍稍放霁。君裕狠狠的亲了他一口,开口道:“我知道阿易是担心我,但我只让阿易欺负我,别人可没这份能耐。” 马车慢慢的朝皇宫驶去,太阳越升越高,他们也就离皇宫越来越近。 白鹊离和魏无缺骑马并行,悠哉悠哉的看着周围。一路上聚集了不少听说过西北王英名的百姓,不过比起跃州的阵势来还是差好多的。 白鹊离瞬间觉得扬眉吐气,他们王爷现在是宗岳当之无愧的战神,看谁还敢瞧不起他。离开时,他们是被看不好的军队,现在他们回来了,已经成为了宗岳的左膀右臂,光是想想这种区别待遇就觉得心情好啊。 白鹊离打开扇子扇了扇,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那一帮当初不支持王爷带兵的文武百官一会儿看见王爷的表情了。 魏无缺看他那尾巴要翘到天上的表情难得一见的没有戏弄他。他现在也很高兴,王爷回来了,并且是得胜归来。王爷是西北王!不再是那个不被人看好的丑皇子! 其余的众人也觉得是扬眉吐气,想想皇上正等在皇宫外亲身迎接王爷,这种荣耀,真是畅快的很啊。 ? ☆、郦都之行(三) ?  大殿之外,宣文帝站高阶之上等着西北王的到来。 下面一帮文臣武将自然也都要陪着皇上一起,站在前左列前面的是丞相赵敬然,今年五十多岁,国字脸,身板很硬,性格也很硬。对于当初皇上让六皇子带兵平定西北时就不同意,听闻皇上要封君裕为西北王时,差一点撞到殿上的柱子上阻止这件事情,不过当时君裕战功彪炳,他即使看不惯也没办法。 现在,就在前两天,皇上决定在郦都外亲身迎接西北王归来时,他更是强制行上谏,说什么也不同意,君祚无法,便改成了在殿外亲身迎接。 说实话,君祚俯瞰着下面的大臣,想着……他并未觉得自己有多逾矩,更没体现出对老六有多偏爱。老六这么有能耐,又对他这么忠心,他又何必多此一举让兄弟之间再生嫌隙。他心里明白,以老六的性格,只要他对老六有足够的信任,老六是不会背叛他。 马车骨碌碌的滚过青石板,千骑兵的衣袍飘扬,日上高天,他们总算走到了皇宫外。 君裕小心翼翼的扶临易下了马车。在皇宫之内马车不能行驶,皇兄倒是有同意让他在皇宫内骑马,可从未说过可以让他带着兵器进宫。二皇兄做事向来有分寸,什么可以答应什么不可以随便许诺,他都明白。 不远处的宫城外站着一个人,三十左右,玄色的官袍,体型修长,玉树临风,扣子扣得极为工整,连发冠都梳的整整齐齐,一点碎发都没有,一看便是极为严谨之人。 他见西北王下了车便走了过来一拜,“卑职见过王爷。” “鹊青,好久不见。”君裕连忙扶起他,颇为激动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四年没见了,鹊青比当年还要意气风发啊。” “王爷见笑了。”鹊青做了个请的手势,眼眶有些微红,“皇上正在殿前等着王爷,王爷请随卑职前来。” 君裕点了点头,拉着临易的手就随着白鹊青走去。副将何大壮、周善、江开也跟着他们一起往皇宫里走去。至于军师白鹊离,是不用上殿的,早就回家了,等白鹊青回家就能看见他的弟弟了。 临易随着君裕一步步走进皇宫,漆红色的宫门,漫长的宫道,巍峨的宫殿,庄严肃穆、美轮美奂,与遥国的皇宫有着天壤之别。 君裕握着临易有些冰凉的手指,看着他面沉如水的表情,“怎么了,紧张?” 临易白了他一眼,你从哪看出我紧张的?他开口:“这就是你长大的地方?” 君裕点了点头,临易的语气颇为惊讶道:“没想到这么肃杀的地方却养出来你这么老实的人,竟然还活到了现在?” 君裕听罢好气又好笑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往下接什么,就只好拉着他的手继续走。 倒是一旁的白鹊青面上虽不显露什么但是心里非常的惊讶,他在皇上身边自然知道了不少西北王和这个男宠的事情。根据消息得知,临易很美,是祸国殃民的美,他今日一见,传言真的是一点都不夸张。他觉得临易即使真的不在乎君裕的相貌但怎么说也会有点隔阂,但现在看来,倒真是让他惊异的很,临易当真是一点都不在乎。 大红的地毯铺地,君裕握着临易的手一直往前走,一步步踏上宫阶。 君裕穿的是正统的官服,紫色的云锦绸缎,金丝缠绕,华贵的很。身体健壮,力大无穷的西北王比临易足足高出将近一个头。临易没有官阶,所以穿的依旧是一身普通的白色长衫,衣缘处是暗紫色的云锦纹路,隐隐和君裕的紫色官服相辉映。 左右的大臣哗然,不是因为看见了西北王的样子,而是跟在他身边的临易。他们是伴君如伴虎的大臣,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那是必须的。所以西北王身边有一个宠到天边的男宠,他们虽然没有明面上说过,但私底下都是知道的。没想到今日他竟然会公然的带着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男宠来面圣! 简直是不可理喻!丞相赵敬然不屑的挥了挥自己的袖子,一个丑八怪而已,做事就是这么的没有分寸。 宣文帝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颇为高兴的接受了君裕和临易的行礼。 不要问他为何如此淡定,因为老六昨晚和他说了许多。好吧,他其实还是不是同意老六娶一个男宠,但老六如此的情深意切,他又不好意思拒绝。他极其不愿老六带着他上殿,但最后鬼使神差的没有拒绝到底。他只是觉得像临易这样孤傲的美人,华服冷颜,一步一步踏上宫阶,接受万人的朝拜,一定是美的很。 君祚收了心神,说了几句官方发言,又赐了不少东西,关心了一下西北王的近况,勉励了几句。最后道:“西北王刚到,舟车劳顿,好好休息。明晚朕在御花园设宴,到时候西北王可务必前往。” 君裕连忙拜道:“臣遵旨。” 最后大臣又拜了拜,一起说了几句“天佑宗岳、皇上圣明”之类的万年不变的词语,这次朝见就结束了。 “你以前的住的府邸朕还留着,这次难得回来,还是住那吧。”回了承乾殿,宣文帝对君裕道。 “自然。” 朝见结束后,君裕跟着宣文帝来到了承乾殿。临易觉得没意思,跟君裕说了一声,就让秀珠带着他先回去休息了。 “还有半个月,就是父皇的忌日……”君祚坐在龙椅上,“以前你都不去,今年就不要推脱了。前两年你总是称病,怎么说这次请你回来的名头就是给先皇祭奠,面上还是要过的去的。” “臣弟知道。”君裕拱了拱手,面色无波,“这次臣弟不会推脱的。” 君祚叹了一口气,说了一下别的岔开这个话题。 秀珠带着公子参观这座府邸。这个府邸并不是特别大,至少离西北王府就差远了。 因为正是盛夏的原因,树木花草都很繁盛,给这个原本了无人烟的房子添了不少人气。 秀珠走走停停,遇到值得说一说的地方就对公子说两句,讲一些王爷平时在府里会做的事情。等他们进了净浮院,秀珠推开这里的房门,“这是王爷的卧室和书房,以后公子就和王爷就住这了。” 临易进去看了看,里面摆放的东西都一板一眼,并没有什么太过华丽贵重的东西,很像大棕熊的性格。在听枫院也是,摆的基本上都是他比较喜欢的东西。 临易伸手摸了摸案上的毛笔架,想起了君裕泼墨的时候,他认真的样子特别吸引他。 秀珠看公子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就多说了几句王爷在这的平时生活。她以前是个近身伺候王爷的暗卫,自然要比一般的丫环要细心很多。 临易听着秀珠讲着君裕以前的故事,其他人也是纷纷去找自己以前居住的地方。时隔四年再次回到他们以前生活的地方,真是不想让人怀念都难啊。 “魏先生,”山南出声,“没想到我们的房间还是原来的样子,看来这个房子被打理的很好啊。” 魏无缺点了点头,不过面上并没有多么在意的神色。山南朝自己的弟弟山北看了一眼,魏先生这是怎么了? 此时他们三个再加上正在一旁想着如何打理府邸的宋承伯,聚在一起谈天说地。他们四个以前的房间都是在这个院子,现在还是住这里。 宋承伯闻言,看了一眼魏无缺,开口:“先生在想白军师?” 魏无缺一哂,“管家可莫要胡乱说笑,在下与白军师可是清白的很哪。” 其余三人对视一眼,魏先生你这么严肃好像我们刚刚说的不是玩笑似的?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丑王宠 作者:君自歌 第15节 “我有些累了,先回屋休息了。”魏无缺摆摆手,就进了屋。 真的很奇怪啊。三人又对视一眼。 等君裕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管家见王爷回来,连忙摆了晚饭。这毕竟是时隔四年又再一次回到了这里,西北王就下令,大家一起吃吧,人多热闹。于是席间推杯换盏,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 当然如果临公子没有无视他们就更好了。不对,何大壮拍了一下大腿,这还真不是临公子无视他们,而是他的眼里只有王爷。 是夜,承乾殿。 宣文帝看着奏折,忽然抬起了头,对旁边候着的李文德道:“对了,明日晚宴,记得把李太师的女儿给请过来。” 李文德一愣,诺诺的出声,“皇上,这不太好吧……”今天中午,西北王刚刚领了临公子上大殿,您这样不是给李太师难看么? 君祚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朕说是给老六吗?朕又没说,谁知道?”他摆摆手,“去请。” 李文德不敢不从,苦着一张脸,可是皇上,你以为大臣们都眼瞎吗?纵然大臣们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可奴才一看临公子就知道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他那一关就不好过啊。 李文德一边想着一边小跑着出去传口谕,希望明天晚上不会太过鸡飞狗跳的……? ☆、郦都之行(四) ?  第二天下午,君裕便带着临易好好的准备了一番,就去参加了晚宴。 君裕依旧穿着他那一身官服,即正式又威武。至于临易,临易穿什么都好看,西北王思考了一下,那也穿一身紫色的锦衣好了,正好跟他很般配。 于是西北王就领着临易高高兴兴的去皇宫了。 此时正是夏季,御花园内百花盛开,争奇斗艳,美酒美食也都摆好了,也少不了美人的翩翩起舞。 底下的大臣们都低声交谈,几个皇亲贵胄也是笑呵呵的谈论着什么。他们的身边都带了不少女眷,今天的主角是西北王,他们的心思显然不言而喻。大臣和皇亲们的心里都明白的很,西北王虽然丑,但是大权在握,又深得皇上的信任,怎么看都是个乘龙快婿啊。至于跟他一起登台的临易,呵呵,就是个男宠而已,就算真成了正王妃,难不成还能给西北王生个世子? 还有皇上的后位也是空着的,即使他们的女儿吸引不了西北王当不了正王妃,皇上的妃子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万一皇上瞧上了谁,直接给封后了呢。 大家彼此心照不宣,所以好好的接风宴硬是成了比美大会。什么卑职的女儿秀外慧中啊,老夫的女儿活泼可爱啊,比的差点都能打起来。 一帮深闺大小姐,也被自己的父母做足了心理建设:西北王是丑,可人家有权啊,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想要什么有什么。什么?嫌丑,俊能当饭吃啊,你这么漂亮,难道还争不过某某家的某某,我可都打听好了,某某某今天可是要使劲勾引西北王的。贵小姐们都不服气了,凭什么你行我不行,所以各位她们都准备好了卯足了劲的想去争西北王…… 可当西北王带着临易出现在御花园的时候,她们都不敢上前了……说实话,她们觉得西北王确实不怎么好看,但气势威武给他加了不少分,大小姐们也不是不能接受。可是,可是……大小姐们纷纷咬牙跺脚,母亲,你怎么不告诉女儿,他旁边的那个男宠未免也太显眼了,简直是美到过分,她们身为女孩子都觉得有些自惭形秽……这还怎么上前啊?根本比不过他…… 君裕毫无所觉,临易自然不会去提醒他。君裕拉着临易就坐到了他们的位置上。他一个封地在外的王爷,和朝廷里的大臣并不是多么相熟。他身份摆在这,也不必纡尊降贵的特的去和他们没话找话,于是就一心一意的注意着临易。 临易左右看了几眼,便看向他,问:“你可还有其他的兄弟?”他见过的只有他的二皇兄宣文帝君祚。 君裕眸光暗了暗,解释道:“大皇兄早夭,三皇兄和四皇兄当初争夺皇位已经死了,五皇兄还在,现在是个闲散王爷。”君裕边说边示意临易往右边望去,一个青袍男子正在和旁人说话。 临易看了一眼,看着比君裕还有年轻些。 “我和五皇兄只是点头之交罢了,并未太过亲近。”君裕解释了一句。 临易收回目光点了点头,想听君裕接着说,但君裕却停止了。临易看向他,问:“没了?” 君裕握着临易的手紧了紧,开口道:“我是最小的皇子……” 临易一愣,君裕好像很不安?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这时太监刚好喊了一嗓子:“皇上驾到!” 众人都连忙起身迎接。宣文帝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帝王之气很是不凡,走上了主位,示意众人平身:“今天是西北王的接风宴,大家都不用太过拘束,随意就好。” 众人都谢了恩,坐了下来。 宣文帝看向君裕,举起了手里的酒杯,“朕敬西北王一杯。” 君裕连忙起身,喝完杯中的酒,“臣弟不敢。” 底下的众人又是另一番心思,这皇上一来,正好可以让他们的女儿献献艺,争取一下西北王的注意力。 正好下面的一位大臣就把想法说出来了。宣文帝心里偷乐,正和我意,于是就顺水推舟的同意了,“嗯,朕也正有此意,今夜良辰美景,那就请各位小姐献个艺吧。” 饶是一直淡定到现在的临易就有些不高兴了,刚刚那些贵小姐举动和眼光都可以当做没看见,但皇上也跟着一起凑热闹这可说不过去了。 临易冷笑一声,看向旁边的君裕,“棕熊,我饿了。” 君裕连忙转头,“阿易饿了?”一边说一边把他面前的食物都放到临易面前,“阿易想吃什么?” 临易“啊”了一声,支着下巴,示意君裕喂他,君裕求之不得,连忙乐呵呵的递食物。 至于临易,悠哉悠哉的看完了所有的才艺表演,最后还做了总结发言:“才艺都很不错,很下饭。” 底下的大臣脸色灰败的可以,要不是皇上在,他们都想爆粗口了。倒是那些贵小姐被临易迷的五迷三道的。纷纷捂着心口,天哪,那位公子慵懒的模样好迷人。 君裕爱死了临易使坏的小模样了。 宣文帝也是有些措手不及,没想到临易竟然堂而皇之的阻止老六,偏偏老六还一副我乐意、我很乐意的样子。 不可否认,宣文帝轻咳一声,临易这样慵懒的模样确实很吸引人。 各位姑娘的才艺表演很快就完了,除了主角没看之外都很完美。 一次机会绝佳的相亲宴还真的只是一场单纯的接风宴。 至于皇上看好的李太师的女儿,御花园里姑娘太多,宣文帝自己都看的眼花了,更遑论眼睛只停留在临易身上的西北王了。 君裕笑笑,伸手把临易搂在怀里,“我对其他人没兴趣,我只喜欢阿易。”他们两个本来就坐的很近,君裕抱着他也并未有太过显眼的动作。 临易任他抱着,面无表情,“我知道,但是他们不知道。”好好的接风宴硬是把他们的女儿也带上,当他是瞎的吗? 剩下的时间,宣文帝适时的退场了。他明白他在场的话,这里总会拘谨很多,等他离开了,说不定碰见个胆大的姑娘就直接和老六告白了呢。 待众人都恭送皇上离开之后,气氛确实轻松了不少。几个喝过酒的臣子,脸皮也厚了,恬着脸就过来介绍自己的女儿。 临易知道点到即止,剩下的都让棕熊去应付吧。于是他起身,给了君裕一个我相信你的眼神,就适时地退了出去。 刚刚那只是个下马威,自己做的太过的话,君裕也不好下台。于是临易就示意秀珠带着自己在附近走走,反正那些人君裕也应付的了。 临易也并未走远,就是站在个人比较少的地方,让君裕能够看的见他,省的他担心。 临易左右无事,就在这仔细看起了池子里的荷花。皇宫里即使是晚上也是灯火通明,只是这里里宴会比较僻静的角落,所以光线也没有那么明亮。 他便在这倚着栏杆看着池子里莲花盛开的样子。临易惊奇,宗岳就是宗岳,连皇宫里开的荷花都比遥国的大。 “哎呀,这是谁呀?”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临易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白军师,你怎么在这?”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白鹊离笑的很灿烂,估计喝了不少酒,但还是比较清醒的,“我哥硬是拉着我来,我就来了。” 秀珠在旁边给临易解释:“白军师的哥哥是兵部侍郎白鹊青。” 临易顿悟,是昨天南哥领着他和君裕进皇宫的那个人。 “怎么样,临公子,皇宫好玩吗?”白鹊离问。 临易有些嫌弃的看着他,看来是喝醉了,否则平时对他没这么不着调的时候。 不远处有一个官员模样的人朝这里轻蔑的看了一眼,鼻孔朝天,五六十的样子。临易看见了,并未放在心上,看他和君裕在一起不顺眼的多了去了,他还犯不着因为别人的想法让自己不高兴。 倒是白鹊离看见了那个人的样子,撇撇嘴,“老不死的赵敬然,还当朝丞相呢,真让人恶心!” 临易无所事事,问了一句,“怎么了?” “赵敬然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白鹊离讽笑,“赵敬然和王爷的外公李将军是死对头,相互看不顺眼多少年了。当初王爷带兵去攻打西北的时候,赵敬然死谏,都到了已死相逼的地步了。当时皇上刚刚登基,根基不稳,奈他不何,往后压了三个月王爷才出兵。现在……” “别看还是顶着丞相的名头,权利早就被架空的七七八八了。天天一副“老子都是对的,你们都是错的”的样子……” “要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还敢往咱王爷身上泼脏水,”白鹊离撸袖子,愤愤,“先皇子嗣不多,自从王爷出生后,后宫的嫔妃再也没有怀孕的,哪怕是个公主也没有的。” “恰逢当时,王爷出生时的相貌不是怎么好,后来先皇再也没有子嗣之后,这事就被安在了王爷身上,说王爷是‘鬼胎’,‘不详之人’,‘坏了皇室的龙脉’……”白鹊离顿了顿,“反正是怎么不好怎么来。” “说白了,就是利和权之争,当时赵敬然利用王爷的相貌问题大做文章想扳倒护国将军李闻,不过最后没成功,所以就一直看王爷不顺眼。” “什么东西!”白鹊离呸了一口,“当时王爷还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奈他不可,现在王爷是堂堂西北王,我看他还怎么蹦跶……” 白鹊离气的脸红脖子粗的,也许是酒劲上来的原因,话特别多,临易默默的听他说着,面无表情,眸深似水。秀珠急的朝白鹊离使劲摆手,白军师,现在你和公子说这些做什么,公子他急了什么都干的出来…… 临易听着,讽笑道:“当真是脸皮厚的可以……” 白鹊离听见临易冰冷的声音,忽的清醒了不少,暗叫糟糕,临易的性格他多少也是知道点的,对王爷那可是护的厉害。要是今天闹出来点什么事,到时候他就不是被罚俸禄就能简单了事的。 仿佛看见了白鹊离的担心,临易依旧嘴角笑着,“放心,我有分寸。” 不,你这样说我就更不放心了好吗?白鹊离木着一张脸。 临易依旧笑着:“我只是突然有了个好主意……” ? ☆、郦都之行(五) ?  白鹊离吓的酒也醒了,看着临易隐隐有些阴沉的脸色,眸色极深。此处光线极暗,映着临易这般完美的脸……他许久没有看见临易这个样子了,差点都要忘了临易在他面前捏碎酒杯时的狠厉,那天的情况历历在目……白鹊离觉得背后出了吓一身冷汗。 紫锦衣,祥云纹饰的衣缘,外罩的紫玉薄沙,头上极为不协调的插了一只青玉簪。明明是一副公子翩翩世如华的模样,白鹊离却丝毫不怀疑他随时都会化身为魔鬼的可能。 饶是秀珠也被吓的不敢出声,白鹊离如芒刺在背,僵在了那里。 临易看向白鹊离,轻声开口:“白军师,帮我一个忙如何?” 白鹊离回神,“什么?”只要你不杀人放火,让我做什么都行! “你去找人把他灌醉。” “……就这么简单?”白鹊离有些不敢相信。 临易挑起嘴角笑了笑,“白军师要是不相信,可以跟他一起喝醉,看一会儿会发生什么……” “不用了。”白鹊离摆摆手,他还想活着回家。 白鹊离摆摆手,示意那我去了,刚走两步,心里盘算着,还是去找王爷吧,他已经犯过一次错误了,这次又说错了话,要是临易在皇宫弄出点什么动静,他直接就可以告老还乡了。 临易看着白鹊离的背影,而后道:“白军师,你走错方向了。” 白鹊离想向王爷求助的心破碎了,临易接着道:“秀珠,你陪着白军师一起去。” 秀珠为难,“王爷让我跟着公子的……” 临易道:“我这就去找君裕,你去好好看着白军师。” “是。”秀珠只好福了福身子听命。白鹊离叹息,他只好转身去找与赵敬然相熟的几个臣子,让他们帮忙去灌酒。 临易笑了一下,当真是转身去找了君裕。 西北王周围基本上都是无人区,他脸色阴寒的可以,没一个人敢上去。刚刚临易在时,王爷确实笑的是如沐春风,连带着脸上的那个疤都觉得平易近人了呢。等临易一走看,西北王立马就变脸了,面如寒冬冷风,即使现在是夏末,周围的众人都感觉到了来自寒冬腊月的洗礼,尤其是脸上那个疤,配上那个表情,哎呦我去,吓的腿肚子都软了啊。 一帮去套近乎的大臣贵胄,只得又悻悻然的退了回来。看见西北王这个表情的大小姐们,一个个紧咬手帕,呜呜呜,母亲,西北王好可怕,我要回家。 君裕见临易过来,表情立马又变的如沐春风,伸手把临易搂在怀里,“阿易,你刚刚乱跑什么,你不在我身边我好担心” 临易给了他一个白眼,担心什么,我都没离开过你的视线。 君裕搂着临易的侧腰,无视周围各种探究的目光,带着他在周围走走看看,“你刚刚和白鹊离说了什么,我怎么看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临易顺势倚进他的怀里,“我能对他说什么,他不对我使坏就不错了。” 君裕笑笑,满脸的宠溺,“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远处的赵敬然正在被人灌酒,临易心里无声的冷笑,一会儿有你好受的,不过面上还是依旧的乖顺依人,“棕熊,一会儿我让你看一场好戏,如何?” 君裕一惊,连忙看向他,“怎么了,阿易,有人欺负你了吗?” 临易笑了笑,“谁能欺负我啊,我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君裕松了一口气,见怪不怪,也觉得阿易说的很有道理,他就捏了一下他的脸,“这里是皇宫,你可不能做的太过分。” 临易很是高贵的点了点头,“放心,我很有分寸。”心里却想到,就是因为这里是皇宫,他才要好好的给他来个教训。 临易继续陪着君裕风花雪月,直到临易觉得时机到了,他示意君裕放开他,他要去干一件大事情。 “阿易要去做什么?”君裕拉住他,“皇宫你可不熟悉。” 临易拍怕他的手,示意他安心,“放心,我走不远,你一会儿把那些大臣,皇亲往西边引,有一个绝世好戏。” 君裕无法,看着临易隐隐有些冷漠的眼神,只好放开他,“办完就快点回来。” 临易点点头,运起轻功,飞身走了。 君裕看着临易飞身而去的地方心里紧了紧,他跟阿易在一起这么长时间,看阿易的神色就能明白,哪些只是整人的恶作剧,哪些是真的想要教训一个人。西北王看着刚刚自己拉着阿易的那只手,只要阿易的眼里没有杀意,他想做什么自己都会支持他。 临易无声的来到了白鹊离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白鹊离吓得一跳,临易对他笑笑,干的不错,白军师。一闪就又没人影了。 白去了拍了拍自己那颗被吓坏的小心脏,向临易离去的方向给了一个白眼,即使你武功好也不用这么显摆吧。 等等,白鹊离一愣,临易飞身而去的方向好像是……他连忙转身,喝得醉醺醺的赵敬然已经不在了!他突然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不是他想象的那个样子吧,他要去找王爷。 偏巧白鹊青过来了,“鹊离,乱跑什么,跟我回去。” “哥,我有急事,要去找王爷。”白鹊离急白了一张脸……晚了就来不及了,他心里默念。 白鹊青一把抓住他的后衣襟,“你能有什么急事,赶快跟我走,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让你见见孙大人家的小姐,你还敢给我偷溜出来。” “哥,那个孙小姐跟我真不合适,我也不想耽搁人家,”白鹊离挠头,“等不了多久,我还要跟王爷一起回跃州呢。” 白鹊青惊讶,“你还想回跃州,你回跃州干什么,你的家在这。” 白鹊离哑然,像是突然才想到般……是了,他的家在这,他其实没有必要跟着王爷一起回跃州的。白鹊离的脸色突然变的颓败,所以魏无缺会回跃州的,他是个孤儿(白军师自动屏蔽了黎明之国那段),一直跟着王爷……那以后岂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他…… 白鹊青看他的样子,皱眉,“鹊离,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仿佛触动了某个开关,白鹊离跳脚,“哥,你胡说什么!” 白鹊青狐疑,看样子真的有了心仪的姑娘,刚想再说两句,没想到那边突然好多人围了过去,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白鹊离暗叫一声糟糕,差点忘了通知王爷,他连忙跑了过去,希望不是临易那个祖宗整出来的事,否则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刚刚,一个管事的太监走在前面,介绍着着池子里的荷花,“王爷,您好几年没回来了,估计这池子里的荷花也想您的紧呐。” 这马屁拍的着实有些天花乱坠,君裕不以为意,他本来也不是来欣赏荷花的,临易的意思是让他把人往这边引,他就以‘荷花真好看呐’为由头,来这边转转,那些大臣皇亲见西北王难得有个感兴趣的东西,都想过来套套近乎,于是基本上所有的人都过来了。 “这些荷花都是兰明国那边进贡的,开的花大如脸盆……”管事太监继续介绍,心里都乐开了花,能跟西北王搭上几句话,有面子呦。 他介绍的好好的,突然有一股恶臭传来,他不禁皱了皱眉头,抬眼看了几位大人,都是一副被熏到的表情了。 这是怎么了,众人都往后退去,御花园里怎么会有这么难闻的味道。 一个人被两个小太监扶着东倒西歪的从另一边走了出来,全身脏兮兮的,那两个扶人的小太监也是捂着单手捂着口鼻,只不过碍于他们扶着的那位大人的威压,不敢做的太明显就是了。 众人一脸嫌弃,谁啊这是,喝醉了酒竟然掉到了粪池里去,脸都丢光了。 这时白鹊离正好赶到,看见了这人也是一脸嫌弃,真恶心,往后退了好几步,等一下,他捂着鼻子定睛一看,这个人好眼熟啊,是赵敬然! 显然也有其他人认出了这是谁,免不了偷笑和幸灾乐祸的。白鹊离心里乐开了花,当着这么多朝里百官的面,这脸可真是丢到姥姥家去了。 秉着多一事就多一事的原则,白鹊离很快就躲到后面,尖着嗓子喊了一声,“这不是赵丞相么?喝醉酒掉到粪池里去了?” 赵敬然听见气的鼻子都歪了,奈何喝醉了酒没有力气,但还是屏气喊道:“有人推老夫下去的,有人陷害老夫。” 众人嗯嗯啊啊的往后退,丞相,你在开玩笑么,你是当朝丞相,谁敢背后推你?你看你醉的路都走不了了,想挽回自己的面子也要找个靠谱点的理由嘛。 找敬然看他们的样子,真是气的不行,“真的有人推的老夫!” 扶着他的两个小太监恨不得去死,丞相您别说话了行吗?满嘴的味儿啊! 这一场闹剧很好的娱乐了大众,赵敬然在前朝的敌人也不少,一定会帮他免费大力宣传的,估计到不了明天早上,整个郦都都知道丞相在御花园宴饮的时候喝醉了酒,上茅房的时候摔进厕所里去了。 嗯,这个笑话,估计能让赵敬然一个月不敢出门。临易很满意,他拍了拍手,悄悄的从房顶上跃了下来,又从后面拍了拍白鹊离的肩,白鹊离回头,临易悄声问:“解恨吗?” 白鹊离使劲点了点头,真解恨呐! 嗯,临易自己也很满意的点点头,他觉得也很解恨。直到君裕走到了他的身后,临易回头,笑嘻嘻的,“棕熊放心,没人发现是我做的。” 君裕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下次不能这么胡来了。” 临易又问,“那你高兴吗?” “高兴。”君裕看着他,回答道,“我也觉得真解恨。” 至于白鹊离看着王爷和临易在亲亲我我,他想偷偷跑路,希望王爷别发现是他对临易说的。 “站住,”君裕叫住了他。白鹊离只得回头,给自己辩解,“卑职只是喝多了……”卑职不是有意要告诉临易的。 没想到君裕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这次没事,回去我赏你,我也觉得很解气。” 白鹊离提着的心放下了,满脸的不敢相信,王爷不但不会罚让还会赏他。 ? ☆、郦都之行(六) ?  西北王的接风宴上闹出了这么大一个事,赵丞相也一直咬定是有人推的他。这个时候就只能皇上出面来主持大局了。 事情发生不过一刻钟而已,皇上已经得到了消息,又再次出现在御花园里,看着跪在下面的侍卫和太监,“给朕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下面的众位大臣和皇亲贵胄都坐回了自己的地方,君裕和临易也不例外,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后续发展。 君裕在椅子下面紧紧握住了临易的手,临易对他笑了笑,示意他放心,他做的一定是万无一失。君裕自然相信临易,只是知道归知道,他还是有些担心。 下面跪着的是在茅房附近巡逻守卫的两个侍卫和看见这次事件发生的几个小太监,都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回话。 其中一个比较镇定的小太监开口,“奴才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奴才们只是定时来这里打扫,听见茅房里一直有声音,奴才们就过去看了看,结果发现是位大人掉进去了,奴才们就把他拉了上来。” 其他几个小太监在下面战战兢兢的点头称是。 宣文帝又问了那两个守门的侍卫,“丞相一直说有人推他下去的,你们可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回皇上,奴才一直在那里没动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的人物,”侍卫也是回答的战战兢兢,堂堂丞相竟然遇见这种事,不管是不是真的有人推他,总是要找人挽回脸面的,只可怜他们这些位卑言轻的侍卫,怕是一定会被牵扯进去。 宣文帝皱了皱眉,他心里也明白,赵敬然喝的那么醉很有可能是自己摔进去的,但他一直咬定是有人推的,除非有明确的证据是他自己掉进去的,否则这事不会这么容易了结。 下面的众人也是面面相觑,他们觉得是丞相自己掉进去的可能性大一些,但真的喝醉酒掉进去也觉得不太可能,怎么说也是当朝丞相,喝酒不会这么没分寸。 不一会儿去看现场的刑部侍郎邓一昌回来了,宣文帝问,“爱卿可发现什么?” 刑部侍郎跪倒在地,“回皇上,微臣发现丞相所用的茅房里有滑到的痕迹,并未发现有其他人的脚印,也没什么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 宣文帝没说话,下面的众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事到如今很大的可能是丞相自己摔了进去想把面子找回来。 但邓一昌接着道:“微臣仔细看了一下丞相滑到的地方,并大概模拟了一下丞相当时的位置,臣觉得丞相之所以觉得有人推他,应该是他仰倒的时候大力冲撞碰裂了下面的木板,丞相想起来的时候正好压倒了另一端,正好打到了他的后腰……” “然后丞相猝不及防的就掉到了里面……”邓一昌面上很是正经的汇报,但死抿着的嘴角泄露出他想笑的冲动,“至于下面的木板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裂了,臣仔细管观察了一下,再加上周围确实没有别人出入的痕迹,臣可以确定应该是丞相正巧就摔倒了地板子脆弱的地方。” 众人了然,御花园里的茅房,你还指望跟皇上用的似的用红木铺地吗。 宣文帝轻咳一声,“这倒是朕的疏忽了,朕明日就下旨让皇宫里所有茅房的木板都换新的。” 皇上这话一出,相当于说这个黑锅我来背,说是背黑锅,也就是给丞相一个台阶下,闹得这般沸沸扬扬,丞相的脸也都丢光了。下面的大臣也见皇上想给丞相留几分面子,再加上这本来就是丞相自己不小心干出来的事,跟皇上根本就没什么关系。他们也就借坡下驴哈哈了几句,面上就不再提这事了。 临易看着君裕面色无波的脸,再看看握着自己右手的那只手,直到这件事落下帷幕君裕才稍稍松开。 众人接着吃吃喝喝,相互套交情,下面的台子上貌美如花的乐女偏偏起舞,丝竹之声交汇,皇宫里灯火通明,映照着每一个人的表情。 直至宴会进行的差不多了,宣文帝在上面又说了几句话,众人恭送了皇上,便结束了。 在回去的路上,君裕和临易坐在马车里。 君裕从背后抱着他,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开口:“阿易你是怎么做到的?” 临易垂下了眼睑,“你不高兴?” “没有,”君裕抱紧了些,“我只是担心你,我相信你的武功是不会让人发现的,我也相信你小心谨慎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但我就是怕,这里是皇宫,不是我能掌握的西北王府……” 他从来不是这么患得患失的人,只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而已,但一牵扯到阿易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担心,这样的小心翼翼,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临易握住他在自己腰上的手,笑了笑,“那我们什么时候回跃州?” “才来郦都两天,你就想回去了。”君裕笑道,“我还想带你好好看看呢,我还没带你去见我的母亲,还没带你去皇宫看我以前住的地方,我还没跟你说我以前的事……” 君裕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他咬了一下他的耳朵,“你不是很好奇在皇宫里长大的我怎么这么老实吗?都不想知道了?” 临易撇了他一眼,“有道理,那你先说说赵敬然是怎么回事吧。”一副我施恩愿意听你说的样子。 君裕笑了笑,“白鹊离没跟你说清楚吗?” 临易靠在他的怀里,“我想听你说。” “好吧,我再给你讲一次……” 回到家的赵敬然一把桌子上的东西拂道了地上,大怒,“皇上就给老夫这么个说法?!” 跟他一党的几个大臣,站在一边大气不敢出,赵敬然继续摔东西,“老夫都说了,有人在背后推我!” “可是……”一个大臣开口,“连刑部侍郎都去了,检查的结果真的是丞相……您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 “老夫还没醉道那个地步!”赵敬然又一脚踹翻了桌子,“对了……” “老夫落……的时候,”赵敬然咳嗽一声,“那个西北王当时在做什么?” “就跟其他大臣说话,赏荷。”另一个大臣接话。 “赏荷?”赵敬然冷笑一声,“一个丑八怪什么时候会赏荷了。他那个男宠呢?” “呃……”大臣想了一下,“这个还真没注意……” “哼。”赵敬然怒极,“老夫不信今日之事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那个丑八怪,除了他谁还会这么晦气!” 那几个站在的大臣都唯唯诺诺的没说话,赵敬然凶光毕露,“本来就是个不详的鬼胎,就是李闻那个老东西才会有这样不干不净的血脉,坏我宗岳根基!”早知道就该趁他没得势的时候除了他!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丑八怪! 赵敬然双手握紧,青筋暴露,让老夫这么丢人,老夫一定不要让你们好过。 几个大臣冷汗津津,说来也是奇怪,六皇子降生之后,先皇再也没有任何的子嗣……所以才一直让丞相抓着这个把柄,一直在针对李家。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先皇在有了我之后,后宫再也没有传出妃子有孕的消息……”君裕道。但庆武帝已死,这个已经成为永远的秘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这应该只是庆武帝自己的问题。”临易开口。心里却是一突,先皇?君裕和庆武帝的关系不怎么好么? 君裕抱紧了他,“阿易这样觉得吗?不是我的问题……” “本来就不是你的问题,”临易微微一笑,看着他,“庆武帝自己没办法再有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对了,”临易突然笑的很促狭,“是不是庆武帝的身体后来出了什么毛病,不|举之类的?” 君裕一愣,忍俊不禁,“阿易你在瞎想什么?” “这也不是不可能。”临易道。 马车停住,外面的秀珠道:“王爷,公子,到了。” “好了,”君裕起身拉他下马车,“别想了,到家了。”? ☆、郦都之行(七) ?  盛夏的时节已经悄悄过去,皇功承乾殿前的花依旧怒放,宣文帝君祚的处理完了所有的事情,难得有时间在这台阶前站一会儿。 殿前的台阶下大理石铺地,每一块都被打磨的平常平整,两边的宫灯非常的威武,整个宫殿都肃穆非常,连月季的怒放都丝毫没有淡化它的冷然。 “皇上在想西北王?”白鹊青站在下面开口。 宣文帝的脸色有些颓唐,老六给他一举拿下西北的边境小国,现下他的军队已经扩充到了三十万。老六为他和宗岳做了那么多,现下叫他回来的目的就是夺他的兵权,于情于理,这让他这个做皇兄的都有些于心不忍。 “皇上什么时候成了这般犹豫不决的人?”白鹊青声音冷然。身为皇帝,本身就是要决断非常,任何的犹豫都会招致未知的祸患。 “朕的决定没有改变过,”宣文帝叹道,“只是老六他是朕唯一能够信任的兄弟了,朕不想再失去他……”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皇上多想无益。”白鹊青道,“臣相信西北王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宣文帝揉了揉眉头,显然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耗费太多的心神,他问,“临易你也见到了,觉得他如何?” 白鹊青明显有些惊讶皇上为何提到他,但还是依旧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臣以为,那个临易不简单,很危险,如果有必要,这样的人须除之。” 白鹊青说这句话的时候和平时无异,不苟言笑,甚至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宣文帝倒是一愣,“杀了他?鹊青这次怎么这么心狠?” “回皇上,您应该查过临易的来历,臣虽然不知道,但看临易的风仪就能知道不会简单。临易的来历暂且不表,但他对王爷的痴缠和占有,臣相信皇上也看得到,这样的执念,西北王若是没事,他便也相安无事,若西北王有事,他是能对不起天下人也要保西北王无事的人,这样的人太过危险。” 宣文帝长叹一声,“鹊青说的很有道理啊。”又道:“鹊青觉得他和宋然想相比,如何?” 白鹊青惊讶,宋然和四皇子是皇上不可触摸的逆鳞,今日怎么提到了他? “你就随便说说吧。”宣文帝摆摆手,“临易的出现让朕时常想到宋然,同样都是朕兄弟的心头肉,鹊青觉得有何不同?” “这……”白鹊青思考了一下,摇摇头,“臣看的出宋然是依仗着四皇子喜欢他,而临易……臣看不出来什么。” 宣文帝一笑,“朕查出来临易他是遥国的十一皇子。”他说出口,毫不意外的看到白鹊青的惊讶。 白鹊青没说话,宣文帝笑了笑。 “鹊青,你相信这世间有不顾一切的爱吗?”宣文帝看着不远处盛开的月季,皇宫里的花开的总是最浓烈的,可依旧还是脆弱的。 “臣……不信。”白鹊青低头垂目。 “朕也不信。”宣文帝背着手,眼睛里闪过危险的光。 “吱呀”一声,有小太监推开玉福宫的门,几个太监鱼贯而入,分别站立两旁,宣文帝抬脚迈了进去,身后跟着临易。 玉福宫里冷冷清清,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丝毫不见颓势,也许这里有没有人对它们而言没有任何区别。院里里没有落灰,宫殿从院子里望过去也依旧是干净的和很,看来时常有人打扫。 “这里是老六小时候住的地方,他的母亲荣贵妃生前很受父皇的喜爱。”宣文帝对身后的临易道。 临易并没有四处打量,而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皇上趁君裕没在府里把我叫进皇宫,难不成就是想跟我说君裕小时候的事情?” 宣文帝一笑,挥手退了所有的太监,只留着李德文在不远处伺候着。 他看着临易愠怒的表情,即使这样,临易也依旧很好看。 “难道你不好奇吗?君裕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宣文帝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和你无关。”临易站在那里,在他三米开外的距离。 宣文帝笑了笑,并不计较他的大不敬,“罢了,别的不多说,我想你应该发现了老六他并不怎么喜欢父皇。” 临易皱着眉头,他确实觉得奇怪,但他还没来的及问君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宣文帝领着他在玉福宫走走,接着说,“我想你应该听过这个:自老六之后,父皇以后就再也没了子嗣。然后这件事就被推到了老六的头上……” 临易看着他,“你知道原因?” 宣文帝苦笑,“知道又如何,这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临易眉头一皱,“跟庆武帝有关?” 君祚点了点头。 “难不成真的是庆武帝受了伤,不|举?” 宣文帝的脚下突地绊了一下,回头看他,一脸黑线,“不是!” “那为什么不能说?” 宣文帝摇摇头,因为这是一个比皇帝不|举更吓人的答案。 “君裕知道吗?”临易问。 宣文帝摇摇头,“我不知道,老六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但我不可能问他知不知道。” 临易垂目,宣文帝接着道,“不过看老六这么讨厌父皇这一点上看,估计知道。” 临易瞪了他一眼。宣文帝笑了笑,“你瞪人的样子也特别好看。” 临易反倒冷笑一声,“好看又如何,不好看又如何,反正都跟皇上没关系。如果皇上没有其它的事我就先走了。” “老六为了你善自调动两万兵马,没有朕的旨意,这就等同于犯上作乱。”宣文帝背着手看他,眼里的狠厉不言而喻,“老六为你什么都做的出来,如果你我站在对立面,朕不能确保他会选择朕……” “所以,皇上要杀了我?”临易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就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假设……” “不,”宣文帝摇头,“朕只是不明白,你对老六的执念超出了朕的想象,你禁锢着他,不允许任何人接近他,为什么?你们在一起,注定不会有子嗣。” 临易挑起了嘴角,冷笑,“没有为什么,他是我的,我的东西不希望别人染指。”临易看着宣文帝,接着说,“我和君裕没有子嗣,这不是你所希望的么?你对君裕的信任和宠爱给了他莫大的权利和财富,但你不能保证君裕的后代依旧对你忠心耿耿。我和君裕百年之后,君裕的一切还都是你的。” 宣文帝看着他,临易也回望过去,最后,君祚无奈的笑了笑,“你很聪明,但老六的兵权朕还是要拿回来的。” “你当然可以拿回去,但拿多少那是你的事情,”临易转身看向宫殿,“我一直有一个疑问,还望皇上能解答一下。” 君祚来了兴趣,“哦?什么?” “君裕脸上的疤究竟是怎么来的?”临易侧眼看着他,“您不能跟我说一下。” 君祚一愣,显然没想到临易会问这个问题,“老六没跟你说过?” “我没问过。” 宣文帝看着他,“既然你问朕,那朕就跟你讲一遍。” “老六脸上的伤确实是为了救朕才伤的,”君祚开口,语气近乎怅然,“我想你应该也看的出来,老六只要别人对他好,他就会加倍的对别人好,好的近乎有些卑微,朕小的时候没欺负过他,只是对他笑过几次罢了。” “那年朕15岁,老六才8岁,那次行刺是老三干的,目的并不是想杀了朕,就是想毁了朕的脸。朕小的时候颇受父皇宠爱,所有人都认为大宝之位非朕莫属,老三不敢杀了我,但他却想毁了我。因为老六在那摆着,陋颜的皇子不受父皇的喜爱,所以他也想毁了朕的脸。” “那时老三也尚年幼,那次刺杀是他的母妃组织的,佯装刺杀皇上,等朕去救时就划了朕的脸,那时老六推开了朕,匕首就朝着他的脸划了上去……” 宣文帝有些怔然的抬头看着这玉福宫,“朕当时很惊讶,朕自认为跟老六并不相熟,可他却替朕挨了那一刀……” “朕问过他为什么要替我挨那一刀,你知道他对朕说了什么?”宣文帝转头看向临易。临易轻轻的摇了摇头,手不知不觉得已经握紧了。 “我想你一定想不到,”宣文帝有些怔然,“他说朕对他好,他想报答朕……” “朕只是没有欺负过他罢了,他就觉得朕对他好,”宣文帝苦笑,“天知道,我只是不屑干欺负人的勾当罢了,我从来没有注意过他。” 临易默然,半晌才开口,“我了解君裕,他就是这样的人,别人对他的好,他就会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所以,朕就在那时候决定,朕要像对待真正的兄弟那样对待老六,因为朕知道只要朕对他好……” “他永远都不会背叛你。”临易把话接了过去。 宣文帝愣了半晌,才明白临易问他的这个问题的真正用意,有些哑然有些不甘,更有些苦笑,半晌才道:“你很聪明,临易。” “你这么聪明,又有倾城之姿,跟着老六不觉得可惜吗?”宣文帝向临易走进了几步,几乎贴近他的身子。 临易忍者一掌把他拍飞的冲动,冷着一张脸道:“皇上,请慎言!” 宣文帝心里苦笑,你不知道越是贴近你一分,朕就想离你更近一分,越了解你,就越不想放开你。 隔着宫墙,外面传来吵嚷的声音,依稀还听得见西北王的呵斥声。宣文帝往后退了一步,道:“看来是老六老找你了。”? ☆、郦都之行(八) ?  果不其然,宣文帝刚说完这句话,那边的君裕便有些急急忙忙的走了让进来,那架势好像自己晚来一步,临易就会被杀了一样。 他定定的在临易和二皇兄之间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次,确定阿易没有受到欺负、皇兄没有处在暴怒的边缘才悄悄的松了一口去气。 宣文帝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心中所想,乐呵呵的开口:“我只是请临易过来给他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几句话还没说呢,你就眼巴巴的来了,怎么?看的这么紧,我跟他说几句话都不行?” 君裕听见二皇兄这么说,提着的心总算稍稍的放下了些。他请了安,破有些憨傻的挠了挠头,开口道:“让皇兄见笑了。” 宣文帝无奈的笑了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罢了,罢了。既然你来了,朕就不在这妨碍你们了。” 君祚说完这句话,又看了一眼这玉福宫,颇为感慨,“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站在台阶前读书的样子呢。今天你也难得进次宫,一会你们在宫里吃完饭在走吧。” 君裕看着皇兄的眉眼,片刻后点了点头,“好。” 宣文帝又拍了拍他的肩,“行,那就这样说定了。”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丑王宠 作者:君自歌 第16节 李文德适时的喊了一声,“皇上起驾!”宣文帝摆摆手,示意不用送了,宣文帝跨出了门槛,君裕和临易恭送了皇上出了宫门。 君裕连忙大步走到了临易的身边,抓住他的身子左右看了看,一边看一边问:“皇兄没伤着你吧?” 临易踢了他一脚,打掉他那双胡乱检查的手,“没有,这天下能伤着我的人能有几个?” 君裕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临易看他的样子,挑起了嘴角,问:“你不是很相信你二皇兄吗?干嘛我进个宫你就这么紧张?” “不一样,”君裕果断的摇摇头,“二皇兄相信的是我,不是你。二皇兄是一个很理智的人,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是一个谨慎而又顾全大局的皇帝,我怕他会为了我除掉你……” 临易看他认真的样子,就像在告诫不喑世事的小绵羊。临易心里想笑,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 君裕松了一口气,临易一把拉过他,“既然你来了,那你就给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 西北王一听临易这样说,原本担心他的心情全变成了局促不安,他甚至搓着衣角,“阿易确定要听?” 临易看他,把他的神色都收进眼底,他伸手拉住他,“当然,你可以跟我讲一下你的母亲,我不是一直都很好奇你怎么长的这么老实吗?” “好啊。”君裕点点头,神色从紧张变成了难掩兴奋,拉着临易在这座宫殿里转了起来。说实话,他快乐的记忆基本上都是母亲给他的,其他的不说也罢。 玉福宫里的月季也是开的很繁荣,大簇大簇的红的似火,院子里青石板铺地,工工整整,宫殿也依旧是高大巍峨,美轮美奂,即使它现在无人居住,也看的出当时的繁华。 离这里不远的承乾殿,宣文帝照例要处理国事。 “赵丞相什么意思,朕就没听清楚。”宣文帝面前摊着奏折,他支着自己的下巴看着下面的赵敬然。 “微臣的意思是西北王他擅自调动两万兵马,就为就一个男宠。如此这般罔顾我宗岳法律,欺君罔上之人,实在是我宗岳之不幸。”赵敬然又重复了一遍,“如此这般无视皇法,应该严惩。” 宣文帝没有说话,嘴角抿的很紧,赵敬然没有抬头,如果抬头,就可以看见宣文帝的眼神像一把刀子刺在他身上。良久,宣文帝才开口,“那赵丞相认为该如何严惩?” “这……”赵敬然眼睛骨碌转了一圈,才道,“臣不敢妄言。” 宣文帝心里冷笑,不过面上还是端着气势,“不敢妄言……丞相乃我宗岳栋梁,竟然连这点事情都拎不清楚,那就什么时候能言了,再来给朕说!” 言罢,一把把他的折子扔到了地上,奏折扔到地上的声音不大,赵敬然却慌忙跪了下来,“臣知罪!” 大殿里寂静无声,值班伺候的宫女和太监大气不敢出。 “丞相有什么罪?有罪的是朕,是朕对宗岳的律法不熟悉,还要过问丞相。”宣文帝冷笑一声,“这点小事还要劳烦丞相插手,朕真是有罪的很哪。” 赵敬然伏在下面,大气不敢出。心里却想到,难不成他真的揣摩错了皇上的意思?按照他对皇上的了解,西北王兵权在握,皇上早晚会收回来的。 但现在西北王功名赫赫,皇上不好意思下手,他现在上奏的这个奏折正好给皇上一个动他的借口。难不成皇上对那丑八怪还真是兄弟情深? “丞相若没其他事请回吧,有时间多读读律法。”宣文帝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开始提笔批改奏章。 “是。”赵敬然起身,惴惴的退了出去。 赵敬然刚走出承乾殿,君祚就放下了笔,冷笑一声,“狗急了跳墙,文德,告诉丞相今晚朕留了西北王一起用膳。” “是。”李文德应了声,连忙小跑着出了宫殿。 赵敬然愤然不甘的在宫道上走着,那个丑八怪这次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皇上能帮他瞒多久,明日老夫就联合群臣进谏,倒是看皇上还怎么保的了他! “丞相,等等。”李文德小跑着过来。 赵敬然佯装什么都没听到,接着往前走。 “丞相。”李文德又叫了一声,跑到了他的面前。赵敬然见他走到了这,不好意思再当做什么都有没听到,就停下了脚步,惊讶道:“李公公有何时找老夫?” 李文德看他这装腔作势的样子,心里直泛冷笑,不过面上依旧笑的如沐春风,“丞相。”李文德把他拉到一边,悄声道:“皇上让小的告诉您,今晚西北王子在宫里陪皇上一起用膳。” 赵敬然是谁?当丞相的那都是人精,一听这事就知道自己有戏,连忙换成了洗耳恭听的模样,李文德接着小声道:“丞相,您比小的明白……”他抬眼对他笑了笑,“皇上说了,来日方长,他现在面上还要和西北王好好处着,等皇上觉得时机到了,到时候还要请丞相助皇上一臂之力。” 赵敬然了然的笑了笑,李文德也笑了笑,“丞相,稍安勿躁。” ? ☆、郦都之行(九) ?  君裕带着临易找了个凉亭坐下,强拉着临易,死皮赖脸的非要阿易坐他腿上。临易瞪他,极具杀伤力的神色硬是让西北王理解成了像一只气鼓鼓的急需要被顺毛的猫。 “阿易,你还想不想听我接着说?”西北王恶意满满的拉着他的胳膊,你是我的人,让我抱一下怎么了?“我刚刚说了那么多,可不是免费的,你必须让我抱着当做补偿。” 临易看着君裕坐在凳子上一副你不让我抱我就不往下说的样子,像一个要糖的小孩。他挑起了嘴角,眼里全是恶意的作弄,下巴扬起,忽的一掌拍向他的胸口,“我偏不让你抱,你能奈我何?” 君裕一看阿易这一掌,明显是来真的,连忙跳了起来,左手接住临易的这一掌,顺势转了一下,把临易带到自己怀里,临易伸手格挡,抬脚就要往君裕下面踢去…… 君裕连忙放手,飞身跃出凉亭,苦兮兮看着他,“阿易,你来真的?” 临易双手环胸,抬着下巴看他,眼睛眯起,“好好的说你的事,怎么,今晚想打地铺吗?” 西北王呆愣楞的。 没办法,他又被自家阿易的美貌俘获了。阿易怎么可以连跟他生气的样子都这么好看,像一只傲娇的猫咪,好像抱抱他,给他顺顺毛…… 君裕一把飞身过去,抱住他。临易有些措手不及,现在连说不准上床都不管用了吗? 君裕亲亲阿易的额头和脸,一把横抱起他,临易下意识的环住他的脖子。君裕连忙坐到凉亭里的凳子上,双手抱紧了临易的腰,把他往自己怀里带,笑嘻嘻的开口:“阿易莫气,我这就给你接着给你往下说。” 临易见他抱了抱了,自己也已经在他腿上了,便索性放弃了抵抗,环着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肩膀上。君裕如蒙大赦,把他抱得更紧一些。 “我想讲的都已经给阿易讲完了,阿易还想知道些什么?”君裕向怀里的人问道。他和母亲的相处和普通的母子相处并没有什么不同,他记得的,珍惜的,都已经告诉了阿易。 临易思索了一下,“你为什么不喜欢庆武帝?” 君裕对临易问的这个问题并不意外,他只是稍微思索了一下说词,便开口: “我小的时候,庆武帝就很不喜欢我,不是隐忍的嫌弃,而是太监宫女都能看的出来的厌恶。听母亲身边的嬷嬷说,我出生的时候,他都没出现,后来知道生的是个丑八怪之后,更是连玉福宫也不进去半步了。” 他的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盛开的月季花上,仿佛想起了小时候母亲站在台阶上看他在院子里玩耍的样子。 “从小母亲待我没有半分不同,所以我从来不知道我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君裕的声音低沉柔和,温暖的就像在讲述着别人的故事,“后来我五岁的时候进了太学院,接触了其他的皇子和太监,我才知道,我原来长的很丑。那时候,庆武帝高兴的时候,也会去太学院检查一下各个皇子的功课,他从来没有点过我……” “我知道自己丑,也看的出来他很讨厌我。这些我并不在意,毕竟他去玉福宫的次数很少,让我母亲伤心的人,我自然也很讨厌他,所以他的认可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因为他的默许,其他的皇子都会欺负我,还有那些仗势欺人的小太监,”君裕说到这里笑了笑,“虽然小时候被他们欺负吃了点苦,但我有一个很厉害的母亲。母亲时常告诫我,不能随便欺负别人,但也不能任由别人欺负到自己的头上。” “他们打架的话,很少有打过我的,我也不笨,他们欺负我,我就打回去。” “母亲时常对我说我是宗岳的六皇子,凡是做人做事都要考虑皇家的脸面,不能被人瞧不起说是一个软骨头。” “生在皇家,本就要比别人经历的更多……”君裕对怀里的临易笑了笑,“我想阿易也明白。” 临易点了点头,他低垂着眉眼,静默不语,君裕虽然说得轻巧,但一个不被皇上重视,甚至默许其他皇子欺负他的小皇子,在皇宫里的生活可想而知,所以他才那么在乎从来没有欺负过他的宣文帝么? 君裕愣了一会儿,接着道:“母亲的身体不好,是从娘胎里落下的病根,本就不适合生育,生了我之后,身体更是消瘦的厉害,几乎每天都要吃药调养……” 君裕说着,“但我从来没有见庆武帝关心过母亲,一两个月才会来一次,即使来了也是待不了一刻钟就会走。” “直到我八岁那年,母亲病入膏肓,已经撑不了几天了,她眼巴巴的等着庆武帝来看她,可他就是不来,我去承乾殿跪了一天一夜,头都磕破了,他才出现。”君裕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声音已经有些隐忍的愤怒。 临易被勒的很紧,他有些不舒服的动了动,君裕才恍然所觉,放松了力气,“母亲如愿见到了他最后一面,但他什么表情也没有,连装一个悲痛的脸色都嫌耗费力气,就像死了一个跟他毫不相干的人,从那以后,我就恨上了他。” “我不愿意再叫他父皇,我甚至觉得身体流淌着他的血脉我就觉得恶心,如果有可能,我连他的祭礼都不远参加。” 君裕说完,亲了亲怀里阿易的额头,低头抵着他的鼻梁,四目相对,呼吸交缠,君裕慢慢平复他有些激动的心情。 不知不觉已经夕阳将落,李文德哒哒的跑了过来,君裕听见了响动,抬起了头,不远处的大总管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开口,“王爷,公子,晚膳已经准备好了,皇上来派奴才请您过去。” 君裕道:“本王这就来。” 李文德又疾步着退了出去,按照规矩,他必须给西北王带路,请他过去,但明显的王爷正与临公子你侬我侬,他可不好意思在那里碍眼。 临易起身,君裕也站了起来,拉着他下了凉亭。 临易跟着他走,忽然开口:“庆武帝为何以后没了子嗣,你可知道原因?” 君裕很老实的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临易皱眉,看着他,问:“你真不知道?” 君裕又大力的点了点头,后问道:“阿易怎么觉得我一定知道?” 临易摇摇头,“宣文帝说这是一个秘密,他说你可能清楚。” 君裕失笑,愣了一会儿,“二皇兄说是秘密,那就是他一个人清楚的秘密,别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临易看着他,“要不是庆武帝的原因,你也不会被赵敬然扣上‘不祥’的帽子。就没想过要给自己正名?” 君裕愣了一会儿,“朝里的重臣都不是傻子,有几个信怪力乱神之说的,他们要的只是一个借口罢了。这事情已经过去了,四皇兄也有他的难处,再说了,阿易不是已经帮我报仇了吗?” “没想到你还挺会给宣文帝找借口的,”临易停下脚步,目光能把君裕戳一个窟窿,“那你还要我干什么,为你的二皇兄尽忠职守去吧。” 君裕吓得连忙抱住他,“阿易莫气,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我为二皇兄做事只是兄弟之宜,完全没有可比性。” 苍天可鉴,王爷在临公子面前嘴皮子也溜了不少,一改以前只会脸红词穷的毛病,可喜可贺。 吃了晚膳,天已经完全黑了,皇宫里的晚上更显严谨,肃穆的连大口喘气都不敢。宫灯辉煌,照着脚下的路清晰无比,出了皇宫,君裕停下了脚步,“劳烦李总管了,就送到这吧。” 李文德连忙谦卑的笑了笑,“王爷说的是哪里的话,能送王爷出宫,是奴才的福气。” 君裕摆摆手,牵着临易的手上了在外等候的马车。 君裕的脸色隐隐很是高兴,因为宣文帝同的说的那段话…… “赵敬然要联合群臣弹劾你在跃州私自调动两万兵马的事,”宣文帝被背着手,对在他面前站着的君裕说到。 君裕一听是赵敬然便眉头紧皱。 “朕已经把这件事暂时压下去了,”宣文帝叹了口气,“但这件事始终要想个解决的办法,赵敬然那个老狐狸,这大半年来都没见他拿这件事大做文章,恐怕就是等你回了郦都再向你开刀。” 君裕恭敬的听着,宣文帝走到了案前,说:“好在这几年他的权力朕已经削弱了大半,他也没什么能力接着蹦跶……” 宣文帝拿起一道圣旨又走了下来,“朕给你补了一道圣旨,你拿回去吧,到时候别串了口供。” “皇兄?”君裕惊讶的看着他。 “好在朕发现这大半年来没让大臣们查过上书房,朕发过几道圣旨没人清楚,现下就是再让人去添一笔罢了。”皇上每下的一道圣旨,上书房那里都是有记录的,但基本上也没人会认真去查看核对,因为皇上不可能帮着朝臣瞒天过海。 君裕傻傻的看着皇兄手里的这道圣旨,不知不觉已经红了眼眶。 宣文帝看他的样子,失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手里的圣旨递给了他,“这是二皇兄该做的,我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 君裕呆愣愣的盯着手里的东西,临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并不显眼的棕色绸缎,里面好像裹着一副画? 临易看他的样子,想着这是他们兄弟去里间商量事情,君裕出来的时候拿着的,应该是宣文帝给他的东西。 君裕看了一会,把它放了起来,一把抱着身边的临易,像个大狗狗一样在他身上蹭来蹭去,“阿易,我好高兴,我好高兴。” 临易看他这么高兴的样子,便顺势摸了摸他的头,“嗯,我看的出来。” “阿易,你快问我,为什么这么高兴?快问!”君裕兴奋的看着他,眼睛仿佛能发光。 临易心里叹了一口气,又来这个?不过面上仍是顺答如流,“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君裕于是乐呵呵的把他和二皇兄的刚刚给他圣旨的事讲给了临易听。 宣文帝用完了晚膳依旧在批阅奏折,白鹊青从屏风后面出现,“皇上为何要给西北王一道圣旨?趁着这个由头夺了他的兵权岂不是更好。” 君祚对他的出现见怪不怪,仍旧提笔批阅,不答反问,“你在那躲了多久?” “从赵敬然来这。” 君祚笔走龙蛇停了一瞬,“想不到白侍郎的耐心这么好?”从傍晚一直待到天黑,白侍郎好清闲。 宣文帝放下了笔,“他是朕的兄弟,也是这世上朕唯一能信得过的兄弟,朕要他的兵权,不想让兄弟之间生嫌隙,想让他心甘情愿的给朕。” “皇上,您真卑鄙。” “呵呵,”宣文帝看向他,眼里闪过一道幽光,“知我者果然莫过白侍郎啊。” 白鹊青低头垂目,对皇上的夸奖不予置评。 “只可惜他身边有了个临易,”宣文帝摇了摇头,“朕这种小把戏怕是被他看了个通透……” 宣文帝放下笔,叹了口气,“老六就是太过老实了些……” “王爷不是老实,他是相信您。”白鹊青顿了顿,但还是说道。 “是啊。”宣文帝颔首,“朕也不想辜负了这种信任。” ? ☆、郦都之行(十) ?  临易听君裕乐呵呵的说完,心里面默默的白了这个大笨熊一眼。要是他全心全意为你考虑,早在我们还在跃州的时候,就该把这道圣旨送到你手上了,还用等的到现在? 尤其是你这个笨蛋,临易敲了敲他的脑袋,宣文帝稍微耍一点计谋卖你一点儿好处你就这么高兴? 临易自然看的出来宣文帝是想好好珍惜君裕这个兄弟,要不然也不会补一道圣旨给这么大的好处。只是他明白归明白,宣文帝这样做他还是觉得很不爽。 王爷揉了揉自己被阿易敲过的地方,在他的怀里使劲蹭了蹭,“阿易,你不觉得高兴吗?” 临易又敲了敲他的脑袋,你一个体格这么大的棕熊,就别在我怀里滚来滚去了好吗? “我当然也很高兴,”临易转移了话题,“只是赵敬然见这一计不成还会再来一计,这个人还是早些收拾了吧。” “阿易说的对。”君裕又乐呵呵的在他怀里滚了起来。 临易笑了笑,就由他去了。 如此又过了几天,朝堂之上一片风平浪静,一点都没有风雨欲来之势,赵敬然觉得奇怪,皇上上朝之时,也并没有丝毫要动西北王的意思。先皇的祭礼越来越近,赵敬然按捺不住,下朝之后,又向皇上提了这件事情。 宣文帝定着身子,装作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丞相说的这件事,朕上次给忘了,西北王出兵之前,曾向朕递过折子,朕给允了。” 赵敬然一听皇上这话,一愣,随后明白皇上就是摆明了想赖账,但又不能点破,一张脸要红不红要紫不紫的在那杵着。 “不过,”宣文帝话风一转,“西北王手里的兵权,朕一定是要收回来的。” 君祚的眼神明灭不定,一时间赵敬然也拿不准皇上的意思,便没有贸然开口。 宣文帝笑了笑,看着下面忍着怒气的赵敬然,“丞相可还记得文德同你说过的话?”他指的是上一次赵敬然弹劾西北王之后,派文德去找他的那一次。 赵敬然不安的点了点头。 “朕的意思,丞相应该明白,稍安勿躁。”宣文帝出声,手指在桌案上有规律的敲着,眼睛眯起,像一只刚刚睡醒的雄狮,“朕决定的事,自然会做到,丞相不必太过挂心,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是。”赵敬然面色一变,皇上这是在警告他。 “若无其他事情,丞相就退下吧。” “是。”赵敬然心思忐忑的退了出来。 外面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皇宫的巍峨在阳光下更显气魄,不过赵丞相却无心欣赏。 皇上的意思很明显,要了西北王的兵权,但并无意制他于死地。赵敬然冷笑,以前那个丑八怪就是自己的拦路虎,想借他扳倒李闻不成,死了之后李闻反而把他手里的兵权都给了这个丑八怪。 老夫一辈子运筹帷幄,何曾输过,就从这个丑八怪出现后,就没再顺过一次心!皇上的既然能明目张胆的耍赖,那么他联合群臣集体弹劾西北王因男宠而擅自调动兵马,已经没了任何胜算的可能。 既然如此,赵敬然一掌拍在了宫柱上,面色有些扭曲,那就别怪他心狠了。 “皇上为何不直接杀了赵丞相?”李文德弯着腰,笑着问,“奴才实在是不明白皇上还留着他干什么?” 一个老臣,因为自己的私情,硬是要除了西北王,他难道是傻子不成,看不出皇上对王爷的信任和喜爱么。 宣文帝摇了摇头,颇为可惜的叹了口气,“朝堂上只有一种声音多无聊啊,没人跟朕对着干,朕早晚会成昏君的。” “这……”李文德犹豫,赵丞相刚愎自用,好大喜功,明显就是一个庸臣啊,一般不应是应该找个贤臣跟自己对着干么。 宣文帝摇了摇头,“先皇在世的时候,赵敬然也是兢兢业业。现在老糊涂了,脾气也大了,怎么说也是为我宗岳做过大贡献的人,朕怎么能说杀就杀,反正现在他也没能力蹦跶几天了,让他蹦跶会儿就蹦跶会儿吧。” 只要他不要威胁到朕和社稷江山,朕全当看戏又何妨。 宣文帝的眼里带着笑意,只是嘴角挑起的弧度更像嗜血的狞笑,熟悉皇上这种神色的李文德噤了声,皇上很少杀人,因为皇上相信,让人活的生不如死比让人死了更痛快。 君裕的府里,也一直风平浪静,众人没事出去喝个酒,找找乐子。只是这种表面上的平静依旧掩盖不了众人的焦虑。此次的郦都之行的真正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给先皇祭祀只是个借口,真正的用意还是夺王爷的兵权。 魏无缺不用上朝,也把朝堂里的风向看的清清楚楚。以前王爷在郦都的时候,只是一个人人厌弃的丑皇子,根本没有人脉和根基。王爷也不是个爱走动交际的人,所以在朝堂之上,能给王爷说得上话的只有白侍郎和王爷的外祖父李氏一族。 只是很明显的白侍郎一定会偏向皇上,李老将军过世之后他的的兵马全都给了王爷,全族都仰靠这王爷的荣耀,但也不算多亲厚,王爷在朝中也算是孤立无援了。 此时魏无缺、白鹊离、山南、山北、何大壮、周善、江开等几个副将和首领正聚在一间屋子里商量这如今的形势。 “皇上似乎信心满满,这兵权正等着王爷主动上交呢。”白鹊离开口。 众人一副“皇上是不是傻”的表情,历史上有几个大将愿意自己交出兵权的,又几次夺兵权是兵不血刃的,没点动荡都不好意思说是夺兵权。 “以王爷的性格,也不是不可能吧。”何大壮出声。 众人一愣,顿悟,纷纷捶桌子,又都换成了一副“我家王爷貌似更傻”的表情。 “皇上要兵权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白鹊离接着道,“但看王爷和皇上情分,皇上不会全都拿走,我们要做的是……” “尽量为王爷多留些兵马。” 魏无缺接了过去。 白鹊离愣了一下,眼神闪躲,片刻后点了点头。 “王爷当初出兵去西北,是二十万大军,后来打了胜仗又收编了十万,共三十万。现在宗岳各地的兵马加起来有一百二十万,王爷独独占了四分之一,其余的八十万军马少说也有六十万掌握在皇上自己的手里……” 白鹊离接着道:“王爷怎么说也算是割据一方的西北王,没了兵权还是什么西北王,恐怕到时候连‘跃王’的权利都没了。” 如果割据一方的西北王连一点兵马都没有,王爷就剩一个空架子了,墙倒众人推,更何况还有一个看王爷极不顺眼的赵敬然。到时候没了实力,过不了几年就会被朝里的几个大臣找几个由头给贬成平民就算轻的。 众人沉默深思,白军师说的很有道理,兵马不能留但也不能全都交,为今之计,就是说服王爷再等几天,看看皇上的意思究竟是怎样的。 魏无缺开口,“如果我估摸着没错,皇上于情于理都会再给王爷留五万兵马,如果我们能争取争取,留十万也可以。”留三分之一,这也应该是皇上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其余几人连忙看向他,“我们该如何争取?” “朝中能给王爷说的是上话的李氏一族,不用考虑。贸然请他们去求情,只会让皇上觉得我们王爷心思多,况且他们的影响力也已经比不上李将军在世的时候了。”魏无缺拿扇子抵着下巴道。 众人的眼睛都跟着他,魏无缺皱着眉头,看向了白鹊离,“在皇上面前又有分量、给王爷说话又不会太突兀的只有白鹊青白侍郎了。”王爷以前在郦都之时,与白侍郎的就交情不错。 众人的眼睛有都看向了白鹊离,毕竟白军师与白侍郎是亲兄弟,从小一块儿长大,关系自然好的没话说。 白鹊离见大家把目光都看向了他,只能艰难的点了点头,“我去问问我哥的意思。” 魏无缺接着道:“当然,王爷自己在皇上面前主动提这件事情也行。” 众人看魏先生的表情都是清一色的“难不成你也傻?”,竟然让王爷向皇上主动提这件事情?! “王爷的性子皇上也了解,王爷主动提这件事情的话,皇上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并且答应的可能性也很大。”魏无缺道。 众人想了一下,也觉得有道理。 “那我们这就去找王爷,”何大壮欲起身。 “等等,”魏无缺出声,制止了他,“这件事不用急,等皇上什么时候要拿兵权的时候,到时候再让王爷说就行了。” 众人一番商议之后,就这样说定了。 如此又过了几天,给先皇庆武帝祭祀的日子终于到了。 天空万里无云,艳阳高照,高鼓长鸣,乐师奏乐,宣文帝一身龙袍威武不凡,百官朝拜,君裕站在宣文帝的身后,神色很是虔诚的鞠了躬,上了香。 这种情况,临易没资格参加,他就在山下等着棕熊下来,君裕跟他说好了,等他把这件事办完之后,就带着他去看荣贵妃。 临易有些坐不住,便下了马车在周围走走。这里是皇陵,高大看不到顶的树木比比皆是,不远处的密林有鸟儿四处惊飞,空气莫名的有些紧张。 临易皱了皱眉…… ? ☆、郦都之行(十一) ?  百官随宣文帝下了皇陵,君裕直接对宣文帝道:“臣弟答应带着阿易去看母亲,臣弟就先行告退了。” 宣文帝听罢,沉吟了一会儿,“去吧。” 君裕谢了恩,便步履丝毫不缓的走了下去,他面对庆武帝可当真生不出来什么伤心的情绪。 空气中有着明显的躁动,太阳当空,皇陵周围的旗帜随风飘动,自有一番气势在其中。 秀珠也下了马车,随着公子站在树荫之下。秀珠不住的用手给自己扇风,看着地上蒸腾的热气,“今天的天气未免也太闷热了些,估计到晚上就会下雨。”明明这天气都进入八月份了,怎么还会这么热。 临易在周围看了看,四处都是把守的士兵,周围除了蝉鸣,再也没了其他的声音,山南山北在旁边顾着马车。 “公子,累不累?”秀珠问,“要不要上马车休息一下?” 临易轻轻的摆摆手,示意不用。他就在这等着君裕。 就这样定定的站着,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直到秀珠喜道:“公子,王爷下来了。” 君裕答应了和临易一起去祭拜母亲,所以并没有和其他文武百官都从前面的大道上走,而是吩咐山南山北把马车停在这里这个比较偏僻的地方。想对而言守卫就少些,自然比不得主道上五步一兵十步一卫。 君裕连忙过来,把临易抱了个满怀,有些嗔怪,“怎么不去马车上等?外面太阳这么大,热的都不成人形了。” 临易接过秀珠递过来的手帕,给他擦了擦脸,道:“我喜欢在外面等你。” 西北王笑嘻嘻的看着临易给他擦汗,他好喜欢阿易说的这句话,阿易的动作好温柔,他也好喜欢。临易给他擦完了汗,把手帕一把甩道他的怀里,瞪了他一眼。给你擦个汗都一脸痴相,真是不可救药。 “走吧,阿易。”君裕笑吟吟的拉住临易的手,“我们这就去见母亲。” 君裕心情愉悦的拉着临易往皇陵方向走。周围密林遍布,树木丛生,越往里走,就越是静谧。一心只顾着高兴的王爷终于觉得不太对劲了。今天他为了避开那些文武百官,所以特地选了一个比较僻静的路。 跟在后面的秀珠、山南、山北也觉得不太对劲,这周围未免也太静了些,连蝉鸣都听不真切。 君裕停下了脚步,皱了皱眉,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突然有破空之声传来,临易心里一紧,疾步往后退去,君裕飞身躲开,一只飞镖钉在了后面的树干上。 君裕一惊,是朝着他来的!山南山北已经抽出了自己的长剑,飞身而上,片刻后树上的身影便被逼了下来。 少说也有十几个刺客,落了地,拿着剑,便飞身过来刺杀西北王。君裕后退,面色深沉,在皇上来皇陵的日子里就敢过来刺杀他,真不是一般的胆大。 山南大喝一声,“竖子大胆,竟然敢在皇陵之内刺杀王爷!” 为首的刺客也呵了一声,“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说罢,下手之间更显凌厉。 临易后退,秀珠抽出腰间的软剑护着公子。 十几个刺客,但君裕他们只有四个人。刺客们显然是有备而来,也很了解西北王,大半的刺客都冲着临易来的。估计很是明白这个男宠对西北王的重要性,但出手间又是顾忌颇多,显然是想生擒了他。 临易冷笑一声,生擒了他好威胁君裕么? 秀珠正和刺客缠斗着,但刺客显然没把面上娇弱的男宠放在眼里,背对着临易后门大开。 临易趁势一掌拍了过去,刺客瞬间就飞出了几米远,全身痉挛,站都站不起来。 正在执行刺杀任务的刺客们都愣了一瞬,临易飞身对最近的刺客拍了一掌,趁势夺了他手里的剑,下手干脆利落的就送他上了西天。 临易很是无所谓,表情淡漠的就像吃饭睡觉一样简单。 一个娇弱的美人竟然随随便便就杀了人,这显然和刺客们得到的情报很是不符。但刺客们既然挑这个时候来刺杀也不是吃素的,吃惊了一下,依旧有条不絮的接着行动。 君裕和临易显然还没有把这些刺客放在眼里,临易武功不弱,君裕的武功更是不俗,交手之间已经有四五个刺客死在他们手上。 只是这十几个刺客的武功并不是普通的宵小之辈,内力、招数皆是精湛的很,看来有认花了大价钱来请他们杀人。 临易冷笑一声,他好久没有杀人了,今天正好杀个痛快。刺客们显然被临易的武功给吓了一跳,这次刺杀显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结束。 按照刺客们原本的商议就是捉了临易威胁西北王。就算失手杀了男宠,他们也可以一拥而上,杀了西北王,虽然可能会伤亡惨重些,但他们一定会完成任务。难得西北王身边有守卫少的时候,他们显然需要一击即中。 不知打了多长时间,山南山北被缠着,无法抽身去叫救兵。双方都在僵持着,但君裕那一方似乎更占上风。 搏斗之间,有马蹄声声传了过来,刺客一惊,显然不明白究竟是何人走漏了风声。 君裕也是一愣,临易也不明白,不过还是挑起了嘴角,对黑衣人道,“看来你们今天都得留这了。” 黑衣人明白他们大势已去,现在不逃走,一会儿就会没命。临易显然不是个能放他们走的好心人,手下杀招更是明显。 临易好久没有这么畅快淋漓的感觉了,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染上了鲜血,红白相应更显邪魅,表情隐隐有些狰狞。黑衣人的心咯噔了一下,手一抖,稍一不慎,差点让临易把整个手腕都切了下来。 两人越打越远,君裕不放心,抽身就要过来。跟君裕缠斗的人见状就甩了暗器,临易一惊,大喝一声,“棕熊!” 君裕堪堪避过,临易一急,翻身一掌就把跟自己缠斗的人打退了几米远。他飞身去找君裕。 剩下的黑衣人无心恋战顺势就想逃走,这时皇家的侍卫军已经赶了过来,为首的竟然是宣文帝君祚。 “把这些宵小都给朕拿下。”宣文帝直接道。 黑衣人见大势已去,但显然也明白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不怕死的飞身而起就要上来擒住皇上。 宣文帝冷笑一声,真当朕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文弱皇帝吗。他从马上飞身而起,一脚踹在他的胸口,身后的弓箭手见状就拉弓射箭,刺客倒地的时候就已经成了筛子。 宣文帝落到地上,拍拍手,“剩下的给朕留活口。” “是。”侍卫领命,便去捉拿刺客。 宣文帝走到君裕和临易身边,瞄了一眼衣服上都是血的临易。君裕甚是不解,“二皇兄怎么知道了我们遇见了刺客?” 宣文帝咳嗽了一声,眼神闪躲,“朕猜的。”他让一个影密卫过来跟踪他们看看他们说了什么这种原因他怎么说的出口。搞得自己好像很变态,他只是有些好奇嘛。 “……”君裕愣了。临易在心里白了宣文帝一眼,敷衍的理由都不能找个靠谱的吗。 没有人注意道到那个被射成筛子的刺客手里有个飞镖,更没有人注意到他根本就没有死透。直到飞镖的反光闪进了临易的眼里,那个方向是……宣文帝! 他大惊,足尖一点,飞身而起,一把拉住宣文帝往后撤…… 宣文帝措手不及,君裕瞬间反应了过来,也往后撤。 周围的侍卫也是大惊失色,其中被擒的一个刺客见状,挣脱开来。起身就对空中的宣文帝一掌拍了过去,临易看见,硬生生的在空中转了一个身抱住了宣文帝替他挡了这一掌。 刺客估计想着自己被抓就一个死,拉一个垫背也不嫌多,所以这一掌全身的内力都使出来了。 临易一口血喷了出来,什么力气也没了,带着宣文帝一下子落在了地上。 君裕大惊失色,大吼一声,“阿易!”飞身过去,拽住刺客,一手掰断了他刚刚打那一掌的右手腕,一脚踹过去,刺客落地时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然而这只是一瞬间的事。 君裕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扶起临易,“阿易?” 临易只觉得背后火辣辣的疼,没有其他的感觉了。他知道棕熊抱着他,在叫他,他想跟他说没事,却张不了口。迷迷糊糊看见君裕的脸眼一黑就昏了过去,唯一的念头就是,他当初救棕熊的时候都没用过这么大的力,现在用在宣文帝身上了,好吃亏啊。 君裕看着怀里昏过去的人不知所措,脸上毫无血色……怎么会这样?阿易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明明刚刚还好好的,他们说好了去看母亲…… 不知不觉间他的手已经握紧,双眼通红的可怕,配上狰狞的神色,周围煞气凌厉。为什么二皇兄会出现在这里,要不是他出现,阿易就不会为了救他…… 同样是蹲在地上的宣文帝,看着老六慢慢抬起的眼,瞪着他,眼里一片猩红…… “王爷,王爷,”秀珠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冷静,公子还有救的,我们快叫太医,快叫太医……” 君裕才恍然回神,要救阿易,要先救阿易!他小心翼翼的抱着临易起身,飞身的下了皇陵。 宣文帝还是蹲在那里,不曾稍瞬,刚刚老六那一眼,让他心颤了一下,不过他心里更为迷惑的是临易为什么要救他? ? ☆、郦都之行(十二) ?  西北王在皇陵上被行刺一事很快就传到了所有大臣的耳朵里。西北王树大招风,但真正让人想不到的是刺客竟然想刺杀皇上,要不是西北王的男宠冒死护住了皇上,恐怕皇上也难免幸免于难。 刺杀王爷和刺杀皇上根本不是同一个概念,皇上震怒,命令刑部必须在一天之内严审那剩下活捉的五名刺客,务必让他们招出究竟是谁派他们前来行刺西北王。 而在西北王的府里,君裕一夜没合眼,只要临易没醒过来,他是不会去休息的。秀珠和几位手下并没有开口劝王爷,他们知道说了也是无用,便陪着王爷一起熬夜。 陆怀仁已经给临易看过了,幸好临易内功深厚,问题不是很严重,只是内脏受的震动较大,短时间内只能静卧修养。不出意外,明早就能醒来。 君裕很懊恼,当初来郦都的时候,他就应该把林苏竹和执姜一起带过来。林苏竹一直在治疗着临易的身体,医术又高超,应该能让阿易少受不少苦。 临易躺在床上,对君裕的懊恼毫无所觉,脸色苍白,睡的深沉。 这一幕似曾相识,甚至过去没有多久,君裕抚着临易的眉头……阿易以前病未好的时候,他经常看着阿易的睡颜,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不知不觉看一夜,他怕自己睡着之后,再也看不到阿易醒过来。 阿易总是冷静而自持,这次为了他才会去救二皇兄,他心急过后也就明白了。只是他宁可二皇兄受伤也不愿阿易去救他。 众人也是在外间踱步,希望临公子快点醒过来。君裕派山南山北去刑部打牢盯消息去了,一定要知道究竟是谁刺杀他,伤了阿易的人他一定不会放过。 临易总算在第二天醒了过来,清晨的阳光顺着窗户投进了房屋里,他刚睁开眼就看见君裕在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眼里全是熬夜的红血丝。临易想说几句,君裕却连忙制止了他,“别说话,你现在身体很虚弱,你什么都别说,我都懂。” 临易无力的扯了一下嘴角,想笑笑,确实用不上力气。君裕激动高兴生气的表情集中在一张脸上,就像一个调色盘,结果全变成了黑脸。旁边的秀珠见公子已醒,连忙跑了出去请大夫陆怀仁。 陆怀仁匆匆的赶了过来,把了把脉,对王爷道:“比卑职想象的还要好上许多,公子并未伤及肺腑,但内伤少说也得卧床两个月,只能慢慢的吃药调养。” 君裕一听阿易没什么大事,总算放心了,昨天又是吐血又是晕倒的吓的他心脏就快停了。 等秀珠送走了陆怀仁,君裕又坐回了床边,临易的脸色依旧很苍白,君裕给临易喂了饭,小心翼翼的让他吃了点东西,看着阿易的精神好了点,觉得自己可以开口训他了。 “你为什么要去替二皇兄去挨那一掌,你知不知道看见你受伤,我差一点觉得是我死了。临易,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是不是!” “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你有什么资格去给皇上挡刀剑,他用不着你救,他自己受那一掌也死不了。”君裕真的是在气头上,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说的出口。横眉冷对,就像个恶煞,“你多管什么闲事。” 他不是不明白临易为什么要替二皇兄挡那一掌,可他就是生气。君裕在临易面前总是嘴笨的,说过来说过去就是那几句话,不过充分的表明的了他的生气和暴怒,要不是临易在这躺着,他就能把他拎起来打一顿。 临易一直乖乖的听着,不反驳,不生气,他讨好的拉住君裕的手,让他肆意的挥发他的不安和恐惧。当时的情况容不得他多考虑,如果当时换成了君裕为了宣文帝受了伤,自己估计杀了宣文帝的心都有了。 君裕好好的把临易骂了一顿,临易一直乖乖的听着。直到君裕骂累了,临易连忙让他上床睡觉,毕竟是一夜没睡,为了教训他又是强撑了一个时辰。王爷躺在床上还没一会儿就已经睡死了,眼下的青灰十分明显。 临易虽说醒了,那一掌伤的不是很重,但疼却是实实在在的,他现在根本没什么力气,只能躺在床上。他看着旁边已经睡着的君裕,希望宣文帝能看在他这次替他挨了一掌的份上,能够痛快的同意了他和君裕的婚事,最好在夺兵权的时候也能放宽一码。 “问出来是谁指使的吗?”宣文帝问。 承乾殿内,兵部侍郎邓一昌跪地,惴惴不安,“微臣已经用尽了各种办法,但那刺客明显就是经过训练的,嘴紧的很,什么都不说……” “哼!”宣文帝一拍桌子,“无用!给朕仔细的问,剥了他们的皮也要给朕问出来!” “是。”邓一昌连忙道。 “再给你一天时间,问不出来,你这个兵部侍郎也别当了。” “是……”邓一昌大惊。 “退下吧!” 邓一昌汗津津的退了出去。 宣文帝把目光放在一直没有出声的兵部侍郎白鹊青身上,颇为老神在在,“爱卿以为这是谁干的?” 白鹊青低着头,恭恭敬敬道:“这朝里看西北王恨之入骨的能有几个” 宣文帝闭着眼,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敲着椅子上的扶手,轻微的扣扣声在寂静的大殿了清晰可闻。他接着道:“爱卿想到的事,别人自然也能想到,万一他用栽赃陷害这个名头可怎么办呢?” “是真的,又何来栽赃陷害?” 大殿里寂静无声,只有蜡烛滋滋燃烧的声音。宣文帝睁开了眼,他定定的看着白鹊青,“那这件事就交给白侍郎去办吧。” “是。”白鹊青道。他的声音平平缓缓,就像平时和皇上聊天一样。 “臣有一件事不得不提醒皇上,”白鹊青接着道,“皇上的初心可曾变过?” 宣文帝一愣,半晌才说话,“昨天临易为了救我受伤的时候,老六看我的眼神就像一只恶狠狠的狼……朕丝毫不怀疑那一刻他会杀了朕……”宣文帝的声音低了下去,听不出来是落寞还是忌惮。 “皇上,每个人都有要守护的东西。”白鹊青低着眼道。 宣文帝一笑,“是啊,每个人都有要守护的东西,那白侍郎守护的是什么呢?” 白鹊青不答。 “老六是狼还是狗,临易是那个控制他的开关。”宣文帝接着道,“这个开关杀不得也留不得。”杀了临易,老六就会变成狼,不杀临易,老六会选择他而不是朕。 “皇上,何必纠结于此,王爷还是那个王爷,不是临易也会是别人。”白鹊青道。 宣文帝甚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爱卿今天的口气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你不是说临易须除之吗?” “臣只是觉得皇上不应该和王爷有所隔阂,即使他有了临易,他是那个愿意为你肝脑涂地的王爷。” 宣文帝点了点头,“这番话朕还是信的。” “皇上还没告诉臣您的初心变过吗?”白鹊青依旧垂眉恭立。 “朕的想法从来没变过,此次老六回来,朕一定要把兵权拿回来。” ?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丑王宠 作者:君自歌 第17节 ☆、第68章 ?  院里的花红了败,树叶绿了黄,昨晚的一场大雨消了不少暑气,一场秋雨一场凉,夏天算是过去了。 临易不能下床,君裕坐在床头陪着他。清新的空气透过窗户飘了进来,临易问:“昨晚下雨了?” “嗯。”君裕道:“很大的一场雨,打到窗户上啪啪的响。” “要入秋了……” “是。”君裕点了点头。 “我们什么时候回跃州?” 君裕顿了顿,“快了。”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至秀珠传话进来说宣文帝来了。 君裕忙起身,宣文帝已经进了屋,穿了一身便服,后面跟着李文德,手里捧着不少东西。 “臣弟见过皇上,”君裕行了一个大礼,脸色肃穆,面沉如水。 君祚扶他起来,看了床上的临易一眼,“可有大碍?”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君裕回答道。 “朕从宫里挑了几个好药材,”宣文帝示意李文德把东西拿过来。 秀珠接了过去,君裕平平板板的道了谢。 君祚摸了摸鼻子,看了他一眼,道:“我有事要和你说,我们换个地方吧。” “是。” 君裕随宣文帝走到了湖心亭,此时正是凉爽的时节,昨夜又下了雨,池子里的荷花开的很大,颤巍巍的随风抖动。 君祚凭栏而望,“我还记得以前我们时常在这聊天,我说你听,老六,那时候我一直相信你会是我一辈子的兄弟,就算全天下人都背叛我,你也不会。” 君裕看着池子里的荷花,没有说话,君祚见怪不怪的笑了笑,“你还在替临易给我挡了一掌生气?” “不,臣弟不是生皇上的气,臣弟是生自己的气,是我没保护好阿易。”君裕开口,把目光转到二皇兄身上,略有愧疚,“昨天是我急红了眼,才会对二皇兄那么大逆不道。” 君祚了然的笑了笑,“朕知道,谁都有想要守护的东西。” “臣弟知道这次回郦都是干什么的,臣弟知道您是个好皇帝,这次来郦都,我只想带阿易回来看看我以前生活的地方看看。” 君裕拿出怀里的虎符,递给了君祚,“臣弟从来没有想要把着兵权,这是二皇兄的,臣弟不会拿。” 宣文帝并没有接,看着他,半晌才道,“老六,你总是这样,一点都没变。” “这皇宫的生活从来不是臣弟想要的,二皇兄应该明白。”君裕道,“臣弟在这过的并不好,臣弟只想和临易在一起。” 宣文帝沉吟了半晌,接过了虎符,“老六,你可想好了,一旦你给了朕,朕可是不会再还你的。” 君裕道,“难道我现在不给你,你以后就不会要了?” 君祚直接道:“我可是抢也要抢回来的。” “那我还不如直接给二皇兄呢。”君裕一笑,跟以前呆傻的样子一模一样。 君祚看着他,问“老六,你为什么不觊觎这个位置呢?” 君裕一愣,“臣弟长的丑……” “先帝是怎样对我的,二皇兄也看到了,臣弟不想成为那样的人。”君裕转身看向着池子里的荷花,又道,“臣弟也很笨,二皇兄也知道。带兵打仗还可以,文臣武治,臣弟没那个脑子,直来直去惯了,臣弟只想要一个懂自己的人,这就够了。” 池子里的荷花依旧颤颤巍巍的抖,莲蓬矗立其间,大朵大朵的荷叶铺天盖地。 君祚顺着他的目光看着这满池子的荷花,“一旦你没了兵权,你再也不是那个呼风唤雨的西北王了,你只会是一个闲散的王爷……” “这样挺好,”君裕道,“臣弟没那么大的野心去配上手里的重兵。” “再说了,臣弟要是真受了欺负,不是还有二皇兄吗?”君裕看向他。 君祚了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很幸运有你这样的兄弟,老六。” “但有一件事,臣弟想自己去做,”君裕肃然,眼中的狠厉不言而喻,“臣弟想亲手杀了策划这次行刺的主谋。”伤了阿易,他不会放过! 君祚一顿,“关于这次行刺,主谋是……” “赵敬然?”君裕接口。 “是,”君祚点了点头,“我已经让鹊青去处理了,不出三天,就可以将他关入天牢。老六,你再忍耐片刻,三天之后,朕让你亲手杀了他。” 君裕点了点头,嘴角抿的很紧,半晌才道,“臣弟知道。” 君祚出了府,毫不意外的看见白鹊青在马车前面等着他。 君祚伸手,白鹊青低着头扶他上了马车,片刻后,他也进来了。 “鹊青,我后悔了。”君祚看着手里的虎符道。 白鹊青低着眼,表情未变。似乎对他这个想法在意料之中。 “朕这个皇帝当的又成功又失败。”登基四载,他朝堂之上束朝纲,老六庙堂之外平蛮夷。失败的是他终究还是夺了老六的兵权。 宣文帝叹道:“感情之事,当真会让人昏了眼。” “就算王爷没有遇见临易,此生没有情爱,他也依旧会是愿意为您出生入死、马首是瞻的兄弟。”白鹊青开口,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你也是?”宣文帝看向他。 “臣也是。”白鹊青依旧道,即使依旧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但显示出来的忠心却没人会怀疑。 宣文帝沉吟,半晌道:“宋然回来了。” 白鹊青瞬间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半个月前回来的。他病了,朕派太医看过,说是活不过这个冬天。” “怎么会?”白鹊青一下子站了起来,神情是显而易见的慌乱,“他现在在哪?” “老四的府里。” 白鹊青的神色顿时僵住了,半晌才道:“这样很好……很好。” 宣文帝没再开口,他看着白鹊青叫停了马车,匆忙的跳了下去…… 就算你心心念着又有什么用,不是你的就永远不会是你的。宣文帝看着白鹊青刚刚坐的地方,叹了口气,就像临易对于他…… 这个秋天发生了很多事情,比如丞相赵敬然因为贪赃枉法行刺皇上被打入天牢,却又在天牢里一命呜呼;又比如西北王的一帮手下听说王爷把兵权都交了纷纷气的跳脚但又觉得在意料之中;又比如皇上同意了西北王和男宠的婚事,临易会成为宗岳史上第一个男王妃…… 今年郦都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十一月中旬就已经大雪纷飞了。大雪已经下了一天一夜,飘满了整个皇城…… 雪花簌簌的下,御花园里都是皑皑的白雪。临易撑着一把伞站在殿前的台阶上,一身的狐裘缘毛给他冷冰冰的脸上添了不少暖意。 宣文帝在宫殿门前静静的看着他,只有这时候才感觉他不是那么难以接近。 临易并不看他,也不行礼,只是淡淡的注视着台前的飞雪。 “朕听说,你每日都会出来走走看看。”良久,宣文帝开口,“朕知道你是因为老六才救的朕,可朕不止一次想过万一你对朕也有一丝情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想和他说说话。 临易并未搭话,脚有一搭没一搭的蹭着台阶上的雪花,只当他不存在一样。 “朕一直搞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选择老六呢?”宣文帝看着他的背影问,“他哪里比我好?” 临易轻笑一声,依旧望着台前的飞雪,“你哪里比他好?” “他可以为每日为我叠衣铺被,端茶做饭;他可以只爱我一人,不留子嗣;他可以为我去死……”临易转身盯着宣文帝的脸一字一句的把他说完,“他可以为我的快乐而快乐,悲伤为悲伤,皇上,您做得到吗!” 宣文帝一震,临易那双凛冽的眼让他无所遁形,只觉得在大风雪下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他良久才说话,“没想到在你的心里,朕竟是如此的不堪……”他说的他一条也做不到。 “皇上想多了。”临易继续看着满天飞雪,雪花很大,越下越密,远处的树木假山已经看不真切了。这皇城再大再美也只是个牢笼罢了,不适合他,也不适合君裕。 宣文帝一哂,“原来朕在你的心里竟是半点位置也无的。” “您是一位好皇帝。”临易道,要不然也不会听我说这么多。 “朕知道你的意思。”宣文帝一笑,有些苦涩,“老六是很好,可他那张脸……” “无所谓,反正我爱上的又不是那张脸。”临易依旧注视着台前,看着雪花慢慢堆积,漫不经心道。 远处的景物已经看不清了,满天的飞雪吹过,殿前的台阶上已是厚厚的一层了。宣文帝只觉得这场雪下到了他的心里,有些冷。 “说到底,皇上您看上的不过是我这张脸罢了。”临易又开口,“若我有着君裕的脸,皇上还会喜欢我吗?”他笑望着君祚。 宣文帝脸色一噎,登时有些难看。 临易轻声一笑,望着他。宣文帝干巴巴的开口,“这怎可相提并论?” 临易并未搭话,在不远处,依稀看到有人逆着风雪而来。 “皇上若是看上一张脸,那您没得到的也只是一张脸罢了。”临易看着远处那人越走越近,缓缓道。 这世间从不缺乏美人,只可惜美人枯骨,最终都是一抷黄土,唯有心意可以永生不变。 宣文帝一愣,“朕并不是那般肤浅之人……”他见临易因远处走来的人脸上明亮的表情,心里有些难受,话道嘴边便换成了,“罢了,朕祝你和六弟百年好合。” “谢皇上。”临易转身笑着对他行了礼。 宣文帝摆手牵强一笑。 君裕走近见临易的缘毛处,头发上皆是雪絮,虽有撑伞但身上还是粘了不少。连忙拿过临易手中的伞递给底下的宫人,把临易因撑伞冻的通红手放到自己手心里暖着。 临易笑的眉眼弯弯,君裕皱眉,“大冷天的,看雪抄着暖炉便是,撑什么伞。” 君祚看着这一幕,有些刺痛了他的眼。刚刚聊了许久,自己从未在意过临易是否觉得冷,只觉得临易站在这风雪之中,一身华服,右手执伞当真美的不可方物。 净王爷刚要训斥宫人,才发现这里只有临易和二皇兄。君裕有些不高兴,总觉得二哥对临易不像普通臣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君祚一看君裕的表情就知道他有些不高兴。默默叹口气,这个六弟当真不会隐藏自己的心思。皇帝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咳了两声。心里戚戚焉的想,就算你不高兴也不能忘了礼数啊,即使这周围没有其他人。 君裕明白,弯腰作揖,“参见皇上。” 宣文帝连忙摆摆手,“六弟不用如此多礼。”又朝远处睇了两眼,示意不远处的李德文赶快过来。 “不知阿易的皇家礼仪可通过了?”君裕一手搂着临易的腰,一手握着临易的双手替他暖着。像个被侵犯领地的大狗狗在宣誓他的主权。 君祚觉得这是君裕故意做给他看的。小时候,老六就老实,默默的讨好自己,老实的有些卑微,现在貌似自信了不少啊。 “自然通过了。”宣文帝点点头,不就是走个流程吗?搞得跟真的似得。 宣文帝摊摊手,“先声明,朕可是个穷皇帝,别指望朕能给多大礼。” 君裕心道这天下谁能比你富?他便开口道:“臣弟觉得皇上收藏的那副韩熙载夜宴图就很不错,可以给我们当贺礼,我是不会介意的。” 临易偷笑出声,宣文帝苦了一张脸,“不,朕觉得一张画太小家子气了,到时候一定给你们另外准备一份大礼。” 君裕点了点头,拜别了二皇兄,很是高兴的带着临易离开了皇宫。 雪似乎变小了一些,临易撩开马车上的窗帘子看了看。君裕连忙把他拉了回来,再把窗户堵得严严实实的,“你身体刚好,就不要乱动了。” 临易无奈又乖巧的点了点头。 君裕把他抱在了怀里,道:“明日估计雪就停了,我们去拜祭一下母亲吧。上次你受伤没去成,这次可要好好去一次。” “好啊。”临易笑笑,没有任何异议。 ? ☆、第69章 ?  临易在君裕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即使过了几天,这满城的风雪还是没有要融化的迹象,甚至还有再来一场的趋势。所以整个皇陵也是白茫茫的一片,松树枝上都是厚厚的雪,像随时都会被压弯一样。 君裕给临易扯了扯衣襟,临易笑了笑,随他上了皇陵。君裕手里还拿着一些祭奠之物。 今日的天气依旧是干冷,雪停了几天,但也看不见太阳,哪都是亮堂堂的。 荣贵妃的墓是在离庆武帝的皇陵颇远的地方。 当君裕带他到荣贵妃墓前的时候,临易就觉得更奇怪了。不是妃子死后都会和皇帝一起葬入皇陵吗?怎么会有荣贵妃独自一人装殓下葬这种情况发生。 看出了临易的疑惑,君裕解释,“我也不知道,不止是母亲,所有的妃子都不准进入他的皇陵。先帝在时,终身没有立后,所以他的陵墓里只有他一个人。” 临易点点头,估计这其中也有一段皇室秘辛吧。 君裕拉着临易走到他母亲的墓前,君裕给母亲上了香,临易和他一同跪下诚恳的磕了三个头。 “母亲,此次儿臣前来,就是想让您看看阿易。他是除了您对我最好的人。”君裕道,“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事就是去了西北带兵打仗让我遇见了阿易。儿臣没用,但时刻都会记得您的嘱咐,远离皇城,远离郦都。” “儿臣现在过的很好,阿易他懂我、了解我。您说的没错,只有我一直好好的就会遇见一个真正懂我人,母亲,那个人就是阿易。”君裕说到这的时候,看着旁边的阿易。 临易回望着他,看他很是动容,对他笑了笑,“你也是唯一一个懂我的人,我此生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了你。” 君裕有些害羞的笑了笑。 临易回头对墓碑认真道:“此生我绝不会负他,我愿和他同生共死……”临易说到这的时候也回望着旁边的君裕,接着道,“这世间只有我能欺负他,别人想都别想。” 君裕听见临易的这句话,憨憨的笑笑,一副快来欺负我的表情。 君裕看着看着他们一直握在一起的手,抬起手来让母亲看了看,“母亲,儿臣也愿和阿易同生共死。” 君裕又道:“儿臣将要离开这里回跃州了,估计以后是不会再回来了。这可能是儿臣最后一次来看您了。您不用担心,儿臣过的很好,您在那边也要好好的。” 君裕的神情肃穆而又庄重,恭敬的又拜了拜。 临易看着颇为气派的墓碑,神色肃穆……谢谢您养育了棕熊如此好的儿子,他不丑,他是世间最英俊的男子。只是我满手的血腥,希望您不要怪罪,我是真的离不开他。 君裕拜完,看着临易对着墓碑出神,他走过去,他临易拥在怀里,道:“母亲不会不喜欢你的,你这么好看,又慧眼识珠的相中了他的儿子,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临易微讶,“你知道?” 君裕摸了摸他的头,“你想什么我都知道。这都过去了,阿易,你没有做错。以后有我陪着你,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棕熊……”临易抱住了他,微红了眼眶。 君裕摸着他的脑袋,抬头望向了天空,母亲在天有灵,请保佑我和阿易这一世的平安喜乐。 君裕带着临易打算下山,走了一段路,半路上竟遇见了宣文帝君祚和李文德。宣文帝一身便服,像是偷偷出来的。 两人相见,君裕十分讶异,宣文帝也是。 不过当宣文帝看见他身后的临易就明白了他为何会来这的原因。 君裕很是惊讶,今天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啊,便问:“二皇兄,怎么来这了?” 宣文帝的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之后,便道:“今天闲来无事,想着来看看父皇。” 君裕甚是讶异,宣文帝接着道:“既然老六来了,你不妨陪朕走一趟吧?” 这个……说实话,君裕想拒绝,他和庆武帝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宣文帝硬是拉着君裕一起去,君裕无法,只得和临易跟着去了。 在庆武帝的功德碑前,君祚看了良久,君裕就在一旁陪着他看,只是他没什么触动罢了。 临易和李文德站在不远处,好像他们兄弟俩要商量什么事情,他们二人不方便在场。 临易披着白狐狸毛的大氅,站在一棵树旁,看着不远处的君裕和宣文帝在说话。李文德微微弯着腰,估计是年纪大了又是太监这个职业的缘故,他的背好像从来就没有直起来过。 整个皇陵都是皑皑白雪,以至于不远处一件紫色的貂毛大氅十分显眼。 临易讶异,那个人跪坐在一个墓碑前,好像很长时间了。 李文德抬眼顺着临易的目光望去,解释道:“那个地方是四皇子的墓,那位公子应该是宋然。” 宋然?临易眉头一皱,他听说过,是以前和宣文帝抢皇位的四皇子君礼的心上人,后来四皇子兵败,用自己的命换宋然一命,所以他才活了下来。 鬼使神差的,临易走了过去。李文德想叫住他,但被临易睨了一眼,瞬间噤声。 临易看了一眼墓碑,是四皇子君礼的。 那个人披着貂裘,坐在那里静默的烧纸,兜帽盖住了了双眼,以临易的角度只看得见他尖尖的下巴,莹莹润润,皮肤白皙。哪怕只是下巴,也看的出他的相貌一定会惊为天人。 那人只是看着墓碑,临易也没有说话。 直至那人开口,“你是六皇子的心上人?”声音悦耳慵懒,有些沙哑的媚惑。 临易没点头也没摇头。 他身旁的铁盆子里落了不少灰烬,看样子他在这待了不少时间了。 年轻的男子笑了笑,对他的不出声丝毫不在意。他看着墓碑,“他说让我活着,好好活着,我就活着,这些年我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好多风景……他没来得及看,我就帮他看……” “我想他,很想,想到身边的人都像他,可终究不是他。” “我很后悔,当年我应该相信他,相信他会给我幸福,可我总是要求的更多……”他的声音就像病入膏肓般有气无力。 临易没出声,就站在那里,看他消瘦的下巴,苍白的很,这个人应该活不了多久了。 “跟了六皇子,应该有不少非议吧?”那个男子突然问,“恨吗?” 临易没想到他会问自己,便一笑,“我只在乎在乎我的人。”别人的想法与我何干? 男子一愣,笑了一下,只是更多的惆怅,“如果我当初跟你想的一样,现在就不会是这种下场了。” 临易没接话,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所以就闭口不言。 有雪花飘下来,大朵大朵的,落在了男子的貂裘上,也落在临易的脸上…… “六皇子他是个好人……”男子道。 “我知道。” 又是一阵静默,男子笑了笑,勾了勾唇角,“你说,人会不会有来生?” “不会,”临易开口,“我不需要下一世的虚无缥缈,我要的是这一辈子!” “是么?”男子喃喃了一句。可是他需要啊。他不止一次想回到当初,告诉他,我不要你抢皇位了,我只要你活着,活着就好。 “阿易!”远处的君裕跑了过来,他身上也有不少雪花。 临易回头看他,君裕上了台阶,“乱跑什么?你又不认识路。” “六皇子,好久不见……”跪在墓前的人起身。 君裕一看是他,就没有什么好脸色,话也没说,拉着临易就走了。 那名男子也不生气,看着君裕拉着临易离开。 临易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兜帽已经退下去了,露出一张艳若桃李的脸,媚骨天成,尽态极妍,即使脸色苍白的不像话,但依旧不妨碍他的倾城之姿。 临易有些吃惊,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媚的人,从骨子透出来妖娆,就像灼烧的红莲…… 不可否认,临易是美的,可他美的清冷,偏执的性格决定了他就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并且还是有毒的刺,谁碰扎谁。 他们是明眼人就能看出的不同。 君裕背着临易下了皇陵,那个人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墓前,风月雪渐渐变大,已经逐渐看不清了…… 君裕感觉到了临易的惆怅,便问:“怎么了?” “那人是宋然?” 君裕点了点头,顿了顿,“算是四哥的爱人吧……” 临易伏在他的背上听他说,“当时先帝还在时,虽没有明确立二哥为太子,但我们几个皇子都心知肚明这太子之位一定是二哥的。” “四哥为人散漫,对皇位并不是很在意,可是有人教唆四哥说宋然是妓馆出身,将来一定会有人说三道四,只有成为皇帝才能握有生杀大权堵住别人的嘴。” “宋然妓馆出身,很在意别人议论他的身世,一听有人这样说,便怂恿四哥去争着皇位。” “后来四哥兵败,自刎于殿前。本来二皇兄就没打算杀他的,但宋然必须死,四哥为了保他,用自己的命换宋然一世荣华富贵。” “后来,宋然就活了下来,二皇兄说到做到,保他一世荣华富贵。” 君裕叹了一声,“人言可畏啊。” 临易听他说,一边侧着头看着君裕脸上的疤,忽然亲了一下。君裕措手不及打了个滑,“阿易莫闹。” 君裕一边踏着雪低头看着脚下的路,一边问道:“我这么丑,阿易当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临易笑了笑,低着眉眼看着他的耳朵,搂紧了他的脖子,“傻瓜,我杀父弑君,将自己的河山拱手让人,如此心狠手辣,绝情绝义,你和我在一起,那你可在乎别人怎么说?” 君裕惊愕,转头对上了临易的双眼,风月很大,快糊住了眼睛,临易的眉眼却清晰的映在他的脑海里,他笑了笑,“我只在乎阿易……” 临易很满意的笑了笑,“那就是了。” 两人对视,临易瞪了他一眼,“还不快走,没看见风月越来越大了吗?” 西北王赶忙道了个是,然后拔足狂奔。 风雪越来越大,渐渐的连他们两个也看不清了…… “文德,你说老六配的上临易吗?” 李文德愣了愣,道:“皇上,说实话,奴才没见过比他俩更配的人了。” “哦?”君礼扬了扬眉。 “回皇上,奴才先从相貌上来说吧,王爷长的丑人人嫌弃,临公子长的好看,人人都惦记,虽然相貌差异极大,但他们因为容貌吃的苦导致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王爷人老实,他想要别人在乎他,就会一直对人好,希望别人能看见他,王爷想找到一个能够让自己全心付出的人。而临公子相反,他不相信任何人,宁可我负天下人也不要天下人负我,他需要一个全新全意对他好的人。” “他们两个都是需要一个人的信任,想要一人把自己放在心上。他能为我死,我能为他死。不需要太多,一个人就好……” “正好,他们两个就遇到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所以说奴才才觉得他俩是天生一对啊。” 君祚失笑,确实也是。现在他都有些嫉妒老六了呢。 宣文帝明白的很,他可不是可以为美人不要天下的人。 正如白鹊离所说,什么情啊爱啊,男人说这个就是矫情。其实只是未到深处罢了,只是能够做到君裕与临易这般的,世上又能有几人呢? ? ☆、第70章 ?  郦都的大雪化了大个半月才化开,进入了十二月份,天气就更冷了。好在这一场雪过去之后,太阳出来了,天气暖和了不少。 郦都城外荒草遍野,大风颇为凄厉,降龙幡随风乱舞,宣文帝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大气非常,后面候着的百余位臣子也是一脸的肃穆。能够让宣文帝亲身相送至城外的除了这个六弟估计没有别人了。 君裕一身紫色锦衣貂裘,周围三千将士金戈铁马,临易一身华衣站在他的旁边,后面依次是几个副将。 “老六,此去一别,多多珍重。”宣文帝拍了拍君裕的肩,神色有些苍茫,“我们总会有再见的时候。” 君裕悲怆的点了点头,“二皇兄也多多保重。”大风更厉,君裕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用睁得的快出血的眼眶看着他。 宣文帝叹了一口气,竟也是说不出话来。四载皇帝岁月,他说出的大气客套话多了去了,面对临行的老六,竟然词穷。 旁边的李文德见时辰差不多了,端过来两杯酒,静默的递了过来。 宣文帝和君裕各端起了一杯,君裕向皇兄敬了敬,一饮而尽。宣文帝也颇为感慨的把酒一饮而尽。 君裕最终上了马,对君祚拱了拱手,“此去一别,定当保我宗岳万世无忧。” 君祚摆了摆手,好兄弟,莫要让我失望。 临易上了马车,两千轻骑兵在君裕的带领下最终还是绝尘而去。 前来送行的很多大臣都是来陪皇帝走个过场,能够真正上心的估计这有他了吧,宣文帝叹了一口气。站在他身边的白鹊青来了一句,“还有微臣。” 宣文帝有些不解,白鹊青崩这一张脸,“鹊离也走了。”都怪那个姓魏的小白脸。 宣文帝怔愣了片刻,摇了摇头。 回去的路上,何大壮嘀嘀咕咕,“王爷兵权都没了,好怎么保宗岳万事无忧?”难不成王爷一人真比的上千军万马? 魏无缺颇为自得的叹道:“这有什么弄不明白的,皇上把虎符又偷偷还给我们王爷了呗。” 周围几个人都是抽气声,周善不可置信道:“何以见得?” 魏无缺摇摇头,一脸的孺子不可教,“皇上信任我们王爷倒是其次,重点帝皇上手里自己都有八十万兵马,也不差王爷这三十万,就算王爷要反,皇上他也能保证自己能赢,为什么还非要王爷的三十万?” “再说王爷也根本不可能反,他以后不会有子嗣,以后这三十万兵马还不是回到皇上手里?干嘛还要闹得兄弟之间不愉快?”魏无缺接着把话说完。 众人都是一脸的了然。 白鹊离撇撇嘴,“你们就听他在这胡说吧,皇上我了解,他不可能把三十万兵权都还给王爷的,最多给一半。”宣文帝那么谨慎,无论多么忠心的人他都不会给他绝对的权利和信任。 魏无缺笑望他,“白军师言之有理啊。”一双狐狸眼笑眯眯的。 白鹊离被他看的耳朵都泛红了,这个混蛋,又耍自己。 山南看他俩的样子,直接道:“王爷回了跃州,铁定会先和临公子成亲的,要不你们俩的婚事顺带也一起办吧。” 白鹊离一听就红了眼,“你胡说什么?我这次跟王爷回来才不是为了他呢?” “哎,”周围人一阵怪笑,“白军师不打自招呢。” “我才没有!”白鹊离跳脚,气的脸红脖子粗的。 君裕很早就进了马车陪临易,现在对于外面的闹腾全然不知情。他把临易抱在怀里,把怀里的虎符拿给他看。 临易稍微诧异了一下,给还回来了? “是上次在皇陵的时候?” “嗯。”君裕点点头。“皇兄说了,他不相信我会反,也不怕我反。” 临易拿起虎符看了几眼,“他倒是懂你。”你这个笨蛋要是能做出来谋乱天下天下的事就不会被我叫大呆熊了。 “只怕你还会接着忙,都没时间陪我了。”临易叹了口气。 君裕捏了捏他的鼻子,语气颇为无奈,“我满脑子都是你,还想怎样?” 临易坏笑,一把环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怎样都不够……” 马车骨碌碌的像前滚去,太阳也已经升的老高了,再寒厉的冷风都比不过阳光的温暖,尘土飞扬之间,依旧听的见何大壮的大嗓门,“白军师,你就从了魏先生吧。” 车里的君裕和临易显然也听到了这句话,相视一笑。 “阿易,回去我们就成亲吧。” “好啊。” 【完】 ? ☆、番外 ?  西北王总算和男宠修成正果了,他很高兴,临易也很高兴。 好在他们去了郦都之后,林神医没少张罗他们的婚事,还拉着执姜一起做。执姜被逼无奈,跟他一起埋头于前厅要摆几盆花,后院要挂多少红绸的琐事中。 如此这般折腾了两个多月,终于给定下来了。喜服的款式也挑了好几样,到时候等他俩回来喜欢哪个就做哪个。 林神医又煞费苦心、苦思凝想了一个月,终于想好了新婚贺礼,并且决定了临易所有的嫁妆都由执姜来出。谁让他是临易的师父呢,他不出谁出? 正好,等君裕和临易一回来,嘿嘿嘿,直接成亲。西北王没有任何异议,临易也没有,那就按照流程来吧。 西北王成亲是大事,各种贺礼各种宴席热热闹闹的欢庆了三天三夜。到了最后一天的洞房花烛夜,该走的都走了,西北王交好的只有那一堆唯恐天下不乱的属下。 属下们表示:王爷大婚,嘿嘿嘿,他们说什么也要闹洞房。 貌似王妃很小心眼,睚眦必报。属下纷纷表示:不碍事,不碍事,整的了王爷和王妃才是正经事。 一群手下欢腾着要闹洞房,西北王平时就很好说话,如今一高兴,根本就镇不住那帮手下。 临易心里知道,君裕那个人心慈手软,关键时刻还得自己出马。新婚之前,就去找个林老要了不少迷药。 如今一个不落的全撒他们酒里了,能保证一觉睡过去能到明天下午,看他们今天晚上怎么闹洞房。 西北王在大厅诡异的看着一帮昏睡不醒的手下,心下有些了然。看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临易,“阿易,你做的?” 临易看见君裕就要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君裕连忙走过去抱住他。 “嗯哼,”临易打了个酒嗝,看着西北王“是我干的。我们的新婚,这一大帮人看着碍眼,让他们睡会儿,不行吗?” 临易说罢,有些晕乎乎的脑袋蹭了蹭君裕的肩膀,像个撒娇的小猫咪。君裕哭笑不得,看样子,阿易也喝了不少啊。 西北王连忙点头,“行,当然行。阿易做的很好。” 临易听见君裕的夸奖很是高兴,看着他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我这样做的。” 君裕见阿易眼里满满的都是他,心里很是满足。今天又是他们大婚的日子,他说话像个诱导小猫咪的大灰狼,“阿易,天色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小猫咪早已经脸红红,神智不清醒了。大灰狼坏坏的想,正好,可以开吃啦。 然后小猫咪就被大灰狼吃掉了…… 哪有那么轻松的事啊,西北王表示,他从来不知道阿易喝醉酒是这个样子的。 我们的王妃大人先是抱着西北王死活不撒手,然后要抱抱,西北王给抱抱。抱完了,心想,可以开吃了吧。 “棕熊,我要月亮。”临易眼蒙蒙的看着窗外的月亮,说着就要爬窗户上去摘…… 君裕连忙拉住醉醺醺的阿易,“乖,明天再摘,好么?”我们今天先把新婚之夜过完。 “不要,我就要现在摘。”临易挣脱西北王的手,就要往上爬,“我现在就要月亮。” 西北王连忙抱住临易,“好,好,要月亮。”西北王已经欲哭无泪了,没想到阿易喝醉酒之后如此难搞定啊。 君裕一手困着阿易,一手把秀珠前两天缝的那个蓬软的毛球给他。 临易呆呆的接过去,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它…… “嘻嘻,”临易看着手里的月亮,抬头对君裕傻傻的笑着,“棕熊,月亮好软啊。” 西北王哭笑不得,不过他看见阿易纯纯的笑脸觉得瞬间就温暖了心,。他顺势跟阿易一起捧着它,“对啊,月亮很软。” 临易笑的眉眼弯弯,双眼迷蒙,说不出的醉人。阿易呆呆的看着他,说:“棕熊,你真好。” 此时月光正好,一身的正红新郎服的临易可爱喜人。软软的目光里全是他。 君裕觉得瞬间热了眼眶,他小心的把阿易侧搂在怀里不让他看见,“不,阿易真好。” 只有你会傻傻的爱着我,不顾一切。能够得到你,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的事情。 临易在他怀里蹭蹭,手里抱着那个软软的月亮。满足的笑着,不哭不闹。 “咦?”临易抬头,呆懵懵的看着天上,“怎么还有一个?” “这个月亮是天上月亮的□□,”西北王和临易一起抱着软软的月亮,看着天上的另一个月亮,“它看阿易特别喜欢它,特地分出一个□□来陪阿易。” “真的么?”临易呆懵懵的问。 “当然了,阿易这么好,月亮很喜欢你。”君裕亲了亲临易的额头,搂的更紧了些。 “嘻嘻,我也很喜欢它,”临易看着天上的月亮,软软的靠在君裕的怀里,“不过,我最喜欢笨笨的大棕熊。” “嗯。”君裕抱着他,轻轻点了点头,他抬手偷偷擦去自己脸上的眼泪,暗暗说道,那个大棕熊也很喜欢你。 他的阿易连醉酒的时候,满脑子也都是他么? “棕熊,我想和月亮玩,还有星星。” “好。”君裕点点头,他把阿易小心翼翼的抱起来,走出房间,飞到屋顶上。 临易怀里里还抱着那个软软的“月亮”,君裕找个比较舒缓的地方,吩咐暗卫拿了两床被子,铺在上面。 最后,临易和西北王以房顶为床,盖着被子,享受着凉凉的夜风…… 临易抱着软软的月亮躺在君裕怀里,看着满天的星辰,迷迷糊糊的开口,“棕熊,月亮好圆啊。”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丑王宠 作者:君自歌 第18节 “嗯。”西北王点点头,轻轻拍了拍身边的阿易。 “棕熊,星星好亮啊。” “嗯。” 临易觉得满天的星辰闪的他睁不开眼,自己也懒懒的不想动弹,在君裕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慢慢的闭上了眼…… 君裕没有动,在他的印象里,阿易一直是聪明,活骄傲的。从来没有表现出不清醒的一面。 他一直在想以后对临易更好,让他再也不会有机会去回想过去。静静的陪在他的身边,满足他一切的需要,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只要他喜欢。 如今,他已与阿易成了亲,这辈子他会是阿易身边最亲近的人。他可以全心全意的拥有阿易,让他每一天都过得开心快乐。 阿易醉酒之后,其实他很怕会想到过去的自己。还好,他懵懂的像个顽童。 君裕亲了亲阿易,这说明你已经完全放下过去的一切,要和我开启全新的生活了吗? 临易没有回答,他只是抱着软月亮往他怀里蹭了蹭。 君裕笑了笑,替他掖好被子。 笑着开口,“我很庆幸遇见了你,阿易。” 远处星光闪烁,院中月满中庭。 临易又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抱着月亮,周围的星星都围绕着他,仿佛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世界,他回头,看见一只对他傻笑的大棕熊。 临易看着他,说,你长得真的很难看唉。 棕熊呆了呆,有些沮丧,临易看着他的表情,觉得好好玩,笑嘻嘻的开口,“你长得难看又怎样啊,反正我喜欢的又不是你这张脸啊!” “我爱的从来都不是你这张脸,而是你的眼里只有我。” “好巧,我也是。”棕熊挠了挠头。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18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