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正站好大声说》 正文 第1节 立正站好大声说 作者:巯基菌菌菌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立正站好大声说 作者:巯基菌菌菌 文案 在一起以来一路波折,终于在第七年两人的感情走入了转角,究竟是错过还是到最后 同时身边的人的生活也在发生变化,喜怒哀乐。 敢不敢大声说,你爱我。 内容标签:种田文 七年之痒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云良杰,李柏时 ┃ 配角:杭先,尚文绍,刘谷,莫椋,杭启,伊河 ┃ 其它:年上,年下,温馨 ☆、他的归 作者有话要说:  =w=临时想到的脑洞,专业性会较差,有错误还拜托各位大大帮忙指出来辣,另文章进度不会特别快,更新也不定期更新。渣笔,不喜的大大还是勿入的好qaq 又死了一盆。 李柏时看着连根都黑了的残枝败叶心情有点复杂。明明前几天还绿意盎然叶茎挺得直直的薄荷,现在别说是香气了,连看都看不了。明明薄荷是非常好养的,结果一年之内这已经是第10盆了。 把小花盆捧到地上,把自家小胖子叫过来,“熊猫,你弟小薄去世了。” 熊猫看了看那黑乎乎的一团,嗅了嗅,唾弃地转身跑回自己窝里。 最近熊猫总是打蔫,带出去也不像以前那么欢实了,要不是饭量照常比李柏时大,他就要带着熊猫去找兽医系那群禽兽不如的货了。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厨房冷锅冷灶的,冰箱倒是满的,卧室有点冷,书房里已经很久没有飘出过烟味或者咖啡香气了。 李柏时横在沙发上,也有点蔫儿。 一个人的家又空又冷,那个家伙又有几天没回家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他默默在心里劝自己习惯就好习惯就好,习惯!习惯!习惯!去他妈的习惯! 两个人都不是小孩儿了,也同居了这么多年,计较什么爱不爱。真计较起来,恐怕早就到头了吧。 好吧,毕竟他也在研究所待了好几天没怎么回家了,家里冷清自己也有一定责任。何况他也明白那个人的工作性质决定了那个人的大部分时间都不属于自己。还是上学那段时间好啊,闲的不得了。 迷迷糊糊的胡思乱想中,电话响了,看了一眼,正是现在自己正埋怨着的那一只。李柏时硬生生地将微微的笑意憋了回去绷起脸决定大肆嘲讽一番。 “吃饭了么?” 话筒那一边熟悉的好听的低沉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不经意间有轻微的拖音,无不透露出疲倦的信息,李柏时嘲讽的念头一下子就被清了个空,心疼的感觉缓缓浮出水面。 “还没。案子很棘手?” “还好,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就差整理备案了。既然没吃你就等一下下楼吧,老大在家里烧烤,我接你一起去蹭一口。” 李柏时犹豫了一下,才说,“车在家呢,还是我开车去接你,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好。” 那个人依然是废话都不多说一句就挂了电话,两人相处多年一直这样,自己也已经习惯了。 给熊猫倒了一盆食物,熊猫挑剔的看了一眼,似乎想拒绝,看见李柏时瞪着它,‘唔唔’了两声就摇头晃脑的吃起来,时不时嫌弃的晃晃头。 李柏时直接无视了熊猫同志的不满,拍拍熊猫的头,“不挑食才是好孩子。” 几天没见过了,那个人倒是百年不变的整洁,只是眼睛通红,脸色有点苍白,李柏时看看后视镜里的自己,两个人难得有了点夫妻相。 “我说云良杰同志,我不是说了小薄的生命就托付给你了嘛,又死了一盆小薄,你可太不讲究了。” 云良杰刚想闭眼睛眯一会儿,听见身边的人跟自己说话,愣了一下,反应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缓缓点头,“对不起,我给忘了。” “还有熊猫被你养的嘴都刁了,我今天给喂得狗食就不乐意了。” 云良杰轻轻笑起来,随后一脸专注认真的向领导承认错误,“抱歉,我保证未来几天给你做好吃的,薄荷我会再买一盆的,不如买个水植的品种吧,你看怎么样?” 李柏时被一下看穿心思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想换个话题,偏头却看见某人已经睡得像死猪一样了,不禁笑了笑。 怕也是累坏了吧,那就放过他吧。 车一停,李柏时就看见站在门口的莫椋笑眯眯的迎过来,下意识的心里一嘚瑟。 “二哥……” “呦呵,这孩子睡得倍儿香嘿,柏时你先进屋帮你老师忙,我来叫云良杰。” 李柏时看了一眼车里,云良杰似乎是觉得吵轻轻侧过去身子,高大的个子就那样蜷在那里,看起来有点窝囊。莫椋干脆就坐到驾驶席了,李柏时和莫椋也没什么好说的打了招呼就走了。 看着车里气氛和谐的样子李柏时觉得心里有点酸,但很快便压下去了,莫椋一直像个亲哥哥一样待云良杰,现在又是云良杰的上司,算起来云良杰也算是莫椋半个徒弟,这两人的关系恐怕这辈子都会好到不行了吧。自己和云良杰这么在一起,莫椋把自己也当成一个弟弟。云良杰自己也说,莫家两兄弟就是他的亲人。更何况,莫椋的老婆大人也跟自己说过这种醋都要吃这辈子就甜不了了。 莫椋看着李柏时走进大门,一巴掌拍醒了身边仍然死睡的云良杰:“小子,我们得算一笔账你没忘吧?” 云良杰迷迷糊糊的看着莫椋,愣愣的傻傻的,好半天回过神,不由苦笑一声,“二哥,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云良杰这一声‘二哥’叫的又甜又脆,直叫到莫椋的心坎里,冲天的恼火一瞬间就被熄灭了,冒着缕缕青烟。 “那算了,反正案子结了。我可警告你,这么危险的傻事你不能再做了。” “老大,换成你也会去的不是么?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就这么跑了,兄弟几个花了多少心思查出来的线索啊,不能就这么断了。”云良杰的眼睛通红通红的,语气倒是四平八稳,莫椋看着就想着这要不是自己了解,谁知道这小子这是激动着呢。 “我以前教过你那么多突袭技巧,你这死崽子就知道挑最危险的用,而且媒体那威力你又不是不知道,还当你小孩儿没吃过亏呢?算了,不想再跟你说这个。你给我记住喽,在家里,你有俩哥,你还有自己的爱人。柏时那孩子我看真是不错,你说你哪配得上人家孩子。你啊,要学会知足啊。” “我知道。” “不过你也是个警察!但警察不是二傻子,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莫椋眉头紧锁,一脸的不满,大概大多数当哥哥的或者当师父的都会在这个时候露出这个表情,至于他心里是不是真的不满是不是以‘崽子’为骄傲就不得而知了。 云良杰洗了把脸瞬间就显得精神焕发,四个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东扯西扯家长里短。 莫椋开了瓶酒,说是自己家酿的,度数高。李柏时尝了一口,笑了笑,没说话。一杯下肚,有点昏了。还是云良杰有那个眼力,一眼就看出来李柏时已经有点喝高了,私下里劝了一句想让李柏时别再喝了。 李柏时倒是无所谓的翻了个白眼给云良杰,悄声拒绝,“老板和二哥都高兴,你少搁那扫兴。” “对!云良杰你少搁那扫兴,你老大我高兴着呢。刘谷,柏时,我给你们讲,这几天这案子我根本瞅都没瞅,阿杰一个人就给我解决了,哈哈,这小孩儿总给我惹祸,总算是给我争口气了。” 看样子莫椋也是有点喝高了,难得这么多人说句心里话。不过照他那个一杯接着一杯的喝法想不喝高有点难。但是不得不提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莫椋确实还是为云良杰而骄傲的。 刘谷笑眯眯点点头,“阿杰,听说你受伤了,怎么样了?” 要说姜还是老的辣,刘谷这消息灵通力还真就不是盖的,话一出口另外两个人四只眼睛齐刷刷地瞪向云良杰。 云良杰身上刷的一下流出冷汗来,心里嘟囔着扫兴的是这个老狐狸吧。 “你受伤了怎么不通报。” “没来得及,伤的不重。真的不重,就是擦破点皮又划了个小口子。柏时怎么你也要瞪我,我只是还没告诉你嘛。”云良杰稍微有点抬不起头,觉得自己面子掉了不少,自家爱人早晚都会知道就算了,莫椋这回知道自己受伤难免又是一顿骂。 莫椋果然气的脸都涨红了,用怒发冲冠来形容也是再恰当不过。‘啪’一声放下筷子,一点也没客气拎着云良杰就往里屋走,关门声响的餐桌边上剩下两人颤栗了一下。没一会儿里面就是好一顿痛骂的声音。 原本还有点气的李柏时突然就心疼了起来,埋怨的看了眼刘谷,“刘老板,你这事儿办的不太好,二哥这一生气阿杰又要上火了。” “呦,我徒弟这就开始护短了,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连头都不回咯。”刘谷仍然是笑眯眯的模样,不过刘老师在学校就是出了名的‘笑面虎’,李柏时跟在刘谷身边学习也有好一段时间了,这笑得让他心里毛毛的。 “我是为你好,莫椋当年也这样,毛毛愣愣的白眼狼一只,别人心不心疼,谁在乎呢。”刘谷夹了片肉,看了一眼,嘟囔,“就这块肥点儿,二愣子想吃肥也不知道给自己买点五花。”说着顺手就把肉扔进了身边的碗里,自己重新夹了一块瘦肉,吧唧吧唧吃的喷儿香。 李柏时有些说不出话了,云良杰还真就是那个白眼狼。鬼知道他一年要为那个人难受多少次,哪一次到最后折磨的都是两个人,可那个人从来不知道收敛。 ☆、他的归2 说起来医院的大夫本来大部分就是自己的学长,现在自己也算是在医院和人家混熟了,一次两次是亲戚,次次都反应过分他也就这样被出柜了。幸好观众都是不歧视他们这个品种的,唉。 刘谷看着自己小徒弟表情变化莫测,大概也清楚徒弟在想些什么,于是转移了话题,“说起来,最近研究所那个考核怎么样了?” “还算顺利,就等明天面试考核了。” “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催眠这东西大部分人觉得神奇,可是真接触了不一定就是有益的,多少人因此进了监狱啊。” “我不怕,老板你都没事,这证件考下来,人家见了我就得叫我专家了,跟着专家老师的专家徒弟,有什么不好的。” 刘谷给徒弟夹了块鸡心,“这个好吃还大补,你快补补。” 徒弟无语,“老板你想说我缺心眼直说就好了。” “你可缺大发了。当初劝你修个双学位你不干,非得扯这个。” 李柏时微笑,“老板你都能学为啥我不能学。哦,对,我知道,您是为了减轻二哥的压力,那我也是为了减轻云良杰的压力有什么不对的。” “混小子,”刘谷还是笑了,“你家那愣头青啊,不过我还是坚持我的态度,阿杰真性情我欣赏,但我不看好你们。看你现在都什么样了,整个人瘦了两圈,柏时不是我说你,你这水平找谁找不到呢。这闷小子哪儿好了。” 刘谷看着李柏时一脸的无所谓还想说些什么,莫椋已经和云良杰走出来了,不约而同的继续吃菜,对刚才的谈话绝口不提。 奇怪的是云良杰虽然脸有点青,但是莫椋确是神清气爽的模样,这光景也是难得,毕竟云良杰可是出了名的大事面前都面不改色。 刘谷想了一下,又压下声音说:“专家可不比警察安全,你看着办,我不管。” 李柏时点点头,望向坐在身边的云良杰,面无表情的说:“谈完了?别急,晚上咱俩再接着算账。” 云良杰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毕竟天大地大,还是老婆最大,阿门。 莫椋高兴的满上酒,“来来,咱喝一杯,不管怎么说,阿杰这个案子办的漂亮。” 李柏时碰了杯想喝,却被云良杰一把抢过去。 “柏时胃不好不能再喝了。” 李柏时冷笑一声,轻巧的又拿回杯子顺便带上那人的那一杯放在桌子上,“受伤的也不能喝酒。” 云良杰摸摸鼻子,脸又黑了点,迫于各方淫威没好意思反驳。 告别了莫家两口子,云良杰和李柏时喝了酒决定走回家,云良杰懦懦的低声抱怨:“我好不容易把老大哄高兴了要陪他喝口酒,唉,可惜了那么好的酒。” 李柏时轻声笑起来,没有说话。他知道反正云良杰只是说而已,不会逆了天。 昏黄老旧的灯光每隔好几米才会有一束,而且只有小路的单侧有。一路夜色弥漫,气氛刚好,两个人慢慢走在暗侧,各怀着心事没说话。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两个人的手就这么交握起来。 这条路能有多远?没关系,有多远是多远吧。 走进家门两人就自觉地松开了彼此的手。熊猫许是嗅到了大厨的味道,蹦蹦哒哒的往云良杰身上扑,伸个舌头,眼睛亮晶晶的。 李柏时看着,忍不住吐槽:“你说熊猫真的是哈士奇么,居然有这么傻乎乎的品种,看人家的哈士奇都严肃的吓人,熊猫别是脑子烧坏了的碰巧被我抱回来了吧。” “那你还养了这么只脑子烧坏的这么多年。” 李柏时瞪了‘出言不逊’的某人一样,赏赐了一拐子,“让我看看你哪受伤了,别也是脑子受伤了被我养了这么多年吧。” 云良杰拗不过李柏时也只好把外套脱了,挽起右边的衬衫袖子,整条小臂都缠着绷带,手臂内侧隐隐约约能看到一条血印,怎么看也不像是擦伤而已。难怪这人刚才吃饭也不挽一下袖子。 云良杰看出李柏时在想些什么,急忙解释:“这是路子弄得,他故意整我的,不信我拆了绷带让你看看。” 说着也不等李柏时阻拦就拆开了绷带,还真就只是一条小口子,绷带那一条是红没错,但根本就是药水染上去的。李柏时看了就乐了,“这年头用红药水的还真是不多了,买都不好买了。你又干啥惹到路子了,路子当年本科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路子是云良杰他们那个警局的法医科的人,和李柏时同届,毕业直接就被市局召走了就没再读研。话说李柏时学校的法医系是怪人集结地,比较出名的有一口气喝几斤老白干的几斤哥,唱歌跑调跑的像编出新曲子还很好听的音乐畸形达人,一学期从呆萌小胖子逆袭成天然系小花美男的骚受,再有就是好脾气性子慢反射弧极长但是刀法精湛的路子了。 相传路子上解剖课动刀时快准狠,相传路子喜欢给讨厌的人手上的小口子包成粽子。 “大概是因为那个新来的吧,我今天训了那小家伙一顿,估计路子老早就看上那小孩儿了。”云良杰满不在乎的回答着,根本就没注意到李柏时在听到‘新来的’三个字的时候颤了一下,也不明白李柏时怎么突然就不肯说话了。不过这些暂时都不重要了。 家里的沙发又宽敞又舒服,家里也没有什么需要他紧张的,连着好几天没休息好他也已经到了极限,靠着沙发靠背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熊猫在自己腿边蹭蹭自己撒撒娇,云良杰摸摸头就乖乖趴在一边,而这李柏时又不说话了,他也一下就睡过去了。 李柏时冲着热水恨不得打自己俩巴掌,又耍小性子了,明明什么也没发生,就是一面之缘再加一个梦就这样也太过分了。两个人在一起这些年云良杰从来没对自己的任性发表过意见,问也只是说没关系这都不算什么。其实他也有点委屈,两个人刚开始交往那段时间自己真的比现在过分多了,这些年云良杰算是在慢慢磨平他的性子,可是无论怎么变那个人都没有什么反应。他才不信那个人没发现,那人发现了只是不想说而已,大概吧。 在浴室里别扭了半个多小时,外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这让他有些失望,不过说起来也习惯了。那个人总是这样,忽然就会细致入微的关心你,也会忽然就满不在乎的把你搁一边不管不问。 走到客厅他还是没想好该说点什么,却发现那个人已经睡着了,睡得很香,自己扒拉也没弄醒那个人。熊猫就在那人脚边一趴,也迷迷糊糊的样子,这图景莫名的看着很和谐。 李柏时笑了笑坐在那人身边,仰头看着灯。 那人睡觉几乎没有声音,要非常仔细听才能听见一点隐约的呼吸声,平时这人睡觉很浅,所以自己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这人总是能及时递过来一杯水。一开始两人还在念大学的时候,那人总是手忙脚乱的,关切的问东问西问到烦死你,后来毕业了,两人正式同居了,那人也开始不问了,只是默默递一杯水。 好吧,他得承认一件事,这些年他还是很喜欢听见那人和他说话的,那人声音真的很好听,可惜一副好嗓子的主人是个死闷骚。 李柏时响起几个小时前和刘谷一起讨论过的问题。忍不住在那人身边碎念。 “我说云良杰,你哪儿好了我怎么就看上你了。”那人没回答。 “今天老板又说不看好我们了,你偶尔也该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吧。”那人仍然安静的闭着眼睛。 李柏时转过头凝视着那个人的睡颜。一脸安静波澜不惊。事实上,那个人似乎永远都这样,对什么都这样,两个人在一起倒是让他有机会看到更多别人很少看见的表情。比如笑着的时候就很有特点,露出整齐地白牙,半边梨涡,眉毛眼睛弯着,眼仁会泛光。大概自己也是某一天掉到那个笑容里的? 看那人安静模样,李柏时皱眉,这实在很难让他不去弄醒这家伙。拽拽那人耳朵,看那人动了动便轻声在他耳边碎念,“我说,客厅有点冷,咱回卧室好不好?” 那人迷迷瞪瞪得点点头,跟着就进了卧室,倒床上就又开始睡了。李柏时很无奈,按说人家的老头儿都禽兽不如的,这要是几天不见肯定也得亲热亲热才会睡,自己家这个怎么倒是清心寡欲的,不过这样也好,这货禽兽起来简直不能用禽兽不如来形容。 李柏时悄悄靠近了那个人,那个人下意识的就把他搂入怀里,梦呓一般念叨着问:“还冷?”低哑的声线听得李柏时一下子眼睛就红了。 “没,睡吧。我也累了。” 那人宽厚肩膀一瞬间掩去一世界的寒冷。 好吧,毕竟他也想念这个怀抱好些天了。其他的这那就先不计较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w=下次更新布吉岛是什么时候,球捉虫 ☆、七年之痒 在清晨醒过来看见身边的人依然睡着的时候李柏时吓了一跳。其实两个人作息差不多,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两个人总会有一个人醒过来时发现家里只剩下自己了。李柏时曾经对此颇有微词,云良杰同志依然是没有什么意见。也难怪,毕竟基本晚起的那个都是李柏时。但也在一起许多年,时间一久李柏时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踹了那人一脚,那人微微睁开眼睛,有点懵,有点适应不了突如其来的阳光。 李柏时扒着他问:“你今天不上班?” “恩。今天休息。” “真难得,今天哪门的风让您老人家都休假了?” “你也休息?” 李柏时愣了一下,随后就笑了,略微带着嘲讽:“我记得上次就和你说过我今天下午要去面试,真是贵人多忘事。” 云良杰听出李柏时语气中的不悦,彻底清醒过来,微微皱眉:“抱歉,我忘了。我下午送你去吧。” 李柏时看了一眼云良杰,起身去洗漱。到了卧室门口又折回来,“你可能忘得不止这一件事,自己看日历吧。” 云良杰一头雾水,走进客厅。日历根本就还是上个月的,翻了一下,目光落在一片空白中醒目的红笔印记上,仿若中了魔咒动弹不得。 原来已经和他在一起整整七年了。 如果这是魔咒,对他来说是这便是最温柔温暖的魔咒了。 想想那天犯人就坐在车里,随时可能会一踩油门撞死他。 这些年每次在病房中醒过来的时候,看那些个在身边等着自己苏醒的人的心情着实复杂。站在黑夜的出口,有这么一些人在白昼入口等着你,又温暖又疼。 李柏时还有自己老大都问过他,做这一行你怕不怕。 真要回答的话当然是怕啊,怎么可能不怕。很有可能某一天一个再见就是永别。可他不能说怕,不然要如何感念莫家一片恩情,不然谁来为柏时提供安全保障。因为拥有才会怕,也因为这份温情来之不易才会因而有爱有恨有惧有怒。 当年刚在一起时李柏时曾说:“七年之痒,我们能坚持七年么,能度过那一痒么。” 一转眼就是七年,虽然一直不是特别顺利。分分合合好几次,几天一小吵,一月一大吵。随时随地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上一次自己的小爱人语气平静的说:“云良杰,我不知道你怎么想,可我很累。累的不想跟你有矛盾有争执。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不知道,但我却经常想着我们真的适合么。” 真的适合么? 记忆深处二十几年前的某年某家,那个绝望的女人凄凄的问男人:“我们不能停下来么,这爱太难。” 这爱,太难。 可我不想停下来。 李柏时很心塞。两人的纪念日这家伙居然都忘记了。明明坚持了六年,偏偏这一年忘记了,这样的认知让他有强烈的不安感。如果真的两个人就到这里结束,以后他会怎么样呢,会难过成什么样子,还会用这样一片真心再去喜欢另一个人么,他不知道。 其实这根本就是自己神经质的臆想,自己是学心理学的,也已经遇到过不少人困在感情的漩涡无法自拔,他总是暗地讽刺一些人的多心,可是真的放在自己身上,不去多想很难。李柏时也没少为自己神经质的脑洞苦恼过,毕竟大老爷们想这么多简直就像个小娘炮。 明明前一天晚上入睡前的气氛非常好的,这一到了早晨又是这种惹他气恼又无奈的状况。 深吸了一口气,李柏时走进厨房准备做顿早餐缓解一下有点糟糕的心情,可是厨房早已经有一个人先一步在那里。围着个粉白格子的围裙颠着锅,李柏时这些年已经很少能赶上时间看见这副模样的云良杰了。围裙还是去年买锅赠的,他反正是没穿过。可那个人高大挺直的身板居然莫名的适合这种粉嫩的围裙。 云良杰看了一眼李柏时,低眉顺眼的问:“那个,你生气了?” “恩。当然。”李柏时努力板着脸不让笑容露出来。 “求原谅。”李柏时要是生气这会儿根本不会理他,云良杰早早就摸清了规律,用爱人喜欢的方式哄爱人开心是同居必备利器。 果然,一本正经的卖萌获得了良好的效果,李柏时立刻就笑了起来,不过还是不忘自己正宫大人的威武,笑完就一脸淡定的走向餐厅:“也太慢,快点,吃完我还要做面试准备。” “几点结束?我接你。” “不用了,我坐车回家就行。哦,对了,我电脑里有东西要给你看。就在桌面上的新建文件夹。就这样,走了。” 云良杰点点头,注视着那个人走进研究院大楼才调头,把熊猫拎到宠物医院做定期检查又顺便逛了一下花市,果真买了水培薄荷。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不能算早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去打开了李柏时的电脑,点开新建文件夹又是好几个子夹,无一例外的没有给文件夹分类起名。 打开文件夹,云良杰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羞涩表情,如果李柏时知道自己弄得东西会带来这种反应大概说死也会盯着云良杰看自己整理的东西。 第一个文件夹里都是七年里两个人生活中的照片,两个人的一个人的制服的果着的纯洁的邪恶的……云良杰嘴角抽了抽,有点想砸了李柏时照相功能强大的手机,有谁能看出粉嫩嫩的柏时小公主居然内心不纯洁至此。 第二个文件夹还是一些照片。第三个大概就是两个人几年的账单记录,检查记录。 第四个文件夹里只有一个word文档,打开发现是只属于两个人的大事记年表。 另外还有一个文本文档,修改时间是今天上午,云良杰打开来看了看,脸更红了。 云良杰好同志:你好! 组织表示今天晚上想吃蒜蓉粉丝蒸贝,菠菜丸子汤,溜肉段,饭后甜点希望是芒果布丁,委以重任,望务必完成。 顺便致以纪念日祝福,请以后也好好表现。 最后还是要表达一下今早的气愤,请你务必穿着围裙让我在上面一次以偿还罪过。(不是坐骑的那个在上面!) 组织留信。 组织同志,李柏时,回到家的时候云良杰好同志正在履行职责当中,只不过没有再穿上午那件围裙,招呼了一声那人也只是简单“嗯”了一声算是回复。 李柏时大致了解某好同志大概是看过那个文件夹了,走进书房,电脑还开着,自己又打开文件夹,惊愕的发现原本清一色的‘新建文件夹’已经被整理分类,打开‘照片’文件夹,里面也分好了几个子文件夹。一眼望去就被那个名为‘扫黄’的文件夹萌的满眼小星星。 不过这都是扯淡,关键还是能不能反攻,李柏时不抱有任何希望的打开那个文档,再一次被惊到了。 那个人在底下批准:“下个月末会休年假。” 李柏时“嗷”一嗓子杀进了厨房,不可思议的看着云良杰,“同志,你这是答应了么?” “……” 没说话就是默认,李柏时还是有点不敢相信,“那为啥非得等着你休年假?我保证不会弄疼你的!” 云良杰还是没什么大反应,只是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李柏时仍然是非常不解,不过这是七年来第一次!这些年他费尽心思想要扑倒某人进行反攻大业,最成功的一次连扩张都没开始就又被扑了。没想到这次居然松口了! 放心,小爷一定会把你伺候舒坦的。李柏时在心里龌蹉着,表面上仍是那个风度翩翩的粉嫩纯洁小受。 云良杰感觉到某人扫视自己身体的视线不禁浑身抖了一下。 吃饱了喝足了,李柏时悠哉地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当然心里想的到底是不是电视不言而喻,反正表情上是时不时地露出略猥琐的笑容。 所以好同志云良杰过来解扣子的时候李柏时很久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一直到被脱个干净才想起来抗议:“我说你干什么,这才几点?” 云良杰点点头,指指表,“八点半,洗个澡就可以睡觉了。”说着轻轻松松抱起李柏时走向浴室。 李柏时咽了咽口水,试图进行最后的挣扎。 云良杰干脆微笑着把李柏时的抗议行为堵了回去:“你好像在某个文档里说每年纪念日都什么个样子太无聊想尝试一整晚的浴室py,我这就满足你。” “我”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说话不是百分之百驷马难追。” 李柏时为了反攻大业决定停止抗议,同时开始低着头在心里合计着,浴室py要用什么体位比较好,可以考虑一下各种…… ☆、抓捕 云良杰早在休假那天就有不祥的预感,每次他休完假回来不久都肯定会有大案子。次次都中,这次也不例外。 a省警方发来通告,a省警方抓捕一贩毒团伙时中埋伏,有两人逃到b省,一名警员在追捕中牺牲,但此警员获得重大线索,此贩毒团伙窝点就在b省w市。目前a省正在提审抓到的嫌疑人,但获得的信息非常少。麻烦的在于这个团伙是持枪械团伙,而且十分狡猾。 莫椋吩咐侦查部门全力进行侦查。 第三天总算是有了好消息,侦查员发现在一家宾馆中的两个外省的顾客在上楼的时候总是把所有楼层的灯都按一遍,通过监控摄像又发现这两个人在有外人搭乘电梯时一定要在其他楼层下电梯,然后通过楼梯走到自己所在楼层。而两人在开门前一定会左顾右盼。 莫椋得到消息决定自己带着云良杰一同去进一步调查,但是却接到上面关于另一案件调查组会议的通知,也只能作罢。 云良杰在办公室扫了一圈,吩咐了几句,然后决定叫上新来的警员同自己一起。倒不是云良杰对这个新晋警员充满信心,只是在人事科科长把这孩子交过来的时候曾随口提了一句“这小崽子能力强,以后肯定有大出息”。科长看人一向很准,上一个案子这‘小崽子’没机会派上用场,这回算是对他进行个测试了。 “杰哥,我紧张。” 这话说的云良杰惊得差点把油门当刹车踩,云良杰看看旁边的人,皱眉,但是说话却是不咸不淡的:“第一次干活都这样。” “杰哥,你给我讲讲你出的第一个案子呗。” “有机会的。” “哎,杰哥” “我说叶文,我带你出来不是去玩的。” 叶文眨眨大眼睛,“我知道,杰哥其实你可以管我叫叶子,大家现在都这么叫我,队长也这么叫我,杰哥你” “停停停,别说了,到了。”云良杰有点头疼,实力没摸出来倒是先摸出来这‘崽子’根本就是话唠,杰哥杰哥叫的他闹心。 到了宾馆,和侦查员做了交接工作,得知两个嫌疑人还没回到宾馆,两个人便坐在车里盯梢。 “杰哥你看马路那边。” 云良杰顺着叶文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两个人正在和一个出租车司机说话,看着就像是在普通的叫车问路。 “杰哥我敢说那出租车司机肯定和他们认识,我去跟着那个司机。” “不用,我给附近派出所的人打个电话,你帮我看看那辆出租车车牌号。” 叶文下车佯装成到问路的模样往那边走了走,随便问了一个路人什么就回来了,叶文一脸肯定的说:“bc44289,老大,那两个人给了那个司机一盒烟。” 这个一盒烟的含义是不浅的叶文没细说,云良杰也就明白了,眉头锁紧。通了话后,看了一眼叶文,想了想点评了一句:“装的挺像,眼神儿不错。”不过可惜云良杰完全没发现叶文听了点评后突变的喜悦神采和眼神中某种光辉,那个大大的笑容倒是衬得叶文美如画中小书生。 那两个人和那个出租车司机说了很久的话才回到宾馆。 就在云良杰犹豫是先报备一声还是直接上去时,通讯中心发来消息,刚刚那个出租车司机因非法停靠在交警正常执勤过程中袭警被捕,出租车内翻出约5g□□,司机在压力下交待正是那两个人给自己的东西。云良杰把情况和莫椋简单汇报了一下,莫椋立刻下发指令逮捕两人。 两人在门口等了不一会儿就等来了援兵,十来个人仅用了将近十分钟就成功携获嫌疑人,期间叶文不慎被嫌疑人用刀划伤。嫌疑人交给别人进行审讯。叶文被云良杰带着去了法医室。 “路子”,云良杰只叫了一声路子就被打断了。 “我这忙着呢,麻烦云副队长亲手效力,药箱在那边柜子里。”路子对这种事已经熟练了,干干脆脆的拒绝了云良杰后才看见跟着进来的叶文,整条左袖已经染红了一片,只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路子有点后悔,可是已经来不及。刚想和叶文打招呼就看见叶文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云良杰,干脆就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进到解剖室里去。 云良杰熟练的给叶文打了麻醉缝了几针。 “杰哥,这你都会,真是厉害。”小崽子仍然眼睛晶晶亮,可惜放电没人看。 “恩,我家人是学医的,顺便学了几手。” “杰哥你别逗了,大家都知道你家人就是大队长,大队长怎么看也不是学医的吧。” 云良杰终于抬头瞥了叶文一眼,注意到对方黑黝黝的眼神,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我为什么不能有别的家人。好了,这几天别碰水,我还要去做报告,先走了。” 叶文看着那个头也不回的人有点失望。不过总算有机会和云良杰接触是喜事,值得庆祝。 云良杰一直忙到天黑,手里仍然是一大摞的文件。看了一眼时间,手机一直没响,不过那个人应该在等着自己回家,迟疑了一下,果断地把文件摔进抽屉。谁管他急不急,明天再说。 出门之前看见仍然在办公室的叶文,“怎么还不回家,今天不是你值班吧。” “哦,杰哥,那个,我想请你吃顿饭。” 云良杰乜斜了一眼,饿的眼花,没看清,“想贿赂也要挑好时候,我要回家陪家人吃饭。你也早点回家吧,我听说你家里只有爷爷奶奶,好好珍惜。” 叶文一路小颠跟着云良杰,到了办事大厅看见有个人忽然从边上站起来。 云良杰表情柔和了不少,上前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叶问站在一边僵了僵,和云良杰说话的这个人他见过,他报到那天下班也是想请云良杰吃饭,但这个人似乎是来拜托云良杰办什么事情,云良杰就把自己的邀请拒绝了。 那天他就似乎有点明白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了。其实很明显不是么,在警队威严不苟的副队长此时露出的表情会这么柔和。 “我替老板送材料过来,顺便想搭你的车。” “那你怎么不打电话或者直接上楼等着,这大厅一到下班点儿成天漏风,亏你等这么久。” “咦,这位?哦哦。我想起来了,你跟我提的新来的那个同志对吧。” 叶文听见自己被召唤了,立刻大方的打起招呼:“我叫叶文。”接着又毫不畏惧的和那个人对视。眼前这人漂亮但又不失俊雅,不过叶文也自信自己相貌不在其之下。 李柏时看见小同志就这么‘大方’的‘看着’自己,当然明白是什么个情况,干脆就笑了笑,继续看回云良杰,感觉到那小同志的僵硬非常满意,心情也就愉快了一些,“我看他好像有点受伤了,不要紧吧。” “不要紧,今天和杰哥出任务,我是第一次嘛,大大咧咧的就受伤了,多亏了杰哥给我处理。”叶文小同志表面上仍然笑容灿烂。 云良杰看了一眼叶文,又看了一眼李柏时。傻子才会看不出来这两人这酸不溜就的是怎么回事,索性就说了一句,“我说叶文,不是让你快点回家了么,明天你难免要挨老大一顿骂,早点回家享受一下大好时光吧。”说着拽拽李柏时,两人走向停车场。 叶文有点懵,云良杰这是明白他的心思在拒绝他?还是他想多了?明白还是没明白呢? 出了警局李柏时就有点挺不住了,轻轻笑起来,“我说云良杰,你个人魅力满大的嘛。” 云良杰瞥一眼那人,那人现在倒是幸灾乐祸事不关己了。 “小孩儿挺好看的,不如你收入后宫?” “我收不了,这人得主公自己收,小的没那么好命,得以大人宠幸已经很好。” 李柏时又乐了,同时默默松了一口气。他刚才看到那两个人一起出来的时候满眼都是那天的噩梦,连站起来装个像都有些困难。也是他想多了,如果被人知道就因为一个噩梦就被一个小屁孩儿吓到了他也就不用混了。 云良杰见李柏时半天没说话,估摸着是又胡思乱想去了,“你要是不喜欢叶文和我待一块儿我就把他调侦查去,这小子也是干侦查的料。” “用不着,我相信你。这么孩子气的水平根本勾搭不了你,不过想想,真心是很好看的啊。” “好看就收着。”云良杰面无表情语气平和的这么说和现下的气氛很违和。 “我对比我小的没兴趣。不过说到这个,唉,上次替咱看着熊猫的那个小学弟,为了他喜欢那个老师现在算是疯了。没日没夜的学,就为了拿个奖金让他老师高兴,今天另一个学弟来找我要以前的题,顺便说让我开导开导那孩子。” “……”云良杰安静的听着。 “不过想想我还是喜欢找个年龄比我大的,哈哈。” 云良杰看了看身边那个人,依然安静的听着,没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警察蜀黍抓人咩咩的实在写不好。。。 ☆、叫停 什么是怂爆了?就是辛辛苦苦抓来了人,两个倔种都不愿意说实话。 “没招啊?那个刘麻子女朋友大个肚子他还这样,这样人真是没救了。”李柏时往嘴里送了一颗颜色暗沉的酸枣,被酸的直眯眼睛。 “女朋友?你认识?”云良杰不是没看那人的资料,确实有这么个人,但调查上并没有写女朋友怀孕的事,何况那个女人接到电话拒绝了接受调查,侦查组也还在找女人的下落。 “你不知道?今天我在你那等你的时候看见一个孕妇在楼梯口那里晃,看见我还问我是不是那个刘麻子已经抓起来了,还问我她能不能去看他。”李柏时现在跟着他师傅一起在警局做犯罪心理分析专家,调查的时候也出了力,所以对案情和嫌疑人有所了解。 “……她没到楼上来。也没联系收发室。” 李柏时突然来了点兴趣,鼓捣起手机来,好一会儿突然抬头,“不如再给你个福利,那女的得过抑郁症你知道吧?”看见云良杰点头,他晃晃手机咧嘴一笑,“那女的就是我师兄给治的,师兄说刘麻子给那女的治病的时候连传家宝都给卖了,甚至还想过要卖血。” 他的意思云良杰一听就明白了,如果卖传家宝是很傻很天真的话,卖血可就能说明问题了。也就是说,想要突破这个人,这个女人很重要。 “再附加一个福利,那女现在的住所的地址我帮你要到了。” 在李柏时的亲情协助下云良杰一行人顺利的找到了那个女人,那女人见到刘麻子两个人就流泪不止,什么话也没说成,女人情绪非常激动,连警方给她规定的探望时间都没用完就昏厥过去,刘麻子懵在原地,警方派了几个人开挂给女人直送至医院抢救。 审查人员在这时候对刘麻子施压,费了好一番周折总算得到了一些信息。 原来刘麻子两人只是跑腿的,和那个团伙之间仍然存在一个类似中介的小团体,负责给刘麻子两人供货。但谈到具体位置时,刘麻子绝口不提,强调一定要有警方像样的负责人出面。 于是莫椋就把云良杰踹了过去。 “关于我老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我才能说出来你们想知道的东西。” 云良杰面无表情的喝了口茶,“刘麻子,你现在是没有资格谈条件的人,如果你要谈我还是走吧。” “可我,” “刘麻子,你坦白从宽,协助调查,最多也就是判个七八年,到时候你还能和你老婆过上好日子,现在的情况完全是你自找。你坦白帮的是你自己是你一家,不是我们,该查到的东西早晚都会查到,可你一家的未来和我们无关。” “你又没有家!你懂什么!怀孕期间能服用的抗抑郁药物多贵你了解么!抑郁症你懂么!你怎么会知道我好几次带着花子去医院挽留她生命的心情。好不容易花子才好了一些不那么想不开……”刘麻子声音带着哽咽。 云良杰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开门前低声说,“维系你的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努力,我不太想听一个连自己老婆都保护不好的人自以为是开条件。” “等等,”刘麻子眼睛通红,看起来有些狰狞,也有些疲惫。“我说。” 得到线索的警方简单核实探查后就进行了抓捕活动,刘麻子在场协助,警方抄了贩毒中介小团伙,几个嫌疑人纷纷供认不讳。 连夜审查后的早上,云良杰得到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刘麻子二人在看守所服毒自杀,刘麻子爱人得到消息时不慎从楼梯跌落至流产。 “两个大活人就这么就能死了?!给我查,这事不查明白没完!”莫椋非常愤怒,召开紧急会议的时候一直拍桌子,手掌心都拍红了也不在乎。 这一查又是好几天,虽然也不至于让云良杰不睡觉,但云良杰一闭上眼睛就是刘麻子满眼泪水的模样和死在看守所的模样。主动请示了自家的专业人士,李柏时当然是心疼的跟那什么似的,开导了几次,云良杰心情确实好很多,但是仍然睡不着觉,要么就是有点声响就醒过来。 “要不我给你开点药吧。” “不行!不能吃药!这么关键的时候绝对不能吃药!”云良杰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专家的提议,惹毛了专家。 “你也不听听什么药,小爷不管你了呢还。” 基本这几天两个人对话都是这么不欢而散的。 记挂云良杰的不只是李柏时,虽然云良杰没对别人提过,但密切关注头头的叶文也早就发现云良杰这些日子状态不是特别好,连吃饭都吃的很少,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叶文主动问了几回,云良杰都是爱答不理的态度。于是叶文就去找能理他的人。 李柏时不想问这小孩儿是怎么找到研究所来的,给泡了杯上好的七年白茶。叶文喝了一口就放下没再喝,第一次喝这个东西难免有些不习惯。李柏时喝着茶觉得那杯真是有点浪费了。 “哥,杰哥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叶文咽了咽口水,虽然是气势汹汹过来的,但一开口就不知道怎么说,毕竟两个人的关系怎么想怎么尴尬…… “我以为你是来讲你的事的。” “那个,你们是一家嘛,我去找杰哥他都不理我,但这么下去杰哥会受不了的。所以我来找你想想法子……” “云良杰自己觉得问题不大的话你来找我有什么用呢。” 叶文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云淡风轻的模样,很不理解,“你都不担心杰哥的么?” 李柏时看着叶文,竟然笑了起来。叶文看着心脏跳了一下,这两个人笑起来竟然有惊人的相似处,并不是说长得像,而是那种感觉,曾经让他看一眼就觉得世界明亮的感觉。 “你叫叶文是吧。我知道你最想和我说什么。你到云良杰那多久了?我和云良杰已经在一起七年了,那家伙多惜命我觉得我应该比你了解的多。” “你就不怕我趁机把杰哥抢过来?”叶文觉得既然那个人懂,那还是把话说开了比较好。喜欢就是喜欢,根本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立正站好大声说 作者:巯基菌菌菌 第2节 “那你试一试怎么样?我和云良杰这些年吵架打架分手复合次数没人数的清,但还真就从来没有因为另一个人怎么样过。也许你真的可以呢,这都是说不好的事情。” 叶文细细品着李柏时的话,明白内在含义突然站了起来,有点恼怒,“你的意思是你根本就不觉得我能成功,但是你不相信杰哥会不会动摇。” 李柏时捧着茶喝了一口,视线落在茶杯中,黄绿色清淡液体澄清透彻,接受外界的干扰也仅仅泛起一点波澜,随后便归于平静。 “在一起七年你却不相信杰哥?”叶文为云良杰感到难过,他懂得被亲近的人不信任的感觉,杰哥知道么,杰哥是否为此伤心。 那个人仍然看着他的那杯茶,叶文甩身就走了,他现在很恼怒,他觉得自己和杰哥都是那杯茶而已,那个人只是泡着而已。 “杰哥。” 云良杰抬头看着叶文站在自己办公桌前,皱眉,“今天不是放你假了,来做什么?” 叶文努力平复自己的气息,“杰哥,你是不是知道了,我喜欢你。” “……” “所以,我们谈谈。” 连续在警局值了很多天班的云良杰终于知道回家一趟,把李柏时和熊猫都吓得不轻。云良杰到家就弄了点吃的,给熊猫盛了一盆放在阳台,熊猫吃的杠香,没在意随后就把阳台门关上的云良杰。 “先吃饭,吃完我们聊聊。” 李柏时大概也知道他要聊什么,坐在饭桌上淡定的吃着饭,“现在就可以聊,不会影响我吃饭。” 云良杰看了一会儿摆在饭桌一边的水植薄荷,长得很好,比往常任何一株都生的好。 “今天叶文去找过你。” “恩。” “那你真的表达过对我的不信任?” 李柏时夹了一筷子婆婆丁,嚼了嚼,越嚼越苦,费了好大的劲才咽下去。“他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何况我信不信任你本来就是我的自由吧。” 云良杰看着桌上的饭菜,忽然觉得这一刻吃不下去的其实是自己。 “我从一开始就在想,你是不是从来都不觉得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 李柏时听了这句话就僵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原来那个人早就发现了,只是没说。 七年前他的确是这么想的,觉得两个人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两个男人在一起这么难,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一辈子。那现在呢,他还是这么想的么。他不知道,说不好。 “上次你说你累了。是不是那个时候你更想有个结果。” 李柏时勉强的回辩,“你看我要怎么相信你,难道你现在说这些不就是想结束。” “……我从一开始就跟你说,我这个人一根筋,你若是不说停,我就停不下来。现在,你告诉我,我该如何叫停。” 听那人平常依旧的语气,李柏时惊讶的看着那个人眼中透明液体的汇聚。 这爱这么难,该要如何停。我要如何停。 ☆、斑马咖啡 叶文看着前面稍有点迷蒙的路。w市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爱下雨却爱下雾,前路看不清这让叶文有点闹心。 想着下午和云良杰的谈话,在外面漫无目的的闲晃。不知不觉就走到了w医科大,去年那个在校门口冷落凄凉的书店已经变成了这么晚却依旧有人光顾的书吧。书吧玄关的灯光澄黄澄黄的,看着就温馨无比。 ‘还愿’,叶文看着那个小小牌匾上颇具有吸引力的两个字,不由自主的就走了进去。 小店很安静,放着舒缓的音乐,叶文仔细听了一下,大概不久前自己还听某个漂亮圆润嗓音翻唱过的歌。 “斑马,斑马,你回到了你的家 可我浪费着我寒冷的年华 你的城市没有一扇门,为我打开啊 我终究还要回到路上 斑马,斑马,你来自南方的红色啊 是否也是个动人的故事啊 你隔壁的戏子,如果不能留下, 谁会和你,睡到天亮 ……” “你好,请问你要点些什么呢?” 耳边响起熟悉的温润嗓音,惊得叶文‘唰’的抬起头。果真是那个人,那个人好像比以前胖了一点。叶文想说点什么,脑子却一片空白。 “文绍……” 尚文绍看着叶文思绪也有点混乱,不过很快就缓了过来,仍旧标准专业一副‘为人民服务’的好服务生模样,“原来是你,请问你需要点什么?” “拿铁。你居然会在这个地方打工……” 尚文绍点点头,“比不了有了事业的警察同志,这里禁止吸烟。” 叶文尴尬地收回了烟盒,“那个……” “这里不是咱俩叙旧的好地方,我还要工作。” “那,你几点下班,请你吃夜宵。” 尚文绍看了一眼叶文,很干脆利落的就答应了。废话,有免费的夜宵干嘛不吃,何况最近节衣缩食节的他要靠大好人店长大人每天提供三餐维持生计,但毕竟是拿钱白吃人家的,尚文绍还是不好意思吃太多。 转身就拐进了后厨,看着老板把咖啡豆放进磨豆机中,无趣的打了个哈欠。 “那是你朋友?” “哦,算是吧。”再怎么样,朋友放在两个人身上还是有点微妙的感觉,可尚文绍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说辞。 杭先看了一眼傻坐在那里的人,对着尚文绍比了个枪的手势,“警察吧。” 尚文绍震惊了,竖了竖大拇指,“老板这你都看出来?” 杭先不以为然的说:“他的手铐环都露出来了,在腰间有金属环状物,不是警察就是土匪。” 尚文绍斜了一眼,果然是够明显的,把手收了回来在背后把拇指向下比了比。 杭先拿着量杯比量着冒着滚滚热气的棕黑色液体,“难怪你们分了,两个受在一起能干什么。” 尚文绍脸‘彭’的就红了。虽然店长他侄子,他的室友,杭启介绍他来的时候早就说过他们都是一类人,尚文绍有意无意也透露过自己有些可惜很傻很天真的初恋的事情,但杭先就这么轻松的就猜出来,还毫不留情地被说出来实在是……太丢人了吧…… 杭先手下没有停,咖啡牛奶奶泡,完美比例1:2:1,在顶层撒些可可粉,用细细的牙签画出花。整个后厨都飘着奶咖的味道,香的尚文绍晕乎乎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咖啡送出去,然后继续招待客人的,最后还打了烊的,一直到鼻腔里充满了烧烤的味道尚文绍才回过神。 “你唱歌的工作怎么不做了,你居然还会在这样甜腻腻的店打工。” “时间有冲突,做不了了。有些事就是我乐意,你管得着么。”尚文绍像只松鼠一样把腮帮子塞的满满的,说话口气却是不屑的,让叶文有点想笑却笑不出来。 其实也不能怪尚文绍说话太冲,两个人偷偷摸摸惺惺恋了两三年,终于决定大胆迈出下一步的时候,发现两个人都躺在那里没动。这才知道原来两个人都是受,而且是纯受,只听说过互攻的从没有过互受的。于是就这么分手了。最可怕的是,两个受居然还能发生过如下意义隐晦的对话。 “我怕疼……” “没事,听说准备工作做好了就不会那么疼。” “疼了怎么办阿?” “疼也是两个人一起疼,而且不一定谁更疼,虎摸虎摸,不怕。” …… “警官大人怎么有时间到我这来串门。” “借走消愁就走到这里来了。一会儿你得送我去车站,你这地势太复杂,十次有九次我没找到公交站打车走一次没找到公交站也没有出租车。”话题从尴尬的方向转移回来叶文就恢复了本性,头脑清晰了语速也快了说话也溜了。 尚文绍喝了一口酒,这么凉的深秋,一瓶冰镇淡爽,除了拔牙还真就没啥太大感觉,“这么难得你还会愁,别又是看上哪位同胞了吧。” 叶文汗,“怎么可能,这回这个绝对攻气满满。只可惜,名攻有主了。我拆不开的那种。” 下午的叶文一身正气piupiupiu放嘴枪,结果云良杰随便两句淡漠的话就把他其他想说的话都给堵回去了。 “你还是死了这个心吧,我喜欢李柏时的年头和你岁数一边大。” 尚文绍打量打量叶文一脸郁闷的表情,哈哈乐了,说:“我怎么有点开心呢,来来来,兄弟,吃肉,喝酒。” “我才跟着杰哥几天,现在有点不太想在他这干了,什么丢人的事都做尽了,没脸见他。” “那你还能去哪干,调文职?” “我捉摸着侦查组有个同事也是攻气男友力十足的……” “那都这样了就调呗,我觉得你还挺适合去侦查的,就是有点呆傻,不然也不会……两个受在一起那么久也没注意到。”尚文绍说到后来几乎都是嘟嘟囔囔的,毕竟主人翁有一个是自己。 叶文看着说着说着又脸红起来的尚文绍,觉得自己好像年轻了几岁,当年和尚文绍交往的时候这小家伙就爱脸红,有时候说着话就不好意思了,自己是有多蠢,这么明显的弱受气质到最后上床了才发现。 “你没再找一个?” 尚文绍听了愣了一下,脸蛋儿又红了点,点点头又摇摇头。 好歹也在一起好些日子,叶文默契的懂了,想了想,假装深沉好似神棍一样的说:“你打以前就犹豫,哥哥给你个忠告,犹豫不等于慎重,想想当初你一口答应下来驻唱歌手的时候,既然喜欢就不需要犹豫。” 尚文绍翻了个白眼,瞪了他一眼,“吃饭呢,你少恶心人。” 告别了旧情人,尚文绍想去通宵自习室观察一下基友杭启活着否,走到校门口才发现自己的学生证一卡通都落在书吧吧台上了。只好又往书吧走。 小老板开了门看见尚文绍一点也没惊讶,指了指吧台,“还在吧台上,我就知道你还会回来,门都没锁。”小老板转身进厨房之前仔细嗅了嗅,皱着眉看着尚文绍,语气有点僵硬,“不仅喝酒还抽烟,你真是嫌自己命长。” “我没抽烟,是我那朋友抽的……而且见朋友嘛,喝喝酒,也不是天天喝。”尚文绍像犯了错向班主任检讨一样细声细气儿的说着。 “这周过去了五天,这是你第四次喝酒,还真就不是天天喝,你做的对。” 尚文绍吐吐舌头没敢接着说话,打从第一天认识杭先他就发现这个人对抽烟喝酒挺排斥的,自己也偶尔出去应酬,但据说从来不多喝。 拿了自己的证件,尚文绍扒着门沿往厨房里看。杭先的袖子整齐的挽到肘部,宽厚的手掌力度适中的揉着面团,随着用力,隐约能看见小臂部的肌肉紧紧绷起的模样。时不时用手腕扶一下金丝边眼镜,很土的款式,可是戴在杭先脸上就只剩下复古的感觉,果然重要的还是颜值而不是别的什么…… 杭先回头看见小不点正躲在门后看着自己,语气带着轻佻,“还不回学校,难道想在住么,不行啊小孩儿,只有一张床。毕竟夜深人静,是吧。” 尚文绍‘嗖’地就跑了,再不跑这个变态欧吉桑还不一定说出什么东西来。 结果他只跑到校门口就有点受不了了,停下来呵斥呵斥喘个不停,保安大爷看着小孩儿脸红扑扑的扎过来,笑了,操着正宗的w市方言说:“这么弱可要不得咧。”一句话语调拐了好几个弯儿,尚文绍反应了好久才明白过来大爷说的什么,觉得耳边烧了起来,迅速的往学校里走去。 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着就想起来杭先高大的身躯弓着腰在店里揉面的样子,还有拿着牙签细细在奶泡上勾画的认真模样,怎么想怎么觉得耐看。 “既然喜欢就不需要犹豫。”叶文是这么告诉他的。 可是其实他还是心里没谱,那个人那天微醺的时候给自己讲的一小段故事,也不知道怎么就像刻在他心上了一样,痕迹久久消不下去,他看着那个人云淡风轻的表情和带着嘲弄上扬的嘴角,总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又模糊了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冏rz我也不知道为啥写文改不了对话流的毛病,人类の日常难道不就是bbb弱球推荐种田不对话流的文。 ☆、情人节日常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忘了传,在办公室里偷偷现补了一章勉强算有点联系的番外,看不到大纲时间怎么弄都好错乱心塞,就当是不同年份这群人过节的日常吧。 祝小伙伴过不过节都节日快乐,小试了一下清炖,希望能存活 (一)云李夫夫的第一年 李柏时在下课铃打起的第一时间就冲出了学校大门直奔向一边的包子铺。等待的过程中感觉到背颈一片湿凉,这才发现原来是下雪了。 w市因为气候在北方城市中相对温暖一直都不是特别容易下雪,很有可能一年只下一次雪。这一年立春都过了才下起一场。 “四个长乐包子,小伙儿拿好咯,赶紧回家趁热乎吃吧,一会儿这雪就该下大了。”递包子的大叔乐呵呵的露着一口有点发黄的牙,溜着一口醇厚的东北味儿,随手又递了一个包子,“哎,这个是酸菜的,小伙儿你拿一个尝尝,回头告诉我怎么样,这酸菜还是家里给运过来的,你们这边气候腌不了俺家那边儿的酸菜,我也不知道你们这边习不习惯这味儿,这可是正宗杀猪酸菜。” “谢谢,明儿我就告诉你好不好吃。” 长乐包子是c省那边的特产,李柏时还是一次老师拖堂下课晚了才吃到的,包子皮儿厚馅儿也大,还比别人家卖那种家常包子便宜,只那一回,李柏时就不能自拔了。这年头儿,这么大个儿包子还能这么好吃真是不容易。 最重要的,别看小包子铺店面小,但是胃肠娇气的李柏时吃着却一点事儿没有,这就比很多家包子铺强了,李柏时经常在外面吃包子吃着吃着就跑肚子。 冒着风雪跑回家,那个人果然正在等着他回来。 云良杰看了看李柏时买的包子,皱眉,“不是跟你说了早点回来我做饭么,还有你胃肠不好怎么还总吃外面卖的包子。” “嘿,这家包子我吃没事,你快尝尝,啊,不对,咱俩先尝这酸菜的,我听你大哥说你老家是c省的,你看,这长乐包子,这酸菜都是你那边的。” 包子仍然冒着热乎气儿,轻轻一掰就开了,你一半我一半,酸菜的香味儿瞬间就飘了出来,香的李柏时抽了抽口水。 李柏时咬了一口,馅儿还有点烫,在嘴里滚了一圈,满口的香气,“好吃!” 云良杰咬了一口,点点头,没说话。 吃了一顿包子,两个人肚皮都有点鼓鼓的。李柏时拿来在补习班拿到的题和笔记给云良杰,“你先看吧,我进屋找点东西。” 自从李柏时出柜被家人要求两人自己搬出去找地方住一年后,李柏时原来养尊处优的日子忽然就结束了,两个高中生只好在莫椋赞助下找了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先住着,条件差了点,但是比较独立的云良杰把家里打理的有条有理,也没亏待过他,谢天谢地云良杰厨艺相当不错,不然娇贵的李柏时怎么受得了。 不过李柏时是不可能出去打工的,出去一星期,净给人捣乱,钱没赚着,人没少丢。幸亏李柏时家人也不是完全不顾自己家孩子,每个月给个一人份的生活费。云良杰早就开始在外打工,日子紧了点,但也过得去。 李柏时躲进屋里,从书包里拿出个桔灯,这还是李柏时上课偷偷弄出来的,整整费时一天,报废了一斤的桔子,李柏时把那些桔子当成午饭全吃了……点燃里面的蜡烛,橙黄的光照亮了房间的一角。然后悄悄的出去。云良杰已经做完了一套题。 两个人上高中以来一直是这样的,李柏时负责跟进学校补课的进度,云良杰打完工回家就会拿到当天的题和笔记。 “我说,云良杰,今天是情人节诶。” “哦。” “咱俩第一次过情人节,你就不打算送点巧克力啊什么的。” 云良杰抬头,不解的看着李柏时:“你不是不吃巧克力?” 显然两个人不在一个频道上。 李柏时不再继续,就在一边看着云良杰学习。云良杰就是那种很标准的效率超高的人才,虽然比起成绩,云良杰要落后一点。但是抛开成绩看全面恐怕李柏时就是只小弱鸡。 云良杰做完题,李柏时就乐呵呵的带着他进了屋。趁着云良杰看着那个小桔灯发愣的时候在云良杰耳边大声吼道:“情人节快乐。” 云良杰走上前吹灭,开了灯,笑着对李柏时说:“明天一定要回来吃饭,到时候吃烛光晚餐吧。补偿你的手。” 李柏时嘿嘿乐着把手藏到背后,手残总是难免受伤的…… 第二天李柏时醒来时,云良杰刚好准备好早餐,李柏时看着碗里的大包子有点奇怪,“你刚才出去买的?” “不是,昨天手工做的。你尝尝,这才是纯正的c省杀猪酸菜馅。” 李柏时也顾不上还没刷牙就吃了一大口,嚼着嚼着忽然就流起眼泪来。 云良杰赶忙放下手头的东西拿纸给李柏时擦脸,“怎么哭了?难吃?” 李柏时剧烈摇头,“好吃哭了你知道么,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给我做包子。” 云良杰微微笑着,“我知道你爱吃包子,本来想着昨天给你吃,结果你自己倒是买来了。” “明天早上还能吃么?” “能。” (二)那年还不是单身汪的叶文和尚文绍 这两只的条件倒是好很多,不用补课也不太缺银子,于是两个小土豪就跑去享受了一把豪华洗浴之旅,是某团网情人节抽奖活动两人抽中的奢华双人套餐…… 吃了顿自助餐,两个人都怕刚吃完饭泡澡会出问题,于是都很自觉地躺在搓澡房,一人做了一套香氛红酒保养盐搓。 叶文非常自觉地把视线掉到尚文绍那边,白嫩的皮肤因为刚冲了热水染上微微的粉红,搓澡大哥翘着兰花指给洒了一圈红酒,竟然显得格外妖艳。 尚文绍感受到一边的目光,有点不好意思,“看什么看,都是男的有什么不一样的么。” 不满的声音中带着轻微的羞涩,叶文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的让自己家兄弟趴了回去,不然的话,后果好像不堪设想。 尚文绍不太理解叶文怎么搓完澡就执着要求两个人先各洗各的,也没想太多就进了火龙浴的蒸房。出来的时候正和叶文打了个照面,叶文看了自己一眼就冲了进去,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 叶文在蒸房里悲鸣,这也太要命了。腹黑诱攻,绝对是腹黑诱攻。 两个人穿回浴衣又是按摩又是看节目,最后在休息处的隔间里一边休息一边看起电视。 叶文只觉得身边的人冒着腾腾热气勾引着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忽然就打了个喷嚏。 尚文绍诱‘攻’关心的靠近问:“你是不是感冒了?” 耳边一阵仙气儿吹过来,叶文崩溃了,拉过尚文绍对着粉嫩唇线就是一口,一口又一口又一口…… 两个人分开的时候都剧烈地喘着,叶文看着尚文绍迷糊的样子又受不了了,伸手探过去富有技巧的对着关键点掐了掐,顺时针打了几个圈。 “叶,叶文……”尚文绍猫儿一样的嘤咛彻底激怒了叶文的好兄弟。 叶文另一只手直奔尚文绍某脆弱地带,做起了手部运动。 “别……” “你最好别说话别反抗。”叶文低沉着声音吓了尚文绍一跳。 麻,尚文绍只感觉浑身都麻酥酥的,这还是第一次让人接触他的弱点,别扭的同时竟然也有点别的什么感觉。 尚文绍咬咬牙,报复似的对叶文做起同样的事情。 电视里“砰”的一声,男主角帅气的开了一枪,黑暗中立刻白了一片。 “这些东西怎么办,你随身带手纸了么……”尚文绍抱怨着。 “……我们快点撤吧。” (三)早已结连理的莫椋刘谷夫夫 这一年这一天莫椋果然还是值班了,刘谷一个人在家里稍微有点无聊。打开手机翻了翻信息,全是祝福‘情人节快乐’的,这才意识到原来今天就是情人节。 不过两个人也在一起好几年了,这节过不过意义还真就不太大。 打开电视,全都是欢度214……房子突然有点空旷,刘谷烦躁的关了电视。决定早点洗洗睡。可是真躺床上了,数了一千只羊也没能睡着。 干脆去那个人办公室骚扰那个人吧。 莫椋坐在办公室里也无聊得很,今天看人家秀恩爱秀了一天,秀的一对对闪闪发光,下班点儿一到一对对亮闪闪就走了,总算是还莫椋一个清净的环境。 看着电脑上讯息台不断发过来的各种各样的报警信息有点无奈。 某区某处某女人和某男人因第三者打起来; 某区某处某人因为相亲好几年也没能找到对象要自杀; 某区某处某人声称看到两个男人在马路上有非常过火的不雅行为…… 莫椋万分烦躁,对着同在值班的同事说:“你看着点儿,我家里有事儿我先回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有急事打电话啊。” 默契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因为不同的原因烦躁,因为类似的原因想要见对方,然后就这样在路上遇见了。 “你不是值班?”“你没早点睡觉?”两个人同时发问。 愣了一下又同时回答,“我翘班出来过会儿节”“睡不着出来过会儿节”。 一时间,相视而笑。 (四)fff团杭启和忙的一塌糊涂的伊河 杭启坐在黑夜中对着蓝光屏幕正在怒敲键盘:“去他的情人节,烧烧烧!” 伊河坐在灯光下连夜批改自己去过节的导师的学生作业,对着一份有一份‘狗爬’字崩溃,嘴里念念有词,“节日快乐节日快乐节!日!快!乐!” ☆、伤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尚文绍觉得那个杭先有点烦。 杭启介绍见面的时候明明就是外貌协会领导会面,第一时间就互相觉得好看,沟通没问题,关键还是好看。还是后来两个人闲聊的时候知道彼此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其实有点好玩儿,他见到杭先就说了一句:“只要管饭薪水可以没有”,杭先则是说:“管饭没问题薪水按七成给”。 结果开工第一天尚文绍就因为自己笨手笨脚的被轰出厨房有点郁闷,跑到门外边抽烟,一根都没抽完就被杭先拎起来好一顿嘲讽。说什么来着,对了,那个人说:“年轻就是有资本祸害自己。” 尚文绍很想回一句“明明你没大我多少”,可是他没有,因为那个人的眼睛总是沧桑而疲惫,这让他有些不忍心这么说,尽管他想。 那个人不在后厨的时间都是坐在电脑前看那些莫名其妙的曲线,或者就是看看书看看报,偶尔会有客人来找他谈生意,他也是一本正经的认真模样,一点闲话都不说。这样的生活也许很多人觉得惬意自由,但是尚文绍觉得这根本就是老年人过起来都会觉得无聊的生活。 所以他觉得很烦,这么老气横秋的,白瞎那张脸了。可是烦着烦着,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开始关注那个人的一举一动了。越看越觉得没够。 杭启打碎了教育处主任最喜欢的花瓶,主任一状就告到伊河那里,伊河也是恼火的找来了杭先,要说还是主任厉害,杭启最服的两个人,一个是自己暗恋明恋单相思很多年的伊河,一个就是杭先。这两个人先后开骂,没两句杭启就趴了。 后来杭启告诉他,杭先也就是在人前是很生气的样子,那个家伙对别人的这些事儿根本没兴趣。 没兴趣……那他为什么要对我抽烟提异议。 他不喜欢别人抽烟,那家伙对味道敏感,除了他前男友,我都没看他对谁身上的烟味儿忍让过。 如果是这样,那他自己设想的情况也许还好了一点,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难免不去幻想那个人对自己的关注怎样怎样,然后突然有人给了你一锤子,告诉你其实那也只是你自己的yy,这感觉还真就不太好。 既然喜欢就不需要犹豫。要怎么不犹豫。 于是尚文绍在他平淡的人生里添了无比灿烂辉煌的一笔,这可以说是他为了一个人第一次这么大胆。 为了壮胆,我们的尚文绍同志猛喝了两瓶黑啤,超市大姐看得傻眼,尚文绍晕头晕脑付了钱,嘴里吧唧着三块口香糖,在黑夜笼罩下的操场怒奔3圈,这其实是尚文绍的极限了,甚至有点超出极限,毕竟我们瘦弱的小同志一千米考核一直处于刚好及格的拖后腿状况。 酒味儿散了,胆子肥了,尚文绍算是‘恶向胆边生’,又跑出了校门,看门大爷看了看这气势,摇摇头‘啪’一声向对手摔出旗子吃了对方一子。 书吧已经彻底打烊,灯也关了个彻底,但杭先的车仍然停在店旁边,尚文绍也不客气,‘乓乓乓’敲门敲的震天响。没人理,尚文绍士气弱了一点,再敲,灯开了,门还是没开,有点泄气,就在尚文绍又开始犹豫要不要继续敲门的时候门开了。 “我说小孩儿,你不睡觉我也是要睡觉的。” 杭先穿着睡衣披了件风衣外套,尚文绍看的傻愣愣的,第一反应是觉得这么随意的穿法也挺好看的…… “怎么了?”杭先打了个哈欠皱皱眉,看着门口傻呆呆的小孩儿。 尚文绍知道杭先这是不耐烦了,撞墙的心都有了,但都到了这个份上,也不能说就是逗你玩而已。咬咬牙,尚文绍猛地一抬头看着那个人带着慵懒的眼睛,颤了一下,磕磕巴巴的说:“老老老老板,我我我……” “不是急事明天再说吧,我要睡觉了。” 杭先说着就要关门,尚文绍急急地拦住了,结果手就被夹住了。杭先听见一声带着凉意的抽气声,彻底被吓醒了。心说我的小姑奶奶呦,这可是金属门框,急忙开了门拉过尚文绍的手,太暗看不清,只好让尚文绍进屋。 开了灯一瞧,一道红印磨破了皮,那周围一圈已经肿得老高,拿来家用药箱,仔细消了毒,又翻出绷带稍有力度的缠了起来,又跑去厨房拿冰袋。 尚文绍看着杭先忙上忙下的样子觉得自己的小心脏都要飞起来了。 杭先把冰袋敷在纱布上面,冷着脸问:“疼不疼?” “……”尚文绍想说疼,可是被杭先的冷脸吓到了,好久才勉强的说:“还好,能忍住。” “你这手得观察一会儿,所以说说看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也许是这句话语气和善了许多,尚文绍一放松顺着就把之前说死也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老板我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啊。” “……” 空气突然凝固起来,尚文绍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吓得从沙发椅上跳了起来。看了看杭先,面无表情,直觉心中一黑,刚刚飘飘忽忽的心脏一下子狠狠地摔到地上。 杭先过了好一会儿才默默点点头,笑着拍拍尚文绍的头:“能这么坦率根本就还是个孩子。” 尚文绍听懂了,有点心塞,“你只比我大十岁而已!” “难道你以为十岁很少?你还是趁早回去吧,一小时后看看有没有骨折症状,哦对了,你是学医的,比我懂。” 杭先又给尚文绍新拿了个小冰袋,十分富有技巧的缠在了尚文绍的手上。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尚文绍不傻,乖巧的点点头就走了。许是门里的世界太温暖,一出门尚文绍就被秋天凌冽的风吹得发抖。冷着冷着也有点木了,走到校园里回头望了望,书吧的灯又关了,那边的世界已经一片漆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站在校园灯光中望着那边的夜幕竟然会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拒绝就拒绝了吧,至少他已经把话说开了。 走进教学楼某个教室,只有杭启那小子还在那里忘我的癫狂着。尚文绍拽拽他的头发让他抬起头,感受了一下他的脸色,还有点血色,有热乎气儿,鉴定之还活着。 “我说小哥,你再不好好休息就要嗝屁了。” 杭启揉揉猩红的眼睛,转了一圈笔,烦躁的挠挠头发,“老尚,要是你也拦着我我可就真的挺不下去了,这几天我都快疯了,”指指手里的书,又指指自己,“天书,天书痴呆。” 尚文绍坐到了杭启前面,不以为意的说:“那就不挺了,走吧,咱回宿舍,这几天你算算你一共才睡了几个小时,伊老师他根本就没有一定要强迫你拿奖的,只是那么一说你怎么就那么傻。” “我知道,可是你们说的对,我这么个混日子等着毕业从商的人根本没资格和伊河在一起。就当是补偿我之前挥霍的那些时间吧。” 尚文绍见这个老顽固执意不顾,没再说话,就坐在那里看着杭启看书。果然没出三分钟,杭启就崩溃了,“走走走,你是我亲哥哥。” 尚文绍在背后偷偷乐着比了个v手势。回过头发现自己的动作表情已经红果果的暴露在敌方视野范围内,并且对自己的作死行为露出一脸的不屑。 “你那手是怎么了,今天又被哪个姑娘啃了?这回啃得是手?” 尚文绍一想起这事就脸红,何况这事被整个餐厅一楼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话说那日尚文绍正态度优良心态积极地和盛菜大妈商量少放点甘蓝多放点肉丝,一个姑娘就发出“嗷呜”一声饿狼的嚎叫,尚文绍甚至都没确定目标人物的坐标就被扑了,姑娘也是豪放的不行,“啵啵啵”对着尚文绍的嘴唇就啃了三口,无一不破皮流血,命中率百分之百…… “那姑娘还真是可爱啊,你脸红什么啊,有人喜欢你的时候你应该飘一下不是脸红,就是你这么爱脸红才被扑的。哎呦,你别打我。” “学这么久居然精神还这么不正常。这手是被门夹的。” 杭启嫌弃的拎起尚文绍的手,瞅瞅,“呦你这手指头都紫了也不知道松松绷带,看这花系的,我叔给你包扎的吧。我可没再见过除他之外能把人伤口包的像裱花带一样的了。啧啧,还有小冰袋儿啊,我上回管他要冰袋都没要来,看来我叔他是最近又狠赚了一笔。” 尚文绍甩开杭启把自己的手收回来,“你叔叔平时可没那么小气过”,想了想,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看上人家叔叔但是被拒绝的事情说出来。 尚文绍刚想转开话题,就看见杭启僵硬在原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教工宿舍,杭启打从大一开始就愿意绕路经过教工宿舍,两个人熟了互相出柜了明白了原因尚文绍也就没多说什么。 伊河和一个挺漂亮的姑娘站在教工宿舍楼下的灯光下有说有笑的聊着,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旅行 尚文绍明显感觉到身边的人有点发抖,但似乎在极力克制。杭启这样子尚文绍不是没见过,他一直把这样的行为理解成杭启想哭。 “唉。”尚文绍叹了一口气,不这样理解不行,因为杭启总是一副厚脸皮上蹿下跳的猴子样,接触久了才知道这人大部分的喜怒哀乐都是因为伊河。好一个痴情的小傻子。 突然身边的杭启加快了脚步,走过去立正站好,鞠了个90度的躬,“老师好!老师晚安!”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伊河看着杭启有点懵,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身边的姑娘倒是被逗笑了,跟伊河说:“你学生这么可爱啊。” 尚文绍也和伊河打了招呼,看了那个姑娘一眼,浓眉大眼,和秀气的伊河站在一起还挺和谐的…… 姑娘看见他看着她,轻轻招呼了一下,“同学?” “额额额,你好,再见。”说完就去追杭启。 顺着风,隐约听见那姑娘在说:“你学生都这么可爱啊。” 伊河朗朗笑声也飘过来,“只有前面那个傻乎乎的是,后面这个不是我带的。” 这个‘傻乎乎’怎么听怎么暧昧,看着铆劲往宿舍走的杭启,尚文绍想了想决定还是先不把这个发现告诉杭启,免得这家伙晚上兴奋睡不着。 不过杭启还是睡不着,毕竟自己为之冲锋杀敌这么久,如今那个人美人在怀,还是一副怎么看怎么高兴的样子。 明明十一假期两个人一起去爬泰山的时候已经有了那么一点点很微妙很和谐的气氛,回来不到一个月,就让人觉得那个时候就是个梦。 两个人是在车上偶遇的,好吧,其实是杭启早早就打听好车次座位目的地,稍稍制造了一个偶遇惊喜。为此杭启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借钱买了当时仅剩的一张一等席的票,吃了一个月的大馒头喝了一个月食堂免费提供的汤。 两个人下车的时候还不到八点,商议下发现竟然‘碰巧’都想看日出。于是两个人便顶着无尽的夜幕开始了有点漫长的征途。 那天有点阴天,而且刮着呼啸的北风,两个人都唾弃的认为自己点子太背,但是不爬到上面连个能避避风的地方都没有,所以也只好硬着头皮往上爬。 一开始两人还会随便侃侃,到了半山腰的时候,两个人体力就明显不足了,杭启还好一点,伊河平时根本就不注重运动,这个时候又是爬山又是御寒实在再也分不出体力说话。杭启见此状立刻贡献出多余的外套还有用保温瓶在动车上接的热水,提议两个人休息一会儿再继续。 后半段路伊河似乎被折磨得够呛,为了不让自己一个人难受太孤独,索性考起知识点来,杭启欲哭无泪。不过也因此,时间过得飞快,杭启才回答上来三个题竟然已经近顶。 凌晨两三点是山上最冷的时候。杭启至今依稀记得当时看见山顶的灯光时根本也顾不上形象粗俗的说了一句:“他娘的我居然还活着。” 伊河皱眉瞪了杭启一眼,也许是累坏了,没能说出话。 住不起山顶客栈,两人租了两件厚实的军大衣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坐下来。 一直到这个时候杭启才发现伊河喘气喘的有点厉害,伸手试了一下,有点发烧。手忙脚乱的给伊河捂得严严实实的,硬着头皮管小客栈要了点热水,又到一边的小店花高价买了两个暖手宝,好在小店愿意给免费充电,不然又是一大麻烦。一个给伊河用手拿着,一个垫在伊河后颈,又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个热腾腾的毛巾给敷到脑门上。 伊河看着慌手慌脚的杭启有点想笑,然后就在一片温暖中打起了轻鼾。 杭启叫醒他的时候太阳还没出来,但是天已经是青蓝色,打远处也能看见一缕红霞。 “你退烧的时候乌云也都散开了,可惜你没看见那些星星,真是很漂亮很漂亮的。”杭启想试着肉麻一点说大实话,那些星星配你真是很漂亮,但是怎么想怎么觉得恶心,于是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 “你辛苦了,之前一直在为我发烧这事忙活没休息到吧,我从小身体就虚,其实这几年在外已经好很多了,结果这么关键的时候掉链子了。” 杭启摇摇头,“伊老师,你只是不爱锻炼而已,我屋那尚文绍你知道吧,入学那会儿弱的跟什么似的,正好那时候跑操,他想请假,结果我从他们班把他拉出来一起跑的,跑了一年就好多了。不如等回去了我陪你跑吧,反正老师你也住学校,方便得很。” “好。” 阳光没有任何征兆的射向山顶,彻底照亮了一片天。 杭启和伊河走到更顶部的地方,十月的第一缕阳光随着稀薄的人群烫红了山腰的云海。接着便是耀眼的金黄缓缓从云海中钻出来。杭启被接连来的日光渐变刺得眼睛有点不舒服,却不忍心就这样移开目光。 伊河细心地注意到杭启皱着眉,轻声说:“休息一下眼睛,不然受不了的。” 杭启听了自然是很听话的把眼睛闭了一会儿,再睁开的时候太阳的大半张脸已经露了出来。看着脱离云海的太阳,莫名觉得一阵感动。 “你要是需要照相的话我可以帮你照。” 杭启摇摇头,反问:“老师你不照么?” 伊河迎着阳光轻轻笑起来,“其实我不是第一次来了,上次是几年前我刚到学校那会儿院系组织的教工旅行。” “再冷也会等到日出的。”杭启喃喃。 “什么?” 杭启侧过头去看看身边正感到莫名其妙的人,“老师,你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么?” “?”伊河被杭启问的一愣,一头雾水。 提问的人微微上扬起嘴角,“我念高中的时候其实很要强的,那个时候成绩不好也很迷茫,尤其是高三那年。” “所以你是怎么考到这个学校的?” “我那天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从容不迫的照顾着同行生病的另一个人。那个病人说‘怎么这么冷,我不会病死在这里吧’,那个人对那个病人说‘不会,再冷也会等到日出的’。” 伊河大概想到杭启说的是谁了,干净的脸蛋上被阳光熏出淡淡一层红。 “然后我就看到了日出,回到家我就开始为了再一次看到那次那么温暖的日出努力。其实高考也纯是我运气好,我真的是一不小心就瞄到前面女生的理科综合选择答案了,然后我就‘超常发挥’了。再然后我就到这里来找日出来了。 说起来,想要记住一个图形然后改变顺序恐怕是我最擅长的了。不过那是我最后一次作弊,因为整整一个多月我都很担心被人揪出来,现在想想还会觉得很担心。” 伊河被杭启傻乎乎的模样逗笑了,“那你找到了么?” 杭启表情严肃认真一字一句地回答:“我找到了方向,看得见日出,却希望这个日出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是不是傻透了?” “你想想我们这几个小时,等日出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可能会难敌寒冷,可能会累倒在半山腰。” “高考那么苦我都撑过来了,就算是现在饿得肚子有点疼我也不怕。” 伊河望着远方陷入了沉默,似乎在思考些什么,杭启紧张的不敢说话,生怕再多说一句,这些年他的努力就要付诸东流。 “唉……那年那个在山上生病的老师,是我师姐,肺癌晚期,特别虚弱。她爱人和她结婚第二年就去世了,她父母给学校说才安排了这么个旅行活动。 她站在山脚要跟着我们一起爬山的时候我们极力反对,但她想爬,我们也不好影响她情绪。到了山顶来,就有点受不了了,我们想带她去住宾馆,她还是不愿意,坚持要在外面等着,她跟我说,这很有可能是她最后一次离日出那么近。”伊河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表情也严肃起来,“你现在还小,还有很多东西比日出更值得让你期待。” “我想和日出一起分享以后各种各样的期待。” 伊河无奈的笑,“这么贪心不好吧。” 杭启还想继续说下去,伊河却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不要再说,“不如我们两个照一张吧,我以前就总想带着学生一起旅游,这回勉强算是实现了留个纪念吧。” 杭启明白伊河不太想继续之前的话题,虽然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明显的拒绝含义已经很好,还是慢慢来吧,“好的。” 两个人找了个人给拍了一张很经典的手捧太阳的照片,一并洗了两张,大小差不多刚好够塞到钱夹,于是杭启毫不犹豫的塞了进去,心想这也是收获不能再贪心。抬头的时候伊河似乎已经把照片放到了背包里。 两个人正要搭缆车下山,杭启忽然问:“那个肺癌的老师后来怎么样了?” 伊河很自然的回答:“从泰安回去就开始昏迷了,大概不到一个月就去世了”,想了一下又接着说,“走的还算安详,没受太多苦。” 作者有话要说:  ==要过年忽然就忙起来,过年要回屯子里估计会断更,存稿什么的我尽量。。。 ☆、等 “然后呢啊?”尚文绍听得也精神起来,扒着床沿拿手电晃杭启催促着。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立正站好大声说 作者:巯基菌菌菌 第3节 杭启被突如其来的灯光晃得一时难受,挡着眼睛,但还是酸的流了点眼泪,“哎哎,你别晃,要亮瞎了。” 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其实气氛也不错,杭启差点就来个公共场合跪地求婚了。 但是伊河突然就开始忙起来,无论杭启怎么约都不行,说忙,没时间。 杭启以为是学校有什么事情,等知道真相的时候就傻了。伊河家里人忙着安排伊河的婚事了,姑娘都已经看好了,天天带着两个人培养感情。 杭启还是很后悔的,后悔那天翘第一堂党课跟着伊河,后悔连饭店都跟进去了,他就傻站在那里,看着一个穿着靓丽的中年妇女带着一个姑娘迎接着满脸笑容的伊河。姑娘笑容甜蜜挽起伊河坐在伊河同侧。哎呦,真配,怎么看怎么像一家人。 “我当时还傻劝自己,那是伊河的妹妹也说不定。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寸,伊河就这么就看见我傻不拉几的了。” 伊河皱皱眉,轻描淡写的向另两个人介绍说这是学生。 中年妇女可就乐了,招手让杭启过去,“坐过来吧,让你老师和师母请你吃饭,你也劝劝你的老师,看看多配啊,你老师就是死鸭子嘴硬。” 尚文绍哈哈笑起来,“那你就坐过去了?” “恩。有人请吃饭不吃绝对是傻的。” 一顿饭吃的‘和和气气其乐融融’,中年妇女很不满,拉过伊河在一边教育了一番就放两个人回学校了,自己带着‘未来儿媳’逛街去了。 杭启和伊河一走远,杭启就直白的说:“老师你根本就不是直的你不能喜欢那个女的。” “这事儿,跟你没关吧。” “其实你也不想是不是,欧巴桑逼着你的对吧,你等着,我这就帮你去说。”杭启身为一个行动派说完就要往回跑,被伊河拦下了。 “杭启,别胡闹。还有那是我母亲,你师奶,什么欧巴桑。” “不行,总之我不可能让你就这么就跑了,不带这样的,我在这排队这么久了你不能纵容别人夹心。”杭启贴铁了心想要去找伊河的母亲。 伊河看杭启胡闹非常头疼,生起气来,似乎还气的不轻,语气重了不少不说,甚至有点口不择言,“杭启你到底在胡闹些什么,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就你这个样子就算你排队排到珠穆朗玛峰峰顶冻死在那里也不关我的事!” 其实伊河说这话旁人听了都知道杭启肯定是有戏的,只要不胡闹。 可是在被醋酸昏了头的杭启听来意思就是‘你死心吧,我不可能喜欢你’。杭启颤抖着嘴唇,声音有点哑,不敢看伊河,“我以为老师多少也是对我有一点喜欢的。” “你说你哪儿值得我喜欢。” 等伊河意识到自己话有点说重了的时候,杭启早就跑没影了。他也早就摸清了杭启的小脾气,此人脸皮厚达数尺,但惟独听不得伊河的全盘否定。 这不能怪杭启玻璃心,伊河觉得这个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小鬼把希望毫不掩饰的表达出来寄托在他身上,希望得到自己的瞩目,希望得到自己的欣赏,可是伊河却不会把他的希望听到的看到的表现出来。毕竟杭启还没毕业,前途一片光明,他不为自己考虑,自己身为师长却不能不为他考虑。 伊河忽然就觉得是时候找杭启好好聊聊了。可是却找不到杭启。给杭先打了电话问,杭先意味深长的说,放心,就算用蛋糕砸也给你砸过去。 挂了电话杭先就回到厨房了,杭启也没等来砸他的蛋糕。 “哦,难怪那几天他不让我过去,我还以为他那出事了呢。”尚文绍干脆就开了小电灯嗑起瓜子,全当八卦听着。 杭启停下来看着尚文绍‘吧唧吧唧’吃的很香感觉有点馋,想了想实在忍不了肚子叫唤,“你也给我点,我饿了……” “我这有泡面,还有热水,拿去生活。”尚土豪大方的赐了吃的。 “那几天我叔连饭都给我做,我也是自己泡的面,其实他连话都没跟我说过。” 杭启打小最害怕的就是杭先,因为杭先使用冷暴力的时候简直不是人,面无表情笑也不笑,甚至看也不看你一样,但是你一靠近就感觉到袭面而来的杀气。 杭启坚持做了几天缩脖乌龟就受不了了,要知道再这么下去可就没钱了,能多给自己零花钱的就只有他叔啊,他可不太想像某人一样过来帮忙…… “叔,我错了,我不胡闹了,我去找老师。” 杭先一直到他开门要走了才说:“其实他说的对,你哪儿值得他喜欢,你好好想想吧。” 天都黑了,杭启才终于下定了决心,神情有点木呆呆的往教工宿舍走,当然还是非常不幸的看见伊河和那天那个姑娘正在楼下‘亲切和睦’的交流。 杭启远远看着两个人,女的小鸟依人贴在伊河身上,郎才女貌。伊河说的对,他答应不答应都不关他的事,就算是伊河真的就这么定下来了,本人都同意了,自己怎么能去给人家添乱。 上前打招呼的杭启语气有些生硬,道了歉也不等伊河说点什么便落魄的跑开了,跑回有灯光有空调温暖的书吧。杭先看着杭启带着一身凉气进屋,看了一眼他像哀悼一样的表情,泡了杯咖啡给杭启暖身,杭启却只是拿在手里,咖啡变凉杭先也没责怪,给温了温送回去,可杭启仍然不喝,就是傻傻的坐着。 “伊河跟你说什么了你就这样。”杭先终于还是不忍看自己侄子失魂落魄的模样,决定热心的给予‘关怀’顺便再听个八卦乐呵乐呵。 “……他什么也没说。我就是觉得可能我这些年给伊老师添了不少麻烦,真是蠢透了,伊老师,我哪儿也不值得他喜欢。” 杭先看着杭启,没有说话。毕竟并不是所有的经验长辈都能给小辈,趁着年轻,自己去体会体会最好。杭先就这么感慨着自己是真老了的时候,伊河找了过来,于是他把空间留给两个人便出了门。 杭启看见伊河有点慌,连手摆哪里都不知道,拿起再一次凉透了的咖啡‘咕咚咕咚’,没几口就喝完了,喝完还是渴,口干的厉害,也不知道能说点什么。 伊河倒是开门见山地说:“杭启你有什么能配上我的呢?” “遇到点挫折就低头了,你不是说你比孙猴子还厉害么。” “幼稚,愚昧,愚蠢,还固执。” “你入学那年,你参加了一次主持人大赛,你在比赛上对着那么多人自信满满的说你就是大赢家,然后你果真拿了金奖。然后你还参加汇演,运动会也是凡是报的项目一律获了名次,还破了学校一项纪录。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的自信呢,你厉害在哪儿倒是让我看看! 给我添麻烦,我给人添麻烦的时候你还在高中办公室挨训呢。你真考虑过多少事情,你以为什么都像是那次看日出一样累一累冻一冻就行了? 杭启,说实话我现在对你很失望,你连自己的问题都考虑不清楚,如果以后是两个人的问题你要怎么办。” 杭启看着伊河,不知道怎么回应。伊河说的他都认同,他也得承认,这些东西,他是一个标点符号都没考虑过的。因为喜欢所以才瞎了眼盲目的乱来,这是借口,真喜欢才最需要一颗理智的心。 伊河又接着说,“十二月的药剂考核,你若是能拿到一等奖金,我就和那个女人断了关系。我们就开始交往。时间很紧迫,还剩下两个月,这次如果错过这个机会,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你知道了?” “我去,我说的呢,原来是胜利在望了,难怪你这么拼。” 杭启看着洁白的墙面,语气空洞,“勺子,我觉得,我可能要错过这个机会了,一个月多都过去了,书还没看一半,刷过的题还有很多都不会。” “怎么可能,你是学霸嘛,你就是不自信。” “和伊老师有关的事情我就是自信不起来。” “你得自信,你看你自信的几次,多成功。别愁,我明天就帮你要以前的题去,你们那个药剂,我也会点,我看看能帮你多少就帮你多少,再不行你天天攒题,我帮你问去。杭启,你看,形势多有利,你不可能会让伊老师失望的。” 其实尚文绍早就听说伊河只是和那女人还有自己家母亲约定尝试交往一个月,十二月再说其他。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十二月伊河肯定会拒绝那姑娘。 其实伊河也只是给杭启一个机会而已,为了那个即使饥寒交迫一等就是好几年的杭启,也为了即使饥寒交迫也在被等待的自己。 日出,一个人等来的只是光明,和朋友一起等来的是光明和色彩,只有和自己愿意与之共享一生的人才会等来光明色彩还有最重要的就是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  大年三十,祝大家新年快乐辣 ☆、茧 ‘余额不足,无法圈存’,八个鲜红的字出现在小小的屏幕上,刺得人心里发麻。 杭启顶个黑眼圈抱着厚重的一摞书路过时看见的就是僵立在食堂角落同样也是黑眼圈明显的尚文绍。 杭启过去戳戳尚文绍的脸,扫了一眼圈存机屏幕,立刻了然了,豪气万丈的拍了拍尚文绍的肩膀:“单身小受消费高,哥们理解,你都打上工了还这么废钱真是不太应该啊。” 尚文绍水汪汪的大眼睛缓缓地看向杭启,霎时间其间闪耀着凶光:“你是攻了不起?还不是没追到伊老师。要不是借你钱去和伊老师潇洒旅游,你个小犊子钱没还完,老子能这么快就破产了么!” 尚文绍同志最出名的大概就是这双眼睛了,可以在一分钟之内变幻出各种色彩来生动形象地表达自己的情绪。据说尚文绍小同学曾经用这么一双眼睛秒杀一整个gay吧的攻攻受受。当然这种独门绝技是隐藏属性,尚文绍如今已经完全能够在精神放松的情况下装成成熟小攻目光深邃的放电,关键是要在精神放松的情况下。 杭启还是第一回被人问是攻了不起,又被戳中痛点,一时语塞,嘴角抽搐。 尚文绍随后目光便弱下来,嘟嘟囔囔地碎念:“这下老姐的赞助花完了……本来还想请老板吃饭,结果还是得去蹭饭。” 杭启轻咳了一声,继续拍着尚文绍肩膀,尚文绍不领情,‘啪’地打开了随后淡定地畏罪潜逃。 杭启追上去:“哎哎,下这么重手你就跑了……这要是被你打残了参加不了比赛我就剁了你。” 尚文绍带着不屑扫了一眼杭启,没说话,继续潜逃。 杭启穷追在尚文绍身后,怎么叫前面那个都不回头看一眼,只好认输:“勺子,谢谢你帮我要来的题。晚上请你吃饭,管饱。” 尚文绍立刻停了下来转身,杭启未能反应过来向前扑去,尚文绍淡定一闪,等听到‘砰’的一声时走过去蹲下,拍拍杭启的肩膀:“好兄弟……管饱不是骗人的吧?” 杭启带着无奈轻轻一笑:“哥们儿骗你干什么,要不是你这么支持,我都撑不下去了,毕竟太长时间没这么学习过了。” 尚文绍想了想,虽然杭启这小子每次管饱都是仅限学校那家麻辣烫,虽然是自选但是没什么可吃的。不过有的吃就不错了,有肉吃,味道可以忍一忍。尚文绍立刻激动地说:“好好好,回头老板发工资了再请你吃菜煎饼。” 说起来书吧这种地方本来就是文艺青年和装葱青年的世界,另外这个书吧由于点心好吃到上过当地美食节目,也吸引无数吃货。 不过尚文绍在店里见过最多的还是假装来看书实则是为了秀恩爱的情侣。 另外不得不提一句,尚文绍以前是不会到这种地方来的,这个小书呆子比较喜欢在人很少的地方看书。但是尚文绍又极其爱好整理书架,因为在整理书架的时候小书呆子往往能发现自己喜欢的书接着就能看一下午,虽然他直到看完才能想起来自己在整理书架。 于是当杭老板第n次发现尚文绍小同志蹲在角落看书的时候无奈了,把小同志拎了出来。某位小同志被人打断委屈的不行,但突然想起来自己是在打工又觉得尴尬。 老板实在不想骂爱学习的小盆友,上次经历了一回表白事件两个人之前多少也比以前相处的尴尬了一些,于是严肃的说:“小孩儿,简单摆摆就去厨房帮忙吧,等周一人少了再整理书架。” 小孩儿感激不尽地操劳起来。 尚文绍最擅长煮水,煮水饺煮馄饨煮鸡蛋煮粥……所以小孩儿在厨房里也就能打打下手,清闲的很。 下班临走前,老板叫住了小同志:“小孩儿,你白天看这本书来着吧,拿回去看吧。” 尚文绍高高兴兴地道了谢跑远了。 老板摸了摸自己下巴上该剃的胡渣,对年轻人的朝气羡慕不已。尚文绍对于被拒绝这件事的确郁闷了几天,不过手上伤一好,人也立刻没什么事了,又是过去蹦蹦跳跳的小白兔模样。 不过第二天再看到尚文绍时老板就困惑了,昨天还青春无限的小孩儿今天有点抑郁啊。 年轻总是不管不顾其他的,即使有些事知道不对不好,可是年轻似乎就等同于可以挥霍。中学时期一大奇景就是厕所门口蹲一排抽烟的少男少女。尚文绍不是这些人里的一个,但是当年懵懂青涩,难免会为了某个人做一些人类认知之外的事情。 老板默默从年轻人手中抽出冒着青烟的烟头。看了眼烟,笑了,“呦呵,万宝路,前两年做过烟酒生意,专门进口俄版小黑金,就你这种。小启子说你最近缺钱,我真的信了。” 尚文绍有点不好意思,弱弱的说:“都是屯了很长时间的。” “能抽三年了吧。” “恩。”这还是第一次杭先因为他抽烟和他说这么多,自己也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尽量避免被嗅觉异常灵敏的杭先发现,这会儿尚文绍有点紧张。 “到底是年轻啊,总是不顾一切。我老了诶,我今天所烦恼的东西一盒烟根本解决不了了。”老板说完就回了店里。 尚文绍有点傻眼,看了眼自己因为常年抽烟指间的黄茧,心里有点难受。 医学生和别的专业最大的区别就是课多,药剂这一类课经常在实验室一泡就是一天。尚文绍从检验类实验室出来路过行政办公室就看见主任铁青着脸在那里说着什么,杭启低着头,可老板居然就那么悠闲的在那里听着,尚文绍有点想笑,合计了一下,忍住了。 杭启一个学期能把学校各个主任气一圈,这连伊河都习惯了。不一样的就是上次杭启惹祸自己还有点讨厌杭老板来着。竟然因为这样的事情就感慨起来。 等他在实验楼逛荡完一圈两个人才出来,杭启怯生生的跟在杭老板旁边,怎么看怎么像受气的小跟班。上前打了个招呼,尚文绍说哎呦你们在这里好巧好巧,杭老板也说恩恩好巧好巧,杭启张了张嘴没敢说话啊。 尚文绍拍了拍兄弟肩膀,小声问:“这才隔了多长时间,你又干什么蠢事把主任给惹着了?” 杭启瞥一眼一脑门子看热闹的尚文绍,嘟嘟囔囔地说:“我去找伊老师,他忙着和那个妹子打电话没理我,我心情就不好了,走路没看见就碰到那个倒霉催的‘大炮仗’了。碎了。” ‘大炮仗’那可是行政主任最珍爱的东西了,据说是主任家什么什么人给主任,主任一边稀罕着一边炫耀地摆到了学校当学校珍贵的公物。 “哈哈,难怪,原来你是把炮仗给点着了。” 一直走在前面的杭老板这时也笑着看过来,点点头:“别说,还真是越想越觉得像炮仗。不过小启子的脑子更像炮仗,看到人家小公子自燃了。不过小启子这个架势,每隔一段时间弄碎点什么,吉利啊,岁岁平安。” 杭启一听脸色一变头又低下了,尚文绍许久才回过味儿,小声扒在杭启耳边问:“我说杭启,我怎么觉得你叔说的好有道理。” 杭启脸都白了,还是没吭声,看来这回这炮仗是真把杭启给吓到了。 杭老板仍然面不改色,面带微笑温文尔雅文质彬彬地点评起来:“年轻人的爱情总是又执着又单纯,小先子是傻透了。” 尚文绍不可置否相当赞同钦佩的点点头。杭启挫败,欲做最后挣扎:“您老人家别把自己装的像是感情成功人士。” 杭老板笑意更深:“我要是成功人士,我会立刻带动全家来反对你。” 杭启败北。尚文绍实在憋不住笑起来。 其实他心里也是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一时好奇的念头,关于这个人究竟曾经经历过什么样的感情,那天那个故事到底是怎么个样子。不过尚文绍硬是把这一点好奇的念头打散了。那样的心理出现的时候他看见的是无尽的沼泽泥潭,若是走入恐怕就出不来了吧。 “不过眼看你就要参加那什么比赛,我听你们伊老师说评委老师和行政处的关系一直很好,麻烦您这位少爷不要再添麻烦了,尤其不要找各个老师的麻烦。不然那个伊河啊,也是可怜。” “哦……”说到伊河的事情杭启头垂的更低了。 “杭启,你们今天应该是一天的实验啊,你怎么又是找伊老师又是到处走的。”尚文绍问了一句。 杭启叹了口气,“我去问题了,昨天你拿来那卷子一对答案错了一大半。这又惹祸了,老师一定很生气,我还是先不去了。” “啧,小鬼就是小鬼,不长脑子,”杭先又看了一眼尚文绍,笑笑,“今天来打工之前把自己一身小黑金的味儿去掉。不然别来了。” 尚文绍不太明白,怎么自己看着那人雅痞一样的笑容会联想到自己要戒烟的,而且说戒就戒,就为了一个已经拒绝了自己的人的一句话一个表情。兄弟们时常调侃着问尚文绍说你小子又谈起恋爱了吧,尚文绍也笑嘻嘻回答已经失恋了。那次烫伤好了以后,尚文绍突然就明白,是伤总会好的,凡事总会有个结果的,既然被拒绝了,那还是慢慢去学如何放下。 作者有话要说:  完了,,,写崩了……大概这两天还会修改一次。就酱,为了三薪过不好年太拼惹qaq ☆、箐年 开始戒烟的尚文绍比以前胖了一点,当然一点真的只是一点,打远儿看还是一副弱不禁风的小骨头架子,可是近了看,下巴圆润了点儿,不像过去一副刻薄的模样,似乎比过去精神了许多,白白净净浓眉大眼神采熠熠。听说一票男女把‘x医大第一校花’桂冠送给了他。尚文绍本人倒是没什么表示,但是杭老板发现‘还愿’的顾客是越来越多了…… 尚文绍最近是踏入厨房的次数也多了些,杭老板当然也发现了,于是毫不犹豫地拎着尚文绍进了厨房大大方方地说:“想学就直说,先从和面开始。” 尚文绍在厨艺上的笨拙可不止一点点,但好在杭老板发现这孩子不是个祸害,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前途的,虽然这个‘一点点’比尚文绍胖出来的那个‘一点儿’微观的多…… “用点力,力道不好一会儿蛋糕坯子烤出来效果就不好。”杭先非常无语,谁能想到平时看着挺精的小子居然在这方面笨成这样。 “这样呢?” “……好多了,多搅一会儿,一点面嘎达都不能有……你前男友到底什么眼光能把你当成攻来看。” 尚文绍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回了一嘴,“肯定没你眼力好喽。” “唉,你们这些个破孩子……要不是杭启妈妈不放心,我才不来你们这里开店,本来我在市区看好了一个店面,位置风水都特好。可惜了。” “我出柜以后我妈也不放心,一定要我来我姐在的城市,不然我的成绩够帝都医大的了。”尚文绍皱皱眉,一谈到这个话题,他就很难心情舒畅。不过这时候再细想想,如果真的去了帝都,那大概就碰不上杭老板了,那就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感觉了吧,但他还是觉得遇到杭老板才是自己人生新的开始,这大概是一种天性,一种直觉,不需要考虑对错,重要的还是现在。 “家长啊,都是希望你们对待感情理智一点,理智不了,有个人在身边帮你理智也是好的。我现在就后悔,当时怎么没让我爹打断我的腿死了这颗心,一段感情结束了才知道当初他说的对啊,合不合适别人一看就看得出来。” 尚文绍不太想听杭先以前的感情经历,却又无比好奇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天的故事有多少真多少假。尚文绍不抱任何希望的随口胡说,“老板我觉得我们挺合适的,门当户对,你能不能收了我啊。” 杭先神色莫变得看了他一眼,尚文绍浑身一抖,干脆把自己心里话也说了:“毕竟,感情总是敌不过现实的嘛,选择感情只能满足感情上的需求,并不是相爱就能在一起难道不对么?” 杭先走开沉默的泡了一杯咖啡,面无表情。尚文绍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臭嘴简直狂的不得了了,不该说的也说了,这下人家该觉得你更幼稚了。 杭先沉默到最后,低声呢喃,仿佛是在回答,也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但是我还是觉得我不能残害新时代的曙光。” 尚文绍听见沼泽地里咕噜的气泡破碎的声音,自己被溅了一身泥,有的落在皮肤上,灼烧着上皮组织,有点疼。但他不能再说疼,因为他知道,杭先心里那道疤自己舍不得揭开也不敢再揭开,揭开了也许两个人都会痛苦。 尚文绍开始跟着大叔学做西式点心。他对这种复杂的东西很笨拙,学习的很慢,但为博美人一笑只要老板下班回家而不是住在店里就会留在店里苦练,顺便整理整理书柜。 于是杭先震惊的发现这小孩儿进步的太快。得到夸赞的尚文绍也有了另一个收获——收拾书柜的时候找到了一本书,封皮简洁明了,作者名声很大,舆论颇多,通常的作家专攻某类型书,这个人则是哪天想写什么就写什么。许多文坛元老对这种做法不支持,但这个人却表示,我写书只为了和我有共同语言的人,别的我不管,开心就好。 当然这不是尚文绍收获的原因,更吸引尚文绍的是绪论里一句话:“本文仅献给某人,爱恨无常,愿你安康”,尚文绍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看着这句话就想起那天疲惫微醺讲着故事的杭先。 尚文绍那是第一次看见一直烟酒不沾的杭先微醺的模样,看他皱眉便想上前照顾他,却被推开来。杭先摇摇晃晃的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坐在窗边,目光一直落在书柜的某个角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 尚文绍被传唤的时候还吃了一惊,当杭先缓缓讲起故事的时候他算是彻底傻了。 其实故事不是很长,可是讲的人和听得人却好像自己已经度过了一辈子。 有这么两个人,从中学开始认识,莫名其妙地打了无数次架,互喷无数次,一个在操场这边大骂‘傻子’,另一个在教室里回应‘滚蛋’。两个人总是没有原因的相互攀比竞争,无论是学习还是泡妹子,拼起来两个人各方面都是不相上下。 不过傻子有一样输给了滚蛋,就是抽烟。上了高中,傻子就发现滚蛋天天都是一身的烟味儿。不服输傻子躲在厕所翘课一整天尝试抽烟,结果到最后也没能真正的吸上一口,倒是被呛的咳嗽不断。被滚蛋看到了还倔的很,说输就输,有种比别的。滚蛋笑了,说烟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抽不了就抽不了,我喝酒还不行呢。傻子看着滚蛋的笑容刚刚还很不忿的心情就这样平息下来。 然后傻子和滚蛋的关系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变好了。这才知道原来滚蛋家父亲去世公司破产欠钱无数,母亲卧病在床,滚蛋每天打工到深夜,压力一大起来,稀里糊涂的就开始抽烟了,而且还有了瘾。 傻子就是傻,第一天打算去陪滚蛋一起干活,被滚蛋骂回去了。然后傻子就开始替滚蛋寻么别的赚钱方式,两个人就这么开始卖起杂物和书本来,一开始只在校园里同学间,后来有了点资本傻子又向家里借了钱在校门口开了店面雇了个人帮忙在两个人上学期间看店,傻子家里是很支持这种事的。两个人的店开的相当有水平,傻子擅长经济主外,滚蛋能干主内。 就这样两个人的关系近到暧昧的程度,老师对这样的事情表示接受不能,强烈要求两个人不要勾肩搭背,走路的时候相隔一米以上,但老师也是了解滚蛋的情况,对于两个人的店从来没说过什么,私下里也告诉几个别的老师照顾着点。所以这两个人的距离非但没拉远反而更近了一层。 傻子有一天跟滚蛋说,你试试写书吧。 然后滚蛋就开始写书了,第一本了无人烟,傻子鼓励,结果第二本的时候就开始有出版社要求签约,然后滚蛋就这么签约了,接着就火了,不过滚蛋一直拒绝露面或者给出任何私人生活信息,媒体没再坚持。滚蛋就觉得自己写书比做什么都开心,根本停不下来。 因此,果不其然地,滚蛋的成绩就明显下滑了,和傻子的关系也疏远了不少。 终于那个人拼不过自己了,傻子也开始难受了,滚蛋天天对着家里的电脑,有时候连自己母亲都顾不上。班主任找滚蛋谈话滚蛋也是心不在焉。 傻子就受不了了,理由也没给一个就打起来,傻子说,老子不干了,你愿意和谁干就和谁干。这一架打得激烈,最后两人都挂了彩。不欢而散,再见面连普通朋友都不如,不看也不说话,班主任听说两个人闹矛盾的事情怕出问题,但谈过话时,两个人的态度倒是一致,闭嘴咬牙,不说话。 没有主外的傻子帮忙,滚蛋根本就经营不起来小店,眼看店里开始亏损,滚蛋的课业也一落千丈,滚蛋开始后悔。刚巧喜欢的作家在那个城市演讲,滚蛋去了只听见了一句话,‘你要是没有资本,就不要为了盈利而写作,你损失的是亲人是朋友,最重要的你最灿烂的时光可能就这样倒搭出去了’。在家里看着卧床的母亲,滚蛋终于知道自己错了,红了眼圈。第二天就找到傻子和好,傻子也就是傻,就这么答应和好了。 傻子给滚蛋补课讲解之前滚蛋落下的内容,时不时去滚蛋家里帮忙照顾滚蛋母亲。滚蛋非常感激,对傻子说,你可以准备一个大愿望,等我有了条件就帮你实现。 高考那年两个人停掉所有副业专心学习,就这么又考上一所大学。 傻子就在这时候摊牌了,滚蛋听着傻子傻兮兮的话笑的满地打滚。然后认真的说了一句让傻子久久不能忘怀的话。 我以为,我们早就默契到不需多言。 默契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也许突然有一天你就会发现默契给你带来了一片天,你依赖它,喜爱它,然后就会觉得自己离了它便再也不行。 ☆、箐年2 那个人讲到这里就停了下来,还是尚文绍问了句然后呢,杭先才继续补充了个潦草的结尾。 两个人的毕业旅行还没登上飞机就结束了,然后两个人几年的默契就这么结束了。 尚文绍当然非常想问原因,但是那时的杭先已经睡着,也或许是没睡但是已经疲惫的闭上眼睛。看不得那个人窝在小小沙发椅中窝囊的睡着,尚文绍豁出一条老命终于把人给搬运到长沙发上,看看,那个人仍然闭着眼睛。 其实尚文绍也是脑洞很大,看着那个人闭着眼睛就这么直挺挺的躺着的样子,莫名其妙的让他感觉这个人也会这样草草结了尾。这想法把尚文绍吓得不轻,颤巍巍的伸出手试探一下那个人温暖的脖颈,谢天谢地还有脉搏跳动。 给杭先从他的备用小房间拿来被子盖好,想了想还是坐在那个人之前坐过的沙发椅上看着那个人,椅子上还有那个人的余温,不过要不了多久就会散尽,因为那不是属于自己的。鬼知道他有多想叫醒他问问他是不是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心情不好。虽然即便他醒着自己也不敢这样做。 一直到天亮杭先才有了动作,眼皮轻颤,能看见眼球在里面滚动的纹路。尚文绍立刻摆好造型假装自己已经睡着。没多久就听见那个人靠近自己的脚步声,又过了好一会儿,听见那个人长长的叹气声,努力将因此袭来的心酸抵御住。就在尚文绍默默思考要不要象征性的翻个身动一动的时候只感觉到自己漂入一片温柔的海,他想立刻睁开眼睛紧紧抓住这片海,却又生怕自己抓住的东西会瞬间流失,一直到了一片陆地离开那片温暖也没能睁开眼睛看一眼海的模样。 这可以说是尚文绍至今仍在后悔的事情,如果当时睁开眼,说句早安,随意问候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那个人给自己留了一份早餐就离开了,毫无预兆的闭店一整天。尚文绍自问不是那种感性脆弱的类型,但是吃着那份早餐的时候眼泪一直窝在眼睑里,模糊了一世界的晨曦。 之后谁也没再提起过那天晚上的事,尚文绍也不敢指望那个人把故事讲完,一直到发现手里这本书之前。这本书被藏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藏在一摞一般人不愿意看的书后,看借阅记录大概是没人发现过这本书。 书里某页夹了一张照片,是杭先更年轻的时候的,那个杭先看起来还有些青涩模样,正专注的看着电脑屏幕,右手正在打字,左手无意地托着下巴。这个认真专注的模样尚文绍没见到过,杭先虽然做事很认真,但是总是给人随意的感觉。照片后面两行字别人看来或许矫情,但是尚文绍却仿佛看见了一把利剑,两边刺向那两个人,自己就站在剑的边缘,被割开皮肉,血流缓慢折磨人。 一个陌生笔体写着:“希望只有我发现了你认真模样。” 一个熟悉笔体状似回应:“安得与君相决绝,唯此相伴,但求心安。” 尚文绍放下书,以最快速度做完该做的事,然后只留了一盏灯细读那本书。前面写的东西也就是杭先讲的故事细致的展开,有很多温暖人心的回忆。其实要说起来,整本书都是温暖人心的回忆,包括那个滚蛋结婚以后的生活。 尚文绍不傻,那个故事里就是傻的傻子根本就是杭先,这本书是那个滚蛋写的,虽然滚蛋最后渣了一大把,但是却用整整一本书写出自己对那个就是傻的傻子的感情,甜的酸的苦的。看到最后,很难说那个滚蛋的选择是不是对的,何况期间存在着滚蛋母亲为了儿子的婚姻大事拒绝做手术的原因。对于他们这一类人来说几乎就是没什么意义的,但真的会眼看着自己家人为此离去的人太少。 傻愣愣的坐在那里胡思乱想到天亮的尚文绍看着渐浅的天色忽然想到,杭先肯定没有看完整本书。既是感觉也完全符合杭先的性格。那张照片,大概就能说明问题了。 爱恨无常,愿你安康。滚蛋如是说。 唯此相伴,但求心安。傻子如是回应。 八个字,多少回忆,多少感情,多少懊悔多少心酸,只一刹便灰飞烟灭。 杭先开店的时候尚文绍把书悄悄塞了回去,顺便无视了那个人问的你怎么来这么早,表情十分严肃认真的问:“那天你讲的故事结局是什么?” 杭先愣了一下,转身走向厨房,状似不在意的回应,“不就是两个人结束了么。” “可你连结束的原因都没说。” 杭先停顿了一下,长舒一口气,“原因都不重要,有些故事到一半就结束了。你觉得没有终点,但其实已经是结局了。” “可是听故事的人想要个原因,不想要不懂的结果。” “有什么听不懂的,不就是结束了么。结束这样的结果肯定不是因为最后的什么原因,而是两个人早早就走了岔路,只不过到最后才发现选的不是一条。” 尚文绍看着杭先慢悠悠的给自己泡上一杯咖啡,皱皱眉,“老板,我大概,好像是看到了你说的那个故事的完整版。老板你根本就没读完,读完的话你也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杭先终于仔细看了眼尚文绍,两个黑眼圈似乎还有点红红的,笑了,“以前听人骂过那个人的,从来没听过有人说我不对的。” “那我就来做这个第一个。” “年轻总是喜欢什么都完整,老了就不需要了,读到哪里想结束本来就没人限制过,我只想读那么多。再多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尚文绍对杭先的模棱两可非常不满,到这份上其实话也算说开了,杭先已经变向承认自己的确是经历过这些事情。但是杭先的态度似乎是不想多提,尚文绍再也找不到切入点进行思想工作。 “哦,我还不小心看到了那张照片。” “那张啊,那时候我和你现在年龄差不多应该,那家伙还拿这照片去参加什么比赛,结果名次没拿到,倒是吸引来一批小姑娘。”杭先摸摸下巴,合计了一下,邪气的笑着,“你叔当初很帅吧。现在老了,不行了。” “现在也帅,”尚文绍扔出最后一个问题,“我还是不明白这么深的感情为什么要结束。” “……”杭先只是微笑,没有说话。 尚文绍看杭先这个态度突然就很想找到那个人那个作者去问问这个问题,一本书的真心,怎么说放就放下了呢。 当然更主要的尚文绍非常好奇这个滚蛋到底是什么模样,有多大的力量,使得自己想在杭先心里找个空位都找不到。 尚文绍因为这一时的想法把所有这个人写的书读了一遍,然后失望的发现,只有这一本写的是真事,提到了自己的情况,当然要不是因为杭先自己也不会知道这就是作者的真实经历。 滚蛋的信息至今仍被媒体封死,多一点都查不到,有的人在一些论坛讨论过作者的年龄大概相貌和性格,但是都不是准确的,根本没有参考性。 文绍深陷在这一滩沼泽,觉得唯一能让自己迈步的就是那个时常坐在窗边沉默的杭先。但还没想到突破口,杭先就跑了,据说是某地有一大笔大洋可赚,小后生和小侄子要好好照顾这边的大洋。 杭启已经开始进入最后的奋斗阶段,一时也没时间顾及,于是就只有尚文绍一个人在没有课的时候照看店铺,虽然不少人都是来看脸的,但是主厨不在,尚文绍水平仍然有限,经济效益只能说是一般中的一般。 杭启一直到出了赛场才发现尚文绍似乎有些闷闷不乐,怎么问都问不出来个所以然,一边大骂尚文绍不够意思不把自己当亲兄弟,一边代替尚文绍忧伤烦恼的去找了伊河。 伊河禁不住杭启的纠缠,只好主动去找了尚文绍。在温暖慵懒的下午配着下午茶和点心随意聊了几句,然后就敏锐的看出问题本质就是这傻小子陷入名叫杭先的泥潭了。杭先这人和伊河因为杭启的关系打过不少交道,怎么看都是尚文绍被吃的死死的,杭先拍拍屁股说和自己没关系。 想把尚文绍往回拉,伊河也不知该怎么劝,最终无奈的说了一句,“你每多停留一秒,回头的可能性越小,尤其对方是杭先。” 尚文绍淡定回复:“老师能让杭启回头么。” “这是两码事吧?” “哦,对,也就杭启傻不拉几的不知道,其实老师早就和杭启是两情相悦了,的确是两码事,不能相提并论。” 伊河突然就不忍心了,一直单纯腼腆的尚文绍还真就没有这么直白的向他说过自己的感受感悟,连说话这随意的腔调都有点像杭先了。大概是,拉不回来了吧。 “其实你应该告诉杭启,你们是朋友,他们是叔侄。” 尚文绍努力眯起眼睛环出笑的弧度,非常僵硬,“原来是不想说,现在是没必要,我已经被拒绝了。” ☆、切肤 尚文绍终于在发愁甜点练习弄的太多没地方放的时候,想起来自己还有个老姐。于是拎了一兜子失败品和成功品,踏上了能有几个月都没走过的路。 门一打开就碰到在家里忙活的老姐,掐着腰对着尚文绍毫不客气的大骂:“你丫的还知道你有个姐呢!”话是这么说,但是尚文冉仍然不忘拉过几个月没见过的文绍心疼的瞅了个遍。 “又瘦了,我家小可爱再瘦就不好看了。” 尚文绍转过头决定还是不要理这个变脸速度飞快的女神经了。 尚文冉直接就无视了尚文绍一脸的不屑,继续关切:“是不是还在为那个小兔崽子难受呢,都多长时间了还是觉得难受,弟弟,你就是太认真了。” 尚文冉根本就没等自家弟弟出柜就发现弟弟的性取向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了,两个人的母亲经常不着家,所以尚文冉一直比任何人都关心尚文绍。尚文绍自小性格就偏内向,还是上了中学才好一点,等到高中了变化忽然就大了。尚文绍不再是除了学习什么业余活动都没有,开始和人发短信打电话一起出去玩,甚至带人回过家里做客。 叶文比尚文绍大了好几岁,尚文冉一眼就看出两个人之间不太寻常的暧昧,尚文绍很少和谁亲近,最好的朋友也会保持一定距离。 要不是那次尚文冉擦地的时候看见弟弟床上的写着hoo相关知识的书,恐怕自己这点怀疑也不会被点破。当天尚文冉就找弟弟谈话,至今尚文冉也忘不了自己点明意图的时候弟弟一脸受惊的白兔模样。 但尚文冉从一开始就是反对尚文绍和叶文在一起的,原因她说不上来,隐约觉得叶文也就是看着强一点,但细看和自己家弟弟气质上差不多……结果还真就被她给看中了,尚文绍那晚惨白着小脸到自己这里来的时候实在是让人不忍心。 “你想太多了,我们现在都各有各的生活了。” 尚文冉有点懵,“你又有男朋友了?” “没有,我暂时不太着急找,你别管了。来尝尝我做的点心。” 尚文冉听说尚文绍会做西点震惊的不得了,尝了一口觉得这么好的弟弟可不能白瞎了,“弟弟,你找男朋友一定要让我先过目啊,配不上的都滚蛋去。哎,你最好把烟戒了。” “正在戒了。好像还挺成功的。” 发现弟弟自觉戒烟的姐姐同志再次震惊了。尚文冉实在不敢想象到底是打哪儿吹的风那么厉害把自己的弟弟改造成了一个极品。要知道自从尚文绍开始抽烟就从来没听过劝去戒烟。结合尚文绍刚刚的反应和态度,尚文冉猜测弟弟大概是遇到他认为值得自己去努力的目标了吧。 尚文冉一边想一边心疼。那个看见自己受伤自己冒着寒冷的大雪跑出去买创口贴纯真的弟弟不知什么时候再也不会红着眼睛诉说自己的委屈了。 尚文绍立刻说:“姐你竟瞎想,是不是有了?” 尚文冉猛地眨眨眼,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尚文绍忽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尚文绍也被自家姐姐这样给吓到了,他只是无心一说,没想到好像有点准?瞎猜不是办法,尚文绍穿上刚脱下没多久的大衣跑出家门买专业用品。尚文冉看着弟弟如今瘦弱纤长的背影眼圈有点红。 这一验真是了不得,还真就是有了。尚文冉激动的抹起眼泪来,手哆嗦个不停,尚文绍无奈的拨通了姐夫电话,姐夫那边也是吓得不轻,跟尚文绍确认了好几遍好像自己得了幻听只能反复确认真假,又在惊喜之余以光速杀回家里。 尚文绍一看,了不得,各种孕妇专用营养品保健品保养品。 终于哄好了喜极而泣的尚文冉又约了妇科医生,陆仁面色有些疲惫。尚文绍知道自己姐夫最喜欢吃甜食于是拿出点心。 陆仁只吃了一口就愣住了,尚文绍叫了几次才回过神,呆呆地问了句,你从哪买的。 尚文绍如实交代自己在一家书吧打工,跟老板学的。 陆仁问,“那个老板是不是姓杭。” 尚文绍乐呵呵的说:“对啊对啊,姐夫你知道?” 陆仁一脸复杂表情,说不上是什么样的情绪,但尚文绍明显感觉到姐夫之前喜悦的颜色一瞬间就褪去了。“老朋友了,这味道这感觉和那个人做的像的很,只有那个姓杭的做出来的东西才是这个味道。对了书吧叫什么我改天要拜访一下。早听说他到这个城市来,但是一直也没联系过。” “还愿。就在我学校对面。” 陆仁忽然就咽不下去了,指间不自觉的抖着。 尚文绍注意到就问:“姐夫你怎么了?” 陆仁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换回平时的温和,说没事,那人那德行根本没变。 尚文绍预感陆仁肯定知道杭先很多事情,很想问一问,顺便问一下那个情敌的情况。但是在他的心里却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能问,他一张嘴话就会被突然加速的心跳挤回去。好像问了天会塌地会裂。 在姐姐家住了一晚,早起的时候看见陆仁正在厨房指挥一些安装工做事,问了才知道原来是买了烤箱,而且还是很专业的那种,需要拆了柜子再装上。 “你姐姐天天都念叨着想吃弟弟做的东西。这回你姐姐怀孕,单位我给她请了假,我这边进度也会缓一缓,你有时间就多回来陪陪她吧。” “那,那也不用安烤箱吧……或者弄个微波炉那么大的就够了啊……”尚文绍有点傻了。 陆仁笑,“是你姐姐为你挑的,她昨天一个人造了你做的一整个蛋糕,她为你感到骄傲。今天有课么?” “没有,单周没有周末的课。” “一会儿和我们一起去医院陪你姐姐做检查吧。” 也许是被陆仁提起姐姐的温和感染了,尚文绍觉得浑身都暖暖的,“恩。” 一检查,尚文绍都已经当了一个半月的舅舅了,心想自家姐姐真是无比强悍,这女人平时粗手粗脚的,这时候的孩子还特别脆弱,这竟然都没流产,而且本人还没有任何已经当了孕妇的自觉,也是厉害。 陆仁带着尚文冉到处跑,尚文绍跟的有点累,陆仁就让他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尚文绍想了一下,看了一眼亲密的姐姐姐夫,觉得有点闪瞎眼,果断同意走开了。 在大厅找了个地方坐下就看见急急跑向楼梯的李柏时,一脸焦虑的样子,八九不离十是云良杰出事了。赶忙关切的追过去。李柏时也是急坏了,被尚文绍拦住的时候愣是没认出来,说了声借过就想继续跑。 “学长,是我,尚文绍,是不是杰哥又出事了?” 好半天李柏时也没缓过神来,只是点点头继续往上爬。 手术室的红灯仍然亮着,已经有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在那里等,表情都是木然,除了第一次经历这样场合的叶文。叶文看了眼尚文绍,有点惊讶,但只是点点头没说话。 李柏时随便拉着一个人虚弱的问:“怎么样了?” “医生出来过一回,说是失血有点多,现在仍然在抢救。” 李柏时蹲坐在地上,冷汗湿了衣领。 前一晚还同自己辗转席上的爱人只隔了几小时就躺进了抢救室,不是第一次了,却仍然心惊胆战。 全场静默了许久,手术灯忽然就灭了,惊得所有人浑身肉跳发麻,好在一个医生出来宣布的是喜讯,不然尚文绍都不敢想这些个人会怎样。 尚文绍拉过叶文到角落里问了句什么情况,叶文考虑了好一会儿才决定挑重点说:“杰哥替一个重要人质挨了枪子儿。你怎么在这?” “我是跟我姐来这的,碰上学长跟了过来……”说到一半尚文绍忽然回过神,放低了声音,“你说的那个队长就是杰哥?那你肯定抢不走,学长和杰哥都多少年了,你还是死心吧。” 叶文苦笑一声,看向焦急等待医生出来通知病人转向病房可以探望的李柏时,“我知道。你都不知道,杰哥昏过去之前还跟我们说等他没事了再通知那个,额,就是那个谁。不过好像那个大夫是李柏时的熟人,没经过我们就直接打电话了。” 所有人的焦急等待终于到了头,云良杰被转到普通病房,所有人都跟着要下楼。只有李柏时反而走向楼梯。 “学长,你要去哪儿?” 李柏时这才发现尚文绍在这里,“你怎么在这儿呢,今天没去看店?我得去买口吃的,一会儿他醒了肯定又疼又饿,缓解一样是一样。” “电梯在这边。” “不了,我不跟你们挤了,正好走一走活动活动,估计今天还要陪床呢。”李柏时笑的有点勉强,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往楼梯走。 尚文绍看李柏时的表情不好有点不放心,和叶文打了招呼就跟了过去。果然看见没下几步就蹲在角落扶着墙的李柏时。上前去却不知道说什么。 “哎你怎么跟过来了,看什么呢,人一放松就这样有什么好看的。” 尚文绍说不出话,李柏时满眼满脸的泪水,止也止不住,到底需要多大的承受能力才能接受这一次又一次的刺激。 李柏时看着刷的雪白的墙上有几个脚印,歪了歪嘴角,轻声呢喃,声音沙哑沉闷,“这样太丢人了。我只是有点忍不住了,累,心烦。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开始只是想着发出来能让自己勤劳一点,不然一篇文写好几年实在太那啥。越写越心塞,无论是逻辑还是语言表达都被各路大侠完爆,但这回至少开始能看出哪里不好。 写文好多年才知道自己开心喜欢读的人读的开心比点击和收藏重要,又好多年才意识到自己漏洞百出。 不过会坚持到最后,近期也会对前面章节进行修改。 好像也没什么人看,占个地方以鼓励自己。 ☆、冻疮 刚认识云良杰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不过是一眨眼,两个人都已经这么大了,那时候的两个小屁孩儿哪能想到如今两人的关系会是这个样子的。 那是夏天还是冬天?记不清了。脑海里只能记得那时候就已经如胶似漆的莫椋和刘谷,后院一大群听自己施法号令的崽子们,还有就在一角安静的看着自己的云良杰。 那天的云良杰穿了什么衣服是什么模样什么表情他也统统不记得,记忆里仍刻骨铭心留存着的是那双乌黑平静无波澜的眼睛落在自己身上,分辨不出情绪,只知道那视线温和的跟着自己。没有压迫感,但是却让人烦躁。 “你看什么看,土豆仔!”小孩子的时候耐心基本是零,也不需要压抑掩饰。 云良杰伸出轻轻合起来的双手,张开,一只黄色小鸡轻轻啄着那小小手掌,脖颈上挂着金属色牌子,右腿缠着一圈白色绷带,“你带来的小鸡,我在客厅看见的,它好像腿受伤了,我给它包扎了一下。” “那是它自己摔断的腿就要自己负责任,谁让它不听话乱跑。” “鸡比人脆弱,这样惩罚它会死的。” 抢过那‘脆弱’生命,不带有一丝客气,逞着能说:“不用你管。你是谁家的,我现在是这里的老大,你怎么对老大这么没礼貌。” 身边的一个挟随从’悄声告诉自己那是莫家捡回来的小孩。 刘谷从辈分上算是自己的一个大表哥,要不是因为刘谷,李家这种商业大亨也不会结识一个警察世家。不过警察世家难免也有不务正业的,就是莫椋的同胞哥哥莫琼。莫琼莫椋兄弟都是没念完高中的货色,一个直接自己跑出去鬼混,一个被送到警校,谁也没想到出去鬼混的那个没几年就当了老板生意风生水起,送到警校的那个竟然也吃了狗屎运考上了本科警校。 那年刘谷和莫椋的出柜,使得莫琼的企业和李家的企业联了姻,两家就是这样才走近一些,没事就会聚一下。 孩子对于父母的概念都是很一般的,但是听说谁是捡回来的也就是没爹妈的还是会觉得惊世骇俗。 “原来没有爹妈,我们走吧,我不想和没爹没妈的小鬼一起玩儿。” 不想这边一群小孩儿还没走开,小云良杰已经先行离开了。仍然是面无表情,眼神漆黑让人分不清其中的光泽带着什么情绪。那小小孤独背影是自己对云良杰的第二印象。 没过多久,听见父母谈话的小柏时就后悔了。 他们在说云良杰的父母。c省在那个时候曾经发生一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一大批伪爱国人士打着爱国抵制岛货的口号在城市中肆虐,打人,砸车,砸店,一系列可笑的行为而已。云良杰一家三口那天正在某公园,遇到一批打人的暴徒,身为人民警察云爸爸本着职业责任前去协助公园安保人员,身为医生的云妈妈把儿子送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就跑去帮忙了。 大概后来云良杰就被警方的人带回去了,几经周转就被当时正在c省出差的莫家当家相中了带回了家。带回了家正好赶上莫椋刘谷出柜,一家闹得翻天地覆,云良杰的收养手续就这么一直也没办下来。 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莫椋执意想要收云良杰做弟弟,莫家当家一生气甩手不管,当然不是针对云良杰,只是针对莫椋那个混小子。 所以云良杰这辈子大概只有姓云了。 小柏时听见自己爸爸无不惋惜的说:“可惜了,要是真跟了莫家姓以后什么都不用愁了,不过好在也算是半个莫家人了吃穿都不愁了。听说啊,他们对外不提那孩子来历,说是培养什么刚强个性。那孩子因此没少在外受欺负啊。” 小孩子的关注点总是很奇特的,一大串下来感触最深的就是‘培养刚强个性’。一面觉得这样的小良杰非常厉害,一面又觉得小良杰就像自己养的那只小鸡。这是小柏时第一次了解什么是心软。 小柏时再见到小良杰的时候已经上了小学,操场某个角落,小良杰安静的坐在角落,仍然是安静的看着他。 小柏时仍然是带着一群挟随从’走到他的跟前,“上次,小鸡的腿好了,但是还是死了。” 小良杰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是撑死的。”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立正站好大声说 作者:巯基菌菌菌 第4节 小良杰笑了,露出整齐的白牙,半边梨涡看起来甜甜的,眉毛眼睛弯着,眼仁泛光。小柏时身边的小人儿们吓的退了好几步,要知道小公主,不,是小老大听谁提到小鸡的死都会愤怒发飙。 小柏时并没有发作,只是盯着小良杰的梨涡迟迟移不开目光,伸手捅捅,“喂,你这里为什么有个坑。” 小良杰答非所问:“以前奶奶总是喜欢给我很多吃的,爸爸说这是因为奶奶非常喜欢我,只是不知道怎么收敛这份喜欢。小鸡能撑死大概是喂食的人非常喜欢它吧。” 小柏时看着那个梨涡,听着小良杰如泉水悦耳的声音,竟然破天荒的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这可是有损形象的,小柏时立刻站开几步,大声宣布:“我说,以后你就由我罩着。谁敢欺负你,老大我替你打他。” 虽然话这么说了,但是两个小朋友在一起的时间仍然是非常少的。小柏时活波开朗,小良杰安静内向。活泼的和安静的难免玩不到一起去。何况两个人根本不是一个班的,即便下课也不一定能在一起。 改变这一情况的还是爱闯祸的小柏时。某日小柏时底下某个小朋友被人推了一下,小柏时立刻觉得权威受到了挑战,上前去和那个比他高半头还多的人打了一架,虽然受了不少伤,但是打赢了却觉得非常风光。想去找小良杰炫耀一番,结果一个不注意就摔在了小良杰面前。周围一群小同学哈哈笑个不停。 “都别笑了,你们没摔过么。”小良杰平时不好出风头,所以这一嗓子吓坏了不少少男少女。 小柏时再一次觉得自己的自尊心严重受创,想转身不理小良杰,结果硬生生的被小良杰拖到了医务室。医务室老师看见小良杰只是点点头,继续忙着给一个小同学打点滴。 小良杰话也不多,找到了棉签酒精和创口贴,细心地给小柏时清洗了伤口。上酒精的时候刺得小柏时直抽冷气,小良杰也没说话,蹲下来一边对着伤口轻轻吹气一边擦酒精。小柏时突然就觉得似乎没那么疼了。看着小良杰给自己贴上创口贴。 小良杰忙活完这边的伤,没有停下来,而是把小柏时身上可见的淤青和擦伤都轻轻涂上了酒精。 “谢谢。”本来因为自尊心受了伤有点气愤的小柏时终于低下头道了谢。 没想到小良杰非常不客气,带着生气的语气对着小柏时说:“打架是不对的。” “他欺负我的朋友了!”不肯受人欺辱的小柏时忿忿回应。 “幼稚。”小良杰根本不在意眼睛瞪得溜圆的小柏时,“受欺负的时候可以告诉老师家长,打架非常幼稚,这是我爸爸教我的。” “你就是个怂土豆仔,就只会躲在人身后。” “去和人打架,弄了自己一身伤,根本不值得。躲远点就好了。” 小柏时觉得小良杰顽固不化,干脆就转身走开了,决心再也不理这个土豆仔。 但是莫名其妙的事情就这么开始了,小柏时发现他再受伤的时候总会有自己的小跟班拿来便携的小酒精棉和创口贴。可惜这些个‘小的’下手没轻没浅的,每次都会疼得小柏时‘嗷嗷’叫。几经逼问,才知道是那个土豆仔送来的东西。 小柏时心情非常不爽的去找那个土豆仔,非常恰巧的就看就几个高年级的人对土豆仔动手。可是,非常神奇,土豆仔见招拆招,但是却不反击,几下对方就烦了跑开了。小柏时看傻了。 小良杰看到傻愣愣的小柏时,想走开。 小柏时急了,大喊,“喂!你跑什么!” 小良杰停下来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你好像讨厌我,我还是走吧。” “谁说讨厌你了。没想到你打架这么厉害。” 小良杰皱眉,但是没说话。 小柏时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忘记了找过来的初衷,“你要去告诉老师么?” 小良杰摇头,“我又没吃亏,不用告诉老师。” 小柏时找不到话题又愁了,只好窘迫的说:“我们和好吧。他们下手太重了,每次给我擦酒精都好痛。” 小良杰当时好像是说了什么,李柏时记不太清了。隐约记得那天小良杰又给他处理了一次伤口,那种一点都不疼的感觉让那个小柏时非常愉快。 那之后小柏时就总去找小良杰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云良杰的衣服口袋什么不装也一定会装一些酒精棉和创口贴,至今这个习惯仍然没有改掉。 只不过现在比较容易受伤的人变成云良杰了。也许这就是风水轮流转吧? 走在路上,十二月的寒风吹的刺骨,李柏时感觉自己脸庞流过眼泪的地方简直就像是要冻上了一样,疼到了心窝里。 ☆、出局 w市的第一场雪总算是下了,不大,落下就化成水了,但粘在皮肤上确实冰冷一片。不去碰触就不会冻红。 病人不能吃油腻,李柏时心不在焉的买了份葱花蛋小米粥,透着打包盒和打包袋传来滚滚热气。风瑟瑟的吹,李柏时很自然地用双手捧着粥,生怕它就这么冷掉。稍微低一点头就是葱花鸡蛋的香气,还是那家粥铺,还是那个味道。 在生苦的冷风和无味的小雪中,李柏时觉得这粥的味道有点腻。 再好吃的东西经常吃也会有腻的一天的。 李柏时捧着粥进到病房的时候云良杰还没醒。云良杰的几个同事和李柏时也都可以说是见过很多次,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尚文绍和叶文大概早就走了,没看见身影。病房是警务人员专配的,一个大病房分成四个小隔间,地方虽然小了点,但是很安静,适合养伤。那些人一走,小隔间里瞬间就宽敞了许多。 把粥放在暖气上暖着,坐在那个人床边,那人仍睡得安静,什么也不知道。看不见在下雪的外面,听不见其他隔间里细碎却听不清的说话声音,更不知道在外面作死晃一圈的他感觉多冷。 上次吵架,云良杰的泪水没有流下来,至少在他眼前没有流下来,就那么在他的眼中汇聚成厚实一层,烫伤了两个人。然后那件事就不了了之了。李柏时得承认他还是非常喜欢云良杰露出各种各样的表情的,但那天的那个除外,当一颗心□□裸的展露出来,竟然只剩下悲伤。 李柏时始终也没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云良杰也没再问过。李柏时那天还觉得总有一天会给他一个答案,甚至想过得到答案的云良杰可能表现出来的各种各样的表情,顺便还yy了一场很禽兽的少儿不宜片段。那时候还是觉得两个人的未来暂时还看不到尽头。 可是这次,李柏时觉得自己是真的熬不过这一道坎儿了。 云良杰已经工作了三年,今天坐上了副队长的位置。莫椋对云良杰的偏爱肯定是有的,但是更多的,云良杰这些年付诸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 云良杰实习那年做过通讯做过档案做过片儿警,但是兢兢业业,无论做什么都非常谨慎,只有两个人通电话的时候才会表露出一点做这些事情稍微有点无聊。李柏时也早就看出来,云良杰根本不适合做这种性质温和的工作。 正式上岗他直接就被局长捞去跟着莫椋到一线。那年两个人才正式开始同居,但那之后李柏时的心就没消停过。云良杰不好言语,但是做事架势生猛,用土话就是‘虎了吧唧’,虽然总是任务出色完成,但是没有一次不受伤,大伤小伤,看他身上开过刀的痕迹就知道简直就是个愣头青。 莫椋曾经因为这种事情当着很多人的面儿把云良杰骂个狗血淋头。自己也因此和云良杰吵过架,不过最后都以无结果收尾。 谁说学心理的承受能力就强,当自己的爱人一次又一次在手术室,自己却只能在手术室外无尽的等,无尽的瞎想,无尽的祈祷,这感觉还真就得托云良杰的福才能体会到。这也造就了李柏时对于医院的阴影,人家给出再好的条件也打死不去医院精神科坐诊。 天色渐晚,一室陷入昏暗,旁边隔间的人悄悄过来商量可不可以开灯,李柏时点点头。灯很快就被打开了。 突然而来的灯光刺得李柏时眼睛有点疼,揉揉眼睛再睁开,还在舒缓中往云良杰的方向看了一眼。床上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同这二十年来的习惯一样,仍然是那么安静平和的看着他不说话。 尚文绍接到电话,姐姐的检查已经做完,一切正常,尚文绍说你们回家吧,有个朋友住院了,看一眼就回学校了。 挂了电话再看叶文,迎着晚霞吹着风,已经抽完了半包烟。 医院的顶层露台也没什么别人了,走几步就是个抽烟的,或者一个人一脸忧愁或者两三个人一起低声议论什么。 尚文绍上前抽走叶文剩下的半包烟,“别抽了,全露台就你这像着了火一样,一会儿把119抽来看你怎么收尾。” 叶文默默拿回烟,向尚文绍示意一下,尚文绍摇头,“戒了。” 叶文愣了一下,吐着烟圈苦笑,“真好,说戒就戒了。”也许是抽了太多烟,叶文的声音有些沙哑,显得颇为沧桑。 尚文绍同情此时颓丧的叶文,“我只是比你看得开。” “我记得……以前,都是我安慰你的时候这么说。” 尚文绍不可置否的点点头,“现在还给你。” “唉……真是输了啊,从来没输得这么惨好不甘心。”叶文望着天,45度完美角度,明媚又忧伤,嘴角微微勾起来,“杰哥简直太没眼光。” 尚文绍坐在叶文身边,“天下好攻多的是,这个不是你的,快滚快滚。” 气氛因为尚文绍一句话就轻松起来,叶文总算是露出一个有点人样儿的笑容,“马上就滚了,上面弄来个什么出国交流的机会,我就申请了,已经通过了,哥哥就要腾达了。” “啥?你们还交流?交流怎么逮捕罪犯还是交流枪支正确使用方法。” “都不是,申请这个之前我还申请调到侦查那边去。追人不成还被秀了一脸恩爱,我躲还不成么。” 谈到离开,尚文绍忽然想到杭先已经出门有好些日子了,有点伤感。叶文完全不知道这小子是为了别人伤感起来,全心安慰,“我还会回来的,你别伤心。” 说到这份上,尚文绍生怕知道真相的叶文一时想不开跳楼也不好意思说破,换了个话题,“我们分手也好久了。” 叶文掐掉烟对着垃圾桶来了个三分球,“是啊,一眨眼的工夫害羞鬼尚文绍已经没那么容易害羞了呢。诶,你那个那谁,咋样了?” 尚文绍怎么可能不害羞,瞬间红着脸,“没咋样,被拒绝了。但是我觉得应该还有戏。可能……” “哈哈哈,刚说完你就脸红。我都好奇你脸是不是什么热敏光敏声敏系统的。”叶文拍着尚文绍的肩膀恢复往日嘻哈不正经的模样,“哥哥祝你成功呦,我们文绍这么可爱一定会成功受下任何攻。” 尚文绍拍下叶问的爪子,定了定,问:“你什么时候走?” “今晚就去帝都,在那培训一个月鸟语再走。” “今晚就走?”这也太快了…… “是啊。医生说杰哥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他还有他家那个能好好的就行了,还有你,你也好好的,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趁早走比较好。免得再被别人的恩爱糊一脸泥巴。” “那,一路顺风吧。我也没啥好说的。别出去了还给咱国丢脸。” 叶文点点头,拍拍尚文绍头,带着一脸笑意,看起来非常愉快,如果不去注意他眼睛中闪烁的光的话…… 叶文走之前思索再三还是去看了一眼云良杰,刚好李柏时出去买东西,于是叶文就多留了一会儿。 云良杰瞪了叶文一眼,仍然有点虚弱的说,“不是告诉你们等我醒了再给他打电话。” 叶文苦笑,果然又被秀了一脸,“杰哥,不是我们,那个医生打得电话。” 云良杰叹了口气,又侧过头看着叶文,“我听老大说你的申请通过了,有这么好的机会不容易,你好好珍惜吧。” “我知道。杰哥,我……唉,算了,我知道别的说什么也没有用,就是希望你好好的吧。各方面。” 云良杰微笑,“当然。” 其实叶文只是想看一眼云良杰就走,感觉李柏时就快回来了就告别了云良杰离开了,但还是遇到了李柏时。李柏时看起来和病人的状况也差不多了,心情很差的样子,叶文看着李柏时这个样子竟然有点庆幸自己没成功勾搭上云良杰。 “怎么不多坐一会儿,刚才你杰哥还提到你了。” “哦,不坐了,我得赶紧回家一趟。额……杰哥提到我什么?” “没什么。”李柏时微笑,话到了嘴边收了回去。云良杰突兀的说了一句叶文就要出国交流,李柏时明白云良杰的意思是不要再乱想叶文的事情,但是这种事情当着人面说好像也不太好。何况叶文看起来,大概是不太想听了。 回到病房,云良杰正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云良杰看见李柏时,皱皱眉,“我之前就想说,你脸色好像不太好。” 李柏时明显顿了一下,但是继续着手下的动作,把东西整理到床边的柜子里,“哪次不这样你怎么才知道问。” “但你这回,唉……一会儿就回家好好休息吧,我这里什么事也没有。不然你又要……”云良杰说着说着就停了,因为他清楚的看见李柏时手在发抖。伸手握住那只冰凉的手,“怎么了?” 李柏时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才努力平静得说:“你能不能退出一线……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也没求过你怎么样,所以现在想求你退出一线,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就是酱纸隔一天17:00一更。 叶文在大纲里根本就没占这么多篇幅,临时加了很多戏份,可是写完还是觉得ou太快惹,形象都没给塑造好真是罪过。qaq ☆、凉 其实对于他们这一类人来说最困难的应该是出柜的时候,两个人运气比较好并没有受到多大阻拦。 当年云良杰那边是被莫椋戳破的,具体应该是刘谷先一步意识到,然后讲给莫椋听,莫椋认为这根本不算什么大问题,仅仅是找来两个人非常严肃地指示,做的时候要有安全措施。这事就在两个人的冷汗中翻过去了。 李柏时完全是心理因素,一面想着不能被发现一面紧张,但是偏不巧还是被发现了。当时李柏时吓得不轻,还是云良杰一直在身边鼓励。终于鼓起勇气面对家人的时候,没想到家人的态度已经不像‘偶遇’那次,而是平淡的勒令两个人一起住一年,家里不给赞助,如果生活的很好成绩也没有下滑就再也不管。 但那时候那种心惊胆战还有鼓起勇气的感觉,李柏时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了。那一年,其实两个人都是很辛苦的,面临着高三,又要顾着生活。冬天屋内没有供暖,于是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相互汲取授予温暖,夏天的时候房间里散热又不好,只能靠两个人不断地洒水降降温。那日子很苦,但是为了一个未来,谁也没说过退缩的话。 李柏时不害怕为了两个人的生活而痛苦,两个人一起挨,再苦也就不怕了。但是他却对于这种一个人时常穿梭于一个无尽空间的感觉非常厌恶,甚至是怕透了。他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然后云良杰说了什么?”刘谷放下手边的资料,表情略带严肃的面对着自己的爱徒。李柏时很少会因为私事影响到自己的课堂效率,这次李柏时明显的不上心让刘谷觉得不太对,于是叫来小弟子谈谈原因。 云良杰根本就没有答复,只是用自己温暖的手握住了李柏时冰冷的手。大概有些答案说了会很伤人,但是不说的那种明了也不会让人好过到哪里去。 见李柏时没说话,刘谷也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摘下眼镜擦了擦,状似随意,烧了水,拿出一些茶叶,沸水一泡洗茶,二泡三秒出水,茶碗里飘出浓厚叶香,“来尝尝,别人送我的高山铁观音,这东西适合你,去燥宁神。” 李柏时顺从的接过茶杯,喝一口,唇齿留香。 连喝几杯,李柏时的脸色就好了很多,刘谷这才转回话题:“你们也都不是孩子了,怎么处理问题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但是你别忘了你考到我这里来我教给你的第一件事,心静则清。” “老师,当年你们也因为这件事闹过吧,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刘谷看着李柏时,那表情就好像溺水的人求生时哪怕是水藻也要去抓,让人不忍心去看,“莫椋自己有分寸,应该说我们都有分寸。” 李柏时听到这个答案有点失望,但是细想来也没什么不对的,毕竟医院的医生也说云良杰是百年难遇的虎崽子,莫椋当年也没像云良杰这样隔三差五去医院做客,能有这种独特体验,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一下云良杰。 莫椋可不承认自己当年不像云良杰这样,但也不承认自己和云良杰一样,“想不受伤基本是不可能的,但也没见过你这么娇贵的,你说说你入职这么长时间财务给你报了多少次医务费,我都替你害臊。” 莫椋当然心疼自己的下属外加照顾多年的弟弟,可是这么令人恼火的家伙让他觉得骂也不是不骂还不爽。 云良杰默认,决定这个时候装死。 “不怪柏时那孩子这么说,你是没见过刘谷那脾气,换成刘谷可能一年就不干了!你就说换成你这一次次的陪着手术疗伤疗养你受得了么!” 云良杰偏过头去,还是不说话。李柏时心里不舒服,云良杰也觉得难熬。难道两个人就这么就要走到头了么?这么想着竟然觉得有点可笑。 “当年刘谷也闹过,后来他一声不吱的就做起一线特聘了,还告诉我这是公平。公平,去他的公平。这么在意这东西,两个人根本就没个好了。”莫椋掏出烟盒,俨然想起这是医院,又塞了回去,“造孽,打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听你的去李家说情,人家小公子现在因为你伤心的不行,这要是让李家知道了,估计你就算不想到头也到头了。” “哥……这次,我是真的没辙了。”云良杰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细心就能发现这一次的云良杰嗓音发紧,不易察觉的带着一丝颤抖。 如果在街上采访,你是否愿意为了自己的爱人而放弃梦寐多年的职业,回答愿意的人一定不少,可这些人里不会有云良杰。不想放弃面包也不想放弃爱情,他只会为了这两样东西不断努力。如果这就是别人所说的贪心,那他愿意去做这个贪心的人。只要不剥夺他贪心的权利就好。 先是姐姐怀孕,然后云良杰又出了事,顺带慰问了一下叶文,结果回了学校才想起来马上还有个小测验等着自己。连着学了两天的尚文绍总算是在测验中勉强过关,终于在闲下来的工夫去了一次书吧。 书吧的灯开着,尚文绍在心里碎念肯定是杭启那货心不在焉的忘了关灯。结果开门发现门没锁,进了书吧便看见正在把一摞新书往书架上摆的杭先。 杭先看了一眼傻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尚文绍,带着一身的冷气,瞬间拉低了屋内温度,招招手示意他进屋,转身就进了厨房。 尚文绍进了屋仍然没有缓过来站在书柜前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许这时候比较适合说‘好久不见你还好么’? “站着干什么呢,坐吧,来尝尝这奶茶,这次出差跟那边的朋友学的。” 尚文绍一一照做,仍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朋友说,这是专门用来驱寒的,你试试看。效果好的话明天就加到菜单里。” 小口尝了尝,一种浓郁的香味飘进口中,顺着食管一路向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尚文绍真的觉得浑身都温暖起来。 看了看杭先,还是原来那个杭先,干净立正,举止投足都是随意,没有什么变化。可他就是觉得挪不开眼,这些天都没有过的所谓思念的感觉一瞬间全部涌出来,就在这咫尺的距离间,那种想念的情绪从头到脚的贯彻。 尚文绍没有话说,杭先倒是显得主动了许多,关切地问了最近学习累不累,问了问他不在的时候书吧有没有出事经营的怎么样顾客多不多,问了问尚文绍最近手艺有没有进步,又问了问杭启那小子有没有闯祸。 尚文绍有点失望,虽然已经被‘关切’很多,但总是觉得都不是尚文绍想听的,微红着脸带着一点抱怨的语气道:“老板,你不在都没人说我做出来的东西到底怎么样。” 杭先微笑,“我吃到了,在冰箱里找到了一些,进步真的很大,没想到一个月前连面都和不好的小孩儿成长这么快,到底还是年轻啊。不过下回记得随吃随做。点心不需要留下来,因为没有意义,而且会失去最佳的口感。” 尚文绍的心算是彻底凉了,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杭先明显是有意的回避了关键问题,好吧也不能算回避,他也不想再被拒绝一次,那可有点不好看。 还没想好下一个话题说什么,杭先就接了个电话,看样子是有什么急事。尚文绍一时就很好奇的想着,这人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业务这么繁忙,之前完全没发现。很想问问那个人之前出哪门子的差,但又深感自己并没有这样的立场。 “我得走了,明天正式营业。”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杭先转身又进了厨房,出来的时候拿着个精致的袋子递给尚文绍,“给你带的特产,之前有个朋友总是极力推荐这个,你拿去尝尝吧。” 这个‘朋友’说的有点暧昧含混不清,尚文绍一寻么就回过劲来,大概就是那个‘滚蛋’爱吃吧。结果袋子的时候,两人的指间无意的接触,但却很明显的被杭先躲了回去,尚文绍心酸不已,拿着袋子有点不知所措。 杭先这一刀戳的特别狠,尚文绍来不及躲就被泼了一身冷水,之前什么想念的感情一瞬间也就冷了下来。不安的喝口奶茶,竟然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味道。伴着杭先离去的身影,尚文绍的心沉到了底儿。 还记得以前看电影,绝望的女主绝望的独白:不属于我的,我可以去要么,可以□□一点去拥有么。尚文绍苦笑,答案是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东西并不属于自己。不属于自己的强求不来。 打开袋子,里面是稣果子一类的东西。拿出一个放到嘴里。甜,太甜,这东西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吃下去的东西。 外面是漫天遍野的白。尚文绍觉得自己的心就这样被埋到了雪中,寒冷刺骨。 ☆、榜单 发榜前一星期开始杭启就没再去找过伊河。打电话也是短短几句问候,多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没错,杭启就是紧张就是害怕,但更不想伊河发现他在紧张。 其实伊河怎么可能会猜不到杭启是怎么回事。带这批学生,最熟的还是杭启,谁让他三天两头惹个祸,要不就是有事没事到办公室耍宝,办公室别的老师都在问杭启是不是看上办公室哪个女老师了,也有说是不是想献殷勤的。 不懂事,幼稚,一点也不懂得做事考虑后果。这是伊河对杭启的第一印象,这样的学生是伊河最讨厌最不想遇到的。天真单纯又执着,这是伊河对杭启后来才有的印象,偏偏这样的性格还是伊河最想遇到的。 “抱歉,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 姑娘喝了口咖啡,非常淡定,“我早就知道了。爸妈介绍的时候我就看出你心不在焉,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人肯定有喜欢的人了。” 伊河在心里轻轻感叹,要不是某人的话,这姑娘肯定是首选。在约上姑娘的时候伊河就做好了被打一顿的准备,但明显姑娘是不会这么做了,遇事冷静,比某些人强了不知道多少。 “浪费了你这么长时间,我还是想说抱歉。” “我要是不接受呢?” “啊?”伊河吓得不轻。认真的思考了一番,要真是不接受呢,那也没办法,不接受就不接受吧,他这一颗心根本也不在这里。 “说什么你都当真,现在的老师都是这么认真的么?”姑娘笑了,“你喜欢的那个人什么样?比我漂亮比我好?其实我也相亲好几次了,不是吹,从各方面我的条件都算不错了,头一次这样被人拒绝有点不甘心呢。” 伊河看着姑娘的笑容,思量,从容地说:“其实我喜欢的是男的。” 姑娘愣了,但很快也就回过神来,“那次去你办公室,我还看了好半天你们办公室的女老师们,我就觉得都不像你的菜。原来连本质问题都出错了。你喜欢的……不会是你那个学生吧,我们遇到很多次的那个?” 伊河微笑,点头。 “好吧,的确很可爱的嘛。你父母那边肯定不好说,我还是不难为你了,只是可惜了,我好像真的很喜欢你的呢。” “冬天很快就会过去的,总会有更适合你的人等着你,春天到了,冰雪都化开了,你就找到他了。” 就像那个人执着等待的这些年,为了一个日出。值得么,万一那个日出并不属于你呢。可那个人却坚定,饿的肚子疼也不怕!哈哈,真是傻。伊河绝对有信心这小半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傻的人,没听过这么傻的话。 已经是深冬,再冷上个把日子就是春天了,暖和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总要有一个先打电话过去说上几句的,所以送走了姑娘伊河就拨通了电话。 “老师……”杭启声音很小,大概是被伊河的主动来电吓到了吧? “之前不是说会经常来扫办公室的么,你这星期都没来,办公室老师们都在问了。办公室都已经下不去脚了,你要是没时间来我就自己扫了。” “啊不不不,我来,让我来,明天就要出成绩,我想趁着这几天蹦跶呢。” “这么没信心?我记得我之前好像说你要是……算了,那你蹦跶吧。” 杭启被伊河这么一钓果然就上钩了,还是毫不犹豫的那种,立刻又是拍胸脯又是笑嘻嘻的说:“伊老师你得对我有信心,一等奖金十份呢,第一名拿不到第十名也是能拿到的嘛。” 等真看到榜单的时候杭启就笑不出来了。鲜红榜纸在公告牌上格外显眼,黑色毛笔字浑厚有力。只可惜毛笔写出来的那部分没有自己的名字。 二等奖……第十一名xx第十二名xxx第十三名杭启。方正宋体在那一排毛笔字下显得有点滑稽。 看榜的人越来越多,杭启默默从人群中退出来,面无表情,正好碰上火速前来围观的尚文绍。 尚文绍打量一下杭启的表情,什么也没看出来,轻声问:“上榜了?” 杭启仍然面无表情点点头。 松了一口气,看见杭启往办公楼走去,似乎杭启不太高兴? “诶我说,你去哪儿啊?你不应该请吃饭的嘛!” “去给老师扫扫办公室,等晚上回去的。” 伊河开完会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老师都乐呵呵的喝着茶聊天,“怎么这么高兴?”东西放下才看到自己的桌子上也有一杯泡好的茶,他就反应过来大概是杭启来过了,“杭启来过了吧?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哦,听说你差不多该开完会就跑了,看你给人家孩子吓得。” “我说小伊啊,药剂考核成绩下来了,你看成绩单了没?” 伊河微笑着,“还没呢,今天开会说的都是什么元旦晚会儿考试安排放假安排的事情,而且一点结论都没下来,净扯用不着的,你们没去就对了。” “你那个杭启上榜了呦,你班上了好几个呢。班风好还真是让人羡慕。” 伊河打开了成绩单,视线落在某个熟稔的名字上,又开心的笑起来。这不是能行么,努力的效果还是很好嘛。愉快的打电话过去,但那边一直是清冷‘嘟嘟’的声音,那个人或愉快或郁闷的声音一直没响起来。 不知道打到了第几遍,终于有人接了电话,不过不是杭启的声音。 “伊老师?我是尚文绍,杭启他手机放在宿舍了,我也是才回宿舍看见。”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么?” “诶?我刚在公告牌那看到他,他说去扫办公室啊。” “哦……如果他回宿舍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尚文绍放下手机,看见自己桌子上多了一大包方便面,杭启留言:“这些拿去吃,请你的。不用还。” ……尚文绍有点想骂人,但想到更重要的,杭启肯定是回来过一趟了,买了泡面,也许顺便为了把手机放在宿舍?难道是去自杀?尚文绍想到这里就卡断了胡思乱想,杭启根本就不是那自杀的人大概不会危急社会,立刻给伊河回拨了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伊河平静的说知道了,杭启直接向教务主任请了假。尚文绍有点想抓狂,这是你该有的反应嘛伊老师!杭启这犊子抛弃弃子到底去哪儿了! 就在尚文绍抓狂的时候,杭启回家了。赶上了当天最后一班车,在路上颠了数个小时,没吃没喝,行李也没有,身上只带了两张红色毛爷爷贴身揣着,车上小偷看着杭启都不忍心下手,反正下手也捞不到多少。 杭启家所在的城市虽然不大,但是靠着海,人少干净又宁静,夏天的时候苍蝇非常少,非常适合当做度假胜地。 杭爹看见自己家儿子惊的不行,“儿子你怎么回来了?放寒假了?” 杭启摇头,“都不要跟我说话,让我安静在家呆两天。” “你们不用上课?” “用。但我想休息两天。” 杭爹有点懵,儿子自打上了大学,平时让他回来呆两天都不愿意,没放完假就要回学校,这次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关切地问:“失恋了?” “爸,你能不能不要跟我说话。我不想说话。” “好好好,我不说话,你呆两天就赶紧回去,别耽误课啊。哎你请假了么?” “请了,好了好了,您继续出去关心您的家事国事天下事,我想睡觉。” 杭启趁着在家比较闲回了一次高中,高中老师看见这个时候来看望她老人家的学生非常惊讶,“学校放假了?” “没。请假回家办点事情。想着有时间就来看看您。”杭启这些年也没对哪个老师这么恭敬过,除了这个高中班主任,伊河都不行。 高中小班主任扶扶眼镜,微笑,“遇到麻烦了吧。” “是。老师,您还记得我那个时候在您这个办公室发誓,为了一个目标而努力。可是现在,那个目标就在眼前,我却还是错过了。” “所以你很失落,干脆跑回家里?杭启你也没怎么长进啊。” 被点破了也没办法,杭启之所以信服这个老师,一开始也是因为这老师总是像带了x光眼镜能够直视到学生心里的想法。 “我当时在你发誓的时候还让你慎重考虑过,如果这个目标并不是一个长远的目标还是不要考虑了。怎么,现在后悔了?” 杭启一口回绝,“不,我从来没后悔过,我已经离那个目标非常近,可是这次我又……几年的努力大概就白费了,我……”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杭启,你的逃避才是让你错过那个目标的真正原因。” 到底还是杭启最敬重的老师,谈完从办公室出来杭启的心情果然好了不少。路过以前自己奋斗过的教室,一群高中生正在奋笔疾书或者看着书,偶尔有几个正在走神儿。但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未来付出着。 杭启就想起自己曾经学的昏天暗地的样子,不禁苦笑。 神智模糊的晃回家,在家楼下停下来。因为他就这么低着头就看见一双熟悉的鞋子。抬起头,这些日子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正一脸疲倦带着愠怒看着自己。 ☆、难了 杭启看着伊河很久都没找到自己能说的话。也许应该像平时一样嬉皮笑脸凑过去说老师对不起你再给我个机会吧。但是这个时候他笑不起来也说不出来。 伊河也是静立了很久没说话,但也只是静立一会儿而已,随后就转身向小区外走去。 杭启有点绝望,先是考得不理想,然后招呼都没跟他打就跑回家了,伊河肯定是特别生气。 “伊老师,”终于在伊河就要拐出小区的时候杭启追上来叫住了他,“那个,您上楼坐一会儿吧。” 杭启不说话可能情况还会好一点,一开口一个‘您’刺激的伊河感觉自己就要点燃了,在这么寒冷的冬季,在一个自己又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伊河转过身,冷冷笑了一下,杀伤力不小,冻的杭启感官有点木。平时再怎么闯祸伊河也从来没有对他冷笑过。杭启从来没看过伊河这样的表情,也从来不知道原来伊河可以这么生气。然后,麻木的听觉隐约听见那个人冷淡的声音。 “不了,我就来看看你是不是活的好好的,免得出了事有人找我麻烦。” “对不起,老师,我……” “不用道歉,天这么冷,快回家去吧。”伊河说完就走了,头也不回。杭启再怎么呼唤也没有停下脚步。就好像下定了决心不会回头一样,让杭启看着那个背影就莫名的有些恐惧。 杭启就这样一直跟着伊河到宾馆楼下。伊河再进门前转过身来,表情已经缓和许多,但是却挂上了疲惫。伊河说了些什么,声音淹没在呼啸的北风中,没听见声音,但是杭启看着他变换的嘴形再也感觉不到寒冷了,就像人在滚烫的温泉中泡上一会儿,再加热水就不会觉得烫。这感觉就好像这辈子都不会再感觉到冷了。 伊河说:“你还是回去吧,我不想看见你。” 杭启回到家的时候,杭爹杭妈正在看电视唠嗑,电视声音开的很大,冷热交替,又传来嘈杂的声音,杭启终于感觉自己的耳朵生疼。 杭妈看见杭启红彤彤的耳朵和鼻尖心疼的不得了,“哎呦儿子,瞅你这冻的,快过来我给你拿热毛巾腾腾。” 杭启点点头没吱声,直接走回房间,换了衣服钻进了被窝里。家里暖气烧的很热,被子也没有那么冷,这些杭启都感觉得到,可是身体却像冻僵了一样,毫无知觉。唯一还清晰着的,就只有脑海中伊河在宾馆门口张合的嘴。 杭妈掏出珍藏的医用热敷袋,又泡了条热毛巾,拿给杭启。杭启自己调整了一下,毛巾盖住了双耳和双眼,手里拿着一个热敷袋,脚下垫了一个热敷袋。有点烫,烫的杭启的心脏每跳一下都疼。 杭爸悄悄进屋坐在杭启床边,看着儿子没精打采的样子,“你班导员来过了。” 杭启这才舍得开口说话,“他说什么了?” “他说你们药剂考核你拿了二等奖金,但你好像不太满意。他怕你回来出问题所以特意跑过来看一下。你不在,他就走了。” “哦……” “儿子,其实我一开始就在想,你到这个学校来会不会压力很大。但事实出乎我意料之外,你根本就没挂过科,而且成绩也还不错。似乎过得很快乐。其实你努力过了,这就足够了。我们都替你高兴,为你而骄傲。” “……” “你那个导员……唉,算了。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儿子。” 杭爹还想继续煽煽情,结果被杭妈撵走了,换成杭妈坐下来。杭启有点无奈,“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没什么事,已经想开了。” 杭妈妈叹息,说了一句让杭启有点意外的话,“其实,你怎么了我和你爸都已经知道了。我的傻儿子啊……” 杭启掀开脸上的毛巾,‘蹭’的一下坐了起来,看着自己的母亲,说不出话来,生怕是自己误会的母亲的意思。 “你那个小老师在楼下站了大半天。我们就什么都懂了。”杭妈妈顿了顿,继续说,“过去都是猜的,我总在想我家儿子怎么可以不早恋,没有喜欢的女孩子。我去问过你们高中班主任,你们班主任告诉我,谁早恋杭启也不会。 “然后我就发现,有一段时间里你经常偷偷去酒吧,那个酒吧是那个性质的。我看见你和朋友有说有笑。但我还是告诉自己,你只是跟着别人去而已,或许只是好奇而已。 等你上了大学,我提了几次让你找女朋友,你的眉头都会皱一下,不是不愿意,是厌恶。你别这么看着我,你妈好歹也是研究生物的,就你肚子出个褶我都能看出来。 然后我跟你爸爸说,你爸爸到底还是比我强,他问我,如果让我娶一个女人我愿意么。然后我就都明白了。所以,随便你吧,只要你好好的开心的就好。” “妈,我……”杭启完全没想到自己父母态度会是这样的,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经做好了随时出柜随时挨打随时被撵出家门。 “你那个老师,唉,如果真是确认安全打个电话就好了,何必过来呢,而且还在冷风中等了那么久。我跟你爸说把老师叫上来坐,你爸说,年轻人,随他们去吧。不过不得不说,我儿子果然眼光好的不得了。” 杭妈妈这么坦白的说了一大串,杭启有些不好意思。 “你叔叔来过电话,让我告诉你,你室友病了,让你滚回去帮他看店。好了,你先睡吧。别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杭妈妈帮杭启关好了灯和门,一个房间只剩下杭启一个人。 杭启现在有点精神混乱,脑海里飘着的全是伊河说话的口型,耳边却是好多人在说话。 你努力过了,这就足够了。我们都替你高兴,为你而骄傲。 只要你好好的开心的就好。 你还是回去吧,我不想看见你。 一瞬间,很多东西都塞入了杭启的心里,胀的他酸疼。然后他换了衣服。 “你要去哪儿?” “我今天不回来了,你们放心,不会出事的。” 杭启向伊河住的宾馆跑去,管不了别的了,他预感再不去可能就什么都不能挽回了。在所有人都在关心他的时候,他心心念念想着一个人去逃避,他不想逃了,不想再辜负别人的关心了。 宾馆坚持称自己不能轻易泄露顾客信息,无助很多日子的杭启的泪腺这个时候终于觉醒了,当宾馆前台服务生看见杭启的眼睛上了一层水膜的时候吃了一惊,终于还是妥协,留下了杭启的身份证放行。 伊河也被突然出现在门口的杭启吓得不轻,尤其还是眼睛汪汪的。还不等伊河说话,杭启的眼泪已经开始往下落。 伴随着涌出的汩汩液体,杭启像朗读宣言一样一口气说:“对不起我太差了才拿到第十八名对不起我根本配不上你我不得不躲着你我让你失望了对不起。” 隔壁的人开门出来看了两人一眼,伊河赶紧把杭启拽进屋里。 “我说了不用道歉。”看着杭启可怜兮兮的模样伊河也说不出来什么狠话了,“我大概也有责任,我本来也没有一定要你拿什么成绩,没想到你那么认真。但是我的确很生气,为了这么点儿小事就跑了,招呼也不打,你把我当成什么。” 杭启抹了一把眼泪,万分真诚的忏悔:“我知道我很幼稚,但我以后会改的。” 这次伊河很久都没有回话,只是看着杭启,最终无奈问了一句:“我早就想问了,为什么你觉得你在等的就是我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从来不后悔等着你,即使你对我失望透顶。如果一定要原因,大概是因为,比起日出,我更想等到你。” 话音刚落,杭启的嘴就被覆住了,被伊河的唇。一开始是细细的亲吻,随着杭启回神,两个人逐渐深入,齿间纠缠,房间的温度一瞬间升了好几度。 杭启觉得世界在转,脚步也跟着动起来,从玄关到床上。 两人就像迷失方向的浮木,时而被海水淹没,时而漂浮在水面。 当浪尖打入木表层,伊河难抑的发出低低的□□。杭启停下来,轻轻吻着伊河的眉眼,就像对待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很疼么?” 伊河睁开眼睛,直视那片深邃的海,“不疼”,拉过杭启继续亲吻起来。 海浪渐渐凶猛起来,浮木随着海浪起落。 “轻点……”伊河的声音带着沙哑,格外性感。 但是海浪并没有平息下来,反而转入更迅猛的事态。一波又一波冲击着浮木。 当风浪平息下来,杭启听见伊河轻声说:“我真是疯了。” 杭启认真凝视着伊河,同样轻声回应:“我陪你疯。一定比你疯。” 此时某条街某个老音像店正播着一首舒缓老歌,有人听了毫无二感,有人听了停驻,有人听了落泪。 “爱你怎么能了,今夜的你应该明了。 缘难了,情难了……” ☆、病 尚文绍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只感觉浑身像掉进了冰窟,但头部又好像被放在滚烫的蒸笼里,很闷很热,几乎要上不来气。 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看了看表,已经上课了,浑身瘫软无力也顾不上去教室了,给班长发了条短信算是打了个招呼,点名的话也有谱。又晕乎乎的给杭先打了个电话请假。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 杭先说这句话的时候想的是今天有自己忙的了,可是尚文绍听来就是变相的关心。身体立刻觉得好了很多,“不,老板,我要是没事了还会过去,其实现在就感觉好多了啊哈哈。” “别,老实点躺着吧。杭启那小子不在,用不用给你拿点药过去?” “不用不用老板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就这样啊哈哈。”尚文绍勉强睁着眼睛按掉了电话翻个身又睡过去了。 杭先在电话这头默默想着,这孩子都病傻了,得让小启子赶紧回来,这两天还要搬货,一个人怎么行…… 尚文绍再醒过来是被宿管大爷吵醒的。小木门被‘哐哐哐’地敲响,薄薄的空心木板发出惨叫,听上去就像是要碎了。 尚文绍拉开门被大爷一双铜铃眼吓坏了。大爷打量一下尚文绍,操着一口w市口音,“你娃儿用上医院得啵,小脸儿煞白滴呀。” 尚文绍急忙说,“不用不用,又不是小孩儿了,睡一会儿出汗就好了。” “哦,那你娃子多穿点。你同学让他叔叔给你送点儿药,还有热乎儿的粥,吃了继续睡吧。” 尚文绍接过药和粥,赶忙道了谢总算送走了大爷。关门揉揉耳朵,大爷声音呸大,震得耳朵有点疼。 药盒里附了张纸条,字体有点眼熟,“放你三天假,已经让杭启滚回来帮忙,你养病吧。” 尚文绍有点汗颜,杭启刚消失那会儿他也给杭先打过电话,杭先当时还说随他爱去哪去哪儿,丢了没人再闯祸还能省心。原来那时候杭先就知道杭启去哪儿。 第二念头才反应过来这些根本就是杭先送过来的,原地傻笑了半天,打了个喷嚏才回过神,乐颠颠的喝了粥吃了药,高兴地在床上滚了两圈继续睡。 这一觉睡得舒坦不少,出了一身汗,起床喝水吃药又想起来药是杭先送的,在床上又滚了一圈儿又睡了过去。 等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浑身有劲儿,尚文绍躲在被子里呵呵傻笑了一会儿,一转头,看见正坐在桌边发短信的杭启。大脑回路好一段儿时间,终于反应过来,大叫,“你他妈还知道回来。” 杭启笑眯眯点点头,又专注于手机。尚文绍下床晃了一圈,假装随意路过地瞥一眼杭启的手机屏幕,惊的张大了嘴。杭启在发短信,杭启在和伊河发短信,杭启在乐呵呵的和伊河发短信! 尚文绍立刻想到八成是这厮顺利上位了,“我说杭启,成了?你这消失一圈儿就成了?你是不是其实是和伊老师私奔?好像不太对啊,之前伊老师还找过你来着……” 杭启笑容满面,让尚文绍浑身恶寒一把,“成了成了。你怎么样,听我叔叔说你病了,他还让我去帮忙儿呢。” 尚文绍心想,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就算杭启在宿舍可能也就帮打个饭。无比嫌弃地看着杭启:“劳您关心。已经好了。我去干活就行了。” “那成,我就不去了,我得给伊老师送点药。” “伊老师也病了?” “啊……算是吧。”杭启的脸通红通红的,足像个刚出门的黄花大闺女。 尚文绍一下子就猜到是怎么回事,扑上去大声叫道:“原来都本垒打了!这种事你怎么也不知道分享一下啊!” 杭启扒开尚文绍,做娇羞状,“休得无礼,人家只喜欢伊老师。”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立正站好大声说 作者:巯基菌菌菌 第5节 尚文绍一直到下课了还在为这句话感到‘肉麻’,想想就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过朋友终于等来了自己喜欢的人是好事,应该祝福的。想想自己这边一点进展也没有,但似乎也没有什么可比性,毕竟人家早就是两情相悦了,只不过杭启一直不敢相信而已。 在尚文绍对于之前那些泡面的反复抗议下,杭启终于舍得时间不粘着伊河,下了决心请尚文绍吃饭,刚好碰到回学校上课的李柏时,于是变成了杭启请尚文绍和李柏时两个人。 恐怕谁看到这一桌都要多看一眼。杭启一脸灿烂笑容,李柏时脸色差到有点发白,尚文绍仍然走着天然呆路线。 不过三个人的心情都没有影响到食欲,服务员每上一道新菜,就看见盘子已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空,甚至有的连瓣蒜连汤汁都不剩。 等几个人吃饱了,就开始了座谈会环节。尚文绍关切的问了一句学长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还在和杰哥吵架。 李柏时苦笑着点点头,坦然回答:“我看这回我们两个是真的要完了。” 杭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大致知道李柏时和云良杰的情况,这才发现李柏时脸色惨白,安慰了一句,“你们好好聊聊,话谈开了就好了。” 李柏时摇摇头,万分确认,“谈不开,我们两个都撑到极限了。其实分手也好,分手了就不会再有什么压力了,我也不用总去医院混脸熟了。我已经申请了去德国读书,是分是和也就几天的事儿了。” 杭启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学长你们这回是因为什么吵架啊?” 李柏时笑了,看的人都觉得心里一抽,“是啊,因为什么啊……” 尚文绍给了杭启一拐子,杭启只好闭嘴不再谈。 李柏时回到家的时候,熊猫没有像往常一样在门口摇尾巴吐舌头,而是病怏怏的趴在地上。 云良杰出了院就在家里住了一天,当然两个人是分开睡得。李柏时主动睡到沙发上,但是等醒过来还是躺在了床上。云良杰总是动作很轻,一直舍不得吵醒他。但想到这次自己也是云良杰弄到床上的,李柏时就觉得心里抽着疼。 第二天云良杰又发来短信,大概这次是遇到大案子了,云良杰忙起来就会选择住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李柏时也没有回复。就这样两个人断了好几天的音讯,谁也不肯再发一条短信或者打个电话。 李柏时给熊猫弄了些吃的,熊猫只吃了几口就不吃,继续趴在那里。李柏时过去揉揉熊猫的脑袋,熊猫‘呜呜’叫着,虚弱的蹭蹭李柏时的手心。李柏时忽然意识到不对劲,熊猫从来没有发出过这么心酸的声音。 急急忙忙抱着熊猫去了宠物医院,兽医是李柏时的校友,定期会给熊猫检查身体,这次没有浪费太长时间就从检查室出来了,一脸遗憾的告诉李柏时:“熊猫什么病都没有,但是……它这一生就要结束了。” 李柏时勉强带熊猫回到家里,想再给熊猫吃一些东西,熊猫却没有吃,而是舔舔李柏时的手,惹红了李柏时的眼睛。犹豫了一番,李柏时还是决定给云良杰打电话。 “你能不能回家一趟……” 云良杰那边也似乎在犹豫,“我现在,大概是不能回去。” “熊猫……就要走了,你也不回来?” “……对不起,但我会尽量。” 挂了电话,李柏时想再揉揉熊猫的头,熊猫却忽然蹦起来跑进卫生间门后。李柏时生怕伤到熊猫,只好不断在门外呼唤熊猫的名字,熊猫悲切的回应呜咽几声。发现门里没有声音后,李柏时小心翼翼从门缝挤进卫生间,熊猫已经闭上了眼睛,眼下是一片水。手抚摸过去,熊猫的眼睑还湿润着,身体也仍然是温热的,可是却没有的呼吸的起伏。李柏时一下子就跌在了地上。 刘谷忽然接到李柏时的电话有点意外。 “老师,您能过来一下吗?熊猫走了,我一着急摔了一下站不起来了……” 刘谷赶到的时候用备用钥匙打开门,找了一圈才看见李柏时愣愣的抱着熊猫坐在地上。扶着李柏时坐到沙发上,看着他空洞的眼睛叹了一口气。 “李柏时,你今天交过来的作业错误百出你知道么?” 李柏时还是有点愣愣的,闷闷的说:“对不起老师,我会改的。” “不是这个问题,我是说你在自甘堕落,你想过么,你执着的除了你以外还有别人在执着么?” 李柏时看着地面说:“老师你以前就这么说过。我想我懂了。” 刘谷紧接着问了一句:“你真的懂了?” 李柏时点点头,一瘸一拐的把熊猫放回它的小窝。熊猫仍然还是温热的,但是已经不若往常了,可惜熊猫走之前没能吃一口爱吃的鸡腿。李柏时对着闭着眼的熊猫在心里说,下辈子可别再做狗了,容易摊上连死前也拿不出像样食物的主人,活的时间也短,也别做人了,烦恼太多,还是做只小乌龟吧。 ☆、分手 熊猫是云良杰捡到的。 好像云良杰一直都蛮喜欢小动物的,小孩子们经常一起欺负流浪的小猫崽,小云良杰一出现小孩子们也就会躲得远远的,然后小云良杰总是抱着小动物跑到距离学校一公里外的宠物医院,好在那个医院院长非常善良从来没要过医疗费。听说小云良杰还经常因为这样下午上课迟到。 然后某一天小云良杰就抱着一只前腿受伤的小狗到了学校。小李柏时下课经过的时候正好看见小云良杰抱着小狗站在走廊罚站。 “这次是狗狗啊,你怎么带到学校来了?” “它一直跟着我,所以我就想养它啊。” “你都因为它被罚站了。” “没关系……反正以后大概还会罚站。我打算养在学校车棚爷爷那里。” “啊?你怎么不带回家?” “……大哥对狗毛过敏……” 李柏时现在再想那个时候怎么就会主动提出来养它的已经不太清晰了。总之那个时候熊猫给自己添了不少麻烦,还是云良杰到自己家里来告诉自己该怎么办才解决了一系列问题。 不过熊猫大概还是更喜欢云良杰吧,云良杰每次到自己家来熊猫都会黏着他,云良杰要走熊猫就会在地上打滚耍赖。 还是熊猫傻,云良杰甚至都没在它去世前回家一趟。也真是奇怪,云良杰渐渐成长起来后对动物就没那种以前的热情了。 云良杰是被莫椋赶回家的。莫椋收到刘谷的信息才知道这混小子为了工作连家人的一份子都不管不顾了。毫不留情的在大队会议席上就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谁也没敢反驳,虽然这擅离职守是违反纪律的。但莫队长才不管这那的,果断的吼了一句:“现在这个阶段,少你一个不少,多你一个不多。给你放半天假,滚回去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干净了。” 要说私心莫椋也是有的,一是自己家老婆大人发了话不敢不从,再一个虽然案情没有太大进展,但是云良杰已经好几天都没有休息过了,他们是一线警员,不是神,该轮班休息就应该休息,云良杰除了乱来就是乱来,身为上司心疼自己手把手带出来的小徒弟,身为兄长心疼自己的弟弟。大概可能是没错的。 云良杰‘滚’到家里的时候,刘谷看了一眼云良杰就摇头走了。熊猫的东西已经全部收拾好。玄关的角落还有几个箱子,看过去都是李柏时的东西。 李柏时没给云良杰开口说话的机会,“云良杰,我们两个人都认识二十年了,在一起七年,同居三年,哦,应该是四年左右。这期间咱俩吵架分手又和好能有不下几十次,可能是几百次? 熊猫还是咱俩刚认识那会儿开始养的,现在熊猫到岁数了走了,我觉得我们这回大概是真的走到头了,不管怎么说这些年都要谢谢你。 熊猫一会儿会送去火化,之后我也就不打扰了。你以后还是回家住吧,也不用辛苦你把我弄到卧室去。房子留给你,我只拿了属于我的东西。 这次我叫停了,你可以停下了吧。” 云良杰有点烦躁的走到阳台点燃了一根烟,心知李柏时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也不用他再多说什么,就算挽留也没用。可是真的就这样结束了? “我们真的要分手么?是因为我不会退出一线,还是因为熊猫走的时候我没有赶回来?我们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李柏时摇头,“你要是能退出一线早就退了,根本也不用我提出来吧。熊猫走你不赶回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知道擅离职守会记过。其实经过这些年,你看我们生活上也好性格上也好都有很多矛盾存在。我们早就累了,也许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我们根本就不合适,早晚也要分开,只不过这次我先提出来了而已。” 云良杰没有进一步表态,“我陪你去送熊猫,你要把熊猫葬在哪儿?就葬在楼下那棵银杏树下吧。这儿,离你学校也比较近,你如果想它了就回来看看……然后你要住到哪里去,不如还是你留下,我可以搬到警工宿舍……” “不劳操心,我家里早就给我备了一所房子,这些年虽然没住过,但是总有人去打扫。房子留给你,我不像你,面对一屋子的回忆可以不动声色。” 李柏时说完感觉自己话说的太过了,但也不打算收回,莫名的有种心情舒爽的感觉。但是云良杰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一拳打了空,李柏时一口气又塞了回去。 云良杰义务帮助李柏时搬了家,两个人过程中一句话也没说。一进门就飘出饭香味儿,李柏时熟络的喊了一句:“王姨,我回来了。” 王姨到玄关迎接,一眼就看到云良杰。王姨一直在李家做保姆,所以认识云良杰,冷不丁看见云良杰有点尴尬,“呦,小杰也来了,留下吃口饭吧。柏时打电话说你们……额……柏时今天要回来,我就随便做了点柏时爱吃的,要不你等一会儿我再做点别的……” 云良杰笑笑,“不用了王姨,我得走了,晚上还要回单位。”打了招呼,云良杰迅速消失在两人面前。 王姨看着云良杰迅速消失的背影,有点愣,回头李柏时已经坐下开始吃饭了,“怎么样,王姨手艺没退步吧?” 李柏时抬头咧嘴一笑,“还是王姨做的菜最好吃。肯定能三天胖十斤了。” 王姨简单打点一番就走了,李柏时放下筷子再也吃不下。 好吃是好吃,可是却不对口了。 脑海又浮现云良杰在厨房忙活的模样,忽然打了个寒战,苦笑,偌大房间,一个人住还真是清冷。 云良杰皱着眉回到办公室,站在窗前连抽了好几根烟,把自己呛得直咳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莫椋推门进屋也没注意到。 莫椋本来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喝着茶愁着案子的事情,档案整理员给送档案来八卦的问了一嘴,云副队长回警局带着一身杀气,是不是和谁吵架了。 莫椋看见的云良杰,倒是没有什么扯淡的杀气,除了颓废就是颓废。 “怎么样,你们那狗给送走了?” “恩。” “你们两个怎么样了,哎我说你们年纪轻轻的闹什么呢,各退一步不就成了,我也不想说了。我也不是第一次说,刘谷都说那个李柏时特别有前途,你可别毁了人家那么好个小孩儿。” “毁不了,毁也不会是我干的,我们分手了。他已经搬出去了。” “啥?还搬出去了?他回家了?” “他家给他留个房子,我去看了,环境特别好,离他学校也近,靠山又靠水的,他家保姆会照顾好他。” 莫椋知道这两个小屁孩儿能闹,但没想到就这么分了。而且还搬走了一个。冷不丁的莫椋忽然发现了重点:“他家还给他留了房子?你以前都不知道?” 云良杰点点头,“他家的事哪儿容得了我插足,也许人家家人一直也看不上我呢,所以什么后路都给他铺好了。” 莫椋听着云良杰平静的声音,到底还是自家弟弟自家疼,那个李柏时这一刀插的可是够狠的,不管云良杰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也犯不上这样吧,好聚好散嘛,同时也有点恼火云良杰的颓废,“什么看不看上的,他家孩子优秀有前途,我弟弟也不差!我给你放的是半天假你赶紧滚回去休息去,爱哭爱闹随便你,明天给我精精神神的来上班。哦,下个月跟我出差一趟。” 云良杰叹口气,从桌上抽出一份文件,“老大,这个你看到了么?” 莫椋瞄了一眼点点头,知道云良杰是什么意思,“就算你再相信那个人,我们该调查还是要调查,我家里也有一个呢。唉,谁让w市记录在案的有证件的催眠师一共也就那么几个呢。” 云良杰点头,“我知道。死者都是我们的人,而且都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害,能获取我们行动信息的人更少能和我们挂钩的催眠师更少。” 现在知道案情的只限在几个人,明天一早也许全警局都会知道,再过一天也许还会传到小道媒体那里,恐慌怕是难免的。并不是警察就不会怕死,到底能有几个人发自内心的说自己是不怕死的,应该很少很少。 云良杰滚回自家楼下,看着那扇不像平时一样透着灯光的窗,停了下来,犹豫了一番转身又回到警局。索性是只有他的家,回不回真的无所谓了。 他当然不可能对于一屋子的回忆无动于衷。想起那天在医院李柏时希望自己退出一线的模样,其实真的可以理解,一次又一次,他在病房里知道有人在等他回家,可是那个人不知道能不能等到自己回家的一天。这么些年李柏时没少为自己担心,真是苦了他了。 他云良杰的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因为那个小跟屁虫小吃货的去世,因为分手,因为那份嫌疑人名单,上面赫然写着刘谷的名字,还有明明就刚考下来证件不久的李柏时。 ☆、问 杭启抓着尚文绍用噪音级别的分贝大喊:“你丫的原来喜欢我叔叔!” 周围的人纷纷看过来,小声议论纷纷。尚文绍尴尬的摸摸鼻子,假装毫不在意大声回应:“你什么破耳朵啊,我是说电视剧啊电视剧。”小美男看个小电视剧大概可能不太稀奇,餐厅的人纷纷回神。尚文绍借机扯着杭启出了食堂,低声埋怨:“你那么大声想害死谁啊,我可不想公然出柜。” 杭启缓了缓神,放低了声音,“那你真的喜欢我叔叔?你眼光好差啊勺子,你才是心机婊,想做我婶婶!” 杭启的语气极其暧昧,听的尚文绍面红耳赤的,“你别乱说,根本就没戏,我被拒绝好几次了。” 伊河说到尚文绍喜欢杭先,当时杭启还不敢相信的反复确认了好几次,终于确定了,杭启感觉自己是有一点生气的。他们这种人在普通人的世界里相遇本来就不太容易,何况是恰巧在一个宿舍,再说尚文绍喜欢的是自己家叔叔,他当然会帮着自己的好兄弟。杭启也替兄弟伤心,家里这些年已经说是原谅杭先的性向不太和谐,甚至也希望杭先趁早找个人相陪伴,可是杭先的态度非常明确——他不需要。 “你放心,我肯定会帮你的,我叔叔那个人是个死心眼儿,你得有耐心,千万不要轻易放弃,不过能放弃最好还是趁早,他那个人矫情的很,而且最关心的是自己。” “我知道,可我试过了,”尚文绍无奈笑笑,“暂时还是放不下,等他真的让我失望了再说吧。” 我们都知道想要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很难,但有时只是不得法而已。 听见书架上的书‘哐啷哐啷’掉下来的声音,杭先总算是不耐烦的睁开了眼睛,非常不爽的看着自己那个最近忙于恋爱事业无暇顾及给他找麻烦的侄子。 杭先喜欢在一周里随机一天闭店,然后一个人躺在沙发椅上眯着什么也不做。这个时候要是有人打扰一般情况下杭先是不会搭理的,但要是把杭先弄烦了会发生什么就不好说了。尚文绍小盆友在他还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杭先的毒舌说的眼泪儿汪汪,杭先念其是初犯饶他一命。 不过看起来杭先这一天很累很倦,一脚把杭启蹬了出去,门一锁就不再管。手机响了起来,杭先干脆关了声音和震动,随他呼叫也不理。书架前散了一地的书,怎么看怎么烦躁,随意捡起来往书架一摞,无意就看见了某本被他放置一边没有读完的书,因为在角落没人翻阅过,书本保存的比较好,翻开就是转折点的那一页,那张照片仍然夹在那里,边缘已经开始有些泛黄。 看着那熟悉字迹,如今已经不会再有当初那种撕心裂肺呼吸都痛的感觉。岁月什么都会带走,不留心也不留情。 “叔,你觉得尚文绍怎么样?” 杭先看着出现在身后的杭启,又看了看另一边大开的窗户,心里直叹息失策,“比你安静,比你省心。” “那你怎么还拒绝他?那可是我们学校的极品小受啊,叔。” 杭先把书放了回去,又坐回沙发椅,“不适合。” “有什么不适合的,我看就很好,你看啊,不会吵到你,不给你惹麻烦,爱读书爱学习又听话,没理由不合适嘛。” 杭先干脆重新摆好造型闭上了眼睛,“你要是就想说这些就快滚。惹麻烦了我可以提着你去教导处,不要说废话。” “好好好,我们圣诞晚会儿想请你赞个助,像去年一样帮我们租个舞台吧?” “嗯。还有么?” “还有你也来看节目吧。各种精良少男少女。” “不去。” “还有一些别的提供赞助的公司领导也会去,听说这回还有房地产商赞助,远方地产什么的。” 杭先睁开眼睛,眼睛咕噜了一圈,认定“好,什么时间?” “二十五号晚上十点开始。”杭启在身后比了个v字,暗自庆幸计划顺利。 杭先才不至于傻到看个全程成全杭启都写在脸上的某种猥琐计划,在一开场就顺利勾搭上远方地产的老总,两个生意人相谈甚欢,结了兄弟友谊,兄长和弟弟顺理成章地谈了一笔大生意。兄长有意帮助弟弟勾搭漂亮女学生,弟弟婉拒找理由想要退场。可是没能走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主持人报幕就不想走了。 校花用清脆女声朗朗报幕:“下面是安静治愈系美少年尚文绍自编的吉他弹唱,为什么不。” 尚文绍静静走上舞台,坐在凳子上摆好了造型。灯光一瞬间换成了温暖的黄色聚光灯,打在尚文绍一身简便的休闲服上,温暖,安静,带着令人向往的莫名感动。台下男生女生一起呼喊着尚文绍的名字。 “年轻啊,这么多漂亮妹子,没眼光。”杭先低声呢喃。 “原来你好这一口?”刚刚结识的兄长主动上前关心弟弟,“不过真的很漂亮,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小男孩儿。” 杭先皱皱眉,“他在我这里打工而已。”没多说,也没注意到兄长眼中的贪婪之色。 尚文绍一抬头就和台下的杭先对上了视线,忍不住绽开了一个笑容。 台下的人没有注意到尚文绍的笑容是针对某个人的,或是大叫或是吹起口哨。杭先对尚文绍这一笑毫无防备,假装淡定地面对。是很美,杭先也得承认尚文绍是个极品。 如泉水‘叮咚’般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充斥整个礼堂,全场安静,只剩下潺潺歌声。 你的语气不定, 你的笑容不真。 你视线游移我在这里你却看不见。 要怎么相信, 你说的结局, 你停在故事中心望着过去不前进。 今天你为谁难过明天谁被你思念。 为什么他不爱你你不忘记, 为什么我爱你你却不相信, 为什么他伤害你你仍然留他你心。 为什么你不肯看看我的心, 为什么你不愿收下我的心愿。 so christas is g, and the;  why not give &ay, why not try a ;  why not …… 杭先没有听完就走了,他不能否认自己心里是有一点悸动的,但必须到此为止,他已经不年轻,不能毁掉一个孩子该有的未来。但他也没想到尚文绍会跑去找他,要不是自己车钥匙落在店里他也不会碰到执着站在店门口的尚文绍。 “怎么还不回宿舍?不好好睡觉会长不高的。” “你怎么来了,但是没听完就走了……我唱得很难听么……” 尚文绍身上有淡淡的酒香味儿,一张小脸儿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冻得还是难为情了,杭先坦然承认:“我去做了一笔生意,生意谈完了就该走了。有什么不对么?” “你是去谈生意的?” 杭先看着尚文绍熠熠发光的眼睛暗了下去,忽然就明白这一定是自己那个喜欢弄巧成拙的侄子对他说自己是为了看他演出才去的。想要解释一句,但看起来已经不必要。 “你是和那个房地产老板谈生意么?” “是。”杭先忽然注意到尚文绍咬着嘴唇手握着拳发着抖,“怎么了?” 尚文绍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觉得他很有钱而已。我不打扰你了,晚安。” 不过杭先很快就知道了原因。还是那位兄长主动打电话过来。 “你昨天说那个很漂亮的小男孩儿,叫什么来着,对,尚文绍,在你那里打工是吧,我想招他到我身边做事,我给你安排一个更好的怎么样?” 其实这个意思再明白不过,再结合尚文绍说的话,杭先想起尚文绍干净脸庞,倒吸了口凉气。 “抱歉兄弟,这小孩儿是我签合同要下来的” “哦,酱紫哦,那算啦,难怪昨天我找到他的时候支支吾吾的。” 看着杭先放下电话,杭启探头问,“谁啊?是不是看上小勺子了?你看看人家多么有眼光。” “你最好闭嘴,我还没找你算账。有些有钱人喜欢用钱买来一切自己喜欢的东西,你懂了?” 杭启张大了嘴,“难怪这两天勺子看起来不太好。以前勺子在酒吧驻唱的时候就遇到过这样的人,我记得那次小勺子在被窝里哭了一宿。” 杭先看向杭启,疑惑,“他还在酒吧当过驻唱?” “是啊,勺子还跟我说他家里那边的酒吧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真不理解那种大城市的人怎么纯成这样。” 杭先过了很久才回应,“人所看到的单纯不一定是单纯,单纯往往是由阴影遮住的。” 杭启没听懂,也许杭先说的是小勺子其实不单纯?好像不对? 大概多久之前杭先有些数不清,有个人微笑着说:“今天有个人居然对我说让我做他的儿子呢。” “你在害怕么?”那人在发抖。 “不知道。为什么要我做他的儿子?” “你不用怕,那种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我会保护你。” “哈,就凭你?” “就凭我。” 自从尚文绍出现就莫名其妙的总能想起那个人,杭先知道这样不好对尚文绍一点也不公平,但是有些问题总是无解的。 “你回去吧,别再来烦我,我会去找他谈谈的。” ☆、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系统重装了一下,ic换成了wps,暂时还没弄明白怎么转换半角全角,有乱码请见谅。 尚文绍在考到w市之前的整个高中生活都是一个人生活的,父亲早逝,母亲常年在国外做生意,姐姐这个时候也嫁到了w市。虽然母亲和姐姐都会给自己打钱,但尚文绍还是选择努力打工的生活。 做过饭店服务生,做过商场销售员,做过家教,不过非常不幸,我们内向的尚文绍完全做不来。几番周转还是在叶文的帮忙下找了个酒吧驻唱的工作。酒吧是会员制的,去的基本都是有钱人,老板给尚文绍安排了一个偏僻的角落,让尚文绍安全感大增,几天下来就觉得这样的工作非常好。 不过那个时候尚文绍不太懂那是叶文打好招呼的后果。到了w市,尚文绍自发性地找了一家酒吧,薪水不错地理位置也比较好。可是美声美少年从第一天就不断被各色人勾搭,天然系小受被吓得不轻。过了试用期无论老板给出多高的价格都不肯再去。 在那以前的尚文绍对欲望的理解还停留在精神层面上,甚至对于金钱带来的利益所知甚少。尚文绍对于那些个不熟悉的人的亲热感到非常恶心,甚至认为那些人是故意恶心他的。 杭启在打电话。 “老师你听我说……昨天我真的只是一激动就做了好几次,我真的很喜欢你嘛……对对对,你骂什么都对,不要禁欲好不好,我还在长身体……” 尚文绍听的面红耳赤的躲回被窝,被秀了一身恩爱有点感伤。江东只剩他一人…… “勺子我得走了,我叔说他一会儿来找你你千万别走。” 尚文绍探出头来看到的是杭启吐着舌头的一脸贱相。有点肉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杭先来的也是风风火火的,尚文绍走在走廊里就听见那个人和楼下看门大爷唠的正欢,大爷被那人逗的哈哈乐,笑声非常魔性,时不时有走楼梯的同学探头看。 尚文绍迅速下楼捞了一把飞快把杭先带上楼,杭先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跟在尚文绍身后。 “你怎么还跟大爷聊上了。”尚文绍语气带着轻微的埋怨。 杭先非常自觉的坐在杭启的桌前,“你们这些孩子太不懂事,我上学那会儿最会讨好大爷,大爷高兴了查宿舍的时候也就没我什么事了,什么违章电器放在屋子里都无所谓。” “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孩子。明明成年了。那你今天来是为了干什么?” 杭先微笑,扶扶反着绿光的眼镜,“你要是喜欢唱歌,不忙的时候就在书吧里唱,肯定比你进后厨更吸引人,我也可以给你涨工资,发财之路啊。” 尚文绍听说杭先要来找他的时候心脏还砰砰砰的跳个不停,还遐想了很多种可能,现在他知道,他又想多了,“算了吧。我上大学以后就再也不想在校外唱歌了。” “其实你根本不用担心,首先去店里消费的基本都是你的同学,偶尔也有一些谈生意的过来。不过你看看环境也能知道我那里不是风月场所,所有人都装相还来不及。如果你还是被人看上也会经过我,我大概是不会把侄子的同学卖了。” 尚文绍决定把什么都往外说的杭启踢到外面去,黑历史被喜欢的人知道了,这滋味儿不太好。 “你把杭启踢出去其实对你一点儿好处也没有,他也许会直接搬到伊河那里,然后宿舍就剩你一个人,那我罩着你也没什么意义嘛。” 尚文绍低着头红着脸就差没钻进墙缝里去了,心里正经历着暴风雨。被那个人一眼看穿心思丢人丢到家了! 杭先站起来拍了拍有些沮丧的尚文绍,“情绪波动很明显,不是孩子是什么。” 尚文绍抬起头,正好对上那双安静的笑眼,想挪开视线却又做不到。那双眼睛里夹杂着许多自己看不懂的东西,他对那些含义全部都好奇。他想知道却又不敢迈出那一步。 有神问他的子民,“你在恐惧些什么?” 子民回答:“我恐惧一切未知。” “因为恐惧而不探究,周而复始,你将永远困在恐惧的牢笼。” “可我畏惧其带来的伤害。” “你不去探索又怎知它一定会伤害你?何况没有疼痛就不会成长,汝将枉度一生。” “我真的不能喜欢你?”尚文绍鼓起勇气低声问。 杭先笑容依旧,“可以,但你的付出并不一定会得到回报。我拒绝,因为我担不起可能会伤害你的责任。那对你对我都不公平。” “可我放不下。” “事实上,看到你总是难免会想起另外一个人,你觉得这样也可以忍?” 尚文绍紧紧咬着嘴唇说不出话。 “你只是不知道喜欢并不一定就是合适,你也谈过一次根本不合适的恋爱不是么?” “那我不要喜欢,我们来试试合不合适。”尚文绍做了平生第一次大胆主动的行动,莽撞而笨拙的吻了上去,轻轻的,一下又一下,那人没有回应。尚文绍红着脸停下来继续说,“我们之前也讨论过面包和爱情的事情,反正你不能喜欢我,我还是选面包。我想和你一起生活,我不会的你来教我,我会努力学,只要让我陪你一起就好。” 杭先神色变了变,一把就把尚文绍压在身下的桌面上,“你可想好了?男人和男人在一起,选面包可不会有那么纯洁。” 尚文绍用行动做了回答,轻轻捧起杭先的脸,又吻了上去。好在,这次那个人做了回应。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正式的接吻,杭先用舌尖带着在这方面明显生涩的尚文绍一起,舔舐,交缠,吸吮。 热,很热,尚文绍只觉得自己已然融化在这温柔绵长的吻中,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都不想再管,只希望这一刻停不下来。 一吻结束的两个人都红着脸轻轻喘息。 杭先有些懊恼,他本来不是想说这个话题,只想针对某位同学被勾搭的事件表示深刻的同情与安慰。可现在大概是不需要对此说什么了,简直就是三级跳,什么都没有,可是多年未觉醒的欲望忽然就燃烧起来。也许从此身边就会多一个人,不过似乎这样很好,只身多年不沾尘俗的他如今竟然觉得有一个小鬼头来陪伴他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尚文绍背着手稀稀疏疏的在抽屉里摸索着什么。不一会儿就拿出来一个精致小瓶和一个精致小盒。递给杭先就咬着嘴没再说话。 杭先看了一眼汗的不行。 “这是杭启偷偷藏在我这里的,他那边的抽屉还有很多……”尚文绍声音小的像蚊子一样,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你不觉得太快了?”其实杭先没觉得快,只是怕自己太禽兽会吓跑小朋友。 尚文绍无辜的说:“不快啊。” 既然本人都这么说,杭先当然也没意见,毕竟硬憋着欲望可不好受。 轻轻吻着尚文绍的小脸,从额头一路向下,一只手腾出来解开了尚文绍的口子,一只手伸到光滑的腰侧轻轻摩挲。吻到了锁骨辗转的停顿了一下才一路滑倒待放的花蕾。 “啊……”尚文绍捂住了自己的嘴闭上了眼睛,觉得这一幕简直是奢靡的让他不敢去看。 杭先解开了尚文绍的腰带,富有技巧的探索进去。当沾着润滑的手指进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身下的人紧绷着身体,又去吻那精致柔软的唇。 “能不能去床上?”尚文绍低低问。 “你确定你们这个床禁的住我们折腾?” 尚文绍不说话了。继续努力不发出声音。 “疼的话还是咬我的手吧,你看你都把自己咬破了。不过这都是你自己选的,现在后悔还来的及。” “不后悔,来吧。”说着,尚文绍就含着杭先伸过来的左手。 其实尚文绍只想着象征性的咬咬就好,可当疼痛真的袭来的时候,尚文绍还是没能忍住下了狠口。疼,真的很疼,整个下半身都像撕裂开了一样。杭先耐心的吻着尚文绍,试图舒缓一下尚文绍紧绷的情绪,尚文绍拉过杭先的肩膀,两唇想贴,分享着一嘴来自杭先的血腥味。 杭启和伊河吃过了晚餐就回到宿舍探望一下见过自家叔叔的尚文绍,想着自家叔叔要是再拒绝他也帮不了他就必须考虑一下怎么劝尚文绍放弃了。 可是真回到宿舍的时候却只看到正在收拾东西的杭先。立刻上前问:“勺子呢?” 杭先把最后一样东西装进箱子。面无表情,“带走了。” “啊?” “你可以名正言顺住到伊河那去了。” “啊?”杭启对眼前的事态有点懵,怎么态度一直很坚决的杭先突然就被尚文绍给拿下了? “哦,我那天看见伊河自己去药店买止疼片,怎么叫节制需要我教你么?居然批了两大箱子的润滑和安全套,你也不怕过期。” 杭先甩下这句话抱起两个箱子就走,留下杭启一个人在那里愣神。 杭先回到车里,尚文绍还在睡着。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疼。杭先忍不住轻轻笑起来。 好像有个人陪真的还不错。 杭启站在宿舍终于明白过来,“他娘的尚文绍怎么这么不懂事连泡面都带走了!” ☆、家 尚文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没想到一觉能睡那么久。浑身都酸疼,尤其是某个隐蔽处,但似乎也不像传说中那样会起不了床。 看着陌生环境,卧室不是很大,只有几个床头柜,卧室角落还摆着一个常用品的小架子,悬空定在墙中的立书夹上摞着几本书和一叠报纸,整个房间看起来非常简洁,但却透露着精致。 再看宽阔的双人床,另一边的人不在身边,探过手去仍然留着那个人的热度,尚文绍挪了挪钻到那边,立刻觉得通体舒爽,想想自己这样和痴汉也没差多少有点不好意思的脸红了。 温暖的被窝让尚文绍又小睡了一会儿。一直到阳光透过白纱床帘落在床上,一片暖烘烘的气氛中尚文绍才醒过来。 晕晕乎乎起床才发现自己连睡衣都被人换好了,又是一阵娇羞才走出卧室。 卧室很小,但是客厅宽敞的让尚文绍震惊。整个客厅此时都被光照亮着,尚文绍观察了一番,参不透原理。 那人正在沙发上看报纸。 这感觉就好像两人已经在一起很久了。 杭先看见一瘸一拐走出卧室呆呆愣愣的尚文绍,放下了报纸走进厨房,带着笑意调侃:“我以为你会睡到下午,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先把早饭吃完呢。去洗漱吧,东西都准备好了。” 尚文绍走进洗手间,果然洗脸台上什么用品都已经摆好了。牙缸好像是一对儿的那种,两个牙刷隔着杯子仍然距离很近,两条毛巾方方正正挂在一起。尚文绍摸摸自己的胸口,心跳有点快。 “还没好?是哪里不舒服么?” 现在他喜欢的人就在身边,这有些让尚文绍回不过神,前天两个人还只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这么快就住到一起了。虽然跳过了大概很重要的一步,不过人要懂得知足才对。 “马上就好。” 天生心思细腻的尚文绍曾经臆想过两个人在一起的生活,可再怎么样那也都是想想而已,如今算是美梦成真,这感觉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美好。不过,既然同居了,应该怎么称呼对方呢?总不能还叫老板,但叫名字好像有点不太对,难道应该叫‘亲爱的’,尚文绍被自己的脑洞惊的无限恶寒。 “我打电话给伊河,他说你们都已经进了考试月。你这两天有课么,没课就在家里休息。” 杭先说到‘家’的时候自然无比,尚文绍心脏猛的一跳。 “我们专业已经结课了。只要复习就好了。” “嗯。那一会儿我在书房给你腾一个地方,我只帮你整理了一下洗漱用品和书,一会儿你把别的东西收一下,看看还缺什么,我们去逛个超市?” 尚文绍乖戾的点点头。 可真收拾起来尚文绍就有些头疼了,毕竟有伤在身,幅度大一点就受不了了。看着一整箱的衣服,尚文绍有些不理解自己怎么就有这么多衣服。 其实尚文绍同学的衣服真的不多,一年四季的衣服一个中等大的箱子都没装满。毕竟颜值高,人也干净,穿什么都有人看好。 尚文绍叹了一口气,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收拾着。杭先收拾好书房兴起来看看小朋友收拾的怎么样,正好就看见捂着腰缓慢行动着的尚文绍,忽然想起小朋友目前‘有疾在身’。 “我来吧。你还是去趴一会儿或者去看会儿书。” 尚文绍没动,“我想帮忙” 杭先想了想,“那你可以去阳台帮我给花浇浇水。” 尚文绍拉开阳台与客厅相隔的玻璃门,看到了阳台全景,有点懵。阳台窗户是伸缩式的,拉开就是半露天阳台,阳台两边摆了好几层不同的盆栽。接着尚文绍见到了传说中的植物遮光器。 尚文绍窘迫的红着脸问,“浇水是往土里浇还是叶面,浇多少比较好” 杭先索性放下手里的衣服,带着尚文绍来到了阳台,把壶递给了尚文绍,走到尚文绍身边,一样一样细心解释。 等两个人给所有花都浇过水,大概已经过了中午,阳台这一侧的光已经没那么强,屋子里又从另一方向散入阳光。 “现在阳台光线刚刚好,你可以在这里看会儿书。” “不用做别的了?” 杭先笑,“一天学一样就好。” 比起尚文绍,杭启的境遇大概是比较惨了。尚文绍一走杭启就屁颠屁颠跑到伊河那里去,结果伊河一开门看见是杭启就把门摔上了,根本不鸟杭启可怜兮兮的模样。 不能怪伊老师绝情翻脸不认人,谁让杭启不懂节制呢。 杭启先后采用了不断敲门政策、赖着哭嚎政策以及电话攻势政策,无果,可怜巴巴的回到了宿舍,孤独的数羊才睡着。 第二天杭启不死心的找了过去。 “这可是办公室,你是祖宗还不行么,能不能不要在这里给我惹事。”伊河无奈的小声说,看了一眼,没人注意到这边在说什么的样子。 杭启万分委屈,给收拾了一遍办公室带着一片荒凉背景离开了办公室。伊河叫住了杭启。 “中午一起吃饭吧。走吧。” 杭启一秒钟内就完成了极速变脸的高难度动作,“你不是想吃面么,去我宿舍,我煮给你吃。” 伊河笑了,“你也不怕我没收你的小电锅。” “走走走。”很明显杭启根本不把没收小电锅这种事放在心上。 热腾腾的面盛在碗里,配上鲜榨的鸡蛋卤,传遍了一屋子的香味儿。伊河慢条斯理吃了一口,看着杭启期待万分的眼神,点点头给予肯定:“好吃。” 杭启笑的合不拢嘴,就着锅开始吃起来。 “看起来,尚文绍是真的搬走了?” “是啊,昨天我叔叔连东西都给拿走了。诶?你知道这件事?昨天晚上故意不让我进去?” “是故意不让你进去,但我是今天才知道。杭先打电话问尚文绍课程紧不紧,可惜我只带药学专业。” “你说我叔叔他怎么突然就想开了,匪夷所思!” 伊河白了杭启一眼,“他们都比你有脑子,不会是什么一时冲动。总之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浪费那个脑细胞关心别人。” “那我可以住到你那里去么,你看宿舍只有我一个人,又孤单又寂寞,只有空气陪我而且现在总务处也不会给调整宿舍” “可以,等下学期你去申请宿舍调整就好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杭启明显情绪有点低落。 伊河看着杭启耷拉着耳朵笑脸吟吟,“其实,我在旁边小区买了房子,装修已经结束,放放空气就可以住了。” 杭启敏锐听到一丝希望,立刻坐正等着伊河的下文。 “房子不大,但两个人住足够。” 就这样杭启算是正式登堂入室了,但伊河神奇的发现杭启给自己抱了被子就要去在地上睡。 杭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听说你自己去药店买……所以,我还是节制一点。”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立正站好大声说 作者:巯基菌菌菌 第6节 “到床上来吧,教师宿舍可不像学生宿舍地暖给的好。” 杭启紧张兮兮爬上床,看着闭着眼睛的伊河,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应该睡地上。可床却一下粘住了他,他已经下不去。 “老师,我感觉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嗯,我知道。” “你喜欢我么?” “你说呢?” “可是老师你都不亲口说的。” 伊河叹气,“我喜欢你。” 杭启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完全不贪心的想多听几次,干脆就闭上眼睛摆好造型,准备美滋滋做一场美梦。 “以后在学校还是注意一点吧。”伊河的声音带着一丝清冷传来,杭启刚酝酿好的睡意一瞬间就被打散。 “今天主任来找过我,说有人在传我和你关系暧昧不正常。你还没毕业,这对你不好。” “谁这么说的?主任骂你了?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有这种事。” 伊河摸索到杭启温暖的身躯,探出手搂住,语调平静,“主任只是来确认一下我是否拐带了学生。你别激动,其实这也对,你看我不介意你对我没大没小的,那是因为我们关系不一般,可是正常师生不会整天黏在一起,说话也肆无忌惮。” 杭启回抱伊河,安静了一会儿,“我知道了。以后会有分寸的。但这么被人乱传你怎么都不生气?” “你闯祸的时候可比这气人多了。要是为了一句传言生气,我早就被你气死了。我不希望你的大学生活因为我留下什么遗憾。” 伊河难得表露心声,杭启感觉心脏一片颤动,“嗯。” 两个人互相拥抱着不再说话,杭启果然先于伊河睡了过去。伊河撩了撩杭启的头发,有点扎手。 其实主任是语重心长的找他谈了一次,说了很多。难听的好听的都有。而且似乎传闻正在不断扩张范围。要问伊河怕么,伊河会说不怕。 有一个人愿意把心肺掏出来给你看,为了你把傻事蠢事都做尽了,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去努力争取,而这个人愿意陪在你身边。传闻算什么,只要他在,大概就没有被威胁吓倒的理由。 杭启也不需要知道主任到底说了什么,现在这样已经足够了。未来的事交给未来的他们去决定,现在他们还是要认真过好相互陪伴的每一分秒。 就这么简单,再无他求。 ☆、分合 “主任那个人就是责任心太强了,受不了一点流言蜚语,不用太在意。”刘谷递给伊河一杯茶,“这是最后一块白茶了,正好你过来,陪我喝一会儿。” 伊河接过茶,“你那个学生今天没来?” 刘谷的表情带着一点儿复杂的情绪,“他现在可比我忙多了,既然他愿意忙,我就让他把我那份儿也做了。” “我一会儿给主任打电话,这几年也有不少次小老师被委屈的叫到我这里来做什么心理辅导,可着我还得给他打份工。你们也别生他气,自从他把那个老头儿甩了就这样了。人也胖了头发也开始掉了,劝他再找一个竟然不愿意,难怪压力无处释放。” 伊河点点头,“我知道,主任是为了我好。” “你和那学生,算了,年轻,还不会收敛,正常。” “其实这两天已经好很多,我提了一下,他最近恭敬的像入邪教了。只是可惜传话的人还是那么多。” 刘谷续了茶,不记得是第几泡,只知道这一泡味道已经相当醇厚浓郁。有人说白茶苦,有人说白茶涩,有人说白茶香甜。生活也是如此,有人觉得苦有人觉得安生。谁会没有苦的时候呢,不是所有人都理解罢了。 两人的茶谈愉快的进行着,突然就被猛地闯进办公室的主任给打断。主任一手拎着一个学生,伊河看了一眼,皱眉。其中一个就是杭启,两个人脸上都挂了彩,衣服扯的凌乱不堪。 “刚好,伊河你也在,刘谷,这两个学生也交给你了,居然当着我的面打了起来,目无师长。” 刘谷拍拍主任,拉到一边顺了顺毛,主任总算是臭着脸安静坐下来。 伊河看着杭启,杭启低着头,但是腰板挺的倍儿直,根本就不像是认错的样子。 “为什么打架?” 杭启微微抬起头,狰红的双眼鼓鼓的瞪着另外一个同学,“就是他在外面乱传。” “传什么了?” 杭启看了一圈儿,没说话。 刘谷平静的问另外一个学生,“你传了什么?” 那个学生看了一眼伊河,小声说:“我亲眼看见的,杭启和伊老师……特别亲密。我只是告诉别人而已。” 伊河严肃的看着杭启,“你们两个谁先动手的?” “是我,可他……” “杭启,道歉。一会儿你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回来之后去我那写检讨。” 杭启看着伊河,想辩解,被伊河瞪了回去,不甘心的点头。 “不行,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了。” 刘谷把主任拉到一边儿又是好一顿说服,主任转身走了,临出门前看了伊河一眼,“伊河接受完辅导到我办公室来。” “什么辅导,老师主任说的什么辅导,刘老师是心理的老师,我怎么看不出来你有什么心理问题。”杭启听完主任的话正式的开始炸毛了,没法不生气,这个人什么都没跟自己说。 “杭启闭嘴。” “我要去找主任,是不是他让你来的,我要问清楚了。” “杭启你皮硬了是不是?发什么疯。” 杭启忽然不说话了,也不生气了,低着头闷闷说:“对不起老师我错了。我不舒服先去上厕所。” 杭启也没获得允许就走了出去。伊河看了看脸上带着厌恶的另外一个学生,又看了看在一边喝茶看戏的刘谷。 刘谷笑了笑,示意伊河跟过去,把那个学生按到了座位上。 “喝茶么?” 笑脸盈盈的刘谷大概是把那个学生吓坏了,学生受宠若惊诚惶诚恐的摇摇头。 “上个世纪的欧洲,对于同性恋,人们会采取烧死的手段,现在人民思想解放,封建心理也在解除,我还能看到上世纪的人也是拖了你的福。” “可那是同性恋,真是恶心。” “你有女朋友么?” 学生摇头。 “那你看着别的男女朋友在路上亲热觉得恶心么?” 学生想了想,答非所问,“可那是两个男人。” “那就是觉得恶心。这和种族歧视是一样的,说白了就是犯罪,而且我想,就算你传的是异性恋情难免也会挨打。” 学生被刘谷笑吟吟的样子吓的浑身发麻,没敢说话。 “要不要我来帮你实践一下?” “不用了。” “别人怎么样跟你关系应该不大,不会影响你吃,不会影响你喝。我总是第一时间告诉我的学生别人的事都不是你的事,不需要为别人有那么多大喜大悲。再说,好像女孩子都比较讨厌看到什么都往外说的人吧。还是说你和他们有什么过节?我时间充沛,你可以慢慢说。” 杭启说自己是去了厕所,伊河找了一圈儿果然是在厕所找到的人,厕所门口挂着“清扫中”的牌子,伊河无奈的叹一口气,心里暗叹,怎么这么孩子气。 “杭启,开门。” “老师我不舒服你先回去吧。” 厕所隔间其实是个神奇的地方,门锁简易,是卡在门上的那种。伊河随手拿出饭卡顺着门缝往上划了一下门就打开了,杭启正蹲在垃圾桶旁边低落着,看着突然进门来的伊河吃惊的张大了嘴。 伊河随意的晃晃饭卡也没多解释,就看见杭启低下头。 “不舒服应该去医务室,你这样蹲在这里是想干什么呢?” “我又做蠢事了。”杭启的情绪非常低落。 “打人的确是比较蠢,我看其他老师家比较小的小孩儿一般都比较愿意争啊斗啊没事打一架。” “我只是不想他那么说你。他对谁说我是同性恋都没关系,可我不想听他说你。我昨天做噩梦,梦见流言四起,主任强迫你离开学校。可除了你,我谁也不想要。” “放心吧。主任虽然凶点脾气差了点儿,但不会做这种事。” “那他还让你做什么辅导?他怎么能这样,为人师表也要这么歧视我们这类人?” 伊河看着耷拉着脑袋的杭启,略带不忍,“主任有他的苦衷。我没告诉你是不希望你多想,现在已经是考试月,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会影响你的。” “老师……我以后想留在学校。” “你不是想去做药物开发么?” “我想留在这里陪你。” 伊河看着认真注视着自己的杭启,眼睛闪烁了一下,温和的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你打算这么不舒服到什么时候?” “我还是太不懂事,总是给你惹麻烦。” “可我看见你的努力了,一步一步来就好。” “可是。” “嗯,你继续不舒服吧,我得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了,这也太臭。” 伊河说完就往外走,杭启闻了闻,立刻捏住鼻子跟了出去。有点丢人,臭完全没注意到。伊河笑着看看杭启。 杭启脸红,“还要去医院,我已经没事了。” 刘谷刚好愉快的欢送着脸青紫青紫的学生,看见伊河和杭启,笑着摆摆手。进了办公室随便收拾了一遍,锁了门就去主任办公室。 “我说张主任,走啊,我请你吃饭。” 张主任看了一眼刘谷,深沉的说:“我还在等伊河过来找我。” “可算了吧,我们都是一类人,何必相互为难。走,烤肉冷面配茶。” 张主任碎碎念不情愿的跟在刘谷身后:“喝茶喝茶喝茶,我想喝酒。” 刘谷安全不搭茬,到了饭点就点了一壶茶水,还不便宜,张主任只好眼看着酒水被翻了过去。 喝不着酒,张主任不满的点了好几盘肉。 “你何必这么难为伊河和那个学生,让伊河来找我你可真敢想,你这是强制加班,逼急了让我家那个把你抓起来进去蹲几年。” “我这是在帮他们,我只是不希望他们走我的老路。” 刘谷看着大口大口吃肉的张生,“你最近去看过他么?” 张生明显卡了一下才继续,不过热情减退了许多,“我去看他干什么?自取其辱么?从我们分手开始我和他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刘谷怎么可能相信,他代他去看那个人几次都有种种迹象表明张生去过。不过既然张生不愿意提,他也不戳破。 张生这样比那个人强太多,那个人现在每天都醉醺醺的,不再是他曾念书时那个风华正茂的干净教师模样,一脸厚厚的胡茬,衣服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满身污渍。天天喝着酒念着张生的名字,老相册总是那么摊着,房间没人打扫。 “那你就打算这么过下去了?” 张生筷子不停,“就这样吧。大家都累,我也不年轻了,满脸流油头发都快没了。” 刘谷放下筷子,“你们这么相互折磨图个什么。” “不图什么,当年确实恨他入骨,他想结婚就告诉我,我们分手就是,何必闹的满校园风风雨雨。我崇敬爱慕多年的长辈当着所有人面给我一刀,那时候我记得整个学校只有你还会正常和我说话。他给完一刀又后悔。挽回?我告诉他,不行,我已经对他恨都懒的恨了。” 张生此时再提已经过去不知道多少年,面不改色。 刘谷回到家,已经有个人在等自己,“怎么才回来?饭都凉了。” 刘谷抱歉地说:“和主任吃过了,忘了告诉你。” 莫椋察觉到刘谷低落的情绪,“没说出来?” 刘谷叹气,点头,“张主任如今已经很不错,还是不要再打扰他的生活了,他开心就好。” ☆、不决 “案子怎么样了?” 莫椋摇头,“没有进展,但要过一段时间才会找范围里的嫌疑人谈话。唉你做好准备吧。” 刘谷不太在意的点头,“有生难得的事情。云良杰怎么样了?你也别把什么担子都压到他身上,本来就是个做事爱拼命的,真把命拼上去也太不划算了。” “哼,他想死老子也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我和我哥培养他这么多年,他想不养老孝忠,门儿都没有。”莫椋才不管自家其他人怎么样,当初真要是收进莫家,这么好的苗子就毁了,莫椋因为自己深有体会而希望给一个可怜孩子一个自由未来。想到云良杰莫椋就想再叹气,“以前总告诉他不要毁了李柏时,现在只能看着他毁自己,骂也没用打也没用。” “他自找的。” “哎你这什么话?” 刘谷没回答,莫椋也猜出来了,最疼的小徒弟受伤了,这人开始护短了。 “这俩孩子也是,闹成这样。当初咱俩也闹过,现在不是还好好的么。” “随他们去吧。” “只能这样了。” 杭启带着伊河去了一次杭先的书吧。一进门就看见正在前台看书的尚文绍。 杭启乐呵呵的上前打招呼:“呦,婶婶也在。” 尚文绍的小脸儿一下子就红了,不理杭启,看向伊河,“伊老师想要点什么?” 杭先从厨房走出来给一桌儿正在看着伊河杭启兴奋的叽叽喳喳的小女孩儿送上了一份点心。 一个女生拽拽杭老板的衣角,一脸星星的小声问:“老板,他们也是一对儿吧?” 杭先花了好一段儿时间才摆脱了一群腐女,尚文绍已经给上好了一份咖啡。杭先拍拍尚文绍,“你去看书吧,我来。” 尚文绍乖乖的坐回去。 杭启一脸猥琐,“叔,这么关怀婶婶的学业啊。” 伊河打断,“你以为都和你一样,让你看书这事儿那事儿的。” 杭先笑着说:“杭启要是有他婶婶一半儿用功,也犯不上高考的时候因为使了小手段紧张一假期。” 伊河点头同意,被人揭短的杭启羞愧闭嘴。 杭先进厨房忙活了好一阵子,又送出来一份点心,“那桌女生请你们的。”回身对那一桌女孩子比了个“ok”手势。 那桌女生坐了一会儿似乎商讨了些什么就走到伊河这一桌前。 “那个,我们都听说了,我们不歧视你们,祝你们幸福。” “谢谢。”伊河微笑道谢,引起女生们一片惊呼。 由于女孩子们过分的热情,杭启实在看不下去一群小欧巴桑对着伊河有说有笑的,虽然人家讨论的是专业问题。杭启速度的拉着伊河交钱离开。 女生们失落的看着两个人离开。感觉非常无聊,于是终于开始打起了认真背书的尚文绍的主意。 “学长你晚会儿上好帅啊。” 尚文绍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浅浅微笑,“谢谢。” 几个女孩儿一看尚文绍害羞可爱的样子被萌出一脸血,有些克制不住。 “学长你和老板在一起很久了么?” “学长你和老板真的好般配,怎么认识的啊?” “学长你……” 被围到角落里的尚文绍窘迫不已,刚刚还红扑扑的小脸儿白了起来,想逃却无处可逃。 “你们的学长还要复习,还是别再打扰他了吧。” 杭先在后厨透过窗户看见被女孩子们围堵的尚文绍冷汗了一把,现在的女生啊…… 杭先高大的身形出现,女孩子们惭愧告退。 走之前不忘大声说:“也祝福你们哦,我们会保密的。” 杭先看女生走远了,尚文绍仍然一脸发白没缓过来,拍拍他的头揉了揉,“要不还是关店休息吧。” 尚文绍摇头,看着杭先,“这样的客人不常见,这两天生意已经不太好,还是不要关店了。” “这些天学生都开始考试了,谈生意的到了年底也忙,人少正常,过两天学校一放假我这里也会关店的。” “你要回家过年了么?” “暂时不,要等大年三十回去。我总还要关心一下别的生意。” “你还做些什么生意?” “什么赚钱做什么,炒房产,开网站,做设计,我这间书吧也是有连锁店的。” 这是杭先第一次说自己都在忙什么,尚文绍想起家里两台台式电脑,杭先说一台是用来赚钱的,一台是留着备用。知道杭先有钱,现在再看大概是货真价实的豪。 “你家在哪里?和杭启一样么?” 杭先点点头,“想跟我回家么?我已经和他们提过你,你不用怕,我父母脾气很好,家里还有个老爷子,老爷子可能会比较凶,不过这些年岁数大了,不会那么强势了。我父母和哥哥,就是杭启的爸爸,都说想见见你。” 尚文绍摇头,“还是算了,我妈妈过两天就要回国。而且我们才开始,我现在甚至还没开始工作,还是等合适的时候吧。”尚文绍当然巴不得赶快认识一下公婆,但明显他和杭先现在除了住在一起什么也没有。他不想那人的家人因为自己的什么问题为难他。 杭先明白尚文绍的小心思,点点头,心想,听话又懂事自己太赚了。而且同居一些日子,两个人的距离比过去进了很多,杭先也开始习惯有个家人陪伴自己。 可能最上火的就是云良杰了。案子没有进展,还有各种各样的事情烦恼着他。 莫椋说:“走,哥哥带你出去散心。跟哥哥去a城出差。□□案,就差收尾了。” “不是说下个月么?” “原来计划在下个月,可是那边已经有行动,不能再拖了。那边说让我带几个比较能干的,你可别给我掉价。” “那这边的案子呢?” “案子?让他们查去,咱这两天就能回来。过去了,把人抓到了就结束了。” 云良杰敏锐的捕捉到关键点,“所以这次,很危险?” 莫椋看着云良杰,答非所问,“我们先回你那个老地方去吧,给你父母上个香,好久没去了吧。” 云良杰深知问题严重性,低头看看上面发下来的援助文件,“什么时候走,我想……准备准备。” 莫椋无奈,“没分手的时候可没看你对什么案子犹豫过,这回你倒犹豫上了。难不成你还想约他出来?” 云良杰没抬头也没说话,默认了。 “哼,你的骨气都哪去了,去一趟,滚回来还能见到,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教你。” 不用教。云良杰深谙这些道理。但那是从前,自从两个人分手,他就一直在想,如果再进医院还能不能出来。因为曾经的每一次他即使昏迷着也知道有个人在等他回家,这次那个人是不会等了,那自己要靠什么理由再从鬼门关走出来。 人最怕没有信仰,从前两人在一起的生活就是他所追求,如今没了最大的追求,所信仰只剩家人,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依靠着家人站起来。 “没出息。”莫椋骂了一句踹了一脚气愤的甩身而去。 云良杰到底也没拨通电话约那个人出来。下班前莫椋又杀了过来告诉他,李柏时已经开始忙着相亲,有男有女,品质上等,门当户对。那人已经开始自己的新生活,这样很好。 云良杰只是安静的等在李柏时家楼下的车库一角,李柏时回家一点也不晚,所以他也没等很久。李柏时看起来心情非常好,胖了一些,直直的从他身边走过,没看见他。 楼上盏灯很快就亮了起来,云良杰看着那灯光,掐断了手中的烟,驱车离开。完全没注意到那窗前隐藏的身影。 云良杰去看望了熊猫,这还是第一次,毕竟他也好久没回过家了。 熊猫过去最喜欢缠着自己,它离开前没有见到自己会不会有些伤心?本来还想给它做一顿它爱吃的东西,结果还是没赶上。 “下辈子如果还是狗,别瞎跟着人了,遇到个真正好的主人再跟着吧。人就别做了,厉害,但是累。” 疲惫的回到家里,好些天不回家,已经落了灰。一点儿人味儿都没有。收拾了一圈儿,也没能找回一点让人想在这里呆下去的欲望。这个家如今只是房子,是不透气的牢笼,压的人不能大口呼吸。 李柏时坐在窗边很久都没移动地方,他把饭桌搬到了阳台,强行告诉自己是因为这里风景好而不是为了看某人时不时路过一次的身影。 今天还没进院子他的心跳就开始加快。 瞎子才会看不到自己路过了个很熟的人吧,何况他对那个人的烟味儿早就熟的不能再熟。隔着一栋楼都能辨别出来那个味道。隔着一站地都能认出那个人的车和身影。不过,已经不必要了,因为两个人已经结束了。即使自己停下也不会再有未来。 最近到处相亲吃东西,不胖才怪。每天看着形形□□的各路人,完全没有再爱的念头,他只想笑。笑那些看起来有点可笑的嘴脸,笑那些巴好自己的人,笑自己无知无悔的过去,还有突然就变的漫长的未来。 笑到想哭。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忙过一段时间,开始对前些章微调~ ☆、逝 莫椋回到家,看着已然睡去的刘谷,叹气。 刘谷也习惯莫椋的作息了,早出晚归,只要莫椋打电话来说回家吃饭他就会一直等着莫椋,等着难得的两人共进晚餐的机会。今天莫椋打电话说自己有事情要处理,所以他也就没有等的必要。朦胧中听见他的叹气,刘谷醒过来。 莫椋说:“刘谷。我要出差了。” 刘谷愣了一下,“很危险?” 莫椋说:“我估计了一下伤亡率,刘谷,我要是回不来,你就按当初我们说好的,去找我哥吧。” 刘谷没说话。静静的躺在那里看着已经一起生活很多年的人。莫椋一直对自己的办事效率很有自信,这样不安的表情实属难见。 “这是我们一开始就说好了的,我不后悔,你也不能反悔。还有李柏时那孩子你可看好了,今天中午的时候看见他和专案组文员聊的正欢。可能会不太妙。哦。还有云良杰,我这次带他去。让他长长见识。那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孩儿。” 刘谷打断了,说:“莫椋你今天真是磨叽。还没死呢后事全交代好了。李柏时有分寸。云良杰那犊子,唉,也不是,李柏时被他伤透了心,我现在不太喜欢他。总之他比你想象的强很多。” 莫椋笑了,“我知道,我可特看好云良杰。这小子可会比我强几万倍。他一定会比他的父亲要优秀。” 莫椋亲了亲刘谷,继续说:“刘谷。这些年,辛苦你了。你记住啊,从我离开你的那一刻开始就是我决定不爱你的时候,我不爱你了,你就忘了我吧。我问过你,没有跟我哥走会不会后悔,你说不会,我当时就在想,足够了,我这一生已经圆满了。” 刘谷背过身去,语气平淡,“睡觉吧,还没死呢。” 莫椋执着而卑微的问:“你会原谅我的吧?” 没人回答,不过这种时候打大概回答与否都不重要。 莫椋果然没能回来。遗物还是在一星期后由云良杰送来的。 云良杰没说莫椋是怎么死的。也说不出口,那个满身是血的队长含笑对他说,云良杰,你老实点,我可放过话谁回不去你都得给我回去你知道了不。然后他果然回来了,同行三人唯一回来的人,上面赋予嘉赏,又给他升了职。可是他生命的一根支柱塌了,就好像支撑着他的骨架被打散,很疼。 莫家待他就像家人。莫椋一直把自己带在身边,就像一个亲兄长。然而现在他最亲的家人去世了。 云良杰得知自己父母双双牺牲的时候曾经绝望,甚至有些憎恨警察这一职业。要不是莫琼莫椋两兄弟,他如今肯定不会有如此成就。 他只是个孤儿,他配不上相惜多年的前任爱人,他失去了最亲的人。他想鼓起士气杀敌万千,可他在某个满眼是血的角落跌落不起。 比起心中暗潮涌动不止的云良杰。刘谷倒是没多大反应,莫琼早一步出现在刘谷家里。云良杰捧着那精致小箱子站在门口,临近年根年味儿十足的这一天,他只觉得天寒地冻。 莫琼拍了拍云良杰的头,“你二哥最疼你,你可让他走了还不省心。以后有困难了就来找我,专业不对口,但是总能帮到你的。” 云良杰点点头,刘谷接过箱子,仍然平静如常。 莫琼说你自己呆一会儿,我和云良杰出去走走。 “大哥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没跟着莫叔他们去烈士园么?” “莫椋和我一直都有些矛盾,何况今天去的人已经很多,我还是过来看看刘谷,大概是比我想的情况要好一些,也许莫椋走前都交待过了吧。” 云良杰也知道莫琼和莫椋似乎有些什么矛盾,不过没人提起过,他也不曾问,“什么矛盾会让大哥不去送二哥一程?” 莫琼摘了眼镜擦的干净透亮,“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他临走前打过电话说自己要是出事了希望我能赶到刘谷这里来。矛盾么,说来话长。我就简单说。” 刘谷本来是想投奔莫琼的,莫琼那时一心赚钱,一时疏忽就被自己弟弟把人抢走了。两兄弟之间竞争,最后,刘谷选了莫椋。理由是莫椋更懂得一个家需要的是维护和珍惜。 莫琼在松口的时候承诺自己会等。 莫椋借机和刘谷解决了一下人身安全问题,还是刘谷自己提出来的,如果莫椋出了事,自己就去莫琼身边。 这个三角协约因为对三个人都不公平而公平。 “我都没想过我真的还能有机会,”莫琼嘲讽的说,“不过我这么上位真是憋屈啊。刘谷自己意愿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送走了云良杰,莫琼回到刘谷那里。精致小箱在桌上,而刘谷刚好美人出浴,刘谷靠上莫琼说,“做吧,等了这么多年你辛苦了。我履行我的承诺。” 一切来的都有些突然,莫琼看着刘谷问:“你确定今天就?我可以再等你一段时间。” 刘谷摇头。双手搂上莫琼的腰。 莫琼在进入前停了下来。因为他满眼只看见刘谷满脸泪水却咬牙忍耐的模样。理智告诉他,停下才是正确的。 刘谷感觉到一只手为自己抹去泪水,忙说,“我没事,你继续。” 莫琼却摇着头为刘谷穿好衣服并且自己也穿好衣服。 “虽然这个意见最初是你提的。可你心里没有我。我可以等我也愿意,但我不希望是今天这样。 刘谷,我是不是一辈子都等不到你的心了。 我觉得是。 所以现在,我忽然不想再等了。 你还是我的弟媳妇,当然以后万一你遇到更好的我不会阻拦的。我不能这么混蛋。我也做不到我的弟弟刚去世就这么上位。以前没想过那么多,但现在我发现无论对你还是莫椋,我都是兄长,我不能对待我的弟弟如此残忍,那也是对自己的残忍。 有需要我的时候你就来找我。 这不算违约,毕竟是我家弟弟欠我的,就当他还我的。 刘谷。好好珍惜你自己。” 莫琼走之前停下说,“我看你好像不太喜欢云良杰。但还是希望你告诉你那学生一声,云良杰现在不好。” 刘谷说,“正常,云良杰视你们为家人,莫椋简直就是亲哥。” “不对。”莫琼说,“云良杰压力好像很大。我看再出点什么事,他就会崩溃了。” 刘谷笑了,“想不到你还是很关心云良杰的,一直都看莫椋在胡乱教育云良杰,我想要是云良杰是你带出来的会更有出息一点。” “云良杰一点也不需要指导什么,莫椋的胡乱教育足够。何况你也没放任他胡乱教育不是么?” 莫琼一点儿多留一会儿的想法都没有,匆匆离去,只剩刘谷一人。 餐桌上一直摆着一张老照片,是他和莫椋在一起带着云良杰一起照的。莫椋总会在吃饭的时候欣然谈起云良杰让人欣喜或者愤怒的地方。云良杰搬走后也总会来一起吃口饭。莫椋总是高兴的说,这就是家。 “你说我能原谅你么,私自就拆散了一个家。” 莫琼吩咐云良杰没事的时候就去看看刘谷。但云良杰知道刘谷现在不想见到他,何况即使他去了,也不知道该和刘谷说些什么。刘谷不需要别人的安慰,尤其是他来安慰。 忽然有点怀念小时候莫椋和刘谷总是带他去射击场,正常小孩都在公园的时候他在射击场,听起来有点可悲,但云良杰对此兴趣浓厚,又表现出非凡的天赋。那是他新一段人生的开始,到了今天算是正式宣告落幕了。 接到来自警局的电话,云良杰有点莫名其妙,但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说的话后,他杀回警局。 还没有正式交接队长职位,完全没想到代理队长只代理一星期也要提前提审嫌疑人。而且这位代理同志偏偏先挑中了李柏时。 赶到时李柏时因无证据被释放。李柏时看着云良杰冷笑,“和你交往这么多年我也没像今天这么仔细观察过警察局。真是谢谢你了,云队长。” 云良杰意识到是李柏时误会了。恐怕李柏时也听说自己晋升的消息,大概是看成自己故意整他了,“柏时你听我说。” “听说我还是第一个。我已经积极配合了,不过被冤枉一把难免心情不好,现在态度不佳我向您道歉。” “你听” 李柏时不想听云良杰解释,走前对他说,“云良杰,你真是够狠,分手了还要来伤我的心。我们在一起那么久,现在你竟然认为我会做出这种事。其实也对,我应该看开,毕竟这里是讲证据的,也有取证必要。您还是继续忙吧,省的我在这里胡闹。” 云良杰无力。李柏时这次大概是有点被吓到了,生气到说话逻辑已经不清楚,甚至忘了这种事其实不是个人恩怨就能带出来的。 我是相信你的啊。 “副队,又出事了。”小组长看看副队的脸色,说,“副队你还是回去再休息几天吧。” “休息什么,案子破了么,跟我回去工作。还有那个胡代理有什么行动你们都要及时告诉我。”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发现手机上传的格式有问题,哭晕在厕所,明天改改改。 ☆、悼 刘谷感觉自己并没有像别人说的那样悲痛欲绝,好像什么都没变,只是家里少了一个人而已。 饭量没有什么变化,睡眠也没有受到影响,工作更是应该做什么就按部就班的做。知道刘谷情况的同事朋友前来慰问,都是惊讶而归,因为刘谷的淡定,因为刘谷的情绪没有波动。 因为牵连到有嫌疑的关系,局里的工作暂时被叫停了,刘谷如今每天都只需要在办公室坐一坐,喝喝茶,时不时找人下盘棋,学生来了给上课看作业。 清闲的下午,刘谷坐在办公室有点困倦,干脆就翘了班准备回家睡觉,等晚上再回学校按个手印就是了。 路过某个破旧的别墅院子,刘谷停留了一下向里张望。 一个看起来褴褛沧桑的老男人醉醺醺的坐在别墅门前,风雪飘摇中看起来就像个无家可归的人想找个好地方睡上一宿。老男人嘴里念念有词,刘谷仔细辨别了一下,隐约明白老男人在说些什么,长叹了一口气。 就在刘谷摇着头要离开的时候,别墅的门开了。刘谷看着张生端着碗筷走出来震惊不已。 张生粗暴的给男人塞了几口食物,皱着眉表情不善,但完全不是在学校威严的张主任的样子,眉宇间多了些许温和。 男人吃了几口就吐的一塌糊涂,也难怪,大概是空腹喝酒,又猛吃东西,不吐就不正常了。 张生又拿了水出来,给男人漱口压嗓。 “该,让你喝成那样。” “小生……”男人口齿不清嘟嘟囔囔的抱住张生,张生努力挣脱未果于是不再挣扎,任由男人抱着自己,“小生你别走,我错了我错了,求你不要走,求你回到这里……” 张生一直没动,直到男人迷糊的睡过去才动了动,把男人硬拖到屋里,真的是硬拖,刘谷看着都觉得疼。 张生没多久就拎着包出来,看见在门口微笑着的刘谷,眼神动了动忽然严厉起来,“刘谷你又翘班,就应该让教务处把你的工资扣个底儿掉,你说你回家干什么……”张生似乎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刘谷,语气缓和了一些,“算了,回就回吧。你多休息休息,看你头发白的都快赶上我了。” 刘谷被说的一愣,他自己也没注意过自己长了白头发,也没人跟他说过,大概是都不忍心告诉他吧,但这并不是他现在所关心的东西,“怎么来看他了,我以为你真死了一颗心不会来呢。” 张生冷哼,“路过而已。你来干什么?” 刘谷笑着说:“我也路过啊,我家就在前面你也知道啊,倒是你这是从哪路过呢。” “路过就是路过,顺便看眼他死了没。” “要不要去我家坐一下,现在反正是没别人了,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了。” 张生看着刘谷非常不理解,“你现在一个人……我还是不说了,估计这两天这些话你也没少听,你就好好的吧。大家都希望你能好好的,像以前一样最好,你说的么,开心就好。” 刘谷看着别墅意味深长,“开心就好,张生,你开心么?”随后就摆了摆手,心想要不要顺便去买点什么。 “刘谷,”张生紧赶了几步叫住了刘谷,“头七那天,要不我陪你去吧。” 刘谷逆着光,张生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隐约感觉他在笑,“用不着,我不会干蠢事,保证第二天正常上班。” 张生看着刘谷远去,想了很久,终于转了个身回到别墅。 刘谷买了好几袋子的粮食,上楼的时候才发现这么一个人来回跑有些累。回到家里休息了好久,才缓回气儿来,开了电视,挑了几样菜进了厨房。 电视里正唱到:“白面馍夹腊肉你吃腻了,又给你蒸一锅马齿菜包,搬蒜臼还把蒜汁捣,萝卜丝拌香油调了一瓢……” 刀落在菜板上“当当当当”的响,花椒冷油下锅翻炒香气扑鼻,又放上葱姜蒜,满屋子的香气,让人觉得人生就此圆满了。过一会儿又是一屋子豆豉辣椒的香气,最后几乎没什么味道了却是一屋子油‘噼啪滋啦’的声音。 一桌子色香味具全,摆上一小碗米饭,美的很。 拿筷子的时候刘谷才想到,一个人吃这些菜太多了,苦笑,连着几天这样的生活,每天白天都吃剩饭菜,看来还是要趁早习惯才好。 剩菜剩饭装盒放到冰箱,刘谷在阳台看着渐西的太阳,突然就没了困意,有点无聊。 电视里还在唱,曲目已经换成了一个经典老片段,刘谷低声跟着吟唱:“他不做铁骑刀枪把壮声涌,他不效猴山鹤泪空,他不逞高怀把风月弄,他却是儿女低语在小窗中,他思已穷恨未穷,都只为娇鸾雏凤失雌雄,他曲未终我意已通,分明是伯劳飞燕各西东,感怀一曲断肠夜,知音千古此心同,尽在不言中……” 一曲终了满眼红。刘谷生在茶乡长在茶庄,茶庄设着戏台,刘谷就是在戏台下认识的莫琼,当时台上正唱着《西厢记》这一段,莫琼基本上是一眼相中茶庄大少爷。刘谷还记得当时看着莫琼耳边就只回荡着那一句“伯劳飞燕各西东”,说白了他早就知道两个人不合适。 后来才知道,原来莫琼家就在自己念书所在的城市。两个人也就熟了,刘谷反正是不会承认自己对莫琼承诺过或者说答应过什么,因为他确实没有,只不过莫琼那一段时间一直误会。 然后莫椋就出现了。毫无征兆毫不客气,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刘谷看惯了茶庄里各式各样的温情小生,所以对于这种莽撞的愣头青觉得很新鲜。 莫椋比他哥厉害,见了一面看上了,毫不客气的就念了句,“曲未终意已通,我们一起吧。” 刘谷当场就笑了,从来没见过这么表白的。直白,冲动,没有一点懵懂少年时期的浪漫情愫。 不过刘谷还是答应了,那个人一眼看出“意已通”,那他就跟着通吧,凡事不用太多追求,自己觉得开心就好。 一开始刘谷以为莫椋就是个粗小子,后来在交往中才发现,莫椋是有点儿文化的粗小子。莫家人据说都爱听戏,莫椋不好这个却也能跟着哼哼两句,虽然调子完全不对但是只要是莫椋记住的唱词就不会有错。几年来一直如此,莫椋被强行闭嘴好几回终于知道不去唱,改成说了。 刘谷也不怕什么违约不违约的,首先第一个违约的人不是他,其次他觉得自己这样生活下去就足够了,多一个人反而会不适应,再有,再有他就是乐意这样,有种那个人自己回来骂他。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立正站好大声说 作者:巯基菌菌菌 第7节 只不过是有个人走了而已,什么都不会变,甚至他会过的更好。那些人想的太多,他可是心理学博士,他在做教授带研究生和博士生,他见的人也能看的开,根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不是么,就算那个人这时候突然诈尸回来他也不为所动的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他还会活很久。 莫椋头七那天是个大晴天。刘谷随便穿了一身休闲服,口袋里装了钱和手机,对着还在喝水的爱徒说:“走吧。” “老师你就穿这样?” 刘谷坦然一笑,“我想,应该没人会管我吧。” 两个人一开门就看见正在下楼的云良杰,云良杰也是一身便装,李柏时感觉自己才是去祭拜的,那两个人都是去旅游的。 云良杰尴尬的笑笑,“我,额,开车来的,就想要不一起坐我的车走吧……” 李柏时淡淡地说:“老师你们一起吧,我还是坐公交车去吧,还可以溜达溜达。” 刘谷看了看学生又看了看云良杰,笑着对学生说:“还是搭个车走吧,你打算捧着这么一束花溜达?” 李柏时无语,只好跟着上了车。 云良杰想着头七了,和刘谷一起去省的他一个人出事,到了门口就后悔了,他知道刘谷现在不想见到他,但他没想到能和人碰到一起,也没想到李柏时也在这里。 三个人一路无语。 莫椋的位置相当好,伴花伴柳又伴河,只可惜冬天除了白茫茫一片什么也没有。 墓前已经是干净的了,看来已经有人来过,几个人只简单清理了一下,摆了花和吃的,云良杰还打开了一瓶酒洒在地上,很快就结了冰。空气里弥漫起酒香,云良杰感觉墓碑上照片里微笑的人似乎笑意更深了些。是幻觉,但云良杰也莫名其妙的觉得是因为自己二哥见到了最想见的人很开心。 李柏时和云良杰先走了一步回到车上等待,刘谷一个人在墓碑前坐了很久,只是安静的坐着看着。 也许是天公作美,北风停了下来,开始刮南风,徐徐暖暖,积雪的地方开始有了一些融化的痕迹。 一直到了正午刘谷才起身,对着那张照片轻声说:“我这样挺好的,别看我白头发多了,但是这样开心。下辈子咱还在一起吧?下次我先死,就这么说定了,你可别早早就投胎做我爹了。” “我还会来看你的。” 暖风阳光,刘谷觉得以后都会这样,总还是会明媚的。 作者有话要说:  qaq看了一眼突然发现只存稿没改发表时间,我的错,有罪。 ☆、重逢 “起床吧,你不是还要买东西去看你姐姐?”杭先拍拍尚文绍睡的粉红的脸,尚文绍哼唧了一声翻个身又睡去。 其实在人睡梦中把他叫醒本身就是一种暴力的事情,所以杭先也不介意更加暴力一些,‘哗’的一下掀开了被子拉开了窗帘,虽然室内暖气很好很暖和,但是冷不丁离开了被子还是会有些凉,加上直直照射到脸上的阳光,尚文绍痛苦的哀嚎,坐了起来。 “今天是假期第一天,我需要补觉,考试相当费体力。”尚文绍小同学义正严辞的抗议。 杭先同志毫不留情耻笑鄙视,“是谁昨天睡着前一秒还要提醒我叫你早起的,睡了二十小时,你厉害,不过我要提醒你还有两小时市场就要关门了。” 尚文绍看了眼时间,急忙起床洗漱,一边还不忘抱怨:“都要结束了才叫我也真是的。” 杭先想了一下,放弃告诉尚文绍自己每隔半小时叫一次每次都只能得到类似于‘我马上就起’‘再睡两分钟’‘行,你让我缓缓的’一类的回应这个不争事实。 尚文绍连续48小时不眠不休的看书,怎么劝如何施加暴力也不肯乖乖睡觉。杭先不太理解一个按时预习复习的乖宝宝居然也要在考前这么拼命,本来想强制给他关机,但杭启却嬉笑说:“你得让他学,不然考的不理想他会郁闷一个月不好好睡觉烦你。” 尚文绍急急的站在饭桌前干咽着面包,杭先把尚文绍按到椅子上,热了袋牛奶煎了个蛋,“不用着急,我开车送你。” “你今天不用去开店?” “开店我还在这里干什么?吃吧,我也要给家里买点东西。” 尚文绍巴不得这样,于是悠闲的吃着煎蛋,那模样杭先看了就觉得好笑。 两个人在市场逛了一圈,出来的时候刚好人家要收摊,又去了超市,大概是因为快要过年,超市里人山人海。尚文绍和杭先挤在人海里,没人注意两个人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要不要我帮你送到楼上?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拿不上吧。” “不用,我让姐夫下来接我。” 陆仁接了电话就下楼,完全没想到会遇上老熟人,还不是一般的熟的那种。两个人对视,全都傻在原地。 尚文绍看见两个人木木的对望,隐约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来,无视心里那个已经清晰到不能再清晰的答案,“姐夫……你们认识啊?” 杭先在听见那一声‘姐夫’的时候微微颤抖了一下,不明显,但是尚文绍还是注意到了,觉得心里揪着的疼。 “是啊,老同学了,杭老板,谢谢你把我家弟弟送回来,要不要上楼坐一下。”陆仁先回过神,微笑着转开了视线对尚文绍说。 “还是算了,我还有事要走了。”杭先也不多说,把东西递给两个人,摆摆手就离开了两个人的视线。车影在瑟瑟北风中渐小,路边光秃的书嘲笑的招摇枝头送他远去。 尚文绍很想大口呼吸,但一张开嘴就被灌了一口的冷风,冷气直穿入气管,呛的尚文绍咳嗽个不停。 陆仁关切的给尚文绍拍背顺气儿,待尚文绍换过一点儿来询问:“感冒了?是不是冻着了?你姐姐早就说过你一到冬天就爱生病,快上楼喝口姜汤暖和暖和。” 尚文绍乖巧的跟着陆仁上楼,看着陆仁若无其事的表情,万分希望是自己想太多猜错了。但也不由自主的去想,如果真如他所想该怎么办?自己会讨厌姐夫么?或者杭先会不想再理自己了?还是有一天被姐姐戳破一切,惹得所有人都不好过? 陆仁在拿钥匙前顿了顿,看了一眼尚文绍,却什么也没说。 尚文冉听见开门声立刻奔过来,给陆仁和尚文绍都吓得不轻。 “姐你慢点!” “小冉慢点!” 尚文冉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孕妇,是大熊猫,要注意安全,抚了抚自己的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 陆仁上前搀扶着大熊猫回沙发上休息,尚文绍笑了,“姐,孩子还没成型呢,你摸不出来动静的,都是孕妇了怎么还不小心点儿?” 尚文冉不屑地冷哼:“摊上个没良心的弟弟了,也不知道时不时过来看看我。” 尚文绍帮陆仁把东西都放好,看见一堆婴儿用品摆在一个角落,指着东西哈哈笑:“姐,姐夫,你们也太着急了。还有好几个月呢。” “你姐姐连孩子以后上哪个幼儿园都选好了,”陆仁给尚文冉打了盆热水,帮助大熊猫泡脚,按摩稍有浮肿的小腿,“一会儿我还要去挑个婴儿床,然后去接咱妈,你陪你姐姐在家里,我很快就回来。” “妈她今天就回来?这么快?” 尚文冉抓了一把花生,“好像是事情都办完了,提前回来,然后初十就回去。哎,小仁子,左腿左腿,酸的很,快揉揉。” ‘小仁子’顺服的按照熊猫女王的话办,整整蹲了半个小时,才告退。 尚文绍无奈,替姐夫打抱不平:“姐夫都被你当成小奴才了,也太欺负人了吧。” 尚文冉扒花生皮扒的烦了,吃完最后几粒儿,换了一个苹果,咬一口香香脆脆,甜甜的汁水从果肉中泛出,“你这是嫉妒。重要的是我们都不后悔,”尚文冉皱着眉看了眼弟弟,“我不想干涉你什么,我希望你不要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如果不确定是那个人,还是趁早说开了,该放弃就放弃,免得以后后悔。” 尚文冉说的很含糊,但是意思很明显,“你都看到了?你知道他们,额……” 尚文冉啃着苹果看电视,“我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姐夫铁了一颗心愿意和我过一辈子,我信他。” “姐夫他……我……” 尚文冉把苹果核上的果肉也啃了一遍,“你不能怪他,何况有些事你左右不了,至少至今他对我一直很好很体贴。那个人嘛,唉,我不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尚文绍情绪低落的点点头,忽然想到,“姐夫原来是个作家?” 尚文冉眨眨眼睛,困惑,“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了,你不知道?” 好吧尚文绍对于自己姐姐的坦然淡定有些理解不能。不过他终于想起来那本书中夹着的照片后的那个字迹为何那么熟悉了。虽然现在再谈这些没太大意义。 两个人一直等啊等,大厨还没回来,果盘里的东西吃了个干净,就在尚文冉踹着弟弟让他去找食物的时候,门终于开了。 尚文绍前去迎接,被一个大大的拥抱拦了下来,“宝贝儿好久不见,妈咪好想你们啊。” 尚文绍从刺鼻的香水味儿中挣扎出来,看着自己母亲,风韵犹存,打扮的十分亮丽,嘴角抽了抽,觉得自己简直就像被卖到一个富婆家一样。 何雅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儿子,白白净净,还是那么漂亮,高兴的又蹭了蹭儿子的脸蛋儿,看向女儿,同样是个热情拥抱,然后严厉起来,“小冉冉你可是做妈妈的了,不能再吃乱七八糟的东西了,要胖成猪么,这个时候也要适当运动,这样产后减肥才会轻松一些。” 尚文冉翻了个白眼儿,陆仁笑眯眯解围,“妈,小冉的零食都被我换成坚果和水果了,我们天天都要出去溜一圈,您放心吧。” 何雅点点头,乐呵呵地说:“这段时间你就辛苦辛苦,我对你放心,零食坚决不能再给小冉吃。” 好嘛,对待女婿就像对待亲儿子一样。尚文绍合计着,想找个地方坐一下,结果又被自己妈妈拉到里屋,说是要谈谈心。尚文绍大骇,看向姐姐和姐夫欲用眼神求救,姐夫仍然微笑,姐姐摆手欢送,尚文绍捂脸绝望。 “儿子,来谈谈你的感情近况。有没有遇到新的好男人?做什么的?改天带来我认识认识。” 尚文绍之前一次失败的初恋,无意向自家母亲吐露后,母上大人没生气,反而又是支持又是关心,热情的把叶文吓得不轻。这一次尚文绍不太希望重蹈覆辙,何况,现在的情况有些难以启齿。 “我在外国,看见很多你这样的孩子,不少都很年轻冲动,做的时候套也不带,多不安全,不过我觉得我儿子不是那乱来的人是吧?” 尚文绍听的一脸冷汗,点点头,哭笑不得,有个思想开放的母亲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不好说,真的不好说。 何雅一喜,“那肯定是有男朋友了吧?怎么样,住在一起了吗?怎么不介绍介绍?” 尚文绍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住一起了,我们才开始,所以不太着急吧……” “都住一起了还不太着急?” 尚文绍决定不再多说,任何雅怎么问也不肯回答,心想,真让你知道怎么回事你确定不会把我打回你肚子里?再说,他也对杭先那边说暂时不着急认亲,现在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个决定正确至极。 想到杭先,尚文绍有点低落。下午发短信过去,告诉他自己今天不回去住,他以为杭先会回个电话问需不需要接,但是结果却只有一个简单的“好”。更多的,尚文绍有些担心,经过那个重逢,杭先会不会一个人在家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尚妈妈名字还是现想的,一直空着,听老师在台上“喝呀~”一声受到惊吓,决定以此记住这一刻。 ☆、翻页 在尚文绍躺在床上翻到第十圈的时候,何雅不耐烦的开口:“想走就走吧,你这翻的我好烦。” 尚文绍心想,还不是你非要和儿子搞好关系,“我不翻了,妈你才下飞机早点睡吧。” “其实我一开始也烦恼,怎么我儿子就是hoo呢,”何雅静静地说,尚文绍紧张的竖起耳朵,“后来出国,国外也没开放到哪里去,我常常看见你们这样的孩子在街上被人辱骂,甚至殴打,到了警察局,警察也歧视的不想管。我有一天问一个孩子,大家这样对你你是怎么看的,那个孩子告诉我,没关系,支持他的人也很多。我就看开了,谁都可以看不起我儿子,但我要支持儿子,我希望我儿子开开心心的。” 尚文绍安静的听着,何雅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原来还烦恼过。 “我不希望我的儿女和我一样,觉得合适就嫁了,夫妻相处像朋友,一点也不开心。有了孩子,终于有了家的模样,可是总是少东西。你姐夫若不是当时真的向我以毒誓保证从此再无二心我也不愿意你姐姐嫁过去。” “你也知道我姐夫……” “知道。你姐姐她第一时间就告诉过我这个烦恼。我也不记得当时是怎么想的了,看着陆仁就想起很久以前的自己,铁了心要离开自己最珍惜的人,不过他对自己更狠一些,干脆断了那些事。我也怀疑过他们会幸福么,但是陆仁没让我失望。相爱相惜是装不出来的,他们组建了一个真的家庭,我终于放心。” “妈就没想过姐夫……” 何雅轻轻笑,“有些人拐弯儿是因为单纯的走不下去想走捷径,往往遇到路口还会拐弯儿。但有些人不是,他们可能做这个决定花了很长时间,但是拐了就不会后悔不会回头。” 尚文绍听的迷迷糊糊的。只感觉这些都太深奥,不是他该去明白的东西。 何雅顺了顺儿子的头发,“我不担心你姐姐会做对自己不好的决定,可我却怕我的儿子做出不好的决定,我的儿子一直单纯乖巧老实,我不希望有人伤害你。” “我都长大了……” “生你姐姐的时候我就失望,因为女孩子活着很辛苦,所以我对你姐姐的教育比别人要严厉,生了你,我希望男孩开朗有活力,所以基本都是散养。这可能是我最失败的一点,你姐姐的成长比一般女孩子要痛苦,造就了现在个性刚强的她,要是没有嫁给陆仁,她还要拼命很多年。我的儿子啊,却一直盛开,性格比我的女儿软弱,身体也不那么强健。” 尚文绍抱抱自己的母亲,有点承受不住母亲的母爱温柔攻势,还是把自己和杭先的事讲了出来。 何雅没有像他想象的不高兴,反而是宽容理解,“我儿子就是太没自信,要我说,他根本就是喜欢你,不喜欢不会不自觉的维护,你懂了么?” “可他和……” “你姐夫态度已经这么坚定了,就算他想怎么样也没办法吧。” 尚文绍还是拗不过劲,怎么想杭先的心里都不会有自己。 “我不觉得我会一直和他一起生活。” “不如你回去问个明白,就算要断你也有那个心理准备,而且估计那时候你就不想继续了。” 何雅又给自己家儿子讲了一堆大道理,天快亮了才停下来。不过显然尚文绍是不打算睡了,干脆就打个招呼准备回到杭先那里去。出了卧室看到已经起床的陆仁有点吃惊。 “总不能所有人都身体不好,文绍也应该出去锻炼锻炼。” “我,不了,我准备回去了……”说到后面尚文绍低着头声音也低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对陆仁说这句话觉得有些心虚。 陆仁倒是没什么,友情提示,“杭先他是个死心眼儿,既然决定和你在一起就不会先放手的。” 这话说的够明白,很显然是听到母子会谈了。尚文绍微微脸红。 “那个人自私的很,不吃葱花所以和人吃饭谁也别想吃葱花,也根本就不懂得体贴人照顾人,脾气也不太好。妈说得对,他还是喜欢你的,否则才不会对你好。” 可着还要听前辈经验,尚文绍情绪稍微波动了一番。 “哎呀,好多事都不记得了,果然老了。” “姐夫你,后悔么?” 陆仁笑的灿烂,“不后悔,和不合适的人在一起也痛苦。” 尚文绍不想再问为什么不合适了,尚文冉醒了过来陆仁就跑过去递了水,他忽然明白,陆仁就是那个不会回头的人。 轻悄悄的开了门,一边心里还在紧张,他不太想看到一宿没睡的无精打采的杭先,也不想看见安然睡觉什么都不在意的杭先。 结果有点出人意料,杭先正和一个中年女人聊天。看见有人进门,四只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 杭先看着尚文绍的脸色,稍微有些严肃,“又没好好睡觉?” 尚文绍迅速的把自己母亲供出来,“我妈妈才回国有点捣不过时差,我陪她聊天来着。” “你就是尚文绍?”中年女人笑眯眯地问,长得有些圆润富态,但是非常慈祥,“我是杭先妈妈,早就听说你了呦。” 尚文绍不好意思的打招呼,“阿姨你好……” 尚文绍没有做过见杭先家人的准备,这一刻只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妈你先去看会儿电视吧,我做点吃的,”杭先看向尚文绍,“来帮忙?” 自从住到杭先这里,杭先还从来没让自己帮忙打过下手,乐滋滋的点头答应跟着进了厨房。 “那三个鸡蛋打碎,早上吃蒸蛋好不好?” “好。”尚文绍之前的烦恼都忘了个干净,毕竟蒸蛋是他最喜欢吃的东西,早上只要有蒸蛋尚文绍这一天都会精力充沛心情愉快。 “我妈妈要是说奇怪的话你不要介意,其实她很喜欢你。” “可是今天不是才见面?” 杭先笑了,“我妈妈看人从来只靠第一感觉,当年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我妈妈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冷嘲热讽的。” 没想到杭先会如此坦然的这么说,尚文绍听见‘那个人’的时候心里抖了一下,看着杭先,忽然就不说话了。 杭先注意到尚文绍突然的沉默,停下来问:“怎么不说话了?” 尚文绍摇摇头,“没事,一宿没睡有点累了。” 细腻的蛋蒸到半熟,撒上葱花虾米,香味满溢,尚文绍忽然想起陆仁说杭先不吃葱花。 “你吃葱花吗?” 杭先一愣,看着尚文绍一脸期待又害怕的表情,觉得好笑,一起吃了好几顿葱花才想起来问是不是反射弧有点太长,“是不是陆仁说我不吃?那是以前,现在吃,我不吃的东西从来没有不会出现在饭桌上。” “那你不吃什么?” “什么都吃。” 杭先笑的尚文绍脸红不已。 吃饭的时候尚文绍算是明白什么是奇怪的话了,杭先妈妈连珠炮一样的话让尚文绍有点招架不住。 “你和小先什么时候办仪式啊?蜜月打算去哪度过?婚纱照拍了么?什么时候领养个小孩啊?喜欢男孩女孩?” 尚文绍盯着那碗滑嫩看起来q弹的蒸蛋,忽然有点吃不下。 杭先给自己母亲夹了点咸菜,“妈你尝尝咸菜。” 饭后杭先妈妈说要出去游冬,主张带着尚文绍一起,尚文绍窘迫的被杭妈妈搂着不知所措,杭先紧急救援把小家伙拉回自己怀里,“妈你要去自己去吧,车你开走,想去哪里去哪里,文绍昨天没睡好要休息。” “噢噢噢噢噢,”杭妈妈眯起眼睛笑,“懂了懂了,你们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尚文绍感觉杭妈妈笑的有点邪恶,看看杭先,没敢实话实说。杭先以为是小家伙被吓坏了,亲亲尚文绍的额头,“我妈她就这样,你别怕。” 尚文绍在杭先温暖的怀里迷迷糊糊的跟着进了卧室躺到床上,杭先给拉好了被子,“睡会儿吧。下午我爸也会过来。” 尚文绍往被子里缩了缩,“你都不提前说一声。” “我没想到你会回来。” 杭先要走的时候尚文绍拉住了他,半张脸都藏在被子里,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在问:“你不会先提出分手的吧?” 杭先无奈,“你会么?” 尚文绍摇头。 “那我当然不会。” 杭先终于空了下来看看报纸,笑了,都介绍给父母了难道还要折腾么。 前一天下午陆仁打电话过来约见面,其实两个人一直都有对方的联系方式,换了会一同通知,只是很久没有联系过了。陆仁根本就是多管闲事瞎操心,从以前就爱这样。 不过看来自己信誉度不佳,看来还是找个机会和小家伙说明白,免得他一个人在那里胡思乱想。 前一天下午。 “你的手艺真是退步不少。” “不是我退步了,是你不会吃了而已。” “真没想到我会坐在你自己开的店里喝咖啡吃点心。” “大作家太忙,当然没时间来休闲。” “我儿子生了以后的满月酒你来喝吧?” “可以,现在请你把烟掐了,这里禁烟。” 爱过恨过,不过大概‘滚蛋’和‘混蛋’的曾经只是一阵雨,过去了两个人还是会互相呛个不停,大概这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老书老照片,就让它在那里躺着去吧。 ☆、窗 提问,当你连续一周都梦见一个曾经的家人伴侣一脸悲伤的转身离你而去,你会带着什么心情迎接新的一周? 李柏时很郁闷,分明是已经毫无关系的人却要为之浪费脑细胞,这真的很心塞。这样一来,生活中仍然到处是那个人的影子,李柏时很烦恼。但还是要说真的被一个梦触动了,他见过云良杰带有悲伤的表情,但都是在吵架的时候。梦里的云良杰几乎就是一脸的绝望。他为什么会绝望? 不安,剧烈的不安在李柏时心中放大。为此,李柏时算是第一次偿到偷窥的滋味儿了。为了看一眼这种借口李柏时当然不会给自己找,李柏时反复告诉自己,只是确认一下他是不是过的不好,对!过的不好他才开心! 云良杰仍然保持着时不时到自己家楼下来一趟的习惯,看起来就像是变态跟踪狂,李柏时看见有好几次云良杰都准备进楼道,但是每次都是转了一圈儿就回去了。如果报警,也许云队长会被抓走了吧。 云良杰那个办公室李柏时当然进不去,但他可以在刘谷的调研室,刘谷和他都已经被排除嫌疑,刘谷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出去旅行,把警局一大摊子的事情都交给了他。但最好的一点,调研室的窗户朝向楼梯,外面看不见里面,但是里面的人却能看见楼梯上的人。于是李柏时就顺利的看见了云良杰。 看见了又有些后悔了,那个人脸色已经不像个正常人,曾经他着迷过的熠熠发光的眼睛无光,好像被厚厚的尘土压在了最底下,现在的云良杰只能看出沉稳。好像表情肌比从前更不发达了?整个人瘦的有点脱形,两颊颧骨已经有些突出,原本宽厚的肩膀如今看起来竟然单薄无比。 云良杰拐弯上楼,似乎脚也有些跛。李柏时生生抽了一口冷气,不敢继续看了。谁会相信云良杰会有这副鬼模样子的一天。 继续看拿到的资料,这可都是珍贵物品,带不出去,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多一份。乍一看这个案子疑点仍然非常多,但是云良杰那边已经掌握了不少重要信息,给所有现在参与这个案件调查的人都鼓足了一把劲,至少现在有了方向。 嫌疑人自己也都通过审讯录像见过了,当然了,李柏时拒绝了看自己那盘带子,目前结果还没正式出来,不过无论怎么看,这些人都不像是有犯罪可能的,除了一个人。行业之间总会有相通的地方,两个厨子互相看过对方的手法也差不多会了解彼此如何。这帮同样学心理的人也是这样。 他私下去问过刘谷的意见,刘谷没有在明面上提过,但是明显和他共有同一意见。甚至他猜想云良杰也能看出,云良杰对罪犯的敏感度不是一般级别的,两个人一同上街,云良杰细究的话能抓到不少小偷,但那实在太破坏气氛。现在他们面对的问题是,这个人一点马脚也没留下。甚至还有不在场证明,不过谁都知道催眠师这个东西很玄乎,想要伪造证据很容易。 其实距离他考下证件也没多长时间,现在他仍然记得当时面试的时候面试官之一就是那个家伙,那个家伙当时问他,你为什么想考这个证件,也是那个家伙问他,你认为怎样是尊重你的职业。面试后,那家伙对他说,希望你做到你所说。 长辈总是教晚辈各种各样他们做不到的事。 李柏时去见那个人。那家伙正在自己的办公室搞创作,是月朦胧鸟朦胧的雕塑作品,李柏时不懂那是什么,也没什么兴趣。 “喜欢喝茶还是咖啡?或者别的?”柳絮温和带笑的低声询问。 “茶吧。” 李柏时看见他温和的笑容心里就是猛一阵颤抖。好像还是云良杰第一次对他说,其实那些笑眯眯低声低气儿的人都很厉害。这个理论在李柏时的成长中得到了充分印证,比如刘谷,比如莫椋的大哥莫琼。但是刘谷那是茶韵的笑容,温和清淡,也可以苦味钻心。莫琼虽然自己没见过几次,但一看就知道这人不是当官的就是个干大生意的老板。 眼前这个人的笑容却只是在笑而已,看不出欢迎与否,感觉不到任何情绪,如果非要去形容那就是空白。但往往空白的力量是最大的,因为它涵盖了无数未知。因为未知,所以人会心生畏惧。但李柏时不能有畏惧,一开始就战败,之后的挣扎就全部没有了意义。 “我记得你的导师是刘谷?他最近怎么样?”柳絮给李柏时泡了茶,自己则喝起了白开水,这倒有点让李柏时想不到,他以为喜欢雕塑艺术的都是喝咖啡的。 “老师他很好。” 柳絮点点头,看向窗外明镜天空,“这些日子天气一直很好。大概莫队长走的比较安心没有遗憾吧。” “柳老师认识莫椋?” 柳絮点头,“刘谷大概没和你提过,我和刘谷以前是室友,后来我也在警局那里待过。” “那您怎么没继续在那里工作?” 柳絮放下水杯,站起身走到自己的作品前,“因为我自由。我不喜欢被受拘束,所以公务员期满我就退了。” 柳絮仍然是满面的笑容,看向李柏时,“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但我要说的你应该都看见听见了。” 李柏时仔细考虑了一下,眼睛看着柳絮意图看出破绽,斟酌着问:“您好像,没有直面回答关于您爱人的问题。” 李柏时看见柳絮愣了一下,皱眉—这一愣根本分不出真假,至少他不能,“您的爱人是三年前枪毙的。” 柳絮点头,“我亲手抓住的,莫队长还把我骂了一顿。证据也是我提供的,法庭证人也是我出的。我的爱人犯了滔天大罪,我不能昧着良心包庇他。” “那您认为您有没有可能因此作出犯罪的事情。” 柳絮看着外面,“城市是很大的。如果人人都会为了私情犯罪,那就不会存在这么大一个繁华城市了。” “您曾问我如何是尊重职业,您是如何尊重的呢。” “知道我为什么把办公室选在高层么?”柳絮忽然不对题的讲,“这里能看到城市的每个角落。走在下面的人有你认识的不认识的,我从很小就喜欢坐在窗边观察别人的表情,我追求一切我所喜欢,直到我爱人犯了罪。我曾一度逃避高层。可后来我还是回到了高处。” 李柏时不理解柳絮想表达的意思,疑惑的看着柳絮。 柳絮却再一次转走了话题,至于怎么转走的,李柏时虽然羞愧,但是记不清了。没错,就是记不清了。等意识清醒了他已经走出了柳絮的办公室。 李柏时冷汗淋淋的给师傅打了电话。 师傅打断了李柏时,“你去查查当年他爱人那个卷宗,别的都不用管。看完来找我。” 徒弟被师傅的话惊醒,既然怀疑和柳絮爱人有关,为什么不去查查那个案子的究竟呢!竟然还找到这个鬼地方来,冒着生命危险,这不是蠢是什么!回头看了一眼那一层的窗户,隐约间好像对上了一双带着笑容的眼睛,咬咬牙,走了。 真是不想管这种鬼案子,要不是为了某人,对,他还是要承认,要不是为了某人他对这种冒险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 在档案科一坐就是一天一夜,想要在一个案子里的大量卷宗中发现些什么需要很多时间,不过有人标记过就不一样了,云良杰就是记录在案的上一个人,顺着云良杰看过的资料,再分类延伸,着实轻松了不少。他不知道云良杰获得了多少他想要的信息,但是肯定不少。 刘谷听完徒弟的分析后皱起了眉,这很少见。 “柳絮在大学的时候接受过精神治疗。” “什么?” 刘谷一眼的深邃,“卷宗里不是写了,那个人以前的职业是精神科主治医师。” “他们就是这么认识的?” 刘谷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们很早就认识了。柳絮为了他选了这个专业。” “那……” “还不明白?其实很简单,如果真如我们所想,那他的动机可能就和他以前的病有关。甚至可以说,和以前的案件有关。” 李柏时想了想,忽然有些明白,他只想到柳絮的动机可能是为了以前的爱人,但万一,从一开始大家都错了呢。 “而且,你再想想这次的现场,尸检,和那个时候很像。” 刘谷退出调查前和之后的这些案子,和当年共同点非常多,李柏时忽然灵光一闪,“那下起案子如果是在那里的话所有的点就能连成圆!” 刘谷不可置否的点点头。 “那对象呢?那年都是艺术家,今年这些都是一线警察啊。” 刘谷和李柏时都沉思了一下,忽然刘谷站了起来,看向李柏时,“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人的共同点?我们出发的方向完全有问题,重要的不是职业。” 李柏时看着刘谷,一串电流穿过他的身体,嘴唇克制不住的抖了起来。 ☆、【番外】柳絮 柳絮的意思就是自由。这是柳絮被母亲藏到柜子里关门前,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他母亲时听到的。衣柜里听见刀一次次穿过肉体的声音,他不敢出声,但他知道,以后再也没有母亲了。 有人说,乖戾就是一种叛逆。乖戾和正直并不相等,完全取决于环境。有人可能这辈子都学不会抄袭,那其实并不是乖戾,是原则。 柳絮就是乖戾的,不正直,也没有自己的原则。 柳絮的父亲是个杀人狂。有人形容他是温柔的吸血鬼,但柳絮觉得那不准确。自从母亲去世,父亲就开始以看着别人痛苦为乐。有人说他丧心病狂,可是别人多痛苦父亲就会有多痛苦,他只是在后悔而已,母亲去世的时候所受的所有煎熬他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他为没能陪伴在母亲身边而懊丧。 柳絮的父亲对柳絮一向很好,全国最好的设计师亲自为他做衣服,吃的都是最好的东西,加上柳絮本身综合了所有父母的良好基因,无数人艳羡这位小少爷。 哦,忘了说,柳絮的父亲是世界有名的催眠大师。 柳絮第一次看见父亲割下患者的耳朵的时候才十岁。他看见患者一脸的恐惧,而父亲一脸祥和,仍然用温柔的声音问,疼么。 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件事。也从来没有人可以说。父亲当然是发现了自己的儿子,但当父亲看着自己,柳絮只是默默的拿出了打火机。父亲并没有用沾满鲜血的手拥抱他,两个人只是互相看着。 那以后,柳絮更不愿意说话了。他开始学着去帮父亲“处理垃圾”,但父亲不需要,“儿子,记得离血远一点。” 因为他的父亲这样说,所以他便会听从。 一直到初中,柳絮什么都好,除了性格孤僻。柳絮的父亲看着儿子这样也许是伤心吧。那天连着杀了三个人。个子还没长起来的柳絮踩着小板凳做饭,父亲把火关上,拉着柳絮到窗前。 “这个世界是不是很大?”柳絮点头。 “你看下面那些人,他们有各种各样的表情,因为他们会有喜怒哀乐。”父亲看着儿子,轻声似叹息一般,“那才是属于你的世界。” 柳絮听见了,点点头。 “报警吧,儿子。” 柳絮看着被带走的父亲仍然是一脸温和模样,行刑那天也是如此。 后来他才听说,他的父亲用了所有努力换来两个愿望的实现。 “我希望别人知道我儿子是这样失去父亲的。我也希望你们帮我的儿子找到医生,我是心理专家,但可惜我这辈子都治不好我的儿子了。” 那年柳絮十三岁。十三岁的柳絮,开始长期接受治疗。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一个,因为没有人成功过。 柳絮父亲的律师负责这件事,非常懊恼。但也许是没有人会忍心看着这么一个孩子就这么度过一生,律师始终没有放弃过努力。 一年又一年。柳絮长高了不少,生的越发秀气,上了高中,成绩总是第一,可仍然紧闭双唇,高中同学甚至不知道他的声音是什么样儿的。课余时间,尤其是柳絮飘飞的季节,柳絮喜欢在操场上看着柳絮在空中浮动。 心理医生又换了,这回是个精神科大夫,坚持要试一下。连着好几天,都没有进展。 直到那个人看见站在窗口看着外面,忽然说:“世界很大,对吧?” 第一次,那个人吸引了柳絮的注意力。 “那些人因为喜怒哀乐所以有各种各样的表情。其实,你属于他们中的一员。” “柳絮柳絮,你叫柳絮,有人告诉我,柳絮的意思是自由。” “你自由吗?” 柳絮看着那个人很久,忽然张开了嘴,“我不知道。什么是自由?” “自由就是随心所欲。你可以不用听任何人的话,可以去喜欢别人不喜欢的人,可以讨厌别人喜欢的人,只要你想,就可以。” “那你觉得我自由吗?” 那人笑,“当然自由,至少你不想说就不会说。但你也不自由,因为无论你想不想听,你都在听别人对你说。” “那你自由吗?” 那人点头。 “你为什么自由?” “等你真正自由了,我就告诉你。” 没过多久,柳絮就由那个人带着去找律师。柳絮看了一眼那个人,那个人笑着说,“只要说你想说的就好了。” 律师震惊的听见,柳絮用脆生生的声音对他说,我不需要别的医生了。 那个人教会他很多东西,比如玩游戏的时候是开心,开心了会笑,比如其他人做了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时,心里会厌恶,或者还会愤怒。 柳絮说:“我的父亲是个杀人犯。很恶劣的那种。” 那人笑着说:“我知道。” “我母亲被一个歹徒杀害。” “嗯,我知道。” “我会和我父亲一样么?” “当然不会。” “想到他们我会不舒服。” “你父亲是最棒的催眠师,和我的职业差不多,他没有治疗你,大概是因为希望你为自己而活。他会高兴的,你已经开始会表达自己的情绪了。” “那我想到他们心里的感觉是什么?” “柳絮你讨厌他们么?” 柳絮仔细思考了一番,摇头。 “想见到他们么?” “嗯。” “那你就是思念着他们吧。” “思念?” “对,当你爱一个人,那个人离你很远的时候你就会思念。” “你还没有教过我什么是爱?” “这个不好说,我想你很快就会懂了。因为你的同学都在谈恋爱了。” “为什么他们要谈恋爱?” “因为他们希望自己爱的人陪伴在自己身边。” 陪伴是什么?柳絮当然不会这么问,他的语文成绩从不薄弱,那些阅读足以用来解释如今他所不懂的东西。但那都很抽象。但陪伴的意义除外,因为他知道,身边有人,这就是陪伴。 所以当医生说他已经不需要再治疗的时候他拦住了医生。陪伴他多日的人就要离开他,以后家里仍然只有他一个人。 医生从未回答过,爱是什么。但柳絮出于本能的认为,自己爱上了医生,希望他陪伴自己,想同他分享喜怒哀乐,希望医生能像那些无趣的剧情一样亲亲他。 “我可以爱你么?” 医生低头沉思,忽然说,“带你看看我为什么是自由的吧。” 医生带着他到了楼顶,风很大,两个人离晚霞很近。好像伸手就能碰到天。 “我自由,是因为我可以看着别人,随心所欲的看着,但我不留别人,别人也留不住我。因为我离他们很远。” “我也不能留住你么?” 医生低下头,眸子犹如夜空,“刚才说到哪,他们留不住我,除了你。” “我会破坏你的自由。” “嗯,可爱就是分享我的自由给你。” 其实那个医生还是很禽兽的,柳絮甚至还是未成年,趁人之危不说,干脆在楼顶就把人给吃了。 但柳絮不这么想,即便他知道也不这样想。因为他们在高高楼顶,分享自由,他们自由,不用在意楼底那些人那一刻是否自由是什么样的情绪。 后来柳絮翻出了父亲生前的研究记录,走上了专业道路。顺着他父亲的道路。家里是温暖的爱人,在外他的成绩备受瞩目。 他第一次对那个人下手的时候,回过神手已经抖的不会动,惊恐的看着爱人,他害怕会因此失去爱人,害怕从此自己再也回不到那种平和的日子。 可是爱人只是亲亲他,一刀解决了苟延残喘的那个人。然后抱抱他,不断的安慰他。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立正站好大声说 作者:巯基菌菌菌 第8节 那以后他就没有再下过手,因为他会害怕。噩梦缠着他,他梦见所有人都血淋淋的模样。梦见父亲利落的割下那个人的耳朵。 当他终于缓过心神,爱人已经替他伤害了很多个人。他不安,惧怕,把爱人告上了法庭。爱人却没有说过一句关于他做过的事。 他去看望自己的爱人,爱人在狱中微笑,“以后,别再做伤害自己的事了。你应该自由,不应该被自己束缚。” 柳絮的意思是自由。 他这些年看着别人的爱恨情仇,觉得如果不自由这样也好。 但那些不懂得珍惜尊重自由的人,还是去死吧。 那个警局的小队长找到他的时候,表情和当年有恩于自己的老队长一模一样。 “当你剥夺别人的自由的时候,就没资格获得自己的自由了。” 所以他到底还是没给出致命一刀,他看见有很多警察围聚在楼下,之前来找过自己的男孩崩溃一样的想要往楼里冲。 死神是剥夺自由的神。他听见死神在告诉他说,“死神不会背叛自由,柳絮就是自由,你是随风去还是留在这里。” 他眯着眼看外面金黄的晚霞,感觉自己回到了很多年前的一天,温柔的唇落在他的皮肤上,火热的手掌在他的身体间滑翔,肌肤相亲,共享一片天。 他带着微笑自己坐上了警车,也不需要那些人多问,一五一十的自白。 他是柳絮,他在此找到了真自由。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部分大概就酱紫,俺要歇息几天,和人好好撕个逼什么的再继续写第二部分。 柳絮嘛,是真事改的,可能比较夸张,但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个案子的时候心情很不好说。杀人当然罪不可恕,但如果柳絮成长的环境换一个会不会有所不同,但那样的柳絮真的还能追到自己的自由么。好吧,很玄乎,但是正义还是最重要的,正确的三观也很重要。伤害别人绝对是错误的。 ☆、等否 w市公安江河区分局局长明确指出,“别看盆里鹄年龄小,但是作出的贡献非常多,做事理智冷静,指挥能力很强,就让他先代替云良杰做队长。” 盆里鹄时年20,局长所说的贡献其实很容易理解,江河分局的人几乎都听说过,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孩儿当了好几年的卧底,传奇的事一个人讲出一个样儿,局长这么一点大家也就都明白了。 盆里鹄对着自己的新属下们大大方方介绍:“我姓盆,叫里鹄,20岁,性别男,目前还是积极分子,爱好没有,取向男。” 没人议论纷纷,倒是哄堂大笑,我们都知道,这个位置的领导都是取向很独特的。 虽然没有像盆里鹄一样明确说过,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警局什么样的人遇不到,就像莫椋总是在说:“要抨击犯罪,不是犯罪要适当给予理解,理解了才能解决问题。” 盆里鹄虽然实战经验老道,但是真要是做起领导确实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上任没几天捅了好几个篓子,局长大人恨铁不成钢的拎出去骂过,好在队员都是好苗子,在引领少年小队长走上正确道路上做了不少努力和贡献。 只有一件事大家没明说,所以小队长同志没有领悟。 盆里鹄跑到刘谷和李柏时的办公室拿资料。之前的案子结束,刘谷就回来继续任职了,李柏时也正式上岗工作。 盆里鹄进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看见对坐悠然喝茶的师徒俩。疑惑,遂问:“不是刚交过来文件么,您们怎么不干活在这喝茶?” 刘谷指指桌子上厚厚的一摞资料。 李柏时说:“我们没有责任把需要的东西挑出来吧,这么多,看不了。” 小队长看着李柏时,“那文件拿过来你们怎么不说?”嘴里不停的嘟囔,“浪费我这么长时间。” 李柏时听乐了,无奈,“盆队长,才二十分钟,您就说我们浪费您的时间?档案科浪费我们时间这该怎么算?” 盆里鹄仔细打量李柏时,就一白面书生,长得蛮好看的,此时一脸无奈的笑意。听说喝茶的人性情温润。盆里鹄眼前一亮,发现这人就是自己的理想伴侣。 “你就是李柏时,那个案子立功的那个?你人不错,我挺喜欢你的,跟我在一起吧。” 刘谷和李柏时一个喷茶一个被呛的咳嗽。 刘谷心想,要命!这孩子蠢出泡儿了! 李柏时心想,要命!云良杰知道了还不得冲过来和这孩子干一架! 不过事实是,云良杰不是那种会在意情敌的存在打人的人,何况现在的云良杰躺在病房里一点意识都没有。 刘谷说:“你先回去吧。下午我会找人把资料给你送去。” 盆里鹄犹豫了一下,仍然盯着李柏时问:“那中午一起吃饭吧?” 李柏时喝了口茶,冷淡地说,“我下午休息,中午要回家陪我爱人。” 盆里鹄满脸失望地离开。 刘谷看着盆里鹄的背影,叹息,“倒是比那个云良杰有出息多了。” 李柏时冷哼,“小屁孩儿一个。” 下班回到家里,乱七八糟弄了点吃的,看着糊焦的锅和莫名其妙发着黑光的吃的有点沮丧。李柏时的厨艺仅限于水煮和各种炒鸡蛋,其它任何品种完全不能看。 嫌弃的把整个锅都扔了,好在是阿姨特地准备的李柏时专用‘一次性’锅,不然这钱可赔大了。拿出小砂锅熬了皮蛋瘦肉粥,盛进保温桶。下定决心以后还是不要再尝试了,反正那个人醒过来也不会知道这已经是第几次他做这个了。在走之前忽然想起来自己新买的薄荷还没浇水,应该放到阳台去晒晒太阳。 到了医院仍然是近乎空荡荡的病房,好像这个人根本就没在医院一样,很少有人来看望他。云良杰的同事偶尔回来看看情况,刘谷一周能来帮两次忙,最勤快的还是莫琼,几乎每天上班前都要来问一次情况。 李柏时现在是不忙时就会在医院陪着云良杰。李柏时告诉自己,只是看他人缘这么差很可怜才会来陪他说话。 打了瓶热水给他擦了遍身子,翻来覆去还要小心翼翼着实很累。擦完一遍李柏时就瘫坐在一边。 云良杰的确爱好来医院,但是这种擦身子的事情李柏时从来没做过。毕竟还是恋人时比较容易擦枪走火,有过一次经验的两个人都不再提第二次,云良杰一直都是自己做这件事。现在再回想起来有些难以想象那个人忍着疼给自己擦拭的模样。 “今天又降温了,都要过年了,一天比一天冷,真是烦死个人。” “局里新调了个小屁孩儿接你的活,哼,算个老几就想追我。但我告诉你啊云良杰,那小孩儿比你强多了。至少不会闷不拉叽不说话。” “今天档案科又欺负人……” “我又烧漏一个锅,哦,对了,我今天给薄荷浇水了。” “云良杰,你什么时候睡醒?我想去看看熊猫,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 没人回答,只有心电监护仪的声音和浅到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 李柏时已经不会再眼红,也不会再语气里带着哭腔,除了期望他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在他这些年里,还从未有这样一次让他如此想念那双乌黑的眼睛。 起身想去露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一转身刚好看见隔着百叶窗一双正在窥探的眼睛。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李柏时皱眉,稍微有点不耐烦,事实上他一直这样,除了云良杰,对别人的容忍限度几乎都很低。 “那个……我就是好奇你爱人是谁?没想到是云队长,我……” 经过的医生护士微微侧目,李柏时皱皱眉打了个抱歉手势就朝向露台走。 盆里鹄紧追不舍,跟上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估计李柏时要是知道这小孩儿这时候正在为李柏时的性向感到沾沾自喜大概会不留情的把人赶走吧。 “我对比我小的没兴趣,你快走吧。” “唉?可是云队长不是也比你小……”盆里鹄看着李柏时愣愣的样子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太应景的话。 “你怎么知道他比我小?” “额……我父亲和云队长的父亲是朋友来着……” 李柏时眉头皱得更紧,“你知道我多大?” 盆里鹄不好意思,挠挠头,“我看过了你的档案。” 李柏时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远方蔚蓝天空。 “额,其实你们只差一岁……” “我只按身份证上的年龄算,你可以走了。” 盆里鹄没有退缩的意思,“我会继续追你的,我除了年龄小,其他都不会比云队长差,何况云队长这样,我认为你非常需要一个陪你渡过难关的人。” 盆里鹄说完就感觉气压低了不少,冷风也忽然袭来,观察了一下李柏时的表情,决定还是早点撤退。 盆里鹄一跑开李柏时就跌坐在地上,腿软的站不起来。想起某个陈年旧题,那个人几乎什么都没说过,自己也不太了解那个人。 他会陪自己喝茶,但他真的爱喝茶吗?他爱吃什么?他父母张成什么样子他会想念他们吗?为什么要改年龄? 不,还是算了。李柏时深感愧疚,至今都没能记住云良杰到底是20号还是21号生日。哈!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怪云良杰不说,他甚至从来没想过去了解。明知道他不会主动说却从来不主动问。 看着安安静静躺着的云良杰,李柏时想了想,静静的把粥全都喝了。 大概病房朝北有点凉,云良杰的脸有点冷。李柏时伸手想帮他温暖一下,却想起自己的手也是冷的,根本就不能把温度传递过去。 心凉一片。 那天要是把话好好说明白就好了。李柏时这些日子里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这句话,无时不提醒着他有多不清醒。 可是错也不能完全怪他,是云良杰先发火的。 哦,他发火完全是因为自己铤而走险。两个人就因为这也能闹个不愉快。不欢而散后才想起来忘记告诉他那个人不会听取他的一面之词。那是个疯子,不再是那个他尊敬的师长前辈。 云良杰就是傻到会一个人跑去劝李柏时尊重的人自首的人。很傻,所有人都为此抽了口冷气。 李柏时那一天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冲进去把云良杰带出来,或者两人一起也好。可是所有人都阻拦他。 那个疯子在警察的目瞪口呆中自己坐上警车,看着他,对他说:“他没死。而且一定会醒来。只要你等的起。” 只要你等得起。 表面上看云良杰基本没什么残缺,除了满身是血昏迷不醒外。医生说云良杰的伤口都避开了致命点。这是一种古老的刑罚,慢慢折磨人至死。 李柏时没有那个自信会等他醒来。不自信他等得起。他信他会醒,但是等他醒过来,能像以前一样么,李柏时甚至替他担心自己早就不耐烦和某个女人结婚或者又和某个男人在一起。 只怕一眨眼,我们就真的没有未来了。 ☆、除夕 尚文绍抱着一大桶啤酒,到了杭先门口才想起来自己没带钥匙,杭先早早就出门了。懊丧的坐在门口大口喘气。 虽然杭先又确认了很多次,但他还是拒绝了跟着人家跑回老家。姐姐怀孕,老妈子那个人根本就不会干活,自己再不留下来帮忙,大概姐夫要累趴了。 可是,“这一大桶要怎么办!” 尚文绍干脆来了个一不做二不休,把酒搬到保安室跑回家拿钥匙。来回一趟真是够呛,把桶往玄关一放鞋一甩就趴倒到床上。 床单被罩都是杭先临走前新换上去的,上面还蒙了新的罩子。淡橙色,模糊的印着雏菊图案。一侧头发现,原来窗帘也换成这一系列了。整个房间在橙色的熏染下温馨了不少。贴着肌肤是淡淡的洗涤剂清香,和杭先衬衫上一样的味道。 尚文绍傻乎乎的在床上滚了几圈,心里满胀到要爆炸。短短几个月,人生就发生了超大的变化。 尚文绍在床上瞎寻思了好久才想到,整整一个新年的时间都要见不到杭先了,稍微有点低落。 也许是某种感应,就在尚文绍觉得有点空虚的时候有人打来电话,看了一眼便又展开了笑颜。 “又在玩手机?接电话这么快。”电话那头是带着温和的责备。 尚文绍嘿嘿傻笑,“没有,刚好手机就在身边而已。” “哦。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已经到家了,不用担心。” “嗯,好。” “好好陪陪你的家人吧。这样的机会很难得。” 尚文绍听着来自离自己很远地方的温切声音乐的直打滚,随后又假装严肃的说:“我妈执意让我送一桶酒,你看该怎么处置。” “嗯,先放着,过两天小桃就能开了,高档桃花酒,大概能卖出高价钱。” 尚文绍听的目瞪口呆,杭先这根本就是,低成本敲诈。 杭先想到沉默的尚文绍肯定又要想自己是个奸商,笑起来,转换了个语气,“或者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尚文绍脑海里浮现出杭先对他微笑的样子脸红了,怎么办怎么办,尚文绍忽然发现自己在想用酒做一些邪恶的事情,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那再说吧。” 两个人说了许多有的没的,等尚文绍看了眼床边柜上的小闹钟才发现已经聊了两个多小时了,不由感叹时间果然不够用来折腾。道了别,急匆匆的跑去市场。 市场已经撤走一大半了,然后就是新年期间好几天的休息。算一算还要好久才能等到下次开门。还要好久才能见到杭先。 看看手里拎的一大堆东西,尚文绍无奈的叹口气。杭先在就好了,逛市场一点也不漫长,也不会很累,两个人一人一半,做什么都是在分享一份喜悦。 杭先说,这就是生活该有的模样。 临出市场大门,偏头看见了熟人。 “杭启你怎么在这儿?!” 杭启和伊河两个人也刚刚逛完市场的样子,手里大包小裹的,伊河他不是很清楚,但是杭先都回去了,杭启没道理还在这里。难道是要陪伊河过年? 杭启看见尚文绍也有点惊讶,“你没和我小叔回去?” “没。那你……” 杭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跟家里说我要先在伊老师家过年,等初三再回那边去。 尚文绍看看伊河,把杭启拉到一边小声问:“这顺序不对吧,初二回娘家,再说了,该回娘家的怎么是你,难道你?” 杭启也小声的嚼舌头,“滚一边去,老子是攻。那天在路上刚好碰到伊河妈妈了,你说我岳母要求了我敢不答应么?他妈妈不知道我是上面那个,所以就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你懂了么?” 杭启把这样那样说的含糊,但尚文绍还是听懂了,意味深长的“哦哦哦哦——”。 “伊老师,杭启说他怕您母亲啊。” 伊河冷笑,“我妈也是老师,最看不惯挂科的,他怕是正常的。” 尚文绍替杭启捏了把冷汗,又重新看向杭启,“你居然挂科了?你这学期一共就四门考试课啊……” 杭启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抹了一刀,“借别人抄,被抓了。挂科记大过。” 尚文绍又和杭启小声嘀咕,“你也太怂了吧,不过这事还能让你岳母知道?” 杭启脸色铁青,“伊河因为这大发脾气,然后被岳母大人听见了。我这命啊,我就注定是那端洗脚水的小奴才。” 尚文绍嘲笑之,打招呼离去。 尚文绍走远了,杭启忽然拍大腿,“这兔崽子还没说为什么不跟我叔叔回家呢!” “就算跟回去也不会是端洗脚水的小奴才。” 杭启冷汗流下来。 伊河笑,“摆驾,小启子。” “……小的这就来。” 中国除夕大家都在干些什么,基本都是吃个团圆饭看看新年联欢晚会敲钟的时候吃个饺子,外面鞭炮声不断,路上彩灯闪耀,偶尔一个角落有人烧纸祭祖。 “孩子他爸,今年又单独给你拿了一摞纸,孩子们都很好,冉冉怀孕了我们就要做爷爷奶奶了,文绍也找到了爱人。我也很好……” 尚文绍往火力放放纸钱,用木棍捅捅扒拉扒拉,随着纸钱燃尽,火上飘着星星点点的火星一路向上,好像真的能把这些东西传递过去一样。其实何雅也很少会有这么正经的时候,但火堆前不断念叨的母亲看起来非常虔诚。 陆仁拍拍尚文绍的肩膀,“你姐姐让我告诉你,别忘了许愿。” 家里的习俗是孕妇不能靠近这样的地方。尚文绍看了看坐在车里看着他的姐姐,姐姐比了个枪的手势,似乎向他开了一枪。不由得也跟着笑起来。 好在,他的家人这是都接纳杭先的存在了吧。 小时候姐姐总是带着他一起许愿,然后叽叽喳喳的分享,已经好些年没许过愿了。虽然姐姐每年仍然会告诉他她许了什么愿。尚文绍望着火星如蝴蝶飞过螺旋而上。 尚文冉看着自家弟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长到这么高了。不再是那个躲在自己身后受欺负了自己要气势汹汹的替弟弟出头的时候了。 尚文绍突然坐回车里。 “我今年许了平安愿,为大家。”尚文绍笑着说。 尚文冉一愣,目光闪烁,“我也是。” “姐,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砰’的一声远方炸开了一束烟花,照亮了一片天。 尚文冉摸着自己的肚子,“蛋蛋也跟着着急了。” “姐……蛋蛋这时候还不能动呢……” 一家人用雪扑灭了火,都坐回车里。顺着大路开去,一路银灯火树。路口有各式各样的花灯。 尚文绍想了想,拍了一段小视频发给杭先。一直没人回复,大概是在和家人一起聊天干活吧。 回家就是新年联欢会的开始,歌舞升平,电视里的人着装华丽。何雅和尚文冉一边互相唾弃对方能吃一边吐槽节目。尚有点崩溃,跑到厨房,陆仁正在包饺子。 “什么馅儿的?” “酸菜馅儿和白菜馅儿。” “酸菜馅?没吃过。以前听班里的东北人说过,好像很好吃。” “的确很好吃。这是有一年杭先去东北玩儿带回来的腌酸菜技巧,现在想想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也要当爸爸了。” 尚文绍犹豫了一下,问:“你后悔过么?杭先人真的很好。我姐也很好。额……我的意思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也不知道到底该站到哪一边。 “后悔过。所以我用了很久来写一本书。不过,你姐姐结婚的时候我说也许我们回头还来得及,她问我,你还有机会回头么。”陆仁苦笑一下,“那个时候我忽然就想起来,我没有给自己留过退路。” “那……你真喜欢我姐姐?” 陆仁看着尚文绍,带着无比真诚的笑容,“又绕回这个问题了。我花了很多年时间做了错事,难道以后还要错下去不成?” 陆仁没有正面回答尚文绍的问题,但从他的眼睛尚文绍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真好,大家都幸福着,一直这样就好了。 何雅忽然冲了进来,大声喊:“冉冉,滚过来包饺子。” “我不去!” 何雅干脆端着盆盆碗碗进了客厅,招呼陆仁和尚文绍一起。 “敢不敢和当妈的比包饺子。” 没人吱声,何雅继续,“好,最后一名要给大家端茶送水拿吃的一天。预备开始!” 尚文冉‘噌’的坐起来,开始进行她的抽象派饺子的创作。 尚文绍无语。对懒人还能说些什么呢。转头一看自家姐夫速度反而快起来,手指灵活快速。也加入了战斗。没等尚文绍缓过来就结束了战斗。再一看,自家姐姐那份也是刷刷刷,虽然东倒西歪,但好歹也算个饺子。最偷懒的就是何雅,馅儿一摆皮儿一捻,一个白菜合子就做好了,连个褶都没有。 所以尚文绍当然是战败了。看一眼时间,竟然很快就要到零点了。错愕不已,明明没做什么,时间都去哪了! 尚文绍接到杭先电话的时候又意外又不意外。哭诉了一番自己的战果。杭先听的笑个不停。 “陆仁除了包饺子快什么都不行。” “我手超笨的,明天还要伺候她们。” “下回我教你。陆仁偷工减料的方法还是我教的,我教你改良版。”顿了顿,主持人似乎在说‘新年快乐’,电话那边传来鞭炮的声音,“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 挂了电话,尚文绍一看,杭先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发来一段小视频。打开来,看着看着就笑了。 杭先不知道从哪儿抓了个小鬼,小鬼糯糯的说:“婶婶新年快乐呦,要和叔叔幸福呦。” ☆、缚 除夕夜李柏时是打算在医院度过的。身边的人劝了一圈,甚至连医生都看不下去让他还是回家陪家人,可李柏时的倔劲儿莫名其妙的上来,谁也劝不动。 往年的除夕都是聚在一起过的,莫椋会一脚把云良杰踹到这边和李柏时家人一起过年。一开始还很尴尬,后来李家人看着云良杰大大方方的样子也就默许了,一直都很愉快。 今年过年,在李柏时看来,少了一个重要的人。少了一个人的家还叫家么?少了一个人的家要怎么样过年。 李柏时这么不孝顺不是第一次,但也不是很常见。家里人都很理解。打电话时并没有说什么。李柏时也偏执的认为,家里人都有人陪,可云良杰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未免太心酸。 他知道父母肯定要生气的,但没想到父母干脆就找到医院来了,李柏时看着拎着大包小裹的父母很震惊。 “年还是要过的,小杰醒来看你一个人在这儿大概也不好受,我们陪你们过年。” “可是家里……” “离我们最近的家人都不在还过什么年。”李妈妈从一个口袋里拿出饭盒,打开来是还冒着热乎气儿的饺子。 李爸爸打开电视,正是歌舞类节目。 “爸……被医生知道了会挨骂的吧。” “让他们滚开,年都不让人过?难不成我们都在这傻坐着?再说了,小杰看我们来了也跟着你傻坐着心里能好过吗?这时候你就得得瑟给他看,谁让他……唉……不醒呢。” 李柏时还想抗议,李妈妈趁他张嘴塞了个饺子。牙齿一落,饺子在口中成了两半,汤汁流到口腔中,香彻了唇齿和鼻腔。 灌汤饺子还是那一年云良杰给包出来的。无论什么馅都饱满香浓。李妈妈尝了一口就喜欢的不行,强行拉着云良杰教她包。哦,最好吃的还是酸菜馅儿,这个没得说,云良杰只要是带馅的东西,做酸菜馅儿一定是最好吃的。 李妈妈问,“怎么样,你妈妈手艺长进不少吧?不比这小子差吧。” 李妈妈总能做出另一个味道,不同的东西要怎么比。李柏时无奈的点点头,“妈,我想吃酸菜馅儿。” 李妈妈一愣,“这个死孩子。吃着碗里的望着盆外的。” 李爸爸说:“他不吃我吃啊,老婆天下第一。” “滚开死鬼,嗑你的瓜子去。” 刘谷忽然打来电话。 “老师新年好。” “嗯。你在哪儿呢?” “在医院……我爸妈都在。”李柏时忽然想起电话那边的人也少了个家人在身边,而且是永远的失去了。刘谷这个年要怎么过呢,“老师您……一个人在家?” “我回到自己家这边了。反正最近局里不紧张,我都好多年没回来了。”刘谷却是笑声朗朗的样子。 李柏时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刘谷平时再怎么淡定,过年过节的肯定也要难过吧。 “不用你搁那瞎想,我好着呢。有时间替我去看望一下柳絮吧。他一个人在里面,过年大概会很辛苦。” “那是他自找的。” “……顽固不开化。人都有善恶,但善恶不应该影响你的正常人际,恶人毕竟没伤害你。” “可云良杰……” “人各有命。不过既然他说云良杰肯定会醒说明他做人还没那么绝对。何况,他现在也提出申请替警方做事,也通过了。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你看到的恶万一不完全是那样呢。” 刘谷在这喜庆的过年夜给李柏时讲柳絮的父亲和爱人。 李柏时觉得自己好像懂了,但是心里仍然别不过劲来,“可他杀了很多人。” 刘谷十分无奈,“随便你吧。至少送一盒饺子过去吧,你要是不愿意就让狱警替你送进去。” 李柏时回到病房,李妈妈站在窗前,李爸爸不在房间。 “你爸爸去放烟花了。你可以和他一起。” 李柏时目瞪口呆,“医院……不能放烟花的吧。” “已经和医生打过招呼了,放心吧,都是声音很小的,过年怎么能不放烟花。”李妈妈看见李爸爸抬头找窗户:立刻向他摆摆手,“这些年烟花已经少很多了,过年已经不如以前热闹了,但是,我还是觉得,一家人一起看烟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烟火升空,炸开一片光彩,医院大楼有不少人也巴着窗户看,有一家人;也有一个人,也有在医院值班的护士和医生。 新的一年,每个人都在过着不同的人生,以后也是如此。 李柏时在初一的早上就去那个传说中的监狱了,十万个不情愿的拎了一盒饺子。 还真和传说中的一样,这地方除了荒凉就是荒凉,李柏时有点心疼自己花出去的打车钱。去找做狱警的朋友,那人很惊讶:“我说李柏时,你居然在这儿还有想看望的人?” “有什么不行的。” 小狱警一听原来是找柳絮,更吃惊:“你找柳絮?!你知道他因为什么进来么?” 李柏时点点头,“那个案子有我一份。” “不过也行,这人进来以后比谁都消停,像个神棍一样。谁也不招惹他,他也不招惹别人。平时我们看着,他给做做心理咨询顾问。哦,他身份特殊,已经调到豪华单间了。” 小狱警找到老大打了招呼,老大说柳絮正在电子阅览室。 柳絮看见李柏时坐到自己身边似乎一点也不吃惊,笑了笑。 李柏时把饺子递过去,不说话。 “别人看见了要羡慕了。这种待遇的加餐可不多。”柳絮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湿纸巾,擦了擦手。 李柏时无语,算是明白这神棍现在生活品质基本还那样。 神棍同志夹了个饺子放进嘴里,嚼了嚼,微笑,“白菜猪肉馅儿,灌汤饺子,好吃。可惜不是酸菜馅儿的。你吃过酸菜馅儿么?如果有机会去东北一定要吃一次,保证毕生难忘。” “不劳费心。” “我知道你不太想看见我,是你老师让你来的吧,莫椋去世了,你老师大概是回老家去了。” 李柏时在心里冷哼了一声,没回答。 柳絮仍然是笑着,突然转移了话题,“这里的机房很好,所有资料库都能登上去,还是官方授权的东西方便。” “除了莫椋大哥还有你师傅,就只有你来看我。” “您不是常年站在高处,哪看的起世间凡人琐事。” 柳絮盯着屏幕上的论文笑而不语,李柏时瞄了一眼,心里一颤,署名是柳絮的,但全文都是拉丁语。李柏时连英语大关都一口气克服了,唯独看到拉丁文就会崩溃。当年还没改革,李柏时这个专业要跟着临床一起学拉丁语,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是啊,站在高处太久了,我都不知道还会有人这么讨厌我。” 李柏时听了一愣,感觉这神棍要使出妖术了。 “外面过年都是很热闹的。听说今年灯会取消了,但是沿途花灯很漂亮,可惜看不到了。” “到了这里,不觉得自己自由了吧。”李柏时冷嘲热讽的态度没有变。 柳絮摇摇头,“现在才是真自由,以前,嗯,我知道你不想听,但我还是得说,太多人限制着我了。一天24小时,我睡觉吃饭需要10小时。剩下的时间做什么都要想到别人别的事情。我甚至没时间去怀念陪伴过我的人。好在我还有剩下的小半辈子。” 刘谷说,自由其实是很痛苦的,但对于有些人,自由不自由都痛苦,这些人宁愿选择自由之痛,因为不自由会带来伤害。 这其实是很复杂的理论,在李柏时刚刚考研的时候学到的。那时候不能理解,看着柳絮,他忽然就理解了。 这个人被那些人的自由论所束缚。悲哀。 “那个小队长,叫云良杰是吧。我说他会醒,你会等他么?” 李柏时不理解柳絮的思维怎么能突然跳跃到这个地方。 “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吧。” 小狱警忽然过来提醒李柏时,“老大皱眉了。” 李柏时起身,忽然被柳絮拉住。 柳絮总算是收起了笑容,表情认真,“你能不能替我去一趟靠山公墓,一百四十二列七十三七十四七十五是我的家人,什么都不用拿,替我去看看他们好吗?” 李柏时冷笑,“你可以在精神上看望他们。他们一定与你同在。” 柳絮看了一会儿,忽然说:“你已经答应了。谢谢你。” 李柏时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柳絮,转身就走。一直到监狱大门口,才停下来。对着某个方向说:“也许他真的不得已。” 靠山公墓也是个很远的地方,还要自己爬一段。 李柏时不屑,“我就那么像个跑腿儿的?让我跑腿儿代价很大的。嗯,老师的就算了。你这份一定要还回来。” 其实李柏时还是嘴硬,因为就在刚刚某一瞬间,他看见屏幕上反光中的柳絮眼睛闪着不同寻常的流光。 李柏时知道,这个人恐怕以后都要这么度过这一生了,悲哀的自由。 ☆、念与见 虽然一直有通电话,但是才到初三尚文绍就有点熬不住了,上火不已,但又不好意思跟别人说。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下午你姐姐去定期检查,你也去查查吧,白天晚上的咳嗽,不就是几天见不着么。”何雅万分无奈的啃着水果看着电视状似无意地说。 尚文绍想了想,嫁出去的女儿,脸红了,“才不是嫁出去的……” “一会儿带着围巾,不要凉着脖子。” 在母上的指导下,尚文绍在医院跑了一圈儿,尚文冉做完检查尚文绍仍然在等光片。远远的就看见自己家弟弟坐在一群人中不停的咳嗽,有点心疼。 学医大概最好的一点就是多少对各种病都有所了解。所以尚文绍看到片子上明显的气管分支也差不多明白自己大概是逃不了这一劫了。尚文绍出生的时候家人都担心会有先天性哮喘,好在是没有,只不过一直被嘱咐要定期检查。 医生看了眼片子,“你想太多了。只是支气管炎,来扎几天点滴吧。” “哦。”尚文绍觉得有点丢人,怪自己太得瑟,知道点东西就乱卖弄。 “定期来检查。” “啊?” “啊什么。你早就该来看病了。咳嗽好多年了吧。现在这些孩子啊……” 何雅听了姐弟俩的检查结果,很满意,点点头。 尚文绍更加低落,唉声叹气个不停。听的何雅十分不耐烦,“快滚快滚,爱找谁找谁去。烦死了。” “……你一年才回来一次,我陪你过年。” 何雅看了眼儿子,傻的让人哭笑不得,“我本来是想,带你一起出国去的。我在国外的朋友说那边能让你学到更多实际的东西。我要是真带你出去了,都能烦死我。” 儿子咳嗽,没能答话。 何雅给儿子接了水,“你要是像你爸爸一些我就放心了。犹豫,想的多,你妈我老了,你还年轻,好好过你的日子吧。” 一直没说话的陆仁突然开口,“我朋友明天要去杭先那边谈生意,你跟着一起吧。” “对对对,少在这唉声叹气跟要死了似的。过年根本不缺你一个。” 尽管尚文绍一再拒绝,还是被推到车上,在一家人的笑容中离开了家。尚文绍看着母亲笑着招完手后叹气模样心里抖个不停。看着家人变小,他忽然有一种远行再也看不见家人的难过感觉。 陆仁的朋友倒是热情,一直问东问西。要么就是讲冷笑话或者问一下脑筋急转弯的问题。尚文绍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全程配合着笑笑。 “快到了。”那个人吹了个口哨。尚文绍默默想着这人居然开这么久还说了一路还这么有精神,另一边想到就要见到杭先和杭先的家人紧张的心脏就要跳出来。 开车的人把车停到一个小区前,笑眯眯的说:“去吧小少年,你男朋友肯定会吓一大跳。” 尚文绍正在开门迈脚,听到这句话惊的差点跌出去。 那个人哈哈大笑,“别怕别怕,我们是一路人。杭先和陆仁都是我老同学。我早就听说过你,很有意思哦。” 和陆仁的朋友道了别,尚文绍按着楼号找那个自己听闻很多次的地方。碰巧有人出门,尚文绍很顺便的就进了门,在保安那里做了登记上楼。站到门前尚文绍忽然腿软的不敢敲门。 尚文绍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杭先的父母都很好,上次见面那么和谐不用紧张不用紧张。可没什么用,尚文绍仍然紧张到不行,手伸出去却抖个不停。 好不容易深吸了一口气把门敲响了,心更是乱跳个不停。 “咦?这不是文绍吗?哎呦怎么穿这么少冻坏了吧快进来。”杭妈妈看到尚文绍有点惊讶。 “阿姨新年好……咳咳……”尚文绍浑身不自在的跟着进了门。 “小先出去了,一会儿就能回来。”杭妈妈热情的招呼着,“老伴儿!快看文绍来了!” 尚文绍一直不太理解管丈夫叫“老伴儿”的杭妈妈,毕竟,感觉都是很大岁数的人才这么叫。这么想着倒是没那么紧张了,看到了杭爸爸也恭敬的行了礼。 “我让小先这就回来。你爱吃什么我让他买点?” “额,不用了,我来的突然是我不对,应该先打好招呼的。” 杭爸爸笑了一下,尚文绍惊奇的发现,杭先笑的样子原来是遗传,眼睛弯下来的弧度嘴角上扬的弯度和杭爸爸一模一样。 杭爸杭妈都放下手边的事关切的问尚文绍咳嗽的事情,问暖热情程度不亚于家人。这是一件很甜蜜的事情,伴侣的家人能够接纳自己,真的很不容易。 将近黄昏的时候杭先终于回到家。阿狗先行嗅到陌生人的味道摇头晃尾巴的跑进屋,杭先看了眼鞋架上某双熟悉的运动鞋先是一愣,随后笑着进到客厅,没看到熟悉的小身影,杭爸爸正试图拉住阿狗,杭妈妈笑着指指卧室,“在你房间里呢,睡着了,你别吵他。” 杭先点点头,放缓步伐走进卧室,在杭妈妈亮晶晶的眼神中关上了门。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立正站好大声说 作者:巯基菌菌菌 第9节 尚文绍似乎睡的很不舒服,不停的翻身,伴着十分痛苦的咳嗽声,杭先皱皱眉,摸了摸尚文绍的额头,不烫,应该只是着凉吧,动作很轻的帮他调整了一下位置,被子重新拉了拉走了出去。 “他什么时候来的,你们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一下。” “哼,这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撇了。”杭妈妈不满道,“让你把人带回来,到底还是人家自己来的。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少,还病着,真是个白眼狼。” “我也不知道他要来。” 杭妈妈摇头叹气,“这么年轻就支气管炎了,这以后日子可不好过啊。他身体肯定还会比以前更不好,你好好照顾他。你们好好的就行了。” 杭爸爸忽然开口说:“既然来了,明天带他出去玩一圈儿吧,然后去看看你爷爷,今天小启去了,反正也要生气,不如一起吧。” “爷爷不会气倒吧?” “你还怕你爷爷会气倒?当年你带着那个谁来的时候可没想过会气到你爷爷。这时候乱扯没用的。” 卧室忽然传来饱含着痛苦剧烈的咳嗽声。杭先倒了杯热水进了卧室,尚文绍咳嗽的劲头刚刚过去,整个人靠在墙上看起来非常困倦。 “哦,支气管炎?着凉了吧。穿这么少就过来,怎么来的。” “姐夫的朋友送我来的。” 杭先坐到尚文绍身边,碰了碰他的脸,一片冰凉,皱起眉,“今天在家好好休息,明天带你去买件外套,这里可不抵w市,靠着海,湿冷,穿这么少不到半小时就会受不了。” 尚文绍红着脸点点头,蹭蹭杭先温暖的指尖,仿佛能闻到蛋奶的香甜,温暖的不行。 “我不是故意不打招呼就来的,妈妈他们硬把我推到车上。你别生气。” 杭先无奈,“当然不生气,很高兴你来。”杭先亲亲尚文绍,“我很想你。” 尚文绍羞的不敢看杭先,窝进杭先怀里。 很自然的,有些不适宜的东西就点燃了。两个人都很久没有见过对方心里都是思念至极,拥抱,接吻,发泄这些日子以来的疲惫和想念。 杭先停下来,“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尚文绍眼睛波光粼粼,“你爸妈会听到吧?” 两个人都是一愣,又同时扑哧一笑。 这一笑气氛又暧昧了起来,少儿不宜的事情还是悄悄摸摸的进行了。 杭妈妈端着草莓又折回客厅,杭爸不解。 杭妈思考了很久才说了一句,“小先也太禽兽,人孩子还病着就那个什么,再说天还亮着这要是传出去多不好。” 杭爸悟了,没有发表评论。催着杭妈把饭做了。 两人热火的亲密之后躺在被子里小憩,听见外面杭妈喊:“你们……休息好了出来吃饭,我们出去遛阿狗。”接着就是无比响亮的关门声,就好像是故意关给他们两个听一样。 “是不是听到了啊……”尚文绍觉得自己再也没脸见杭先的父母了,明明在一个房子里还不注意,真是……不太好。 “他们正常也是这个时间出去遛狗,不用担心。” “你家什么狗?” “池英犬,叫阿狗。” “为什么叫阿狗?”也太随便了吧…… “我妈妈说因为是条狗所以就叫阿狗。我家以前养鱼都是大鱼二鱼的叫的。” “那你怎么就叫杭先了呢?” 杭先笑,“我是先字辈的。” 果然随便。尚文绍心想。突然又想起世界上还有个叫杭启的生物。 “你哥哥叫什么?杭启的名字不会也是你爸爸妈妈起的吧。” “我哥叫杭前,因为我妈说,先就是前,后来不爱想了我就叫杭先。杭启是我哥起的,因为我哥哥嫂嫂也懒得起名。” 家学渊源。尚文绍默默鄙视这一家。 “起来吃饭吧。” 尚文绍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杭先,看的他心里直抖,“还是我们……再……” “吃饭!”尚文绍几乎要跳起来。 杭先忽然想到,当初还怕自己会后悔,现在,大概不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发现自己偏向小文绍和杭叔叔= = ☆、缠 年轻就是好,可以肆无忌惮的去喜欢去追求,没想过责任也没想过未来。这是刘谷对盆里鸪的看法。虽然李柏时表现出来的厌烦不是一点半点,但这次刘谷根本就没打算掺和这件事。 长辈都是有私心的,刘谷再怎么不喜欢云良杰,但也算是目睹了云良杰点点滴滴的成长,就会有一种微妙的亲情在内。何况,云良杰一直都很懂事。除了在李柏时身上惹麻烦不少,刘谷还是比较喜欢云良杰的。 这个比较的意思就是,刘谷更喜欢盆里鸪。盆里鸪也好,李柏时也好,都是个性非常鲜明的人。 刘谷是心理学的副教授,阅人无数。但惟独不喜欢见到个性不鲜明的人,云良杰也好,柳絮也好。因为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刚和莫椋在一起的时候,云良杰还是非常小一只,摔了不哭受委屈不闹。莫椋每个阶段都要给他定个目标,他和莫椋看着小豆包儿每天努力以及一次又一次超出他们的期望。 别人怎么看都好,哪怕是李柏时也无所谓,刘谷坚信云良杰比任何人都懂得身边的一切都要珍惜。 也因为这样,李柏时失落的样子让他非常愤怒。 盆里鸪不太一样,这人一看就是傻小子愣头青,无论从任何方面来看,都比云良杰适合李柏时太多。 这感觉非常不好说,李柏时是他一直在看着的,自家人当然要偏向。气愤云良杰,但又莫名心疼假设中看到李柏时和盆里鸪走到一起的云良杰。 “你看我也没用,我不能左右李柏时的想法。” “您不是他师傅嘛,您就帮我说两句好话吧。”盆里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刘谷,所有的拜托与期望完全写在脸上。“与其在这里求我还不如到他那里多下点功夫。” 盆里鸪想想,觉得非常有道理。于是转身出了门,没走多远又走回去,“云良杰真的有那么好?他们不是经常吵架?我听说……” “管好你自己。” 年轻,有时候还等于没脑子。刘谷皱眉。 其实照说盆里鸪的努力已经有了明确的成效,至少不谈那件事的时候李柏时还是比较愿意和他友好相处的。 “额……队长,你这是第三次请假了,再请假就要没有奖金了。您上个月还被扣了工资……”小管理员苦口婆心劝说。 “嗯,没关系,有些代价值得。开假条吧。” 盆里鸪不是特别喜欢这种拘束在办公室的感觉,他还是更喜欢以前做卧底的时候,生活不会太乏味。 他不太理解,云良杰虽然优秀,但没有以前的莫椋给他撑腰,他也走不出这么好的路。对,他就是对这种人嗤之以鼻,无论云良杰是否真的优秀他都看不起,他自己的资本完全是自己打拼出来的,穿过弹林跃过火海,在他看来,云良杰根本就是温室花朵,不值得李柏时为他做什么。 病房里的李柏时把脸贴到云良杰的手上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 无论盆里鸪如何看待云良杰,李柏时所依赖的都不是他。 盆里鸪推门进到病房,搬了个凳子坐在李柏时身边,李柏时没有动,看来是真的睡着了。他也安静的不说话,只是坐在旁边。 李柏时只是觉得有些累于是小憩了一会儿,醒来看到身边多了个人,一开始会被吓到,后来盆里鸪来的次数多了,他也已经习惯了。 盆里鸪看见醒过来的李柏时,开心一笑,“你醒了。” “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个职位是可以这么闲的。”李柏时面无不表情的说。 “啊……”盆里鸪不好意思的打了个哈哈。 “至少云良杰从来没这么悠闲过,没日没夜的忙,看来盆队长效率颇高,半天就能事半功倍。要不你也教教我是怎么做到的。”李柏时不想在这里看见盆里鸪,非常不想。所以盆里鸪每次来都只能被冷落,说话就是冷嘲热讽。 这一套对盆里鸪一点用也没有,早在很多年前,他就练就了厚脸皮,没办法,工作需要,“我只是想来陪陪你。你一个人在这里蛮辛苦的。要是能帮到你什么就好了。” 多动人的话,李柏时不得不说他的确为这份真诚和执着感动,但也只是到此为止。多一点点,他不想给也不敢给。他不能不负责任的给人希望,对谁都不公平。 “在这里挺无聊的吧?成天对他说话,他都不能回应你。” 这话说的没错,李柏时本来就不是有耐心的人,这么下去他都知道自己肯定会心烦。想到这里他就不敢想了,因为他不想去想象自己甩手离开的那一天,云良杰会怎样。局里医疗保障只能提供几个月,如果他不坚持,云良杰是不是会永远消失。从此真的没有云良杰的世界,太可怕,他不能往那方面想。 “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我来陪你说话,总比你一个人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要好吧,” 盆里鸪见李柏时还是不回答,稍微有点失落,但也没有削弱士气,“不如我给你讲讲我以前?别人求我讲我都不讲。” 李柏时还是没反应,盆里鸪就当他是默许了。 盆里鸪从他入行开始讲,挑挑拣拣,越是能突出他的优点的地方讲的就越精彩。他知道李柏时可能连听都没听,但他还是要讲。有些甚至是机密类,他就草草带过,没影响组织纪律也没少精彩片段。 一直讲到他最不想讲的地方,他忽然发现李柏时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是什么意思,他说不好。但他肯定,李柏时在听。于是原本也打算几句哈哈蹭过去的地方还是展开来讲了。 那是盆里鸪入行以来第一次犯错误。黑道除了是在做恶事其实也和别人没太大区别,那一次给他感觉印象非常深,因为那个帮派里都是一群非常仗义的人,还有个除了走错路什么都好的老大。那个老大硬生生的把盆里鸪从直的掰成了弯的。 盆里鸪那时候甚至还是未成年,正值青春期躁动的时候,难免因此大量分泌荷尔蒙,他就是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可是什么都没影响,他还是把该做的都认真做的非常好。 那个人从来没说过喜欢之类的话,他也不会说。毕竟注定没有结果的东西他不需要。后来那个人突然订了婚,新娘没见过,不过据说很漂亮,据说两个人非常恩爱,已经交往了好几年,虽然他都不知道。接着那人带着整个帮派开始洗白。所以那次任务就结束了,抓住了三个贩毒团伙,可原计划想抓的这些人所有的证据都失效了。 盆里鸪整个团队花了大量的时间大量的心血投入的任务就这么失败了。在接到通知的那天晚上那个人还找他上床。 “我那天特别伤心,听说他订婚也好,已经和那女人交往了很多年也好,都没有接到收工通知的那时候那么伤心。有好几个人牺牲在那次任务里。唉,我那天晚上还被那个混蛋压着做好几次,哭的特别惨,不过我也咬了他好几口,算是扯平了。” 然后他什么也没带就离开了那里。 “所以你看,我也是经历过不好的感情的,我比较懂得放弃。你呢,你什么时候会选择放弃来找我呢……” “并不是所有的感情都是不好的,即使不好也不一定需要放弃。你这样的我见多了。” 李柏时撒谎了,这样的人当然很多,但他踏入这一专业至今从来都只是听人说过。 他听着盆里鸪在讲他的事情,他脑子里就不断的在回想,云良杰有没有像这样直白的跟他说过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结果是没有。其实一点也不奇怪,云良杰就是这样的性格不是么。他怎么可能会说出口呢。 盆里鸪的故事其实挺惨的,硬被人掰弯了然后不被那个人当回事。那个人不负责任带来的伤害何其巨大。 云良杰,云良杰其实也挺不负责任的,交往了,同居了,伴侣间该做的都做过了,可他就是把紧牙关不说话。痛了也好高兴了也好,在外面所经历的几乎都没说过。 放弃,放弃比接受要难得多。 “你为什么不放弃?我觉得我们在一起一定会很开心的。” 为什么不放弃?哈,李柏时怎么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放弃。自己提出的分手,自己先离开了那个人,甚至不停的相亲,可这些在云良杰的病床前都变成了没意义的事情。 盆里鸪明显的感觉到李柏时的紧绷,一种‘不忍心’的情绪破天荒的在他的心里扎了根。 他喜欢李柏时,但很明显这个给李柏时带来了困扰,在让他难过。他得停下来,至少这一刻不能再继续下去。 盆里鸪拉起李柏时握的紧紧的手,强行使之张开,按揉李柏时纤细的指节,“别再逼自己了,别再想了,这事我不会再提了。至少别再拒绝我在这里陪你。你开心就好了。” 让我陪你度过不开心吧。你可以做出任何一种选择。当然,若是选择我那就是最好的了。盆里鸪伸出手把李柏时眼角的泪抹去。 作者有话要说:  李柏时和云良杰在大纲里本来是渣渣二人组,可惜,我不会写。 ☆、如果 尚文绍独自一人在陌生的公园中坐了好久,公园里有河,河边有桥,桥下还有非常隐蔽的休息处。这时候什么都没有,满眼的白,很扎眼。 又白又净,好像整个人都掏空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跑出来了,现在连回去的路也找不到,身无分文,饥肠辘辘。手机在外套里,外套,在那个人家里。 其实他要是想回去,有一千种办法,可是他不想。 一阵冷风袭来,几片雪随着风打在身上,尚文绍情绪低落,突然很想念外套,还是杭先带他新买的,虽然他认为不必要因为他回家以后就不会那么冷了。 尚文绍看着不远处几个放摔炮的小孩儿,嘻嘻哈哈打打闹闹。 他在来到这个城市的路上,就做了各种心理准备,他不相信自己会顺利过关,但也没想到会像现在这样狼狈。 杭先带着他到杭家老爷子那里,老爷子一直在看着他,就像看一只待宰的肉鸡,不带有任何感情。老爷子已经不小了,毕竟孩子都有孩子,大孙子也有了儿子,看起来似乎是对这种事有些力不从心了。 但是一说起话,尚文绍非常想问杭先,你爷爷是干什么的。老爷子拿出一个小红本,对,就是印着大花,胶皮红皮儿,很多年前几乎家家都有的那种。 “你妈妈在国外生活不□□分啊,不知道儿子是不是一样。”老爷子开口所有人都在皱眉。但是没人敢说话。 “你姐姐,哼,你姐姐嫁给谁了我都知道,不用再提了吧。” 尚文绍双手握拳,掌心全是汗。 “哈,还有你,居然那么小就开始在酒吧唱歌?什么性质的工作谁知道。”老爷子虽然一把年纪,但居然意识清醒说话利索,老爷子放下小本子,“一家人都一个样,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尚文绍压抑着声音,“我家里都是些好人,请您不要误解,我那时候只是赚一些生活用钱,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情。” “不许顶嘴,也不许狡辩。真是什么样的妈带出什么样的孩子,一点儿礼貌都不懂。”老爷子脸色发青,一脸的严肃,看起来就连脸上的褶子都要展开来。 尚文绍努力平复自己的怒火,杭先说的,老爷子说话太过分你只要象征性回应一下就好。尚文绍完全没想到会是现在这种情况,都不用自我介绍就被人调查个底儿掉,自己就这么傻乎乎的在这里,不让杭先跟进来简直就是蠢。 老爷子又掏出个蓝皮本子,“你和小启儿一个宿舍,怪不得,启儿都被你带坏了。净勾搭男人,不过你这条件,可比启儿那个差多了。除了长了狐狸精的脸也没剩什么了。哦,拿过奖学金,大学奖学金只能说明你学习刻苦,和你自身条件没什么关系。” 尚文绍听的一愣一愣的,这理论到底是什么搬出来的,懵。 “我孙子,小先,一表人才,家业事业都不错,每年光是姑娘家来说亲的就不少,哼,偏偏眼神不好,他那眼镜也是白配了。” 尚文绍大气不敢喘一口,虽然心里无比羞辱委屈,但是老爷子是长辈,尤其还是杭先这一边的长辈,得尊敬,不能太过分。 “给你个机会,你说两句。” “我知道您看不上我,我不知道您都是怎么调查出来的,但是情况没有您说的那么,严重,我的家人,都是积极向上努力生活的人,希望您能重新给我家人定位。”尚文绍说完自己也有点惊讶,长这么大,口才这么好还是头一次,面对爱人的长辈没有紧张的结结巴巴也是第一次。 “好,不提你家人。那还是说说你。你巴着我家先儿目的是什么,不用跟我说感情,老子不信你这套。你是在事业上能帮到他,还是生活上能帮到他?你根本就是个累赘,是负担,何必来害我的孙子。” 累赘?负担?尚文绍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确实什么忙也帮不了杭先,甚至因为学业重没时间管忙起来的杭先几点睡觉。他安心的在杭先打造的家园里生活,从没付出过什么。 “我的老婆子去世了,十多年了,先儿第一次带男人回家,我差点打断他的腿。我老婆子盼着先儿早点成家,可是她走前都没有看到过。走后这小子就不玩活儿了。一折腾就是很多年。现在折腾不起了,孩子,老爷子求求你,不要再害他下去,他不能再这么混下去啊。” “现在恋爱自由,您不应该强制杭先结婚。” “当然不会,但至少,找个门当户对的男人。还是那句话,你都配不上我的先儿。” 尚文绍不敢回应了,因为他看见老人眼中晶莹闪烁的泪光。心忽然被狠狠戳了一刀。他不知道杭先有没有想过这些,但顺着老爷子的角度来看,自己的确是应该收拾收拾走了。 尚文绍想起还没和杭先在一起的那些日子,自己在有生之年第一次这么坚定执着的追逐一个人,难道这也是错的? 老爷子忽然捂着心脏剧烈喘息,尚文绍看了看老爷子的反应,忽然脸煞白,急匆匆的跑出门,杭先的家人也都在,看见尚文绍的样子也惊慌的跑进房间里。杭先也是。 打了120,几个人都在忙着应急措施,尚文绍是医学生,想过去帮忙,杭先把他推开一点,状似无意的说,“老爷子是高血压和心脏病,你去一边歇一会。” 去一边歇一会儿,是什么意思呢。尚文绍知道杭先可能只是想让他去坐一会儿,但仍然不由自主的往不好的方面想。 救护车来了,那一家人都上了车,尚文绍也想跟着,杭先的大哥拍拍他的肩膀,“还是别添乱了,老爷子肯定没事,一会儿杭启就会来,你在这里待着吧。” 车就这样开远了,似乎谁也没有要怪他的意思,但是为什么,谁也没多看他一眼,杭先也没有,进到救护车,杭先明明可以跟他说句什么,或者只是看看他,当然,最好是能像平时一样拍拍他的头对他说,没事。 怎么会一切那么突然,尚文绍忽然想到,老爷子在看到杭先和他进门的时候手上似乎就是在紧绷的状态。 老爷子不是想害他,只是想安顿好自己的家人,为此忍了这么久。如果老爷子就这样就出事了……不,杭先的哥哥说没事,但是即便没事,大家对他的看法会是什么。 会不会怪他?杭先会不会很生气?自己要是少说两句就好了,也许还不至于这样。现在这个情况下他该怎么办? 所以尚文绍跑开了。不敢听任何老爷子的结果,也不敢听任何人对他下的审判结果,他已经没有那个自信能继续安稳的站在杭家的屋子里。 尚文绍往柱子后缩了缩,挡了些风。 杭先会不会着急呢,毕竟人突然没了,他肯定会更生气。 一阵风刮过来,尚文绍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嗽着忽然好像咳出来点儿什么,定睛一看,哦,在咳血了。 尚文绍站了起来,往大路上走,他不想就这么死在这里。一路打听附近的医院怎么走,都说很近,但是不同的人指着不同的路,尚文绍绕了整整一大圈,发现医院就在刚才那个公园的不远处。 医院保安震惊的看着穿着单薄的尚文绍。尚文绍走到挂号窗口前,忽然想到自己没带钱。只好硬着头皮管服务台的护士借。多亏何雅反复的教育,尚文绍的身份证随身带着,护士也不忍心看这么漂亮的男孩儿再这样下去,索性掏出几百,“不急着还,要不要我帮你联系下你的父母。” 尚文绍想了想,摇摇头。还是不要再坏人心情了。这次走到挂号台,尚文绍又停了下来,他忽然想到这个医院好像就是救护车那个医院。打听了杭先一行在抢救室那边,他只是想在这时候多看杭先一眼。杭先和家人安静的坐在抢救室门口,显得很颓丧。 尚文绍没见过这个表情的杭先。 悄悄的离开,觉得轻松了一些。不管怎么样,这段时间还是很愉快的。嘲笑了自己一下,又不是要死了。 不是要死了,可挂号的时候尚文绍发现自己的嗓子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勉强能嘶哑的说出几个字。护士吓得不轻,看尚文绍摇摇晃晃的样子,找了同事带着尚文绍一起去急诊。 尚文绍迷迷糊糊的,期间努力清嗓子,但越清越咳嗽,惨兮兮的就像是重病在身。 大夫挽着白衣戴上手套为他检查嗓子,他忽然魔障的想起杭先,在还愿书吧,挽着衬衫袖子做出各种各样的点心。 想哭,才刚刚偷看过那个人,现在却如此想念那个干净整洁的人,那个温和的笑容。 忽然有点后悔,那天要是再坚决点就好了,他就不会来这个地方惹出那么多麻烦事。要是好好的在家里陪姐姐陪妈妈,等杭先回去就好了。 可惜没有如果。 ☆、手术 “别怕,这里治不好我们就去帝都去海滨,再不行我们就出国治,我儿子一副好嗓子肯定会回来。”何雅温和的对儿子说,她想对儿子笑一笑,可是一张开嘴只有心酸冲上眼角。 尚文绍抱抱自己的母亲,沙哑着声音说:“我没事。” 医生检查来检查去还是要联系尚文绍的家人,有手机,尚文绍能记住的号码少的可怜,犹豫了好久还是让医生帮忙打给妈妈,对杭先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何雅一接到电话就出发了,花了几百元打了车,虽然火车票价才是它的十分之一不到。她曾错过爱人的最后一面,不想再错过儿子可能会说出来的最后一句话。虽然她一直告诉自己不会,她的儿子,七八岁开始就获得过无数歌唱比赛的大奖,这些年从来没有停止过唱歌,怎么可能会失去他的好嗓子呢。 何雅带着儿子回了家,到家第一件事,尚文绍用电脑看了眼网路上的消息,杭先那边没有说过话,倒是杭启问了好几次。 杭启说,老爷子已经没有事。叔叔还在医院陪老爷子。 杭启说,杭先爸爸妈妈都在找他。 尚文绍看着屏幕许久,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张嘴企图发出声音,可是失败了,除了空落的气音就只有沙哑难听唐老鸭的声音。 喝水,再试,喝水再试。不行就是不行。不管最后能不能治好,他都知道他已经失去原来的好嗓子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他只在歌唱类比赛中失败过寥寥几次,第一次是因为过度练习,结果比赛的时候嗓子沙哑的不行,那次的首席评委对他说,这是你天生具有的财富,不懂得珍惜你就会永远失去他。然后那一次他是全场最低分。爱护嗓子其实很难,爱护就意味着节制。 尚文绍轻轻笑了一下,发了条消息给杭启,“我已经回家了。给你们惹麻烦对不起了,你们还是安心过年吧。我还是先不出现了。” 尚文绍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茫然的不知道这个时应该想些什么。杭先,是不是很生气?他们是不是可能就要到此为止了?不,是一定会到此为止,杭先不会生气到和自己分手,他自己也会和他分开的。 他可能以后都说不好话,肯定非但不能帮杭先做事,还拖累他。总是这样,早晚也会被厌烦的。既然这样,他何必再让两个人绕这么一大圈,弄的筋疲力尽伤亡惨重。 反正杭家老爷子也不会接纳自己。 “走吧,我们去军区总院那里。”儿子的伤心母亲怎么会感受不到。看着尚文绍满眼空洞的看着天花板,何雅不忍心再让这一秒继续下去,哪怕只能打断一会儿,也好过这样眼睁睁的看着。 尚文绍乖巧的换了衣服跟着母亲出门,何雅不忍心再看尚文绍的脸了。 尚文冉现在正和陆仁在外面散步,何雅没有告诉他们这件事。但她不知道这时候该对儿子说什么,怎么安慰儿子才会比较自然。儿子这时候一定非常伤心,她不问在那个人家里发生了什么,其实猜也猜得到应该是被反对了。但说回来自己的儿子也应该是想太多了。 “儿子,现在什么都不用决定,等都好起来你再去想,我不希望你因为冲动而后悔。” “您放心。” 何雅探了探尚文绍的额头,还是很热。虽然医生说尚文绍高热的症状打了吊瓶就消失了,但是也只是高热消失。何雅不是学医的,但是多少了解一些,如果尚文绍再发烧很有可能会引起炎症,那大概就更麻烦了。 杭启看到尚文绍给自己的回复的信息有些崩溃。他还没回家小叔就打来了电话,大概讲了讲情况,然后让他告诉尚文绍别多想。 本来听说尚文绍来了,他还想借机讽刺一顿来着,结果到家就傻了眼—家里连耗子都没有。给尚文绍打电话,结果铃声是在屋子里响的,一看尚文绍根本连外套都没穿。 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尚文绍跑到哪个地方了一会儿就能回来,结果干等等不来,把父母和爷爷奶奶先等了回来。父母知道了就是一顿骂,一家人慌慌张张出去找,杭启怕杭先急,医院那边还要有人看一会儿,没有告诉杭先。 结果找了那么长时间,尚文绍可倒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什么途径跑回家去了。落得一身轻松,留下老杭家在这里干着急。 “这孩子是不是怕我们怪他啊,小启你告诉他我们没有,小先也没怪他,让他不要乱想。” 杭启点点头答应了,但是心里非常不安,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不过他也好奇杭先知道这件事后会是什么反应。杭先平时都是从容不迫的,这一次还会那么冷静下去吗。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老爷子肯定是为难尚文绍了,尚文绍这性格也不至于说出什么能让老爷子气到倒下的话。谁也不会怪罪尚文绍,如果不是老爷子出事,正常的话一家人会在饭桌上替尚文绍说话。 自己何其幸运,去伊河家,虽然一开始伊河的父母都无视他,但慢慢的态度也在转化中。伊河这种书香门第的人能如此顺利的和他在一起,这多么幸福。 其实看样子老爷子还是蛮喜欢伊河的,没办法不喜欢,是个大学老师,有文化有好的家庭教育条件脾气温和,还鼓励他进步,虽然老爷子对同性之间的感情还是嗤之以鼻,但也没法不接受了,伊河这条件完全入的了他的眼。 杭启忽然有点想念伊河,明明前一天两个人还见了这边杭家的家里人,只这么短的时间就非常想见到那个人,要是自己再强硬一点留住伊河就好了。 伊河忽然打来了电话,杭启乐的跟那什么似的,立刻把尚文绍的事情忘到了脑后。 可是伊河还是帮助他回忆起这件事来,伊河开门见山:“你不是说尚文绍到你那边去了?怎么突然回来了?出事了?” 对于爱人张口就提别人杭启表示了一下不满,结果不满无效,伊河似乎有点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知道我是在哪里看见他的吗?在军区医院。看起来非常不好。我现在很忙,一会儿我去问问情况再跟你说。” “哎,等等……” 伊河果然等了等,只不过说的还是别人,“杭启,我看见他家人签手术单子。这事……你最好告诉杭先一下,不过先别让他着急赶回来,毕竟天黑了容易出事,我一会儿再打电话给你。” 杭启放下电话,看着尚文绍的衣服,忽然替自己的兄弟难过起来,没有缘由理由的难过。 杭先把老爷子安顿好回了家,父母已经睡下了,杭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眉头紧锁,心不在焉。 “他呢?睡觉了?”说完就停下了,因为鞋架上根本就没有尚文绍的鞋子。 杭启犹豫了一下,“他回家了……” “外套不穿东西没带,他回家了?”杭先盯着尚文绍的新外套,大概了解了情况。 “我回来的时候他就走了……” 杭先没让杭启说完就叫停,脸色发青,神情严肃,“他的钱都在包里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拿就走?”何况他想到的尚文绍至多就是想太多在外面瞎走不肯回家,尚文绍虽然路盲,但是不至于连回不来。这期间,“他出事了?” 杭启有些紧张的点点头,“伊河之前打电话回来说他在医院看见尚文绍了,好像要做什么手术……具体情况,我还在等电话。” 杭先点头表示回答,把尚文绍的外套都装进他的包里,随后还不等杭启说话就去换了衣服,不过换的是睡衣。 杭启有点惊讶,“我以为……你会马上回那边去呢。” “我回去能干什么?这个时间路不好走,我明天天亮就走。你也早点睡吧,明天替我去医院,然后帮我告诉家里人一声。别的不用说,就说忽然有生意要忙,” 杭启有些失望于杭先的反应,这样的杭先看起来依旧是冷静的,他有些替好友伤心,伤心杭先至今还是这样的平静, “你告诉他,最好有些心理准备,我打听了一下,尚文绍嗓子……正在做手术,好像手术进程不太乐观。” 杭启给伊河讲了一下杭先之前的平静。 伊河顿了一下,“这是肯定的,有理智的人都知道这时候着急没用。你说话注意点儿,杭先肯定是着急,而且比谁都急。” “我不理解诶……” “有什么不理解的,杭启,如果我出事,你也要记得冷静。一慌反而坏事。” 杭启悄悄开门看了一眼,一片漆黑。 “等到电话了?他怎么样?” 杭启觉得可能是自己幻听了,因为他没听过杭先这么有气无力的声音,伊河说杭先也着急,比谁都急。大概是真的。斟酌了一下,杭启把伊河的意思委婉的表达了一下。 杭先听了应了声,“我知道了,早点睡觉吧。” 杭启关上门出去了,杭先睁着眼睛望着身边无尽的黑暗,一动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除了韩剧三宝写不出来东西惹qaq ☆、入夜 “在看什么?”何雅关切的问过就后悔了,儿子明显是在等一个人出现。自从办好了手术手续儿子就一直看着外面,要么就是盯着门发呆。何雅替儿子难过起来。 尚文绍其实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不给自己留一点点希望,可是却发自内心不由自主的去期待。 这次手术安排的很急促,何雅推迟了航班,希望自己能多照顾儿子几天。尚文绍表示过反对,不过是不可能有效的。何雅只要听见如今尚文绍声音的沙哑就什么也不想做了,除了在儿子身边陪他度过这次难关。 尚文绍默默换好了手术服,跟着小大夫就往手术室走,一路都在走走停停。麻醉室前,尚文绍转头望了望,安全通道空无一人,电梯门开了关开了关,可是一直没有想见的人。 也对,那个人又不知道他在这里,也不知道他要做手术。其实他也会胆怯,不是怕做手术,只是一种感觉—进了麻醉室以后在他还漫长的人生里都不会再有那个人了。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尚文绍躺在那里,透过玻璃窗是自己母亲,正在给自己鼓气加油,尚文绍招招手,看见母亲的眼睛红了。 麻醉师手法娴熟的给他罩上麻醉器,气体袭入,闭上眼睛的前一秒他似乎看到一个人跑到麻醉室窗前看着他,顾不得是真是假,下意识的对那人笑笑,然后世界就黑了。 尚文绍感觉自己的意识飞了起来,似乎是在做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有一只温柔的手揉着他的头发,忽而他似乎看见学校门口那间书吧,在后厨,一个男人穿着整洁,挽起白衬衫的袖子和面,一手的白。 然后似乎又看见家人正坐在一起过年,接着他什么都看不见了。他感觉自己沉沉睡去,模糊的心想,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他还有想见到的人呢…… 杭先望着手术室大门关上,门上的灯亮起来,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下了。至少,他赶到了是不是? 杭先向何雅打了招呼,“您好,我是杭先。” 何雅仔细打量了一番,自己儿子的眼光确实不一般,自己若不是为人母再年轻个几十岁说不定也会喜欢这样的年轻人。一看就知道是稳重成熟可以依靠的类型。 何雅对着一个护士说了些什么,然后走到杭先面前,微笑,“我跟护士长打好了招呼,有事她会联系我,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聊一聊。” 杭先点点头。 “听说你在文绍的学校对面有书吧,就去你那里吧。” 杭先有点惊讶,不过没有反对。到车库取了车载着尚文绍的母亲飞驰而去。 何雅提出到书吧没有别的目的,而她所看到的相当让她满意。书吧的设计与整洁度都是和人的品性有关的。放假休息稍微有些落灰,但是整洁度一分没减。 忽然就感叹,儿子长大了,找了个如此优秀的人,难怪做手术还念念不忘。儿子是个死心眼儿,如果这样的生活让他开心,就足够了。 杭先简单给何雅煮了杯咖啡,“只能招待您这个了,现在店里什么材料都没有,也没法好好招待您什么,有机会您再来的时候一定好好招待。” 何雅笑了,“我常年在国外,可能下次也是新年假期期间。不过,说不定哪天想来找你麻烦就会给你这个机会。” 杭先微笑。 何雅注意到杭先虽然看起来蛮精神,但是眼角布满红色丝,怕是也没睡好吧。何雅叹气,“我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偏偏生饭了,女儿上学的时候没少给我惹祸,什么都得有我照顾着,儿子却乖巧老实,什么都用不着我,而且一直很自立。” 杭先不可置否,“他的确很乖巧。” “我其实是很怕他受伤的,我是个失败的母亲,儿子有苦有酸重来不说。然后有一天他跟我说,妈妈我在和一个男孩子谈恋爱。” 半杯咖啡喝下去,杭先不打断,给续了一些保温壶中的热咖啡,香气扑鼻。 “我虽然常年在文化思想开放的地方生活,但那个时候还是有些生气。特意飞回来,跟在儿子身后一整天,发现儿子一直笑的很开心。我就不忍心了,我安慰自己,儿子开心就好。” “后来回到国外,过了很长时间我才醒悟。你是不是出柜的时候也经历过这些?” 杭先笑笑,点点头,“我的父母都同您一样是开明的人,但是我爷爷……”杭先顿了顿,“爷爷是撑起我家的功臣,所以大家一直都很尊敬他。我当年被他揍的爬不起来。” 何雅大笑,然后问,“你爷爷是不是不太喜欢文绍?” 杭先点头,没什么好隐瞒的。 “那你呢?” 杭先愣了一下,苦笑,“跟您说实话,我原本只是喜欢尚文绍,单纯的喜欢,只想找一个人生伴侣,不追求感情生活,可是小家伙才开始闯入我的生活没几天,我发现我就陷进去了。您儿子魅力很大。” “那么你之后打算怎么办?你爷爷那一关总还是要过的,过不去你们的生活也回不到正轨上。” “我已经和他谈过了,虽然他还是很生气,说再也不想看到我,不过我知道他已经妥协了。” “我其实知道你很多事情,我的女婿……算了,不说了,我相信你已经不在乎那些了。只是有些话,我希望你对文绍说清楚,那孩子想什么都闷着,而且爱乱想。” 杭先点头,“我知道,我已经做好这个准备了。” 其实尚文绍本性单纯,他在这前前后后都想了些什么杭先差不多猜的出来。有些话拖着拖着一直没说,这次看来得找小家伙说个明白。 至少得让他明白,他重温一个人躺在黑暗中的滋味并不好。 李柏时非常意外的发现盆里鸪做饭的水平是大厨级别的。云良杰和他比完全就是小虾米。光是煮米饭就差了好几层。 “我很小就开始学做饭,不要太崇拜哦。”盆里鸪终于有机会耀武扬威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果然想勾搭一个人还是得先勾搭他的胃啊。虽然李柏时拒绝他,也不领下午请假来陪他的情,但晚上来送个饭也是很好的。 看着身边瘦弱的身板,盆里鸪对云良杰十分无语,云良杰其实是家庭冷暴力不给吃好的吧,把人弄的瘦成这样。 “明天想吃什么?吃鱼么?或者海鲜?” 李柏时懵懵的问:“有你不会做的吗?” 盆里鸪自信大笑,“我认为,没有。从西餐到中餐都可以,哪怕你说想吃焗蜗牛也行。” “那就随便吧。” “哦,你上次不是说你想听音乐会吗,最近就有一场,在大剧院,我弄来了两张特等席的票,我们一起去吧。” 李柏时震惊了,因为那一次只是他随口一说。他确实很想去看一次,但是云良杰以前一直没有时间,大概云良杰对这个也不会感兴趣吧。自己也这么提过,云良杰只是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云良杰根本就是个混蛋。 “去嘛,你在这里一直陪护着很辛苦,偶尔也要转换一下心情。”盆里鸪看李柏时在犹豫,突然急了,生怕被拒绝。 李柏时笑笑,“好啊。” 盆里鸪看看李柏时的脸色,一切正常,不是在逗他。在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应该高兴,因为没被拒绝,虽然李柏时的视线仍然没有落到过他的身上。 两个人就这么约好了去高雅一回。去看音乐会的人并不是很多,事实上,音乐会并不需要开的像演唱会一样。李柏时看见有些许个看起来条件不是很好的人坐在紧后面。这很正常,毕竟只要能欣赏,在哪里都一样。 知音不需要彼此介意身份地位。 观众席的灯光暗下来,音乐响起,李柏时浑身一颤。他不太清楚为什么要选这么不出名不出彩的曲子。但这是,云良杰唯一弹过的曲子。 李柏时学钢琴的时候觉得自己很崩溃。第一首完整曲子就学的这一曲,因为这首曲子,李柏时没少挨打。 云良杰忽然有一天到他家里找他,带着他一点一点的弹。李柏时感觉那个时候云良杰肯定是偷偷苦练了很久才来找他。 有什么冰冷的东西从脸颊滑落,李柏时摸了一下,哦,原来又哭了。 他早就该开始另一种生活了,可是当他坐在音乐厅,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的这个时候他却升起深深的罪恶感,还有贯彻始终的想念。 云良杰是不是在生气所以迟迟不肯醒过来。这惩罚不公平不讲理,云良杰可以什么都不知道安静的躺在那里,可他该怎么办,下一步要如何走,他真的应该就这样等下去么,无止无尽的等,他怕了。 盆里鸪感觉身边的人在动,看过去发现李柏时已经整个人蹲到下面去,抱着团在颤抖。隐约能在奏响的音乐中找到李柏时哽咽的声音。 盆里鸪不知道该说什么,带着李柏时出了礼堂,很冷的冬夜,李柏时浑身也都是凉的。盆里鸪轻轻环住身边这个看起来摇摇欲坠的人。 既然他让你痛苦,你为什么不放弃。盆里鸪悲哀的想。 李柏时眼泪不止,在泪花中想起云良杰曾亲吻他的眼角吮去泪水,然后仍然是那个标志性的笑容,眼睛弯成月牙,隐约能看见眸中发光的星星点点,一口白牙,嘴边有一个窝。 泣不成声。 ☆、aga 做过喉咙手术的人都知道,刚做完手术的几天里都是非常痛苦的,尤其是躺在病床上看着别人吃东西自己却在打葡萄糖的时候。 尚文绍眼泪汪汪的看着邻床递过来的麻花被拒绝还给人家。 “等你把嗓子养好了我做给你吃。”杭先敲敲尚文绍的脑门儿略带无奈地说。 尚文绍点点头,又躺了回去假装躺尸。自从尚文绍做手术醒过来对杭先就一直是这个态度,一开始的时候杭先被尚文绍这样的反应气到心里快要炸。 毕竟小家伙从来没有这么傲娇过。 可偏偏小家伙执意要住在普通六人间的病房,还是不带隔帘的那种,尚文绍的家人劝了一圈也没,只好随他去。随他去的后果就是,杭先无法施展身为攻的威严。 虽然好事儿的人没有那么多,但是有些话还是不太适合在这样的环境下说。 杭先无奈的把梨去了皮榨成汁递过去,十足一副小奴才样儿,尚文绍傲娇结果高冷的喝,十足一副大爷模样。 陆仁在门外看的有点傻,杭先何曾这么卑微过,那个人可是只长颈鹿傲的很,可以体贴的对待人但是绝不会低头。尚文绍么,至少在陆仁的印象里没有这么个折腾人的时候。这难道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你去吃口饭吧,我来替你一会儿。” 杭先点点头,起身离开。 陆仁又惊奇的发现,刚刚还扭着头谁也不理的尚文绍忽然转过来盯着杭先离开的背影,盯到看不见就往窗外看,一直到杭先出现才放松下来的样子。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立正站好大声说 作者:巯基菌菌菌 第10节 “舍不得怎么还不搭理人?”陆仁问。 尚文绍一直盯着杭先的背影在大门口拐弯看不见才看向陆仁思考他的问题。 陆仁叹气,“小冉说你肯定是神经卡在某个消极的地方出不来了,你呀……果然是孩子做傻事。” 尚文绍想回复点什么,手机还没拿到,看见陆仁按了护士铃,看了一眼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的点滴没了。 就这么忙活一会儿尚文绍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尚文冉拎着包子就走进来,坐在尚文绍床边吃的很香,尚文绍平时不是馋嘴的人,可毕竟好几天没吃到正经东西了,难免唾液腺发达。尚文冉倒是不在乎的跟陆仁汇报检查结果。 包子味一直飘在尚文绍嘴边,可是只能看不能吃,尚文绍很郁卒。 尚文冉吃完包子才开始关心弟弟,“你想好,只要你不会后悔怎样都行。都好好的闹什么别扭,哪里感觉不舒服尽管说。我弟弟应该最懂这些,怎么别扭起来还要我教一遍。” 尚文绍不回应。 尚文冉继续轰炸,“你再这么犹犹豫豫的我就替你说,要分趁早分,你不开口还吊着人家,不讲究,不厚道。人家的态度再明显不过,好了我们走吧,我还想喝粥。” “可是这里……” 尚文冉挽起陆仁,“他只是嗓子不好不是残疾,没事的,再说那个杭先肯定要急着赶回来,咱在这里也没用。” 然后姐姐姐夫二人组就这么正大光明的把弟弟扔在病房,虽然的确是姐姐一贯作风,但是这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尚文绍有点傻。 杭先回来看见尚文绍仍然是傻呆呆的样子一个人坐在病床上。 “外面阳光不错,出去晒晒太阳吧,你在这路都要发霉了。” 尚文绍先是动了一下,然后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杭先又坐了回去。 杭先感觉自己有些挫败,“我不跟着你,你也别走远,带着手机,有事振个铃我就去找你。” 尚文绍‘蹭的’一下站起来,穿衣服穿鞋。 杭先苦笑,“拿着水杯吧,给你晾了热水,现在刚好,拿着暖手,时不时喝一点。” 尚文绍接过水杯就往外跑。 隔壁床的小哥探头问:“哥你是不是打过那孩子,要不怎么那么怕你呢。” 然后小哥自顾自的开始讲自己认为的该如何做一个哥哥。 杭先默默叹气,心想这何止是怕,基本和避我如蛇蝎差不多了。 尚文绍走在医院大楼下,果然阳光很好,的确是好些天没出来了。毕竟他不太想和杭先独处。他很怕杭先会在这时候说出什么来,他根本就回答不出来。 他见到杭先当然高兴,杭先在这里陪床他更是乐的自在,可就是不愿意和他独处,他也在问自己,到底在别扭什么? 麻雀尖尖的叫了一声飞走了,看起来是吃的太多了,肚子圆鼓鼓的,飞的有些吃力。 回到病房,看见杭先仍然在为自己榨梨汁,心里有点颤,又问了自己一次,有什么好别扭的? 夜里尚文绍想着这个问题睡不着,杭先一切都为他打理好就躺到租的小折叠床上去了,小床看起来有点小,杭先要高大一些,缩着腿躺在那里,看起来有点窝囊。 看着看着迷迷糊糊就睡着了,梦里他一直往黑暗里掉,惊的醒过来,困顿,但闭眼睛就是不敢直视的黑暗,坐起来扫了一圈,又看见了杭先温柔的睡脸。 尚文绍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迷糊间就走过去躺到那人身边,贴了贴那个人,温暖无比。 “睡不着了?” 尚文绍点点头,在杭先身上蹭了蹭企图找一最佳地理位置。杭先搂过尚文绍,一开始尚文绍还挣扎了一下,后来也就不管不顾的躺在他怀里。杭先轻轻顺着尚文绍的头发,没多久就听见尚文绍又睡过去的均匀呼吸声。 又等了好一会儿,估摸着小家伙差不多睡熟了,杭先起身又把小孩儿送回病床上,盖好了被子。亲亲尚文绍的脸颊。尚文绍似乎是对梦中的骚扰有些烦,蹭蹭杭先的脸就转了过去。 杭先走到水房用冷水洗了把脸,非常无奈。尚文绍毫无自觉的用身体蹭他两下再扭一扭他当然受不了,居然睡着还知道蹭蹭脸。这么不清不楚的下去也不是一回事,毕竟两个人都不好受,干脆还是自己先迈出这一步吧。 尚文绍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正舒舒服服的躺在病床上,隐约想起前一天晚上自己的行为脸就红透了,左右看了看,杭先不在,大概是出去了,病房这边的一切都打理好了,水壶是满的,水杯里晾着热水,看起来还是热气腾腾的。 看了一眼手机,竟然一觉睡到了十点多,有一条短信,杭先发的,尚文绍觉得大概就是嘱咐他的一些话,所以没看。 自行洗漱好,打了一会儿手机游戏,有些忘我,等打累了已经快十二点。杭先还没有回来,尚文绍无法控制的感觉自己心里有点慌,但面上告诉自己,爱回来不回来,不回来倒是轻松自在。 然后那个问题突然又从脑海里闪现出来,自己到底在别扭些什么? 不管不顾的继续打了会儿游戏,饿的不行停了下来,护士竟然也没来给他扎葡萄糖,难道他要这么一直饿下去? 一点半了,尚文绍到底还是坐不住了,打开杭先发来的短信一探究竟,看了一眼就愣了。各种情绪都浮出来。 “如果你真的想分手就不用出来找我,也不用有太多顾虑。如果不是真的,我十二点之前都在楼下等你,我们好好聊聊。” 杭先想了想,觉得自己也不能算年轻了,谈感情太累,谈生活,唉,谈个屁的生活,这个方向本来就不对,早早就该说明白的事情自己一拖再拖。 两个人的生活明明才刚开始。 杭先想,就算他想分手也没关系。分手的话他还会追回来的。这一次一定要好好说清楚。不能再犹豫了。 那天一个人躺在床上他就想清楚了,谁都可以选择生活,但他不行,他不能这样对尚文绍,他不忍心了,他心疼了,他认输! 一个瘦小的身躯忽然就扑了过来,吓了杭先一跳,低头看看,小家伙泪流满面的在他怀中颤抖。忽而抬起头张嘴说了点什么,杭先一愣。 尚文绍没发出声音来,只有隐约的声带颤动的声音。忽然惊醒,有些失落,胡乱抹抹眼睛,湿漉漉一片。好丢人。 杭先忽然笑起来,抱着尚文绍,尚文绍疑惑的看向他,“我没打算走呀。” “……”又是说‘空话’。 “因为你看起来不太想和我在一起。但是你不跟我在一起我就要离开吗?”杭先捧着尚文绍红扑扑的小脸蛋儿,顶顶他的脑门,“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的。不管你愿不愿意。” 尚文绍眼泪掉的更厉害了,又说了什么。 “不是你任性,是我太自私了。有些话一直没跟你说。嗯,这次听我说好不好。” 尚文绍点点头。 “我比你大了三个代沟还多,以前谈过一次失败的恋爱,现在回头想想只是我只顾着自己闷头往前冲,忘了回头顾虑一下我的爱人。这次我又做了一件错事,拐带年轻大学生按我的想法去活,尽管这是错的。” “重来一次吧好不好,这次我走的快了会等等你,你不用那么辛苦一直在努力了。好不好?” 尚文绍脸红红的,一如当初表白的时候,一脸的坚决却羞涩,点头。 “嗯。谢谢你的努力。以后还是一起努力吧。还有,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天,这琼瑶的自己有点崩溃。罪过,阿门。 最近在自己身上发生了很多事,都是很棒的素材,qwq可是写不好。 一开始就打算写个短篇,结果都写这么多了。大概考试月之前就能完结。 ☆、新【叶文番外上】 尚文绍说:“我不觉得你不正经,你挺好的,只是很随意而已。” 叶文望着陌生的机场到处都是陌生的文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刚认识尚文绍的时候来。他只在普通高中待了两年,还是住宿制的学校,室友两个是屌丝,再有就是一看就和别人不太一样的尚文绍。 但不提后话,那时候叶文很讨厌尚文绍。 叶文望着唯一熟悉的记的大标志笑了一下,随后找到了迎接自己的人。 那是个外国小帅哥,能说扭曲不堪但是却流利的中文,给自己起了个中文名字叫英俊,叶文差点喷小帅哥一脸水。英俊一路讲着黑色幽默的笑话,叶文配合着笑笑。仔细打量了一下,是直男。 直男就不值得勾搭了,做做兄弟就好,他对掰弯人家没什么兴趣。 “我们先去报道,然后我带你看看你的住处,知道你们比较介意,所以特意安排了一名男室友。是个很好的人,你放心。” 叶文对这些不太讲究,随口道了谢。 这里和家里不太一样,从交通到人流都有很大差异,叶文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 好像昨天明明还是对温顺可爱的小室友嗤之以鼻不好好学习混日子的小屁孩儿,今天就远离了家乡。 他不明白尚文绍的努力。尚文绍甚至为他着急,还借过他笔记,虽然叶文拒绝了,可那孩子却悄悄的放在他的书里。 他抽烟喝酒,他和那个乖宝宝好学生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那个乖宝宝执着而单纯。他总是蹲在厕所门口抽烟,有时候尚文绍就在自己身边说话,说了些什么?拜托他怎么可能往心里去。 突然有一天他也烦了。烦了就要回击。偏偏转头那一瞬间看见尚文绍脸红扑扑的,煞是好看。然后他更讨厌尚文绍了。因为尚文绍总在干扰他,他一走到身边,自己就不由自主的什么都不想干了。 就这样,叶文才发现尚文绍大概不是直的,至少没有表面上那么直。 叶文不能说自己就是不良少年,至少不良少年考不上那所高中,但他的确是把不良少年干的事做的差不多了。初三毕业就开始和男人上床,而且偏爱很an的类型。喜欢做受也是觉得自己应该是接受的那一方。 看惯了各式各样的肌肉男,尚文绍这种小身板对他来说很新鲜。可惜他那时候很瞎,这么明显的受居然当成了温柔攻。 叶文喜欢享受尚文绍的温顺,比起419的伴侣的各式莽撞,他觉得尚文绍这样的温柔型更能包容他。 但尚文绍有一点非常符合他的品味,就是声音好听,以他的经验来讲,声音好听的攻在做的时候更容易让他兴奋。 对,他就是俗称的公交,就是男版的□□,而且还是会立牌坊的那种。 有一天晚上,他还是照常跑出去喝酒和人上床,回宿舍看见坐在门口的尚文绍。 尚文绍懦懦的跟他说去酒吧街是不对的。 他冷笑,乖宝宝,我就是这么不正经的人,你还是看完书赶紧睡觉吧。 然后尚文绍无比坚定的跟他说,我不觉得你不正经。 还说是什么觉得只是在自暴自弃,没人珍惜太孤独了才会这样。 就算是这样那又能怎样。叶文觉得自己残酷无比。 其实你很有魅力,很多人都喜欢你。 你呢? ……那个乖宝宝脸红了。 其实叶文当时在想很黄暴的事情,比如,乖宝宝做的时候会是什么个样子。大概比较适合坐骑位来包容他。 然后呢?两个人只是亲了一会儿而已,接着就各回各床了。 总之就是开始交往了。 报道的路程一切顺利,他的老师甚至对他印象不错,因为他对细节的东西相当敏锐。这是侦查员最需要的东西。 到了住处,室友不在,英俊替叶文抱怨这个人怎么这么那啥,明明约好了居然还是出门了。 叶文看了一眼小公寓,笑了,一看就是一国人,生活习惯完全是按国内的来。这就方便了许多,万一是个弯的,勾搭起来就会容易许多。 和一个乖宝宝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叶文如今能想起来的就只剩下罪恶感了。 尽管他阻止过,乖宝宝还是在跟着他学抽烟学喝酒。第一次看到尚文绍拿出烟和他一起在厕所门口抽的时候给他吓了个半死。可是尚文绍动作已经有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能隐约看见眼中呛出的泪花。叶文很难想象尚文绍到底是偷偷抽了多少烟才练成这样。 然后就是喝酒,尚文绍第一次只喝了一小杯就不行了,一直抱着他不肯松手,要命的是这家伙居然不自觉的蹭。叶文把他抱到酒店,脱了衣服洗了个澡,虽然叶文□□升腾,但叶文眼中的温柔攻醉的不成样子……意思就是完全什么都不能做! 乖宝宝跟他学坏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至少他在主观上并不希望乖宝宝为了他做到这个地步。 但他那时候非常留恋乖宝宝带给他的温暖感觉。那也是他唯一一次相当投入的恋爱。可以说是毫无保留。高三他离开那里到了w市读警校,半年后又转到帝都。他有时间就会跑回去看看尚文绍。 尚文绍也想去看他,可惜碰过壁,去了人家大门紧锁不给进,尚文绍就在门口晃了两天,才终于等出来叶文。 现在想想,只能笑,因为尚文绍又傻又执着,那样子着实可爱,也着实温暖。 叶文到了警校成绩好到爆,所以尚文绍上大学的时候叶文已经面临毕业,也已经有了单位签下这个人。 既然尚文绍也上了大学成了年,往床上带就不算犯罪了吧……至少没什么罪恶感。 结果就发生了人间惨剧,打破了两受相遇必有一攻的理论。 尚文绍急了,说要不我去学。 叶文拒绝了,直接了断的提出了分手。 尚文绍已经为他付出许多,不需要再为他做更多。果然还是不合适,那时候叶文就想果然还是找个男人味重一点的,哪怕对他粗暴,也好过如今对尚文绍感到歉疚。 叶文其实也舍不得,尚文绍几乎已经是他心头上一块肉,是他最柔软最温和的一部分。但是不能继续下去了,毕竟两个人不是一路人。 后来叶文又被调回w市,就遇到了云良杰。叶文当场就拜倒了。 在他看来,云良杰又an性格又好声音也好听。可惜就是名草有主了。是个漂亮的高傲的男子,大概是个挑剔的人,不过不会表现在外面而已。 身为情敌他去找过好几次,次次碰了一鼻子灰。不过他也证实,李柏时确实非常有魅力。 然后自己竟然学起尚文绍那一套,跑去找云良杰倾倒爱慕,结果当然是被拒绝的。云良杰一点也没心软。 然后他意识到,云良杰只是不给他希望而已,这样挺好,免得他又是一番痛苦纠缠。 能在w市遇到尚文绍也蛮不容易的,自从两个人分手就再没有过联系。不过再见面已经好太多,没有太多尴尬。 尚文绍肯定喜欢那个老板。 叶文微笑,这次尚文绍终于摆正了眼光。看到了适合他的人。这样很好。 然后他就走了。 做了二十几个小时飞机才落地。 不过叶文见到他的新室友已经是一周后。 晨练的时候和一个看起来比较俊秀的男子一前一后,然后发现两个人住在前一个地方,拿出钥匙的瞬间两个人都有点尴尬。 不过那个人反应很快。 “你就是叶文我也住这里,我叫刘白七。抱歉,我之前被临时派出去工作,错过了你到w的那天,住的还习惯?” 叶文点点头。打量了一下,点评,衣冠禽兽。不过也知道这里,叶文既没看出这人取向也分析不出来更多性格。 不过这个人还是很对口味的。 叶文初到,那边安排的学习忙活起来,还要在人家那做小特勤。每天还有传说中的论文要写。叶文挺崩溃,学英语其实就挺要命的,还要让他写论文。 那个刘田七,就是刘白七,叶文觉得田七比较好记,倒是不太忙,大概也是个学生,偶尔会看见他准备广播稿子,大概还在给广播台工作。 对,叶文又碰到了一个声音好听的人。 而且这个人说话语气都带着笑意,一开始有点让人发毛,后来习惯了觉得满悦耳的。 而且是个很居家的人,说白了就是贤惠。于是叶文破天荒的觉得窘迫,就因为分不清弯直攻受。分不清就不要勾搭,免得到时候又给自己惹麻烦。 不过两个人还是能合得来,虽然职业不一样,但是共同语言很多。叶文很崩溃,因为这给他一种想抓但是抓不住的感觉。 当受邀一起去酒吧,叶文也没多想就跟着人家去了。进去了才感觉不太对。hoo吧他最熟悉,一进门就能分辨出来。疑惑的看向身边那人。 田七笑的一口白牙,似乎有点尴尬,“我以为你也是,hoo。” …… 叶文觉得有点飘,笑:“虽然我没看出来你也是,但我确实是。” 作者有话要说:  度假!3号不更的话4号补 ☆、宣言【叶文番外下】 其实刘白七就是条大灰狼。大灰狼能带着小红帽去酒吧做什么,当然是为了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叶文会想不到?怎么可能?只不过酒好人好就容易醉了。 反正醉了,那就随心所欲一点吧。 于是大灰狼看着口部技巧掌握的甚好的小红帽有点吃惊,有点把持不住。 刘白七拍拍小红帽的头发,把人拉起来接吻,唇舌交缠发出液体交流的声音,异常y糜。慢慢的向下吻去,一只手解扣子一只手探入下身的隐蔽处。 烈火正在焚烧着叶文的身体和神经。其实他还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只是不想拒绝而已。他的身体已经空白太久了。这让他想到过去那一段糜烂的生活,只要看着不错就跟着人家上床,当年其实还是有不少人都比较有良知,叶文那么小,很多人拒绝。 叶文觉得这虽然好,但未免虚伪。路是自己选的,凭什么那些人替自己做决定。 他还是希望有人为他停留的。叶文不怕人笑话,如果许愿一定是希望遇到一个给他一个家的人,这个人可能什么都比不上自己,但是,只要能为他撑起一个家就好。 “很疼?” 听到刘白七的问话叶文有点惊讶,摇摇头表示回答。 刘白七抚了抚他的头发帘,“那你怎么哭了?不想做?你可以说,我们就不做了。” 叶文笑,“别开玩笑了。” 叶文翻了个身主动坐到刘白七的身上,“小爷十五岁就跟人上床,还真就从来没有因为疼就停下过。” 如果不断的寻找与等待真的就能等来人生伴侣,那他愿意坚持,可是就怕这一生的时间都花在这上。他早早就想到了这一点。风雨飘摇多年,他早就不是那个单纯的奶油小生。 毕竟也好多年没做过了,叶文没几下就至顶了,然后再来再来…… 刘白七皱着眉看着事后洗完澡就瘫倒在床上的叶文,脸上潮红未去,眼角仍然湿润着。到后来叶文一直在流眼泪,问原因只是摇头,说什么只是心里不舒服。 刘白七吻吻闪烁着的眼角,叶文振了一下,但是没睁开眼睛。 “十五岁?还真小。我十五岁的时候追着女孩屁股后面跑呢。根本不知道自己对女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刘白七看看叶文,“所以你把今天定义为一夜情?我觉得,你可能还需要跟着你的教授多学很多东西。” 叶文这时候已经累的不行,田七低沉的声音更是催眠,只是随意听了听就已经睡过去。根本也没注意田七后来说的到底是现实中的还是梦中的。姑且就当做是梦中的吧。 在叶文的记忆里,和人一夜后能在早上看见那个人还睡在自己身边是很难得的,一般来说姿势也是比较,咳,少儿不懂的。 刘田七似乎是很自然的就躺在自己身边,很自然的搂着自己。自己就伏在他的胸口,隐约还能听见那个人的心跳声。 叶文稍稍有点脸红。昨天看见刘田七衣服内清晰的纹理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这感觉很温暖,也为此刻的心情,很难说。 抬眼看了一下钟,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正要动,身边的人又把他扯回原位。 “我给你请了假。你教授很干脆准你休息三天。再躺一会儿吧。” “哦……”叶文窘迫的被搂着,很久才想到问题关键,“你怎么给我请的假?” 刘白七笑,颤动的笑音盘旋在叶文耳边,有点痒。 “英俊是我弟弟,你的教授是我后爸。” “……”叶文觉得这简直就是阴谋。 “对,是阴谋。我爸爸有一天突然说他要带一个中国的漂亮小男孩,让我看了照片。嗯。你不能跟别人说,我爸爸会被开除的。总之就是,我还蛮喜欢你的。” “你爸爸知道我是……” “嗯哼~他看过同类人无数,眼光非常正。”刘白七看着叶文的脸,忍不住亲了亲,“我真的蛮喜欢你的。” 叶文皱眉,有一种被富家子弟玩弄在手心的感觉,可是就是气不起来。干脆翻了个身,把后背留给田七同志以示不满。 田七紧追不舍,胸膛贴上叶文的后背,“我爸爸还骂我了,说我这么快就把人拉上床。” 叶文崩溃的缩起来,“别说了。”三天后,他到底该怎么面对教授……简直…… “好。想吃什么?” “随便。” 刘白七一走出房间,叶文又坐了起来,反复寻思着田七那句“我还蛮喜欢你的”,只是喜欢?喜欢他什么?叶文苦笑,倒下又睡。 “清汤面加醋,你喜欢这口对吧。” “……还要加辣椒……” “你不能吃辣的。当然如果你能受得了后面火辣辣的疼我就服务到位怎么样。” 叶文闭闭眼,“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我知道的很多。我知道你喜欢白色,喜欢j喜欢w市。还知道你非常敬重你家那位老人。怎么样?我厉害吧?”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叶文假装镇定的说。 “我还知道你现在注意力其实不在面上在我身上。你已经在这里住了一个月,居然没注意到我一直在关注你?” “……变态……”想想自己过去的一个月一直在无意中被人观察着叶文觉得毛毛的。 “我说了,我蛮喜欢你的。但是我不强求,你可以慢慢来,万一你也会喜欢我呢?” 我现在就蛮喜欢你的。叶文心里说,但却只是点点头。低头专心吃面,接着就发现,刘田七居然还细心的把小菜里的芝麻挑出去了。 “我以为至少在不吃芝麻上我表现的不太明显。”毕竟还是男人,完全没必要对食物要求太高,所以他从来没挑捡过芝麻。 “可是我发现了啊,你在吃芝麻的时候会皱眉。不明显,只是眉毛会下压,后来我发现你这是在皱眉。” “……痴汉。” 但是贴心。叶文吃完了最后一口,放下筷子看着刘白七,“你喜欢我什么?” “哦,如果你介意,那我就是爱你。嗯。爱不需要理由,你觉得这个回答怎么样?” “听起来很像花言巧语。” “可你看起来更需要花言巧语。考虑和我交往了?” “我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 “那……交往到你离开这里?” 叶文点点头。起身离开。觉得有点失望,他其实比较想听见刘白七留下他。这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交易,各取所需,到期就再见。 不过和刘白七谈恋爱其实不是坏事。因为至少在这个过程中,叶文还是很享受的。 除了一件事,那就是刘白七真的是衣冠禽兽。表面谦和但实际是随时随地都能发情的那种。看个恐怖片都能厚着脸皮打着害怕的旗号对他上下其手。 叶文见到教授有点尴尬,毕竟自己和人家儿子搅和到一起了。可是教授明显看的比较开。 “我儿子是很好的人。他很爱你。” 叶文红着脸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心想果然外国文化够开放。 “今天下课和我一起吃饭吧。” 于是叶文就和教授一起去吃饭了。等他发现这顿饭来头不小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刘白七的母亲已经等在那里,还有自己一时认为是好朋友的英俊。 “大哥说中国要管哥哥的爱人叫嫂子。所以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嫂子了。” 叶文笑了笑,决定让刘白七自己睡一个月。看了看刘白七的母亲,刘白七似乎不太像母亲,但是性格上看起来很像。 “小七今天还有节目,不能来。你不用紧张,我们只要像家人一样一起吃饭就好了。” 饭后英俊开车送叶文。 “你一开始可没说还有这种附带条件。” “你不要怪我,我哥哥坚持要把你抓去他那里住。我也没办法。”英俊开着电台,好像是刘白七正在做的节目。大概是新闻类节目,叶文听不太懂。 行云流水般的声音,流淌在叶文的耳中脑中全身神经中。温暖的让人想笑。 刘白七回到家中叶文正在看电视,笑笑去洗了澡,然后就找叶文腻起来。 “你和妈妈他们一起吃饭了吧?怎么样?对公公婆婆还满意吧。” 叶文主动的缠吻上去,刘白七一点也不惊讶乐享其城,温度很快就升起来,气氛粉起来,衣服也都脱了,叶文忽然一个擒拿术一个过肩摔,刘白七重重的摔在地上。 叶文冷笑,“知道自己错了么?” 刘白七装可怜的摇摇头。 叶文咂咂嘴,“啧啧,首先,知道有这回事你没有提前告诉我一下,其次,我对当人嫂子什么兴趣都没有。再有,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我想知道我家老人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还有给她移民是怎么回事?刘田七,这没有必要吧,我说了我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 叶文兀自回到房间。刘白七苦笑,果然还是太心急了。 不过怎么可能让叶文就这么跑掉,叶文刚躺下就感觉一个热乎乎的软体扑了过来。 “你他妈的怎么进来的?” 刘白七亲亲啃啃,“我有备用钥匙呀。” 叶文来不及推开,就只好被吃掉了。 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发生了如下值得一提的事情: 一天,叶文和刘白七正在亲热,英俊忽然进门看见,遂逃。刘白七解释,我家里人其实都有钥匙老婆你不能就这么把我绑在这里啊……刘白七荣幸的体会到被绑在冰箱旁一夜是什么感觉。 一天,刘白七忽然提出带叶文短途旅行。古都建筑,西欧花园,蓬蓬公主裙卖花的夕阳姑娘都看了个遍,两人也愉快的在刘白七的车里看着星星非常高雅的度过了火热的一夜。第二天清晨,刘白七悲伤的发现自己被绑在车座位上。 又是一天。叶文发现站在冰箱旁边的刘白七在发烧,只好怀着愧疚的心情伺候了一天。很不幸在某人高热的状态下又被吃了。某人安然睡着的时候叶文探查了一圈,果然发现冰箱门被打开了。刘白七退烧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到马桶上不得动弹。 总之,刘白七的捆绑py在自己家玩遍了。然后叶文也快毕业回国了。 叶文发现两个人的最后一星期刘白七晚上总是睡不好。但却没有说一句挽留他的话。 “你不挽留我么?” 刘白七虚弱的笑,“我留你你就会留下?” 叶文感叹日子过的飞快。他不是没想过就这样留下来。可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事他不能做。 叶文走前两天,刘白七嘱咐了一堆就没再出现,说是广播台那边有重要的事情。 刘白七的家人都来过,希望他能留下。叶文只是笑笑,很低落,对刘白七最后的态度非常失望,甚至有点伤心。 然后叶文就准时离开了两个人共同生活了好些日子的房子。到了机场,意外的发现人非常多。 “他在那里!就是他!”有人大喊。 一大群人簇拥而上。 “请你留下吧。” “你不喜欢这里么?” “他对你很好,你就不能留下么?” “只有这里的披萨最好吃。” 叶文懵懵的看着将近一百来人轮流对自己说话,这些人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希望自己留下。这是怎么回事?其实也不用问。怎么回事在这种情况下完全猜的出来。 果然在人群的最后出现的是刘白七。 “你要是走了,以后难道打算用田七牙膏么?” 那人猥琐一笑,话中的含义非常黄暴,但叶文气不起来,看着刘白七。 “嗯。你留下吗?还是我跟你走?其实你家的老人说她比较喜欢来这里陪你。她还是很怕你离开我会伤心的。” 叶文当然还是留下了。 叶文的老人也到了,和刘白七的家人住在一起。 一直到很久以后的一天,整理的音频文件,看到一个人整理的音频文件。原来两个人早就火了,原因就是刘白七从某天开始,每天的节目都会在结尾说一次叶文我爱你。希望你留下。 然后在叶文离开的前几天,刘白七的声音有点崩溃,悲哀的对着听众说:“我不知道该怎么留下他,还请大家帮帮我。” 叶文听完就跑到广播台,现在刘白七已经是正式的广播员。有两个专档,也不需要在正经的新闻节目最后做表白这种蠢事。 刘白七看到叶文,有点惊讶,刚好节目就要结束,正准备说结束语,叶文和台长说了什么,台长在对他笑,然后叶文出现在演播厅。 叶文对着话筒说,“现在是美帝时间晚八点,您以上收听的是由蠢蛋刘白七主持的联播节目,我是他的爱人叶文。谢谢大家的支持,还有,刘白七,我爱你。” 这个事件成了新闻头条,然后刘白七之前的深情告白再一次被搬了出来,传到很多地方。有人支持有人厌恶,但那已经不重要。 ☆、家 盆里鸪在那一次音乐会事件之后有了额外的意外收获——想不得到李柏时的冷眼太艰辛,好在革命打了个好头。 李柏时自己只是觉得不好意思。毕竟那天把某人的制服弄的埋汰的不行,毕竟那天自己砸了场,毕竟人家好心安慰自己来着,再如以往一般不太好,良心上也过不去。 但是盆里鸪真的没再提过交往之类的要求,一如那天他说不会再为难他。这让李柏时松了一大口气。 这会儿过完年了,学校也都开学了,李柏时不愁,毕业季了,只要好好干活然后把毕业论文搞好,再答个辩就ok。这些对他来说都比较容易做到。 刘谷又收了新徒弟,忙了起来,不过整个人看起来比过年前精神了很多,李柏时当然替他师傅高兴,老板高兴,自己的论文就比较,咳,这个不提,小朋友们该努力还是要努力,毕业论文很重要也没那么好写。 学校对面咖啡馆又营业了,老板收了个小老板娘,小老板娘自己认识,于是李柏时能蹭个网啊占点儿便宜啊。 听说本科院里又起了风波,大概就是杭启那小子与其班主任的□□,不过也就是在学生里传传,听说校领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发表意见就是现代社会我们要团结要和谐,杜绝歧视。哦,这话是那个张主任说的。不过学校里还是有很多人对此抱着祝福的心态。李柏时偶尔听师兄师姐念叨两句,一笑就过去了,权当八卦。 春天来了。 w市的春天比较奇特,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它身为一个也会下雪的北方城市竟然春天像夏天。只不过是风比较大。叶子该出芽都出芽了,迎春花花骨朵都冒了就等着到时候开了。桃花什么的也都在跃跃欲试。 春天是复苏的季节。 可是云良杰的状态却突然转差了。 躺在病床上的云良杰身上其他上拆线的拆线恢复的恢复,有的甚至连痕迹都没有了。虽然人脸色惨白,日渐消瘦,但这么一躺不醒,不吃不喝,这也是没办法的。 谁能想到突然有一天云良杰在他的睡梦中痛苦的□□了一声,在大家渴盼的目光中人没有醒过来,却突然有了炎症,高烧不退,大夫安慰说,这其实是在预料中的,观察两天,严重的话做个手术就好,不严重只要接着挂水就没事了。 可是他看起来很痛苦。 当然痛苦,这种状况非常疼。 李柏时眼泪汪汪,却不知所措。甚至当年学过的关于这个病的诊断病理病原什么都想不起来。有些后悔,如果是知道了解的话,至少还会心里有谱。但这也不能怪他,毕竟这些不是他的专业课也不是他的专业基础课。 这段时间,柳絮来看过他。柳絮身边跟着警察,但警察还是放他一个人进到病房。原因嘛,李柏时觉得跟自己无关,猜不猜得对都无所谓。 不过同一专业的人一比,李柏时就自惭形秽了。柳絮只是翻了翻病历卡就了解个大概。比自己强太多,毕竟自己连字都认不全。 “放心吧,他这是开始醒过来了。所以才会有这些反应。” 李柏时哼哼着回答,“嗯,大概吧。” 柳絮嗤笑,“你不信?李柏时,你的医学概率学的太差了。这都是书上就有的。哦,你学的是第八版了,那不怪你,内容已经删掉了。” 李柏时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能对柳絮说什么,干脆就不理。 “我见过那个盆里鸪了。你师傅说蛮适合你的性格,其实我也这么觉得。听说你们最近关系还不错?动摇了?” “不管你的事。” “那就是动摇了。我没别的意思,我觉得就算你和那个盆里鸪在一起也不会怎么样,这个云良杰醒了也不会怪你。”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 柳絮看着李柏时,叹气,“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何必为难自己为难别人呢。” “我为难谁了?”李柏时猛地站起来和他对视,眼中冒着恼火的硝烟。他只是做他觉得正确的事情,这些人都凭什么一个两个的企图改变他!凭什么! “生气了?为什么生气?我猜刚才的话一定不止我一个人说。”柳絮拍拍李柏时的肩膀,“我问过你你会等么,你从那天就在回答我,你在动摇。你们已经分手了,你应该想清楚一些,你为什么坐在这里,为什么会动摇。” 李柏时坐回去,看着云良杰不语。 “不要放在心上,我只是为了确定一些事才那么说。适合不一定就要在一起,对吧?我还是很看好你和这个人的。你只是需要点时间来清醒一下头脑。” “你怎么知道我和他的事?” “嗯,终于冷静了,开始察觉问题了。我最近的案子和你师傅着手的案子有关联,所以我们就沟通了一下。” 柳絮走前顿了一下,“谢谢你那次帮我去我的家人那边,今天纯是来还你人情的。最后一个小tip,你有多久没回家了。” 柳絮来去匆匆,李柏时坐在原座上思考柳絮说的话与话之间的联系。 回家是什么意思呢。和云良杰有关么? 盆里鸪下班就过来巴好李柏时了,不过李柏时似乎脸色不太好,看起来很疲惫,于是盆里鸪也安静的坐下,没有按原计划烦他。 “你什么时候来的?”李柏时坐太久有些累,准备起身活动活动,结果一下子就看见了盆里鸪,被吓了一跳。 “好一会儿了。你刚刚在想什么那么专注?”盆里鸪观察了一下李柏时,决定还是把这页掀过去,“今天的检查怎么样了?” “要做手术。明天早上。” “那就回家休息去吧,和护士打个招呼。明天我请假陪你来看他。肯定要忙活一段时间会很累。” “回家……”李柏时念着这两个字,又开始琢磨其中的联系,可是仍然没有结果。苦恼,气愤于自己的老板,居然什么都给人家讲。柳絮跟个神棍一样给他指点迷津,说的七绕八拐。结果只是更心烦了。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立正站好大声说 作者:巯基菌菌菌 第11节 李柏时突然站了起来,“走,哥哥请你喝一杯。” 盆里鸪受宠若惊:“不太好吧……” “上次你请我看音乐会,这次我请你喝酒,有什么不好的。走吧。” 李柏时和盆里鸪只在酒吧里坐了一小会儿。原因是李柏时两杯酒咕咚咕咚下肚就喝高了。盆里鸪无奈的后悔,早知道就应该调查一下,李柏时这么不能喝,他要是知道说死也不会答应跟着来。好吧,还是会答应,但至少不会让他这么乱来。 “爱情啊。哈哈!可笑!” “你喝多了。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家。”” “我不!我们再喝!老子这么多年都没这么高兴过,今天来个不醉不归!” “你已经喝多了。” “我没……”李柏时醉醺醺的没说完就开始吐,吐了一大堆,肚里东西吐完,就开始吐液体状物。李柏时捂着胃□□起来,盆里鸪吓了一跳,看过去,污秽物中带了颜色,立刻打了车带着李柏时去医院。 李柏时不太给力,在车上依旧在吐,下了车司机不打算计较什么,盆里鸪还是坚持给塞了几张毛爷爷。 到了急诊,打上点滴,总算是好了一点。 李柏时眼睛红红的,指着盆里鸪傻笑,“哈哈,不懂了吧,这个时候只要喝点温盐水就行了。” “……你都吐血了……”盆里鸪有点委屈。 “哦……吐血了啊……”李柏时忽而安静下来,“我这么多年都没吐成这样过了。他们说你好,哈,云良杰在的时候老子都不用操心这些。” 盆里鸪觉得心碎了一地,醉成这样,大概是在说实话…… “你有没有喜欢我呢?一点点也好。”盆里鸪有些悲哀的问。 李柏时看着吊瓶,就在盆里鸪认为他要睡过去了的时候他突然又开口说话:“有,有一点点,你是挺好的。” 盆里鸪总是能说他想听到的,这点就比云良杰好太多。那个人闭着嘴闭着嘴不说不说就是不说!这种感情,真的很累。 李柏时意识模糊的想起柳絮说的话,在醉梦中思考起来。忽然就有那么一点点的明白,但也不太明白,总之是那一瞬间他隐约了解到柳絮的意思,但一瞬间又忘记。 “一会儿我送你回家,你家在哪儿?” 李柏时忽然坐起来。醉鬼的思维绝对非常跳跃。李柏时忽然念叨起来:“我以前还养过一条狗。哈士奇,纯种的,是那个人捡来的。啊!我好久没去看过它了。” “你今天要去看看它?” “嗯,它就在我家楼下。家楼下……” 家,家里有爸妈有别的家人。家里本来还应该有云良杰。可是云良杰他怎么不醒呢?他怎么还不回家?或者带他回家? 柳絮问,你好久没回家了吧。 想回家了。想吃某人煮的热汤面,暖暖的香香的。 “送我回医院吧。” 有那个人的地方才是家。 ☆、醒 两个人到了医院,可是云良杰却不在病床上。有几个人在走廊中忙忙活活的跑过。 李柏时心脏跳个不停。难道? 盆里鸪拉住了一个小护士问了几句,小护士疑惑的看看两人,“病人突然出现急性肾衰,送去抢救了,你们是家属?” 李柏时没反应,盆里鸪点点头。 小护士忽然皱起眉,从一个唯美女青年变成了生气的包租婆,“护士站一直在联系你们怎么都联系不上,这期间出了事可怎么办,一再嘱咐保持开机,因为病人正在特殊时期。你们这些个家属也太不懂事了。” 两个人被小护士噼里啪啦一顿骂,谁也没敢说话。因为关机是李柏时醉酒的时候要求的……小护士的嘴就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说完了发泄完了态度很好的安抚两个人,并带着他们往抢救室的方向走。 抢救室的红灯亮着,红的刺眼。 “放心吧。肯定不会有事。” “嗯。”李柏时忽然淡定下来,坐在一边,“我没事。我重复这样的经历这么多回,早就习惯了。” 但是还是会害怕,事实上一直是这样,李柏时最怕的就是自己胡来一次然后就会再也见不到对他笑的云良杰了。 差不多过去了三四个小时,终于出来了一个大夫。李柏时看了一眼乐了,老熟人了,这人给云良杰做过无数次手术。 老熟人看着李柏时,“他没事。” 李柏时点头。 老熟人对他笑笑,“还有个好消息,他醒了。” 李柏时想站起来,但是晃了一下没站稳,又坐了回去,嘴唇颤抖着。 “你们应该是不知道,他的医保就快到期了,医院已经做好准备通知你们拔管还是自费继续了,这个时候醒过来,好事。” 听着医生听起来轻松愉快的话,盆里鸪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李柏时,忽然替李柏时感到心酸。这是熬到头了吧。 “不过,”医生忽然严肃的对李柏时说,都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很难说没有什么后遗症。但是我认为,你应该回家把酒味儿洗掉再来,他还得有个把小时才会醒来,时间足够了。你闻着就像酒糟子。” 医生走远了。李柏时仍在反应中,盆里鸪看了眼灭了的灯,叹气,“你先回去吧,这里我看一会儿。” 李柏时摇头,“你也回去吧,我把他大哥叫来。辛苦你了。” 莫琼说到就到,和刘谷一起。李柏时疑惑,刘谷说:“他叫我来帮忙的。”看了看盆里鸪,“盆队长,局长因为你翘班很生气,你还是趁早去赎罪吧。” 莫琼打断说:“都早点回家吧。柏时你歇一会儿再回来。盆里鸪是吧,谢谢你在这里帮忙照顾我弟弟,你去和局长说老莫替你跟他道歉,不会处分你的。去吧。” 两人先告别,盆里鸪问了一句,“云良杰他哥是做什么的?” “他哥是做生意的,别的你别问。再见。”” 盆里鸪抽了一口气,感叹自己该退场的悲哀。 李柏时没回自己的房子那里,反而先去看了看熊猫,然后回到了两个人曾经的家。家里和自己离开那天的差别不太大,阳台还晾晒着床单,看来云良杰虽然不回家住但是还是时不时回来收拾一下。 李柏时开了窗给屋子通风,简单擦了擦灰,翻了件云良杰留给他备用的衣服,洗去酒气和污秽臭气,又出门把头发理了一遍,回去一看,一个小时都没到。 躺到床上,床上稍微有点潮味。但是身上的衬衫却是柔软香香的。小睡了一下,梦见柳絮问自己,你有多久没回家了。 也许盆里鸪也带给自己很多温暖,但是比起来,当他躺在这里小睡他感觉到跟很多的是安心。仿佛是一种自然形成的默契,即使分开,那个人还在的感觉,就是安心。 只睡了几分钟李柏时就睡不下去了,满屋子晃,到处都有两个人在一起时的痕迹,这让他不禁去想,自己把那个人一个人扔在这里,那个人是不是也蛮痛苦的。 书房还是整洁的,水植薄荷仍然摆在云良杰的电脑旁边,已经枯的不像样。李柏时给换了水,然后发现水中已经有臭豆子的味道,已经烂根了,只好扔了出去。 日历仍然是云良杰受伤的那个月,上面还圈圈点点了一些重要事宜。这是云良杰的习惯,总是能提前一个月就想好这个月要做什么,而且能坚持做完的就划掉并且不断的增添内容。李柏时想象不到云良杰是怎么坚持养成这个好习惯的,也想象不到云良杰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去做这件事。 七年,说短也不短了,可是他对云良杰的了解还是少得可怜。 李柏时打开了云良杰的电脑。 云良杰的电脑从来不设密码,大概也是不怕黑客,因为云良杰似乎没有将重要文件保存在电脑里的习惯。 李柏时从来没有想过打开云良杰的电脑,他一直坚信两个人之间需要空间。可笑的是,他们的空间未免太大了点儿。 大概是走的匆忙,云良杰的电脑只是注销状态,打开来仍然开着网页。没等李柏时关掉就看见网页上骤然显示着的是一封尚未发出去的邮件。 收件人没填,只是在内容框中打了几个字,“回家吧。” 写给谁的不用说也能猜到,李柏时自觉脑补了一个沮丧的云良杰坐在电脑前打完这几个字踌躇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卡在了胸怀中,久久不能呼出。 关掉网页又是一愣,他早就猜测过那么闷骚的人会拿什么做桌面,他总觉得应该是经典壁纸靠谱,毕竟那个人闷骚嘛。 可是眼前的桌面上怎么不是经典款呢,怎么就是好多年前,两个人带着熊猫出去玩,自己在远一点的地方笑着揉着熊猫的头,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而他离镜头很近,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在灿烂阳光中注视着屏幕上某个人腼腆的笑着。简直,傻透了。云良杰根本就是呆头鹅。 云良杰的电脑也很简洁。乱七八糟的都没有。比较特别的都是几个工作文件。但只有一个很特殊。打开来,是两个人的生活记录。那个家伙的相册比自己的全多了。几乎满满是两个人的细节。 哦,也许这还不算什么,因为那个家伙建了一个超级文件夹,命名为 柏时。 里面有关于胃肠调理的,有各种各样的菜谱,有自己喜好的纪录的。比如麻婆豆腐的菜谱里写着,他喜欢有豆豉的。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还有两个人的约会计划,应该说什么要注意哪些问题什么的,简直就像刑侦报告一样。而这些,李柏时从来不知道。 李柏时无力的点开最后一个文档。只有一篇预约纪录,x月x日预约了和某宠物店某老板领只苏格兰牧羊犬还有一只蒂凡尼猫。大概就在他出事不久后。 哈士奇的确招人喜欢,但云良杰天生就和警犬亲近,所以两个人曾经也计划过买一只牧羊犬。当时养熊猫的时候本来还打算买只猫的。可是学业负担的原因都只是说说就没有养。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 这家伙,就这么和人预约了。养的过来么他。李柏时腹诽着,脸上却带着清浅的笑容。 把头埋进膝盖,李柏时又哭又笑。云良杰的感情原来还是这么纯粹的,笨拙的,像个孩子一样。原来,原来不是他不说,只是自己没注意到。原来他一直敞着心扉,要是当时再多瞧一瞧看一看他就好了。 李柏时又去买了新的薄荷,带到了医院,刘谷和莫琼说人已经出来了,暂时还没醒,看见他带着笑容捧着薄荷进来,相视一笑,就离开了。李柏时把薄荷放在那人枕边,那人没有起来说句行还是不行。哦,那人从来都不知道怎么拒绝自己的要求的。 据说,薄荷有再爱我一次的花语,我愿意跟你回家啊,你愿意再来爱我么。你别辞职了,我愿意在祈祷中等你回家啊,似乎我也就这事做的比较好了。我们再养只熊猫,不,这回名字你来起,我们再养只猫。咱继续好好过日子好不好。醒过来带我回家吧。求你了。 骄傲的倔强的李柏时认输了,输给了一个连感情都不懂得表达的笨的要死的家伙,不,虽然那个笨蛋不懂得表达,可是那个人的心从来都是捧着给他的不是吗,就像那个从来没有设过密码的电脑一样,又笨又笨的只知道捧给自己,等着自己低头的时候看一看。 医生再一次过来检查体征的时候,云良杰终于醒了过来。 医生说:“恭喜。你暂时还不能活动说话,饮食还需要调理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正常。” 李柏时送医生离开后,回到病房,云良杰正试图坐起来,李柏时急忙又按倒了。 “你不能起来这么快。哦,医生说你也可能要有几天才能正常活动说话……你……” 云良杰已经吃力的抓住了他的手,贴到脸上蹭蹭。 “不是做梦,真好。”云良杰声音沙哑无比。 ☆、疤 云良杰大概是伤习惯了,醒来在医院养了几天就能回岗位上班了。 李柏时在出门前拉住了他,嘴张了又合,欲言又止。 云良杰笑笑:“我今天会早点回来的,你好好休息吧,她们给你批了三天假真的很难得。” 李柏时点头,送走了云良杰。 这些天两个人相处的非常融洽,融洽的过份,谁也没提起之前的事,甚至都有意绕开话题,但谁也没拆穿谁,似乎一直是这样的,似乎只是七年后某一天云良杰重病了一场而已。没人提起过分手,没人提起过复合,不完全不像爱人,更像家人手足。 如果要谈,该谈些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如果他还是不妥协呢?难道自己就要妥协了。大概会。这一次那个人睡这么久,这其中的煎熬和心酸,此生不想再体会。 李柏时觉得自己正在做梦,梦到苏醒的云良杰,早上出门前对着自己笑,眼睛弯起来其中光芒熠熠可见,嘴角有半边的窝儿,一口整齐白牙。 这梦有点可怕,可他似乎逃不开了。那人只需对自己笑一笑,自己就会陷入其中,万劫不复。 休息的不是他一个人,还有盆里鸪。盆里鸪敲开李柏时家的门,李柏时清楚的看见盆里鸪看到自己的一瞬间一脸阴霾散去的模样。苦笑了一下,把人请进屋。 “你的职位怎么个情况了?” “大概会调职,不过还没确定下来。” “没事,调职还是平级,没降职就很好。”李柏时安慰。 “呵呵……啊,我就是来看看你,也没别的事,看你还不错,我还是先走了。” “这么快?你今天都要干什么啊。” “回家休息吧。没事干了。” “那,陪我去买点东西吧。家里得好好收拾收拾。” 李柏时说家里的时候,盆里鸪眉头抽了抽,深感在无形之中又被戳了狠狠一刀。邪恶一笑,万分猥琐:“他刚出院你们就?” 李柏时一脸红,一拳头毫不客气抡到盆里鸪肩膀,“怎么可能,猥琐。” 还真就没有,两个人前一天晚上才回家,回家李柏时特别尴尬不知道自己该在哪里睡,好在云良杰很坦然的搬到沙发上。 “唉……人醒了啊,没办法啦,我还是魅力不足吧。”盆里鸪无奈的说,看起来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在为自己争取最后一个机会。 李柏时想到盆里鸪刚见到自己万分有活力的模样,想到这些日子他的陪伴,微笑,“抱歉。但还是要谢谢你。如果你觉得难过我可以提供免费治疗方案。” “李柏时,这种话说了还不如不说。变着法的说我有病你真是够了。其实,我对云良杰当年什么样印象不是很深,不过如果你需要,我可能会提供一些信息。” “哦?你知道些什么?” “不知道什么,只不过我父母以前总会去给他父母扫扫墓。” “你是想告诉我他父母的墓在哪?难不成我还要去告诉他们我是谁?你在搞笑么?” “你还是留下地址,我敢保证早晚都用得上。” 这时候局长正对着云良杰递上来申请瞪着眼睛,局长无奈的揉揉太阳穴,苦口婆心,“你这是何必呢?你说你这不是想不开嘛!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失败!年轻人,多正常啊,以后不那么鲁莽就是了。至于这样?” 云良杰眼睛眨也不眨,“局长,我已经想好了。” “你会后悔的!你说你父亲那么有种,你……算了不说这个,你爹当时是撵都撵不走,你倒跟你爹相反了。你的前途,你的未来,可能从此都不见了你知道吗?当年那小伙儿刚来说的多好,苦累都不后悔!不后悔个屁!你还有没有种!” “局长,当年我不后悔,现在也不后悔,您教给我师傅要给自己留后路,我的师傅又教给我。我觉得自己做的没错。” “唉……你就为了那孩子?”局长抬起头,看见云良杰眼中的晶莹光泽,惊讶。 “不,只有这件事我必须为自己决定。” 云良杰得到通过的申请,又去了一次莫家。老爷子身体不太好,但是看见云良杰特意来看自己还是很高兴,一拐棍揍了过去。 “你啊……” “莫叔,您还是坐下吧,一会儿又要头晕了。” 莫生坐回去,“你就是跟小椋学的。当年就不应该答应他。当年多精神的小孩儿带成了这样。” “二哥他是教我很多,但是您教的我要学会为自己做主。” 莫生乐了,对云良杰态度温和了不少,关心关心伤势,嘘寒问暖,而后又严肃地说:“你大哥挺生气的。” “我知道,我这不是挨个负荆请罪来了。” “谁要你负荆请罪。你都这么大了,由不得我来管了。你啊,有这时间去看看你父母,好好跟她们解释去吧。” “不过从政可不好干啊,搞不好就卷了,这回你是想拒绝家里给你撑腰都不行了啊。” “嗯。以后还是靠家里帮我了。” “你也就这时候看开了,当年给你倔的,不过也没让我们失望。好好干吧。”莫琼始终看着自己的电脑,“不打算试着做做手术了?” “算了,反正也用不着了。” “我让朋友给你开点中药,养着吧,别严重了就行。严重了都是自己作的。赶快滚回去吧,有人还等着你呢。” 有人还等着你,多动人的话。 他在那段时间偶尔也会做梦,偶尔也对现实生活有反应,只是醒不过来而已。他在梦里嘲讽自己想太多,醒来发现那个人真的在等自己…… “你先别急着生气。听我说。我醒来第二天就知道你和盆里鸪的事了。我不是说你要怎么样,我只是想说,你选择哪里都可以,但我还是希望你留下来。” 所以,我不想再错过这个机会和你说心里话。云良杰始终是笑着的,温柔异常。 “我听说大家都觉得你和他很适合?我也觉得……抱歉,我不擅长表达,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不想把自己判出局。” 李柏时的目光从愤怒变化逐渐变成莫名其妙,最后仿佛有什么东西化开了,“今天盆里鸪来过。” “嗯。” “你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想。因为你看起来并不想告诉我。” “那你什么时候能解释一下关于你的很多问题?你不要以为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又挽留一下就能解决问题,你在医院躺着的时候,我想的很清楚,我们虽然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但是我们从来没有正视过我们之间的问题。” “你从来不问……我以为……” “嗯,我也以为你不想说。云良杰你什么都不说,你难道以为你做到了我就会知道?”李柏时呼吸急促起来,看起来有点激动,“我看了你的电脑了……真是被你蠢哭了。” 云良杰搂着李柏时,“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你走的时候我甚至连留都不会留。我……” 话音未落就被堵住了。李柏时狠狠的咬了一口,一道血气冲入口中,腥甜,还有点铁锈味儿,温暖气息和过去一样,又似乎不太一样。 李柏时起身,“没烟味,难得。” “我果然,不想再看到你在我的病床前了。所以戒着这次机会戒了。” “你说什么呢?你能保证以后不受伤了?”李柏时其实不太想追究这件事了,以后日子还长,慢慢来就好。可是对他的这句话云良杰只是清浅的笑笑。李柏时脸色一变,“你辞职了?” “陪我去一次训练场吧,晚饭就在那边吃吧?”云良杰的眼睛在放光。 训练场原来是归在莫家的,后来献出来就成了警务人员公用场地。李柏时对这地方非常熟稔,因为云良杰总是在这里,有时候是训练,有时候就是为了玩,偶尔也会在这里找个安静的地方看书。 一般人不能有的体验,因为云良杰这个特权分子才有了这样的经验。 正常来说,云良杰去的最多的就是射击场。可是这一次他去的却是弓道场。 李柏时喜欢这里,因为,比较中二。 于是李柏时和云良杰开始了一场较量。李柏时先上场,成绩是意外的好。 一向擅长这一类的云良杰输了。 李柏时不敢置信的看着脱靶的弓箭,从云良杰手中脱落的□□,还有云良杰颤抖的手。 云良杰笑笑,“算了,大概是再也拿不了这些个玩意儿了。我输了,我请客。” 李柏时拉住云良杰,“怎么回事?” “其实当时出院医生就跟我提过,我试了一下,果然不行。还是算了。这回是真的要好好珍惜生命了。我调职了。去办公室那边了。”云良杰顺了顺李柏时的头发,“你不要想太多。其实这样就很好。” “去吃饭吧。别再想了。”云良杰笑的实在很勉强,李柏时不忍心再看,这大概是生生从云良杰身上割掉了一块肉,以后就只会剩疤了。 当你受伤,可能第一天疼痛不已流血不止,但没一会儿血就止住了,没几天伤口就不疼了,开始麻痒结痂,再过一段时间可能一点痕迹都不会再有。 但那道伤在回忆里,大概是不会褪色了。 作者有话要说:  换季啦,到底还是作出肺炎了qaq,本来还有两三章,这么看来没力气写了,下次完结,有炖荤,然后还有几个番外慢慢来吧。 ☆、了 “你不用这样看我,是我自己不想治了。”云良杰被李柏时看的有点焦躁,从训练场出来再去吃饭又回到家里李柏时一直看着自己。这感觉,其实不太好,虽然那是自己爱人,但一旦知道原因带着为他的惋惜就是强烈的不适。 李柏时摇摇头,凑过去,拿走云良杰正在削的苹果以及刀子放到茶几,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亲,“我只是想亲亲你。” “怎么了?”按常理来说,李柏时不太主动,或者说口嫌体直,都要靠云良杰的细心观察来满足。 “突然想起来某人答应过我让我压一回而已,某人不回是想要反悔吧。” 云良杰顿了一下,又拿过苹果继续打皮,任由着李柏时看着他,尽管李柏时非常不老实的开始又蹭又摸。甜腻的气息扑到耳廓上,引起一系列颤栗的反应,李柏时看着云良杰红红的耳朵非常满意。虽然这个家伙看起来仍然稳坐如山,不过没有拒绝那就是默许。 李柏时非常努力的回忆云良杰做的时候是怎样的,虽然不得法,但也明显感觉到身边人身体的僵硬。 云良杰削好皮又切成块状,淡定的递给李柏时。尽管身上已经是衣冠不整。 李柏时得意的使起小心眼儿,“我说,服务不到家啊,来喂我啊~” 于是云良杰乖乖递过去一块儿,李柏时非常满意的亲亲云良杰,愉快的咀嚼,嚼着嚼着忽然心里又是一阵酸涩。果然还是有人伺候自己的日子比较好过。 李柏时吃了几块就不吃了,直接就扑了过去,唇贴唇,彼此分享水果香甜汁液。仍然是唇舌交绕,可这一次却是不同以往的激烈。两个人分开都剧烈喘息着。 云良杰躺在那里,两人对视,碰撞出火花。又是新一番的亲吻。 云良杰自己动手脱掉了两个人的衣服,很快两个人就坦诚相见,在不太宽敞的沙发上。李柏时看见云良杰低垂着眸,但其中的某种欲的光泽闪烁着。 握住他的私密和自己的相摩擦。没几下两个人就都气喘吁吁。李柏时还有了意外发现,云良杰面上已经是潮红一片,竟然比起以往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妖娆。 云良杰被盯的受不了,干脆转过身去。 李柏时忽然停了下来。很久都没有动作。忽然又跑开进了浴室。 云良杰疑惑的跟过去看看,李柏时正鼻血不止。从容不迫的过去帮忙。 李柏时一边流着鼻血一边想,两个裸男在这里给其中一个洗鼻血到底是什么变态设定!不过云良杰那小屁股也太销魂了…… 好不容易止了血,两个人又继续,可是云良杰发现李柏时仍然什么都没干。看了一眼,李柏时一手晶莹的润滑液,本人却在那流起眼泪。 叹了一口气,坐了起来,抽了一张纸给李柏时擦了擦眼泪,“我说,你今天状况蛮多的,就不能给个痛快吗。” “你怎么都不拒绝的……” “我答应过你了啊。” “想的美!老子,老子不会做。你起来伺候老子,我不干了!” “机会可就这一次啊。” “几次我都不干了!好好的受不当!反攻也太累了!我不干了!” 竟然突然耍起脾气来。云良杰无奈的笑笑,吻去李柏时的泪水。准备接过润滑。没想到李柏时又不干了。 “老子要坐骑,你乖乖躺好!我自己来!” 云良杰又照做,但仍然不忘提醒,“慢点来,不然会伤到自己。” 李柏时眼泪彻底止不住。 当两人一起攀上高峰,李柏时哽咽,“你他妈,就是对我太好了……” 不过后来李柏时很后悔,因为云良杰在他满足了后自发性的压着他又做了好几次。此过程不乏温柔和无人道。 于是李柏时的假期变长了。 假期的最后一天,云良杰忽然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 李柏时迷迷糊糊的跟着去了,车开了很久,途经了好几个高速收费站,李柏时甚至有种要被卖到山沟里的感觉。 不过某种意义上也没差多少,当李柏时跟着云良杰站在一座小坟山下,觉得这场景有点梦幻。 云良杰带着他到了两座碑前,看了看,李柏时断定这两人就是云良杰的生父母。 两人收拾了一下,云良杰忽然拿出一块布,两人坐了下来,云良杰又变出食物来。 “我们这是?野餐?” 云良杰在李柏时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点点头,“吃吧,吃完了一会儿带你上山。” 李柏时晕乎乎的吃起来。 云良杰忽然开口,“我父亲当年经常和我母亲吵架,也是因为职业。不过这两人彼此彼此,母亲接触的都是传染病高危人群。” 李柏时安静的听着。 “但吵了很多年也没个结果。我父亲在一次缉毒案件中伤了右手,比我严重一些,犯人有炸弹是谁也没想到的。他的手就炸伤了,缝合了很长时间,但肌肉损伤还是不可避免。但他不断做手术,就是不懂得放下武器。” 话题忽然一转,“我当年考警校的时候告诉自己,如果李柏时希望我停下来,我就停下来。但后来我发现我不能,那是我手的一部分。” “其实你说要我退出一线的时候我的确认真思考了,要我放下实在太痛苦。你走了以后好一段时间里,我忽然找不到举起枪的理由。我连爱人都留不下来,我能保护谁?人民?” “我父亲去世前,其实我见到了。我从员警那里跑出来,我的母亲已经去世,三枪,直中胸口。我父亲仍然在那里火拼,但还是倒下了。那群暴徒差点就看见我。” 云良杰的父亲一手就把云良杰拉在怀里,看起来就像是死在一起的家人。 “你妈妈呢?” 云良杰看着他的父亲没说话。 “也好。不用再痛苦了,都不用了。” “他看起来并不痛苦。那天我发现自己拿不住枪的时候忽然觉得他很傻。”云良杰看着自己父亲的照片,“既然如此,我觉得我就可以不用牵挂的放下。以后,还是好好过日子吧。” “如果你的手没受伤你还会这么选么。” 云良杰摇头,“我不知道。我就是贪心的人,什么都想有。但现在这样,我不会后悔的。” 李柏时还是很受触动的,云良杰总算是开始张口说自己了。 “以后都会这样的,我曾经差点永远失去这样的机会,以后果然还是把握住的好。” 两个人在半山腰,刚过墓地的地方有了新收获,是一只脏兮兮的小金毛,精神不振趴在草丛里。 “它饿了。”云良杰拿出一块肉,小金毛吃了后看起来果真精神了些。 “你还通狗语?” 云良杰笑。 既然遇到了,两人心照不宣的决定捡回去,虽然这一只远不如熊猫的品种纯。 两人一小狗到了山顶,李柏时眼睛亮了起来。这座山看起来很小,却能看到城市,不能算是俯瞰图,更像是平视图。 “这个城市没有w市大。但是很安静。不过几乎没什么人了。已经归到别的城市了。”云良杰说。 “你在这里出生的?” “对。” “想回到这里么?” 云良杰笑着摇头,忽然向城市的方向行了个礼,“二哥去世的地方离这里也不远。当年我妈妈告诉我当地有个习俗,具体记不清了,大概就是当你远归,在山上看着城市,城市的神会放逐你的过去。然后你的生活又会重新开始。” 李柏时看着城市,很久,忽然也行了个礼。然后看向云良杰,“要重新开始,那就一起吧。我们每七年来一次怎么样?” 云良杰点头。 又到了城市最美的季节,到处都是新气息。 还愿书吧重新装修了一下,改了个名字,叫“新愿”,尚文绍的老板娘地位稳固,两人日子生龙活虎。尚文绍用奖学金给杭先买了块表,杭先还了一块,两个人天天都带着不离身。 伊河开启了驯夫技能,杭启身为专业级别五颗星的忠犬攻言听计从。杭启顺利成为积极分子,从此更加积极往导员办公室跑。经常趁着办公室没别人就饱餐一顿。 李柏时云良杰奸夫淫夫在山下车里火热交缠。车体晃动十分剧烈,偶尔有路人经过对此见怪不怪。 车里充斥着喘息声,“又有人经过了。” “不用管。还是你想停下来?” “我也觉得不用管……啊……嗯……” 车仍然在剧烈晃动。 小金毛在车外绕着车转了好几圈,探头探脑,可惜什么也看不到,不知道里面两个人在玩什么,十分寂寞,呜呜叫着想参与。可惜没人理。 一直到快落山的时候,小金毛才被放进车里。一双黑眼珠盯着后座躺着的裸男。 李柏时几乎就要睡着,感觉到云良杰替自己清理,穿好衣服,不情愿的挣扎了一下。一个吻落在脑门,然后他听见那个好听的声音说了句,“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笑的不行,翻身睡去。 云良杰也笑着揉揉不明所以的小金毛,驾车而去。 ☆、莫留 刘谷是家里的独子,整个茶庄的人都知道刘谷孝顺,为人处事各方面条件都相当好,唯独有一点,就是性向的缺陷,其实这个时代这个特别性向已经不算是缺陷,只是多少会让人感觉别扭。何况茶乡本来就是个安静的小县城。 不过刘谷本人没什么太大感觉,仍然对人谦恭。所以说,要想征服别人靠的还得是人格魅力。 刘谷出柜的时候还没上大学。那天刘谷跟着自己父亲在茶庄看老艺术家在唱台上啷个里咙,看到一个花旦小生,忽然说,"爸爸,我感觉我喜欢男孩子。" 刘爹专心看着戏,一曲结束才说,"我儿子的性向,果然不太一样。" 刘爹早早就发现了自己儿子对女孩子全然没感觉,儿子还特别喜欢和新进戏班子的小子走的近。所以也就明白了。 刘爹对此没太大意见,茶庄的人自然也都没什么意见。 刘谷的事情后来传到那个小花旦耳中,疏远不及。刘谷也就没再多和人说什么。 刘爹这时候才问了一句,"你可能以后要不断地遇到这样的事。" 刘谷笑了笑,"没关系。" 刘爹也笑,"但我儿子肯定会遇到适合自己的人。" 既然人家爹都没说什么,也就没有谁敢说什么,说也就是带着一点点遗憾,谁谁家谁谁多好的条件可惜了。 刘谷压根没把自己的初恋多当回事儿,人家不是弯的,总不能自取其辱。 然后一晃刘谷就在念大学了。只有寒暑假才会回家看看,不过大家都说,没事,这孩子打小就省心。 刘谷一眼就看出来其中室友的不对劲,这种不对劲非常熟悉,大概是那个人也发现了问题,于是对他笑了笑。 刘谷当时想,这个柳絮也蛮漂亮的,可惜不是一路人。 柳絮很安静,不怎么说话,总是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刘谷既能安静待着也能和别的男生闹在一起。 张生还是转专业和他们混到一块儿去的。好嘛,四人间,三个gay。张生比柳絮活泼不少,虽然看起来质量一般,但是眉眼间总是含着笑意。 张生和一个老师谈起了恋爱,闹得风风火火。但是笑容渐少。 柳絮经常不在宿舍住,但看起来稳当。直到有一次刘谷遇到一个男人送回柳絮的场景才觉悟,江东只剩他一人了。 不过没关系,刘谷觉得总会等来合适的人的。 终于在一个暑假,刘谷在茶庄遇到了莫琼。莫琼人不错,刘谷对其如此评价。但也仅限于此。 莫琼是个精明人,却在刘谷面前昏头昏脑,各种方式都尝试过,仍然未得手。 刘爹劝,还是趁早定下来的好。 刘谷点点头。 等回学校的时候,拎着轻便的行李上了车发现对面坐着的人正是莫琼。莫琼当时感叹了一句,"缘分是很玄乎的东西。"这句话刘谷一直记在心里,挥之不去。 接着莫琼就做了一件让他毕生后悔却无奈的事情,就在自己几乎要动摇刘谷的内心的时候,莫琼带着弟弟见了刘谷。 然后?然后命运齿轮就开始转起来。缘分真的很玄乎。开始恋爱的刘谷如此想着。 刘爹听说刘谷找到喜欢的人的时候还很高兴,但听说是个警察脸就垮下来了。莫椋和莫琼算是兄弟情谊不复在了,莫家也闹得很凶。 可是那个傻蛋却拉着他的手对他说:"多少棍子都随他们砸,反正我这辈子就只认刘谷。" 闹了很久,双方都有点累了,刘爹早就放弃了,莫椋忽然带回来一个孩子。刘谷当然不至于认为那是莫椋儿子。 莫椋说,"小家伙不容易,我带定了。刘谷你看好了,这就是好胚子的模样。" 那以后刘谷也搬出了宿舍,柳絮听说的时候仍然是笑,张生倒是左右嘱咐,也不怪张生磨叽,张生的爱人走上了背叛的道路,张生眉眼已经开始变得深沉。 所以成长总是要痛的,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刘谷临毕业那年和莫椋吵架,因为莫椋总是太过英勇。 于是刘谷也自愿加入一线协助。两人又立下了约定。 刘谷真的没想过真的会有那一天失去莫椋。但他坚信,他这辈子只认那个说这辈子只认刘谷的莫椋。 刘谷独自回了家,刘爹高兴的吩咐厨房做了一大桌的菜。 "要不再找一个吧,警察也行,别单着了。" "不了,我也不小了,还是别害别人了。" 柳絮剪了头发,原来文弱的青年看起来精神不少,仍然是见到他只会笑笑,估计也是不会再找了吧。刘谷看着柳絮很庆幸自己和莫椋之间的回忆那么多,不至于想起来的时候空旷。 张生大概是最好的了,又和那个人在一起了,只是有些东西永远都抹不掉了,那个可悲的男人大概要开始反过来追逐张生了。 莫家老爷子在又一个冬天的时候带来了一个孩子,眉眼还有点儿像莫椋。 "这是莫椋的表侄子,爹妈都因公牺牲了,估摸着你一个人无聊,孩子过继给你吧,姓什么都无所谓,还叫原来名字也行。你愿意吧?" 刘谷笑了笑,"其实我也打算领养一个孩子,总不能以后养老都靠阿杰和柏时。"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立正站好大声说 作者:巯基菌菌菌 第12节 "留留,以后刘叔叔做你的爸爸好不好?"老爷子和颜悦色的问孩子。 孩子看了看刘谷,使劲点了点头,笑得憨厚傻气又天真无邪,刘谷心里惊了一下,这孩子这表情和当年莫椋那傻样一个德行。 "他叫什么?" "莫留。" "这名字挺好的,不改了。" 老爷子看了看刘谷,"既然不改了,你也学着看开点儿,按理说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些,但好歹是我儿子造的孽。莫留莫留,刘谷啊,你以后好好过日子吧,啊?" 这一声"啊"听的刘谷心里一阵暖流。拉着孩子小手往家走,忽然想起来以前云良杰站中间他和莫椋一人拉一只手的时候。感慨万分。 "爸爸?" 刘谷还是有点不适应自己突然就有了个儿子的事实,"嗯?" "原来的莫叔叔呢?" "嗯……他啊,乱跑跑丢了。回不来了。" "那你不去找他吗?" 刘谷停下来看看天,笑着对儿子说,"爸爸找不到他了。" 眼底一片晶莹。 莫留莫留,过去从此不再有。 作者有话要说:  = =种种原因,不过原谅自己了。 病好了就一直忙啊忙,这些天大概会把最后几个番外写完。大概。 ☆、惊琼 惊琼 莫琼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什么意思,事实上还不太喜欢,因为家里人琼儿琼儿的叫简直是又娘又肉麻。 莫椋出生的时候就取了椋,意取自"从木京声",据说椋鸟已经灭绝,所以又有那么个独一无二的意思。 莫琼为这件事梗了好一段儿时间。俗称,吃醋了。但是莫琼没有进行过反抗。因为那个小爪子抓住自己不放的感觉非常的奇妙,当看着小鬼的眼睛,莫琼开始学会什么是血浓于水心心相印。 所以莫琼提到自己的弟弟总是喜欢说,血缘是个神奇的东西。 尽管这个弟弟给自己惹祸,尽管这个弟弟什么都喜欢抢他的。 初中升高中,莫琼喜欢的男生被才上初一的莫椋抢跑。最可气的是莫椋很快就跟人家分手了,理由是,觉得自己不够弯。 莫琼毕业就离开了警校,告别了这个行业,任谁问都只说一句,不适合。 谁不知道莫琼比那个有点不着调的弟弟靠谱多了?性格沉稳办事利落,无论是一线还是从政那个发展都是大大滴。可人家不稀罕,硬是想要经商。 莫爹说:"经商也好。"其实莫爹只是心里清楚就算他说不行也没有用。 于是莫琼就开始了第一份生意,就是走茶。走茶就要去茶乡。然后刘谷就走进了莫琼的眼里了。 莫椋到底还是勾搭走了刘谷。 莫琼并没有真的很生气。因为从刘谷看到莫椋那一秒他就知道,有些东西真是强求不来。刘谷在那一瞬间整个人都亮起来了。看起来非常开心。 刘谷会觉得尴尬,莫椋会觉得难为情,所以他索性就"生气"一下。 大概,真是他魅力不足吧。莫琼认命。 可是那个刘谷那个笑怎么就迟迟忘不掉呢。一年又一年,他想见某人,喝喝茶说说话,可惜某人已经找到了适合的伴侣,可惜某人看到他还是会尴尬。 他的生意开始做大了,同时也开始上手自己父亲的业务—这纯是迫不得已,因为莫椋那小子实在是不开窍。四处奔走,日子过的风生水起。 本来他是有意替家里带着云良杰的,但既然莫椋执意组成"完整"家庭他还是不抢了。顺便在父亲面前替弟弟说了不少好话。 莫爹说:"小椋那根本就不是带孩子的料,你们莫名其妙来跟我说你们喜欢男的这事还没完呢!" 莫琼低眉顺眼的哄着老爹,哄着哄着莫爹就撒手不管了。 莫爹问:"那个刘谷就那么好?你说你怎么不再找个?我大儿子哪里比不过别人?"莫爹其实是有点偏向大儿子了,莫爹不忍心看大儿子独来独往的模样,实在,唉! 莫琼笑着说:"会遇到的吧。大概。" 一等就是好些年。当他终于有机会得到自己心心念念想了很多年的人的时候,他看着那个人几乎悲伤欲绝却不说的样子,他就放手了。不放手不行,因为有些东西还真就不是属于他的。不能强求。 有人想要介绍不错的人给他,他笑笑,"算了吧,四十好几了,小半辈子都过了。不折腾了。" 可是当莫琼睁开眼睛看着狼藉的床的时候又有点懵,谁能告诉他这是什么情况?旁边是个小裸男,看起来最多也就三十出头。发生了什么?莫琼头很疼,想起身,一阵钻心的疼痛直挺脊椎。 忽然就想起来了,小裸男是自己的秘书。工作能力相当好。可是眼下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忽然一个火热的身体贴了过来,接着是一串热情如火的湿吻,那双澄静的眼睛看着自己,软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醒了?想吃什么嘛?还疼吗?" 莫琼看着他,摇头,"这是怎么回事?抱歉……我不记得了。" 江浙眼神黯了黯,亲亲莫琼,"只是一夜情,如果你介意,我现在就走。" 莫琼看着江浙,想了很久。 江浙跟着自己差不多也快十年了。江浙和云良杰差不多大。两个人也都早早就知道彼此的性向。 "吃了饭再走吧。" 江浙一听这话立刻就打起了精神,颠颠儿的跑进了厨房。 莫琼走进浴室。水流流过躯体,上面斑驳的某种暧昧的痕迹在这时看起来更是刺激人。 算了,八成也是自己拐搭人家的。无非就是喝多了又怎样怎样了。 餐厅飘着温吞的香味,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莫琼毕竟正值壮年血气方刚,有些生理问题总还是要偶尔解决一下的。只不过莫琼一直都不是纵欲的类型。有时候是带着人去宾馆,有时候是带回家。只是没有人会这样留一宿后早上在这里给自己准备早餐。 一室无言,两个人都安静吃饭。 莫琼也不觉得这会影响什么上下级关系。江浙是聪明人,自然不会把私事带到工作上。要不然自己也不会这么看重他留他这么多年。 "你没生气吧?"江浙小心翼翼的问。 莫琼摇头,有点脸红。 说实话,莫琼虽然是个05,但是基本还都是上位,这种情况可以说几乎没有,或者更确切一点的,是从来没有过。 "今天就在家里休息吧,公司那边我来处理,有事情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不行,现在我们手头里有个很重要的筹码,每个路子都不能出错。" 江浙起身,走到莫琼身边,软耳细语,"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就不相信我的工作能力呢。" "问题不是这样的……喂你!" 江浙噬咬着莫琼已经红透的耳根。莫琼感觉到有热气呼进耳道,带着一种酥麻的感觉快速的贯穿全身。 模糊间想着,江浙平时乖顺的像只兔子,怎么就因为一次419就这么腻歪。 当然最后还是没磨过江浙。 不过这却只是个开始,江浙自那以后就一直是这般模样,只要有机会一定要吃点豆腐,甚至有些不分场合。莫琼于是就在公司一旁的茶馆里决定和江浙来个贴心的谈话。 "你一点也不方反感我的行为,不然从一开始你就会拒绝。" "我从现在开始拒绝。江浙,我记不清那天喝多了都说了些什么胡话,但都和你没有太大关系。我们也只是上过床的老板和秘书,撑死了就是朋友,还是希望你能保持距离。" 那天是听说了刘谷答应领养那个孩子觉得心里又是喜又是悲才会去酒吧喝酒的,没想到还能遇到江浙,大概是胡话说多了人喝多了,两个人就上床了。但也没什么,毕竟莫琼不觉得自己吃什么亏了。 江浙又是走到了莫琼身边的位置坐下,忽然贴近说:"可我想追你。" "别开玩笑了,我们合作这么久你突然说想追我……"这感觉就像是江浙在为那天的行为负责,很可笑。 "你只是没发现而已。如果不是我们上了床,你可能都注意不到我。我平时的亲昵动作也没少过。你只是一直都注意不到而已。" 莫琼仔细想想,大脑却一片空白,确实是对于江浙的印象很少。 "你永远都只会看着你弟弟。" "啊?我弟弟?" "对,就是你摆桌上那个照片。你和你弟弟一家三口的照片。" 莫琼哭笑不得,"我弟弟都去世好几个月了,再说了,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会对亲的手足下心思的人?" 江浙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你那天说他领养个孩子。还说你们永远没可能……" "我弟弟的老婆不也是弟弟。" "那也没差,总之你就是不喜欢我。欸等等,你亲弟弟去世了……" "是啊。我爹受人喜欢的小儿子牺牲在战场了。我跟他的关系不是特别好,他下葬那天我都没去。" 江浙看着莫琼,看着看着竟然眼睛里湿润了起来。 莫琼既震惊又不解,"你怎么了?" "我也有个哥哥,我上大学那年胃癌去世的。我至今都后悔他手术前还跟他吵了一架。我什么都喜欢和他抢,最后却连声对不起都没来得及说。" 莫琼发现话题正在向奇怪的方向发展,想转回来,却不忍心看到想起当年伤心事的江浙。 莫琼摸摸江浙的头发,却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他,只好开了个冷笑话,"你哥哥不会是叫江沪吧。" "你怎么知道?" "这都能说对?我只是觉得江浙沪江浙沪,一个叫江浙一个就叫江沪喽。" 江浙看着莫琼隐隐的笑意,忽然扑上去狠狠地夺了个吻。 "失去弟弟,很难过吧。喜欢弟媳也一定很难过。你很辛苦。" 莫琼笑了,"我弟弟走之前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他走了,我只是感慨那个果然很招人喜欢的莫椋去世了。至于别的,有缘无份也是没办法的。" "那就和我在一起吧。" "江浙我都说了我们……你离我 远点!" 江浙倒是丝毫不客气,隔着莫椋的裤子就是一顿有技巧的揉弄,裤子内的某部位立刻配合着有了变化。江浙邪恶的笑起来,"你看你这么快就有反应了。我那天就想说,你很久没做过了吧,反应那么大,最后射的那么多。" "你……嗯……"江浙手上做着不入流的事,莫琼恼羞成怒狠狠踹了一脚,江浙跟着凳子一同倒在地上,莫琼看着就觉得疼,还在想是不是下脚太重了点,却看见江浙大笑起来。 "你看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江浙乜斜着莫琼笑个不停。 莫琼无语,非常庆幸自己要了个包间,他可不太想被人知道自己的秘书是个神经病。 "我特别特别讨厌你这种温吞的人。又蠢又傻。" "那你还不肯离我远一点?" "因为我傻。" 莫琼非常淡疼的发现江浙是个完全不能理解的外星人,对话思维完全不在一条线上,而且,"没见过这么情绪化的人。"莫琼轻轻揉揉眼前这个完全是个不懂事小孩子的头发,另一只手递过去纸巾。 江浙很驯服的蹭蹭莫琼的手,抓住他毫无防备的另一手轻轻一拽那个人就轻松地被拽了个趔趄。猎物摔倒了然后呢?然后当然是吃掉了。啃噬他的手腕,双眸对上一双已经非常不耐烦愤怒的眼睛。 "我让你做,然后无论是公开场合还是私下里都请你不要再来见我,我有朋友在招收合适的特助,我会把你引荐过去。" 江浙稍微停顿了一下,看着莫琼,那眼神看起来毫不惊讶,黑溜溜的。莫琼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弟弟刚出生不久瞪着鼓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用小手抓住他的情景。 "好。反正我永远也追不上你。反正只要我喜欢的人都会特别讨厌我。" 湿热的吻落了下来,就像一场大雨,逐渐溅湿莫琼,由上至下,由外至内。 江浙一点儿也不肯吃亏的把人吃个干干净净,就差没把骨头渣啃碎。莫琼也毫不吝啬,让江浙吃够拒绝江浙帮他清理,随意的擦拭了一番就穿上衣服离开了包间。回到公司第一时间给自己的朋友打了电话。清理现场才回公司的江浙在第一时间就收到了引荐信。字句严谨,刻薄无比,看起来就像是单纯的老板把自己的下属送到更好的地方。 真的是更好的地方,工资高待遇好,而且那个公司已经彻底打入世界排名。 公司其他人听说这件事猜疑不断,甚至有人认为江浙只是被派去当间谍。不过江浙这个人,平时比较好亲近而且人又活跃又会说话,深受从公司清洁大妈看门大爷到大妈大爷的女儿侄女喜欢。大家在猜忌的同时也决定给江浙办个送别宴,弄的无比正式,连莫琼都收到了邀请函。 莫琼只是点点头,没有多看一眼。 莫琼果然没去参加。只是派人送了份礼物过去。而当那些人吃喝着的时候,莫琼一个人去了一次陵园。在弟弟的墓前坐到天将黑。 他没有讨厌过弟弟。只是深感这个弟弟和自己搭不上线。 莫椋那天突然找到他,难得无比认真严肃的对他说:"我不觉得我做错什么了,但你是我非常敬重的大哥。" "男孩子嘛,肯定是很淘气的,不过他很听话,也不挑食,比云良杰那时候好养活多了。" "你自己带着他,如果有困难可以来找我。" "不用了,你还是顾好自己吧。最近很忙?看你很累的样子。" "没有,只是遇到了一点麻烦。" 刘谷递过一盒桂花糕,"这是今年最后一盒了,再想吃就要等明年。" "谢谢。" "你真的是个合格的兄长。"刘谷微笑着说。 莫琼无奈的笑笑。 要是自己那个弟弟有刘谷一半靠谱就好了。希望云良杰以后能就这么稳重的走下去吧,也不用她再操心。 不过眼下有更需要人操心的。 "啊,你不在家啊……我,我就是路过,嗯。我先走了。"江浙慌慌张张的走开。 一直到江浙等到电梯莫琼才说话,"进来坐吧。" 江浙傻乎乎的说:"你让我进去,我肯定会忍不住跟你做。" 江浙还想说什么,莫琼比了个手势制止了,"我这里不接纳自控力未发育完全的人。进不进来你看着办吧。"随后莫琼就进了屋,状似无意的留了门。 莫琼把东西都放下,简单收拾了一下,回到玄关的时候发现江浙站在门内,鞋也没脱,就只是低头站着。看起来就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刚进他的公司那会儿,光芒尚未绽放,仍然是青涩大学生模样。 "拖鞋就在你脚边,既然都进来了在那里磨叽什么。之前可没看你这么忸怩过啊。"莫琼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江浙竟然觉得无比可爱,不自觉地笑出声来。 江浙倒是乖巧,换了鞋就坐到沙发上。 "来尝尝我弟弟做的桂花糕。" 江浙看了莫琼一眼,拿了一块吃了一口,点点头,"很好吃。" "头一次看到有人说着好吃这么沮丧的。今天有事情所以没去,礼物收到了吧。"说完莫琼就看见江浙的领子上已然系上新的领带,江浙听他这么说似乎非常不好意思。 "很适合你。到了新公司,那边肯定比我这边严格的多,你自己多注意言行,我的朋友是很好的人,不会亏待你的。" 江浙点点头。 莫琼叹气,"今天在客房睡吧。" "……我还是回家。" "你已经好些天没睡过好觉了吧。"莫琼犹豫了一下,"还是你还想在我家门口睡?或者更喜欢在楼下喂蚊子。" "我没……" "这块玉是你的吧。在我门口捡到的。如果我没看错,这两边的繁体字一个是琼一个是浙吧。" 江浙尴尬的笑笑,接过玉,"我今天会回家的。不打扰你了。" 江浙迅速的穿好鞋开门,停顿了一下,想回头再看一眼,却强迫着自己不回头。 "我那天只是生气你不肯好好听我说话。你不用这么畏畏缩缩的。" 江浙回过头看着他,眼中就像是有条河在流动,一直流到莫琼眼里。 "且不说我这个人本身就没有魅力,我都快进入男性更年期了。你还年轻,应该有更多更适合你的人。" "算了,我会放弃的。以后也不会再纠缠你。其实,你只是没自信,你的魅力非常非常大,是个人都会移不开眼光的。" "听我说完。我是说,如果你不介意和一个老年人一起过无聊没激情的日子,你就可以留在这里。" 江浙震惊的看着莫琼,莫琼只是微笑,"那块玉,送给我吧。" ……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刘谷笑着问。 "嗯,一把年纪心软了。其实那些天看他在我门口睡的香心里就不舒服了。" "其实我还真以为我会害的你这辈子就一个人了。" "当然不会,他早晚都会是我的。"江浙端着茶出来,放在茶几上,然后就搂着莫琼不肯松手。 好歹送走了刘谷,莫琼不满的看着江浙,"至少等人走了再吃这横醋吧。" "不行,万一他突然想通了要和你在一起,我这些年的努力不还是一样白费。" "我是那样的人?" 江浙万分可怜的点头,"就是。你都狠心的不让我回你那里工作,也不让我上你的床,我可还年轻欸,这么憋着会肾虚的。" "办公室恋情是禁止的。你不在我也比较好专心工作。" "那今天让我回去睡好不好。我保证会安静的绝对不动手动脚。" "你的话可信度很小。" "那,今天我们一起睡沙发好了。"江浙扯下莫琼的裤子,直接含住了某处,几下就把刚刚还嘴硬的人弄的浑身酥软。 xxxx年xx月xx日计时开始 江浙看着高耸的大楼,今天他就要到这里面试。然后就要开始混社会。 在电梯上江浙遇到了一个非常夺目的男人,面带微笑和别人打招呼,大概是某层的职工。这个人笑起来好温柔,就像是他逝去的兄长一样。下次再遇到就勾搭到床上去吧。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好了,反正他又不会喜欢他。他喜欢的人已经去世了。 这个人竟然就是他的老板!这可不太好办,老板的话就不好419了。 这个人完全对自己的魅力没自觉,到处放电,不过也难怪,大概没有人会想攀这种高枝吧,毕竟太难了。 这个人居然是同!这个发现让江浙非常兴奋! 他的腿真长,这样的腿要是搭在自己的身上。江浙还没想象出来就流鼻血了。 他今天第一次跟着他去谈生意,路上非常紧张,他居然揉他的头发安慰他。好温暖的手心,和哥哥的完全不一样。 哥哥自从知道自己喜欢他就很少对他温柔了,两个人经常吵架。要是那时候没表白就好了,至少哥哥去世的时候不会太难过。 他好像非常喜欢自己的弟弟,只不过表面上从来不表现,大概是闷骚吧?奇怪,有点酸。 他摸到他的手了!真的和那时候一样非常温暖!啊,居然回忆着回忆着就硬了。 他笑起来真是好好看! 在某店里看到了一块玉,越看越觉得温和,就像他给他的感觉一样。哦,琼就是玉。买了下来,一直带在身上。 他在综合谈商会上真的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感觉离自己很远。 从现在开始努力工作,有一天他会只看着他吧?会的吧?他可以触摸到他,和他直视。 …… 是他,他居然会出现在酒吧。江浙过去和莫琼聊起来。聊着聊着莫琼就有点喝多了。一直在说,大家都开心了,这样真好,看起来孤独无比,好想给他多一些温暖。 终于,终于进去了。他好漂亮,要是一直都是他的就好了。他□□的模样和声音都比以往想象的更刺激人。 他不要我了。这十年的努力,有什么意义呢。还是算了吧。但是好难过,有点呼吸不上来,想看到他。 居然就这么被接纳了? 嗯,你以后都是我的,我一个人的,我会一直这样拥抱着你,所以千万不要再露出那天那种寂寞的表情了,我会在这里陪你的! ☆、嘘,别吵 伊河坐在办公室里听着几位老师喋喋不休的八卦有点低落。 “诶,小伊,你那学生有好一段时间没来了哦。” ‘砰’,会心一击。 伊河无奈的笑笑,随便拿学校活动多为借口搪塞了过去。 一般来说,杭启都是那个惹人生气的那个,这种情况其实很好处理,杭启还是比较愿意听自己的话的。 这一次两个人没吵架,杭启也没犯错误。可是伊河却注意到杭启的情绪非常低落,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晚上也不会缠着他,说什么天太热去客厅睡。 简直就是放屁!卧室可是两个人家里最凉快的地方。 问什么也问不出来,自己过去想主动说两句杭启就找各种借口离开。 种种迹象表明,杭启正在闹脾气。 而且是冲着他伊河的。 好事儿的小王过来低声对伊河说:“闹脾气呢?吵架了?” 伊河抬眼看了一眼小王,没说话。自从绯闻风波传出后大家对这两个人的关系心知肚明,只不过没人提而已,到底还是医学院校的老师,再怎么样也会比别人开明一些,何况这种事的发生又不是一回两回了。 不过眼下的情况,可怎么办呢。 伊河甚至试过开班会留下杭启,然而杭启听伊河提出问题后立刻就找借口离开了。 伊河下班回到家的时候杭启已经开始在沙发上睡觉。真的假的不知道,但是伊河不会打扰他才是真的,万一,万一是真的很累呢?不过让伊河比较欣慰的还是杭启热了饭菜给自己。 杭启其实在家务方面多少有点笨拙,之前炒菜还受过伤,烫伤的痕迹至今还在,现在想想伊河只感觉到辛酸。 到底怎么了?他该怎么办才好?难道两个人就这样了?那是不是说明两个人差不多到头了? 伊河天天想着这些事情,睡眠非常差,除非在家吃杭启弄的吃的其余时候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饿什么是食欲。主任也没少骂伊河这些日子不上进。 这件事证明了一点,伊老师就是脾气太好。所以在主任突然有一天提点到这里的时候伊河思考了很久。也准备了一下如何适当的对爱人表示不满。 杭启对于开始表达不满的伊河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偶尔会皱皱眉反驳两句,但基本都是在保持沉默。 更让伊河不安的是,伊河发现杭启这些日子和一些同学关系近的不行,有说有笑,和在家里完全不一样。 终于伊河在不知道第几次看到已经进入“睡眠”状态的杭启和桌上的饭菜的时候猛的把杭启拉起来。让杭启想“睡”也不成。 “杭启你别太过分了,问你你也不说,你还想怎么样?” “没有,你想太多了。”杭启的声音很平淡,目光一直绕着各个方向,唯独不看伊河一眼。 “那你告诉我你天天这样我要怎么不想多?” 杭启终于肯看着伊河,这多少让伊河有了些心理安慰,好在,还没那么严重不是么?可杭启说的话却是生硬的打脸,这一掌打的伊河浑身都疼。 “老师最近很奇怪,明明之前都是很温柔的,偶尔严肃一下,现在却像个女人一样。我想我还是回学校住几天吧,你自己在家,记得好好吃饭。” 伊河看着杭启的眼睛,一点儿也不像在开玩笑,勉强笑笑,“我好像听错了,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杭启轻轻推开伊河,没有说话,直接进了卧室拿出了行李袋开始往里面装东西。 伊河惨白着脸跟进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或者我做错什么说错什么,你就不能……跟我说说吗?” “这和您没关系。” 这个‘您’戳的伊河整个胸口都疼的喘不上来气。 杭启也没有装走很多东西,开门前伊河几乎是在用最后的力气问:“你还会回来吧。” 杭启点点头就走了。伊河看着紧闭上的门心里充斥着茫然与绝望。 接下来的时间就进入了学校活动的高峰期,各种各样的活动,教师大会,学生大会,教师运动会,学生运动会,艺术节,又赶上校庆,社团汇演。伊河自然是忙的不可开交,杭启似乎是有节目于是也不闲,两个人几乎在学校见不到,见到也只是互相看一眼,招呼也不打一次。 不过也该感谢这些活动,两个人平时在学校就比较注意距离,活动多了自然是杭启回学校住更方便,所以传闻没传起来就被各种各样的人驳回了。这倒是好事情,至少不用担心杭启因为这种传闻和人起矛盾。 不过那也是以前,现在还会不会因此出什么问题……谁知道呢。 伊河也不记得这些日子怎么度过的,吃多少睡多少,似乎比起杭启在家里睡沙发那段时间好很多,就像这个人不曾和自己同居一样。 不过伊河非常清楚一件事——以后说死也不能答应替人家演出! 伊河也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人家李老师替她上台,而且还是跳舞,而且还是冒充女的。虽然去做伪娘的不止他一个,不过穿女装跳舞什么的简直太羞耻了!事到如今,伊河也只能用学院里女老师比较少来安慰自己了。 不过这是祸起的开始而已。 伊河这个位置就像是受了诅咒一样,跳舞时有窜位的地方窜到伊河这里总是会出问题,之前的李老师就是这么的伤了脚踝不能演出。不过只有伊河没出过事,别人都说是伊河有‘抗体’,可伊河莫名的觉得心慌。 反正不管怎么样,伊河就是顺利的参加了正式演出。 虽然伊河等男老师的站位非常靠后以显示和谐,但不得不说,药院出美男是真的,上台的几个男老师穿上女装戴上假发再化化妆,个把个惊艳人类世界。 伊河站在台上都不敢抬眼,殊不知就这么个不抬眼在离舞台近的观众眼里就是柔媚。 轻罗小扇白兰花, 纤腰玉带舞天纱。 疑是仙女下凡来, 回眸一笑胜星华。 观众席屡屡为这些个勇于献出节操的‘仙女’感叹,只有围观的后台中的某人直锁眉头,没看一会儿就离开了场地。 尚文绍拉住他问:“你去哪儿啊,马上就到我们了。” 杭启皱着眉,“他受伤了。你们好好表演吧。” 后台几位老师都很高兴演出顺利,正唧唧喳喳的说笑,伊河找个座位坐下来,也跟着一起笑着。 “伊老师,伪娘团该去卸妆了。” 伊河笑笑,“刚才太紧张,我先缓一缓再过去。” 那个男老师还笑起来表示理解,“没事,你这是第一次,肯定还有机会的,下次就好了。”” 伊河看着那个人走进男换装室哭笑不得,还有机会也打死不上了。 一直等人散了伊河才缓缓站起来,突然想起马上就是杭启的节目不由就加快了脚步。一个黑影一闪,突然伊河就感觉到自己被打横抱起来,光凭这个人的气息伊河就猜出来这个人是谁,一时又惊喜又紧张。 “你……放我下来。” “不行,你得赶紧去医务室。” “太丢人了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杭启皱眉,没搭理,拐进了几乎没什么人的路,虽然也有人经过,但伊河羞的把脸埋进杭启怀里也没人怀疑什么。 这勾起了伊河一些关于这个人的回忆,已经很久没有和这个人贴的这么近,这种能听到对方安稳心跳的感觉又让人宽心又让人紧张。 医务室老师正在睡觉,听见有人过来不耐烦的抬头看了眼,“什么情况?” “演出的时候扭伤脚,老师您给他看看。” 那老师也没看伊河的脸,随便捏了几下,问了问疼不疼,伊河不敢出声,只是摇摇头点点头。最后发现韧带可能受伤,不耐烦的招呼他们去医院。 杭启道了谢。 “那柜子里有弹力绷带,你用“8”字包扎给处理一下,现在的女孩儿也是,有点儿事就怕的连气儿都不敢喘。” 伊河脸红了一下,心想明明平时的医务室老王对人很和善,没想到真相是这样…… 杭启把伊河抱到最里面的床位,拉上帘子给包扎上就走了,让伊河等一会儿。 伊河半坐在病床上,心里不太舒服。杭启仍然是板着脸对自己,以前明明是巴不得把笑脸糊自己脸上的…… 过了好一会儿杭启才回来,拎了一堆东西。先拿出了几个冰棍,堆在伊河受伤的脚边。然后又掏出卸妆水和纸,动作十分熟练的帮伊河卸妆。伊河囧囧的看着杭启。 “你从哪儿弄来的这玩意儿?” “从同学那借的,”杭启皱眉,“你都这么白了化什么妆。” “一个男的混在里面太明显了不好看……” “谁说不好看?你不化妆比谁都好看。不过化妆也好看。” 伊河被突然袭来的蜜语甜蒙了头。 “你看你最近又不好好吃饭,脸又小了一圈,晚上也不好好睡觉,刷微博到三更半夜,黑眼圈这么重。” “你怎么知道我刷微博到三更半夜?” 杭启看着伊河,目光执着而专注,“你从来不挂后台,所以你在线我看的见。” 伊河千言万语都梗到了心里,居然莫名的有点开心…… 杭启粗手粗脚的给伊河卸了妆,看了看,“我们得就这么走,你不能换衣服,你也不想被医务室老师知道吧?” “那我自己走。” “我认为不现实,你这张脸这么有特色怎么可能认不出来。”说着,杭启又要抱起伊河。 “用背的吧,别再抱了……好丢人。” 杭启无所谓的耸耸肩,轻松的把伊河背起来。稳步向外走去。这样的感觉让伊河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 “你今天……回家吗?” 杭启没回答。伊河默默叹气没再说话。 两个人一路无言。 杭启并没有把他送到医院,直接把伊河送回家。 伊河看着杭启把自己放在床上走出房间,而后又听见从阳台传来‘西索西索’翻东西的声音。 阳台,杭启最后一件行李就在阳台。心里拔凉一片。 杭启好不容易翻出来自己备用的绷带,突然听见卧室里传来‘哐’的一声,急忙跑到房间里,伊河人在地上,一脸痛苦的捂着脚踝。急忙走上前想要看看伊河的脚踝,却突然地被推开了。 伊河咬着牙扶着床站了起来,坐回到床上,“你回学校去吧。” 杭启不解的看着伊河。 “我一会儿叫朋友来一下就好,你要走就走吧。”说完又很小声的说,“反正你也要走。我留不下你。” “我我我我,我不走啊,我刚才是去找绷带,我” “年轻嘛,总是会对我这种无聊的老年人厌烦的,我懂的,反正都是早晚的事,我还是不耽误你……” 杭启看着伊河,在他的记忆里,就没看过这个人这么卑微无奈的表情,这个人高高在上如神邸,此刻却低下头来说这些话。 “我不走。” “这些天问你你也不说,我觉得你可能是说不出口,无所谓了,你走吧。” “我不走。” “滚。” 杭启坐下来,抬起伊河的脸,非常愤怒的想把这个人臭骂一顿,却惊讶的看见伊河红红的眼圈和强忍着不流出眼眶的泪水。看了很久,皱皱眉,重新包扎了一下伊河的脚踝。 伊河还想说话,却被杭启按住了唇,随后贴上的是久违的温热轮廓。 杭启根本不给伊河反抗的机会,顺着仍然穿在伊河身上的裙子探入,里面是手感绝佳的大好河山。 “老师你穿女装特别好看……” “你!恩……” 也许是太久没有承受过在上面运动的两个人,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韵律感十足。 一下一下深入,这感觉又熟悉又陌生,伊河紧紧抱着杭启的脖子,有点生怕这就是梦而已。 ……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立正站好大声说 作者:巯基菌菌菌 第13节 “所以你才不跟我说话?” 杭启点头。 “为了这么个蠢理由?” 杭启继续点头。 伊河扶额,非常无语,气过头了就完全气不起来了,“我说三点。第一,这件衣服是租的,被你弄成这样你来负责。” 杭启无限点头。 “第二,你考研去哪里都可以,少给我来什么怕到时候太寂寞先感受一下之类的【哔—哔—】理由,如果你是因为这样那还是分手吧。但是我从来都没说过要留在这个学校,我是签了毕业协议在这里教书。 第三,你这几天过得很爽嘛,不如继续体验一星期吧。” 杭启目瞪口呆,想要最后再争取一下利益。 伊河瞥了一眼,杭启就闭了嘴。 当夜,杭启躺着沙发上,无限碎碎念。 “老婆我错了我错了啊……只看不吃太难受了不然我怎么会不跟你说话……” “是我一时糊涂嘛,因为特别想出去闯闯,但是真的很舍不得你啊……” “我也真是自私鬼,老婆本来就瘦居然又让他瘦了一圈,人也没精神啊。” 伊河非常满意,准备调回杭启。 “不过女装的老婆真的好漂亮啊……在舞台上放电的样子prprpr……不如再买几套给老婆穿吧……哎呀,有感觉了。” 一分钟后,杭启受到突然而来的拖鞋攻击,卒,诈尸后发现自己穿着女装。 伊河总算是睡了个好觉。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把番外都补好== ☆、朗 杭先发现尚文绍现在总是会在听到别人唱歌的时候走神去听一会儿,在有驻唱的地方吃饭的时候尚文绍的注意力就会完全停留在唱歌的人身上。 不过尚文绍自己的那把吉他一直放在店里的一个角落。过去每隔两三天就要把琴维护一下的尚文绍现在根本不接近那把琴。 其实尚文绍仍然保持着对自己嗓子的维护状态,但是想想也许是早就形成了习惯也说不定,每星期的定期检查医生都会说状态越来越好,虽然不能过度使用,但是偶尔唱一唱歌完全没问题。 杭先发现自己的经验在这方面完全不够,或者说,果然还是老了,不太能明白现在尚文绍的感受。 杭先敲敲桌子,正在走神的尚文绍回过神来,脸一红,立刻低头继续扒拉着饭菜。 “我有个朋友家的小孩想要找个吉它老师,你愿不愿意试试?” 尚文绍想都没想就点点头。 杭先彻底表示不解,“我以为你以后都不会碰那个吉它了。” 尚文绍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低声说:“我以前没有条件去学吉它,所以是自学的,反正就是挺辛苦的,所以我答应过自己以后如果有人需要,我愿意免费去教。” 杭先似乎是笑了,尚文绍头低的不能再低。 “免费哪行,你累死了,吉他老师都失业了,不付代价这便宜也捡的太大了。” 尚文绍看着杭先嘴角挂着浅浅微笑,心里竟然莫名的有点感动。 虽说是杭先朋友家的小孩,但已经上了初中了,想想其实也对,如果不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杭先的孩子恐怕也不小了。 小孩总是会有个新鲜期,第一节课尚文绍发现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小孩集中精力,非常头疼。 小孩不明白这些,眨巴着眼睛问:“这有什么意思啊老师?” “……觉得无聊了?” “是啊。” “可你并没有开始弹啊。” “没开始弹我就知道无聊。” 尚文绍心情复杂的发现这些道理什么的是完全没有必要说的,因为说了小孩也不懂。 “老师怎么会学这么无聊的东西啊?” “因为喜欢啊。” “喜欢就要去学吗?” “因为喜欢所以我觉得学吉他是很快乐的事情。”说着,尚文绍抱起吉他弹了一段和弦,“我喜欢的歌手当年就弹了这么一段,我就非常喜欢吉他了,一直想着有一天我也能弹出来就好了。后来我就去学,没几天这一段就学会了。” 尚文绍又弹了一首曲子,“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吗?” 小孩点头,“是小星星!” 尚文绍将之前的和弦和小星星合起来弹,就是那个很出名的协奏曲,“这是我自己发现的,然后我就发现原来音乐是这么纯粹的事情。” 尚文绍又继续弹了几段,小孩的目光被深深吸引着,看起来似乎开始感兴趣了。 尚文绍高兴的弹了之前自己在学校晚会弹过的曲子。 杭先在楼下听着略熟悉的旋律,忽然发现好像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小孩走了杭先就打烊了,上了楼,看见正抱着吉他发呆的尚文绍,脸上带着一抹苦涩的傻笑。 “你要是不想再抱起吉他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有一天我也会被你放在角落里?” 尚文绍从漂浮的空气泡中猛地跌出来,心脏随之紧缩了一下,有点疼,抬头看着杭先,摇头,“我这么多年来只把两件事情坚持了下来,一个是唱歌,一个是喜欢你。”说到后面尚文绍的声音低了下去,毕竟当面对人说这种话很难为情。 杭先蹲下来,看着尚文绍的眼睛,“可你正在放下唱歌这件事。” “医生说我不应该再唱歌了。” “医生说的是让你不要没完没了的唱。” 尚文绍的眼睛雾蒙蒙的,看起来十分委屈,直看的杭先心里一抽一抽的。 “可我的嗓子……一唱歌就会沙沙沙的响。好难听。” “只是你自己很在意而已,如果这么在意这种事情,那以后不唱了也好。” “我在意。”那双雾蒙蒙的眼睛透过无色的液体开始变得清澈,“可我想唱,真的想,一空闲下来就会有旋律在我耳边盘旋盘旋盘旋,可我唱不出声音。” 杭先抱过尚文绍,“慢慢来吧,会好的。” 不过很明显,这个慢慢来简直就是预言,因为好一段时间尚文绍根本没工夫想这件事。 杭先认为应该宣告一下主权,最近的尚文绍完全没时间跟自己滚床单。 尚文绍只是很崩溃而已。 毕竟从来没人告诉过他新学年要进行职业医师考核。不过说起来也是尚文绍业余时间忙着恋爱事业,从来都没关注过班里的消息,学校贴吧论坛也没有看过一眼。 一直到假期要结束的时候尚文绍才听说了这件事。于是又开始了没有x生活没日没夜的生活。 “啊!我还有好几章没看完。” “睡觉。” “……那我把这章看完。” “还有几页?” “也就二十多页什么的……” “睡觉。” 尚文绍自知拗不过杭先,尤其是已经摸清了规律会把书锁在保险柜里的杭先。 这也不能怪杭先啊小文绍同志,谁让你半夜爬起来偷偷看书呢,为了不被发现还跑厨房里看书,还自备小手电。 杭先为了尚文绍专门买了个小号的保险柜,这个时候需要的是没收书籍笔记习题甚至是手机等能用来高科技作案的工具。 尚文绍躺在床上非常不安。 “我看谁也没像你这么乱阵脚,早点睡觉。” “可是这回考试真的特别特别重要。” “你要是都能不及格那估计就要全校大补考了。” “可是……”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杭先搂过尚文绍,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声音低沉而舒缓,“你还记得上回送你到我家的那个人么?我今天联系了他,明天我送你去他那里,一星期考试过不了找他算账。” 尚文绍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个人,“我记得他好像是做生意的?” 杭先嗤笑,“那可是你们学校附属医院外科一把手,我念书那会儿那人可是拿钱包治百病。后来开始兼职炒房价,做生意,他那要是做生意我可就要罢工了。” 尚文绍坐起来,“可是我还要背书。” 杭先把他拉下来,继续轻拍后背,“这么个人给你恶补你都不要还背什么书,这人就是题库。” “那你就要欠他人情了吧,他不会黑你吧。” “他可欠我一大把的人情,就算把你弄到满分那也不算事。” 那个人果然看到杭先就客气的不得了。 杭先拍拍尚文绍肩膀,看着那个人,“你懂的。” 那人立刻客客气气的说,“我懂的我懂的。” 不过确实是个很厉害的人,那个人带着尚文绍在医院溜达半天,如果是看书基本就已经看了三分之一。 但那个人明显没有那个时候开朗,似乎有什么忧心事的样子。 “请问,你欠了杭先很多人情?”尚文绍在尴尬的午餐气氛中强行提出话题。不过似乎不太好。看那个人脸色变了变立刻解释说,“我没别的意思啊啊啊,这次你帮我,应该是我欠你,啊,这个……” 那人笑笑:“没事,杭先可是救了我一命,要不然我这后半辈子估计都搭在别人的手心里了。” 尚文绍立刻脑补了一堆拐卖儿童等等,看看对方,没敢说。 “杭先说你挺会唱歌的,怎么没见你唱过。” 尚文绍顿了顿,简单概括一下发生在自己嗓子上的事情。 那人顿了一下,思考了一会儿,突然说,“原来杭先这么有心眼,做生意的人果然不好惹。” 尚文绍心里说,你不是也在做生意,听说你还挺黑的…… “跟我来,带你看看什么是正面教材。” 尚文绍跟着那人到了……食堂…… 那人扯了一只大厨刚剃了毛的鸡出来。又到手术室拿了套工具,把工具藏在口袋里,大摇大摆的走回办公室。 普外一的主任路过,看了一眼,“刘大厨刚跟我说被抢了只鸡,原来是你。” 那人点头,一本正经的说:“今天决定补补。” “你可跟大厨说说啊,别回头人家在饭菜上报复我们整个医院职工,刘大厨最近做饭手艺可好多了,别被你弄得刚好点就。”主任做了个拔刀自刎的姿势。 尚文绍快速躲进办公室,心里念叨,我不认识这两个人都不要看我。 那人回到办公室,剃了一部分鸡皮,在脖子上开了个口,“颈部缝合,你来试试。” 尚文绍疑惑的接过工具包,照做。颈部缝合本身就是要求比较高的,何况鸡脖子…… 那人看了看,点点头,又在后颈开了口子,拿过工具。 尚文绍看见那个人十分熟练的就给缝合好了,速度很快,如果是真手术,恐怕连血都少见。 那人抬头微笑,摘了手套,伸手给尚文绍看。 起初尚文绍还很疑惑,后来发现,在人不易察觉的手心一侧的地方,除大拇指外每根手指下都有一条疤。 “这是被人用刀切的,那个人很残忍,我被抬上救护车之前,急救人员一开始只看见我的手在大量的流血,后来发现,是被人从这边割开了,四根手指完全靠手背的皮来保持完整。” 尚文绍倒抽一口凉气。 “那年我刚拿到正式编就出了事。” “可是现在的……” “我工作了很多年才到这里来,后来那些人实在是不想再吃到缝合线了,我就开始在这里生存,一直到走到今天,都没有因为手出过事。” 那人看着尚文绍,“可能那个时候我要是悲观一点,从此以后就再也不用碰手术刀了。因为手艺这个东西就是这样,生分了就不行了,再也不行了。不过我每天都想着,我不能放下手术刀,这就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尚文绍看着他。 “那时候我刚失去家人,在医院还没安定下来,除了手术刀我真的就什么都没有。” 那人要是在自己学校做老师就好了,尚文绍跟着那人几天,考试的时候只感觉这些东西都是很熟悉的,甚至有一种熟悉很多年的感觉。毫不意外的,成绩非常理想。 杭先回到家就问了句成绩怎么样。 尚文绍正在擦吉他,一直没注意到杭先。 杭先看着尚文绍的样子,突然觉得根本不用问了,什么都不用过问了。回到自己的书房开始处理文件。 尚文绍进来抱住他的时候他吓了一跳。 “我现在有家,有学业,什么都有,但唱歌仍然会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杭先微笑,“我知道。” ☆、世界线 云良杰还在读书的时候莫椋曾经处理过一个案子,大概就是一个刚毕业的青年一家遇害,父母都是惨死,而那个青年右手被硬生生揭开了手指,对,就是揭开,云良杰无意间看到了那个人就医的照片,总之就是非常血腥。 后来这个人治疗过云良杰,对,就是李柏时那个老熟人。 听李柏时说,这个人就是被他学校对面的老板救的。那个小老板无意目击了全过程,据说是看见了地上凌乱的尸体,然后就看见了正在接受酷刑的那个人,立刻就报了警。 那人曾经由刘谷亲自取证,据说是警方的多余担心,后来发现那个人内心非常强大,一直到后来刘谷每每都会把这个事例讲给别人听。 上次见到那个人大概是去复诊的时候,那人好像还带着李柏时的学弟,说是正在帮忙准备考试。 云良杰知道那个小孩,走进李柏时学校对面咖啡店就能看出来那就是小老板娘了。 这个人好像也是个助教来着,因为云良杰也看过他批改的作业里的一个名字好像也是李柏时的学弟。 “你那个老熟人叫什么来着?我复诊去找的那个。” “……不记得了,大家都叫他老无老无的。” 云良杰觉得那个人的名字就在耳边,可偏偏就是想不起来。 李柏时赞同。 事实上,调查一下就会知道,大家都记不住那个人的名字,那个人后来介绍自己的时候也就都说叫他老无就好。 老无已经习惯了。小学六年一共就两个老师,可那两个老师总是记不清他的名字,原因就是别扭,所以不总叫,于是大家都不记得。何况那时他的成绩一般。 后来事业干出了好业绩,大家也是记得什么医院什么科有个年轻一把手老无。 至今连老无自己都对自己的名字感到陌生了。 还有一个世界未解之谜,那就是老无自己把自己的条件造的特别好,又没有负担,人不能说好看或者帅,但一看就让人知道是很好的人,这样的人却会和桃花犯冲。 有人给老无相过对象,却一直未果。 “那就这么过吧。”老无无所谓的说。这话是对盆里鸪说的。 “你就凑活去吧,看你到什么时候挺不住。” 得补充一句,老无曾经和盆里鸪做过邻居。好像时间还不短。 老无比盆里鸪大了差不多六岁。 就像个大哥一样,盆里鸪总是无缘由的觉得这个人很亲切。老无也给盆里鸪的家人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盆里鸪外出做卧底那些日子老无就替盆里鸪不时的陪他的家人说话吃饭干活,盆妈妈几乎就把老无当成干儿子。 盆里鸪有什么烦恼总喜欢找老无说说,当然有些东西不能说,就委婉的说出来,老无总是在一边安静的听着,偶尔发表一下意见。 “还愁眉苦脸的,让你继续做这个职位不是很好。” “唉……不是。主要是李柏时,唉……” “是你的就是你的,早晚的,不是你的强求什么。” “就是觉得可惜啊,难得遇到佳人。老无你不懂。” 老无点点头,对这点他无话可说,毕竟都这个年龄了,别提处不处的,恶俗,连次恋爱都没谈过,别人看着都着急。 “不过那个云良杰……” “我虽然不懂,但是那个云良杰确实对李柏时是一片真心。” “这个我知道。我是想说……” 老无看着盆里鸪,眼神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云良杰可能一辈子都拿不了枪了。我可以在餐厅练手艺博得信任,他不能,一辈子也不能,枪就是命,拿不稳就不能再拿了。” 盆里鸪对这样严肃的老无感觉有点陌生,不过八成是想到自己的手了吧。他曾经问过老无,到底那件事对他有什么影响。 老无只是笑着摇摇头。 盆里鸪总是觉得老无的意思就是,你还是别问这个了。 “其实他很厉害,我有点替他惋惜。” 老无耻笑盆里鸪变卦太快,“也不知道是谁之前还说瞧不起瞧不起的。” “唉……其实也挺好,他俩好好过着就好了。” “说起来,他是从政了是吧,其实也行,那个人稳重,适合干这个。我看挺好,他自己做了决定,我以后也不用没事就见到这个人了,李柏时也不用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晃的我眼晕。” 盆里鸪把刚刚放到老无碗里的肝儿夹回了盘子。盆里鸪不吃肝,也闻不了那个味儿,每次都巴不得老无赶紧吃了,一来二去也就习惯往老无碗里夹肝的习惯。这次明显就是在抗议。 “我说的不对?” “对对对。您啥时候能不在我蹭饭的时候做炒肝?” 老无看看盆里鸪,无声叹息,“好,下次不做了,只不过你要是能提前打个招呼会更好,不仅没有炒肝,可能还会有红烧鱼。” 盆里鸪不说话,使劲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行了,快吃吧,然后该滚哪滚哪,我还要出急诊。” 盆里鸪想了想,紧赶着吃了最后几口,“周日晚上我请客,正式升官宴,你来吧。” “我那天有个32个小时的班,去不了。” “哎哎哎,不带你这样的,反正我告诉你,人不到礼也得到。” 老无笑笑,点头,拿着外套就走了。 盆里鸪心想,还是告诉他一声我就是开玩笑的,不然真的送礼来也不是那回事儿,不管人家多忙总来人家蹭饭,这样不好。 这样不好!盆里鸪良心受到巨大的谴责,吃完了,想着反正自己也闲着就帮忙把碗都洗了吧。 天一凉,水也是冷的,而且冰冷冰冷的,盆里鸪洗着碗觉得手指头都要木了。之前劝他弄个热水阀,好歹也是个医生的手,也是敷衍的说个‘凑活活吧’。 想想好像老无一直就是凑活活着的。要不然也不会那么瘦。 从厨房出来,正好面对的就是老无家的阳台,方位特别好,夜色月色都笼罩在这个不大的家里。盆里鸪站在厨房门口能一直看到夜空中半圆的月亮,呈块状的云时不时飘过去,却根本遮不住月光。 老无是个奇怪的人,书房是卧室的两倍大。那个小卧室,只能放个小衣柜,和一张中等大小的床,再放别的就会拥挤不堪。 老无说,这样清静。 盆里鸪看着这样的景象突然想起来李柏时,他跟老无说,李柏时根本就是那月亮,他这辈子甭想够着。 那还是那次约李柏时去看音乐会前的事情了。哦,那天老无突然破天荒的说他想去弄了三张票,结果被盆里鸪拒绝了,理由是李柏时看到熟人他就白费这个功夫了。后来两张票到了盆里鸪的手里,老无真的没去,把票卖了出去。还赚了一笔。 回到家,明亮一片,感觉还是家里好,隔壁的世界太黑暗。 盆妈妈正在看电视:“小石去上班了?” 盆里鸪有点蒙,好久才反应过来小石就是老无,奇怪,老无叫什么来着……他完全没印象了。 “急诊。” “这孩子,我那天看,感觉最近又瘦了。当医生还真是够辛苦了。” 盆里鸪不满,“可没看你这么关心过你儿子啊。” “你啊,最近又胖了点。好着呢,根本不用我操心。小石就这么自己生活怪可怜的。” 盆里鸪不想继续探讨老无的话题,谁都知道老无可怜。可老无怎么看都是不需要这种可怜的。 “你找个时间问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一起出去烧烤去,你爸都念叨挺长时间了。” “这么冷的天烧什么烤啊。” “说什么呢你,小石都要过生日了。你还总说我做饭不好吃去吃人家的,还不许我们给庆祝庆祝生日了。” “啊他生日哪天啊?” “周日啊。” “……他那天有32小时的班呢。我那天有饭局也没时间。” “那周六肯定有时间,记得约他。” 盆里鸪翻了个白眼,给老无发短信。 ‘我妈强烈要求给你过生日,周六,去烧烤,你快拒绝。’ 盆妈妈果然就接了个电话,老无打的。 看来是真的在拒绝了,盆里鸪乐的自在。 盆妈妈放下电话直叹气,“可惜了,小石满三十岁的生日。” 不过不可惜也不行了,盆里鸪很快就接了正式上任第一个案子,影响还不小,就算想偷闲都没时间。基本不着家,想起来了就吃口饭,想不起来就不吃了。 直到有一天中午突然接到老无打电话。 “今天你过生日,你妈妈叫你回去呢。” 盆里鸪看了一眼日历,这才知道,原来一下子就过了大半个月了,“我忙啊,老无你不知道,这案子都上报到省厅了。” 老无不说话了,听声好像是突然来了个患者,盆里鸪立刻说你赶紧忙你自己的去吧。 然后就挂了电话,似乎老无最后又说了什么,不过盆里鸪已经挂断了,也没放在心上。继续翻自己的卷宗。 再抬眼都八点了,想了想,决定还是回家看看父母。 一出警局正好看见李柏时来接云良杰,似乎是两个人有约吧,听说是要去云良杰哥哥那边吃饭去。真好,多幸福的一家。自己只有被秀一身的份。 突然身后传来车鸣。盆里鸪转身一看,老无在车里对着他打招呼。 “你怎么来了?” “你妈妈跟我说扯也要把你扯回去,我还在思考你们会不会把我当成袭警的抓起来你就出来了。走吧,你妈妈他们生炉子烧烤呢。” 车开到楼下,果然就看见盆妈盆爸正在烤肉,肉味飘得车里都是,盆里鸪沉睡了大半个月的食欲就回来了。 可是吃了没几口盆里鸪就开始恶心反胃,弄得一家都没了食欲,盆妈直哄儿子回家去,“享福都不行,赶紧回去自己煮面吧。” 盆里鸪无奈的离开了烧烤席位回家,一转身,发现老无也跟着呢。 “你咋也不吃了。” “我吃饱了,来我这吧,给你熬点粥。” 盆里鸪巴不得不用自己动手。巴巴的就跟着去了。到了老无家就自觉地开冰箱拿啤酒,一眼就看见一盘红烧鱼,只吃了一点儿就放在那里。 盆里鸪开了啤酒,冲着厨房大喊,“我说老无,你怎么还有红烧鱼不拿出来,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啊。” 老无走出来,拿过啤酒,给盆里鸪换了一杯温水。 盆里鸪就站在那里等着他说话。 “……我之前给你打电话跟你说晚上我给你做红烧鱼,结果你也没回来,我就自己吃了。” 盆里鸪不说话了,看着窗户那边,今天好像是个大晴天,没有云,只有月亮和星星还有无尽的夜空。 老无回到厨房里继续在月光中淘米切菜。 怎么就不会切到手呢。老无,怎么感觉比上回见到还要瘦了呢。 老无一直都是用小砂锅熬粥的,感觉就特别讲究,事实上确实也很香,里面放了一些菜,咸淡适中,每粒米都很香,半碗下去就觉得这些日子没好好照顾的胃得到了安慰。 盆里鸪看着勺子,老无在那边整理厨房。 “老无,你要等我等到什么时候。” 老无的背影一颤,没说话,继续手中的动作。 “我不能承诺你结果。” “我不需要你承诺结果。这样就好,凑活活呗。”老无的态度似乎就像是在说一个笑话。 盆里鸪放下碗筷,走到老无身边,关上水龙头。 “凑活活到底什么意思。你也知道不可能总是凑活下去吧。” 老无重新打开水龙头。 盆里鸪忍无可忍的再次关上水龙头,抓过老无想再打开龙头的手,冰凉,简直不像一个人的手。 “对我来说,你就是个大哥。”盆里鸪转身打开客厅和厨房所有的灯,一瞬间世界明亮。“很亲切,但只是家人一般而已。” 老无的表情就像只待宰的羔羊般惊慌,盆里鸪从来没见过这样表情的老无。 盆里鸪泄了口气,“我不需要你再这么对我好,我这是在害你。谢谢你的粥。” 老无收回手,点点头。 盆里鸪回到家里,盆妈妈和盆爸爸已经回来了。看着盆里鸪脸色不善的进屋,“怎么了,吵架了?” 盆里鸪摇摇头。 “你呀,小石为了给你过生日一个星期前就推掉了这周末的外出研修的计划,真是个白眼狼。” “妈,你别说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了。不就是那孩子喜欢你么,他自己都对此没说什么。” 盆里鸪差点摔到地上,他妈说这话太突然。 “要我说,小石这孩子这么好,偏偏喜欢个缺心眼的。” 盆里鸪惊愕的看了眼一边的爸爸,盆爸摆手表示不想管这种事情。 “小石上星期过来问我们今天有没有时间一起烧烤,本来你爸今天有班,你爸这边临时有人换班,这才叫上小石一起。” “算了,别说了。小石让你别说这些的。” “我就是替小石打抱不平。” 盆里鸪受到接连的打击有点受不住,回到自己房间躺着,一抬眼就是一片星空。自己的房间是看不到月亮的。 小城市当然有小城市的好,至少这里的星空经常是非常清晰的。是真的成片成片的星空。突然想起老无的眼睛。总是表达着凑活活的意愿,可是眼睛总是充满希冀的样子。 房间一时没开灯,盆里鸪觉得很压抑,就好像自己的世界快要被黑暗吞噬。打开灯来,外面的星空就灭了。只剩下玻璃上的反光。 他那时说李柏时是月亮,那自己就只能是星星了。 老无说,他可不想当星星月亮的,宇宙太大了,他只想蹲在他的阳台看着星星月亮。 眼前又浮现老无瘦弱的背影,竟然觉得这样的背影还是和黑夜更相称一些。 老无发短信来,“你还会来吃红烧鱼吗?” 盆里鸪看着短信,敏锐的察觉到老无似乎总是这样放低自己来跟他说话的。最后还是没回复。 然后盆里鸪又继续忙他的案子。 依然是不好好吃饭。 那个犯人失踪了,只留了一句话,“就算她不爱我,我也要得到她。” 当然了,那个‘她’失踪了,半个月后在邻郊的小县城找到了,是被人活埋的,不过看起来像是先被毒死,毒性很强的□□,死的时候很安详没有痛苦。而那个犯人跪趴在泥土上,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安静的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无光的望着地底。 盆里鸪非常不欣赏这种极端。 隔壁小派出所治安科的妹子又来送饭了。这次不是红烧鱼了,换成了糖醋鱼,不过确实是很好吃。办公室的同事都在问是不是打算从弯的再回到直的了。 妹子隔三差五就约盆里鸪一起出去,盆妈妈盆爸爸都知道这件事,什么都没说。 盆妈妈嗑着瓜子说:“从你那次回到家把自己关屋里开始我就知道根本没可能再糟蹋小姑娘了。” 有时候会碰到老无,妹子叫上一声‘吴大哥’,老无就会笑笑接受这种叫法,似乎没有想过解释他并不姓吴。 等盆里鸪很晚回到家,还是看不见老无那边的灯光,似乎那里永远都是漆黑一片。 妹子已经暗示了很多次,盆里鸪也不可能总拖着,其实盆里鸪也暗示了很多次自己不可能喜欢她。 可是妹子不依不饶的追着他,多少也是有点头疼。突然觉得老无真的很好,多余的根本不做也不说。只是在那里而已。 想到老无,盆里鸪又稍微有点不舒服。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放下梗在他心里的自己。 然后妹子仍然是无止境的送盒饭来,总是很好吃。可比老无那个半吊子强多了。 自那次之后,盆里鸪也没有再跟老无说过什么话了,一时也不知道经历的那些事跟谁说,跟那个妹子提起,妹子总是感兴趣的样子然后说出驴唇不对马嘴的话。然后又兴冲冲的讲起自己认为是类似的经历。 盆里鸪明确的拒绝了妹子,妹子也没有放弃过。仍然说着做朋友也可以啊。 盆里鸪就在某一天决定早早下班找个地方吃饭躲避一下这个灾难。无比凑巧的遇到了老无。 两个人就很自然的凑了一桌。 “怎么不自己做了?吃肝儿狂人。” “最近有点累,还是下馆子吧,回家就可以休息了。” 盆里鸪状似无意的观察了一下,老无比那时候胖回来点儿了,但是脸色却特别差。也不知道是不是刚下一个长久的班。 “今天没和那个姑娘一起?” 这话可说到了盆里鸪心头,立刻就把自己明确拒绝了还是受到纠缠心里无比烦恼的事情说了出来。说完了又觉得有点尴尬。 可老无倒是没什么感觉得样子,还是笑着说,“她自己愿意的话也没办法,你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就当有高档大厨定点儿服务了呗。” “老无你这话可太缺德了啊。不过确实做得很好吃,那红烧鱼,那糖醋鱼,我跟你讲,就西湖醋鱼都能做得不腥的,除了我妈就是她了,老无你那手艺一比可差远了。”盆里鸪只想给自己一巴掌,嘴又不知道把边,什么话都说。 老无却仍然点点头,“我做不好。” 盆里鸪又顺着说,“不过还是老无你熬得粥最好。” “熬不好了,砂锅摔碎了。一直也没时间再买。电饭锅真是用不好,怎么煮都不是回事。” 两个人就这么若无其事的聊起来,就像以前一样。好像那个晚上光亮中慌张的老无从来不存在过。 就这么的两个人的关系又莫名其妙的近了回来,可是盆里鸪再也没看过老无开火。 年底了,盆里鸪又被派去出任务,这次去了以前待了很久的地方,毫不意外的遇到了当年把自己掰弯的那个人。 那个人看起来老了不少。看到他又是激动又是叹气,结果两人也没再说什么就告别了。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立正站好大声说 作者:巯基菌菌菌 第14节 后来盆里鸪听说那个人结婚的第二个月就离婚了,离婚的那天在自家后身的公园里葡萄藤下坐了一天一夜。盆里鸪愣了愣,那里可是以前自己最愿意待得地方,因为那里看得见月亮也有星空。那个人生意风生水起,可就是一直孑然一身,身边再没有留过谁。 那里还是老样子,很繁华的城市。人们来去匆匆。有点太过喧嚣了。不过那里星星很少。老无在这里的话可能就会安分的开灯过日子了。 盆里鸪回家就去找了老无,讲了这次的经历。老无还是听着,然后时不时点评两句。 讲到星空的时候,老无乐了,“谁告诉你的我只是看星星。就算那里没有月亮也跟我没关系。” “那你天天都看的是什么?” “天。” “?” 老无坐在黑暗中,靠着月光对盆里鸪笑,“你看,天总是离人那么远,越是明亮的地方会让我觉得离天越远。” 盆里鸪安静了一会儿,突然说,“老无,我想喝粥。” “我去给你熬,不过还是只有电饭锅。” “我们再去买个砂锅。”盆里鸪看着老无,“凑活活也得有个凑活活的方法吧。” 老无望着夜空,安静的像空气。 “我也觉得凑活活就够了,你带我一个吧?” “好。” “你不说点别的?” “你觉得我应该说什么?” “比如问问我怎么突然想开了之类的。” “那你怎么突然想开了?” “恩,因为我发现,天天吃红烧鱼吃不消,开着灯就想着忙活,你这里清静。” 老无笑了。 “你不说点别的。” 老无看着窗外,叹气,“我突然觉得天都塌到我脸上来了,说不出来了。” “你到底叫什么来着,我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石杰宪。”老无无所谓的回答着,似乎已经习惯了。 “我会记住的。” “恩。我知道。” 云良杰翻了个身,李柏时忽然说,“我想起来了,叫石杰宪。” 云良杰点点头,“睡吧,再不睡你的胃又该受不了了。” 柳絮此时正在外面帮助警方做任务,警方叫了救护车,他看见有个人被抬上去,手的皮肤外翻着,血淋淋的。 忽然想起自己也曾经把一个人的手指切开来,然后自己的爱人杀了那个惊慌痛苦的人的家人。 “这么凑活活真的挺好的。”盆里鸪和老无一起坐在黑暗中,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空好像被老无那么一说,确实近了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还应该有几个番外,不过自己拖得时间太久了…… 那就到这里吧。 以一个世界线结尾,接下去的日子,随他们凑活活吧。 其实又烂尾了我已经在忏悔。 十一后打算开下一本,大概会是个中短篇集。就酱紫吧,谢谢跟到这里的亲们。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14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