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芝麻开门》 正文 第1节 [快穿]芝麻开门 作者:青石刻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快穿系统]芝麻开门 作者:青石刻 文案 透明男饭耿非于某日意外获得一系统,从此自由徜徉在各个世界中攻略男神。但是为毛这些男神都长了我爱豆的脸!这不是逼我发功祭大招扑倒吗!!! 日常如下: 耿非:我小非非本不想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大明星南宴:消停点挺好。 大祖先盘古宴:丫的快掀,老子盘古斧给你掀! “鸟人”宴:哼!闭关了几年,凡夫俗子竟到了如此猖狂的地步! 宴公公:矮油轻点儿,当心手疼~ 话题终结者宴:我应该给你普及一下风和雨的形成原理。 ……未完待续…… 这是防弹衣: 1)本文虽然是快穿,但是是cp穿,也就是一对cp从头穿到尾,在不同的世界性格会发生变化,不喜欢的小伙伴慎点! 2)偶尔会觉得这是一篇有颜色的快穿文,但是我一点都不猥琐!【后半句是重点!切记切记!】 3)双洁,主攻,he(大结局),1v1 内容标签: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耿非,南宴 ┃ 配角: ┃ 其它: 4)这是渣刻脑洞破损的产物,点开的时候请自备速效救心丸【是真的不忍直视,自己都看不下去了,特此防雷(渣刻不是人渣,是文渣)】 chapter1 夜色阑珊,天空的这一隅一颗星星也没有,晚风哗啦啦地灌进来,猛地盖在耿非脸上,似乎在嘲笑他一样,毕竟很少人有戳在厕所窗边看星星的闲情逸致,虽然这厕所香气扑鼻。 耿非他们组今儿完成了一桩大case,解决了公司从犄角旮旯里挖出来的“旧案”,连带着睡觉的时间算在里面,顶头的火红老辣椒女士统共放了他们十四个小时的假,顺带加赐了一顿大餐,还提前给发了薪水。 耿非算是头一回领工资了,想挥霍一把却也没地方挥霍——太上皇和老佛爷都没了,剩下的两个和他有点血缘关系的,不提也罢。 他喉头突然有点干涩得慌,一摸口袋,却连一包烟也没带。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抬步回了包厢。 耿非向来是组里的开心果,他的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总能在火红老辣椒女士发表完“负能量成功学”之余,给大家来一两锅舒缓的笑药汤。他这种性子,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人缘奇好。 这才一落座,和他一起进公司的新人妹子就秀红着脸上来了,手里端着一小杯二锅头。耿非隐约明白了什么东西,一时心里发怵,想着不能让人家妹子下不来台,转头对着一喝酒就上脸的大王吼:“你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家妹子,这大冒险不能这么玩的啊,一会儿喝大了你……” “大非哥,我喜欢你!我先干了!”那妹子截了耿非千辛万苦递的台阶,一抬手豪气干了。 耿非懵了,心想:一辈子的英明神武就要被这杯酒给浇熄了,连个渣滓都不剩大概。 耿非是喝不了酒的,压根儿不是过敏那么一回事,谁能想象有人能吃了碗酒酿丸子就醉了一宿的?这一点不夸张,他还没说他隔天早上起来还宿醉头疼呢…… 但今儿好像非丢人不可了,隔着一张桌子他都能数出那些幸灾乐祸的人统共露了几颗牙。耿非龇着笑脸,抱歉地仰头看那妹子:“我……我有些饱了!” 大王:“你特么在厕所□□了啊,没夹几筷子就饱了?” 小王也跟着符合:“哪能啊!反正我是没见过长成他这样子还□□的!” 耿非:“……” 一个单位两个姓王的,就只好使用幼儿园的知识用大小区分开来,俩人合在一起能是王炸,通常啥都能炸出来,比如你看青春偶像剧的时候他们能说《行尸走肉》,还附带截图服务,再比如你吃饭的时候,他们能说……屎。 耿非还没出声,组里唯一的“高龄女士”红婶就“啪”地一声拍了筷子,怒瞪了王炸半晌,耿非以为自己的垂死挣扎就要迎来希望的曙光,却没想到红婶把话头一转:“小非,喝!”掷地有声,荡气回肠。 “你不喝你家南宴过年就结婚!”红婶下了剂猛药。她是组里资历最老的人,见耿非平时勤恳学着,也能逗乐,就多关照了他几分。然而剑锋一转也能直指他的软肋。 “喝!”耿非想:谁不喝谁孙子!立马就把酒杯揣个底朝天,二锅头一滴不剩地进了嘴,就差伸舌头往杯沿上舔上一圈。 “但是妹子,我今生本命,只有南宴南神一个!” 得,才下肚,这酒劲儿就起了,耿非想。这种犯浑的话他从来不说的,他从来都是低调的粉丝,红婶知道那是因为他不小心对她开放了朋友圈。 妹子听了,刚又要说话,贼精的红婶就朝她眨眼睛,意思是这会儿□□的萝卜都得蔫,再多等等。于是妹子脚尖一转,就着耿非边上的座位坐下了,重新拿了一副碗筷。 耿非眼里已经能看见三个大王了,但又不想在熟人面前认了怂——他从小就是这样,发烧生病从不肯轻易说,怕老祖宗老佛爷又是一顿劳腾和不放心。于是又扒拉了几筷子,也实在忍不住了,就起身说要去厕所。 大家聊得开心,谁也没发现他的异样,只有坐得近的妹子隐隐能察觉到他脸上散发出来的热度,但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耿非佯装镇定地走到包厢门口,接下来的路就是他的dis专场了。他眯着眼到处寻摸着走,每一步都打着踉跄。他记得厕所就是往这儿走的,于是进了楼梯间。看见了那一级一级台阶,耿非想:哟,这年头厕所都这么有神秘感了!于是寻摸着楼梯上去,因着中间那一层楼梯间的门关着,他就继续向上。 果然上层空气就是比底下的好,耿非终于是从楼梯的魔障中走出来了,他深深呼了一口气,感受着由经济基础堆砌起来的上层建筑到底好在哪儿。很快,他就得出了答案——下边都是烟和酒的尘嚣,这里却是人迹罕至连脂粉味都没有,都是厕所飘出来的馨香。 三分钟后,耿非继续前进在摸索厕所的康庄大道上。 也终于,他好像隐隐约约看见了一道门,紧紧闭着,上面没有房间号,倒是有个鎏金的牌子,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回头要给这酒店的经理建议一下,别省牌子钱。 他伸手一推门,没推进。又抬手叩了门:“兄弟,给个方便!开个门!”像个抄水表的。 耿非手劲儿贼大,门里的人听声动作一顿,看向白色床单中间的饕餮盛宴,不悦地皱了一下眉头。不是说了要把这楼的人撤得一个不剩吗?怎么这会儿又来人了! 他伸手开了灯,下意识回头一看,床单中间的人大概因为光线不适,已经微微皱了眉头。这一皱,就更往章天泽心里添了把柴禾,他又关了灯,心想着今晚一定把这碗小鲜肉炖的皮肉不剩。同时也对门外那个扰事的人表示一百分的愤怒。 门外的耿大爷可认定了这儿就是他要找的厕所,擦了半天眼睛重新看了一下门牌:。挺好,厕所还搞阶级歧视了。反正今晚的餐出的是火红老辣椒女士的血,他可乐意看那中年妇女发挥更年期潜质了,好让他在花痴南神之余,有了个由头吐槽几句。 于是更加可劲儿敲门。 门“哒”的一声从里头被打开了来,露出一张泛着油光的脸,出口恶臭:“去你奶奶的龟孙子,搅了老子的好事老子阉了你!” 虽然他把声音刻意压低,但字里行间已经触及了耿非的逆鳞。不仅触及,还狠狠地拽了下来——老佛爷可不是随便人编排的。耿非不干了,干脆一个猛力推门进去了。 章天泽做贼心虚,预感事情要坏,回过神来后大步往里走,却听见卫生间里传来“哗啦啦”的声音。他捏了捏额头突突直跳的青筋,做这事儿这么多年,第一回敢有人出来搅屎瞎掺和的。 饕餮盛宴在床上迷迷糊糊,“筷子刀叉”在一边银光闪闪,偏微弱的烛光还一跳一跳,活像促狭的小丑,正朝着他挤眉弄眼一般。 章天泽想了想,走到床边拉被子先盖住了他的“大餐”,又从一旁随便扯了件衣服盖住那些东西。 厕所的“哗啦啦”终于消停在耿非的舒爽里,他洗了把手,开了厕所的內锁出去,临走还不忘赞叹一番——这种配置的厕所果然是级别的! 他混混沌沌地往回走,朝章天泽一挑眼,意思是:哥们,该你上了!但是就这一挑眼,那件盖着“作案工具”的火红色夹克映入他眼帘。顿时天王老子也拉不住耿非了——那件衣服是南宴的! 耿非折回来,使出无敌连环掌,把阻拦他的章天泽拍得一阵晕头转向,终于够着了那件衣服。于是帅气一掀,抻到面前仔细端详,却发现有东西“哗啦啦”掉了一地脆响。 他一愣,眨巴眨巴眼睛:这是掉经验值了还是掉金币了? 章天泽反应过来之后,恼羞成怒气急败坏,扛起耿非就要往门外扔——不是他不想叫客服,你喊一客服就等于喊跑了“大餐”,毕竟是红得发紫的小鲜肉,能随便招人来观摩吗?更何况就他打电话的期间,不知道这傻逼又得闹出什么幺蛾子!他心里悔得呀,你说当时那傻逼在厕所“哗啦啦”的时候他为啥不打个客服呢,虚度光阴啊这是!他有罪! 但耿非可不管章天泽有没有罪,只知道有一坨大肚子顶在自己的后腰,掼着他往后仰,试图竖直着把他抱起来。但似乎不怎么成功,因为他戳在地板上的腿还弯曲成了135°角。原因啥?后边掼着他的那个人太矮了…… 耿非分析完,一扭腰子站直起来,磨磨蹭蹭往门口走。章天泽见状开心得不得了,赶忙把这祖宗送出去是正经,于是跟近了来,还亲手开门送客。但祖宗揣着心眼儿呢,他今晚很累了,要抱着南神的衣服窝被窝,还要做个美梦。这个油鸭梨墩这儿,不行——祖宗大概已经忘了这儿是他赞不绝口的厕所。 反正祖宗伸手一推,把门一扣,没合上,重新拉开重重一扣,合上了。他想:这锁有点儿不利索,明儿要叫个师傅来换换——得,这儿又成了耿大爷那大得凄凉的狗窝了…… 被关在门外的章泽天握着手腕,惨痛地关怀着刚刚差点被门扣断的手,感受着里头那祖宗关门之后留下的余震——太特么操蛋了,偷鸡不成蚀把米,扯了内裤给他人做嫁衣。他几乎就要狂奔下楼揪着酒店客服经理的狗头臭骂一顿,但又不晓得里头发生什么事——南宴的身份总能招来祸患,而且他总会醒,要是到时候告自己一把,到时候到嘴的鸭子不仅飞了,还反过来啄瞎眼睛才蛋疼。 章天泽盘算来盘算去,安慰自己日后有的是时间“吃饭”,就握着伤残的手泪奔了,连出酒店都是从的后门,生怕被人瞧见了被那么一关心,七嘴八舌的,到时候事情不由他控制。 门外的油鸭梨将军铩羽而归,门里的耿祖宗志得意满。耿非反穿着南宴的衣服,两只袖子舞得像是江南的水袖,蹦跳着把自己往床上一扔,不省人事了……也不管底下有个真人能抱,硬是搓着衣服过了一宿,还把南宴压得不轻。 南宴今天参加了新作《绣春刀》的发布会,会后有既定的酒席,不好推脱,只好也来了。谁想到他就是上个厕所的功夫,身边的隔间突然打开,他看见一个人影旋风般近前,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就感到胳膊上一刺痛,后来他就不省人事了…… 等助理alion来接找不到人的时候,卫生间里已经没了人影,只剩下南宴的一根头发……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南宴的。 要不是碰见耿非醉酒发挥了死不要脸的技能,南宴今儿就是一块糕点被人下了肚,吃嚼干净了。 总之他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一个光溜溜的耿非,脱得十分干净,某个部位他看不见,因为上面裹着他火红色的夹克。纵使南宴再好脾气再习惯和稀泥,一看这情况也得炸毛。他默默酝酿了一肚子气,没好气地一闭眼,扯过裹在耿非下半身的夹克,揭了被单往他身上一蒙,下床着了地。 没想到昨天晚上那记麻药还没过去,他克制不住地腿脚一软,就直直跪了下去,“嘎嘣”一声脆响献了膝盖,也就没忍住从喉咙里溢出来的一声闷哼。 这会儿床上的耿非正一翻身,长腿夹了被子,活像火腿肠面包,一片白皙的背暴露在空气中,色·情得不像话。 南宴强撑着起来,走向厕所的时候看见了散落在地上的皮鞭手铐还有瑞士军·刀,一口气直冲脑门,大步走到床边一脚跪了上去,拽过还在做梦的耿非就要一拳往他脸上招呼,但南宴到底是南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做啥都要和把稀泥把事情圆了才好,也终于在看清耿非面目的那一刻理智回了笼。 看着眼前这个清秀男孩脖子上的淤青,他想:也许这货也是受害者也说不定。 但到底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呆了,他松了手,直起身来急急搜寻他的衣服,又想着这会儿指不定外头都有什么等着他,于是瞥了床上那人一眼,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比了比大小,和自己差不多,于是到卫生间换上了。走前只从自己原先的衣服兜里摸了手机和卡,剩余的八百现金,不多,算是用半折的价钱买了这套衣服了。 chapter2 隔日耿非醒来果然又宿醉,头疼得快要炸裂,却又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一低头,果然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顿时警铃大作,昨晚的回忆渐渐回笼——他记得他喝了杯酒,然后就找厕所来了,所以—— 他这是在厕所睡了一宿??!! 耿非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来,环顾四周之后终于放下心来,还好还好,并不是扫厕所的阿姨看他可怜给他盖了层被褥…… 他把五指插·进发间,用力地搓了几下,十分懊恼地探身找手机。四处搜寻之后,耿非终于在床头柜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钱包和叠得十分整齐八张毛爷爷。 ……他这是,被睡了?被霸道总裁了? 我靠!!!耿非怒了,掀开被子把自己从头到尾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被霸道的痕迹之后,才稍稍平息了怒意,抓过手机开了机,一如既往的没有未接来电和什么慰问战况的信息。那么下一步,就是点开微博。 耿非是一个耿直的男饭,是一个标准的男饭,是一个坚决拥护南宴主义的男饭。他认为,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打倒脑残黑粉势在必行,饭圈大地上将迎来希望的曙光,睡到,咳……见到南宴指日可待! 于是开始了日常的微博示爱,净化全名搜索,百度送花一系列忠实男饭必做的任务。 !!!!南宴昨晚更新了微博,虽然是一贯的转发和官腔,但这次转发的微博是《绣春刀》的官微博,有南宴的照片。于是…… 南宴绣春刀啊啊啊啊啊!!!南宴你能不能不要害人!哦,我要窒息了!!!——确认转发。 南宴绣春刀嗷嗷嗷男神我要喊爸爸了!!!——确认转发。 …… 南宴绣春刀我要告诉全世界,南神被我承包了!阿里巴巴芝麻开门,我要黏在男神身边!——确认转发。 后来事情就不对劲了,因为同一时间,一个冰冷的立体声炸在耿非耳测: 【叮咚——宿主信息确认中么么哒!】 【姓名:耿非 性别:男 年龄:23 特长:腿特长 短处:腿毛短 物种:人类 人种:黄色 性向:弯弯的河水从天上来~ 治愈系数:10 攻击系数:1 配备武器:人肉炸弹】 【叮咚——宿主信息确认完毕,宿主绑定中么么哒!】 【叮咚——宿主绑定完毕么么哒!】 耿非眨巴眨巴眼:我靠这是什么鬼! 一道液晶屏在他面前亮起,他猛然嗅到一股浓浓的装逼风,便幡然醒悟一样:“二壮,这个装逼姿势我给满分!出来吧!”他想:大概是很久没有收拾二壮了,腿啊腿毛的就算了,“弯弯的河水从天上来”是什么鬼啊,大写加粗下划线就算了,为毛要加个娘炮的小尾巴! 【叮咚——自我介绍一下我亲爱的小非非,本系统名为芝麻系统,在一个眼光明媚的早晨,您把萌萌哒的芝麻召唤了!芝麻感谢小非非的知遇之恩,也将带给小非非么么哒不一样的体验。 芝麻属性:快穿系统 主要职能:帮助宿主攻克男神的心,扑倒男神的身 系统漏洞:负荷过重将自动进入检修状态 宿主应对方法:面向东方,立正,敬礼,呐喊 宿主结局:死翘翘】 ……耿非扶额,“二壮,别闹了,你大菠萝蜜一样壮实,还瞎扯什么芝麻,快来帮我请假,就说我脖子瘸了,上不了班……” 世界寂静了半晌,紧接着回答耿非的还是一成不变的机械音: 【系统优点:帮助宿主克服客观因素,走上人生巅峰抱得男神归等数不尽的长处 接下来请宿主仔细阅读宿主条款协议,并选择下列选项之一: a同意[小非非乖~] b不同意[小非非,卒]】 系统吧啦吧啦念着不平等条约的不平等条款,耿非的眉头却越蹙越深——这好像不是闹着玩的……他又试着叫了一声:“徐壮?”回应他的还是冰冷而机械的声音。 耿非总觉得自己应该抵死反抗才是,但是莫名其妙地,“抱得男人归”五个大字成功占据了他的大脑,于是未等芝麻系统读完所有不平等条款,骨节分明的爪子就按上了a选项。 【叮咚——小非非乖~】 同一时间,耿非感觉左手食指上有一丝冰凉的触感。他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枚黑紫色的戒指,大概有半厘米款,上面光溜溜的,一丝纹路也没有。 【叮——宿主装配完毕,接下来介绍装备技能。 装备:召唤戒 技能:捏合细缝即可自主召唤系统逢凶化吉,每个世界允许三次召唤,超过次数核领不予受理,宿主自行狗带。】 耿非端详着戒指,果然在掌心一侧发现了这条微不可查的细缝,他伸手试着捏合了一下…… 面前的荧光屏猝然暗灭,四周变回了一片死寂,就连空调输送冷气的风口转和声音也戛然而止。 耿非摇摇头,笑了一笑,心想这还真是个先进的恶作剧,面前就又已亮起了一片蓝光。 【叮咚——芝麻系统前来报到,小非非么么哒!】 …… 【接下来将进入第一个世界:我和南神有个约会!请小非非做好准备么么哒!】 耿非现在十分后悔刚刚那一瞬间的好奇,“么么哒”三个字仿佛只咸猪手,使劲儿掐着他的耳朵,害他耳蜗隐隐作痛即将逆反。耿非有个好习惯,他做事情之前都掂量着——你喜欢这事儿吗?不喜欢。那讨厌这事儿吗?不讨厌。得,那就潇洒走一回! 于是他点点头,示意已经准备好了,一百分的配合。 系统开始运作,蓝色液晶屏幕拧成了一道漩涡,把耿非一把吸了进去,丝毫不顾他嗷嗷直叫的噪音干扰。大约过了三秒钟,噪音消失,同漩涡里头丢出来一个金属壳: 【手机磁场过强,穿越过程中不可携带,严重将导致核岭死机,宿主死翘翘!么么哒!】 …… 耿非彻底晕厥。 夕阳下的他睫毛微动,蜷在沙发的动作也显得分外风骚,耿非的第一次蜕变十分成功,他已经是一只风骚的哈士奇了。于是连风吹草动都一清二楚的芝麻系统又开始了: 【叮咚——欢迎来到第一个世界:我和南神有个约会。 宿主身份:南神爱宠 品种:西伯利亚雪橇犬 名称:肉圆 男神性格解析: 男神姓名:南宴 性别:男 爱好:厨艺 特长:手长脚长 短处:想太多,敏感 进击路线:以扑倒为目的,高举扑倒男神旗帜,沿着感化男神的道路不动摇,坚持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的路线。 一个中心:以男神为中心;两个基本点:帮助男神,感化男神】 耿非大彻大悟,心想:这系统丫就是来装逼的…… 芝麻系统忽略耿非心中所想,继续叨逼: 【第一个任务,培养感情,让南宴帅帅平静接受你会说话的事实。奖励积分:20 另:积分用处:满250积分可以开启商店,开启商店之后,积分可用来换购商店中的商品以帮助自己完成任务。】 【加油哦小非非么么哒!有紧急情况可以按下戒指召唤哦!】 耿非翻了个白眼,习惯性歪头蹭了一下脸颊,却发现蹭到了一脸蓬蓬的毛。他蓦地一愣,琥珀色的眼睛“咕噜”抓了一圈,扭动脖子开始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个简单到几乎没有艺术架的空间,所有的家具方方角角,没有花哨的线条,也没有多余的颜色。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耿非却丝毫没有一点惊惶或者不安——从很小的时候,他就一会儿被带到美国,一会儿被扔去非洲,一会儿又回到了这座小城市,往复循环,大人热衷于把他扔给对方,老人却老泪纵横地疼惜孙儿,来来去去,乍然见到陌生的环境,耿非大概也产生了条件反射性的淡定情怀。 他找到了一处落地窗,跑到前头扭屁股摇尾巴,要看看如今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看到的结果出乎他的预料——人模狗样。大概是他的大脑拯救了哈士奇的灵魂,使得南神的专宠没有镜头下的呆样,但是额头上这个端正的“王”字…… 耿非还在欣赏自己威武健壮的四肢和令人发指的帅气,门就“咔哒”一声开了进来。他愣了两秒钟,随即充分发挥了西伯利亚雪橇犬的优势,冲到门边后脚一腾,扒拉上了南宴的胳膊。 南宴:…… 跟进来的alion见状,哭笑不得,熟练地把几包肉圆塞进了冷冻柜,转过来跟在一旁逗狗的南宴说:“那那身衣服……” 南宴冲他笑了笑,“没事,衣服送回到酒店去就行了,顺便查一查昨晚是谁开的房间。”耿非已经沉浸在“哇南宴好帅”的这种粉红泡泡中无法自拔,两分钟之后,他停下追自己尾巴玩的动作,抬头看了看南宴,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心想:系统还是有点屁用的。 南宴刚拍完新作《盘古》,接下来的几天只要做做网上的宣传就可以了。圈里的人都知道他的习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位城管出身的大明星就有了拍一部戏休息一整个星期的习惯,在此期间不接受任何档期安排。但只要新戏上了行程表,就算再繁忙,这位大明星也不会有半句怨言,这种敬业的竟是颇得赞睐。 他今天刚从剧组回来,拖着累成半残的身体回家,饭都还没吃。alion从冰箱里倒了杯冰水递给南宴,“今天也跑得够累了,明天的档访谈节目我帮你推了,你好好休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南宴点了点头,“路上小心点。”一点儿都没有大明星的架子。 alion走了,耿非还沉浸在南宴的帅气中。直到南宴拍了拍他的头:“乖乖等在这里,我去下碗面,一会儿一起吃。” “……”耿非心里有点慌,他知道自己听得懂人话?还是南神和肉圆的相处方式就是这样的? chapter3 耿非和南宴的日子过得风生水起活色生香。南宴有了可以消遣的夜晚,经常把耿非抱在怀里一次看八点档的电视剧,顺道关心关心同行的状况。 第一天晚上入睡的时候,南宴把耿非放回了狗窝——一个露营用的小帐篷,荧光的。耿非不知道南宴什么时候有了这种不为人知的癖好,但是在南宴十分体贴地拉上了拉链的时候,他突然一个着急脱口而出:“等一下——”声音响彻整个小区。 南宴:“……” 他重新拉开狗帐篷,把肉圆抱了出来,还亲自探进头去左望右望,没望见什么人。耿非适时添柴加火:“我是你的粉丝,我不是妖精!” 南宴:……反应过来之后一把扔了耿非,“蹭”地就站起身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只养得快成精的哈士奇,转身回茶几上拿了手机拨通了alion的电话。 耿非有点发懵,心想这下子要完蛋了。于是把手摸上了那枚能召唤系统的戒指…… 南宴让alion连夜过来一趟,又寒暄了几句“不好意思”“辛苦了”之类的礼貌用语,而后挂了电话。他低头看着耿非,突然觉得它额上的那个方正的“王”字十分喜感,又觉得从那双琥珀色的眼里,他察觉不到一丝丝恶意。于是就蹲下身子来问:“你不是妖精那你是什么?” 耿非听着这话,心跳突然加了一百马力般,“砰砰砰”跳个不停:“我我我我……”他想说我不会吃你,但又觉得这句话诚意不够,但一时间又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说辞。 南宴听他嗓音清冽纯粹,又见他憨态可掬,心里仿佛有某一处柔软被轻轻地敲击着,连神经末梢都兴奋起来。 小小斟酌了一下,几乎没有犹豫的,他又拨了个电话给alion,说事情已经解决了。alion知道南宴的处事原则——宁愿别人欠他人情,他也会尽量减少欠别人的人情。这次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南宴应该不会把他从被窝里捞起来的。于是问:“出什么事了吗?” 南宴在电话那头笑了笑:“没事的,就是热水器出不了热水,刚刚才发现插头没插好。” alion几乎可以想象南宴脸上疏离的笑容。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交代道:“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都这么多年了,跟我见什么外!” “知道了alion哥,这么多年都是你在照顾我,有什么困难肯定第一个求助你。” 混成了大明星,不仅没有架子,还总是奉迎别人的情绪,alion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挂了电话之后,南宴收起堆满笑容的脸,平静地走回沙发上坐下。他和耿非大眼瞪狗眼瞪了那么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交代一下你的基本信息。” 耿非松开摁在戒指上的手,仰头对着南宴谄媚一笑,把姓名年龄身高体重三围交代得一干二净,就差某部位的尺寸了。 南宴蹙眉,“那我家肉圆呢?” “肉圆就是我,我就是肉圆。”耿非摆了个自以为迷人的pose 。 南宴:“……”他想问你要在我家肉圆身上赖多久,但话到喉咙口又忍住了。这句话不适合说出来,而且这个小名叫狗蛋的人说是他的粉丝,总还是要善待一些的。穿越之类的说法,还有待考究。 想着,南宴起身去了趟卫生间。耿非以为他要回房睡觉,赶紧亦步亦趋地跟上。南宴回头扫了他一眼:“我上个卫生间,你可以先去床上等我。”他说完之后猛然一怔。这其实是他对肉圆经常说的一句话,本来也没有什么不对,但如今肉圆成了精,这句话听起来就有点…… 有点暧昧!耿非狗脸一红,尾巴摇得像是教学楼上迎风招展的国旗。于是南宴洗漱完之后,就看见一只成精的哈士奇在他房间“兴风作浪”——明明是只狗,却要学人家走猫步——他在努力让自己矜持。 南宴迈开长腿走了进来,不知道要和耿非说些什么,只好靠到床背上刷起了微博。 耿非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他。这就是自己喜欢的人啊,细碎的刘海盖住额头,更衬托出一双眼睛的神采。南宴的五官长得并不尖刻,相反,他每一个部位都有东方人的柔和。灯光打在他脸上,荡漾出一圈光晕,耿非突然很想抱住他。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飞身上前一把扑倒了南宴。南宴猝不及防,刚想张嘴说话就看见了一抹身影飞速袭来,白磕了满嘴的狗毛。 “你……你怎么了?”他还有心情关心耿非。 耿非感动得一塌糊涂,扬脸咧了个痴汉笑:“就是想抱抱你。觉得你太帅了!”而且这种面对面的时候不多,不抱白不抱。 南宴笑了笑:“就是,我也觉得我帅得很尴尬。” “……”耿非一时没反应过来:“啥?” 南宴心想:这呆萌的样子真是深得我心。于是他的笑容终于抵达了心里:“每天都不太敢出门,因为怕帅得交通堵塞。” 耿非会意地点点头:“这个逼装得,我给满分!” 南宴失笑。气氛一时又尴尬下来。他突然又问:“你平时刷微博吗?” 耿非答得十分爽快:“刷啊。”还给南宴安利了一个画漫画的微博博主,讲得眉飞色舞唾沫横飞,说是那漫画如何如何搞笑,他每天都会定时等那个博主更新,然后抢热门评论。 于是四分钟之后,南宴:“你的微博名是不是叫‘南神和我翩翩非’?” 耿非:“我靠!”爆了他在南宴身边以来的第一句粗口。 眼见着南宴修长的手指就要戳进他的主页,耿非急忙扑身而上,把那平板拍翻在床。他四脚并用地阻止南宴接近平板,嘴里还嗷嗷叫:“我的微博名才不会这么非主流!这个非主流的微博名到底是谁的!” 南宴被他压在身下,十分积极地反抗他的镇压。心想:不是你的你激动个什么劲儿?于是他更想知道耿非的主页都是些什么东西了,长手一伸,把离他老远的平板抓了过来。 耿非一脸“宝宝很不开心”的样子,镇压反动势力的积极性越发高昂。他的微博里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只是耿非擅长把一些不开心的事情从生活中过滤掉,但不代表他真的没有烦躁和愤怒的时候,也不代表他没有发神经的时候。 而他的微博收录了他所有的情绪,花痴、愤青、文艺、非主流。又禁止别人关注,所以一个粉丝也没有,发泄得肆无忌惮。而现在,南宴居然对他的这些“羞耻”的一面有着莫大的兴趣,耿非心里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慌乱。 南宴见他又扑身上来,便十分机灵的往旁边一闪,耿非又矫捷地穷追猛打,南宴就在挣扎中努力求生存。两人这样闹了好一会儿,终于闹累了。耿非还是一脸“宝宝很不开心”的样子,瞪圆了两只琥珀色的眼睛:“你要是看了我就不爱你了!”十足十撒娇的语气。 “……”南宴长了这么大岁数,人情世故无一不精,却第一次有了不知所措的时候,只好妥协:“好好好,不看不看!”这其实是南宴的说话习惯,但在耿非听来,这句话话里话外都是宠溺,仿佛连他散乱的刘海昭示着他久违的开怀。 肉圆现在成了精,南宴总不好再把它关回那个绿色荧光的小帐篷。但他因为工作的原因不经常回来,所以在装修的时候并没有预留客房。 这时候耿非的无赖潜质就显得尤为重要:“我要和你一起睡!”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南宴想说这样是不是不大好,要不你睡床上我打地铺?但耿非一把将他的话堵回喉咙里:“反正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哟,搞得好像我怕你似的!南宴心想。三下五除二扯被子关灯睡觉。 耿非两只蹄子搭在被沿,心里一点一点发胀,感觉自己都要飞起来了。从远远遥望到近距离接触,他突然想到也许南宴这么活泼的一面只有自己知道,心里就升起了一股浓烈的满足感。 南宴其实也睡不着,他回想了自己至今为止走过的路。孤儿院,城管所,甚至现在身处的娱乐圈,他都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在孤儿院的时候,他要学会阿谀奉承才能活得院长的青睐,本想着能因此被领养到一户好人家,却没想到会被院长亲自带大;到后来,院长托关系给他找了个城管的岗位,他每天奔波在地摊与街道之间,总是跟风队长,故作嚣张地耀武扬威,事后再给那些可怜的摊主送去自己大半的工资当作良心的补偿,又要提防着不被同事发现。孤儿院的十七年时光告诉他,如果太特立独行总会被人群孤立,而城管所的七个月也教会他,总是附和大众的声音会给自己贴上一个懦弱的标签。进了娱乐圈,他总算成熟了一点,不会活得那么卑微,也渐渐有了所谓的人格。但游走在这么多人之间,和稀泥的本事再强,也总免不了心思深沉。 总而言之,他的少年时期没有什么意气风发,也没有什么壮志昂扬。他想获得更好的生活,却往往活得更为艰辛;他费尽心窍去观察别人的一言一行,只怕自己没能洞察先机让机遇溜走,却变得更加敏感。 他总是筋疲力尽,也从来没有像这个晚上一样开心,这种显而易见的激将法更不曾在他的身上起过作用。 但这一切似乎已经有了一点点不一样。 身边的哈士奇呼吸声渐渐均匀,南宴的眼神却越发清明。黑暗之中,平板亮起一束光芒,南宴的指尖终于点进耿非的头像,一条一条地浏览他的生活和情绪。 【叮咚——恭喜小非非完成第一个任务,荣获20积分! 友情提示:开启商店需要250积分哦,届时小非非可以凭借积分换取商店里的商品,进一步快速完成任务哦么么哒~】 耿非鬓边的血管突突直跳,他觉得再这么下去迟早会被吓死。 芝麻系统可不管这些,照旧宣布下一级任务。 【下一级任务:完美碾压汉子裱颜小菲!奖励积分:150 颜小菲简介:颜小菲是南阳孤儿院院长颜利奇的女儿,擅长以汉子自称,对南宴帅帅经常会有超出朋友的举动,江湖人称“汉子婊”,其本命是过气谐星章天泽。 最后祝小非非切顺利哦么么哒!】 chapter4 大清早南宴就接到了一个电话,耿非窝在被子里,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满满都是幸福。 南宴笑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转身的时候刚好对上他赤果果的目光,一时愣住。他想起昨天晚上在微博上看到的那些细碎的心情,开心的和难过的,突然间就发现冰凉了很久的手终于有人来牵。他用微博里的只言片语拼凑出了一个丰满的耿非,并不只是像表面看上去的这么单薄。 南宴迷失在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一会儿出去一趟。”边说边走近前来,“你要不要……”话没说完,手机就有震动起来。 耿非眼光略过,清清楚楚看见了一个“泽”字,心里“咯噔”一声,心想:南神该不会真的和北泽那啥那啥了吧!顿时心碎成渣渣。 南宴面色平静地讲完了这通电话,耿非隐约听见“那你在老地方等我”之类的话,就见他转回头来笑了一下,背光的脸上看不出真实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耿非发现其实南宴不是他想象里的那个南宴,孤独、圆滑到冷漠,这才是真正的他。 耿非最终还是扒拉着南宴的裤腿,屁颠屁颠地跟着他出门了。南宴自己开的车,耿非坐在副驾驶上,昂头挺胸,很像是奔赴前方的战士。 南宴的手机又响了,是alion。南宴瞥了一眼手机,又看了一眼路况,终于接通了电话。 “alion哥……” “对的。我这次得帮她……” “地址是茶园山路x6咖啡厅。” “嗯嗯,好的好的,再见。” 耿非定定地看着他,在他挂掉电话之后出声问道:“你和杂志上那些溢美之词一点都没偏差,好有礼貌。”连alion带了你这么久,你对他还是全然的客气。 南宴一愣,看了耿非一眼,唇角扯开一抹笑容,回头专心开车:“都说了是溢美之词了,”他的声调突然低了几分,“其实,我和你们想象的那个我不一样的。”很有可能让你失望。 耿非心里突然一刺。他知道确实有那么一类粉丝的存在,他们崇拜一个明星就像豢养一只宠物,性格,饮食,习惯,甚至长相这些不受人为控制的因素都要符合他们的想象才好,稍微有那么一点不合意,他们就会转头离去,甚至还会回头吐口唾沫。 “但是……”南宴突然又转头:“我相信你不会那样。”唇角衍化出一朵灿烂的笑容,很纯粹,很阳光,直直射进耿非的心里,不容他躲避。 耿非迎上他的目光,心“哐当”跳漏了一拍,随机剧烈跳动起来,仿佛里面住着一只羚羊,正在用角一下一下地把他的心顶到喉口。 车里的音乐缓缓流淌,是陈奕迅的《好久不见》,舒缓,沉稳,感情富裕。 他的脸红得不像话,只好瓮声瓮气地回了一句:“我不会!”南宴听得不是太清晰,但却能接收到那份“望夫石”般的坚定。 南宴抿了抿唇,笑意在看到路边站着的那抹身影时消失的不着痕迹。他把车靠边停下,让那人坐上车来,“黎哥怎么没来接你?” “他的车也限号。”北泽笑了笑,眼睛盯着南宴,“怎么,你的眼睛见到我会长痔疮啊?” 南宴眉头一挑,嘴角翘起一抹弧度:“你还是那么风趣。” 北泽坐了副驾驶座,耿非被他抱在怀里,被他那经过寒风洗礼的皮衣冻得不轻。南宴往这边瞥了一眼,笑着说道:“你可别挤着我家肉圆了,最近娇贵着呢!” 抚着耿非毛发的那只手突然顿住,北泽仿佛不可置信般,抬头盯了南宴许久,“你这意思是说我不娇贵了?” “……”南宴被他呛得卡壳,只好安抚他:“娇贵娇贵……”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他又问:“你家老爷子怎么样了啊?” 北泽听他主动问起,没好气道:“还不就那样,你要跟我进门,他就吃老鼠药。” “吱——”南宴的吉普在路边急停下来,他转头对北泽说道:“下车。” 北泽:“哦。”显然是没反应过来。 南宴:“把狗放到副驾驶来。” 北泽照办。南宴倾身关了车门:“再见!” 北泽这下子反应过来了,就要上前来拉车门,南宴长脚把油门一踩,车稳稳滑出老远,徒留北泽在后头骂街:“颜南我□□大爷的!!!”啪!车后盖响了一声,砸上来的是北泽那双贵得令人发指的鞋……颜南是南宴身份证上的名字,随的福利院院长颜奇利的姓。 南宴丝毫不在意车后盖被砸成什么样,反而十分开心地哼着小曲儿,伸手把歌切成tfboys的《青春修炼手册》。 耿非:…… 他再度心碎成渣渣—— 南神和北泽绝逼有一腿,绝逼的!南神在娱乐圈吃得开,全靠的圆滑和人品好,能把一红得发紫的明星扔在大马路上,还由着他甩鞋,这这这……这尼玛啊!!! 耿非一肚子怨念,但很快又自我治愈了:上天派我来就是做好事的!要是南神和北泽一块儿了,那北泽家的老爷子磕耗子药了咋办?对对对,所以他要再接再厉,不能放弃! 想着,心里就又充满了希望。 芝麻系统:【小非非加油么么哒!】 么么哒!耿非皱着一张脸,给自己加了把油。 南宴把车停进了x6咖啡店的车库,弯腰把耿非抱了出来。 耿非:“你会不会重啊,要不?我下来自己走?”十足十的狗腿脸。 南宴一低头:“嗯?”却不知道这个壁咚的距离让耿非晕厥了半晌,眼冒小桃心。 x6其实是一家私人会所,环境极其优美,钢琴的声音缓缓流淌,荡涤疲累的心情。浓郁的咖啡香味冲击着感官,耿非窝在沙发上,懒懒地伸了个腰,把头往南宴腿上蹭了蹭。 南宴摸着他顺溜的白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响起,一个女人带着浓郁的香水味坐在南宴对面,伸手招来服务员,看都不看菜单就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她冲南宴笑了一下,抬手摘了脸上的墨镜,“我只是试试,没想到你居然答应了!”说着,就翘了个二郎腿。 她的助理手上提满了购物袋,跌跌撞撞地进来,在这秋风萧瑟的时节累得满头大汗,一脸狼狈。她只抬头看了一眼,妖冶的红唇一张一合:“不是叫你放到车里去吗?” 耿非从南宴腿上起来,心里给这女人打了一百个负分。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快穿]芝麻开门 作者:青石刻 第2节 可怜那小助理,受了欺负还只能赔笑着说道:“没事儿的,静姐,我能提得动。”说完了还是笑,驮着那些购物袋往里面去找了个位置坐下。 小助理长得挺清秀,人也好。耿非想:眼前这个一身妖气的女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该不会这货就是那个颜小菲吧!想着,耿非就摩拳擦掌起来,准备好好治治这只小妖精! 南宴开了口:“静姐,你要个小鲜肉,再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了。” 许昭静笑开,“你倒是有自信,要不说我没看错人呢!” 这是讨人情来了。南宴抿了一口咖啡,从旁取过一个精美的包装袋,推到许昭静面前:“我知道你喜欢香水,这回去法国拍戏,就给你带了一瓶。” 许昭静瞥了包装袋一眼,笑容淡了下来,嘲讽道:“真劳你费心。” 南宴听言也只是笑笑,手里的汤匙搅动着咖啡,不置一词。过了一会儿,又把耿非抱到膝头来轻轻抚着。 “这是你养的狗?” 南宴:“对啊,叫肉圆,养了很多年了。” 许昭静:“你和阿泽怎么样了?” 南宴一怔,抬头看了许昭静一眼,“刚刚还见面了。” “那就好。我最看好的就是你们这一对。”许昭静一副女王般的神情。 耿非“汪”地叫了一声,恶狠狠的瞪着许昭静。 南宴把蓄势待发的耿非抓回怀里,用手卷着他的尾巴,对许昭静开玩笑道:“那静姐眼神可能就不大好了!” 许昭静一瞪:“哦?” 南宴:“我刚刚把他一个人扔在大马路上了。”又说:“对了,上次我把肉圆放在他车上,他用海边的沙子埋了我半截。” 许昭静:“……” 耿非挠沙发。 alion和许昭静的经纪人柳笑一同推门进来,有说有笑。南宴笑着同推门挥手,抱着耿非站起身来,把alion让到座位里侧,又抬手叫了服务员点单。 柳笑打趣他:“你可越来越有保姆范儿了,暖男可没暖成这样的。” 许昭静把咖啡杯往桌上一墩:“什么暖男,刚还把阿泽扔大马路上吹冷风呢!” 柳笑:“……” alion也是一脸震惊。 耿非偷偷地观察他们,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事实——在这个圈子里,很多人都认定了南宴和北泽才是一对,瞧,连名字都能凑成一副两字对联儿,横批不来个“百年好合”都说不过去了,心堵。 最关键的是,南宴什么也没说,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连汗毛都没有动作,活像僵硬的石雕任凭他们指指点点。 耿非觉得自己要炸了。南宴脾气一向好的很,但往往受欺负的就是脾气好的人。网上说南宴玩转娱乐圈,屁!就这德行也能玩转,没被压死就差不多了!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南宴依旧顺着耿非的毛,眼神越过对面的许昭静,不知道着落在什么地方。 耿非蹬起身来,戳了戳他,凑在他耳边说:“你在想什么?” 南宴:“我在想晚饭吃什么。” “……”耿非道:“他们这么说你你不生气?” 南宴:“没什么好生气的,有些人需要八卦来滋养。” 耿非:“……”瞬间五体投地——南神不愧是南神,果真看透了人性。 alion和柳笑正在谈合作事宜,南宴和许昭静百无聊赖。原本也不需要他们两个来的,有什么事交由经纪人说就好了,但由于许昭静的强烈要求,南宴终于还是来了。结果就造就了现在这种“温柔对坐”的局面。 南宴趁着alion和柳笑的话隙起身:“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转身就走了。 许昭静疑惑,问柳笑:“他上厕所为什么还带条狗?” chapter5 这几天南宴都很早起,不,应该说他一直都很早起。只是这几天更早了——七点。用最快的速度做完了早餐,收拾好自己之后就出了门。留耿非独守空房。 自从那天和许昭静见面之后,耿非和南神还是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但是他心底里却有一股不安在慢慢滋长。直到昨天晚上,南宴回来的时候很累,耿非终于忍不住问:“你去哪儿了,怎么累成这样?” 南宴低头看了耿非一眼,扯了扯领子,蹲下身来把他抱在怀里。耿非好歹也算是中型犬类,并不轻,南宴却坚持把他抱起来。但没有回答耿非的话。 第二天,耿非醒的时候,南宴靠在他身边,呼吸绵长。这一天南宴没有出门,但是手机却响了一整天,没有片刻停歇。 耿非看着电视屏幕上的南宴,言笑晏晏,搂着许昭静的肩膀从人群中取道而出,心仿佛终于沉入了无边的海底。 南宴从冰箱取了葡萄回来,看到电视屏幕上的内容,眼神闪了一下。他坐在耿非旁边,解释说:“公司合作的,说是要炒作。静姐最近有新电影上映,没什么话题热度,所以找我捆绑销售。” 耿非半晌才回神:“那样会给你招黑的。” “我不怕,”南宴说,“更何况,人情要还。” 耿非:“什么人情?” “我一开始不是小城管吗,每天游走在地摊与地摊之间,后来因为一起事故上了电视。刚好被静姐看到,就发掘了我。换句话说,我今天所能有的一切,都是她给的。”南宴顿了很久,转头望进耿非的琥珀色眸子里,突然说了一句与话题无关的话:“另外,我很好奇你人形时候的样子。”他翻遍了耿非所有的微博,竟然连一张自拍都没有找到。 耿非一愣,不知所措起来,“有……有什么好看的,不就那样?” 南宴突然笑开,转而问道:“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耿非低头嘟哝:“不要说出来嘛!” 南宴失笑,搂过耿非使劲儿蹭了几下,两个人又闹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南宴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看着是个很知性的女孩儿,长卷黑发,水手服,平底鞋,156上下的身高,鹅蛋脸,美中不足的是眼皮上的紫色眼影太过浓重,完全破坏了清纯的美感。 她把一本娱乐杂志往桌上一甩,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南宴莫名其妙,垂眸瞄了那本杂志一眼,上面的大标题夺眼而刺目——“sn情感破裂,s收归女王麾下”,配的图片是南宴、北泽还有许昭静三个人的。s:south,说的就是南宴,n:north。说的是北泽,而女王,指的无疑就是许昭静。 南宴心里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这是许昭静的经纪人怕话题热度不够,又往上面多添了北泽这么一把柴火。 南宴笑笑:“嗯,怎么了吗?” “怎么了?”颜小菲的声音尖利到刺破耳膜:“大南哥,我们这么多年的哥们,你有了女朋友你不告诉我?你对得起我,对得起我们的感情吗?” 耿非刚从卫生间里出来,听了这话,也不管她是谁,直接一个猛扑再说——这货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正当他即将扑上颜小菲之际,南宴喊住他:“肉圆!” 耿非:“……” 南宴蹲下身,摸着耿非头上的毛,回答颜小菲道:“没来得及说,就被媒体报道出来了。”声色温润,却听不出情绪。 耿非凑在他耳边说道:“这货是不是挺讨人厌的。” 南宴一愣,望进他琥珀色的眸子里,最终点了点头。 耿非:“要不要看看我的厉害?” 南宴正要回答,门铃声就响了起来。 来人是许昭静,她依旧妖娆,坐在南宴的沙发上,随意地翘了个二郎腿。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正剥着葡萄皮,妖冶的唇色比之那天有过之而无不及。 颜小菲气得嘴唇发颤,笑着说:“你这鼻子长得可真好!在哪里做的啊?” “是挺好的,我爸妈做的。”许昭静淡淡回她一句。 南宴和耿非对视了一眼,静静坐在一边看一场现成的戏,稍显尴尬。 颜小菲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痒,又笑说:“你腿好长哦,超羡慕!” 许昭静:“你脸也一样挺长的,不用羡慕。” “……”颜小菲咬了咬下唇,伸手摘了一粒葡萄剥皮,转手送到南宴嘴里。胸前两颗呼之欲出的肉球挤到南宴手臂上。 许昭静看在眼里,居然吹了声口哨,看好戏的意味溢于言表。 颜小菲见状,立即假模假式地坐回来,扑闪着眼睛可怜兮兮地说:“忘记有静姐在了。可是我和大南哥青梅竹马,虽然大南哥对我特别好,可是我真的对他没有非分之想的,刚刚,刚刚只是一时习惯了,静姐不会在意吧!” 许昭静也许是真的生气了,眼梢一挑,不再理她。转头对南宴说了句:“处理好你自己的事情。”在颜小菲看不见的地方眨了一下眼睛,颇有些看好戏的姿态。而后佯装生气甩门离去。 其实许昭静今天来也不过是既定的行程而已,既然已经签约,炒作还要继续,她的身后肯定跟着一堆记者,所到之处更是一条荧光轨迹,完全暴露在镜头之下。戏要做足,仅此而已。却没想到在这儿还有幺蛾子。 许昭静走后,颜小菲一脸歉意:“大南哥,我……我是真的一时习惯……” 南宴揉了揉太阳穴,一时间,孤儿院,颜利奇,城管所,一帧帧画面在脑海里轮转,他权衡着人情利弊。 颜小菲见南宴似乎不怎么计较这事儿,转移话题说明了来意,“大南歌,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你能不能借我点儿?” 南宴看了她一眼,突然觉得她眼皮上的眼影似乎过浓了些,他捏了捏眉心:“花完了?” 颜小菲粘过来,嘟着嘴撒娇:“你上次给的那点儿根本不够用嘛!” 南宴:“你最近是不是花得太猛了……” 他话都还没说完,颜小菲就猛地站起来,食指直戳南宴眉间:“大明星,你不要忘了你还姓颜呢?谁把你拉扯大的?没有我爸给你安排个城管的差事,你现在能坐这儿数钱吗?做人要知恩图报,现在花你一点小钱你就心疼了?” “……”南宴表情淡淡,似乎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状况,他嘴角扯了一抹嘲讽的笑容:“这次要多少?八万?十万?” “十万?你打发要饭的呢?颜南,信不信我马上联系媒体,说你当初怎么蹬开天泽大人去抱许昭静大腿的?” 耿非本来还在告诫自己要忍耐,一听这话立刻炸了: “我靠颜小菲你要脸不要!你知道一滴墨水滴入一杯清水清水会立马变黑,而滴进一个池塘里池塘依旧那么绿吗?我告诉你,那是因为我们永远改变不了一个像你这么不要脸的碧池!道德绑架是吧?你怎么不说南神给了你钱你要替他洗马桶啊!十万八万的还打发要饭的!你这么大方倒是用个十万八万的来打发你爷爷我啊?你晃晃你的脑袋看看是不是会有水声,信不信老子一个嘴瓜子抽得你找不到妈!也不瞧瞧你长个什么猥琐样也来教训我家南神,你是被章天泽那只矮南瓜砸到脑子了吧跑这儿来逼逼,打哪儿来滚哪儿去这儿不欢迎你!” 最后还补了一句:“欺负老子喜欢的人,信不信砍你丫的!” 一室静默。颜小菲被骂懵了,更令她惊恐的是,这个声音是从一只狗的嘴里发出来的,这是……被鬼上身了? 想起她高跟鞋下的一只只猫狗,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突然有些心虚。人心向来如此,一开始严丝合缝,但只要恐惧击出一个裂口,裂口就会越来越大,溃疡发烂。 也许颜小菲做的缺德事太多,心虚和恐惧很快就让她尖叫出声:“你你……你是鬼!大南哥,快!这畜生被鬼上身了!快把它烧死!快把这畜生烧死!” 南宴自然无动于衷,心里五味杂陈,静静地看着颜小菲撕心裂肺地嚎叫,面色冷静到几乎冷漠。 颜小菲寻求不到南宴的帮助,最后终于跌跌撞撞地出门去。她想:南宴家里阴气太重,她再也不要来了再也不要!但南宴,她绝不会放过他!忘恩负义的小人!也不想想他有今天的成就都是靠的谁! 屋里。 【叮咚——恭喜小非非完成了第二次任务,奖励积分:150,点亮初级攻击技能。攻击系:水系。 下一级任务:揭发颜利奇的罪行,免南宴帅帅于道德绑架!奖励积分:200。 核晶:技能升级时所需道具。 核晶获取方法:救得一个生命,获取一个核晶。 小非非加油哦么么哒!不要惆怅!不要彷徨!勇敢地像扑倒南宴帅帅的伟大目标飞翔!】 耿非完成了任务,但并不是很开心,也没有太理会芝麻系统。他知道自己好像有些过了,但他不后悔,颜小菲算不上大恶,但往往就是这种人会让人作呕。他做不到南宴那么好脾气那么重人情,他向来有事说事,有矛盾立即解决。虽然算不上最好的解决方法,但好歹算是个开头。他惆怅的是南神…… 耿非对着手指,默默等着南宴“裁决”。 南宴看了他好半晌,终于开口:“口渴吗?” 耿非:“……” 南宴和他讲了很多,包括小时候无意间听见颜利奇吩咐会计做假账,也有上学的时候,颜小菲经常看他长得白白净净不爱说话就找人群殴他,还有城管所里被孤立的种种。直到阴差阳错进了娱乐圈,颜利奇甚至还要通过高中同学章天泽来控制他,让他和章天泽的工作室签约…… 耿非心里发堵。观众永远只看见他舞台上叱咤风云的那一面,永远只知道他在娱乐圈如鱼得水的处境。可是从不知道他的圆滑并非天生,他的笑容也不是没有苦涩,他是一个公众人物,所以必须无坚不摧。南宴的话,在耿非心里戳了一针又一针,密密麻麻,抬起手,又狠狠地扎落。 “南宴,”这是耿非第一次完整叫出他的名字,“我很喜欢你,以后,让我保护你好不好?”语气平静而坚定。没有慷慨激昂的宣誓和承诺,而是请求,让我保护你,好不好?你只要无坚不摧就好,让我披上一身铠甲为你杀敌。 “好啊!”南宴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又说:“不过真的很想看看你人形时候的样子。” chapter6 颜小菲是真的被吓到了,回去之后发起了高烧,嘴里咕咕哝哝说着胡话。颜奇利在床边守着,满脸忧色,时不时给她换退烧贴。 过了几天,颜小菲的精神仍旧恍惚,似乎是惊吓过度,整天揪着被子缩在床的另一边瑟瑟发抖,眼神里都是恐惧,经常声嘶力竭地喊着“不要过来”这一类的话。 医生把颜奇利叫到病房外,说:“颜院长,令爱的情况恐怕不太乐观。按照这情况分析,颜小姐是受了严重的精神刺激,虽然用药物可以暂时压制,但是还是建议转到精神科做个全面的检查比较好。” 颜奇利讷讷,显然不太能接受,但还是往医生手里塞了一张购物卡:“劳烦王医师多费心了。” 王医师笑了笑,擦身走了过去,顺手把卡塞进了医师服的外口袋。 颜奇利的老婆蓝笙正从走廊的另一头走过来,一见自家老公“在忙”,就到一边坐着,等到医生走远了才起身近前来。 她问:“医生说什么了?” 颜奇利毫无保留地把医生说的话都说了,又忖了一会儿,说:“我已经给颜南打电话了,他一会儿过来。” 蓝笙点了点头,在颜奇利挪步的一瞬间又拉住他的手臂:“我听小菲一直在念什么‘不是我害死你’之类的话,你说……” “胡说什么?”颜奇利猛地打断了蓝笙的话,“就是些猫猫狗狗,怕什么?” 蓝笙见他这样急躁,也没好气:“我又没说什么!就想问你是不是要去哪个庙里添添香油钱,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颜奇利也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于是软声说道:“这种有有无无的东西谁说得准,一会儿问问颜南是怎么回事再说。” 蓝笙点点头,又叮嘱道:“一会儿那孩子来了你可别又……”她顿了顿,“总之那孩子能攒几个钱也不容易。你别老盯着他看。” “妇道人家懂什么……” 话还没说完,走廊那头的光线被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遮去了一些,一只哈士奇威武雄壮地“屹立”在他脚边。 南宴走了过来,问了好之后把手上的一篮子水果递到蓝笙手里,关切地问:“小菲怎么样了?” 耿非翻了个白眼。他知道南宴问出这句话是出自真心,但颜小菲那货一秒钟几个面孔,谁知道她发烧是真的还是假的。 alion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和颜奇利问了好,又十分亲切地拥抱了一下蓝笙。 蓝笙面色和善:“南儿没少麻烦你吧?他胃不太好,你记得多叮嘱他按时吃饭!” alion心里嘀咕:哼唧。吃饭这回事儿他还真伺候不好,土豆块儿不一样大都能被他嫌弃。南宴这个人啊,哪里都好,就是这个太注重饮食是个大毛病。要他说,南宴做个厨子兴许也能火。嘴上却说:“一定一定。” 颜奇利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话,他一直盯着南宴,说:“你跟我过来一下。” 蓝笙一怔,神情有点不安。南宴似乎有感应一样,回头给了她一抹和煦的笑容,这才让她心里稍安。 耿非跟在南宴身边亦步亦趋。 自从南宴知道肉圆其实是个人之后,总觉得他四条腿走路不太协调,于是叹了一口气,蹲下身来抱他:“幸亏我平时锻炼得结实。” 耿非笑得流氓:“多锻炼手感才会更好。” 南宴脸一红,低嗔了一句:“下流!” 颜奇利听见声音,回过身来问:“什么?” 南宴一愣,笑得十分不自然:“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刚刚被肉圆咬了一口。” 耿非心想:我哪有咬你。不过南神说都说了,自己干脆就牺牲一下咬他一口吧! 于是南宴跳脚,低吼一声:“你干嘛?”他感受着胸前某个敏感点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脸一直红到耳根。 耿非:“诚实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你说我咬你了的……” 南宴:“……” 颜奇利推开楼梯间的门,挤着满身肥肉进了去。南宴抱着耿非,站到他对面。 颜奇利打量着南宴,目光阴森,就像一只饿狼正盯着一只小肥羊,看得耿非打了个寒颤。他开口道:“小菲昨天去找你了吗?” 南宴点点头:“去了的。” 颜奇利语气一下子就激烈起来,说出来的每一个字似乎都扯到他的肺腑,打着颤儿蹦出来:“她从你那儿回来之后就开始发烧了!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说着目光一挪,牢牢钉在耿非身上,语调阴阳怪气:“是不是这畜生吓着他了?” 南宴下意识地把耿非往怀里又紧了紧,“不可能。”显得十分紧张。颜家的餐桌上,猫肉狗肉没一顿落下的,他知道颜奇利的口味,耿非如果落到他手里,肯定是先被颜小菲凌虐一番,再是开肠破肚……南宴只是这么一想,胃里就又翻江倒海,抱着耿非的手又勒紧了几分。 耿非意识到南宴的紧张感,心里倒腾来倒腾去,脑筋急速飞转。 颜奇利的眸子像是老鼠夹子,紧紧咬住耿非不放。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南宴突然放松,肩膀也不再那么紧绷,他说:“那天……静姐也在的。” “静姐?”颜奇利头一撇,质疑的目光在南宴脸上打转。他很快反应过来:“许昭静那老娘们?最近跟你闹出绯闻的那个?” 南宴点了点头。 “啪——”肉与肉撞击出一道响亮的声音,南宴脸上火辣辣的疼起来,一个个神经末梢叫嚣着躁动着。耿非几乎愣住,他抬眼看着南宴。 南宴的头偏在一边,显然这一记耳光也令他猝不及防。不同于先前害羞的脸红,他现在的脸色几乎是充血的状态。楼梯间光线不是很足,南宴另一半的脸隐在阴影里,只能看出紧紧抿着的嘴角,闭着的眼皮以及颤动的睫毛。 一股怒火从耿非的丹田泛起,越烧越旺,他挣开南宴的怀抱,不理会他的疾呼,按下戒指召唤了芝麻系统。 【叮咚——芝麻系统启动完毕,请小非非选择功能么么哒!】 透明的屏幕上闪着蓝色的文字,所能选择的功能寥寥无几,准确地说应该是只有两项——初级治愈技能和初级攻击技能。 耿非小囧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点了上面的初级治愈技能,系统提示: 【初级治愈技能已经就位,请小非非将全身的力气集中于手掌处,覆盖在需要治愈部位么么哒!】 就在耿非召唤系统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恢复了人形。很高,甚至比南宴还要高上几公分,身材匀称,肌理线条明显有力。最为抢眼的是那张背光的脸,说不上是多精致,但却有一股魅·惑人心的力量,让人莫名就觉得这一处就是自己苦苦追寻了许久的地方。 南宴似乎在哪里见过他…… 耿非按照系统提示动作,手摸上南宴左脸的那一刻,南宴倒吸了一口凉气——可见颜奇利下手之狠。耿非心肝儿颤颤地疼,胸中的愤怒更胜,手上的动作却随之放轻。 系统没有想象中的不靠谱,南宴的脸很快就感受到一片冰冰凉凉的舒爽,毛细血管更加躁动,疼痛却渐渐缓和。 【叮咚——治愈完成么么哒!】 【请小非非选择功能!】 耿非抬眼,看了一眼颜奇利,眼神里盛放着杀意。颜奇利被本就被耿非突然的变身吓得呆愣,现下又对上他噬人魂魄般的眼神,终于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迫和危险。 但颜奇利到底是在人人鬼鬼的圈子里混了这么久,啃食猫狗的血肉都毫不眨眼的人,胆子自然不像颜小菲那么小,精神也不会像她那样脆弱。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就要喊起来。 耿非眸光闪过一抹犀利,逼身上前捂住颜奇利的嘴,喝了一声:“初级攻击技能!” 系统机械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初级攻击技能已经就位,攻击系数:1 请小非非按照意识,把小拳头小脚舞动起来吧么么哒!】 耿非的愤怒已经焚烧了理智,提拳就往颜奇利的脸上砸,扑的只一拳,正中鼻子上的软骨,酸疼一直窜到尾椎骨,颜奇利抽搐了两下;耿非又提了一拳砸在他鬓边,眼镜跌落到了角落里,散了框架,连镜片都掉了出来;耿非在他颧骨上又下了一拳,正要打红了眼,小臂却被一股猛力拽住,随即跌进一个温厚的怀里。 南宴绷紧了全身把力灌在手上,抱着耿非不肯撒手。 耿非穿着粗气,脖子上的青筋绷起,蜿蜒的样子像是一条傲龙,张扬着力量。 南宴眼眶微红,紧紧箍着他,直到他松了紧握的拳头,平复了下来。 系统“嘀嘀”提示了两声: 【芝麻温馨提示:右上角有摄像头么么哒!】 耿非从南宴怀里退出来,抬眼看了那个摄像头一眼,随即长脚往上一扫,摄像头应声而落。 南宴看得眼睛发直,有些不好意思:“你……” 耿非深看了他一眼,随后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不要夸我。”又闷了声音,转头盯着颜奇利,“我说过要保护你的。” 南宴心里的某个角落一软,随机整颗心的防护罩轰然坍塌——他以为那天他只是说说而已,虽然当时也有几分感动,但这些年,这么多人说的甜言蜜语都不过是上下两片嘴皮子一碰说出来的,他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但是,柔软归柔软,南宴脸又红了几分:“你……” 耿非:“什么?”心里暗戳戳地等着南宴的夸奖。 南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有太多话想问,到盘旋到嘴边只剩下一句:“你裤裆破了……” “……”耿非一立正夹紧了裆部,咆哮:“这种时候你难道不应该说我很赵日天之类的话吗?!!” 南宴:“那一会儿我们去买条裤子吧!”耿非不情不愿地点头,南宴又补了一句:“裤裆严实点的那种。” 耿非:“……” 【叮咚——请问小非非初级攻击技能是否收起么么哒?】 耿非一惊,把裆部又夹紧了几分:“收起。” 【叮咚——初级攻击技能收起完毕么么哒!是否需要芝麻系统继续当电灯泡么么哒?】 “……”耿非一愣,别扭道:“不需要。” 【最后提示:小非非踢坏地摄像头,并非监控系统,所以并不能破坏过去五分钟内的监控录像么么哒!但是芝麻系统十分善解人意,用强大的磁场干扰了监控系统的运作,小非非放心恩爱吧!】 【咔咔咔——】 空气里残留了这么一声疑似嘲笑的机械音。 耿非:“……”他突然觉得后脚跟隐隐作痛。 chapter7 耿非把两只爪子搭在南宴肩上,表情十分哀怨——自从芝麻系统消失之后,他又变成了一只二汪…… 南宴什么都没有问,抱着他回了颜小菲的病房。病房的门开着,蓝笙正坐在床边看着颜小菲的输液瓶。 到底也是专门上过表演课的人,南宴眼角微挑,柔声问道:“蓝阿姨,颜叔叔没有回来吗?”一点也不像刚刚见证过一场“腥风血雨”的人。 蓝笙站了起来,“没有啊?他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吗?” “他叫我在天台等他,可是我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看见他,就回来看看。”南宴解释道。 蓝笙说:“他没回来呀,要不你打个电话试试?” 南宴笑笑:“也是。”说着就掏出手机来。 刚好在这时候,alion缩在病房门口,贼头贼脑地往里瞧。恰好对上南宴的眼睛,就轻咳了一声,从墙边走了出来。他朝南宴晃了晃手机,“嘿嘿”笑了两声:“有行程。” 南宴想起今天下午还要和许昭静出去喝下午茶,便就看了看手机,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蓝笙。蓝笙笑着说:“知道你忙,快去吧!等他回来我和他说。”面色十分和蔼。她似乎平时不太注重保养,眼角的鱼尾纹很深。 南宴心里有些过不去,拉着她的手,发自内心地说道:“那我下回再来看您和小菲。” 蓝笙点点头,轻轻搡着他出了病房:“路上开车当心点。” “我会的,您也要注意休息。” 路上。 alion坐在驾驶座上,扶着方向盘,眼睛一直往车后座上瞟。 南宴把耿非抱在怀里,揉着他的毛,若有所思。 耿非知道南宴在想什么,但是一个人太善良了就不再是善良了,而是软弱。他现在算是知道杂志上写南宴在娱乐圈如鱼得水是怎么回事了。南宴这个人总喜欢克扣自己去屈就别人,奢望以此获得别人的好感。可能他也知道一味地对别人好只会换来对方的得寸进尺,但是他学不会决绝,或者说,这是另一种形式的自卑。 这个社会多的像是颜小菲一样的人,欺软怕硬,最喜欢不劳而获甚至趾高气扬;也多颜奇利那样的人,以某种名义干涉别人的生活,甚至想要操控别人的生活,又或许是南宴的一味迎合让他体味到了高高在上的快感。 打了他,耿非不后悔。就是后果会严重了一点。 耿非抬眼看了一眼南宴,看着他精致的眉眼,直直望进他最柔软的深处——南宴他,真的能无坚不摧吗? 就像恐惧一样,自卑也是一颗种子。这么多年在南宴的内心深处滋长,早已根深蒂固。 耿非拧了拧眉头,陷入沉思。 南宴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见到了许昭静也不过是几句寒暄。整个下午茶的时间都是许昭静在走话题,最后她也忍不住了,问:“你今天怎么了?” 南宴一愣,扯了一抹笑容:“想着要去哪儿度假比较好。” 许昭静心想:男人都是骗子。扯开唇角也笑了笑:“你是在介怀我把阿泽扯进来的事?” 南宴一听到“泽”这个字就会条件反射,他莫名僵直了脊背,笑说:“没有——”尾音拖得老长,“阿泽也是工作室的人嘛!” 耿非正在南宴背后玩着自己的尾巴,清楚地感觉到了他的变化,心里叹了口气:看看,心里明明不开心,人家问他介不介怀他还说没有呢! 许昭静和南宴正聊着,突然玻璃桌面一声脆响,桌面上多了一盏咖啡杯。北泽眯着眼睛逼近许昭静,笑着说道:“听说你们在说我帅?” 南宴吓了一跳,有种在别人背后说坏话被抓住的感觉。许昭静却一把推开北泽的肩膀:“帅帅帅,你全宇宙最帅!”明显的敷衍。 北泽却笑得像个孩子,身子一甩坐在南宴身边,玩世不恭地翘了个二郎腿。他眨了眨眼睛,对许昭静说:“赶紧收拾收拾回避去!” 南宴:“……” 许昭静抿了口茶:“不走。” 北泽屁股一移,做到许昭静身边,挨得十分近,“走不走?” 许昭静瞬间怂,抓包佯装要砸他:“行行行,起开起开!” 北泽笑得像只狐狸,没发现她脸上的一片酡红。 南宴满头黑线,默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例行问话:“你家老头子怎么样了?” 北泽满不在乎:“没进步。说你一进门他就嗑老鼠药。” 南宴:“老鼠药有害身心健康。” 北泽:“安眠药太贵了,老爷子舍不得。” 南宴嘁了一声,心想北家老爷子的家当都能换一个银河系的安眠药了。嘴上说道:“那你还来找我?” 北泽一秒变小媳妇,笑得十分娇羞:“想你了呗……” 刚说完就发现有一只看起来很蠢的哈士奇在咬扯他衣角。北泽弯腰把耿非抱起来,掂了掂,对南宴说:“这丫肥了呀!” 耿非挣扎了两下子,没能逃脱北泽的魔爪,可怜兮兮地看着南宴。 南宴接收到耿非的求救讯号,倾身把耿非接了过来。 这才一接过手,南宴的电话就响了,是蓝笙,无非就是颜奇利被人发现晕倒在楼梯间,鼻青脸肿的云云。 南宴安慰了她一番,说:“我马上赶过去。”这才挂了电话。 北泽脸色沉了下来:“又是那家子?” 南宴斜了他一眼,没说话,抓起桌上的车钥匙,抱着耿非走了出去。北泽刚要跟上,服务员就过来说:“先生,总共是一千六百元,这是您要的茶叶和甜点!” “我什么时候定的茶叶?” 服务员很有礼貌地回答:“是刚才您这一桌的小姐说是您要的……” 北泽炸了:“许昭静你大爷!”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北泽:“……” 南宴赶到医院的时候,颜奇利已经被安排进病房了。蓝笙拉着他的手说:“已经报了警,但是那段时间的监控摄像头全坏了,听说是被强大磁场干扰的!” 南宴耷拉着眼皮看了一眼耿非:“警察怎么说?” 蓝笙皱着眉头:“警察说是在楼梯间发现的,兴许是自己步子没稳,摔下来也说不定。脸上都是肿的,”蓝笙红了鼻子,继续说道:“连肋骨都断了两根……” 南宴皱了皱眉头,耿非下手真的太狠了。 刚想着,身后传来一声清亮的口哨,北泽撸着袖子抄着兜站在走廊那边。见南宴转过头来,就对身边一个戴口罩的男人说:“你发挥的时刻到了!” “???”南宴没缓过神来。 那男人摘了口罩,俨然是有“犀利哥”之称的当红记者应涛。南宴的神经一凛,紧张起来。 耿非第一次想为这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鼓掌,光从外表看,还真看不出来这货这么有脑子。 舆论倒向最为重要,众人的眼睛是雪亮的,一个名记者抵得过十个打手。只要抓住这件事情深挖,颜奇利的那些肮脏事至少也能吐出点苗头来。到时候顺藤摸瓜,舆论群众最喜欢做这种维护公平正义的事儿了。更何况关系到的还是当下社会瞩目的儿童福利院。 蓝笙不认识应涛,有些讷讷,问南宴:“这是你朋友?” 南宴脸色不太好看,不知道说什么。北泽走过来,笑嘻嘻地说“阿姨好,我是南宴的朋友,先前和他组过组合的,我叫北泽。这是我朋友。” 蓝笙的性格本就不尖锐,更何况当初他们这个组合亦是好聚好散,并没有伤害到南宴,因此她对这个长得好看的男孩子生不出敌意来。 她笑了笑,脸上浮现出由衷的歉意:“你们刚刚是在谈事情吧?我……我也是一时不知道找谁,所以……” 南宴心里涩然,把耿非放到北泽怀里,拉着蓝笙的手说:“我们也没谈什么事,蓝姨别放在心上。” 北泽深看了他一眼,没理会他,转而对应涛说道:“具体情况你就问这位女士吧。”又对蓝笙说:“只是采访而已,把问题暴露在大众的视线之下,说不定真相就浮出来了,也免得颜院长白白挨了打。” 南宴心里又是一紧,刚想说些什么,却见蓝笙点了点头,于是就把话咽了回去。 颜奇利醒来的时候,病房里空无一人,由于近视的原因,整个视野模糊一片。他张口喊了几声“蓝笙”,没人应他。只有输液管里的水在一滴一滴低落,才让他感觉到这个世界还在流动。这一刻,他仿佛明白了为什么颜小菲会有那样的恐惧,整间病房模糊难状,入鼻的是浓重的消毒水味道,窗帘拉着,光透不进来,世界一片昏暗。大概墙壁的隔音效果极好,走廊里的声音传不进来,整个空间显得十分寂静。 在这种时候,思绪便疯狂飞舞起来,过往种种皆是投影一样从脑海中划过,血腥的猫狗,蜷缩的孩童,还有整箱的钞票…… 他头疼得几乎炸裂,只觉得平整的天花板此刻也显得十分狰狞可怖,仿佛一不注意就会从里头冒出几个鬼怪来。 颜奇利闭了闭眼……恍然觉得眼周酸疼。突然回忆起晕厥之前的事情,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爬到天灵盖,有那么一瞬间,他也觉得,难道是那些死在餐盘里的猫狗回来复仇了? 但是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安慰自己这些都是怪力乱神之说,不要在意。但越想,他就越觉得诡异,难道亲眼目睹之事还会有假不成?如果是虚幻的,那自己这一身伤又是哪儿来的? chapter8 南宴进去看过颜奇利一回,但由于对颜奇利的情感太过复杂,没待多久他就出来了。 医院来人说不能带宠物进来,他就让北泽待耿非出去溜达,整条走廊空空荡荡,南宴坐在冰凉的椅子上,思绪转了又转,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蓝笙很快就拿了换洗的衣物回来,匆匆忙忙的,也没来得及吃饭,手里提着的粥是给颜奇利的。 南宴和她打商量:“蓝姨,我们要不要请个看护,免得您儿和小菲那儿两头跑。” 蓝笙摇摇头,“不请不请,现在的看护费钱着呢,你啊,还年轻,有钱好好攒着,别老往外撺掇,以后娶媳妇儿还要用呢!你叔叔和小菲啊,我能照顾!” 南宴心里一动,鼻尖有些酸涩,他突然很想告诉这个善良的女人,告诉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不要对他这么好,不值得!只是喉咙像是梗着一块什么东西,他说不出话来,只是红了眼眶。 日近黄昏,光线已然不足以让蓝笙看清南宴脸上的表情,她拍了拍他的手:“好孩子,累着你了,赶紧去吃饭吧,这胃子的问题,可不能耽误!” 透过蓝笙的眼睛,南宴仿佛又看见了初中时候的自己,那时候他极力想挣脱颜奇利的控制,三番四次保证不会把看到的说出去,无果之后,他便想经济独立。于是他便四处打工,省吃俭用,全身上下除了那么一张脸,几乎没有可入眼的地方,连着也糟蹋了胃。蓝笙是最先察觉他胃不好的人,经常暗里给他送粥,偶尔还会给点零花钱。嘴上说的是颜奇利的意思,一开始他也这么以为。直到有一次,他无意间撞见蓝笙跪在颜奇利面前,抱着他的裤脚求他别再整治“那孩子”。 南宴很清楚,“那孩子”指的就是自己。那时候的他还是年少轻狂的中二年纪,踹门进去提拳一把推开颜奇利,挡在蓝笙身前。结局自然难偿所愿,南宴被发卖到深山里,干了一年的农活。他再次看见蓝笙的时候,这个女人从风姿绰约变得满脸沧桑,她是来接他的。 于是在蓝笙的调停之下,南宴也不再顶撞颜奇利,颜奇利面上也不再对他有所芥蒂。也不知道蓝笙做了多少努力,颜奇利竟然给他找了一个城管的差使,算是比较清闲的职位。 他曾经问过蓝笙:“他们吃肉,凭什么就要你吃素为他们积德?” 蓝笙回答说:“他们,一个是我的丈夫,一个是我的女儿,他们有需要的时候,我在,其他的,我不想管,也管得累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尽是苦涩。后来她又补了一句:“我还缺个儿子。”笑得如花一般灿烂。那时候,南宴还没有成名。 南宴被许昭静的工作室发掘之后,迅速走红,其中和章天泽的工作室有过几次纷争,所幸相安无事。但是他走红之后,蓝笙却越来越与他疏离,除了南宴亲自来找,她几乎不会过问他的生活。南宴笑问:“蓝姨,你怎么都不来看我。”蓝笙答:“电视上都是你,我能看见。现在不比以前,总有人能照顾你的。吃饭的问题可别忘记了!”她真的慈祥得像妈妈。 南宴收了收思绪,把自己从回忆里扯出来。他抹了抹脸,顺势把流到脸颊的眼泪抹去,宣誓一般地回了一句:“嗯!” 此刻耿非正四只爪子巴拉着地面,和北泽呈拔河之势。脸上挂着一副“老子就不走你能拿我咋地”的表情。 北泽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狗,从鼻孔“哼”了一声,所幸也屁股一墩,坐在了花坛旁边,还惬意地翘了个二郎腿,要是往他嘴里塞支雪茄,这货指不定就是黑·帮大爷。 耿非才想默默在心里表达一下不屑,身后就传来一声浑厚的怒吼:“孽畜!看你往哪里逃!”活像抓白骨精的孙猴子。震得耿非傻在原地,几乎就以为这是上天看他成精了,派来抓他的呢。 北泽神色一凛,明明白白地从花坛边沿蹦了起来,并腿立了个正,举手敬了个礼:“首长好!” “啪——”一根檀木拐杖鞭上了北泽娇嫩的小屁股,疼得他“哇哇”直叫。 北晖北大首长脸上是明显的不满:“叫你丫的陪老子来趟医院看腿,你丫倒好,一转头就跑哪儿啃土去了?败家崽子!信不信老子让小余同志去买上一打老鼠药!” 耿非泪目,敢情这就是传说中的北泽的那个奇葩爹? 北泽软著来讨好:“老鼠药多贵啊,咱省点儿啊,你还要娶媳妇儿呢!” “诶你个败家崽子,谁要娶媳妇儿说说清楚?信不信你妈从土里爬出来一枪崩了你!” 北泽想起自家那英武而早逝的娘,缩了缩脖子,“我要娶媳妇儿,嘿嘿!” 耿非实在觉得北泽怂的样子着实诡异,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准备开溜。不料北泽眼尖,立马大喝一声:“丫你啃土去啊!” 耿非身形一顿,撒丫子跑得欢腾。北晖同志以为这是自己的败家儿子在和他顶嘴,扬起手中的拐杖就要打得北泽这丫认不着娘。但毕竟年龄和腿的差距摆在那儿,北晖同志自然是追不上北泽的,但是首长毕竟是首长,把拐杖一扔,“小余同志!立马去承包全城的老鼠药!”吓得北泽同志乖乖回来受刑,目送着耿非二二的身影离开。 耿非心想:这父子两真不愧是年度最奇葩的当选人物,实在是……不忍直视。 想着想着,一没注意就撞上了一条长腿——是南宴。 这家医院地处郊区,是专门用来让军区大院的老干部看病的场所,人不太多。所以这一转头一对面,就又碰上了。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快穿]芝麻开门 作者:青石刻 第3节 南宴神色不虞,看见耿非也没有同往常一样蹲下来抱他,弄得耿非心里不大平衡。 南宴低头问他:“阿泽呢?” 耿非想:他和他爹在玩耍呢!不敢说出来,于是乖乖地摇了摇头。 南宴拿出手机给北泽打了个电话,要告诉他耿非跑到他这儿来了,顺带想问他要应涛的采访录音。谁料电话才被接通,那头就传来惊天怒吼:“丫还敢看手机!小余同志,没收他的手机!!!!”声音太过魔性,南宴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是谁,赶忙挂了电话,带着耿非跑路。 那天晚上,南宴没吃晚餐,坐在阳台上不发一言。耿非躺在他怀里,问他:“你今天心情不好?” 南宴低低“嗯”了一声,又赶忙解释:“不关你的事。” 他说的是真话,可听在耿非耳里,却有一种此地无银的感觉。他从南宴身上蹭起来,直视他的眼睛:“你还是在怪我打了颜奇利?” 南宴眼神闪躲,没说话。 耿非性子开始急躁起来:“他贩卖儿童,吞吃公款,尸位素餐,你也是受害者之一!南宴,你好好想一想,除了你之外,还有那么多小孩子!他们没你幸运他们只能仰着脖子被颜奇利‘斩首’,但凡你有一点同理心,你就不会到现在还无动于衷!” 他几乎歇斯底里,但南宴仍旧无动于衷,死了一样。若不是他眼里闪着泪花,耿非绝不相信这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灵魂的人,绝不相信这就是他喜欢了这么久的南宴! 耿非气极反笑,有些苍凉:“他喜欢吃猫狗生肉,说不定,说不定有一天,我会成为他的盘中餐……”他对上南宴因惊愕而放大的瞳孔:“这样,你也无所谓吗?” 南宴几乎不能接受这样的假设,因为恐惧而产生的慌张让他把耿非锁进怀里,紧紧地,像是要揉进自己的骨血。嘴里喃着:“不,不要,不,不……” 耿非心疼到发胀,两只眼睛酸酸瑟瑟的,伸爪子摸上了南宴的后背,顺着肌理一下又一下抚着。南宴热情地回应,紧紧搂着他,不松懈分毫,惹得耿非越发心疼。 他的后腿支撑得久了,自然有些无力,于是他踩了踩,想多支撑一会儿,不料却踩到一个挺挺翘翘的东西。耿非反应过来,刚触电似的弹开,就又被南宴抓回来。 南宴沙哑着声音:“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很喜欢。你今天的样子很帅!” 一句话,说得耿非情动,某处象征昂扬起来。南宴素手抚上,耿非猛地一个颤栗,忍不住低哼了一声。 情动深处,又碍于物种有别,两人十分尴尬地面面相觑了一小会儿,最后只能是南宴帮耿非解决,再自己解决了一通。只不过在他解决自己的时候,耿非这个不要脸的又把fg高高立了起来。 南宴:“……” 一人一狗筋疲力尽。 秋风渐凉,南宴刚出了汗,又不像耿非一样有毛护着可以保暖,就回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于是耿非充分发挥了不要脸的潜质,蹑手蹑脚跟了进去。害得南宴差点一个趔趄,成为史上第一个摔死在洗浴室的当红明星。 夜深人静的时候,耿非两只爪子搭在被沿上,想起从酒店偶遇到现在的种种,不得不感叹一番造化。不过他和南神今晚都已经互表衷肠,差点就要成为“连理枝”了,怎么系统还没有提示成功?难不成后面又会有什么变故?一想到这个问题,耿非的眼前就闪过那些闪闪发亮的手铐和皮鞭,以及一副丑陋的嘴脸——耿非虽然一杯倒,但从不断片,很多事情总能慢慢回想起来。所以那天晚上的事情,他记得清清楚楚,包括那副嘴脸的所属人——章天泽。 chapter9 第二天一大早,南宴就早起煮了一锅小米粥,五人份——耿非吃不惯狗粮,所以吃的都是南宴同款早午晚餐。 南宴给耿非围上护兜,用敞口的碗盛了一碗粥端到他面前,让他自己解决。自己则很快速地清理了厨房,用保温桶装了粥,又吃了早餐,才搂了耿非往医院而去。 alion把着方向盘在南宴的公寓楼下等,见他左手抱着狗,右手提着保温桶,便赶紧开车门下来接应。 到了医院之后,由于昨天才被说过不能带宠物进医院,所以南宴就把耿非托付给了alion,自己上去送粥。 蓝笙已经醒了,刚帮着肋骨骨折的颜奇利纾解肠道,就听见有人敲门。她很快安顿好了颜奇利,才起身去开门。见来人是南宴,立马就笑开来:“你今天不用工作吗?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还没等南宴回答,里头就传来颜奇利轻飘飘的声音:“小南吗?” 蓝笙回身说:“是小南,给你送粥来了。”又转回来跟南宴解释:“说话说大声了,他那肋骨会疼。你进来说吧,秋露凉。” 南宴进了病房,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叮嘱蓝笙道:“蓝姨,我煮了三人份,一会儿小菲如果醒了,叫她也吃一点。” 蓝笙点头,“知道了。”又收拾了方才颜奇利的那些排出物,“你们爷俩说着话,我一会儿就回来。” 南宴点点头,脸上没有一丝嫌恶的表情。 蓝笙走之后,颜奇利久久不说话。南宴见气氛沉闷,只好主动找话题:“您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这不问还好,一问颜奇利心里的坏水就又荡漾起来。他没回答南宴的话,转而问:“今天那条狗没跟来?” 南宴一愣,知道他说的是耿非,于是回答道:“医院说不能带宠物进来。” 颜奇利:“那畜生是不是中邪了?” 南宴听他说耿非是畜生,心里不太舒服,但还是说:“您怎么这么说?” 颜奇利挣扎起来,不理会南宴的话,一味地说:“畜生中邪了就得活活烧死才好,那样烤出来的肉也好吃。你知道,把畜生赶到烙红的铁板上面,活活……” “它没有中邪,也请你不要打它的主意!”南宴想起昨天晚上耿非的话,莫名心凉了半截。又像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一样,反击已经冒出了苗头。 南宴急匆匆地下楼来,“咵”地开了车门窜进车里,又“哐”地关上车门,搂着耿非不说话。 耿非察觉到他微微颤抖的双手,身形微微一顿,不明所以,以为是颜奇利又给了他什么刺激。alion从驾驶座上探回头来说:“今天的报纸……你要看吗?” 南宴把下巴搁在耿非身上,摇了摇头。 系统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 【叮咚——第三次任务成功,奖励积分:200,当前可选项:开启系统商店 目前累计积分:370 开启商店所需积分:250 请小非非选择是否开启商店么么哒!】 耿非喉结滚动,发出了一个“嗯”的单音节——他不想惊动南宴。 【叮咚——商店正在开启中,请稍后么么哒!】 【商店开启成功,快来抢购吧么么哒!不要9998,不要998,只要98,人形药水带回家!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清仓大甩卖,只此一天,不容错过!!!么么哒!!!】 【友情提示:目前小非非剩余积分:120】 耿非:“……” 屏幕自动调节大小,以合适的角度放置到他面前。耿非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在商品栏上扫了一眼,最终选择了最便宜的人形药水,只够维持24小时的人形。 【已购买迷你型人形药水,即将扣除积分:98,请问小非非是否用积分换取?】 耿非翻了个白眼,心想:费的什么话。 于是又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又立即想:这回一定要找条裆部严实点儿的裤子。 【积分换购成功,友情提示:目前小非非剩余积分:22 再接再厉喽么么哒!】 【下一级任务:协助南宴帅帅面对过去不再包庇傻逼么么哒!奖励积分:250】 【友情提示:南宴帅帅心里的阴影面积为正无穷大,按照保守估计,其中77来自于幼年时期的不幸遭遇么么哒!任务线索:章天泽。加油哦小非非么么哒!】 耿非默默把玩着爪子上胶囊状的人形药水,用头蹭了蹭南宴的脸颊,小声地对他说:“你先看看报纸吧。”按照系统提示任务成功的情况来看,颜奇利所做的那些事情应该都被揭露了才是,不出意外的话,报纸上报道的应该就是他的恶行。 南宴虽然不解,但还是和alion说:“什么报纸?” alion转过来,跟他说:“你要有心理准备。”直到南宴点了头之后,才把报纸递给他。 出乎alion预料的是,南宴很平静地看完了这份报纸。刚想说些什么,北泽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南宴才接起,电话那头就传来失控的咆哮:“我靠颜南你大爷!你现在立马滚到我家来!” “老爷子……” “你特么现在还有闲情逸致管老爷子,就是老爷子叫你来的!快点!开alion的车!”挂了电话。 南宴眨巴眨巴眼,吩咐alion:“去趟军区大院。”心想:出事了吗? 一个艺人总会有太多弱点,连语言的差错都能成为致命的弱点,更何况南宴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他心里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而这一天的到来,对他而言,就像是解放一样。 他心里涩涩笑着,也许星光坦途这条路本就不适合他。 到了军区大院,北泽亲自出来哨岗接他。南宴抱着耿非徒步进去,让alion先去忙别的。他看了看北泽,却撞上他满是担心的眼神,有怜悯、惋惜,还有什么?南宴不知道。 右眼的眼皮子跳个不停,南宴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抚了抚耿非,说了一句破坏气氛的话:“你家老爷子会不会嗑老鼠药?” 北泽似乎隐忍到了极致,隔着耿非揪起南宴的前襟逼近前来:“你告诉我,《绣春刀》庆功宴那晚,你去哪里了?” 南宴一愣,心里的不安加剧,一颗心无限地下沉,他想起另一张纯净无暇的脸,渐渐地与医院楼梯间的那张脸重合到一起。十分意外地,南宴蓦地后退,把耿非甩到一边。 耿非猝不及防,被甩出去的前一刻,手里紧紧抓着人形药水,落地的时候背部着地,显然摔得不轻,半天没能爬起来。 北泽看看他,又看看南宴,眼里迸发出危险的光芒:“难道你真的……” 却突然又放松下来,抬手帮他整理了襟口,声音冰凉,“走吧,老爷子等你呢。” 此刻的南宴思绪纷杂,一些刻意不去回想的事情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脑袋轰鸣作响,整个世界不停地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更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即将把他吞噬一般。 南宴病倒了。他醒来的时候,外面早已翻天覆地。 一群记者挤在医院门口,被警察勉力拦着。alion站在警察身后,嘴里说着什么,南宴听不见,但alion不断翻飞的嘴唇和紧拧的眉心都在昭示着一件事——出事了。 门“咔哒”一声被开了进来,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出现在南宴的视野里,说不上多好看,但是很让人舒服。 南宴显然认出了他:“你……” 耿非故作轻松:“你放心,这次裤子的裆部挺牢实。”说着便走了进来,反手关了门。又和南宴搭话:“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那天晚上的事情……” 耿非和南宴说了来龙去脉,听得南宴一愣一愣的,“那你是怎么回事?” 耿非伸手盛了一小碗白粥,毫不在意地说:“不是说系统绑定呢吗?”抬手咬了一勺白粥,用嘴唇试了温度,送到南宴唇边:“先喝点东西垫垫胃。” 南宴乖觉地张嘴喝了白粥,又猛然反应过来:“那外面是怎么回事?”手指向窗外。 耿非放了碗勺,两只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是怎么回事?” 南宴坐回床上,盘腿,下意识想抓过耿非来怀里抱着,意识到他现在已经是个人了之后,转手抓了枕头塞在怀里:“应该是低血糖吧。” 耿非白了他一眼:“知道还敢熬夜,以后要早点睡!” 南宴辩白:“那还不是你……”脑海里出现那晚在阳台的画面,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听见耿非闷闷的笑声之后,他别扭道:“我要喝粥!” 耿非笑得更开怀,干脆逼上前来,伸手抽走了他怀里的抱枕,趴着,从下往上看他,喉结滚动了一轮。 南宴垂眸看着耿非从“□□”到“人狼”的蜕变过程,僵直着身子默默想要退开,却被耿非一把扑倒。 南宴支支吾吾:“一会儿……一会儿有人来了……” 耿非的唇触上南宴脖颈处,惹得他一个颤栗,在“忙活”的间隙解释道:“这是病房,除非按铃,不然没人过来。” “那那那……”南宴喘着粗气:“那要……要有人来看我呢?” “不会有人的。”耿非八爪鱼一样趴在他身上,抬手对上他的眼睛:“有我这个多年的秘密好友都说你适合静养了,还会有谁来打扰?”说着,又埋首勤奋耕耘起来。 南宴还想说“你骗不过北泽”的,但不知耿非触动了他哪一处的开关,他全身上下居然使不出一点力气来说话,只顾着粗喘。 病床不堪重负,“吱吱呀呀”应和着两人的喘气声。 激烈运动过后,耿非躺在南宴身后,瓜瓢似的贴着南宴这块娇嫩的瓜。 南宴累极,运动完之后就已沉沉睡去。耿非翻白眼,他才是使力气的那个人好吧!不过这把小腰还真是柔软,想着又掐了一把南宴的腰,结实的肌理亲吻着掌心皮肤,惹得耿非的心情都要飞起来。 最后他还是挣扎这下床,进卫生间打了热水出来帮南宴擦了一番,又把自己整理了一番,才又躺回床上,等着南宴醒来。 chapter10 最后耿非还是叫醒了南宴。他的人形药水只能支撑24个小时,时间宝贵,不能浪费,更何况白粥还没喝完,又做了那么一场运动,还是要好好补充能量才是。 南宴醒来的第一个瞬间见到的还是耿非那张放大的脸,凑得十分近,看得他都快成斗鸡眼了才退开。 门外的北泽转了转门把手,发现进不来,只好急急敲着门。 耿非起身去开,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耿非也狠下心肠,生硬地点了点头。人总是需要一步一步地成长,一步一步变得无坚不摧。他可以为南宴披甲战斗,护他安好,但总不能寸步不离,保护他的最好办法,还是要让他自己变得强大才好——任何折磨你不死的,都能从伤处长出一双强壮的翅膀来。 北泽踱步进来,面色深沉。 南宴看他这样,小娇羞的情绪突然消失殆尽,那种不安的感觉又从心底升起:“怎么了吗?” 北泽一屁股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翘了个二郎腿,说:“你知道你睡了几天吗?” 南宴看看耿非,见他无动于衷,便转头看着北泽:“不知道。” “哈哈!”北泽突然换了张脸,转眼又是那个玩世不恭的他:“逗你玩儿呢,你只睡了五个小时。”但是已经足够外面乱成一团了。 沉默了很久,北泽还是说了:“颜奇利的事情被人挖出来,贩卖儿童,吞吃公款,在警察来之前跳楼自杀了。颜小菲精神失常,扭送市第五精神医院。你的照片,艳·照,不知道被谁po在了网上,娱记都兴奋疯了,微博因为你的事情,瘫痪了。” 看着南宴如遭雷击的样子,北泽结束了这场凌迟:“我说完了。” 南宴一把瘫倒在病床上。 耿非坐上来,扶着南宴的肩膀,说:“照片是章天泽流出来的。”颜奇利和章天泽自初中开始就是死党,两人之后又有利益纠缠,换种说法,就是颜奇利的罪行,大半都有章天泽的参与。 其实媒体挖出来的,远远不止北泽说的那些。北泽走之后,南宴侧卧在床上,背对着耿非,眼睛睁得酸疼,却流不出一滴眼泪来。 他的手机早已被耿非关机,许昭静找不到人,只好打电话给北泽,摸到了这里来。 南宴还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咸鱼粘锅一般。 许昭静本来怒火冲天,见这副情状,也只好软了声音,但还是隐隐有质问的成分:“你小时候的那些事为什么没告诉我?你至少应该对我全透明吧!” 南宴翻过身来:“什么事?” 许昭静没反应过来。南宴又重复了一边:“什么事没告诉你?” 许昭静“哼”了一声,“你没告诉我的事儿多了去了!你小时候被拐卖你怎么没说?现在外面都在说你在颜奇利的事情里有一腿你知不知道!” “我没有。” “不然你为什么包庇他?为什么不告发他?”许昭静瞟了他一眼,凉飕飕道。 南宴抬眼:“我为什么要告发他?他们谁养过我了吗?谁关心过我了吗?我被拐卖的时候,你们谁知道我的存在?”他的声音发颤,一声一声地戳穿耿非的心肠。 许昭静无言以对,气氛剑拔弩张。 耿非开了口:“那些孩子在被拐卖的时候,也和你一样。你有蓝阿姨可以依靠,他们又要依靠谁?”他坐近前去,也不管许昭静在场,只拥了南宴入怀:“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哭吧,我不笑你。” 南宴本没有多大泪意,心里翻涌的都是对命运的埋怨,听了这句话之后,却再也忍不住,眼泪说来就来,潮水般涌出眼眶,用力抓着耿非的后背低吼出声,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吼出来一样。 许昭静脚尖微移,尴尬得恨不得隐形。只甩下一句:“我先去监督他们做好公关。”就风一样地走了。下了楼之后,她才意识到最重要的好像没问——那些果照是哪里来的? 想了想,她还是跺了跺脚,回望着那栋住院部大楼,突然觉得有些感伤。 南宴哭够了劲儿,终于想起了正事儿:“蓝姨呢?” 耿非:“在给颜奇利料理后事。”又嘱咐:“你别去添乱。” 南宴嘴唇动了动,最终说了声好。又问:“艳·照是怎么回事?” 耿非拧了拧眉毛,松开南宴,抄兜走到窗前,看着下面熙熙攘攘不厌其烦的娱记,声音缥缈地说:“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从章天泽手里流出来的。如果他再变态一点,在酒店放置录像机也是有可能的。” 南宴神色一凛:“你是说……” 耿非转过身来,细碎的刘海微颤,他说:“被贩卖到山区的那些孩子都被找到了,做了体检,都曾经遭受过不同程度的性·侵。”见南宴还能接受,就接着说道:“颜奇利没有性·虐的爱好,造成性·侵的,应该就是中间那个神秘的转手人。” 南宴鬓边的血管又是突突直跳,整个头都要炸裂开来,他说:“章天泽。转手人是章天泽。” 作为受害者之一的他再清楚不过,转手人章天泽的特殊爱好。如果当年蓝笙再晚来一步,大概他也是被侵犯的人之一。 是时候面对这些了。南宴瞬间成长成了一个强者,直面自己的软弱,亲手切割身上的毒瘤,残忍,却有胆魄。 他拿过手机开了机,拨通许昭静的电话,让她找一个可靠的记者过来,平静地接受了采访。 耿非看着南宴的嘴巴一张一合,眼神却不在如从前那般,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样空洞。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声。 采访结束的时候,南宴说:“我还想说一句话。”他很虔诚地站起身来,声音变得坚定:“蓝姨,谢谢您。对不起。”谢谢您给的母爱,对不起,我还是做了一柄尖锥,破坏了您原本和乐的家庭。 自那以后,南宴照旧喝粥,挂水,休息,时不时接受北泽和许昭静的“骚扰”,却没人能找回从前的他。 贴身照顾的耿非更有直观的感受——南宴变了。皮笑肉不笑,变得尖刻锐利,变得冷漠无情。 24小时已经进入倒数,耿非看着病床上的蹙着眉头的睡颜,心里歉意无限,柔情无限,却唯独没有后悔。他支起身子,在南宴脸颊上落了一吻,很轻,很柔软,仿佛倾注了所有的爱。 南宴醒来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是北泽。 他沙哑着嗓子问:“耿非呢?” 北泽:“不知道。” “肉圆呢?” “昨天还在我那儿养着,病怏怏的。今天一早起来就精神抖擞了,老爷子挺喜欢它,正遛着呢!” 南宴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北泽咂吧咂吧舌头,商量着道:“你是打算今天出院还是明天?” 南宴从卫生间洗了脸出来,问:“颜奇利的葬礼是今天还是明天。” 被这一愣,还是如实回答:“明天。” 南宴说:“那我就后天出院。对外就说我还在昏迷。” 北泽看着南宴,上前来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你丫这么冷淡是不是想打架。” 南宴冷淡地把他的手从脖子上拿下来,看了他一眼,说:“别闹。” 北泽第一次在南宴面前感到尴尬。 此时的耿非正呆在北晖首长身边的小余同志手里,神采奕奕。 北晖首长带着他出来溜达晒太阳,路上一直给小余同志普及新时代犯二大法,小余同志认真聆听教诲,并表示强烈拥护首长同志的主张。 四分钟之后,刚才神采奕奕的耿非同志这会儿已经昏昏欲睡了。正要会周公的前夕,耿非同志眼角的余光瞥见九点钟方向有一猥琐分子正在迅速逼近,当即睡意全无,抖擞精神准备战斗。 来人是章天泽。他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小道消息,说是北晖首长十分不待见南宴同志。 颜奇利已经死了,他的把柄都捏在蓝笙手里。蓝笙又是个心软的人,指不定南宴一个商量,她就把那些东西全抖漏出去了。这才来找北晖首长帮忙,打算把南宴同志逐出娱乐圈,届时他的关注度不那么高,七嘴八舌的人民群众也就少了,到时候即便蓝笙抖出什么东西来,那还不全凭他的一张嘴,偷梁换柱偷星换月把黑的说成白的都是一场记者会的事儿。指不定他还能借着这事儿重新走上星光大道呢。 章天泽心里盘算得十分得意。现在的重点是拿下眼前这个老头子。于是上前来,毕恭毕敬地问候了一声,硬扯着老头子往茶餐厅去了。 但他也小瞧了北晖首长了,这一肚子心眼的老头子一见这货这么殷勤,就知道要有幺蛾子。于是把眼睛一瞟,小余同志立即会意,把首长同志的香蕉6s手机交到他手里,自己拉着耿非同志撤离现场。 于是北晖同志把玩着新手机,章天泽乱党夸夸其谈,白让首长蹭了一顿下午茶。 耿非一见章天泽就拧起了眉毛,正愁着不知道要怎么脱身,正巧赶上小余同志怠工找妹子谈天。于是一按戒指,召唤了芝麻系统。 chapter11 耿非让系统定位了章天泽的犯罪证据所在的位置,于是撒丫子开跑。小余同志还在侃天,一回头发现耿非不见了,赶忙进去禀报首长。 等到首长同志开始找狗的时候,耿非已经跑到了地方。 【叮咚——目的地已到达!是否继续使用系统么么哒?】 耿非看着眼前的大别墅,说:“精确定位。” 【叮咚——精确定位完毕,请小非非沿着光标前进么么哒!】 耿非迈开腿。系统果然还算靠谱,指引着他从厨房半开着的落地窗进入别墅,顺沿着楼梯往上爬,一拐角就到了颜奇利的书房。 只不过……书房里有人,是蓝笙。 【叮咚——位置已到达。目标位于书架最顶层的黑色皮箱么么哒!是否需要继续使用系统么么哒?】 耿非看了看书房里那个瘫坐在地上的女人,半身佝偻,头发散乱,地面上整整齐齐排列着一组组照片,都是颜奇利年轻时候的旧照。 书房里的窗帘把阳光隔绝在窗外,显得一室昏暗阴森,再加上秋日里特有的凉意,不禁使人毛骨悚然。 蓝笙这大半辈子都在为颜奇利和颜小菲忙活。如今一个死了,一个疯了,再坚强的女人也会瞬间苍老。她伸手抚着颜奇利的遗照,眼里含着两泡眼泪,嘴角却诡异地扯出一抹弧度,像是想到了什么值得高兴的往事。 耿非静静地看着她,心里突然为这个女人感觉到几许悲哀。一个女人,没有独立的经济能力,大半辈子都依附着颜奇利生存——不是她不能离开他,而是她迈不开这一步。旧社会的“三从四德”在她骨子里早已根深蒂固,她反抗过的最激烈的一次也不过就是当初把南宴从山沟沟里找回来,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对不住颜奇利,因为她违背了他的意愿。 现在一家子只剩下她一个,她突然觉得有些没着落。竟然又怀念起被颜奇利大声责骂的日子,至少家里不会这样冷清。 耿非顿了顿,说:“不需要了。” 【叮咚——系统即将收起,祝小非非心想事成越长越帅么么哒!】 系统的声音蓝笙听不见,耿非的声音也压得极低。 空荡荡的屋子只要有一点声响就会引人注意,连钟表秒针跳动的声音都显得那样清晰,蓝笙像是有感应一样,幽幽地转过身来,看到了在房门口踟蹰的耿非。 “小南身边的狗有鬼!” “好久没吃狗肉了!” “那畜生肯定不干净!” …… 蓝笙的耳际突然嘈杂起来,纷纷乱乱都是颜奇利的声音,或温柔低语,或严肃商量,或大声呵斥。她突然回了神,目光陡然变得犀利起来。 耿非乍一对上蓝笙恐怖的眼神,一股危机感就从他心底里升起。他一步一步往后退,蓝笙转回身子,把摆在地上的照片一张一张摞起来,把它们放到书桌上,神经兮兮地说:“老颜,你等一会儿,我去弄点你想吃的来。” 耿非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意识到不对劲,往后退了几步就想撒丫子跑路。只是这栋别墅格局和别的不同,再加上耿非天生的路痴体质,等到他蹿回厨房的那个落地窗前时,蓝笙已经抢先一步握了菜刀在手里,扣上了落地窗的窗扣。 耿非看着她阴惨惨的笑容,脑海里急速旋转,手指刚要暗上戒指,就已经被一柄快刀截了肢。疼痛漫过全身,那只带着戒指的狗爪子就在眼前,耿非不顾血液喷涌的前肢,伸着另一只手想去够戒指,但很快,蓝笙就扑上前来,剁掉了他另外三条腿,一刀剖开他的肚皮。 耿非想:蓝笙对杀猫狗这种事情肯定很有一手,又快又狠觉。南神不知道醒了没有,饭吃了吗?精神有没有好一点?会不会……经常想念那只会说话的哈士奇? 蓝笙疯了似的,一手徒手去掏耿非血淋淋的内脏,一手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又打了个电话。耿非隐约听见她说:“小南,不要怕,你会好的。我一会儿给你送狗肉汤,不要怕,没人会害你了!” 不知道南宴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蓝笙已经一把挂断了电话。 耿非想,蓝笙在疯狂的时候还想着南神,挺好。 哈士奇的嘴角不断渗出血水来,浸染着毛发,好疼啊!耿非想,原来死是这么疼。 蓝笙把哈士奇的内脏掏出来,肠子肚子流了一地。 “老颜最喜欢吃肠子炒扁豆了,这可是好东西。”她喃喃着,起身去拿了盆来装。 耿非见他走远,用截断的四肢在橱柜的门上写写画画,他看见自己鲜红的血和狰狞的内脏,他闭上眼睛,眼前出现了南宴那张惊艳的脸,假装圆滑的南宴,娇羞的南宴,偶尔释放天性整人时候的南宴,以及呆呆萌萌的南宴,伤心时候的南宴。时光仿佛回到那时候,耿非在台下挥舞着荧光棒,大声喊着南宴的名字。 如果可以,我还想做你的粉丝。我爱你。 门“嘭”的一声被踢开,南宴闻着满屋子的血腥味,心里揪成了一团。直到他亲眼看到躺在血泊里的肉圆时,无声的凌迟才结束,他的心碎裂成了齑粉。鲜红的颜色刺痛着他的眼眸。 蓝笙正在摘除肠子上的脂肪,听见声响抬起头来,对着南宴“呵呵”地笑:“小南,你来了啊!”她站起身要来抓南宴的胳膊,被一同前来的北泽挡开了去。 她也知趣地缩回手,说:“你先去书房找你颜叔叔说说话,饭一会儿就好。你如果不喜欢吃狗肉,喝汤也挺好的。你好久没来吃饭了……” 南宴的世界寂静无声。他看着肉圆的四肢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边,眼睛微阖,肚子里翻江倒海,呕吐的欲望不断上涌。 北泽也强忍住呕吐的欲望,掩着口鼻对南宴说:“他后面的橱门上好像有字。”他缓缓蹲下,把头撇到一边,两只手伸到眼前看了看,最后还是一咬牙,伸过去把肉圆的残躯翻了个个儿。 壁橱的字很小,却触目惊心:书架黑皮箱,最后还画了一颗心。 南宴看清了每一个字,顿时撕心裂肺,双膝一软瘫在地上,两只眼睛睁得目眦欲裂,眼泪像开了闸一般不停地流淌。他转身揪起北泽,声嘶力竭:“你不是说他在你爸那儿吗?你说啊!你说啊!”修长的手指颤颤巍巍指向地上的那摊肉,南宴声音突然低落下来:“为什么他会在这儿?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儿?为什么?” 他松了揪着北泽前襟的手指,颤抖着又蹲下身来:“你走了吗?你是不是走了?你也不要我了?”南宴抬眼又看了看橱柜门上的那行字,猛地起身。低血糖令他踉跄了一下,可他却是脚步不停地往楼上走去。 蓝笙忙活之余看见他往楼上走去,嘱咐道:“要是他又说什么钱的事情,别理会他,你攒着钱要娶媳妇儿呢!” 南宴身形顿住,转过身来看着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心里已经麻木。他决然地回过头,把黑皮箱从书架上拿下来,扫落了书桌上的颜奇利的照片,把黑皮箱放了上去。又从书桌的抽屉里拿了钥匙打开来,里面有个牛皮袋,南宴将它倒着,抖落出里面的东西,是一沓被拐卖儿童的身份证明和死亡证明。其中还有一份合同,是章天泽和颜奇利五五分成的契约。 南宴最终还是没有控制住,蹲在地上,抱头痛哭,泣不成声。 北泽报了警,蓝笙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南宴也重新被送回军区医院修养。 一室血腥终究无人打扫,颜奇利的照片在地上腐朽堕烂。窗外的秋风依旧,木棉花开得鲜红明艳,映衬着一地干涸的血迹,似乎在祭奠合眼归去的灵魂。 章天泽原本以为北晖害怕自己的儿子跟南宴搞同性恋,让北家断了香火,所以来找他商量怎么把南宴从娱乐圈的高枝打落。但北晖首长毕竟曾是刚正铁血的军人,一身伤痕和半条残腿都昭示着自己的正义良心。由北晖出面做人证,再加上从颜奇利家里搜出来的合同,章天泽毫无意外地被判了无期徒刑,工作室封查,声名扫地。 第一场雪飘飘扬扬地洒落,南宴一身黑色西装,笔直挺立。他买了一块墓地,把耿非用过的碗筷,被褥,甚至连旧照片都封进了地底。他笑了笑,不说一句话。 北泽在车里远远遥望,突然觉得那抹身体里的灵魂正在干涸,稍稍触碰就会成为粉末。也许,杀不死你的伤口可能不会长出翅膀,但却会成为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不断地会有冷风灌入,疼痛,麻木。 南宴坐进车里,北泽说:“老爷子……我爸,他说很抱歉。” 南宴垂首低笑,最后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叫老人家不要难过。” 北泽心里一梗,刚要说些什么,最后想了想,又咽了回去。 其实北泽偶尔也会很想问,为什么一只狗在死前能写下那行血字,又为什么一只狗会知道黑色皮箱里有东西?但是他不敢,不敢问。 他大概知道南宴的回答,也许是耸耸肩,给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亦或者是深看他一眼,随后望着远方发呆。 chapter12 主持人:接下来进行有问有答环节,我们节目收集了许多网友的问题,南哥能保证如实回答吗? 南宴:我尽量。 q1: 主持人:大家都知道,南哥的新电影《盘古》即将上映,南哥对此有什么话想说的? 南宴: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q2: 主持人:南哥能否从盘古一角中找到共鸣? 南宴:演员的性质就是用一个纯粹的自己去演绎一个全新的人物。 主持人:好官方…… q3: 主持人:对于这次合作的演员,特别是前女友许昭静的印象是否有所改变? 南宴:每一个认真工作的人都会变得有魅力。 主持人:好官方…… q4: 主持人:外界风传南哥你的性取向不正常,请问是否确有此事? 南宴:什么算是不正常? 主持人:咳咳……大概,大概就是同性恋那一类的吧! 南宴:同性恋不正常? 主持人:也不是这么说,我的意思是少部分人所拥有的性向…… 南宴:少数人所拥有的,不代表它的存在就是错误的或者是不合理的。 主持人:好像你才是被采访的那一个…… q5: 主持人:我们都知道南哥的成长历程十分坎坷,前阶段又被曝出曾经被拐卖到山区的心酸过去,南哥对此有什么想说的吗? 南宴:我以我尊敬的人的名义成立了一个帮助走失儿童的基金会,希望大家在平时也多多关注这方面的新闻,坚决抵制儿童贩卖。 主持人:哦哦哦,就是那个笙箫基金会是吗? 南宴:是的。 q6: 主持人:南哥对今后的发展有什么规划?我们都知道你对跳舞很有天赋,也有自己独有的领悟,但是在影视界也颇有成就,是想双栖还是选择其中一个作为长远的发展? 南宴:目前没有双栖的打算。 主持人:那是打算…… 南宴:跳舞。 主持人:能说说为什么吗? 南宴:曾经有个人说我跳舞的时候很帅。 主持人:有个人? 南宴:有个人。 主持人:方便告诉大家这个人是谁吗? 南宴:不方便。 主持人:…… q7: 主持人:南哥刚才提到“有个人”,虽然我们都很好奇,但是既然南哥不方便透露,我们也不再追问。那请问南哥,现在有女朋友吗? 南宴:没有。 主持人:有男朋友吗? 南宴:……没有。 主持人:有朋友吗? 南宴:有。 主持人:能不能和我们说说什么样的标准才能被您当成朋友? 南宴:第一,我希望我的朋友能经常请我海底捞;第二,我希望我的朋友能经常请我吃鱼;第三,我希望我的朋友能经常请我吃好吃的料理。 主持人:……您能有点追求吗? 南宴:民以食为天。 主持人:……说得真好。 q8: 主持人:我们都知道…… 南宴: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问? 主持人:…… 南宴:开个玩笑,你问吧。 主持人:……请问南哥为什么是遭遇巨变之后才开始改变性格的吗? 南宴:没听明白问题。 主持人:我们都知道,不是,众所周知的是南哥你以前性格不是这样子的,十分平易近人,也经常笑,那么请问你究竟是遭遇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南宴:哪样子? 主持人:额……有点小冷酷……也不喜欢笑了…… 南宴:经常请我吃各种好吃料理的人说我不笑比较帅。 主持人:……你笑起来也很帅。 南宴:你没有经常请我吃好吃的料理所以我不想笑。 主持人:…… q9: 主持人:据说南哥从前养了一只哈士奇? (静默) 主持人:南哥?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快穿]芝麻开门 作者:青石刻 第4节 南宴:他不叫南哥。他喜欢吃葡萄,喜欢和我窝在同一个床上睡觉,洗澡的时候会甩我一身水,喝水的时候经常装逼要用吸管,他有自己专用的碗筷,有规律的健身,偶尔也很二。 主持人:听说它叫肉圆? 南宴:是。 主持人:肉圆时因为什么去世的? (静默) 主持人:南哥? 南宴:他叫肉圆。 主持人:……那请问肉圆时因为什么去世的? 南宴:蠢死的。 主持人:……那有再养一只宠物的打算吗? (静默) 主持人:南哥? 南宴:他叫肉圆。 主持人:……那请问南哥有再养一只宠物的打算吗? 南宴:不会。再也不会养宠物了。 主持人:也是,失去的时候肯定很让人难以接受吧! 南宴:…… q10: 主持人:现在有很多明星都选择和粉丝在一起,南哥能接受自己的粉丝吗? (静默) 主持人:南哥? 南宴:会。 主持人:能说说为什么吗? 南宴:能经常请我吃好吃的料理。 主持人:……还有别的理由吗? 南宴:我吃不胖。 主持人:……你知不知道说这句话会被群殴? 南宴: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主持人:…… q11: 主持人:有网友说几个月前的儿童福利院事件你出面处理其实是很不理智的行为,你怎么看? 南宴:用眼睛看。 主持人:……那您觉得他们说得对吗? 南宴:不对。 主持人:能说说为什么吗? 南宴:我长大的地方,无论是多么贫瘠或肮脏,都是我家。 q12: 主持人:接下来的问题可能有点犀利,南宴准备好了吗? 南宴:没有。 主持人:…… 南宴:开个玩笑,你问吧! 主持人:呵呵,南哥你真逗。 南宴:…… 主持人:网上经常会有人凑cp,把你和北泽大人凑成一对,你对此有什么要说的吗? 南宴:没什么要说的,他经常请我吃好吃的料理。 主持人:…… q13: 主持人:请问你本人对北泽是什么感觉?有没有一种超乎友情的感觉? 南宴:有。 主持人:请你细说一下,到底是什么样一种感觉? 南宴:他像我爸。 主持人:……为什么像你爸? 南宴:他经常骂我“南宴你大爷”,如果我大爷就是他,那他就是在骂他自己了。 主持人:……这大概是一个伟大的理由。 (此时守在电视机前的北晖首长:小余同志小余同志,我要当爷爷了!!!!) q14: 主持人:南哥最近消瘦了不少,是有什么瘦身秘诀吗? 南宴:有。 主持人(双眼放光):是什么秘诀? 南宴:管住嘴,迈开腿……并没有什么卵用。重要的是我吃不胖。 主持人:……感觉你今天会被围殴。 q15: 主持人:南哥三个月来蜕变不少,能跟我们说说到底是哪里变了吗? 南宴:变瘦了。 主持人:……还有吗? 南宴:变帅了。 主持人:……下一个问题。 q16: 主持人:南哥现在发展前景这么好,有考虑换经济公司吗? 南宴:没有。 主持人:为什么?昭静工作室很好嘛? 南宴:不是。 主持人:那是因为什么? 南宴:是因为静姐和我的经纪人会经常请我吃好吃的料理。 主持人:……下一个问题。 q17: 主持人:平时休息的时候喜欢做什么? 南宴:养膘。我太廋了,手感不好。 主持人:……下一个问题。 q18: 主持人:会看自己演的电影吗? 南宴:不会。 主持人:为什么?是觉得另一个自己很别扭吗? 南宴:不是,是怕被自己帅一脸血。 主持人:……下一个问题。 q19: 主持人:平时用沐浴露洗澡还是用香皂? 南宴:……问这个干嘛? 主持人:这是一道性格测试题。 南宴:沐浴露。 主持人:看来南哥真的没有捡肥皂的潜质。 南宴:……因为肥皂用完了。没人给我买。 主持人:……下一个问题。 q20: 主持人:终极问题要来了哦!南哥准备好了没有? 南宴:你每次这么说的时候都是问我吃穿住行的问题。 主持人:……最后一个问题是,初吻还在吗? (全场静默) 主持人:南哥? 南宴:不在了。 主持人:给谁了? 南宴:我自己。我没事的时候就会咬嘴唇上的死皮。 主持人:……你知道初吻的定义吗? 南宴:初吻,即第一次接吻。 主持人:接吻,是指两个不同的对象之间进行嘴对嘴的接触。 南宴:嗯,新知识get。 主持人:……那南哥的初吻到底还在不在? 南宴:不在。 主持人:给谁了? 南宴:粉丝。 主持人:飞吻不算。 南宴:飞吻不算。 主持人:哪个粉丝? 南宴:可以吃的那种粉丝。 主持人:南哥,请你认真回答问题。 南宴:好。 主持人:那你初吻到底还在不在? 南宴:不在。 主持人:给谁了? 南宴:学车的时候给了方向盘。 主持人:……那我换个问题。你的初·夜还在不在? 南宴:不在。 主持人:给谁了? 南宴:应该是裹着婴儿的那种毯子,不记得了。活到现在,总不能不睡觉吧。 主持人:……下一个问题!!! q21: 主持人:平时喜欢听什么歌? 南宴:口水歌。 主持人:比如说? 南宴:《屯儿里》《青春修炼手册》《最炫民族风》…… 主持人:最近有一个r·t组合迅速走红,唱功了得,不知道南哥听过没有? 南宴:你是在卖安利吗? 主持人:…… 南宴:听过。新出的《费城车站》很好听,我很喜欢。 主持人:您老人家终于正正经经地回答了一个问题了。 南宴:…… 主持人:《费城车站》主要抒发的是思念恋人的感情,您是深有体会吗? (静默) 主持人:南哥? 南宴:《青春修炼手册》主要抒发的是青春活力,我喜欢听这个是因为我听了能回到十四五岁吗? 主持人:……采访结束…… chapter13 耿非醒来的时候,四周茫然一片,黑灯瞎火,仿佛又千万吨的力量把他往下拽。他心中狐疑:莫非人死了真的是这种状态?刚想开口骂那个不靠谱的芝麻系统,眼前就亮起一道蓝光。 【叮咚——上一个世界任务惨烈失败,小非非肉身死亡,作为惩罚,小非非即将在这个世界从头来过么么哒!】 耿非缓过神来,上一个世界的事情一帧帧地在他的脑海里回放,想起南宴,他心里突然又一抽一抽地疼痛起来。大概在不知不觉间,他对南宴的感情已经超越了粉丝对偶像的崇拜,更接近于爱的范畴。 他正想着,系统的屏幕切换,屏幕那端的南宴正走在红地毯上,脸上清清冷冷,一丝多余的表情也没有。 主持人让他讲获奖感言,他也不再是滔滔不绝了,反而只是一个点头,一抹心不在焉的笑容,他说:“如果你看见了我,请回到我身边。”耿非心里“咯噔”一声,第一反应是:难道自己在那个世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可南宴在放开话筒的那一刻,嘴唇微动,竟然是“耿非”二字的唇语。 耿非对离别这种事情从来没有什么体悟,甚至认为古人长亭送别全然是悲春伤秋,为赋新词强说愁。可直到自己亲历生离,他才懂得,原来有一个喜欢的人挂念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大概是看耿非情绪处在状况外,系统便强硬安慰起他来: 【南宴帅帅现状介绍:当红偶像明星,实力派演员,风生水起,三十年不衰。请小非非收拾情绪,面对这个世界的挑战吧!说不定会和南宴帅帅重逢的哦!】 【叮咚——世界介绍: 世界状态:天地初始,混沌未开 主要生物:盘古族,混沌兽 食物链:1土→盘古族→混沌兽 2土→混沌兽 服装:气体 居住地:土里 交通工具:腿 总结:这个世界比解放前还要解放前,世界无光,日月星辰未尝尚未初始化,蛮荒状态,盘古族在此繁衍生息】 耿非:“我这是到了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叮咚——小非非请注意,这个世界还没有鸟这种生物,更没有屎这种物质状态么么哒! 补充说明:盘古族食土为生,消化系统绝佳,排解系统和呼吸系统尚是一体,即呼出浊气会顺道带出未曾消化的土渣么么哒!】 耿非:“……” 【小非非的世界任务:征服南神,盘古! 盘古简介: 姓名:盘古 性别:男 民族:盘古族 特点:帅 职业:东方万神之尊 性格:粗犷豪迈,集体意识浓厚】 【鉴于小非非第一次进入异世界,将给与小非非300积分作为奖励,自动调节小非非的身体状态以及语言功能么么哒! 即把小非非的身体换算成这个世界的尺寸,以及语言在出口前会自动翻译成本世界的语言,在入耳前会自动转换成小非非听得懂的语言哦!芝麻一直如此善良么么哒!】 耿非:“……”他顿了一会儿,果然觉得先前那种被大地牢牢吸附的异样感已经消失,自己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 【叮咚——身体调节完整!小非非用自己的帅气与机智扑倒盘古神吧! 第一个任务:寻找盘古族部落,奖励积分:20,任务完成之后可以开启初级定位技能以及随身携带空间 提示:盘古族居住的地方是土里哦么么哒!】 系统消失之后,世界果然是一片混沌虚无,但奇怪的是,耿非仍能看见黑暗里走动的生物。大概是这个世界的人独有的功能,在这种环境里,如果没有夜视功能,很快就会变成混沌兽的盘中餐。 耿非紧了紧拳头,终于迈开腿去。心想:幸亏他没有恐高症,不然就这腿的高度,他大概只能爬行前进了。他估算了一下,发现夜视的范围大概是正前方五米左右的距离。这个世界没有清风这种东西,只有走动的步伐搅起的空气流动。路面不算平坦,深一脚浅一脚的,偶尔会有嶙峋怪石挡住去路。而且,似乎没有植物这种东西…… 耿非对上古混沌世界极度陌生,就连盘古开天辟地的故事,他也只记了个开头——“天地初始,混沌如鸡子”之类的描述。他仰头看看天,心想:世界真的像一个鸡蛋吗?违背物理规律的东西真的存在吗?没人能回答他,世界悄然寂静。 忽然前方一阵气流涌动,几声闷响炸在耳际,耿非几乎来不及回避,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高大壮的“东西”摔落在他面前,吓得他猛然后退了好几步。 那“东西”很快爬起来,耿非才看清了他的脸面。这是一个蛇身龙首的怪物,全身上下绿光粼粼,无脚,头上顶着一对珊瑚状的犄角,两只眼睛滴溜溜地打转。即便如此样貌,也仍然掩盖不住他身上的那股浩然正气。 耿非走近前来,刚想伸手去扶,不料身后旋风突起,地面十分剧烈地震动了两下,两只混沌兽落在他身后两米处,不由分说就冲上前来。耿非来不及防守,却只听见龙首蛇身的怪物大声喝道:“闪开!”耿非下意识往旁边一避,一条粗壮的蛇尾就打面上扫过,甩在那混沌兽身上,“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但许是龙首蛇身的怪物已然负伤的缘故,这一扫尾显然气力不济,对混沌兽造不成攻击性的伤害。耿非回身去看,却见两坨圆球正瘫在不远处,四条腿像四个咖啡杯一般又矮又粗,没有爪子,脸上有一只大眼,没有瞳孔,空洞无神。如此庞然大物,行走起来应该不会太便利。诡异的是这么一坨笨重的东西,背上竟然有两只灵巧的翅膀,不太大,呈还没煮熟的鸡翅状,也没有羽毛。看得再仔细些,就会发现两对翅膀上的肌肉纹理十分性·感。 耿非一时愣在原地。体型稍大一些的混沌兽被那龙首蛇身的怪物袭了一击,顿时大怒,身体吹气球似的鼓胀起来,甚至在眼睛稍上的地方弹出了一根巨角。 龙首蛇身的怪物大呼:“小心!”那混沌兽已然滚至耿非眼前,压低巨角就要来顶,耿非一惊,慌忙避让开去。脚下一时不防,也不知踢到了什么东西,一阵刺痛感传来。他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块尖利的小石头。情急之下,便蹲下身子把石头抓起来,瞄准了那只发怒的混沌兽的眼睛,大力掷去。 那混沌兽有眼无瞳,不能视物。只听一阵风响,异物进了眼睛,尖锐地刺痛起来,犹如被利斧劈裂一般,当即悲鸣一声,天地俱颤。耿非急忙岔开双腿稳住身形,心想这个世界真是无比不靠谱,说句话吼一声都要整个世界一起抖三抖…… 那悲鸣的混沌兽眼里流出污血,耿非只听见有人吼了一声“快跑”之后,耳边就响起唳唳风声,身体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被托起,以极快的速度朝前上方做斜抛运动。 “嘭——”大地又震了一下,耿非最终摔在地上,他顾不得疼痛,急急撑起身子四处环顾,不得不感慨那龙首蛇身的怪物臂力惊人,竟然一举将他扔出这么远。 耿非还在适应周遭的环境,身边的气流就又涌动起来。他心里把芝麻系统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准备战斗。 来人是先前那只龙首蛇身的怪物,身上几处穿透性的伤口,正“哗啦啦”往外喷涌着鲜血。奇怪的是,这些液体流出伤口的时候还是鲜红黏稠的物理状态,一触即地面,立马就变成了至清的水流,汇集成股,蜿蜒向四处流窜。 耿非来不及想太多,赶紧凝集精神,把力气都逼到掌心,抬手抚上那怪物的伤处。那怪物赫然抖了一抖,肌肉小绷。也许是察觉到耿非并无恶意,又也许是伤情太重,没过一会儿他就温顺下来,软趴趴地摊在地上。 耿非守了他好久都不得安宁,稍有风声就以为又有混沌兽袭来。直到那怪物醒来,耿非才问他:“那两只球一样的怪物最后怎么样了?” 那怪物声线粗犷,像是生锈的锯子般磨过耿非的耳膜:“球?球是何物?” “……”耿非安慰自己,这里是上古时代,能交流已经不错了,不要在意这货连球都不懂这种小细节。于是他深呼了一口气,问:“你是如何活下来的?” “哦,活下来啊!”那怪物翻了个身,平躺在地上,两只眼睛盯着穹顶,说:“混沌兽不能脱离混沌之王的身边太久,不然就会力衰而亡。”他撇头看了看耿非的下巴,继续说道:“你用石头掷它们的眼睛,等于划伤它与混沌之王的血脉联系,它们会发怒的!” “……”耿非无可奈何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又重申了一遍自己的问题:“那你为何把我扔远,你又是如何逃脱的?” 那怪物看了耿非一眼,干脆化了人身,翻身坐起来。 耿非被吓得不轻,刚缓过神来,就听他说道:“我以为你会化原型……” 耿非愣了一愣,知道龙首蛇身的形象大概就是他所说的原型,就又问:“非得被扔出去才能化原型?” “那也不是这么说。”那人摆摆手,说:“只要你想,便能化成原型。” “那你把我扔出去到底有什么用?” 那人好像有些羞涩,把两片厚唇抿了抿,娇羞地瞄了耿非一眼,说:“我原是看你呆呆笨笨,将你甩出去是想看看能不能把你抖机灵点的。” 耿非心想:我去你大爷的! chapter14 耿非算是和那龙首蛇身的怪物结成了同盟,一起寻找盘古族的大部落。 那怪物名叫更仟。据他说,这个世界十分辽阔,他走了许久都没有走到尽头。耿非细问之下,他们果然不知道何为花草树木,山川河流,而且,一身上下全无蔽体的衣服。耿非每次看他的时候都觉得十分尴尬,尽量把视线维持在他的上半身。 更仟一开始还十分奇怪耿非怎么除了脸和手足,其他地方的肤色都和他们不一样。耿非懒得和他解释“衣服”二字,只好龇着牙笑了一笑。所幸更仟也没有追问。 这个世界暗黑混沌,没有时间更替。耿非只能从手上的石英表来计算时间的流逝。两人大概走了两天左右,十分累乏。突然,更仟眼前一亮,耿非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更仟正在对着一块嶙峋怪石,笑得十分诡异。他忍不住抖了个哆嗦,问更仟:“怎么了?” 更仟狂喜:“有食物了!” “食物?”耿非打着疑问,突然想起系统介绍世界的时候,说盘古族吃的是……土!他极力压制心中的惊愕,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更仟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石边朝他招手。 耿非一愣,走了过去。 更仟说:“搭把手,把这东西抬走,下面有吃的。”又嘱咐道:“一会儿把这东西放到边上记得轻一点,不然混沌兽听闻声响就会赶过来。” 耿非点点头,绷着一身力气把石头抬起来,又撅着屁股绷着臀把它轻轻放到边上。 石头下面有一个深深窄窄的洞窟,黑魆魆的,看不见底。更仟趴在地面上,伸手去掏洞里的东西,不多时,便扯出一团泥巴来。 按照他的说法,这泥巴与别的土地不同,是土地为他们存留的食物,吃上一口所获得的体力能劈死四只混沌兽。耿非看他啃泥的样子,缩了缩脖子表示不信,并把中华民族谦让的传统美德发挥了个淋漓尽致——反正他自己现在也察觉不到饿。 更仟把吃剩下的食物顶在头上,还碎碎念着:“找食物很不容易,而且食物的香味会招来混沌兽,我们要走快一点,尽量早日找到盘古族大部落……”之类的云云。 耿非根据他所透露的信息,总结了一下盘古族部落——他们这些所谓盘古氏,并不知道从何而来要往何去,一醒来就知道有关于这个世界的常识,比如说食物,比如说原型与人形的转换,再比如说混沌兽是他们的敌人,还有就是他们的姓氏盘古。 而在这片世界的某个角落,有一个部落聚集了众多的盘古族人,一起抵御混沌兽。他们要寻找的,就是这个地方。 更仟说:“盘古耿非,我们结为伴侣吧。我是强有力的雄性,会呵护你这个美丽的雌性的。” 耿非眉心一跳,绷了一拳招呼过去,优雅地收手:“盘古更仟,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因为我是美丽的雄性。” 更仟皱眉:“可是你长得和我不一样。不一样的就是不同的性别,你看我脸上有毛发,你没有。而且你的皮和我不一样,我身下多了这个东西,你也没有。你身上也有很多我没有的东西。我们不一样,可是我是雄性……”所以我还是坚持你是一只美丽的雌性。不过这句话更仟没敢讲出来,要是气跑了这个美丽的雌性就不好了。于是他揉了揉被耿非揍痛的脸颊,站起身来,嘴里嘟嘟哝哝个不停。 耿非听了个大概,刚想给他普及一下雌雄之别,实在不行就脱裤子给他看,反正这二货什么也不懂,但最后还是碍于“文明人”三个字,没有把想法付诸实践。 更仟屁颠屁颠跟在耿非身后:“你真的是一个美丽的雄性吗?可是长得好看的都是雌性啊。” ……耿非想往脸上糊泥巴,走得更快了些。 更仟:“你真的是一个美丽的雄性吗?可是我有的重要特征你没有啊。” ……耿非想脱裤子。 更仟一咋呼:“难道你不是我们盘古氏的人?” 耿非喜极而泣——这二货终于开窍了。然而—— “我们盘古氏应该没有像你这么美丽的雄性的。” ……耿非觉得那边的那块石头出奇的大,撞上去大概就能一命归西。 更仟伸手去拉耿非的袖子,却又突然大叫:“对不起对不起,你的皮被我拉起来了!!!” 耿非安慰自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更仟搭着耿非的肩膀:“你能不能变原型给我看一下啊,我看看你是美丽的雄性还是美丽的雌性!” 耿非大怒,一脚把他踹开:“你姥姥的信不信我揍得你爹妈都不认识!” “你爹妈是什么?”更仟问。 耿非望穹顶,抬手一抹脸,发现满脸眼泪。他心想:芝麻我靠你大爷的! 耿非听更仟唠叨了一路,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偶尔也会遇上几只混沌兽,但两人合力都还算能堪堪躲过。这天他们走着走着,突然更仟又一咋呼,伸手遥遥一指,语气比以往都要来得激动:“你看,我们到了!那里就是盘古氏族大部落!” 耿非顺着他的指尖望去,发现八百米开外有一巨大的石头,相当于一幢三层高的大别墅大小,带后院的那种。 等他反应过来,更仟已经化了原型,他扬首对耿非说:“上来,我驮你。”耿非一愣,觉得这二货也有不烦人的时候,于是长腿一跨,跨坐在更仟的蛇身上,趴下身子紧紧抱着他。 更仟也许正处青壮年,爬行速度极快,偶尔遇见尖锐地小石块也能敏捷地跃起跳过。突然他回过头来,木木地说:“原来你真的是一只美丽的雄性。” 耿非先是愣住,没反应过来。后来更仟蛇身的扭动摩擦着他硬挺的裆部的时候,耿非才红了脸,骂了一声:“我去!” “大部落果然气派!”更仟这样感叹道。耿非不解,问他:“何以见得?” 更仟说:“连块石头都比普通的要大上不少。”耿非:“……” 更仟化了人形,也不再拉着耿非碎碎念,只教耿非十分虔诚的把手按在石头上,然后就默默等待。耿非算着时间,大概一分钟以后,石头还是没动静。他忍不住问更仟:“真的是这地方吗?” “是!”更仟回答得很坚定。耿非也就没再说什么,这货虽然二,但关键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果然,没一会儿这块大石就慢慢移挪开来,一串盘谷氏族的人鱼贯而出,排列整齐之后往两边一让,让出中间一条道路来。 耿非眨巴眼睛看着,更仟抬手从身后把他的头往下摁了摁。耿非转头一看,才有样学样地低首等候。 这时洞口又走出一个人来,通过中间的那条道路走到耿非和更仟身前,沉声说道:“盘古族氏,始于混沌伊始,尔从何来?” 更仟恭敬地回答:“不知从何而来。” “尔欲何往?” “盘古部族何往,我便何往。蒙鸿之始,便欲依附。” “很好,授兽骨。” 于是一旁的壮汉便双手捧着一块圆润光滑的鹅卵石,绕着两人又唱又跳,最后才郑重其事地把石头交到更仟手中。 更仟作了三揖,从头上拔下两根头发,也没看清他是怎么把那个鹅卵石穿孔的,他就已经把它挂上了脖颈。大步一跨,跨到了盘古族氏的阵营。 那人又走到耿非跟前,问:“盘古族氏,始于混沌伊始,尔从何来?” 耿非习惯说话的时候直视对方的眼睛,于是抬起头来,却突然吓得膝盖一软,往后一个趔趄:“南……南神?” 盘古见他要摔倒,眼疾手快地去捞他的腰,一时间两厢对视,气氛突然有些燥热起来。 盘古族氏众人哗然:“盘古上神祗!盘古上神祗!”更仟搔了搔脑袋。喃喃自语:“什么盘古上神祗?” 这时候他身边响起一股温柔清澈的声音,是太元玉女。她面容白皙,朱唇轻启,说:“盘古氏有载,无长发覆面,有可蔽体之物,眼神清明洞彻,面容白皙,又通盘古族言语者,列为上神祗,必有大功。” 更仟又喃喃:“我怎么不知道?” “相必你年岁尚少,不知也不为怪。”说着便移步走开。更仟抬头看她的背影,感叹道:“好美丽的雌性。”于是某部位开始蠢蠢欲动。 他收回视线,转头看向被众人包围的两个俊美的雄性,发现他们的面容相去无几,面色同样白皙,就连毛发也都梳理得一样整齐,唯一的不同便是盘古神身上并没有盘古耿非那样神奇的“皮肤”。果然不是凡人,更仟想,嘴上也不由得感叹:“真是盘古上神啊……”有些质疑的味道,更多的是打从心底的尊崇。 盘古神把尚在呆愣的耿非扶正,目光逼人:“为何我看不到你的原型?”即便是盘古上神祗,也应该有原型才是。 盘古神的声音沉闷有力,隐隐透出几丝危险的信号。不明真相的吃土群众见他们的盘古神不太愉悦,立马停止了载歌载舞的状态,一时间鸦雀无声。 耿非猛然回神,“什么?” 盘古神脾气不太好,见状便没了耐性,管他什么神,要进盘古部落就得按部落的规矩办事,于是吼道:“你丫化个原型给老子看看!” “……”耿非心想:肯定是认错人了,肯定是长得一样而已吧。南神怎么可能这么暴躁。于是把头一甩,逼视着那张与南宴一样地脸。可他一对上盘古神的视线,瞬间就又认了怂。如此反复几次,盘古神被他整得全身不舒服,终于忍不住吼:“信不信老子把你丫当糙石扔了!还不赶紧的化个原型给老子瞅瞅!” 耿非缩了缩脖子,视线沿着他结实的腹肌下滑…… chapter15 耿非最终没能化出原型来,只好摁下戒指召唤了系统。系统屏幕上出现了音符,随机划过一行字幕——“我的头上有犄角,我的身后有尾巴” 【叮咚——系统提示,此为原型咒,要化身只是默念此咒便可成功化身!小非非加油么么哒!】 这一刻,耿非只想哭。 【叮咚——小非非是否需要继续使用系统?】 耿非有气无力生无可恋:“不需要。” 于是耿非默念了这句自带bg的咒语,成功化成了龙首蛇身。盘古神很满意,又问了他几个问题,赏了“鹅卵石”。 【叮咚——寻找盘古族任务完成,奖励积分:20,开启初级定位技能,并开启随身空间。 初级定位技能: 级别:1 使用方法:购买此世界地图,在心中默念目的地,选择“最安全”“最近”“最快捷”其中任一选项,可选择道路属性。 随身空间:即指随身的隐形空间,从某一媒介进入之后外界寻不到气息。可根据宿主喜好布置随身空间。 友情提示:小非非目前的积分剩余:342 开启随身空间需要322积分,请问是否开启?即时开启将赠送无限饮用水以及无限自助,同时赠送起居室一间,可洗浴,方便,以及啪啪啪!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300积分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但买的了全套舒适服务!您还在犹豫什么?机会只此一次,不容错过!不容错过!】 于是在系统的促销中,耿非一咬牙一跺脚,“买!” 【叮咚——空间开启!内置起居室以及自助餐厅! 使用方法:紧握胸前的钥匙挂坠,此法只对小非非有效,请小非非放心使用。相信芝麻,质量有保障哦么么哒! 另外说明:系统是否死机不影响空间的使用哦么么哒!所以请小非非不要担心。】 耿非伸手往胸前一摸,果然发现有一枚钥匙形状的挂坠,不禁满意地点点头。 【叮咚——是否结束服务?】 耿非从喜悦中抬头:“那地图呢?” 【叮咚——购买地图需要21积分 友情提示:小非非目前只剩余20积分,积分值不够哦么么哒!】 耿非还想再说什么,系统就又响起了声音: 【叮咚——恕不接受砍价哦么么哒!】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快穿]芝麻开门 作者:青石刻 第5节 耿非:“……” 【下一级任务:入住盘古部落洞穴,传蔽体之物。奖励积分:180,开启中级攻击技能。 中级攻击技能: 技能系数:2级 攻击系数:2级 防守系数:1级 兵器:无 媒介:无 系别:土系 小非非加油哦么么哒!】 这边的盘古神看耿非走神,默默盯着他不说话,连站在一边的更仟都瘆的慌。盘古神此刻心中是这么安慰自己的:要温柔对待未来的盘古神祗!要忍耐! 于是说:“现在你们还不能入住盘古族穴,盘古更仟,你需要猎杀两只混沌兽,挖其韧筋;盘古耿非,你作为未来盘古氏神祗,需要猎杀四只混沌兽,挖其韧筋,才能入住盘古族穴。” 耿非心里骂了句“你大爷”,盘古神冷不防地把脸逼近,扯了一抹不和谐的笑容:“有问题?” 耿非摇头:“没问题没问题没问题!” 盘古神吼:“没问题还不滚你丫的!”把耿非转了个身,踹了他一屁股。盘古神扶额,对不起他还是没忍住。 耿非从地上爬起身来,叼着满嘴软泥巴,双目无神,生无可恋。 更仟原想跟着耿非过来,盘古神又吼:“你丫跟去给混沌兽擦屁股啊!还不赶紧从另一个方向滚!” 耿非泪目,撅着嘴巴一步一步走远。四只……盘古神我去你大爷的!我跟更仟那二货加在一起都猎不了四只。 盘古神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盯着耿非的后背要看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没能想起来,只好从鼻孔“哼”了一声,转身回到洞穴里去。 耿非一个人走在黑暗之中,要是再披个斗篷,他指不定就是世界上最帅的“死神”了。混沌兽,要去哪里猎啊?都是人家找上门来的,这会儿要他反去找人家,这不是大海捞针呢吗?耿非悔得肠子都青了,你说刚刚怎么就禁不住芝麻的营销手段呢!失误啊失误!要个空间有鸡蛋用,买地图定位才能实现最高的性价比啊! 他正闷头走着,突然气流涌动,脚下蹿过一串东西,速度极快。耿非还来不及看清楚,空气中就只剩下涌动的气流以及那句“食物能引来混沌兽”。是更仟的声音。 耿非弯腰捡起地上还留有一排牙印的泥巴,有些小感动。这二愣子还真是……他不是反方向去了吗?绕了这么大一圈子,怕是也要累一阵子吧! 此刻的更仟绕回了原地:“呼~呼~呼~累死了~” 耿非得到了这个世界的所谓食物,也不走远,就找了块地,扫了扫上面的小石块,盘腿坐在地上。又把泥土团巴团巴,捏成一个小酒杯的形状,顶在头上,静静候着。 更仟这二愣子果然没说错,没一会儿,就有一只体型庞大的混沌兽迈着粗重的步伐朝这边踏来。耿非察觉到空气中涌动的气流,他现在也能根据这气流差不多判断出混沌兽的体型了。按照他见过的混沌兽的平均大小来看,来的这只大概是中大型的。 耿非抬手把头上的泥巴拿下来捏在手里,远远眺望着往这边来的庞然大物。那只混沌兽大概是以为耿非要跑,张开翅膀就朝这边扑来。耿非避身一让,庞然大物一下子没刹住,摔在地上半天没能起来。 耿非也没闲着,他蹲下身子捡了许多尖锐的石头,把它们一一揣进右边的兜里,修长白皙的手指又捏了捏左边的衣兜,确认“宝物”没丢,便扯唇一笑,站在原地不动。 混沌兽不能视物,所以总根据气流涌动来判断猎物的方位。耿非站着不动,它就用浑圆的下巴拱着地面,嗅着泥巴的味道逼近前来。 耿非转身大步跑了几步,将泥巴放在地上。混沌兽循迹疾袭而来,耿非侧身闪开,同时从兜里掏出锐石,尖的一头朝外,纵身一跃起,在混沌兽最脆弱的眼睛里划出一道巨大的裂缝。混沌兽腾起前蹄嘶鸣一声,发狂似的四处乱跳。 大地处在震动的状态,耿非稳住身形,闻着空气中浓重的腥味,扯开唇角笑了一下,抬手将额前的刘海帅气一拨,念“我的头上有犄角,我的身后有尾巴”,化了原型。 耿非的原型比更仟要巨大,他看准时机摆尾一扫,尾巴像鞭子一样,准确而又狠利地落在混沌兽左侧的翅膀。盘古氏的尾巴本就粗粝,而混沌兽的翅膀又脆弱敏感,耿非这一扫,几乎将混沌兽的半条命都去了。混沌兽扬着另一边的翅膀就要起飞,耿非眼疾手快又化了人形,抓着锐石滑入混沌兽身下,手到之处皆在混沌兽的腹部划出一道裂缝。 耿非一把从它身下划到身后,站起身来,悠悠闲闲地把锐石往它屁股上一扎。 屁股是所有生物神经最敏感的地方,这愚蠢的生物受了疼,本能地嘶吼。它不吼还好,这使劲一吼,肚皮便炸裂开来,四只又粗又短的腿蹬地很是喜庆,没一会儿它就筋疲力竭,四蹄一摊,死了。 耿非有些累乏——之前遇见混沌兽的时候,他和更仟合作默契。中间摆尾的任务都是由那二愣子来做,现在他一个人变来变去完成了所有,虽还看着悠闲,但也累得喉口发干。 他没急着挖出混沌兽眼里的韧筋,只是四处寻找那块被踩得稀巴烂的泥巴。找到之后,他又盘腿在地上坐着,手指把泥巴捏成了烧饼的形状,顶在头上。他知道混沌兽大多成双成对出现,现在他除掉的这只是母的,那就还有一只战斗力强悍的公兽在等他收拾。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一只公兽就领着一头小兽“从天而降”,砸在了地面上。 耿非被地面的震动弹了起来,撸着袖子绷紧了肌肉。如法炮制地收拾这两只兽。只是这两只兽明显比前面那只难对付得多,不仅仅是数量上多出了一只,战斗力也比那只母兽强上不少。 耿非对付地十分吃力,一闪一避都是防御的状态,他找不到机会进攻。 小兽显然更加难以控制对泥巴的欲望,头上的巨角一拱一拱的都是最犀利的攻击。耿非捏着左边口袋,尽量把小兽往公兽那边引,正当他看上去像是被两只混沌兽左右夹击的状态时,耿非从左兜里抽出一条旧韧筋抖开,按下戒指大吼一声:“初级攻击技能”,从两兽之间弹跳而起,长臂一挥,旧韧筋鞭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激烈的气流,从左而右依次甩在公兽和小兽身上。两只混沌兽却连嘶吼都来不及,四足一绷,双双倒地,轰然作响。 耿非额上的刘海被汗水浸湿,看着两只皮开肉绽的混沌兽,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任务完成了,这三只,加上手里的这节韧筋,他算是猎了四只兽。耿非用锐石剖着混沌兽的眼睛,把露头的韧筋往外一抽,最后索性把抽出来的那一截缠在手上,双腿蹬着兽身,身子往后一倒,再加上手上一用劲,滑溜溜的韧筋被取了出来。 耿非肢体熟门熟路地干活,心里却在想:更仟那二愣子不会真的傻到又去猎杀两只兽吧。以前他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猎杀的胜利品大多保存在他那儿,少说也有十余条韧筋,他要是机灵点,应该用那些东西蒙混过关才是。 想着,耿非动作一顿,又摇了摇头,不对,如果真的会耍小心眼儿,更仟就不是二愣子了。于是专心起来,加快了手上的速度,那边还没传来动静,应该是还没开始。 一会儿地去看看那二愣子一个人的时候是怎么猎兽的,耿非想。 chapter16 兽筋有一掌宽,两米来长,折叠在一起却变成了小小的一团,耿非感叹了一下造物者的伟大,把四条韧筋放进口袋,又回头看了那三只混沌兽一眼,弯腰捡起被踩得稀巴烂的泥巴,头也不回…… 咦……这是哪里? 我靠!这是哪里啊?盘古族的那个部落族群有个大石头来着的。我靠,石头呢?耿非心累,去他姥姥的,就不能让他从头到尾帅一回吗? 呼——耿非鼓起脸颊呼着气,仰头望穹顶,再一次对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表示绝望。 过了一会儿,他再度站起身来,望了望这个方向,又望了望那个方向,鬓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更仟那二愣子也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了—— 想着,百无聊赖的耿非抬脚把地上的一颗石头踢飞。 “唔——”黑暗里传来一声闷哼,耿非神经一凛,警铃大作,全身的细胞都进入了战斗状态。 “老子细皮嫩肉的,你丫干啥呢!” 传入耳际的是他一辈子也不会忘的声音。因为这个声音的主人在八个小时之前朝他娇嫩的屁股踹了一脚。耿非心中虽然还有怨气,但心里却莫名地安定下来,全身的肌肉也一下子放松了。 “丫只砍了三只兽,躺这儿整啥呢?准备舔兽屁股不是?”盘古神走了过来,抬脚踢了踢耿非的小腿肚子。 耿非斜了他一眼,从左兜里掏出四条韧筋,抖开来给他看,没好气说道:“四条,别逼逼。” “哟,这三只兽还有四条韧筋,”盘古神一巴掌招呼上耿非的后脑勺:“你当老子傻呢!” 耿非:“……”不过,幸亏他早有准备。 他动了动脚步,去到那只母兽身边,回首朝盘古神灿然一笑,从兜里摸出一块锐石,低头划开母兽的肚子——里面俨然是只成型的小兽。 混沌兽的小兽与母兽并无什么筋骨肠的连接,换句话说,小兽就像是母兽吃胖了之后为了保持身材而要甩掉的肉一样——太笨重不利于猎食。 等到小兽即将成型之时去混沌之王的洞穴植上一根韧筋,便又是一只真正的混沌兽了。至于母兽与公兽的结合,大概就是天性使然的□□吧,但因此孕育出来的混沌兽也更加强壮,更无须到混沌之王的洞穴去植韧筋——混沌之王的洞穴十分隐蔽,难以寻找。而公母双兽结交孕育出来的小兽天生自带韧筋,恰好无须再麻烦母兽去寻找混沌之王的洞穴。 耿非破开小兽的眼睛,里面是一条细而短的韧筋,很容易就被他抽了出来。 盘古神挑了挑眉毛:“你丫咋知道这里头是结交成型的小兽?” 耿非看着他那张和南宴一模一样的脸,眼神稍显迷离,在思绪飘远之前又立即回过身来指着公兽说:“刚刚这头公兽死前,还刻意挪动了位置,挡在母兽的肚子前面。只不过他们有眼无瞳,单凭感觉想准确地挪到母兽的肚子前面,还是有困难的。” 耿非把刚抽出来的那条湿滑的韧筋递给盘古神,盯着他的眼睛说:“你很像我的爱人。”他静静看着,不放过盘古神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在看见盘古神的眼神微微闪烁之后,耿非的心里“咯噔”了一声,几乎就要确定这就是南宴本人时候,盘古神抬手捋了一下刘海,说:“丫毛又长了,戳得老子的眼睛疼!”又问:“你知道咋把毛弄短不?”上回他用锐石磨了好半天才断的,老费时间了,都够他猎五六只兽了。 耿非:“你真的不叫南宴吗?” 盘古神一愣:“啥?” 耿非抬手把他的刘海拨到一边,两人对视了半晌,耿非又绕到盘古神身后细细检查,他记得南宴的股沟正上方的尾椎骨处有一块梅花胎记。 待耿非检查之后,“轰”的一声巨响在脑海里炸开。耿非突然自盘古神身后紧紧抱住了他,嘴里不住喃喃:“南神,你就是南神,你是南神。”又发神经一样地跑到盘古身前,抓着他的肩膀说:“你不记得我了吗南宴,我是耿非,耿非啊!哈士奇,肉圆!” 盘古神愣了半晌,眼神终于不再涣散,他垂下眼睫,刘海散落下来,盖住了他的目光。耿非几乎难以自抑:“你想起来了,你想起来了是不是?” “biu——”耿非突然觉得身轻好似云中燕,耳边的气流猎猎刮过,他闭了闭眼睛,一滴泪珠从他眼角滑落,滚入鬓边的毛发,无处可寻。 直到“嘭——”的一声摔在地上,他也不觉得疼,似乎全身,连着心都一起麻木了。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没有一刻想现在这样想念南宴。却突然又觉得他们之间的回忆那样的少,少到他觉得在南宴的身边的日子那样短暂。 盘古宴呼啸而来,用脚尖踢了踢耿非:“丫机灵点了没?”又抱怨着:“老子都要被你晃荡散了你还啥南宴啥的,老子听不懂。” 耿非侧头看那个高大的男人,有着和南宴一样地脸庞,连皱起眉头来都一模一样,甚至连刘海的弧度也不差分毫。耿非心里一动,恢复了元气。他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来,问:“你毛发是谁给你整理的?” 盘古神吊着眼理了理刘海,“生下来就这样的。咋?你丫不是?” 耿非心里又确认了三分,赶紧抹了抹刘海,说:“我也是!” 盘古神踢了他一脚:“那你丫还说个屁!” 耿非耳尖,心想系统明明介绍这个世界没有排泄物的,于是侧着头问:“你知道屁是什么东西吗?” 盘古神一愣,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又觉得此地无银,就放了开来,梗着脖子没好气道:“啥东西?老子说了吗?你丫肯定听岔了!”又紧接着说:“老子看你走路屁股打转,想着你不认路好心来接你,你瞅瞅整啥呢你整?” 耿非看着他那口是心非的样儿,“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盘古神觉得这笑容晃眼,索性撇过头去再也不看。又化了原型让耿非跟着他走。耿非没脸没皮地往他身上一跨坐,又“啪”的一声贴到他背上,说了声:“驾——”盘古神风驰电掣地前进着,听见这句话身形一凛,差点没把耿非甩下去。 原来盘古氏族的洞穴会自己移动,如果不是盘古神来接他,耿非就真的找不到回去的路了。盘古神窜行了一眨眼的功夫,耿非就已经回到了大石边。他左看看右看看,问盘古神:“更仟呢” “他只猎了一只,”盘古神斜了他一眼,粗声说道:“而且他受了伤,现在在等另外一只。” 耿非的眼神原本顺着他的下巴滑向结实的胸肌,又移往结实成块的腹肌,目光就要触及人鱼线的时候,突然听见他说更仟负伤,就猛地收回了视线问:“我们要不要去帮帮他?” 盘古神的气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不要”两个字说得咬牙切齿。耿非觉得莫名其妙,没一会儿又自己解读成了吃醋,心里高兴了好一会儿。又想起更仟之前的照顾,心里却又不大安定。 耿非跟了进去,贴在盘古神身边,问:“为什么不要?给我个理由。” 盘古神正在处理耿非猎来的韧筋,树梢上绕了又绕,最后打了个结。他听见耿非的问话,转过头去吼:“你丫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盘古氏的神祗在盘古氏民猎兽的时候是不能出现的!” 耿非似乎是被他吼习惯了,面不改色地问:“为什么?” “丫你是不是皮痒了?”盘古神一掌招呼上他的后脑,“不知道自己娇贵着呐?不知道自己一发功就会引来混沌王呐?瞧你那傻样儿!” “……”耿非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眼角瞥见一抹绿色,原本也没在意,正转身要走,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身去定睛一看。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使劲眨巴眨巴眼,又用手背擦了擦。 这一连串的动作引得盘古大笑出声:“丫没见识了吧?这是盘古先人遗留下来的宝物,能附浆土,能结圣果,我给他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树’!” 耿非震惊过后斜眼看了一眼盘古神,突然觉得他一脸嘚瑟样的时候特别幼稚,忍不住捂住了眼睛。这一定是错觉,他告诉自己,这丫脸上一定没有“快夸我快夸我”的表情,都是他的错觉,都是他的错觉…… 盘古神得意了好一会儿,突然有一女的跑过来说:“哥哥,树之叶晃,洞口有异。” 盘古神瞬间收起了表情,换上一脸霸气,提溜着耿非出了洞,族人倾巢而出,到了洞口,却发现更仟化了原型软在地上,气息微弱,龙角上缠着两根新鲜的韧筋。 耿非拧眉,这二楞子还真不是一般的死脑筋。他摇着头在更仟身边蹲下,把全身的力气灌在手掌上,抚上他汨汨流着不明液体的伤处。他这次受的伤异常严重,伤口奇大,都是贯穿伤,可以看出被混沌兽的巨角顶穿的,能撑回来实在是他的毅力惊人。耿非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这二愣子,于是更用尽地把全身力气逼上掌心。 半昏迷状态的更仟只觉得原本凉丝丝的伤处这会儿被温热包裹,已经不那么疼了。 耿非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直到他歪瘫在地上,也只是暂时止住了不明液体的流动,没能使伤口愈合。盘古神见状,也蹲了下来,嘲讽耿非道:“瞧把你给能的,半天了还是洞晃晃的伤口!”说着把自己白皙修长的食指伸到嘴边,张嘴咬了一小下。 殷红的血液找到了出口,一滴一滴挤了出来。盘古神把手伸到更仟的伤口上方,任由血滴滑落渗入伤口,紧接着,更仟那白肉外翻的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合拢。 盘古神站起身来,一下没把身子稳住,虚晃了几下。耿非见状,心里又是“咯噔”一声——南宴低血糖,站起来也会眩晕站不稳。 chapter17 耿非和更仟算是成功进了盘古氏族部落。更仟看见那棵盘古树的时候,两只眼睛都发散着虔诚的光芒,双膝一跪,“啪,啪,啪”扣了三个响头。 盘古神自己给他们介绍了盘古氏族部落。 这是一个防空洞一样的所在。四周同样是黑暗混沌,只有距离洞口三分处的那课树幽幽闪着薄光。到了洞穴的最大容纳处,也只有一大片空地用于休息,没有被子,没有火堆,没有桌椅,一切都和耿非之前所想象的不一样。最里面还有一条幽暗的小道通向了不知名的地方。 耿非问:“不是说这里有足够的食物吗?” 盘古神深看了他一眼,转头伸手指向洞口:“树能抓附食物,取之不尽。”耿非这才又想起来他们吃的是土。这时候,跟在盘古神身边的太元玉女开口说道:“盘古上神祗无需采食,不知上神祗问此做何?” 耿非见她一脸防备狐疑的样子,心想:你求我啃土我还不要呢!面上却扯开一抹笑容,拉过更仟的手说:“这不是替小更问问嘛?” 太元玉女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对上更仟那张痴汉脸,便就没了说的欲望。她伸手指着地面,说道:“此处便是上神祗的歇息之处,盘古更仟的歇处在那头,请随我来。” 更仟笑得口水都要流下来,紧紧地跟上。 盘古神并着耿非一道往洞外走,问:“你与更仟十分熟络?” 耿非一愣,说:“一路上都是他照拂我,他人也好相处,熟络是肯定的。”说着,手不自觉的摸上盘古神的后腰。 盘古神感觉到了温热的触感,感觉一股不知名的感觉由后腰起,蹿过全身。 耿非眼光瞥向他的下身,目光触及性·感的人鱼线时,就已经喉口发紧。他涩涩说道:“把手给我。” 盘古神:“干啥?”嘴上虽然问着,但也算乖觉,把手递给了他。 耿非伸手紧紧攥住盘古神的手,不厌其烦地磨着他掌心的茧,说:“一会儿抓住我,千万别放手,知道吗?” 盘古神一脸戒备:“你要干啥?” 耿非神秘一笑,另一手摸上胸前的钥匙,用力握住。 三秒钟之后,盘古神幽幽转醒,见环境全然不熟悉,不由得一把翻起身来,把整条胳膊横在胸前呈戒备状,大吼一声:“何方妖孽!!!” 耿非从洗浴间里探出头来,眯着眼瞟向他的下身:“是我。” “上神祗?”盘古神把手放了下来,问:“这是什么地方?”又赞叹:“上神祗果有神力!” 耿非关了水龙头,光溜溜地从洗浴间里出来,他每走一步,身上那晶莹的水珠就顺着肌理滚落下来。盘古神喉口微动,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下意识地把手又格了上来:“你……你干啥?” 耿非轻笑,朝他伸手:“我带你去洗洗。” 盘古神:“洗洗是什么?” 耿非一把上前掐着他的后颈,咬着牙说:“来了就知道了,费什么话!”他的脾气好像……也被传染得有点暴躁。 盘古神刚要反抗,耿非说:“我是上神祗,会害你吗?”一边说还一边拿眼瞥他,像是在说:瞧瞧你这胆子! 盘古神自来英勇,哪能让人怀疑胆子问题,当即脖子一梗,一头牛似的冲进洗浴间。 不得不说这随身空间里的洗浴间当真是一应俱全,连肥皂都准备得十分齐全。耿非瞥了一眼,拉着盘古神到淋浴头下,说:“蹲下来,我帮你洗洗头发。”声音温润得像是要挤出水来。 盘古神一愣,恍然觉得他们好像已经这样相处了许久,乖乖把身子蹲了下来。 耿非调节着水龙头,问他说:“会太烫吗?”盘古神摇了摇头,甩了耿非一身水。耿非一愣,干脆也鞠起一捧水往他身上泼。盘古神本就是“你有来我就有往”的人,一时间也闹腾起来,有样学样掬水来泼,哪里还管他什么盘古上神祗。 眼见着一掬水水就要照面袭来,耿非赶忙把身子一蹲也,手臂不知如何挥舞的,竟然打在了盘古神的那什么东西上面。时间仿佛静止,只剩“哗哗”的水流声不绝于耳。水帘之后,耿非眸光如火,洗浴之后的盘古神就像是现代的南宴,连肌肉纹理都一模一样。刘海贴在他的额头上,水沿着下颚线终于在下巴汇成一股往下淌。 耿非沙哑着嗓子问他说:“你就是南宴,对不对?” 盘古神没有回答。耿非看见他发愣的样子,突然很庆幸水声盖住了他近乎哽咽的音调,使他不至于那么狼狈。原来,思念真的会把一个人逼疯。 水声仍旧不绝于耳,淋浴头下,耿非蹲下身子,抱头痛哭。哭得很压抑,也很肆意。盘古神木讷地看着,后来时间久了,他就也跟着蹲了下来,学着耿非把手指插·入发间。他的声音在这一瞬间变得十分空灵,仿佛来自遥远的二十一世纪,“不要难过。”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愣住了。他甚至不知道难过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耿非听见这句话,抬头定定看着他,紧接着便发了狂一样地一把将盘古神扑倒在淋浴间的地板上,低头衔住了那两篇水光盈盈的唇。发了狂似的又啃又咬,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血肉里。 耿非和南宴虽然只有过一次,但南宴所有的反应他都还十分清晰。比如说唇瓣接触的时候。南宴的手会不自觉的与耿非的手十指相握。耿非在盘古神身上确认了这一点,便如全身火起,再也止不住动作。 直到他要进入的时候,盘古神才恍然大悟,刚想来一发质问,就又被耿非一把堵住了唇。全身酥麻之后,痛苦在所难免,但契合也随之而来。 事后,耿非拿着浴巾擦头发,盘古神委屈地趴在洗浴台上,两只眼睛冒火似的看着他。耿非从镜子里看见了他的表情,一时心情奇好,头也不回地问盘古神:“看什么?欲·求·不·满?” 盘古神“娇羞”地一扭头,高高地撅起了嘴巴。估计是在想这个上神祗有点变态。 耿非洗漱了一番,又帮盘古神拭了身子,但是手上的力道总是没控制住,擦着擦着就变成了抚摸,于是擦到了那张软床上,擦枪走火地又来了一遍。盘古神很久没有这么折腾了,一把老腰累得发酸,两只眼睛怒瞪着正在吃“奇怪东西”的耿非,骂道:“你丫欠抽是吧?” 耿非停下吃饭的动作,加快动作把苹果嚼吧嚼吧吞了下去,开玩笑地回道:“你丫欠□□是吧?”声音凉凉的,盘古神莫名地感觉到那个地方有隐隐的刺痛感,一时又噤了声。耿非见他委屈,放了手中的餐具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子,伸手揉了揉他蓬松的头发,“还疼吗?” 盘古神一扭头,瓮声瓮气地说:“你让我压压试试?” 耿非坐到他身边,“你不喜欢?” 盘古神一愣,脸“唰”得红到了耳根,说出来的话却没好声气:“这疼着呢,还有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耿非顺着他的手指,看着他身上的印子出了神,“乖,你要是不开心的话可以打我。” 盘古神一翻身,“被老子打一顿你丫命就没了!”其实是心里舍不得下手。之后的某一天,更仟那些摆成一排的锐石划伤了盘古神,被追着打了一天,活生生的一条硬汉子差点没哭出声来。 耿非和盘古神手牵着手从随身空间出来,恰好遇上太元玉女前来找人。 太元玉女看到那个站在上神祗旁边的盘古神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却又说不出来。她上前一步,说:“哥哥,混沌之王的洞穴找到了,”她看了一眼耿非,说:“因为上神祗发过功,混沌兽四处出动,估计不久之后我盘古大族就要被找到了。” 盘古神闻言,嘴角还保持着上扬的弧度,眉头却已经拧成麻花了,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整个人都阴沉了不少。 耿非心不在焉,看着太元玉女胸前两个晃荡的“凶器”,又看了看盘古神光溜溜地下半身,也皱起了眉头,他不悦地问盘古神:“这里有没有别的树?” 盘古神看着他,摇了摇头。太元玉女却说:“没有。”想了想又说,“倒有一处,与神树的颜色并无二致。” 耿非一挑眉,“在哪里?” 太元玉女在前头带路,耿非抓着盘古神的手在后头走着。羊肠般的地道,耿非要压着脖子才能保证不会把头顶这片土顶破个洞。 盘古神的手被他紧紧攥着,刚一挣开,就又被拉了回去。最后实在有些气不过,粗着脖子刚想说话,耿非就回过头来,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吻,凑在他耳边说:“再挣开就把你吃了!”颇有一种农奴翻身做主人的嘚瑟样。 盘古神缩了缩脖子,在他手心掐了一把,无声地秀起了恩爱。而太元玉女浑然不绝,依旧在前头不疾不徐地引路。 看见那一汪青湖的时候,不得不说,耿非是震惊的。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大的水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湖的原因,空气也变得不再那么沉重,十分清新。 耿非深深吸了一口气,侧头用脸颊蹭了蹭盘古神的头发。后来实在没忍住,一把将他捞进了怀里,可劲儿磨蹭。独留太元玉女在一旁目瞪口呆。 chapter18 太元玉女说的是一种藤蔓植物,与二十一世纪的牵牛花藤相去不远。只不过这藤蔓的茎叶都是嫩白色,缠绕在湖边的大石上,十分密实,远远看去像是一坨大肉球,极有规律地分落在湖边上,一排过去,像极了首位的士兵。 耿非走近前去,脑海里浮现出了系统布置的任务——授蔽体之物。他蹲下身子,伸手扯了扯藤蔓,觉得还算牢实,转头对站在远处的盘古神招了招手。 盘古神见他动作,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为什么他觉得好像被某人镇压了一样? 虽然不情愿,但他还是迈开步子走了过去,在耿非身边蹲了下来。 太元玉女见状,也紧随其后。 耿非看见盘古神的脸,刚想说些没羞没躁的话,眼角却瞥见了太元玉女的身影,便又把话咽了回去,扯了腔调说:“此物可蔽体,又能保暖,好像人类始祖就是用树叶遮羞的。果然是大智慧,既可以遮住重要部位,又可作美观用。”说完朝盘古神一挑眉,“怎么样,不错吧?” 盘古神一脸疑惑,显然不知道他所云何物。太元玉女也蹙着娥眉,眼睛锁着那坨藤蔓,不明所以。 耿非又跟他们解释了一通,从人文说到地理,从地理说到植物,最后以生存之说成功安利了这坨用于蔽体的植物。 盘古神还是没懂,但看耿非讲得头头是道,便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正如他所说的,他是上神祗,总不会害了盘古族氏的。 于是盘古神又让太元玉女去叫了部族群众过来。 盘古族氏说大不大,但也说小也绝不小。这一全部叫来,就熙熙攘攘站了一堆。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来干啥。其中有资历老的人站出来问道:“可是要祭祀?” 耿非这才知道这处是盘古族氏放置尸体的地方,以往祭祀都是在这个地方的。 盘古神站起身来,耿非赶忙也跟着起来,在他眩晕的时候给他当个支架支撑着。 盘古神靠在耿非好一会儿,眩晕感才逐渐散去。可即便如此,他的嗓音还是浑厚依旧,与他单薄的身板完全不相称:“今日召集大家来此,并非祭祀,而是上神祗发现了蔽体之物,想叫大家来试用一番。” 盘古族人并没有异议。耿非想,可能是因为人之原始,心思就是如此单纯的吧。这个世界善恶两个极端,他一开始也揣疑过更仟的身份,可事实证明这里的人还没有那么多小心思,人纯善,兽至恶。因此他这个上神祗说的蔽体之物,即便他们有所不适应,也不会加以排斥。 更仟是第一个站出来试用的人。耿非扯了一段连枝带叶的藤条递给他,又弯腰扯了一条在自己手里,叫他学着自己把藤蔓围在腰上,让叶子自然下垂盖住重要部位。更仟笨手笨脚地完成一系列动作,最后长舒了一口气,大叹舒服。 围在他周围的人原本就想看看他的反应,见他说舒服,也一下涌了上来,盘古神尽力呼喝才稍稍止住了涌动的人群。 终于把藤条递到最后一个人手里,系统声音一下子就响了起来: 【叮咚——恭喜小非非任务完成,奖励积分:180;获得中级攻击技能 系统掉落一宝箱,找到有惊喜哦么么哒! 接下来的任务:陪同盘古神寻找盘古斧,开启宝箱么么哒!任务完成时将为给予200积分奖励。】 【另外——小非非是否购买地图?】 一提“地图”两个字,耿非两只眼睛就直了,上次的“不能砍价之仇”他还牢牢记在心里呢。但还是别别扭扭地选择了“购买”。 【地图购买完成,小非非使用愉快,加油么么哒!】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耿非从容不迫地把凭空出现在手中的地图叠好,放进左边的兜里,还轻拍了两下。而后抬起头来,眉宇之间露出了一股上位者的气势。他郑重其事地说:“住在洞穴里,虽然食物不会匮乏,但休息的时候难免会有凉意。大家下次猎兽的时候,除了剥取韧筋,也可以把兽皮剥了带回来,我教大家怎么用兽皮蔽体驱寒。” 说完就把手搭在盘古神肩上,从人群中辟了一条道路走到羊肠小道前。突然又转头看着那群对藤蔓倍感新鲜的人,目光对上了更仟的双眼。 耿非嘴角轻扬,朝他笑了笑,转身推着盘古神的后肩,从羊肠小道穿行而出。 不知道为什么,耿非心里又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总觉得更仟不是一般的人物,但是又说不出哪里出奇。他全身上下用“憨厚耿直”这个词一描述,就没剩下什么别的特质了。 耿非伸手从盘古树上摘了一片树叶,在盘古神的咆哮声中镇定自若地叼进了嘴里,退到一边坐了下来。他把手肘靠到曲起的膝盖上,摩挲着手上那只能召唤系统的戒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盘古神吼得累了,见耿非仍旧神色淡淡,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有点委屈。挪腾挪腾地移到他旁边,伸脚踢了踢他小腿肚子。 耿非抬头看他,伸手把嘴里的树叶拿下来,“怎么了?” “你在想啥?”盘古神好奇地睁圆了眼。 耿非看着他这副好奇宝宝的样子,不由得轻笑出身。他伸手往后一撑,就从地上跃起来,长臂一伸,勾住了盘古神的脖子,眼光直往盘古神的手上扫:“赤手空拳的,猎兽很辛苦吧?” 盘古神一愣,明显没能跟上他的思路。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实诚地交代:“虽然锐石锋利,但到底也太小了,总觉得应该有个大点的,一挥舞就有风的那种东西才够力。”他撇头看了看耿非,“问这个干啥?” 耿非抬手搔了搔他的头发,“我带你去找这种东西好不好?” “能找到吗?” “能的。”耿非温柔地笑笑,从兜里掏出地图摊在地上,闭上眼睛下了心神,默念了几遍“盘古斧”,地图上立即出现一条荧光轨迹,终点处打着一个骚包的心形符号。 盘古神看不见轨迹,只是看着耿非神神秘秘的样子,觉得十分高大上,一时间心中的倾慕崇拜之情喷涌而出,就差两只眼睛冒桃心了。 耿非转头想与他说些什么,却堪堪对上他的目光,心中猛地一跳,随即心率开始飙升。 盘古神和耿非正浓情蜜意的,面部肌肉渐渐放松,头也越凑越近,眼看着嘴唇都要对上了,身后却忽然冒出一个脑袋:“你们在干啥?” 两人立即触了电似的摊开来,一脸尴尬无措。偏生更仟直愣,还一个劲儿地拉着耿非问他们在干啥。最后耿非实在不耐烦了,告诉他说他们这是在做一件顺其自然的好事。 更仟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转身就要去找太元玉女分享“好事”。盘古神赶紧喊住他:“回来!” 更仟回过头来,愣头愣脑地问:“干啥?”又憨厚一笑,露出蹭亮的一排白牙:“你俩继续做好事呗!”手还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来回比划。 盘古神脸皮薄了点,当场就炸红开来,但嘴上仍旧是一贯的作风——死不认账。他吼:“叫你回来就回来,问啥呢你问?” 于是更仟又转了回来,眨巴着眼睛,笑得像王宝强。 盘古神一掌招呼上他的后脑勺,慷慨大气地问他:“我们找好东西去,你要一起去不?” 更仟收了笑容,把头往前一拱,“啥好东西?” 盘古神一脸嘚瑟,刚想把他所想的说出来,屁股却突然被强力捏了一把。转过头去,面红脖子粗地就要质问耿非一把,却看见他轻轻摇了摇头。 于是便朝更仟说:“开个玩笑,你赶紧找玉女去,好好帮助他们使用蔽体之物!” 更仟被撵走了,盘古神看着他的背影,问耿非道:“你干啥不让他知道?” 耿非神色不定,说出的话也阴阳怪气不着腔调:“你干啥要让他知道?”这个没脑子的,平白叫个人去当电灯泡,真是根木头! 盘古神却穷追猛打地问到底:“你到底干啥不让他知道?多个人也多个帮手!你一发功就要招来混沌之王的!” 耿非看他拧着眉毛的样子,语气又缓和了不少,却是异常的坚定,“我会保护你的。” 盘古神炸毛,急得在原地打了个转,最后才忍住脾气冲他道:“不是保护不保护的问题,有你在,混沌之王哪里会管我们,它只会攻击你!” 自从混沌初始,阶级之分就如此明显,从前耿非不在的时候,盘古氏族也曾对上混沌大军。那时候混沌之王谁都不顾,只管来攻击盘古神。在他看来,除了一个部落的最高神属,谁都没有资格和它敌对。而耿非作为上神祗出现了,混沌之王的目标很可能就是他。 耿非听了盘古神的话,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紧拧的眉间,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你忘了我可以随时到别的地方去的吗?” 盘古神听言,神色稍缓,却是满脸不解:“别的地方?” “就是上次我们……”耿非的手并不安分,默默抚上了某个地方。盘古神神色一凛,闪身避开去,支支吾吾地说:“知……知道了!”边说还边快步往洞口走,“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耿非看着他修长的背影,嘴角轻扬。他走到神树边上扯了一沓韧筋揣进兜里,快步跟上前面那抹别扭的身影。 chapter19 出了洞穴,四周就是黑茫茫的一片,一点声音也没有,悄然寂静。 耿非顺着地图指示的荧光轨迹前进,一路上遇见了几只混沌兽,都被盘古神一把解决了,也没有太大的阻碍。 眼见着荧光轨迹已经到了尽头,耿非伫立在原地,默默拧眉看着眼前空荡荡的一片,脸色不太好。 盘古神走上来道:“怎么了?”声音依旧浑厚,却没有了呆头呆脑的味道。 耿非展开地图又看了一遍,确认这处是终点,这才转头对盘古神说:“应该就在这里。”一边伸出右手指划着前面的空地。 盘古神听言,也面露疑惑,“这里?” 他话音未落,地面就开始了一阵又一阵的晃动,而且一阵强烈过一阵。盘古神和耿非抓在一起,才堪堪稳住了身子。 紧接着,刚才耿非指着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耿非紧了紧盘古神的手臂,在反应过来的第一瞬间拽着盘古神往后退。 突然,盘古神反手拉了耿非一把,疾声道:“你看!” 耿非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刚才黑魆魆的漩涡中心此刻已经被一只空洞的眼睛占据。盘古神又大叫了一声:“不好!是混沌之王的雌兽!”却是将身子一横挡在耿非身前。 耿非心里动容,但此时明显不是卿卿我我的时候。他的双眼紧紧盯着那只混沌兽,左手从兜里掏出了一串韧筋,用力扯了扯,递给了盘古神,“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盘古斧应该在她的洞穴里。”声音徐徐,从容不迫。 盘古神却丝毫也不肯放松,接过韧筋之后又张开了强有力的臂膀,把耿非护在身后,交代后事一般的:“一会儿你要是见情势不对,你就赶紧跑!” 耿非笑了笑,拍着他绷得死紧的背三角肌,两只眼睛仍旧凌厉地盯着混沌雌兽:“虽然我腿长,但是我帅啊!跑个蛋蛋!” “……”盘古神无言以对,但听言也放松了下来,刚想对耿非使个白眼,就见混沌母兽冲天而起,直到消失在视线里。 耿非看着混沌母兽消失的地方,讷讷问盘古神:“你说他到什么地方去了?” 盘古神摇了摇头,“不知……”话还没说完,他就转了声调,一声疾呼脱口而出:“小心!”并在瞬间化成了原型。 耿非一避身,与盘古神脱离开去。 混沌母兽是只庞然大物,比普通混沌兽高了不知一星半点,最可笑的是,这货还在它粗短的腿上绑了两根藤蔓,并打了个蝴蝶结。 耿非心里吐槽,手上却把剩下的韧筋一甩,舒展开来。混沌兽察觉到气流涌动,但却静止不动,只等耿非的下一步动作。 耿非一甩头,朝盘古神说道:“你一个人能撑多久?” 盘古神表情严肃,显然这块头并不好对付。他保守估量了自己的能力,说:“能撑个平时猎十只兽的时间。” 耿非蹙眉,盘古神先天能力强悍,猎一只兽用不了多长时间,因此猎十只兽,大概也就十分钟的事。 他趁着混沌母兽还没发功,又低头偷偷看了一眼地图,果然荧光轨终点是在漩涡中心,混沌母兽跳出来的那里,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坑。想来盘古斧应该就在这大坑底下。想着,便转头对盘古神说:“你先撑着,要是实在撑不下去了就跑,不用管我。”言辞之间颇有一股视死如归的气概。 盘古神原本聚精会神地防备着混沌母兽,刻意分出一只耳朵来听他的话,却不曾想听到这种类似遗言的东西,心里“咯噔”一声,好不沉重。但他就是没来由地相信耿非,没来由地想听他的话,于是承诺一样地点头说:“好!” 听到这一声答复,耿非仿佛吃了一剂强心针,唇角微微翘起。他留恋地看看了一眼盘古神,化了原型蹿到盘古神的对面,凌空跃起,用锐石在混沌母兽的背上全力划了一道,尽量误导母兽的攻击方向。之后便不再管它的嘶吼,化了原型,义无反顾地投身坑里。 坑里很暗,连耿非这双改进过的夜视眼都没能完全看清周围的情况,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摸索。地面上的打斗仿佛十分激烈,混沌母兽嘶吼的声音不绝于耳。耿非心中一凛,加快了摸索的步伐。 洞穴里几乎空无一物,走了许久,耿非终于摸清楚了它的构造。这大概是一个肠胃型的洞穴,通过羊肠小道进来,中间有一处巨大的像胃一样地空地,连接着另一条羊肠小道。但出乎耿非的意料之外,地图上的荧光指标突然消失不见。 四周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耿非秉着呼吸,每一步的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东西。他知道,这时候着急的话,他很有可能就是真的出不去了。 可是就在他摸索着前进的时候,洞口传来一声猛扑,瞬间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他能感觉到有一个东西以极快的速度超他袭来。 耿非还来不及仔细分辨这种感觉,便被一股巨大的力气扑倒再地,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他的周身几乎所有的力气都要丧失了。 千钧一发之时,耿非想起了他上一个世界的悲惨遭遇,几乎一刻不停地,就竭力去够手上的戒指。 系统的荧光屏幕亮起,还未等它冰冷的机械声传出,耿非强烈的求生意念就启动了系统功能。他的力气在一瞬间回笼,肌肉张弛有力,甚至感觉全身上下都神清气爽。 身上的兽还在“哞哞哞”地说着他不懂的话,系统也贴心地帮他翻译了一下: 【叮咚——语言同步翻译功能开启—— 从没有人敢挑战我混沌之王,任你来的是什么人,本王都会让你知道混沌的力量!你全部的力量加起来,还不够本王的一只脚!】 耿非咧嘴笑了一下:“fg立得挺早!打脸的时候到了!”他把全身的力量灌在拳头上,猛地冲出了一拳。 混沌之王大概还没炫耀完它那只粗壮的腿,却冷不防地被一股力气顶了出去,一路顺着洞穴滑行,畅通无阻。 耿非察觉他已远去,立马蹲地刨土。盘古斧就在这下面,他来都来了,一定要拿到!想着,便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耿非还没挖几下子,混沌王呼啸着又飞了回来。耿非绝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避身一让……一让…… 混沌之王太胖了,就算他避身一让,也没能把它让过去…… 耿非它压在下面,心里恶心地不行,当即又冲出一拳,砸在他身上。只是这一拳虽然速度极快,但也没能使上多大力气,结果就是混沌之王十分舒服地“哞”了一声。 【叮咚——语言同步翻译—— 舒服——】 耿非:“……” 他还没来得及出下一拳,混沌之王已经从“舒服”里出来,抬起前面的犄角就朝着耿非狂顶。耿非下意识地抽手握住。 混沌兽的角是所有感官聚集的地方,此刻被耿非握在手里,混沌之王自然是一阵扑腾。它扇动着翅膀想起飞,却无奈地发现这一处洞穴实在是过于矮小,它压根儿飞不起来,便只能一味地拱动犄角。 耿非竭尽全力把它的角挪到合适的地方,在放手的那一瞬间同时缩着肚皮避到一边去,两只手聚在耳边呈投降状,以免打扰了混沌之王“拱土”的雅兴。 混沌之王没耿非那么多心思,好不容易犄角获得了自由,自然是朝前乱拱。 耿非听着声音,细细分析着它拱土的频率和力度,得出了结论——这大概是一只发·情的混沌之王。 但混沌之王之所以是混沌之王,是以为它不像其他混沌兽一样傻,发现拱土无用之后,便停止了动作,反而是安静下来,注意着周遭的动静。 耿非蹑手蹑脚地过去。混沌之王把头一撇,吓得他又缩了手。最后就在这种猫和老鼠的游戏中,他似乎握到了盘古斧的斧柄,当即有了底气。 【叮咚——恭喜小非非打开宝箱,获得上古匕首一把!】 ……耿非握到的是宝箱。他也不迟疑,打开这个小得可怜的宝箱,抽出匕首。用力一拔……愣是没把匕首□□。 这什么破匕首?耿非嫌弃地往兜里一揣,动作迅速地蹲下去抓盘古斧。正在此时,混沌之王似乎有了灵敏的感知,准确无误地朝耿非的方向猛袭而来。 耿非一惊,把身子一滑,混沌兽才堪堪掠过他的脸。惊险过后,他的心跳还未平复,额角的碎发也被汗水打湿。 时间越来越紧迫,耿非长臂一伸,确认抓到盘古斧之后,伸手掏了个锐石往混沌兽背后一掷,随后便化了原型,马不停蹄地往反方向蹿。 出了洞穴,气压一下子就让人舒服不少。盘古神看起来像是到了极限,高高扬着他的龙首,眼神却是止不住的涣散。 耿非心里像是被猛力戳了一针,当即蹿到盘古神身边,让他趴上来便就一溜烟跑了。 系统的机械音像是催命的阎罗: 【叮咚——敌人正在逼近,距离四百米——】 耿非猛力加快了速度。 【叮咚——敌人正在逼近。距离四百五十米——】 耿非再度努力提升速度,却渐渐开始有些力不从心。先前在混沌之王洞穴里的那股不适感还没消散,路痴的特殊体质更是在这时候凸显出来——他压根儿分不出心神来去看地图。四周环境一模一样,他根本不知道哪里才是正确的方向。 chapter20 最终耿非还是把盘古神带回了空间。 空间是一个小小的封闭型长方体。耿非累极,躺在床上听着身边传来的呼吸声,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系统的声音还在耳边叫嚣: 【叮咚——敌人已经离开,距离三千千米!】 【叮咚——小非非成功完成任务,奖励积分:200 下一次任务:保护盘古族部落。任务成功将奖励400积分。】 耿非听着这个冰冷的声音,明显心不在焉。系统似乎也检测到他情绪不高,便也恢复了沉默。半晌,耿非才沙哑着嗓子问:“我会死吗?” 系统立马就跳了出来: 【叮咚——从生理状况来看,小非非暂时不会死……】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快穿]芝麻开门 作者:青石刻 第6节 “我是说,”耿非打断了系统的话,“我会死吗?以后,这个世界,或者下一个世界?” 系统没有回答,周遭又陷入了一阵沉默。就在耿非快要放弃的时候,机械声重新响起: 【据数据统计显示,宿主一般不会死亡,并且生理机能将会永远处在最有利状态,除非世界有特殊设定,否则依照系统的指示,宿主绝不会死亡。】 “我不想追穿越了。你放我回去吧。”耿非的声线飘忽不定,连着脸上也满满都是疲惫。如果能回去,他宁愿安安稳稳地生活,偶尔看着屏幕里的南宴,放大全身的感官感受正好的阳光,生老病死,因果轮回。 【对不起——宿主一旦与系统绑定,除非摧毁系统,否则将终身绑定。】 “终身绑定?”耿非微阖的眼睛猛然睁开来,“就算我完成任务你也会跟着我?” 【呜呜——小非非不要聪明可爱又能干的芝麻了!呜呜——小非非在嫌弃芝麻——】 “……”摧毁系统吗? “系统收起吧。”耿非下达了命令。 身边的盘古神依旧睡得十分安稳,额头上擦破了一点皮,红了一片。耿非眼眶微热,人人都说快穿好,好吗?他记得《开天辟地》那一课里的内容,盘古最终以盘古斧劈开了天地,“垂死化身,气成风云,生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理,肌肉为田土,发髭为星辰,皮毛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身之诸虫因风所感,化为黎甿。” 耿非讷讷念着,每念一句,心就有种锥刺,疼痛有了感知,一时传遍四肢百骸,他念完了,身体里的血液也像是被抽空了一样。 原来不是他记不住那一课的内容,而是,他不愿意记起。直到刚才他看到毫无生气的盘古神的那一刹那,绝望才铺天盖地地涌来。 耿非俯身,轻轻吻了吻他擦破皮的额头。滚烫的泪水低落,浸入熟睡之人的毛发里,灼痛了他的心。 这一次没有做,耿非侧躺着,贪婪地看着那张绝好的容颜,似乎看一万年都不够。 盘古神是被噩梦惊醒的。他擦着一头冷汗,转头对着被惊醒的耿非说道:“我们得回去了!部落遭袭了!” 耿非一愣,下床拿了盘古斧递到他手中,“这是盘古斧,”他平静地说着,听不出喜怒,“很锋利,你小心点用。” 盘古神素来神经大条,没察觉到耿非的异样,接过盘古斧摩梭了一把,叹了声:“好器物!”脸上的神色喜忧参半,喜的是耿非送了他一样可心的礼物,忧的是盘古族的现状。 耿非见他的脸色一瞬放晴,心上又酸楚了几分。却很快收拾了情绪,把搁在一旁的藤蔓围到他腰上。 盘古神下意识地想要顺手自己系上,被耿非制止:“别,我来。”声音别样的温柔,却有了几分酸酸涩涩的味道。 盘古神见他神色有异,一时不知所措地松了手,由着他帮自己把蔽体之物系上,动作轻柔得像是一场细水长流的告别。 仿佛过了半个世纪那么久,耿非才收了手,勉力扯了一抹笑容:“瞧瞧,太帅气了!” 盘古神听言,红着脸搡了他一下子:“老子知道老子帅,甭拍马屁动歪心思!”他以为耿非又要“挺身而上”他了。 耿非笑了笑,“走吧。” 在盘古神的带领下,两人很快就找到了盘古族部落。穴口的大石已经被打得稀巴烂,化成了一地碦脚的锐石。盘古树被混沌之王顶在尖角上耍完,混沌母兽正贪婪地吮吸着树根抓附的泥土。 盘古族人与混沌兽战成一团,锐石划破空气而涌动的激流已经不再引人注目。而地上一股股清流蔓延至盘古光溜溜地脚底,冰冰凉凉,寒意由心脏窜向四肢筋骨。 这是盘古族人的血! 这是盘古族人的血! 在盘古族人遇袭的时候,他这个盘古神却在温软的地方酣睡! 他永远不能原谅自己! 盘古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不能接受的事情,顿时抡起手中的大斧,大吼一声,水平划出一道力波。 斧波所及之处,混沌兽还没赶得及嘶鸣,盘古氏还未赶得及赞叹,甚至连耿非都目瞪口呆。 天地开始了一阵剧烈地摇晃。紧接着,一道刺眼的光线破空而入,混沌开裂的这一瞬间,世界寂寂。 耿非看着那道破空而来的利光,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众人眯着眼睛,还未来得及适应强光,地面就已经摇晃了起来,天地开裂,混沌兽咆哮着乱窜,似乎是烦躁到极点的疯子。盘古氏族只剩下零零落落的几个人,一见耿非和盘古神屹立在此处,便都看到救星一般地朝这边跑来。 在强光的刺激下,混沌之王似乎也暴躁起来,腾起圆滚滚的身子,就朝这一处炸来。 盘古神显然没想到他的这一斧有如此强力,无措地看着耿非。 耿非眯着眼睛看了看天边,笑着说:“没关系的,没关系的。”言语苍白到无力。 更仟托着疲惫的身躯到了他们这边,看见耿非的时候猛然一怔:“上神祗……你你你,你怎么哭了?” “我哭了吗?”耿非伸手去抹了抹脸,声音飘远,“大概是光线太强烈了吧。” 话音刚落,就见混沌兽强袭而来。 更仟一把将太元玉女拉到身后护住,盘古神横在耿非身前再度举斧。 沙石滚滚,充满了天地之间。整个世界哀鸿遍野,混沌兽失去了黑暗,就如同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壤,他们急怒,却无济于事。 耿非说:“你让开。”声音坚硬如铁,只有盘古神能听出他的无限柔情。 耿非又说了一遍:“你让开。”一双眼睛血丝满布,声音沙哑了三分。 混沌之王咆哮而来,耿非抽出匕首……依然没抽动。 盘古神举斧就是一劈,却发现这次的斧头还不如锐石锋利。隔靴搔痒一般地落在混沌兽的眼上,结局是彻底地激怒了它。 眼见着盘古神的力量一点点流逝,耿非心里一急,竟然轻而易举地拔出匕首。他来不及惊讶或者慨叹,因为混沌兽已经朝着盘古神照面袭去,尖锐的角在阳光的映射下闪着寒光,一点一点侵入耿非的心里,钝疼得厉害。 盘古神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世界仿佛停止了癫痫一般的抖动,只剩下他落地时“嘭——”的一声巨响,震破耳膜。 盘古斧落在他手边不远处,他的嘴角也渐渐溢出鲜红的血液,刺眼的鲜红。 耿非瞳孔一缩,一蹬腿就朝着还在咆哮的混沌之王强袭而去。 混沌已开,阳光普照。有光的世界对于耿非来说,无异于如鱼得水。相反,无论混沌兽还是盘古氏族的人,一概难以适应“强光”。 天黑压压地罩在头顶,耿非与混沌之王已经战了将近一天,体力匮乏地很厉害。他的身上多处都受了重伤,可因为自愈技能的原因,竟然一边战斗,伤口一边愈合。 终于,混沌之王咆哮一声,轰然倒地。母兽原本在一旁啃食盘古树上吸附的土壤,闻声疾驰而来,带起一阵飞沙走石。 耿非筋疲力尽,他瞥了一眼盘古,眼里的疲惫一扫而光,一股凌厉地气势环绕在他周身,大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强势。 混沌母兽却不是为战斗而来。它跑到混沌之王身边,急急停下,用仅有的感官仔细感受着混沌之王的所在,最后竟然依偎到它身上,用角碰了碰他的角。似乎是抑制不住悲伤,她仰头嘶鸣了一声,一行清泪从她眼中缓缓滑落。她躺到混沌之王身边,很安静地等着死亡的来临。 这大概是耿非看不懂的爱情。生死相随的爱情。 而耿非的爱情是成就,成就了一个命定的英雄。 他走回到盘古神身边,温柔地拨了拨他的刘海,“头发还扎眼睛吗?” “扎。”盘古神有气无力,但却极力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同时紧了紧怀里的盘古斧。 “我帮你修修好不好?” “不要……不要用锐石磨,费劲。” 耿非笑笑,说:“好。”又问,“我们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好不好?” 盘古神想说好,可是已经提不上来力气,可嘴角的那抹笑容却依旧颠倒众生。 耿非化了原型,托着盘古神远去。天地依旧昏昏,日月还未初化,那抹远去的背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凄凉。 chapter21 “我们要去哪里?” “都好。”耿非想,无论到哪里,只要你还在,他就能永无休止地走下去。 伏在他背上的盘古神气息越来越弱,“我们回氏族的洞穴里吧。” “好,我们回去。” 天地之间开始有了气流涌动,这片湖还是一如既往的幽蓝。盘古神嘴角扯出了一抹笑容,“我以前想,如果我要死了,我就来这里静静等着,”他缓了口气,“现在有你陪我,挺好的。” 耿非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你怎么知道你会死?” “我从生下来就知道了,”盘古神笑笑,“早或者晚而已。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没想到会遇见你。让我……让我有点舍不得死。” 耿非喉咙猛然一堵,艰难地忍住眼眶里即将掉落的眼泪,声音无限温柔,“我帮你处理头发,就不扎眼睛了。” 他在这个世界最后一次召唤系统,是为了一套修头发的工具。 碎而短的发末一点一点掉落,盘古神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一双逐渐涣散的眼里也泛起了盈盈水光,两个铁一样的汉子,居然在这一刻泣不成声。 盘古神气若游丝地问:“你会记得我的吧。” 耿非终于忍不住别过头去,用力地点了点头,捂着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同神话传说一样,盘古神的躯体开始逐渐湮灭,化成水晶一样的碎屑。直到耿非手里的剪刀再无处着落,风才轻轻地拂过他的脸颊。 头顶上晶亮的碎屑汇成一股,盘旋环绕,耿非站起身来,伸出手去触碰。可就在他指尖触及的那一刹那,天地之间风起云涌,日月星辰斗转轮回,山川草木也一夜之间遍及大地,江河湖海开始奔流,甚至连蚊虫草莽都开始拉开了唱腔。 这个世界这么热闹,他却寂寂一人。 更仟注意到世界的变化,拉着太元玉女就要找个地方避一避。正在此时,混沌母兽竟然从混沌之王的身侧又爬了起来,那只无瞳的眼里满是血光。 太元玉女摇着头,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这不可能,母兽吞食了混沌之王的韧筋!她进化了!”她喃喃着,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大吼了一声,“快跑!”通知幸存的盘古氏族部落。自己则紧了紧腰间的藤蔓,两只肌理流畅的手臂紧紧绷着,势要与混沌母兽决一死战。 耿非还在洞穴里,看着那缕残存的碎屑,思绪一片空洞。 忽然洞口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像是混沌母兽的声音,却又比混沌母兽的雄浑了一点。他深思一凛,霎时回了神。 耿非赶到现场的时候,混沌母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着自己的身体,头上的角也更加尖利。 他念了诀,化成原形往前飞速而去,挡开它对太元玉女的攻击。尾巴顺势一扫,甩在混沌母兽盆口粗的腿上。 母兽似乎已经着了魔,越发暴躁地向前袭来,几乎同一时间,天空的乌云滚滚,吊着整片天急速地坠落下来。 耿非正要分神去撑起天地,却听更仟雄浑的声音传进耳际:“耿非,尽管做你的,我能撑住!”耿非一抬头,果然天也不再下降,反而与地面有更远的距离。他心神微定,一双眸子紧紧锁住眼前这只野性的猛兽,抽出了匕首。 混沌母兽吃了混沌之王的韧筋,所有的感官都比正常时候要敏感上数十倍。它明显感觉到一股锋利的带着浓烈杀意的气流从它身上扫过,于是寻到了源头,便毫不迟疑地猛冲而来。 耿非原本还在戒备状态,一件它张着血盆大口而来,立即收了攻势,等着它的到来。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母兽一把将他吞食入口的时候,耿非扬着匕首在它的上颚划出一道血痕。 混沌兽的血喷在耿非身上,腥味浓重到令人作呕。耿非努力攀附着它的利牙,趁着它受痛仰头的时候,把匕首紧紧握在手里,利刃朝外,沿着它的食道一路划下。 更仟远远看着这处耿非自杀式的行为,不由得急吼一声:“盘古耿非!!!”震慑了天地。 耿非笑着,腥味充斥着他每一个嗅觉细胞,呕吐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但渐渐的,他的呼吸就变得短暂而急促。 混沌母兽的体内是不通气的,气压低到令人窒息。耿非手上一松,匕首滑落。他摊在混沌母兽体内的某一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笑出了眼泪。 他仿佛看见盘古神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时那副不耐烦的表情,看见了他们在亲密的时候他脸上那抹不和谐的娇羞。画面轮转,最后定格在了盘古神死前的那抹笑容里。 耿非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去触摸他的脸。 混沌母兽受了致命伤,四处蹦跶几下便停止了挣扎。死前还极力蹭到混沌之王身边,角对着角一起死去。 风轻轻吹去了这个世界的污浊之气,盘古更仟挣开了天地,天日高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太元玉女舍不得他如此辛劳,四处猎杀混沌兽堆成不周山,顶起天地。 而后,盘古更仟与太元玉女结为伴侣,生儿育女,是为盘古始祖。 耿非醒来的时候,实在一个全封闭的狭小的空间里,四周都是立体的维度,几何图形正慢悠悠地转动,一丝生气也没有。 【叮咚——宿主苏醒。】 【叮咚——宿主自残违反了协议内容,现判决如下: 一.消除此前的所有记忆,暂时封闭喜怒哀乐等多余情绪; 二.受五百鞭刑,处幽室禁闭三个星际年; 三.消除剩余积分,由零计起。 现在开始执行。】 这个声音虽然也是机械声,可与之前的芝麻系统相比,却是阴森了不少。 耿非揉了揉额头,努力想记起一些事情,但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有结果。还没等他想到细处,一缕缕激光就以极快的速度扫射而来,他的身体由不得自己控制,已经呈大字型被拉开。疼痛从伤口蔓延到筋脉,每受一鞭,对肉·体而言都是一场极刑。 耿非的目光渐渐变得冰冷,没有一丝温度。每天受着鞭刑,他开始忘记了他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甚至连南宴的脸都开始模糊。他开始变成了一具躯壳,除了痛和冷,他什么都感受不到,没有悲哀,也没有愤怒,就这么目光呆滞地接受着这一切。 一双鹰眸静静地看着屏幕里的耿非,好看的眉头皱了皱。身边立马有人走上来说,“我主,耿非还是没能想起他的身份,怎么办?” “不要操之过急,他可是这场大战里最强劲的武器。”低沉的声音响起,自信得像是稳操胜券的王。 “那接下来您还要亲自出马吗?” “那是自然。”南宴挑了挑眉,又沉声叮嘱道,“我劝你不要打他的主意。他只能是我的。” 芝麻显然听出了他声音里饱含威胁,急忙后退了一步,机械地颔首:“一切谨遵我主南宴的旨意!” 耿非醒来的时候,依旧眼神迷蒙,南宴若有所思道:“即便是现在这么落魄的处境,依然掩盖不了他身上的王八之气。” 芝麻立马拍上了马屁:“这一切都是我主南宴的功劳。” 南宴的思绪突然回到了星际混战之始。 那时候的耿非一身英武,身披冰冷的盔甲都没能掩盖他身上的王八之气。弥撒星际覆灭之时,弥撒之主为保血脉,趁他不备封印了他的血脉,并送到了遥远的地球,只求他一世安稳。可是现在的弥撒星际的状况已经容不得他继续安稳下去了。 南宴站起身来,一身劲装将他的身材修裹得恰到好处。脚上的长筒黑色军靴使得原本就修长的腿看起来更加性·感撩人。一件象征地位的深蓝风衣搭在他肩上,更显得一张脸稚嫩白皙。却没有人能轻易洞穿他的真实想法。 南宴漫不经心地问:“他已经取得了武器,下一个世界他需要什么?” 芝麻恭敬地回答道:“坐骑。”机械声循规蹈矩。 南宴套手套的动作一顿,转回头去问:“你是说这个世界我的□□要变成鸟人?” 没等芝麻回答,他就轻笑了一声,“有意思。那这个世界我就不去了。” “……”芝麻作为高级智能系统,显然也没能接上南宴的思维。于是转而问道:“请问对小非非的惩罚是否继续?” 南宴转过头来,眼神犀利难以直视。他伸出手,说:“有三点。第一,在我面前你不能叫他小非非或者耿非,耿非只能是我叫的,你应该叫他耿、非、大、人,或者是弥撒之主。第二,对他的惩罚?我这是例行公事,试图用肉体的疼痛唤醒他沉睡的记忆,不是惩罚。第三,我很心疼,你不用试探我。” 芝麻无言以对,刚想说些什么,但却不敢再冒犯我主南宴的淫·威。 南宴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说:“算了,还是我去吧。”又解释道:“我是怕你行事不当败坏我揭芒星际的名声,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你别多想。” “……”你要是不说还真是没人会多想…… chapter22 耿非醒来的时候,是在一片荒丘上。枯黄的草秆随着秋风摆动,凉意沁入皮肤。 他从草堆里爬起来,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睛沉思许久,却仍旧没能想起来他为什么在这儿,唯一记得的就是他叫耿非。 【叮咚——宿主已经苏醒——】 【叮咚——欢迎小非非来到鸟人世界。此世界的任务:寻获坐骑 鸟人世界,顾名思义,就是这个世界的行走动物以及最高统治物种是鸟人。 鸟人,即半鸟半人,人面鸟翼,除了行走的能力之外,还拥有飞行的能力。 鸟人一般实用浆果,其余生活习性与人类别无二致。 特长:飞翔 缺点:不会游泳 攻略:按照系统指示进行会有惊喜哦么么哒!】 耿非静静听芝麻哔哔完,拧着眉头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系统这么回事儿。就问它道:“你什么都知道?” 【芝麻上知天文下知地里前知古人后知来……】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吗?”耿非打断了芝麻的机械音,“还有我原来应该在哪里?” 【芝麻解惑时间:小非非是一个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原本不属于这里,但由于机缘巧合出现在这里,置于原本在哪里,回答是,小非非永远在芝麻的心里么么哒!】 芝麻的语速极快,耿非却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里,他唇角扬起一抹莫名的笑容,“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啊?”他伸手折断了一截枯草,举到眼前仔仔细细地看着。 芝麻系统的屏幕上没来由地出现了一堆乱码,好半晌才找回了机械声调: 【芝麻的知识系统尚未达到a级,答案仅供参考。】 【第一个任务:正、确、选择配偶! 关键词提醒:正、确 任务线索指示:可以先找到鸟人国王的宫殿哦么么哒! 任务完成时,将奖励积分:100 小非非开始愉快的鸟人生活吧!遇到紧急情况可以按下戒指召唤系统,一个世界的召唤次数仅限三次。 空间的钥匙挂在你脖子上么么哒!】 芝麻一气儿把要说的话说完了,赶紧匿走。它可没忘记,在耿非大人还没有这般落魄的时候,亲手拆卸了几百个系统。这要是一不小心他发了功,那它还焉能存在? 世界又只剩下风声。 耿非扔了手里的草秆,站起身来抻了抻筋骨。毫无表情的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角却挂着舒心和煦的笑容——这个世界好温暖,阳光好像轻飘飘的绒絮,盖在身上特别舒服。 屏幕后面的南宴翘着二郎腿,盯着屏幕问身边的人:“是不是感觉越来越熟悉了?” “回我主南宴,检测数据显示,耿非大人的所有指标都在向星际大战之前靠拢,我们的胜利指日可待!” 南宴一言不发,看着屏幕里那个迎风而立的人,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大非,你终于要回来了吗? 耿非转身下了荒丘,从夹克衫的口袋里掏出了地图,一切动作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似乎没有哪里不适应。 他甚至都没察觉到自己换了一身装备——红色夹克衫,深色牛仔裤,黑色马丁靴,靴里有个暗格,放着他的武器——上古匕首。他甚至还知道这把匕首名叫破光。 南宴嘴角的笑意更盛,果然重新植入新装束也妨碍不了大非灵敏的感官,不得不说,大非所受的皮肉之苦也并非毫无益处。 耿非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鸟人宫殿”,地图上立马出现了一抹荧光轨迹。屏幕这边的南宴也站起身来准备出发,他身边的人有些犹豫:“我主,您真的又要剥离五感吗?之前他经历的两个世界您已经这么做了,现如今您的机体状况已经大不如前,您……” “闭嘴,”南宴冷漠的声音放大了数万倍,震得整个机舱都有些晃动。他面色十分难看,“本主的机体状况怎么样本主自己清楚,休要多言!” 那人却上前一步,急切切地说:“就算他是我主的契人,可是星际情势已经大改,弥撒也不再如以前那般强大,我主不必再苦苦依附于他了……我主!我主!” 还没等他说完,南宴就召唤了烈焰车,长衫一扬长腿一跨,一眨眼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耿非顺着轨迹找到了鸟人宫殿,却在山脚下被一身铠甲的鸟人守卫给拦了下来。 鸟人守卫见他一身诡异的服装十分晃眼,便也没什么好态度:“区区一个异乡人就想进我主的宫殿,你脑子里都是屎吗?” 口出恶言。耿非没和他计较,仰头打量着峭壁上的鸟人宫殿。 这座宫殿是哥特式风格,殿前排列了好几根巨大的石柱,连屋顶都吊得很高,给人一种空旷的感觉。 从这里可以隐约看到宫殿的卫兵,像是中世纪的英国骑士,一顶骑士帽盖住了大半个脸,脸背后那两个翅膀上的羽毛也梳理得油光发亮,一杆长矛立得十分笔直。 耿非走到一边,曲腿靠在大柱子上,眯着眼睛感受渐晚的山风。 不一会儿,那个身披铠甲的人也许是太无聊了,就又走了过来,八卦兮兮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们英俊威武的国王?” 耿非斜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不屑:“你们国王?是什么鸟?”本大哥这么帅你都没看见吗?难道还有比我还帅的人? 本只是一句嘲讽的话,那卫士对他竖了竖大拇指:“你有眼光!看来你也是慕名而来的。我们国王啊——”那人一脸憧憬地开启了话唠模式,把他们的国王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半晌,耿非才晃着食指打断他的话:“一般长得好看的,都不是什么好鸟。” ……于是耿非就顺利进入了鸟人国王的宫殿——他被那个无限崇拜国王的卫士给押进来了,说是亵·渎了他们国王。 大厅里空旷得有些寒冷,不出意料的雕梁画栋,极尽奢华。南宴端坐在宝座上擦着护手霜,头也不抬地问道:“什么事儿?” 声音有些熟悉,耿非却想不起熟悉感究竟何来。 那守卫义愤填膺地说:“启禀国王,这个愚·蠢的人类亵渎了国王!” “嗯?愚蠢的人类?”南宴抬起头,勉力压下嘴角的笑意,捏着嗓子说道:“押近前来看看。”也不问是怎么亵·渎的。 耿非还是一副冰块脸,心里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酵。 他看着南宴的脸,只觉得这个人他应该在哪里见过,目光触及他头上的皇冠时,却莫名瑟缩了一下。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见过这顶皇冠。 南宴从宝座上下来,伸手抬起耿非的下巴,啧了两声,说了声“好”。 那守卫莫名其妙,眨巴着眼睛,视线在南宴和耿非之间逡巡。他察觉到今天国王的心情似乎特别的好,连对这种“犯上作乱”的愚人都网开一面。 南宴抱臂环着耿非走了一圈,突然开了一口不知道哪里的腔:“贼俊滴汉子,明儿让他一块儿参加选偶大会吧!” 那守卫一着急,“国王,介不行滴,他就一蠢蛋,哪能参加我们高大上的宴会?” 南宴用眼神把他扫射了一番,直到他缩着脖子告退才收回了目光。 耿非站得十分笔直,任由南宴在背后做小动作,只两眼平视前方,心里一一问候过他的八辈子祖宗,才笑着问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南宴勾耿非皮带的手一顿,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您希望我想起什么?”耿非的面色依旧十分和煦,像是从他的眼睛就能看进他心里。 南宴笑了笑,心知耿非已经事故不少,就慢悠悠地挪腾回国王的宝座上,伸手拿过十足金的权杖,语气神秘莫测:“你到现在为止知道了些什么?” 耿非眯了眼睛,先要了保证:“我说了您可别砍我。” 南宴:“不砍你。” 耿非把手揣进兜里,走到一处大柱边靠着,“我们以前认识,您在算计我,还有,芝麻系统是您的部下。” 南宴几乎要扔了手中的权杖,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耿非,期待着什么。但在接触到耿非的目光之后,他心里又重新平静下来,“嘁”了一声,狂妄地说:“那又如何?” 耿非沉默了半晌,后来直接问他:“请问陛下,我正确的配偶是哪一个?” 南宴轻笑,驱散了众人之后,才回答了他前一个问题,“你的确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只有你自己想起你的归属,你才能拥有力量。而我,”南宴目光熠熠,对上耿非逼人的视线,丝毫不退闪,“我在利用你。” 耿非最后被安排到了一件客房。房间里十分干净敞亮,白色的窗帘垂落到地上,被窗口吹进来的风鼓出了一个包。 耿非仰躺在床上,盯着窗帘出了神。他自来随遇而安,面对新的世界也是顺其自然的态度。 但那个系统,以及鸟人国的国王显然都不简单。 其实他也不是真的就知道了这些事情,不过那个国王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总觉得很隐忍,又充满希望。所以就联系了系统的奇怪行经,试探了一下,没想到果然如此。 这是一次完全依靠直觉的推测。耿非的心思似乎重了不少。 他翻了个身,进卫生间洗漱了一番,出来之后床上多了一个人——国王。 “怎么了?”耿非脚步顿了顿,随机若无其事地揭起围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头发。 南宴看着他的动作,默默吞了口口水,强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今天天气真好!” 耿非莫名其妙地点点头,“是挺好。”下一秒就立即无情地拆穿,“天气好和国王来我房里没有必然联系吧?” 于是南宴这个高贵的鸟人国国王甩下一句“我就是来告诉你明天一定要选对配偶”,就仓皇而逃。直到他撑在柱子上喘着粗气时,才觉得自己根本就不用跑,“跑什么跑?这样太窝囊了!会被他嘲笑的!” 同时他耳边出现了一个冰冷的立体声:“我主,弥撒的第三层防护罩已经破了。二王子已经暗哨通知犁盖星际,您的地位岌岌可危。” 星际混战之始,三大帝国三足鼎立,各有千秋。自从混战开始,弥撒星际遭遇千年来未有的强攻,已呈颓势。弥撒前主,也就是耿非的父帅在存亡之际,启用了星际之火,焚化了自己的身体,骨灰撒在弥撒星际的外围抵御进攻。几员大将也都颇有风采,效仿了弥撒之主。这才形成了弥撒星际的六层防护罩。 而揭芒星际之主已老,育有两个儿子,南宴排行老大,正是他最得意的“创作”。但小儿子南潜显然野心勃勃,他加以抑制过几次,却随着机体的衰老渐渐力不从心,便全权交给了南宴处置。 犁盖星际更是蠢蠢欲动,野心昭昭。弱肉强食朝代改换,这本就是人类进化的必经之徒。犁盖星际崇尚的是胜者为王。南潜一定使用星际领土作为交换,才取得他们的支持的。 南宴知道这些。但他平时只会吊儿郎当,威压群众,疏于提升自己的实力,因此一心只要来找当初与他定契的耿非。当初他骁勇善战的名声在外,只要找回了他,南宴就又办法让他帮自己一把。 大概是他年纪尚小,不知道人心善变。又或者南宴从来就是那么相信耿非,从来没想过把他找回来之后,要是他不帮自己又会如何。 现在两个星际的重担都压在他肩上,一时间他就有些烦躁起来。他皱了皱眉眉头,照例摆出一副“老子就是大爷”的形象——他从来只在耿非面前装孙子。 前来传报的传报员一凛,正要遁逃,就听见南宴说:“把芝麻传唤过来。” chapter23 幽静的机舱里,南宴依旧翘着二郎腿,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口香糖。 芝麻在一边苦口婆心:“我主,这次您真的不能再剥离五感了。虽然还在机体承受范围之内,但您还要时刻接收来自星际的传报,不能有失啊! 您看,要不这样好不好……” “不好。”南宴打断它的话,斜了它一眼,“我说,我要剥、离、五、感。” 这显然为难了芝麻系统,它机械地声音又开始循规蹈矩,“我主,您现在不能剥离无感。”死板的声音怎么听怎么惹人厌烦。 南宴就炸了,一把从椅子上蹬起来,“老子要是受不住大非的撒娇怎么办” 芝麻沉默了半晌,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据统计数据显示,星际大战之前,您一共像弥撒之主撒娇3001次,其中3000次得到了回应,您的情绪指数上升。同时,弥撒之主向您撒娇0次。 另外统计数据显示,您向弥撒之主威逼6781次,其中怂了6781次,但您的情绪指数依然上升;同时,弥撒之主向您威逼72566次,成功了72665次,唯一失败的那一次……” 系统检测不到南宴毁系统的倾向,接着报道:“唯一失败的那一次,是您愤怒地塞了个鸡蛋到他嘴里,才使得威逼失败。 综上所述,您的体质是:抖。” “……”南宴忍住拆系统的强烈欲望,咬牙切齿地说:“快、给、老、子、剥、五、感!!!!”只有五感剥离之后,才能在这个机舱里做出一副有人掌控的假象,免得有心之人趁虚而入。另一方面,他也能自主地面对耿非。剥离五感,其实就是剥离出一个全新的自己,感情和记忆都将会是一片空白,也不会有星际这边的事务羁绊。 芝麻愣了愣,最后还是拒绝了他:“对不起,我主!” 南宴从兜里又掏了一枚口香糖,凉飕飕地说,“你不帮我剥离也没关系,”他晃了晃手中的口香糖,“你不帮我剥离,我就把口香糖糊到你机芯上。” “……”芝麻显然低估了南宴的无耻。它忘记了,南宴向弥撒之主威逼每次都失败,可是他向他的部下以及星际公民们威逼了十一万八千五百零五次都一次不落地成功了。 南宴见芝麻没吭声,就懒洋洋地站起身来,状似十分惋惜地说道:“哎,看来本主要好好整理一下你的母机了……” 芝麻最终还是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气势昂扬地说道:“我主,您剥离五感是十分英明的决定,很庆幸这个任务由我来完成,芝麻一定不辱使命!” 听到这句话,南宴终于露出了一抹抵心的笑容,“这才乖嘛!” “……” 幽蓝发亮的小幽闭室里传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叫声,南宴忍着疼痛,平时连吃个螃蟹被壳刺到都要叫上半天的人,现在却忍受着抽骨挖筋般的疼痛。 他额前的头发早已被冷汗打湿,贴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十分羸弱,像极了久病之人。 芝麻进行到一半,却破天荒地停了下来。它感觉到这次剥离五感的任务十分艰巨,我主南宴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阻隔着一样,一只剥离不出来。 南宴咬着下唇,含糊问道:“你特么怎么停下来了,痛死老子了,动作利索点!” 芝麻支支吾吾回答:“我……我主南宴,您是不是忘记……忘记保持一天的空腹状态了?” “oh shit!”南宴忍痛骂着,却仍旧保持姿势不动,“启用细胞剥离模式。” “我主!”芝麻难以置信地提高了音量,“细胞剥离模式的剧痛程度将会是搞基剥离模式的三倍,请我主三思!” 南宴已经疼得有气无力了,连斜眼儿看芝麻的力气都没有,只说道:“别逼逼!动手!” 于是一场惨痛的剥离终于在南宴的“猪叫”声中结束,也幸亏这机舱的隔音功能绝佳,不然怕是整个星际都要听见他的声音了。 剥离了五感的南宴气喘吁吁地瘫在一边,看着他面前站着的一模一样的自己,觉得甚是满意,就一挥手,让芝麻把这个南宴二号“请”下去处理,自己则累极痛极,靠在阴冷冷的幽闭室阖眼休息。 鸟人国的清早的确有一番独特的惬意。打开窗户,一片清爽的花香扑鼻而来,四处都有鸟的婉转歌声。清晨的阳光也十分温暖,淡淡的橘色给人一种身心舒畅的暖意。 耿非洗漱了一下,换上了国王送来的骑士服,倒是出乎意料的合身。他站在全身镜前整理着衣领,门突然被叩响了两下。 他开了门,见是国王,便好笑地挑了挑眉,“国王陛下,今天的天气很不错,所以您又找我来了?” 鸟人国国王却抬高了下巴,言辞之间多了几分趾高气扬:“尔等凡夫俗子,本国王还需要找你?”要不是他头上顶着王冠,耿非都要怀疑他是门口的那个守卫冒充的了。 耿非身子倚在门框上,抱着手臂问道:“那您这是……” “本国王的行踪用得着向你汇报?”于是把权杖往地上一杵,拖着他那及地的衣摆走远了。身后一众随从护着拥着,就怕他磕碰了哪里。 耿非摇了摇头,心里渐生窦疑,似乎,这个国王和昨天晚上的不是同一个啊?这么不可爱!难不成是双生兄弟?不过也是够神经的,如果地图没指示错的话,国王的寝殿应该在东边。绕这么老远来到这大西边又不说要干嘛,也不觉得闲得慌? 耿非心中疑惑,反手关了门。他走回到镜子前,眼角瞥见床头柜上的匕首,眉头倏地一皱。他记得破光原本是在他鞋子的暗格里的…… 宴会开始了。乐器的声音缓缓流淌,耿非抵达的时候,整个大厅里的人都在跳着不知名的舞。这个变相的相亲大会果然十分受欢迎,来的人塞满了整个大厅,时不时就有互相踩脚跟的事情发生。 鸟人国王端坐在高高的国王宝座上,端着红酒杯细细品着,眼睛时不时瞟向门口。耿非对上了他的目光,刚想笑一个表示一下善意,就看见国王把头一撇,继续喝着他的红酒。 耿非有点尴尬。但心灵鸡汤说,尴尬才是证明暧昧的最好元素。看来,他和这个鸟人国王估计要有一腿——当然,这并不纯粹是他的直觉。 从昨天晚上,鸟人国王深夜造访他的房间,到今天早上,鸟人国王叩响了他的门。耿非发现,这个世界里,他和鸟人国王的牵扯最为广泛,见面次数最为频繁。从社会交往的学术范畴来说,他们是非常有再次发生牵连的可能的。 耿非垂首笑笑,拨开人群来到南宴面前,站在台阶下面仰视着他说:“请问国王陛下,现在可以选择配偶了吗?” 南宴用鼻孔重重“哼”了一声,却装逼不成反被呛得一通咳嗽。 耿非的笑意逐渐扩大,突然觉得和这样的国王再次发生牵连也不是不能接受,更何况,虽然整个鸟人国上下都是歪瓜裂枣,但国王这根苗儿倒是挺正,长得十分好看。 芝麻系统提醒着在屏幕前痴汉脸的南宴一号,“我主南宴,您擦擦口水。” “……”南宴回过身来,若无其事地往椅背上一仰,“希望他能选对配偶。”十分公事公办的语气。 芝麻系统仿佛天生就是为了拆穿南宴而来的,它说:“您把整个鸟人国国民都设定成了巨大的鹰钩鼻,耿非大人只要长着眼睛,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不然鼻子隔着,连接吻都吻不到。” “……”南宴:“限你一秒钟之内消失。” 这边的耿非一步一步拾级而上,十分有绅士地鞠躬伸手,“请问国王陛下能否答应成为我的配偶?” “噗——”一口红酒天女散花式地喷在耿非手上。 耿非想:幸亏站得远。 南宴二号显然也没意料到自己会做出这么无礼的举动,干净把酒杯往旁边的侍从手里一塞,抽出胸前口袋里的手帕上前来擦耿非的手。 入手自然是一份温厚的暖意。耿非的手很单薄,看起来并不像是有福之人,但是五根手指骨节分明,修长白皙,整只手宛若名玉雕琢。 耿非:“国王,国王?”见南宴仍旧默默不语,就接着说道:“您流口水了……” 于是“一身傲骨”的国王反应过来,一把甩开耿非的手,红着脸回到了宝座上。一旁的侍从递来酒杯,他伸手接过,触手冰冰凉凉,就开始怀念耿非手上的那股温厚的触感。 耿非心里已经把目标锁定在了南宴身上。于是上前来接过侍从的托盘,挥挥手将他赶走。那侍从倒也还知道规矩,在接收到南宴的首肯之后,才敢从一旁离开。 耿非为南宴倒了一杯酒,继续试探道:“你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南宴抿了一口,闭着眼睛品了半天,才说道:“当然不是。”又说,“我当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是这个世界的国王。” “……”耿非很想掰开他的脑子看看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就是试探失败了吗?没关系,再来一次。 于是,“国王陛下,您觉得我来当您的配偶怎么样?” 南宴二号抬了抬下巴,斜了他一眼,“你虽然长得好看,但比我还不好看很多。而且你作为愚蠢的人类,没有翅膀,你怎么带我装逼带我飞?” chapter24 耿非见这国王是不能好好说话了,于是凑到他耳边说:“国王今天早上偷偷送衣服到我房间,我觉得……” “放肆!”南宴突然跳脚,“你,你……胡说!” 耿非嘚瑟地站直了身体,压低声音说道,“而且,今天早上还有人偷看我换衣服。不知道……” “……”南宴眼神有些闪烁:“那,那又怎么样?”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他瞬间有底气起来,“整个国家都是我的,你也不例外!我想看就看,我想送衣服就送衣服!” “嗯……”耿非认同地点点头,“原来你的国家这么没有秩序,那随便看中哪个人就进他房间看他换衣服好了?”又摸着下巴皱眉沉思,一副十分苦恼的样子,“我长这么好看,大概这个国家有很多人想看我换衣服吧?” 南宴急眼了,“他们敢?” “上行下效。有什么不敢的?”耿非悠悠说着,仿佛事不关己。 “你想怎么样?”南宴没好声气地问道,看起来极不情愿。 耿非咧唇一笑,牙齿白晃晃的闪人眼睛,“国王知道的!” “……”南宴实在不能忍受英明伟大的自己就这么被威逼了,一下子没说出话来。耿非见状,张嘴佯装要喊话,南宴心里一横,闭着眼睛说道:“行行行!” 耿非眉开眼笑。 南宴接着说道:“但是有一个条件。”他看着耿非,心里发誓这次一定不再退让。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快穿]芝麻开门 作者:青石刻 第7节 但事实证明,誓言总是用来打破的。耿非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是什么条件,“你在下面,没得商量!”一副我也很无奈我也没办法的表情,就差摊摊手表示自己的无辜了。 南宴眉心一跳,正要反驳,但看见耿非那又要喊话的架势,就住了嘴。心想着晚上再慢慢收拾你。 耿非笑意更盛,背着左手鞠了一礼,“那请国王宣布消息吧!”心情舒畅,万物和谐。 南宴就没有那么好的心情了,站起身来,阴着脸杵了杵权杖,一边还未走远的侍从立马有眼力见地跑到鸣钟边上敲了敲,示意大家安静。 南宴宣布完之后,耿非走上前去,大大咧咧地勾住他的脖子,“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鸟人国是个性向全面开放的国度,因此也没人对此表示奇怪。大厅诡异地安静了几秒钟,随机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交头接耳说着“果然绝配”之类的话。 南宴的脸更黑了,心想我如此容貌,耿非那等凡夫俗子怎么配得上我。又猛然响起今天早上悄悄跑去偷看人家换衣服,脸上就开始发烧。他若无其事地“咳”了两声,昂起高傲的下巴,一个劲儿地安慰自己,早上去看他换衣服只是要看看他的体格是不是符合宴会标准。是的,一定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 不过—— “你是怎么知道我去过你房间的?”南宴“不耻下问”。 耿非笑得眼睛成了一条缝,凑在他耳边说:“你今天在我床下偷看我换衣服的时候,是不是还觉得我的匕首很好看?” “……”南宴明白了,问题出在那把可恶的匕首。他以为那是耿非不小心掉落在鞋里的,出于人道主义的初衷,他把它捡起来放在了耿非的床头柜上。他发誓,他一辈子都没这么好心过。当然,他一辈子也没这么丢人过。 “不过我不太明白,你到底是怎么出去的?”耿非皱着眉头,一副认真探讨的样子。却又抢在南宴嘚瑟着开口的前001秒“哦——”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南宴把到嘴边的“尔等凡夫俗子”吞了回去,“哦什么?难不成你知道了?” 耿非贱贱地笑了一下,咬牙切齿地说道:“真是好难猜哦——你特么下次爬完窗户能不能关一下!!!” “oh shit!”问题还出在窗户。南宴想,耿非是个狡猾的凡夫俗子。 偏偏着凡夫俗子非要看他生气才开心,又添了把柴火:“其实最大的问题是,”耿非正色道:“你后来回来敲门的时候,样子特别傻气!” “请你这凡夫俗子马不停蹄地滚!!!!”南宴咆哮道。说完还朝着惊愕的众人微笑着颔了颔首,做出了一副优雅地样子。 耿非绷住笑,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就咬牙笑,最后收到他杀人的目光时,终于再也绷不住,捂着肚子不顾形象地笑了半天。 众人懵逼:“发生了什么?” 夜幕降临,精彩的一天结束了,耿非看着南宴那张大得离谱的床,嘴巴张得都能塞下一个鸡蛋,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指着那张床问他:“你一个人睡?” 南宴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茶杯放到手边的桌上,“首先,所有的话我只说一边,你这等凡夫俗子一定要记住,不能再问我,不然你就睡地板,知道吗?” 耿非乖顺地点点头,“知道了,y lord。” “很好。”南宴很满意地扯出了一个笑容,“第一,这张床不□□,叫高贵的国王的床,你以后称呼的时候要记得这点。 其次,每天要睡觉之前,请保证你的身体百分之百的洁净可爱,不然高贵的床不欢迎你。 最后,我要在上面。” 他说完之后,伸手拿过茶杯,优雅地抿了一口,“知道了吗?” 耿非不置可否,转身就往外走。 南宴眉心一跳,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委婉地提醒”他,“你这个凡夫俗子,大晚上的不要随便乱走。” 耿非把手搭到门把手上,转回头来灿然一笑,“我这个凡夫俗子只是要去告诉大家,你今天早上偷藏在我这个凡夫俗子的床底偷看我这个凡夫俗子换衣服!” 南宴端着茶杯的手一抖,“有事好商量,”又自以为很完美地补充道:“毕竟我是一个英明的国王。有什么不满你可以说,冲动是魔鬼。” 耿非转回身来,背靠着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谁在上面?” 南宴在这个问题上的执念很深,想也不想就说:“我!”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耿非点了点头,“好。”转身就拉开了门。南宴一急,补了一句“怎么可能嘛——”见耿非有稍缓的趋势,赶紧又说:“肯定得是你啊!” “……”耿非终于走了回来,脱衣服解裤带。南宴把眼睛蹬地圆圆的,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正准备羞涩地说“高贵的我要先洗个澡再和你做”,就听见浴室里传来耿非的声音:“递根牙刷给我——” “……” 两个人终于都磨蹭完了,耿非含情脉脉地看着南宴那对碍事的翅膀,不好意思地开口了:“你能把这东西收起来吗?” 南宴打算就上下这个问题垂死挣扎一番,“不能,所以高贵的我应该在上面运动,这样才不会压到我高贵的翅膀。” 耿非起身,系了系腰间的浴袍带子,准备出门了…… 南宴赶紧放弃,眼睛一闭,仰躺在床上,生无可恋地喊:“来吧!”耿非背对着他,嘴角微扬。 耿非进入的那一刻,系统的声音蓦然响起: 【叮咚——恭喜小非非,完成第一个任务,奖励积分:100 下一级任务,正确收服坐骑 友情提示:角斗晨 【小非非继续继续,别理我,你继续动!别憋着!】 “……”耿非想骂娘,心里默念了几句“系统收起”,才把芝麻送走。 第二天,一米阳光从窗外射进来,空气中悬浮的灰尘清晰可见。 耿非还在熟睡,精致的五官显得十分立体,南宴侧着身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嘴角不知不觉露出一抹痴汉笑。 可能是被盯得久了,耿非悠悠转醒,嘴角痞痞一笑,被子下的手伸到南宴的屁屁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 南宴一把将他踹下了床。 两人洗漱过后,决定到山巅赏日出,顺带磨合磨合感情。 “赏日出?现在?”耿非显然不能理解南宴的爱好,他把手搭在前额上,当去这刺眼的阳光,转头感慨:“你这是要把自己晒成鸟人干的节奏啊!” 南宴坐在沙滩椅上,优雅地抹完防晒霜之后,把手枕到脑后,“专家研究,多晒日光有利于骨骼生长。” 耿非满脸黑线,“那专家有没有说,阳光晒多了会得皮肤癌?” 南宴瞥了他一眼,“要不说你是凡夫俗子呢,真不会享受生活!” 耿非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这尼玛享受生活是这么享受的?赏个毛线的日出啊,这大中午的…… 过了一会儿,耿非躺在另一把沙滩椅上面,“真别说,你还挺懂得享受的哈。” 南宴得了夸奖,嘴唇轻扬,又努力克制住弧度,心想,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为了一句夸奖而开心,不然就太丢脸了。 耿非侧头看着他人到抽搐的嘴角,平静无波的眼底也渐渐染上笑意。 “你们这儿有没有专门作为坐骑的鸟啊?”耿非闲聊似的提起这件事。 南宴可得意了,拿过边上的橙汁吸了一口,抚了抚他那条花裤衩,说道,“在我这个英明的国王的带领下,鸟人国上下分工明确,当然会有专门作为坐骑的鸟!” 耿非疑惑道,“你们不是鸟人国吗,怎么还用鸟作为坐骑?” 南宴斜了他一眼,“要不说你是凡夫俗子呢!从物种学的界定上来说,鸟人和鸟并不是同一个物种。有的鸟人翅膀已经退化,又或者身体太肥胖飞不起来,你知道的,”南宴得意地笑了笑,“像我这样保持完美身材的人,鸟人国上下找不出第二个。所以这时候鸟作为坐骑就开始广泛应用了。” 耿非刻意忽略他的自吹自擂,点了点头,说:“那我如果要一只坐骑要怎么做?” chapter25 耿非闭上眼睛,回忆的空白另他无所适从。他有时候能够梦见一个英武的大将军,身披轻质的铠甲,长身玉立,站在机舱顶上眺望着这个浩茫的星际。但醒来的时候,一切又与平常无异。 从前几天他提出要一只坐骑开始,南宴就不再来找过他。 耿非也静静等着,时不时出去溜达溜达,偶尔也和几个侍从搭搭话,到最后所幸安静地窝在房间不出去了。 他想,可能这个高贵的国王厌烦他了也说不定。可是连觉都不回来睡那也太扯了吧?侍从们对南宴的行踪也都闭口不提,这一切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 以前的耿非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人,没事的时候总要找一个人闲扯才好。第一个世界的时候,大明星能和他侃天,第二个世界,更仟和盘古神都是他说话的对象,但这些他都忘了。性格也逐渐变得沉稳深邃起来,开始有自己心里的想法,也开始不随便对人开启话唠模式了。偶尔对方说的话多了,他还会觉得厌烦。 这几天他都静静地研究着地图,试图找到自己坐骑有可能藏匿的地点。 而在揭芒星际的领土上,一排排军舰整装待发,气势勃勃地要保卫疆土。似乎只要有一只苍蝇飞进来,它们就会将它炮轰得尸骨无存。 坐落在军舰中间的,是一挺超级战舰。 超级战舰是火箭式的修长型座舱,揭芒星际的皇室徽章在舰身上,反射着夺目的光芒。 南宴一身轻铠甲,与一众将领围在一处,指着液晶屏上检测到的敌军战舰讨论着战斗策略。几番激烈的讨论之下,终于敲定了声东击西的战略方案。 散会之后,南宴尾随着几个将领,打算出舱视察一番。 那几个将领不知道他跟在身后,肆无忌惮地发表着自己的观点,“你说,当初弥撒快要破亡的时候,我主竭尽全力去帮助他们,现在情势反过来了,也不见弥撒之主冒个头,你说会不会……” “这还用说,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有契在身又怎么样,当初我大揭芒救了弥撒之后被犁盖连击三次,也不见弥撒之主出来做什么啊!” “不过弥撒王子的能力有目共睹啊,放眼三个星际,你说还能找到比他更有力量和智慧的人了吗……” “……” 讨论还在继续,南宴却顿住了脚步。 芝麻系统在他身边提示,“我主南宴,五感融合已经接近尾声,未来的三分钟内您将会痛苦难当,请做好准备。” 南宴满脸清洌,面无表情,脑海里还在回放着那些将领的话,伸手抚上左臂的刀伤。当初保护弥撒的时候,不小心被犁盖的激光刀划伤之后,这里就时不时的隐隐作痛。他苦涩地笑了笑,大非,你太狠心了,这么久都想不起我来。 可笑意还未来得及扩散,一股剧痛就从天灵盖漫撒下来,全身有如尸虫攀咬一般,又疼又痒。芝麻都有些不敢看,只能调出最轻柔得音乐,降低音量安慰道:【我主南宴,请再坚持两分钟,五感即将融合完毕。】 在揭芒星际遭到进攻的那一刻,南宴就召唤回了远在鸟人国的五感,他需要完整的感官来指挥战斗。这一战,决定着揭芒星际的未来,他一丝一毫也不能松懈。 剧痛之后,南宴的身体就像是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全身疲软。一双深褐色的眸子掩在被汗浸湿的刘海后面,熠熠生辉,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这一刻,一个大男孩成长成了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南宴以前总认为忍得住痛就是汉子,所以他不顾自己的机体状况一次次地剥离五感,可是现在,他终于认识到,真正的男人,不在于能忍住多少级别的痛楚,而在于他能够担起多大的责任。在大非回来之前,他一定要守护住揭芒和弥撒这两片疆土。 他扶着墙壁站起身来,缓了缓,迈出了作为一个男人的第一步。 不得不说,犁盖这些年的军事实力增长不容小觑,从前只会激光刀的国度,现在居然能够把激光战舰普及。南宴力排众议,终于坐到了主战舰的驾驶室里,这种共存亡的态度大大鼓舞了揭芒星际的士气,一鼓作气,击退了犁盖发起的新一轮进攻。 但接下来的情况显然并不乐观。犁盖的后续兵力仍旧持续不断地前来支援,而揭芒却出现了内鬼,不知道中心系统被谁入侵了,许多机舰都被遣返,只留一些历史悠久的战舰在战斗现场。 情势岌岌可危。 而身处鸟人国的耿非只身一人来到了上次和南宴一起“沐浴阳光”的山巅,打量着周围的地势。 他这几天心里总像是什么压着一样,总觉得他该去做什么事情。可是思来想去,现在他的任务不过也就剩下寻找坐骑的任务了。 他环顾着四周,看不出什么异样。 突然,山崖之下传来一声唳鸣,一只小小的山鹰从崖下盘旋而起,看起来像是刚刚学会飞翔的异样。 耿非看着这只没有巴掌大的山鹰,总觉得有些熟悉。但转念一想,这只山鹰总不可能是他的坐骑吧,别说让他坐上去了,他照它脑门儿弹上一手指这货就嗝屁了。 今天的天空阴阴沉沉的,压得很低。耿非站着,觉得天都快压到他头顶上来,气压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那只巴掌大的山鹰估计是发育不良,又或者是它娘虐待它不给它吃的,又瘦又小,嗓门却是大得像铜锣,一刻不停地嚎着。 耿非瞥了它一眼,蹲下身来,伸出食指顺了顺它头上的一纠小白毛,温柔地问:“你家住哪里啊?” 小山鹰拿头顶了顶他的手心,终于停止了嚎叫。 耿非见天气不太好,而且这地方背靠宫殿,面临悬崖,估计也不是找坐骑的好地方。于是重又站起身来,环顾四周,依旧一无所获。便就挪了挪步子,想回去了。 没想到他走出一步,小山鹰就跟在他屁股身后,屁颠屁颠地跟着。耿非一顿脚,它就来不及刹住,撞到他的鞋后跟,喝酒似的晕厥了几步,晃晃悠悠的。 耿非看着喜欢,就弯腰把它提溜到手心里,盯着它那两颗灰溜溜的眼睛说道:“你确定要跟我走了?” 小山鹰低头啄了啄他手心。 耿非就一挽手,把它放进了上衣口袋里,带回去了。 接连着几天,耿非都尽心尽力地伺候着这个小祖宗。说来也奇怪,小山鹰的成长速度十分可观,没过一昼夜再看看,就会发现它的个儿比昨天翻了一倍。 由于它的脸长得十分像山猫,因此耿非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大猫”,养在寝殿靠崖的窗台下。 每至半夜,小山鹰的额头都会出现一抹蓝色的幽光,成光圈状绕着它毛茸茸的头不停地旋转。偶尔耿非睡得熟了,一个侧身,蓝光就会立即消失不见。 这天耿非梦见自己在一片幽蓝的海洋里钓鱼,惊天的风浪却冷不防地照面打来,惊得他一身冷汗,蓦然醒了过来。 芝麻系统也赶巧着这时候出现,提示道: 【恭喜小非非正确收服坐骑“大猫”,奖励积分:120 接下来的任务,放松全身,进行一场星际梦幻之旅哦么么哒!】 没有说奖励积分,耿非刚要发话,系统机械地声音就又在耳边响起: 【小非非,现在,请你放松全身,对——】 它轻柔地安抚着,窗台下的大猫感受到了主人遭受危险,一双眼睛变得血红,发射出红外线在屋里来回扫射。 系统迅速调动隐形程序,在红外线扫到它的前一瞬间遁形。同时念了口诀,随着耿非“啊——”的一声,将他的五感熟练地剥离开来。 很快又在耿非二号身上注入星际混战之前的记忆,将他推入时空隧道。 耿非二号只觉得周遭的环境无比熟悉,回忆一点一点回笼,但是随着天际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一团火光映入他的双眼,他的身形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紧接着,耿非那停留在鸟人国的躯壳破开重重星云朝他照面扑来。芝麻系统检测到数据之后,迅速轮转程序帮助耿非磨合五感——否则的话,耿非的躯壳将会在星云的高压之下化为齑粉。 但事实总是事与愿违,芝麻系统还没来得及帮他融合五感,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就侵入了他的机芯,程序出现了乱码。 耿非的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两只眼睛紧紧闭着,咬牙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得加快速度了。芝麻系统再也不管耿非忍不忍得住疼痛,开始强加光线辅助磨合。终于在系统湮灭的前一刻,耿非的五感磨合完成了五分之四,够了。 机芯程序越来越紊乱,再继续下去可能会伤害弥撒之主的肉体。 芝麻系统用最后的力量发出揭芒星际独有的求救讯号,“嘭”的一声轻响,散化成肉眼不可见的粒子。弥留的尘埃仍旧有着思维,它想,我主南宴一定能度过这次危机的。随而光线湮寂,整个空间里,只剩下耿非一个人,还有他眼中的连天战火。 chapter 26 事情来得十分突然,还没等耿非从疼痛中回过神来,他就被带回了南宴的战舰里。 星际遭受进犯,南宴的五体又与灵体合二为一,再也不是那个精神世界脆弱,情绪难以控制的五感体了。 他的面部线条十分坚硬,像是忍受着巨大的压力。右手不停地在桌面上敲击,半晌之后他才问身边的人,“弥撒之主醒了没有?” 身边的人遗憾地摇了摇头。 南宴又问:“芝麻呢?” “机芯已经死亡,”封擎皱着眉头分析道,“芝麻系统是我主南宴的贴身系统,轻易不会让人入侵,肯定是有能力超群的黑客在敌方的阵营!” 南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有些疲倦,但又强打着精神:“无碍,一切等大非醒来就好了。” 耿非从小勤奋好学,武艺文书无一不精,在当时的星际堪称典范。如果不是犁盖星际小人行径,加之弥撒本身腐败太过严重,弥撒根本就不可能落到如今这种需要揭芒来保护的境地。 “不好了不好了!”警报声刺入耳膜,紧接着大将军汉城就疾步进来,自感应的舱门开了又合,南宴却始终没有抬头。 封擎瞥了汉城一眼。 汉城顿时咂了咂舌头,心知一惊一乍确实不好,但事情确实紧急。 南宴抬起头来,眼里血丝满布,从昨天到现在他一刻也没阖过眼,“怎么了?” “犁盖又发动进攻了,这次发了三万精兵,八台全自动激光舰,攻击系数达到了35000点。” 南宴拧起眉头,又抬手摁住嗡嗡作响的额头,“我们的防御系数和攻击系数各是多少?” “经战后重新统计,我揭芒现在的防御系数为28000点,攻击系数……”汉城顿了顿,抬起眼皮瞄了南宴一眼,矮了声音道:“攻击系数只有13000 。” 实力悬殊。揭芒兵力原本强盛,可是被遣返了多艘主力战舰,帐下无冰,情况着实棘手。 南宴站起身来,与封擎擦肩而过的时候说道:“随我出去看看。”走了几步,又吩咐道:“你去和他们说一声,只要大非醒了就立即来回复我。” 警报声响仍旧不绝于耳,在这空荡荡的机舱里更是容易令人烦躁。汉城猛抓了两把头发,大步跟上前去。 “我主,现在犁盖正在朝我军的三点钟方向发起进攻,速度是8000米每秒,大约32秒之后到达。” “几艘战舰?什么型号?”南宴边走边问。 汉城一一回答了。 南宴猛地顿住脚步,声线急转直下,“你说什么?” 汉城一愣,抬手又挠了挠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八艘,都是gx6050号。” 南宴倏地握紧了拳头。 风雨不动的封擎此刻也皱起眉来,“gx6050不是弥撒星际的备用舰吗?难道说——” 汉城点点头,“弥撒在17分21秒被攻破,整个星际已经是汪洋火海了。” 南宴转身,大步回了主舱,看着挂在墙上的那柄雷击剑,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封擎跟进来的那一刻,他抬手拿下了它,握在手里,一点一点握紧。 封擎大惊:“我主,这要不得!”说着就要上来夺剑。 南宴一个眼刀过去,未来星际之主的凌厉尽显,封擎不敢再进一步。 跨上烈焰车,南宴举起手中的雷击剑,朝天大吼:“誓退犁盖,血肉躯甲,在所不惜!” 似乎这样就能使内心稍加安定。 因着这一吼,原本已是久战之军的揭芒军,此刻也重新焕发了光彩,三万英豪的声音传进宇宙深处,没有任何回音。 南宴虽然疏于练习,但也不至于不学无术,他与众多将军商讨的计策如今悉数用上。成败参半,伤亡惨重。他杀红了眼,一个人被围在犁盖的机甲阵中,杀不出破口。 此刻已经再难去想是否会葬身宇宙深处了。生死攸关的当头,南宴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他要活着,他要回去见耿非。 从此亡命天涯也好,被锁进虫洞也罢,都要和大非在一起。 他双手举着剑,殷红的血从肩膀一点一点渗落下来,两只眼睛充满血丝,却能发散出一股凌厉地气势。 烈焰车已经被犁盖的机甲队隔在外围。南宴的刘海贴在额头上,咬着牙。 其中一座机甲举起手铳对准了南宴,一记硫弹照面打来。南宴盯着那枚燃烧着蓝色火焰的硫弹,后腿一蹬,迎袭而去。 暗处操控机甲的人似乎是被他这一举动震惊,一时间竟然没有其他反应。 就在硫弹要袭上他的那一刻,南宴矮身躲过,同时高举起手中的雷击剑,对着方才发射硫弹的机甲凌空劈下。电光火石之间,这座机甲已成一片废铁,碎落在地上冒着电火花。 南宴丝毫不敢松懈,举着剑丝毫不敢松懈。 硫弹铺天盖地袭击而来,蓝色的火光在暗沉的宇宙空间划出一道亮丽的色彩。南宴腹部受了弹,他抽动着手指,看着从天空中倾泻而下的蓝色火光,不甘性命会就此终结。 一群机甲之中,率先发动攻击的一定是高级机甲。这是大非曾经教他的。可是他教的不对。 他一定要回去好好嘲笑他,如果有机会的话。 南宴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手里拖着一柄尖利的剑。 在意识到他根本没有能力再使动这柄剑之后,南宴眉头一皱,艰难地弯下腰,把剑放回地上,准备赤手空拳地搏斗。 见到这一幕,操控机甲的未来犁盖之主笑得肆意而狂妄。他干脆舍弃了操纵杆,走出机舱,架着独属于他自己的战车来到南宴身边。 南宴一见到他,嘴角绽放出一抹笑容,衬和着已经氧化暗红的血,显得无比阴森渗人。 未来犁盖之主米勒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随即意识到什么似的,他重新站上前来,嘴角泛起一抹高傲而嘲讽的笑容。 “南宴,”他努力踮着脚尖与南宴平视,“我才是真正的星际霸主。” 米勒的脚后跟落回地面,上下打量了一眼南宴:“胜王败寇,无论过去多久,永远都会是这个道理。你想守护契人的星际,痴人说梦。”他伸出手,拍了拍南宴的脸颊,倨傲的表情不可一世,“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比,有什么资格!!!” 米勒突然怒目圆睁,吼出了这句话。 南宴平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的表情渐渐变得扭曲,痛苦,狰狞。 米勒的视线往下移,最后终于在看见他腹部的那柄匕首时猛地顿住,似乎是不可置信般的,“你偷袭我?” 南宴面无表情,“我想守护契人的星际,不是痴人说梦。”两片被血染得鲜红的嘴唇分分合合,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无比坚定。 米勒爆了粗口,“你特么偷袭我,耿非不是从来光明正大的吗?他把你压在身下的时候没教你吗?” 匕首又进了一分,就差连柄没入了。 南宴尽量保持声线平稳,他用尽力气才能稍显淡然道:“他教我了。可是他教得不对。” 匕首被拔了出来,再次捅进了米勒的腹部。 “这一刀,是你八岁的时候,用我要挟大非教你机甲之术。” 南宴松开手,任由米勒瘫倒在地上。南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轻轻擦拭着匕首:“无论是谁,都不能把我当做大非的软肋。” 机甲重重叠叠地包围着他们两个人,几乎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南宴艰难地挪动步子,往边缘挪去。 他要回去见大非。 耿非赶来的时候,南宴已经倒在了地上,不远处正是米勒的尸体。他扫了一眼周围的机甲,抓起南宴的双臂把他挪到自己背上,踩上来时芝麻为他配的坐骑,回了揭芒。 令他没想到的是,此时的揭芒大道星卫重重,手里端的都是星际最为先进的自动瞄准激光枪,来来回回地巡逻着。 耿非融合了四感之后,已经回到了星际大战之前的记忆。除了力感削弱之外,其余的技能悉数回归。 但缺失了力感,就缺失了攻击的能力。不能掌握力度的时候,没能一击毙命,很可能会招致自己命丧黄泉。 背上的南宴气息越来越微弱。耿非眉头紧紧皱着,盯着那些来来往往的星卫。没过一会儿,揭芒大道上出现了一支队伍,像是押送死囚的执行队。 执行队人数很多,星卫却仍旧一个一个排查。检查到那九个囚犯的时候,其中有一个囚犯啐了一口,骂道:“狗娘养的杂种!我主南宴会回来收拾你们的!” 听起来像是汉城的声音。 耿非一愣,脚下步子微动。伏在他背上的南宴闷哼了一声,耿非偏头看去,只见南宴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耿非嘴角挑起一抹笑容,:“醒了?”温柔得像是寒冬的暖阳。 南宴点了点头,却仍旧把下巴靠在耿非肩膀上。 南宴是个很怕疼的人。所以他其他的技能都算不上是顶级,但他的自愈技能在全星际绝对首屈一指。 但再强大的自愈技能也需要缓冲的时间。南宴受了重伤,即便在技能的加持下伤口迅速康复,但也不代表他就能经历颠簸和动荡。 “我先送你到安全的地方,再来救他们。”耿非坐回机车上,紧了紧南宴抱在他腰际的手,发动了机车。 chapter 27 耿非带着南宴,一时间又不知道去哪里。 随身空间虽说不受系统影响,但在系统解裂之后,空间也遭受了重创。原先由系统提供的一切,包括卧床,洗浴室,还有食物,这一切都随着系统的崩溃而土崩瓦解。如今的空间,已经剩下一片灰白,内无一物。 南宴伏在耿非背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耿非想了想,最后终于在机车控制屏幕上划出了一个地址,按下了确定键。 因为速度太快而引起的气流扑打到他脸上,耿非眯着眼睛,一手按在南宴的手上,一手把握着车头。 弥撒星际统领着三万多颗星球,此刻已经然是一片火海。耿非加快了速度,朝着那篇火海中央冲去。 弥撒星际的主导星球叫做反弥星,位于星际中央,是星际里直径最大的星球之一。反弥星上盖有弥撒之主的宫殿,巨石天辟,气势恢弘。但这其中,最为气派的仍要数一柱擎天的弥撒塔。 弥撒塔是弥撒星际的核心,在熊熊烈火中仍旧傲然屹立。 火光越来越近,甚至已经有火苗扫到了耿非脸上。他打开了简易防护罩,从火海中开出一条道来。 在没有任何系统的加持下,防护罩顶多只能坚持两分钟,而且这烈火实在势不可挡,耿非保守估计了一下,这防护罩只能保护他们一分钟三十八秒。也就是说,他们要在一分钟三十八秒内进入弥撒塔。 南宴的气息已经越来越虚弱。他原本就是木系的技能,遇火则弱,这是自然规律。耿非力感消失,技能完全难以闪现,不然就凭他土系技能,要灭火虽不至于太过简单,但也不会太艰难。 更何况,土能养木。 耿非回头看了趴在他背上的南宴一眼,又加快了速度,按着南宴的手也渐渐加重了力道,似乎这样就能使他的生命体征延缓流失一样。 弥撒塔近在眼前,耿非凭空抛出破光短匕,正中弥撒塔的锁芯。 门徐徐而开。 刺眼的光芒使得耿非眯起双眼,前进的速度却丝毫不减——防护罩已经越来越薄弱,他一定要载防护罩破裂之前把南宴带到里面去。 耿非抿了抿唇,绷紧了下颚线,在防护罩破裂的同时旋身抱起了南宴,后腿蹬开机车的同时也获得了助力,两个人同时跌进了门缝里。 匕首还插在锁孔里,门没有关上。而门外的火苗吐着火舌,朝门里一伸一纳。 耿非眉头紧锁,放下南宴之后,又以极快的速度跑去拔匕首。正当此时,门外一抹刺眼的光芒降落在他身上。 是犁盖的军队! 耿非心里沉重了几分,拔了匕首倾尽全力往回跑。 门徐徐关上。 激光弹也划破火焰的覆盖,破空而来。 耿非原想闪身避开,但眼光触及了眼前的南宴。 “嘭——”的一声,一枚激光弹挤进即将完全闭合的门内,在耿非的后心炸成紫色的流光。 “嘭——”又是一声,门已经闭得严丝合缝。 耿非抬起眼皮,看着不远处那个仍旧睡得安详的人,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真好,我们安全了。”晕厥过去之前,耿非是这么想的。 恒星兜兜转转,行星来来回回,时间一不小心就是几百年。 犁盖最后还是吞并了揭芒成为了星际霸主,贯彻了胜王败寇的理念。却唯独攻不破一个地方——弥撒塔。 弥撒塔不愧为弥撒星际鼎盛时的得意之作。几番炮轰雷击下来,仍旧岿然不动。犁盖之主为了攻破弥撒塔,已经大怒了不下五次,每次都有人因此丧命。 此番又是一次震怒。 犁盖之主满脸横肉,坐在王座上,一股杀伐之气威震一殿的将军。 穷兵黩武。封擎想。脸上却不得不压下不屑的表情,垂首默默站在将士的最末端。 “封擎!”犁盖之主威严的声音传入耳际。 封擎出列,一身轻甲敲击出闷响。他单膝跪地,十分恭敬地拜见:“我主!” 犁盖之主稍舒了舒身子骨,“这次就由你去吧!”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说今天的星云又朝哪处偏移一样。 封擎等了这一刻许久,当即毫不犹豫地应声:“封擎领命!” 他走出大殿的时候,迎面吹来一股凉风。他不由得一个激灵,缩了缩脖子,眼神却看着远处高高耸立的弥撒塔,一双眸子终于闪过一丝解脱。 封擎想,机会终于来了。 两百年前,犁盖终于检测出弥撒塔门口的机甲残骸就是隶属揭芒的坐骑,自此百分之百地肯定了揭芒遗子在弥撒塔内的推测。 犁盖继主米勒三百年前被他捅了两刀,性命垂危,甚至丧失了操纵技能的能力。犁盖之主子嗣繁多,自然不在乎他这一个儿子。米勒深知他父亲的脾气,自尽之前只有一个意愿——杀了南宴。 懦夫往往选择逃避和放弃。犁盖之主心内愤怒无比,自家儿子不争气,他却将怒气转嫁到了南宴身上。心想着,这个揭芒遗子成为了他的污点,原本应该死在战场上的污点,原本应该被我儿玩弄于鼓掌的污点。凭什么他揭芒连生出来的儿子都比我强? 于是犁盖之主美名其曰竭尽全力也要完成他儿子的意愿,甚至不惜以死处置当初随他出生入死的几位将军,其实不过只是为了满足他无处安放的野心。 弥撒塔内。 南宴挑了挑眉,对着趴在地上养伤的耿非吹了一记口哨,神态倨傲,“星际三宝,耿非,破光,弥撒塔?” 耿非知道他在挖苦自己,撩起眼皮扫了一眼周边空荡荡的环境,轻描淡写地说道:“对不起,让你失望了啊!” 说着就撑着手肘要坐起来。 南宴见状,一把扔了手里的秸秆,伸手过来扶他,嘴里还是忍不住挖苦道:“你们弥撒什么时候穷到这种地步了?”整座弥撒塔内竟然一点武力装备也没有。 耿非斜了他一眼,终于坐了起来。他曲起一条腿,把手肘靠了上去:“弥撒星际在被攻破之前,外围有八层保护层,过滤了大部分色光,你以为在这期间,弥撒人是以什么为生的?” 南宴嘁了一声,没再说话。 耿非却皱起了眉头,看着刚才被南宴扔掉的那截秸秆,又扫了一眼空落落的角落,声音很是沉重:“我们的期限到了。” 南宴顺着他的视线瞧了一眼,重又拿起那截秸秆,百无聊赖地折着,“你昨晚才醒,想太多不好。” 语气虽然有嘲讽的成分,耿非却听出了里面的关心意味。他翘起唇角,目光熠熠地看向南宴:“准备好了吗?” 南宴刚想说些什么,一抬头,视线却撞进了耿非的眸子里。耿非的眸色很黑,他生气的时候,一双眸子会深不见底;他笑起来的时候,两只眼里都洒满了细碎的星光。南宴突然想起刚找到耿非的时候,那时候的耿非和现在的完全不一样,总是喜欢吐槽,对待感情总是很直白,透过一双眼睛就能看出他的内心。 南宴回过神来,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那么久远的事情,嘴上却仍旧讥诮地说了一句:“你不觉得你应该先问问你自己吗?” “你帮我看看,”耿非忽略他语气里惯有的流里流气,转身背对着他,“还有淤青吗?” “没有淤青不代表没有内伤,”南宴突然严肃地说了一句,仔细检查了耿非的后背,“你现在的情况完全不适合突破星云。” 耿非笑了起来:“不是有你吗?” 南宴突然就没有声音了。 过了很久,他又重新开了口,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大非,你有没有埋怨过我?” 耿非一愣,伸直了腿,眼光不知道着落在什么地方。他淡淡道:“一个人的力量到底有多大,我不知道。但是我们两个人的力量有多大我还是清楚的。重建星际不算是梦,在此之前,”耿非顿了顿,“我们要进行一场旅行。” 南宴还想再说些什么,弥撒塔的警报系统就又响起。 他“噌”地站起身来,“又来了!”眉宇之间不无忧色。 耿非抬头看清了他的表情,伸手握住了他的,“这是一次机会。”耿非摩挲着他的指节,视线停落在他明显的下颚线上,“别怕。” “……”南宴回头轻笑,“我怕什么?” 耿非笑而不语。 “按照原计划?” “对的,如果没办法控制了就即时回来。如果要切断飞行器和主系统之间的联系,照我说的就好,”耿非看着南宴不耐烦的表情,还是又问了一句:“还记得我教你的吗?” “记得。” 耿非艰难地站起身来,抱歉地笑笑,“我这样子,就只能靠你了。” 这句话仿佛戳到了南宴的痛处,他转回头来,语气有些逼人,“难道我靠不住吗?”却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也是,我这样的人,除了等你来救,除了让你挡流弹,什么都靠不住!” “南宴!”耿非也提高了音量。他沉沉地看着南宴,一字一句极尽坚定:“困难是在让你成长!自暴自弃就永远只能把这种困难延续!” 南宴的音量又拔高了一层,脖子上的青筋彰显着他此刻的急怒,“不然你要我怎么办?”他戳着自己的胸口,“我力感没消失,但我还是这么弱鸡,你难道一点都不会笑话我吗!” 在这三百年里,这样的争吵几乎每天都要上演一次。耿非揉了揉眉心,“南宴,你知道我最喜欢你的是什么吗?” 南宴陡然沉默。但起伏的胸口仍旧昭示着他怒气未平。 耿非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我最喜欢的,是你无论什么时候都按照你的方式生存,不会因为别人改变你的轨迹。” “你不是别人。”南宴没好声气,“我不想让你冒哪怕任何一点危险。只要我前面失败,你就会跟着我遭殃。” 耿非听言,嘴角浮现了一抹温柔的笑容,他走上前把南宴揽进怀里,“怎么跟孩子一样。” 南宴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在这一刻,他突然又开始懊悔刚才的行为。 都说每一次发脾气,伤害的都是最亲近的人。他张了张手,想回抱耿非,却顾及他背上的伤,手放到了他的臀部。 耿非全身一凛,臀部线条瞬间明显了起来。 弥撒塔的警报仍旧在不断地嚎叫,南宴退开耿非的怀抱,脸上看着完全没有悔改的态度,但耿非知道,他已经有所平复了。 对于他这样的安抚能有多少效果,耿非并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现在的南宴正在成长,正在慢慢成长成一个独特的南宴,一个真正有所担当的南宴。 chapter 28 事情还是出了差错。 南宴出了弥撒塔之后,还没顺利摸入犁盖的飞行器就被犁盖的星卫发现了。一时间,所有的炮口都自动定位调节,对准了他。 曾经辉煌的弥撒星际如今一片灰败,空气中已经没有了烧焦的味道。风扬起尘埃,一点一点弥散在空气中,视线一片灰蒙。 想象中的流弹并没有从炮口喷射而出,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空地上,与南宴面对面站着。铁骨铮铮,一身傲气。 来人是封擎。 南宴突然就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笑。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快穿]芝麻开门 作者:青石刻 第8节 封擎嘴皮子动了动,终究没说出什么来。他拔出长剑,寒光闪到南宴的脸上,衬得他的肤色越发苍白。 南宴见状后撤了一步,双手格在胸前,做成了准备战斗的姿势。 战场之上,你死我活。这是三百年前的米勒给他上的一课。因此这次的出击,仍旧是不遗余力,特别是对待星际叛徒的时候。 两相交锋,不相上下。封擎有些惊讶——看来弥撒之主也还活着。星际之内,再没有比弥撒新主更通晓武力技能的人了。随便点拨一二,曾经一窍不通的南宴如今也能与一个历经战场的将军抗衡了。 擦身而过之时,封擎低声说道:“四点钟方向的战舰已经和主机切断了联系,要快。” 南宴惊诧地看着他。于此同时,封擎往南宴的方向祭出了一记急刀,南宴避身闪过,他后方的一艘战舰应声而毁。 两人像是有了默契一样,南宴尽力往四点钟方向的战舰靠拢,封擎则借着攻击南宴的机会一艘一艘地劈断了战舰的启航器。 南宴缩进战舰之后,伸手要拉封擎上来,却见他后退了一步,单膝下跪,以揭芒的礼仪礼见新主,“我主天星得命,早去早回。” 还未等及南宴反应,封擎就扬起手中的长剑,引向胸口,随即重重一击。 尘埃飞扬,他忍辱负重三百年,得一如此机遇,一切愿了,可以死了。 南宴的心随着他的动作猛地一沉。 他赶紧回了主驾驶舱,炮口转向那些已经反应过来的犁盖星卫,一击一准,三辆战舰已然无力回天。 耿非费尽了力气才爬到弥撒塔的第两百层,南宴把战舰落在他的身侧,站在甲板上朝他伸出了手,嘴角却一丝笑意也无。 “大非。”南宴喊了喊耿非,喉咙有些难受得发紧。 战舰已经进入了正常的轨道。但是按照犁盖之主的反应速度来看应该不久之后就会追上来。耿非愁眉紧锁,接下来正是最关键的一步。 他随口应了应他,“怎么了?” 南宴沉默了一阵子,最后终于说了声,“没什么。” 他从小到大经历过的最严峻的事情,不外乎就是这三百年。两次面对敌军,两次失败。第一次害得最爱的人受了重伤,第二次是害得最敬重的将领失去了性命。他心里难受得想哭。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得他透不过气来。 耿非明显察觉到了他低落的情绪。但已然无暇安慰——犁盖的军队果然很快就追了上来。 他双手按在操纵台的边沿,回头对南宴沉声说道:“准备好了吗?” 南宴仰了仰头,眨掉眼里的泪花,说:“好了。” 话音刚落,耿非就按下了火红色的急停键。高速前进的战舰瞬间减速。就在这一刻,他回身快速扑倒南宴,两个人一起跌进深不见底的虫洞里。 由于前一秒战舰的速度在最大档,因此两人跌出主舱的时候也具有冲量。这冲量的强度足以让他们穿破虫洞,进入浩瀚无边的另一个空间里。 随着视线渐渐明朗,呼吸越来越顺畅,耿非目之所及尽是红墙绿柳,心里一颗大石终于落了地——他们成功了! 穿越空间是一件极其凶险的事情,星际里的人轻易不敢尝试。许多年前,耿非的父亲用一艘保护舱把耿非送到了地球,这一次,两个人借着扭曲的恒星引力落入了另一个空间。 耿非眼睫动了动,睁开眼来。 入目是一片明黄,珠帘玉坠,烛台金笼,完全是陌生的景象。 眼见他睁眼醒来,一旁侍立的太监立马迎上前来,“皇上,您可醒了?”语气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 耿非闻声侧头,看见了一张老迈的面孔,被纱帽遮去了一头白发,只余鬓边两束垂及肩头。他开口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声音因久睡之故而略显沙哑。 那老奴恭敬地回答道:“皇上可是睡得久了,这里是乾阳宫啊!” 耿非一愣,挣起身来。 那老奴才赶忙上前来服,待他坐稳了之后,又伸手帮他提了提被子,“皇上可是肚子饿了?” 耿非摇了摇头。转而问道,“这宫中可有与我一样的久睡之人?” 那老奴一怔,悄声提醒道:“皇上,您自称可又错了,当心太后娘娘又说您!” “……”耿非咳了一声,“无碍,无碍。” 那老奴见他如此,只又笑道:“这宫中除了与您一道摔下宫墙的小宴子有久睡之症外,可再无旁的人了。” “他怎么样?”耿非状似无意地问道,却抽手掀开被子下了床。这个小宴子极有可能是南宴。 老奴赶紧从一旁的人形衣架上揭下外套,披在耿非肩头,一边说道:“却是不知道如何了?可要老奴去瞧瞧?” 耿非原想说我与你一道去,话到了嘴边又觉得不妥,干脆摆摆手,“你去瞧瞧吧,有什么情况立即回来告诉我。” 那老奴许是在皇帝身边呆的资历长了,见耿非的自称仍旧没有改过来,不由得又提醒了一声:“陛下,您的自称……” 耿非皱起眉头,语气有些不悦,“朕知道了。” 那老奴见状一躬身,踩着小步子退下了。 耿非走到镜前,这才发现这并非他的模样。换句话说,他是占据了这副身体了。 他的力感消失,技能难以施展。难以预测这副身体的时限。 在宇宙空间中,一副身体被占用的时间是有限的,过了这个时限,怕是谁也无力回天了。若是在时限之内他们完成了任务,找到了想找的东西,兴许他还能救救这具身体。 耿非就这么想着,踱步出了宫殿。 守在宫殿门口的丫鬟碎步上来,想搀扶他。 耿非摆了摆手,她们就乖顺地到走到他身后排成两列,耿非走到哪里,她们就跟到哪里,像是一条巨大的尾巴。 耿非不耐其烦,转身沉了脸色,语气也不大好:“你们能不能不要再跟着我……能不能不要再跟着朕了?” 那些丫鬟全身一凛,连连齐声告罪。 耿非捏了捏眉心,扬了扬手,让她们退下。 这必是《历典》上所写的深宫大院了。 高墙深院,森冷戒严。皇帝果然都是孤家寡人,据那太监所说,这具身子应该是沉睡已久了,可他的苏醒并没有给这深宫带来一点风浪。若不是前朝发生了巨变牵扯到这后宫,就是这后宫早已没有了人烟。 耿非一个人独自走着,路上遇见了许多人朝他行礼。有吃惊错愕的,有处之泰然的,却没有真心欢喜的。 他又走了不远,眼前就又一群人簇拥着一台坐轿而来。 轿子被新漆刷成了亮红色,十分扎眼。轿子之后又一串宫婢太监,一个一个半拱首行走,手都规规矩矩地收在笼在袖子里,收在腹间。 及至轿子近前,耿非终于看清了轿上之人的模样。 那妇人一对柳眉画得深浓,眉尾却直扫入鬓,于婉约中多了几分凌厉。深黛红唇,垂珠挂饰,衣着繁复,头上一只金凤展翅欲飞,襟上一朵牡丹开得妖冶夺目。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年纪。 任凭耿非如何想也想不到,这浓妆艳抹的妇人竟是这具身体的母亲,这个皇朝的太后娘娘。 “皇帝?”太后伸着戴满护甲的手,意思是要皇帝来扶,却不曾想耿非在这时候出了神。于是她微蹙着眉头提醒了一声。 耿非反应过来,赶忙伸出手,让她搭在手背上。 “皇帝在想什么?”太后一边提着裙角下了轿,一边问耿非道。 耿非感觉挺奇怪。这太后怎么看见自己的儿子醒来却没有意思诧异?便也就顺口搭了话:“儿在想,母后看见儿子醒来,却是为何不觉得新奇?” 太后瞥了他一眼,“皇帝倒是好意思来问这话。”她抬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皇帝爬墙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哀家新奇不新奇?” “……”耿非一时被她问住,无言以对。 太后又开口道:“皇帝现在想收心了吗?” “……”耿非又被问住,佯装成小心翼翼的模样,问道,“不知母后说的是哪方面的心思?” “混账!”太后怒喝了一声,徐徐把手从耿非的手背上收了回去,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耿非,“皇帝还能有哪方面的心思需要收的?” 她的视线像是有千斤之重,耿非勉强应答:“儿臣自然是要收心思的。” 太后闻言明显一讷,显然是没想到耿非会这么说。她转回身子往前走了几步,声音悠悠:“那皇帝就清理清理后宫吧。家不治,何以治国?” ※ 治家。整理后宫。 耿非原本以为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但一看到满殿的妙龄男子,他就傻眼了。 这这这,这让他怎么治? 耿非瞠目结舌,看着满殿的男妃,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这时原先伺候耿非起床的那位公公进来了,俯首在耿非身边说了句什么。众男妃就见皇帝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像是盛满了最灿烂的光芒。 chapter 29 耿非召见了小宴子。 两个人一对暗号,这个喊了句“天王盖地虎”,那个说了句“小鸡炖蘑菇”,当即就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耿非朝着他一使眼色,意思是“这满殿的男妃怎么处理”,南宴不动声色地回了一记眼刀,意思是“你先把这堆人给弄走了我再和你说”。 于是耿非重新坐直了身子,伸手端过一旁的新茶,凑到嘴边小抿了一口,转手递给了一旁侍立的老太监,就这么装了一把强调,才说: “你们都先下去吧,”说着又深看了南宴一眼,指着他说,“你留下。” 众人心里一震,齐齐把目光投向南宴,像是无数柄银针一般,扎得南宴全身难受。 眼看着南宴的脸上越来越难看,耿非一急,扬声吩咐道:“叫你们出去你们没听见吗?” 大概是这个皇帝从来没有这么严厉过,又或者从来没有对那一位男妃这么严厉过,在场众人除了南宴,皆是讷讷不得语。 这一个个的,转眼就又用眼神倾诉着百般的委屈。 耿非看在眼里,颇感无奈地又捏了一把眉心。 真不知道这原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品味,尽喜欢这些“妖媚婉转”的人,平白地让人起鸡皮疙瘩。 别的不说,就说站在最前面的那一个,脸上的粉也不知搽了多少,整一个大浓烟熏妆,偏生腰肢还扭得挺起劲,一点男子的气概也无。 不过耿非这一生气,整殿的男妃虽忸怩了大半晌,却仍旧一一退下了。 只余原先站在最前面的那个浓妆艳抹的男人。只见他一福身子,一双眼里闪着水花,捏着声气说道:“皇上久睡初醒,竟一点儿也不挂念男儿了。” 这泫然欲泣的模样,又让耿非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南宴浑身上下仿佛散发着强大的冷气场,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股低气压。他转过身来,面色不虞,“他都叫你滚了,你没听见是吗?” “……”耿非扶额,南宴这暴脾气,怕是会坏事。 果不其然,那男妃扭着腰过来,扬起手掌重重落下。南宴眸光如刀,蓦地一闪,一个侧身就把那男妃的手折到身后。 完全不理会他的“嗷嗷”叫,南宴站在他身后,与他拉开一段距离,手上却不松劲儿,只冷冷地说道:“就凭你?” “胡闹!”耿非赶忙出声阻止。 那男妃见状,一直噙着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皇上,皇上……南儿这么被一个下贱的人制在手里,南儿,南儿不想活了……” 耿非垂眸想了想,最终还是让原先那老奴来把这男妃带下去,以度量狭小之名要他静心思过,非召不得出。 那男妃自然是扯了嗓子叫喊,一身秦楼楚馆的撒泼伎俩都使了出来,却仍旧没能敌得过孔武有力的宫兵。 南宴抬起眼皮子,质问道:“他既然不想活了,你给他一把匕首不就得了。还是……”他吸了一口气,把目光移向别处,“还是,你喜欢上他了?” 耿非面无表情,颇为严肃,“我们占用别人的身体,就不能动别人的感情纠葛。除非真的不得已,那也只能以最小的伤害为前提进行干涉。” 南宴转头深看了他一眼,看他态度的确比以往更严肃了几分,才又说道:“那我们现在怎么找‘寻龙诀’?” 耿非闻言皱起了眉头。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具魅力,原来认真思考的男人也相去不远。耿非原本就长得十分英气。一双浓眉斜插入鬓,鼻挺如山根,五官虽说不上深刻,却也别有一番魅力所在。 南宴收回视线,想尽力安抚砰砰直跳的心。 “‘寻龙诀’既然隶属武功秘籍,应该多在江湖流传,当然,大内高手也不在少数,我们可以从这里找气。” 南宴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不过,”他眼神有些闪烁,想了许久才叮嘱道:“你可别中了一些伎俩。” 耿非一挑眉,明白了“一些伎俩”大概是指“美人计”这种大招。当即笑开,在视线触及南宴冷峻眉眼的那一刹那,赶紧塑整塑整脸部的肌肉,十分严肃认真地说道,“自然不会。” 南宴轻哼了一声,“宫里的事情我来做,你身在高位,路子广,江湖上的事情应该能比较容易打听到。” 耿非点了点头。 眼见着南宴转身就要走出殿门,耿非赶紧又把他叫了回来,目光往他的下身一扫,想问的话再舌尖打转,没敢问出口。 南宴的脸色又沉了几分,重重“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耿非看着他那别扭的背影,嘴角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 先前伺候耿非起床的那个老奴才叫福如海,目前是大内总管。 耿非厚着脸皮向他打听了自己的往事,终于在他战战兢兢的回答中知道了一些这具身体的信息。 原来这具身体之所以会从墙上摔下来,是因为他在偶然之中喜欢上了丞相之孙戴逸。要说这个戴逸,听说也的确是形容俊美,貌赛潘安。这具身体一见到他,魂儿都丢了一半,左思右想辗转反侧,最后一拍大腿,大半夜的就架着梯子要爬墙,出宫见“美人”了。 若说好男色是这具身体的缺点,那么软弱就是这具身体性格上的一个天坑。从这具身体出生以来,抗争得最强烈的一次,不过就是把刚才在殿上哭哭啼啼的那个男妃纳进宫一事了。 这么多年以来,太后垂帘,把持朝政,天下妇人地位却是不升反降,国运颓衰,边境也出于危亡之际。 人啊,形形色·色。耿非算是开眼了。 他把身子靠在椅背上,卸了全身的力,懒洋洋地问那个垂首而立的海公公,“那你听说过‘寻龙诀’吗?” 出乎耿非的意料,那海公公一听“寻龙诀”三个字,立马就软了膝盖,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皇上,皇上,着三个字可提不得啊!” 耿非一愣,心里的诧异一点一点堆积了起来,面上却假装纨绔,“朕乃真龙天子,这三个字有什么说不得的?” 那海公公抬起眼皮,一双眼睛却不似老人的浑浊,只让人觉得晶亮。他凑近了来,“皇上,这可真是说不得的。若是被太后娘娘知道了,这又得去守灵了呀!” “……”耿非端正了身子,更凑近了些,嘶着声音问道,“为什么呀?” 海公公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意识到冒犯天颜了,赶忙又低下头,把嘴凑近了耿非的耳边,“先皇就是练寻龙诀才走火入魔的。” 耿非恍然大悟。 正当此时,一个小太监在殿前贼头贼脑地往里瞧。 海公公余光瞥见了,虎了脸一喝,“你在那儿做什么?” 耿非没回过神来,被他那高亢尖利的声音吓了一跳。惊魂稍定之余,心里就想,这具身体原先到底是怎么生活的?整座皇宫几乎没人把他放在眼里,就连忠心不二的海公公,也并非完全敬重他——在皇帝身边都不懂得控制音量以免惊驾。 门口那小太监蹑手蹑脚地进来,仿佛一用力踩就会踩坏脚下的黑色流光大理石一般。 这小太监倒是懂礼数,依卑仆之礼见了圣驾,平身之后也只是垂首而立,丝毫不敢直视天颜。 耿非清了清嗓子,沉声问道,“何事?” 那小太监抬眼扫了海公公一眼。 但就恰恰是这一眼,海公公就一扫拂尘,指着他的鼻子张嘴就骂,“狗一样的东西,杂家给你面子让你觐见圣驾,你倒是会反客为主,想遣杂家出去了?” 满殿静默。 半晌,耿非才重重咳了一声。 大太监给小太监面子?说小太监反客为主?海公公这脸还挺大,他一九五之尊还坐这儿呢,竟就让人给“反客为主”了。 那海公公显然不是第一次在皇帝面前耀武扬威,一转身就上来,指着那小太监要告上一状。 耿非沉了脸色,眼神也不再如先时闲话那般带着笑意,“你要说什么?”他直接忽略了海公公,视线投向下面惶惶跪着的小太监,“朕在这儿,自然是朕说了算!” 那小太监背上直冒冷汗,一听见这句话,心里就想,您要是真能说了算那就好了。又想着赶紧完事儿赶紧撤,捡条命要紧。 于是哆哆嗦嗦把事情讲了。 耿非一拍桌案,猛地站了起来,疾声喝道:“你说什么?” 小太监身子一震,一颗心差点给吓碎了,却又不得不吊着胆子再说一遍。 “小……小宴子被,被太后娘娘捆去了。他,他说小的须得来与皇上通、通……”还没等他从牙缝里抠出一个“报”字来,耿非早已跑得不见人影了。 海公公赶紧跟上,经过那小太监时还不忘给他一脚,啐道:“痴心妄想的狗东西!” 那小太监挣扎着起来,心里早已悔不堪言。早知道如此通报这事如此凶险,他也就不逮着能在皇上和海公公面前露脸的机会来了。这下可好,一得罪就是两个!这往后在宫里的日子,可不好混了…… 耿非大步走着,心里把事情想了个明白。 按照南宴的能力,是绝不会被太后捆去的。虽说他在星际里,武力技能难以排上名号,但在这里应付一些人却是绰绰有余。能被捆去,只能说明一个原因,南宴把话听进去了。耿非叫他莫要破坏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和每一个人的命运,他也就顺其自然不加抗争了。 至于太后为什么捆他,想必是他在询问“寻龙诀”的过程当中被太后闻见风声了。按照海公公说,这可是宫里的禁忌,一个皇帝都说不得,一个小太监,那就更不能长舌头了。 chapter 30 太后的居处是寿康宫。 耿非一踏进这宫里,就有人去通报太后了。太后反应倒是快,立马就差人来领路。 到了寿康宫北殿,耿非才知道前殿的简朴都是做给人看的,北殿是寝殿,这里的奢华比之他的乾阳宫有过之而无不及。 兽金炉里的香料烧得正旺,从孔隙里飘出袅袅的轻烟来,恰巧把太后的盖去了大半。耿非只能看见她那悬得极高的凌云髻,倒真有些凌厉的感觉。 她正撑着头假寐,像是批折子批得乏了。耿非来了之后,她身边的近侍低声提醒了一番,她才悠悠转醒。揉着太阳穴,对耿非招了招手。 耿非走近前去,也不多说,开门见山问道:“母后今日可是处置了一个小太监?” 太后皱了皱眉头,心不在焉地答道:“哀家每日处置的小太监多了去了,怎的?皇帝今日倒学会体贴了?” 耿非也皱了眉头。太后明明知道他话的重点在于“小太监”三个字,却硬生生地将话转到了“孝顺”二字。 太后见他面色不大好看,当即眯了眯眼,很是不待见这个亲生的儿子。索性扬眉一笑,“皇帝今儿个来,想是又要向我讨什么人吧?” 说着,便搭出了手,任由她的新宠帮她染上丹蔻。 耿非看了那新宠一眼,转头把视线落回到太后脸上,嘴角扯出几分笑意,“母后倒是明白儿子……”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太后就把手重重一扬,指甲顺着手扬起的弧度在新宠脸上刮出几条血丝。太后丝毫不在意,在她看来,这些人都是她的玩物,这个毁容了,还有下个。她现在只想先教训教训这个不入眼的皇帝,抓起装着染甲液的小钵就往地面上砸,指着耿非的鼻子骂道: “混账!成日天不是想这这个花红,就腻着那个柳绿,现在可倒好,叫你给整出个太监出来了!”她抬手轻轻拍着自己的脸,“你这皇家的脸还要不要,要不要啊,啊?” 耿非身后的海公公见太后震怒,身形一个瑟缩,哆嗦着没敢讲话。 寿康宫里的宫人哗啦啦跪了一地,就连那个被划花脸的新宠,也都行了额手之礼,趴在地上不敢动分毫。 整个空旷华丽的宫殿里,只有耿非和那太后遥遥对视。 金兽炉里的香料像是又烧得旺盛了几分,空气里的香味更加浓郁,几乎令人窒息。 耿非紧了紧拳头,最终还是看着太后的眼睛说道:“儿子自然是要这皇家之脸的。”他若有所思地顿了顿,看着太后一脸怒容,语气不疾不徐,“儿臣已然成年,却仍致使母后垂帘操劳,诚是儿臣不孝……” “呵——”太后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居然掩唇轻笑了起来。 耿非仍旧傲然站着,面不改色。 太后的笑声戛然而止,一双眼里迸发出凌厉的光芒,直直射向耿非,咬牙切齿说道:“皇帝倒是长了本事了?”却又一抬手,理了理袖口,恍若话家常一般,“怎么?那卑贱的东西教你的?” 耿非轻笑,顶着她极具压迫感的目光,反倒有了一丝悠然。 喜怒皆形于色,所在乎的事情很容易就被人一眼洞穿。太后所要的不过就是站在权力巅峰的那种快感而已。 “儿子是说,近来国运大盛,都是母后劳心劳力的功劳。母后还需好好休息才是。只是——” 太后一抬眼皮子,“只是什么?” 耿非又勾唇笑,“只是那小太监,母后能不能把他赐给我?他做木工活儿倒是很有一手。” “哦?”太后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皇帝什么时候对这木匠活儿有兴趣了?”说着又把目光瞥向一旁跪着的新宠,“起来吧。” 又看着他脸上不断渗出血的伤口,“下去把脸处理一下,晚上就不必过来了。” 那人只好讷讷退下。 耿非静静站着,等她发话。 终于,太后似乎也是疲倦了,闭着眼挥了挥手,“他在掖庭,你就别去了,让福如海去把他带回来就是。” 耿非听言,先是谢过了太后,后脚就往掖庭去。 海公公跟在他身后,便追边喊,“皇上,皇上,太后娘娘说您别去掖庭啊!皇上……等等老奴啊皇上!” 耿非不理他,却在掖庭前住了脚。海公公好容易追了上来,耿非对他一扬下巴,“你进去,把他完完整整地带出来。” 海公公气还没喘匀呢,一听这话,赶紧往掖庭里走。 一边擦着汗一边想,皇上醒来之后倒是有几分皇上的样子了,不论是在对阵太后娘娘的时候,还是面对他们这些下人的时候。 耿非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庭院深处,转头却看见两个守庭的士兵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一时浑身不自在,不由自主地抹了把脸。 两个士兵一对视,齐齐把头一点,那个稍微壮一点的把下巴朝耿非一扬,那瘦削点的就左顾右盼地过来了,吊着眼皮子凑近了耿非问道,“皇上还记得我吗?” “……”耿非拧着眉毛后退了一步,硬声道,“不认识。” “……”那瘦削的回头看了那壮点的一眼,两个人眼神交流之后,便又凑了上来,从牙缝里嘶出声音来,“找到‘寻龙诀’了吗?” 耿非眉心一跳,转脸看向他,恰恰对上一张搞怪的脸,便一时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南宴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恰好就是这一幕。他翻起手心盯了许久,觉得自己在里面的水都白提了,苦都白受了。 海公公见过他手擒最为得宠的男妃,皇上也没把他怎么样,也就跟在他身后不敢吭气儿。 南宴终于迈开步子走下了台阶。耿非这才瞧见了他,见他一脸便秘的样子,以为他是在里面受了什么委屈,目光霎时有如利剑,扎向了两手交握得海公公。 海公公一愣神,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那两个守庭的见这情景,嘴巴张得能塞进两颗鸡蛋。南宴眼光一扫,伸手抽了抽耿非的衣角。 耿非这才收回视线,两手一左一右分别抓着南宴的两只手腕,翻起来一看,只见手心里尽是粗绳磨出来的血痕,伤口边上还沾有一根细麻丝。 几乎是目眦欲裂,耿非强忍着踹翻福如海的冲动,压抑着声音问,“谁?” 在场的人听见这没来由地一句问话,都是摸不着头脑,唯独南宴接上了嘴,“没谁,我自己。” “疼吗?” “疼。”说的时候,他还抬眼看了一眼耿非,像是在确认他的关心到底是不是独属于自己一人。 耿非眼皮子抽动了几下,松开了手,小心翼翼地把南宴的袖子往上卷了几分,在看见白皙的手臂毫发无伤之后,转头吩咐仍旧跪着的福如海:“去御医局里把上好的金创药都拿过来。顺便带些艾草,捣烂,挤汁。” 海公公领命,十分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马不停蹄地去了。 那瘦削的庭卫瞠目结舌,指着远去的海公公,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 “他他他,他怎么那么听你的话?你以前不是说他使唤不动的吗?” “……”耿非没动,倒是南宴剜了他一眼,薄唇轻启,清冷地说道,“你是猪吗?” 耿非:“……” 两个庭卫:“……” 南宴见自己又冷场了,瘪了瘪嘴唇,垂着头掩盖脸上尴尬的神色。 那瘦削一点的显然比较健谈,又凑过来,指着南宴问耿非,“自己人?” 耿非一愣,“内人。” 那两庭卫随即一副了然的样子点了点头。待了解了耿非所说的“内人”是什么意思之后,却又切切实实地吓了一跳,原地急跳了几圈就指着南宴,“内内内……内人?” 耿非没看他,专注地捧着南宴的手吹气。 虽然说钻进了别人的身体,但痛感还是互通的,总不能让南宴这大少爷一直受着疼。 那瘦削一点的就又走上来,勾上耿非的脖子,“内人就内人吧,内人还比较方便。你到底找到‘寻龙诀’了没有?” 南宴原本把目光钉在他勾着耿非的手臂上,这会儿一听“寻龙诀”,当即就与耿非对视了一眼,转而问道,“你知道‘寻龙诀’在哪儿?” 那人撤了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就知道你会忘。不就是个架梯子爬墙的事情吗?怎么?还怕了不成?” “……” 耿非眉头倏地皱起,架梯子爬墙的事儿?难道原先这具身子并不是为了见“美人”才半夜爬墙的? 南宴嘴皮子动了动,“这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耿非同意地点了点头。 海公公不愧为大内总管,很快就让人拉着一马车金疮药过来了,外加一大浴桶的艾草汁。 南宴看见的时候,没忍住他那臭脾性,张嘴就是嘲讽,“海公公这智商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海公公脖子一粗,刚想又横眉怒目一顿,却撞上了耿非警告的目光,当即缩了缩脖子,退到一边站着了。 耿非叹了口气,挽起袖子,拿过棉布从那一大桶艾草汁里蘸了蘸,转头拉过南宴的手,小心翼翼地擦拭起来,边擦还便皱眉头,轻声问了一遍又一遍,“疼吗?” 南宴回答了几遍之后,明白耿非这压根儿就是怕弄疼他所以才紧张地随口问问,也就没有回答了。 耿非从一马车金疮药里挑出一瓶最惹眼的,撒到南宴的伤口上,又细心地缠了纱布。一切完成之后才如获大赦一般地松了口气,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心灵美影响外在美。 南宴看着耿非唇角的笑,恍然发觉整个世界都是鸟语花香,桃花在他身后一片一片坠落成背景,微风拂过耿非的脸,在他脸上催生了一朵最为温柔美好的花。 chapter 31 那个话唠的庭卫叫路前名,稍微壮一点的那个叫何锋。 两个人原本就是掖庭的守卫。掖庭关押的大多是犯了宫规的宫人,都知道这辈子只能待在这个地方,所以也少有人作乱,两人也乐得清闲。 也不知道这具身体是怎跟他们结交上的,耿非叹了口气。 一旁走着的南宴瞅了他一眼,“想什么?” “今晚去吗?”耿非把手背在身后,气定神闲地问了这么一句。 海公公立马猫着腰跑上来,“皇上呀,您可不能再到处乱跑了!这,这要让太后娘娘知……” “你不说她能知道吗?”南宴冷了脸。 海公公皱了眉眼,这……太后娘娘的眼线又不知他一个,他不说,别人也会说的,邀功请赏的事儿,谁还会落了去! 不过又转念一想,这皇上爬墙之事,太后娘娘知道了肯定要大怒,这时候赶着上前凑晦气,也不妥。 南宴一直盯着海公公,直到他退回离他们十步远的地方,才收回视线,转头与耿非说起话来。 “你知道藏在哪儿了?” 耿非垂眸看着他裹了棉布的手,也不回答他,只说:“今晚你先别去了,我先去探探风。” “我是手掌伤了,又不是残废,”南宴有些不满,“你干嘛老拿我当弱者看?” 从缔结契约成为契人的那一刻开始,耿非就对南宴无限忍让。 其实一开始耿非与南宴结为契人,完全是出于对犁盖星际的忌惮。两个星际的继承人结成一家,对于犁盖来说应该能起到很好的震慑作用,总能压制几年。但就是这几年,也足够弥撒和揭芒发展兵力了。只是没想到犁盖会来阴的。 在武力上,耿非不弱,可是在人心上,他永远少算了一成。 南宴刚好相反,武力低下得如同三岁的幼儿,却总是把人性想得十分恶劣。但他又疲于应付,久而久之,得罪的人也就多了,找事的人自然也不少。从那时候开始,耿非就老护着他,打架之类的事情,一概是他上。而南宴自己,则冷眼旁观,时不时还吹记口哨表示一下这架打得精彩绝伦。 但是南宴现在变强的欲|望太过强烈,膨胀的内心与自己的实力形成了太大的反差。 耿非知道这不行,停下脚步转头深盯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南宴也戳在原地,梗着脖子,像是一头倔强的牛。 耿非和他对峙了好久,终于又软了脾气,“走吧。” 南宴还是没动,脸上的表情冷得渗人。 宫人来来往往,垂着头规规矩矩地走了过去,像是他们不存在一样。 耿非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微微蹙了蹙眉,“你现在还能使用技能吗?” 南宴一愣,冷冷地开口:“干嘛?” “你帮这副身体看一下还有多长的寿命?”耿非把宽大的袖子往上提了几分,伸手给南宴。 南宴一愣,视线落在那些低头规矩走路的宫人身上,瞬间明白了耿非所想。 “时间不多了。一天零七个小时。”南宴收回裹着棉布的手,皱着眉头说道。 耿非:“一天零七个小时,换算成这个世界的时间……” “我换算过了,”南宴又冷了脸色,连带着语气也不大好,“我还没没用到这个地步。” “……”耿非对上他的眼神,嘴皮子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今天的月亮很圆,不是个翻墙跃院的好时机。 耿非坐在墙头上,把手肘靠在曲起的膝盖上,看着下面来来去去的守卫和行色匆匆的宫人。 这里比较僻静,一般少有人来往。但是今天晚上倒是很热闹。 几个穿着大红色宫女装的宫人正在嘴巴接耳朵地碎嘴。 “你说皇上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呀?这大晚上的!” “折腾死人了!”另一个宫女说道,“这说消失就消失了!叫我们哪儿去找!” “你俩可小点儿声吧,又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情,赶紧找才是正经!” “指不定是去找柳公子了呢!”原先挑花的那女子指着墙,“上回就是在这墙上架的梯子!”说着还仰头看了看墙头。 耿非一低头,目光刚好对上了她的。 那宫女摇了摇头,继续走着,“你说皇上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倒是被另一个宫女劝住了话头,没再继续讨论下去。 耿非看了看地上,高大的围墙在地面上投下了阴影,整整齐齐的一片,却唯独没有这具身子的影子。 连影子都没有了,看来这副身体的时限快到了。 耿非皱了皱眉头,这墙上什么也没有,视角倒是宽广不少。 可是那俩庭卫看着和这身体挺熟的样子,没道理坑他的吧。 耿非挠了挠头,一时间毫无头绪。 那边的南宴却被太后叫去问话了。 南宴倨傲地站在太后面前,下巴都不肯低一分。 太后看着动气,朝左右使了颜色,就有两个人上去把他往下摁,非让他跪不可。相持之下,其中一个人抬了膝盖往他腿窝一顶,害得他踉跄了一下,但还是没跪。 太后见状,气得颊边的肉发颤。索性一挥手,让那两个人退开,自己则慢悠悠地起身,想走到他跟前去。 无奈她的身子过于矮小,虽然凌云髻输得高,但也只到了南宴鼻尖。 南宴这臭德行,见状就掩饰不住嘴角的嘲讽,笑道:“太后从小是吃土长大的吧?”说完之后还退后了一步,上下扫了她一眼,“怪不得营养不良。” 太后气得胃都痉挛了。看着他的视线仍然狠辣。 南宴嘴角又是一挑,干脆靠到了另一边的柱子上,一脚曲起,双手抱胸,准确地对上太后的目光,“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太后疾言厉色,全身上下都紧绷了起来。 南宴刚要张嘴,太后就又出了声,“来人啊!把这以下犯上的东西拉到武门,立时斩首!” 南宴站直了身子,嘴角笑意不减,“你不想知道‘寻龙诀’的下落吗?” 太后身子一震。 就在此时,闻声而来的御林军也到了场,把偌大的寿康宫北殿团团围住,那架势,像是要对付一个多难多付的敌人。 南宴看着那些戴着兽面的御林军和他们手里拿着的盾,一时间有些恍惚,又想起了从前在揭芒星土上的那笔惨烈败仗。 嘴角的笑意慢慢消退,盯着太后的目光也越来越冷。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快穿]芝麻开门 作者:青石刻 第9节 太后仍旧趾高气扬,有了御林军的她更是气焰嚣张。 “还不快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她就退出了御林军的包围圈。 南宴扫了一眼迅速朝他围过来的御林军,脚下稍稍用力了一些,做出格斗准备的姿势。 太后被宫女们护在身后,看着南宴的样子,心里冷笑。这厮还想做困兽之斗不成?痴心妄想! 但是很快,太后脸色就越发难看了。 南宴轻易地撂倒了几个御林军,事了还结结实实地用拳头在金兽炉上砸出一个凹洞来。 御林军不会就这么几个,但寿康宫的御林军实在是不多,南宴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这些人。 太后颤着手指远远地指着他的鼻头,“你……你……你什么时候学的功夫?” 听起来和他还是相熟的样子,竟然知道这具身体以前不会功夫。 但是南宴不在乎这些。 这具身体的时限也差不多到了。 生与死,回星际与不回,成败都在此一举。 南宴闭了闭眼,平复一下自己沉重的心情。 重新抬眼时,太后已经又命人急召了一批御林军过来。 他开始伸出手,那些御林军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南宴见状,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他扫了太后一眼,眼里尽是嘲讽。 太后自然是大怒,但一转眼,寿康宫北殿这偌大的空间里,哪里还有南宴的身影? 地上的御林军都没有被伤到要害,一个个蠕动挣扎着起身来,手撑着腰际,那种被人胖揍一顿之后的感觉还在。 太后瞠目结舌,自然是以为大白天见了鬼,惨白着一张脸,朝那个一直服侍他的老宫女问:“皇帝找到了吗?” 宫女垂首看着地面,摇了摇头。 太后膝盖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视线不知道着落在哪处,嘴里讷讷说道,“是先帝回来找我了。他‘寻龙诀’在我这儿,所以回来找我了!” 旁边的宫女刚想凑上前来听她说了什么,太后却慌慌张张地起身,散落着头发跑出了宫殿。 前一任皇帝是因为痴迷于“寻龙诀”才驾崩的,当时的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偷偷找到了张纸,投进炉子里一把火烧了。 皇帝自然是雷霆大怒,但很快,他就命工匠将寻龙诀摹刻在宫墙上。“寻龙诀”左右也不过几个字,皇帝却让他们满满刻了一墙。 后来皇帝突然驾崩,皇后就让人封了这面墙。 宫墙建造之前都需要经过国师测算,若非面临着重大的事件,是断不能推毁重建的。因而皇后让人在上面重新刷了一遍土,又上了一遍红漆,这才使得这片墙看起来与其他的没有什么两样。 耿非还在墙上撑下巴沉思。他没有了力感,感觉不到这具身体生命的流逝,但尾随太后而来的南宴却一眼就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生命体征越来越弱。 太后还在跑,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耿非眼见着她跑过去,南宴还在后面跟着,立马就跃下了墙头,“怎么回事?” “东西在她手上。”南宴减缓了脚步。 太后也不再跑了,趴在墙上挥袖就擦。 南宴见状,深深拧起眉毛,“她疯了。我们赌输了。” 耿非靠在墙上,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使尽了力气才能往太后那边看上一眼。 chapter 32 墙上的红漆已经有了些年头。 耿非眼尖,乍一眼就看出了漆下的土质有些许差别。连忙伸手抽了抽南宴的衣袖。 南宴自然也是看见了的,“是寻龙诀。” “来不及了,”他说,“你退开一点。” 耿非一愣,向后撤了几步。 南宴闭着眼睛,受伤的手上突地燃起一抹蓝色火焰。他把手一挥,火焰离开了他的手心,以极快的速度撞上墙壁,在墙上滚动起来,红漆扑簌扑簌地落了一片。 墙上的字体明显清晰。 南宴盯着墙面往后退了一步,“是这个吗?” 耿非点点头。把整句口诀放在舌尖嚼了又嚼,始终没发出声音来。 南宴见他没动,眉宇之间疑惑之色尽显:“怎么了?” 耿非摇了摇头,“没事,我要开始了。” 说着就开始收势念诀,闭着眼睛,睫毛微颤,似乎是在忍受什么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南宴转头看他的脸,渐渐感到体力不支——这句身体的力量根本难以带动他的技能,他透支了。 耿非加速了力感恢复的速度,正在南宴撑不住就要闭眼的那一瞬间把他从那具身体里揪了出来。 南宴脱离了身体,精神霎时抖擞,像是久久压抑的人终于找到了伸缩的出口。 耿非自己从身体里挣脱出来,回头看着面容安详的皇帝,问南宴说,“可不可以救救他们?” “行。”南宴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这个世界的事情他们不该多管,太后的发疯也只是暂时的。但耿非和南宴还没有强大到删除人类的记忆,毕竟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由程序控制的芯片支撑体。 这个世界的事情做完了。 南宴说,“我们怎么回去?” 耿非笑得很灿烂,“有我在你还怕回不去?” 耿非的力感找回来了,南宴的负罪感也稍稍减少,像是从前那种感觉又回来了。他就想赖着耿非就好,让耿非给他收拾烂摊子,他在旁边拍手叫好的日子过得才惬意。 耿非说,“你想去哪里?” “嗯?”南宴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全感,没能来得及反应过来。 耿非脚下的步子小了些,有些犹豫地问出口,“我们还会揭芒和弥撒吗?” 南宴顿住了。 过了半晌,他才说:“回。”语句很简短,但是语气很坚定。 耿非笑了笑,“好。” 说着便走了过来,把手搭在了南宴的腰上,用力收紧,“准备好了吗?” 南宴点了点头,“准备好了。” 过了一会儿就又转回头来,“不是,你就准备这样带我回去?” 耿非耸了耸肩,“不然呢?” “气流那么强,我们不得被削成薄片儿了?”南宴皱了皱眉,“没有太空舱吗?” 耿非笑得很肆意,脚下一使力,他和南宴就以极快的速度蹿了出去。 “我没有太空舱,但我有坐骑啊!”耿非说着,吹了一声口哨,一只巨大的雕形物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卖弄似的兜了一圈,才过来托起耿非和南宴。 南宴一见这只雕,这个人都不太好了,脸上都是有些害怕又强装镇定的神色。 耿非紧了紧搂着他的那只手,“怕什么,你上回不就拔了它两根毛吗?” 南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没怕。”身体却往耿非那边靠了又靠。 ☆ 犁盖星际早年穷兵黩武,现在倒也一片繁荣。所有的公共场所都井然有序,就连曾经是一片灰烬的弥撒土地上,现在也都是一片繁荣。 南宴把脚踩在揭芒星球上的那一刻,感觉这个人还是飘着的。他仰头看着天空中偌大的犁盖标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耿非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神色也不由得凝重起来。 “你想拿回来吗?” “你想拿回来吗?”南宴没回头,重复了一遍耿非的话。 耿非讷了讷,“不想。” “为什么?” “孑然一身。”耿非说,“我不能带给我的星民比现在更好的生活了。” 南宴叹了一口气,这才回答了耿非先前的问题,“不想。” 耿非专注地看着他,“其实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 “我不想。”南宴重复了一遍,心态前所未有地平和,“我们去别的地方吧。星际不要了,至少也得保住这条小命。” 耿非一愣,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 窗外的阳光亮得刺眼,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进来。 床上的人睫毛动了动,终于撩开了眼皮。 耿非撑着后肘从床上挣扎起来,揉了揉发痛的额角。他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事情发展走向诡异,纷杂而没有重点。 医生推开门进来,看到已经苏醒的耿非,笑着问道,“醒了?感觉怎么样?” 耿非睁开眼来,放下揉头的手,也扯唇笑了笑,“我这是怎么了?” “你还别说,”医生拿起床尾的病例卡,边写便说道,“我还头一次见到喝白酒喝得过敏成你这样的。” 耿非一愣,随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既然醒了就不用挂水了,休息一天,看看有什么后遗症没有。”医生吩咐道。 耿非头又有点沉沉的了,“是谁送我来的啊?” “酒店的服务员。不过,”那医生眼镜后面的眼睛似乎闪着精光,“你的医药费是个大明星帮你缴的。你说一个大明星呢,每次来外边都挤得水泄不同,还非得亲自来照顾你……” 医生摆摆手,不知道是想起了那水泄不通的场面,还是没能理解大明星亲自来照顾的想法。 “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按铃就好。”说着指了指呼叫铃。 耿非有气无力地笑了笑,“好的,谢谢医生。” 门被打开又合上。耿非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床踩了拖鞋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楼下是水泄不通的状态,记者,粉丝,还有维持秩序的保安。 走在最前面的是南宴。 南宴…… 耿非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真的是南宴! 难道医生说道额大明星是南宴? 南宴已经走进了住院部大楼,耿非退回到床边,脑海里都是一团浆糊。 喝酒果然不好,这虚虚实实的都分不清楚了。 开门声响起,耿非一回头,诧然对上了南宴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了 不知道这结局会不会有点坑爹【扶额】我有罪 谢谢大家愿意看完这么一篇脑洞破损文 下次如果开文,一定会经过深思熟虑的,不会轻易开文。 总觉得这是对自己不负责任,更是对亲们的不负责任 感觉几乎每一篇文完结都要和大家道歉一下,哭瞎 希望可以有不用道歉的那一天,文笔成熟,感情丰富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9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