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正文 第1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作者:龙樱 潇湘楼楼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靖国丞相潇浅忧,偏偏对最不受宠的六皇子锦苏格外关照。 原本逆来顺受的锦苏,有朝一日竟走上与兄长夺敵之路。 安国国主安皓天为一己私利发动战争,却遭到自己倾尽所有要维护的人安乐轩的反对。 而菩提树下,圣手菩提解红零苦苦守候的系音,面具下,到底隐藏了什么?? 昨日风花未了 岁月渐老 忆君曾来到 说是相思难逃 又见乞巧 涅槃却太早 一句天荒地老 宿命不饶 君落天下抛 类别:耽美 > 纯爱耽美 作品标签:暧昧、美男、耽美 第一章:搭救 天高云淡,鸟语花香,微风轻轻拂过,乱叶纷坠。 一辆白色重流苏马车不显山不露水的停在山林间,车顶上一男子斜坐,白衣倾洒在车顶,眉目流转间魅惑丛生,左边脸颊上一道猩红的十字伤疤更添了几分妖媚。 此刻嘴角噙了的笑意,淡淡地看着远处那个被四个彪形大汉围在中间的锦衣少年。 少年双手握紧手中冷剑,粉雕玉琢的小脸上一脸倔强的防备,眼底流露出的恐惧却是出卖了他的伪装。 那四个汉子终于动了,手中寒剑齐齐刺向锦衣少年。 少年提剑左右格挡开来,俯身避开身后要命一剑,胳膊却被前方剑锋划开一条口子,鲜血立刻染透了紫衣袍。 他吃痛闷哼一声,手中剑无力落下,左手捂着受伤的胳膊单膝跪地,额角已经溢出了汗珠。 白衣男子见此大惊,原本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也好让他知道江湖险恶,谁知他竟然如此不济,连几个汉子都对付不了? 想着,脚尖轻点了车顶,白衣飘飞在空中,但见剑光闪过,他伸手捞起地上的少年,翩然落地。 男子将少年拉入了怀中,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哪知少年倔强地佛开眼前云袖,眼前的一幕让他呆楞住,漆黑的眼瞳中惊愕顿显。 刚才那几个汉子虽然还保持刚才站立的姿势,但项上人头却不翼而飞,此刻一股鲜血从他们脖颈处喷涌而出,倾洒了漫天血雨,堪称血腥之极。他再也忍不住胃里的翻腾,把头扭向一边,大吐特吐起来。 身后传来尸体轰然到地的声音。 男子轻叹一声,“不是叫你别看吗?” 说着将那把未曾沾染一滴鲜血的寒剑收入剑鞘。 若是稍微有点江湖常识的人,定能认出那把剑便是鬼司,而鬼司剑在江湖中代表的是:杀无赦 少年将胃中秽物吐尽,当下觉得好受许多,抬眼怒瞪他:“你为什么杀他们?” “因为他们该死!”男子回答的风淡云轻,似乎人命在他眼中,一文不值。 他看了看少年的胳膊,自袖口中取出一方绣有幽兰的白巾,转身走向河边,也不管那河水浸透自己衣摆,蹲下身子将那方白巾打湿。 少年讶然!是啊,他们要杀自己。可是,自己没有说过要杀他们啊!而且,好残酷凌厉的剑法,竟然能做到一剑削首。 他看着那个白衣男子朝自己走来,那个在朝堂之上挥斥方遒的潇丞相,潇浅忧。 心底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要远离他,可身体却是不听使唤,双腿如同灌铅,竟是丝毫不能动弹。 “把衣服脱了。”潇浅忧看着眼前惊恐未消的少年,沉声道。 “不要!”少年倔强的微微撇过头。 “你的伤口若是再不处理,就不是溃烂那么简单了。”潇浅忧一副随你便的表情。 那少年闻言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伤口,此刻鲜血凝固在了伤口处。不情不愿的脱掉了外套,一管烟火从怀中掉了出来,伸手去捡,却被潇浅忧抢先一步拾起。 “既有暗卫的信号,为何不用?刚才我若是不出手,你真的要死在这里吗?”潇浅忧面色温柔疑问道。 说着轻轻的将半截被鲜血染红的白色衣袖撕下,用白巾将伤口周围已经凝固的血搽去。 “死在这里到一了百了。”少年声音细若蚊足,但还是被潇浅忧听了去。 他从自己白衣袖脚处撕下一块干净的纱衣,没好气的说道:“这么说还是微臣多管闲事了?” 少年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你为什么在这里?” “路过。”潇浅忧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堂堂靖国丞相会路过此荒郊野外?你当我是小孩子吗?”少年撇嘴冷哼。 潇浅忧将少年伤口包扎起来,“靖国六皇子锦苏殿下都能在这里,微臣区区一个丞相为何不能在此?”说着将白色纱布打个漂亮的蝴蝶结,笑的温柔无害,“并且,殿下确实没有成年!” 锦苏哑口无言,看着那个蝴蝶结更是无语,虽然不得不承认他包扎的很是漂亮,但怎么说他也是个男子,想着就要拆去。潇浅忧悠哉地来一句:“殿下伤口再次流血微臣可不管了。”打消了他的念头。 忽然想到什么,锦苏眼中带了些许期待。“是父皇让你来的?” “不是。”潇浅忧看见少年的瞳孔暗淡了一下,“天快黑了,今晚只能在此休息一夜,明日再回京兆。” “我不要回去。”锦苏闻言退后几步,一脸倔强和防备。 将他的抗拒看在眼里,潇浅忧悠悠叹了口气。“如果想要引起你父皇的注意,就该呆在宫里好好学习,行这般害人害己之事,实在让人担心。” 锦苏闻言心中一沉,转头看看那边几具早已冰凉的仆人的尸体,他们都是跟着自己出来而被害的。自己从来就是个害人精,在自己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母妃、妹妹、所有的太监宫女… “学习再好有什么用?我也只是个祸害,永远只会带来灾难。他永远也看不到我。” 那个被他称为父皇的人,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甚至没有拿过正眼瞧他。 潇浅忧想说点安慰他的话,却终究不知道说什么,“如殿下所愿,不回京兆,不过现在得找点东西填饱肚子。”说着就往河边走去。 锦苏微微惊愕,他没想到潇浅忧如此好说话,难道自己错怪他了?转头看看那遍地的尸体,微微皱眉,快步跟上他。 潇浅忧在河边停住,轻然跃起,衣不带风,脚尖轻点水面,湖面竟是纹丝不动,没有泛起半点涟漪。 只见他俯身随手一捞,再回道岸边时手中已经多了一尾巴掌宽的鱼。 看着他拔剑在手,手起剑落,去鱼鳞、剖鱼腹。 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很难把他和那个朝堂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天下苍生生杀大权的潇丞相联系在一起。 锦苏甚至怀疑潇浅忧在入朝以前家里是不是卖鱼的?一想到潇浅忧围着衣裙和那些活蹦乱跳的鱼做斗争,不由轻笑出声。 潇浅忧闻声奇怪的看他一眼,自己有这么好笑吗?也不理他,拿出怀中的打火石,将那堆干柴点燃。用木枝将那尾处理好的鱼穿好,放在火上烘烤起来。自己席地而坐。 第二章:相拥而眠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锦苏朝潇浅忧移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殿下想去哪里?” “啊?”锦苏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不回皇宫,殿下想去哪里?”潇浅忧耐心的说道。 “我不知道。”锦苏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天下何其之大,但他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哪里可以容他? 真是讽刺啊,难道自己除了那个毫无人情的牢笼,真的无处可去了吗? “去层溪吧,正好微臣有些事要去处理。”潇浅忧将他眼中的落寞看在眼里,“以后有事记得通知暗卫,你这样很让人担心。” “呵呵,还有谁会担心我?”锦苏眼中落寞更加的明显。 父皇不喜欢他,皇兄皇姐从未给过他好脸色,连宫里的宫女太监都唯恐避他而不及,因为他是不详之子。他一出世母妃便死亡,而和他同胞的妹妹也在不满一月后夭折,身边的宫女不是离奇死亡就是消失不见。 渐渐的,皇宫中都在传他是煞星转世。 “还有花嬷嬷会为你担心!你离开皇宫她都来过丞相府三次了。”潇浅忧柔声道。 “我是个不详的人,我只会给她带来灾难。”在他身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不信。”潇浅忧将那尾烤好的鱼自火堆上取下来,夹带着淡淡腥味的鱼肉香味四溢。“味道不太好,将就一下。” 锦苏很想有骨气的说一句不要,可是肚子却很不配合的唱起了反调,听见潇浅忧的浅笑,更是尴尬不已。 囧迫的接过树枝,试着咬了一口,除了淡淡的腥味,肉质鲜嫩爽口,不过这对于此时正饿着的锦苏来说,赛过那些山珍海味千百倍了。 直到整条鱼下肚,锦苏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转头见潇浅忧在原地浅笑着望着自己,不由一阵尴尬。 “不好意思,我吃完了。” “呵呵!”潇浅忧浅笑出声,伸手拭去锦苏嘴角残留的肉末,“我不饿。” 锦苏暗道丢脸,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嘴角还残留有他指腹的温度。 潇浅忧见他红了脸,也不逗弄他,起身优雅的伸了个懒腰。“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睡哪?”锦苏发现自己和潇浅忧呆在一起时智商明显降低了。 “马车。”潇浅忧很干脆的两个字。 “那你呢?”锦苏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自然也是马车,难道殿下要微臣露宿荒野?”潇浅忧略微挑眉。 “我们同睡一辆马车?不要。”锦苏脸色又红了,站起身脱口而出。 “那殿下就在外面陪着马儿吧,微臣已经疲乏,就先睡了。”潇浅忧说着打了个哈欠,转身上了马车,一掀帘子就钻了进去。 锦苏气结,怎么说自己也是堂堂皇子,他一个臣子居然如此对他?不过也怪自己技不如人连几个小小毛贼都收拾不了,让他来多管了这闲事。 当下上了马车,在前榻上坐下,口中念叨着:“马儿啊马儿,看来今晚我还要和你为伴了。” 谁知,那白马听了他的话后竟然闭上眼睛,甩都不甩他,这让他更加的郁闷。 打个哈欠,双手托腮闭眼。 林中各种虫鸣鸟叫声不绝,风吹的树枝簌簌作响,锦苏心中不安。又想到白天几具尸体,更是后怕,最后转身撩起帘子,只见马车内的潇浅忧盖了裘被,此刻睡的正安稳。 心中更加忿忿不平。 凭什么自己在外面担惊受怕,而他可以在里面睡的如此舒服? 想到这里,他躬身进了马车,掀开被子的一角,背朝着潇浅忧躺下。听着后面没有任何动静,这才安心下来。 心情一放松,困意袭来,眼皮渐渐沉重,不一会儿,呼吸就变得匀称起来。 潇浅忧睁开双眸,眼中一片清明,没有半点睡意。看着少年的背影,不由柔了脸色,伸手替他掖好被子,心中无声而叹:‘真是别扭的小鬼!’ 清晨,百鸟清唱,阳光在树林间散下一成淡淡的黄晕,草木上的水珠闪闪发光。 锦苏悠然的睁开双眼,赫然惊到。 闭眼,再次睁开,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入眼的祥云刺绣白衣显然是真的。 视线上移,尖俏的下巴,性感的薄唇,猩红的十字伤疤,英挺的鼻子上方一双深邃的眼睛,此刻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正目不转睛的望着他。 暗道不好!动了动手指,触摸到的布料让他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自己居然就这样抱着他睡了一夜? 双手用力推开潇浅忧,自己身子也往后退,没料到马车内狭窄,他这一退脑袋正好撞在马车内壁上,惊呼一声:“痛。”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皱眉。 潇浅忧想上前看看他的伤势如何,锦苏双手一伸,“你别过来。”身子又向后退,眼看着脑袋又要和车壁来个亲密接触了。 潇浅忧眼疾手快的倾身托住他的头,自己的手却重重的搁在了车壁上。 他面色不改,倒把锦苏吓了一跳,连忙拉过他的手检查,“你没事吧?” 见没有什么大碍,锦苏这才松了口气,抬眼见潇浅忧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意识到自己此时还抓着他的手,立刻如触火般放开。脸上一阵火烧,窘迫到了极点。 潇浅忧大笑着转身出了马车,看着天边那抹暖橘色,只觉得心情无比的舒畅。 锦苏也出了马车,和潇浅忧并肩而站,后者转头看他一眼,脸上红晕还未消散:“现在出发去汴城,你的伤口需要进一步处理。” 他不说锦苏到给忘了,此刻一想起来还一阵惊痛。 “你会驾车?”锦苏左右环顾,是没有看见马夫。 “不会。”潇浅忧淡然一笑。 “那我也不会啊。”意思是两个人都不会要怎么走? “学啊!”潇浅忧拉了缰绳,“殿下再进去休息一会吧。”说着在榻前坐下,也不管那白衣是否会弄脏。 “我还是和你一起吧。”锦苏恶寒,学?他当是做游戏啊?一不小心说不定两个人都交代了。 不过片刻功夫… 锦苏咬牙切齿的瞪着潇浅忧,他一定是故意的,动作那么娴熟,不会驾车才怪。 “微臣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殿下一直盯着微臣看。”潇浅忧转头。 “没。”锦苏收回视线,“你不要叫我殿下了,很难听,叫我名字吧。” “那怎么成?君臣礼仪怎可荒废?”潇浅忧一本正经的说道。 “哈?”原来他还知道君臣礼仪四个字啊?为什么锦苏觉得潇浅忧就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皇子呢?他和自己说话的语气倒像是…哄小孩子。 “现在本殿下命令你。”他要君臣礼仪是吧?那就和他论君臣之别。 “殿下有命岂敢不从,锦苏。”潇浅忧改口之快让锦苏无语,撇撇嘴,转头不再理会他。 见此,潇浅忧开怀而笑。 第三章:潇湘楼 两年后 景阳殿外,潇浅忧一身白衣,发丝用上好的白玉冠束起,眉宇间比平时多了几分严肃。 背后那扇朱漆雕花的大门内,不断传来让人脸红的呻y 声,旁边的太监宫女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一脸毫不在意的表情。 潇浅忧负手而立,遥遥望着被寒霞染红的天际,那颜色鲜艳的如同被鲜血侵染过一般。 良久,大门咯吱一声开启,有人被抬了出来,裹在玫瑰红的被子里,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太监总管刘全从屋里走了出来,朝潇浅忧福了福身,“丞相大人,皇上招你进去。” 潇浅忧淡淡点头算是回应,迈开步子朝殿内走去。 刘全命人守好后也尾随而入。 景阳殿内此刻到处充刺着一股男女欢爱过后留下的萎靡气息,明黄帐前有宫女正在收拾那肮脏的毛毯,毛毯之上那点点落红和片片湿润让她们羞红了脸。 已经年过不惑的靖国皇帝锦靖云身着玄色单衣,斜斜靠在旁边的软塌之上。没有丝毫皱纹的脸上,是略显欢爱后的疲惫,此刻正在闭目养神。 潇浅忧立在阶下,躬身行礼,“陛下。” 锦靖云闻声张了眼,见台下白衣男子肃立,“你来啦?”声音略显嘶哑。 “陛下传召微臣不知有何要事?”潇浅忧淡然道。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他诏自己前来的目的。 锦靖云朝刘全挥挥手,后者会意,自袖中取出一张玄黄方巾递给潇浅忧。 潇浅忧接过略微浏览一下,脸色变了变,将那方黄巾收入袖中,“陛下无其他要事微臣先告退了。” 见他变了脸色,锦靖云关心道:“这次有困难吗?” “没有。”锦靖云不动声色说道。 “那就好,天下间应该没有你完不成的事。”锦靖云轻声叹道。 潇浅忧没有说话,转身出了门。 出了景阳殿视线范围,潇浅忧袖手取出那方黄巾。上面用朱笔书了几个大字,字体飘逸灵秀,然而就是这小小的七个字,便决定了那些人生命走到了尽头。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2节 层溪柳傅杀无赦。 玄武传回密保,层溪柳傅曾当众辱骂锦靖云沉迷酒色,还扬言靖国定将丧在锦靖云手中,说他潇浅忧野心勃勃,玩弄权术,视朝规如无物。 “何苦?” 潇浅忧手掌用力,黄巾化作碎末随风而逝,白衣飘飞,脸上的表情复杂。 他自问上对的起天地下对得起黎民,这个靖国丞相他做的心安理得。 但是,那个人,他又岂会是能容忍这番言论的人? 层溪,暗涌流动,那个烟雨朦胧的地方,注定了要被血雨倾洒。 潇浅忧平复了心情,脸上恢复了常态,转身往流苏殿而去。 听宫女说锦苏在后院,潇浅忧径直前往。 后院中种满了美女樱,那是锦苏母妃生前最爱的花。 此时正值樱花开放的季节,远远便看见锦苏一身紫衣,立在乱红纷坠之中,微风扶起他的秀发与落英共舞。 手臂抬起在面前的石桌上微微晃动,看动作应该是在作画。一身鹅黄色宫女装的朱雀站在一旁,一边研墨一边看。 见潇浅忧前来,朱雀正要出声提醒,后者示意她不要出声,轻声走到锦苏身后,见他此刻正在画梅花。 朱笔轻轻一点,一朵含苞待放的红梅便跃然纸上。 察觉后面有人,锦苏转头,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十厘米,四目相对,锦苏略显惊讶:“你怎么来了?” 潇浅忧笑了笑,没有出声,接过他手中的朱笔,沾了朱砂,在那珠梅的最高处轻描淡写几笔,一朵凌寒腊梅悄然绽放。 放下朱笔又提起一旁的狼毫,在空白处书下:“遥踏落雪却飞雪,初闻香梅却无梅”,字体飘逸洒脱,犹如其人。 潇浅忧随即又在角落提上自己的名字。 锦苏见状撇撇嘴:“你也太会捡便宜了吧?” 自己花了几个时辰才画出来的,他来添了两笔就成他的画了? 潇浅忧闻言又提笔在他名字后面书下锦苏二字,“这下公平了吧?” 锦苏扭头轻哼一声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朱雀笑着将那幅画收起。 多少年后,苏忧帝的书房中一直挂了这幅腊梅图,春夏秋冬都不曾更换。 “是又有任务吗?”锦苏一边用湿巾搽拭双手一边问。 只有在出任务前天,他才会来流苏殿。 “嗯,因为有点远,所以这次会很久。”潇浅忧在石桌旁坐下。 “你可以让他们去的,潇湘楼下弟子那么多。”锦苏低头道,秀发散下来遮挡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们去我不放心。”潇浅忧本性如此,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那你又让我如何放心?”锦苏抬头,双手柱在石桌上,脸上说不尽的担忧。 “我不会有事的。”潇浅忧摸摸他的头。 锦苏别扭的躲开:“我不是小孩子了” 潇浅忧闻言愣了一下。是啊,都两年了,那个原本只到他胸口的少年已经过了肩了,他收回落空的手,“普天之下,能够杀我的人,还不存在。” 他是靖国的丞相潇浅忧,是没有弱点的。 “我先走了,还有些事情要准备。”潇浅忧起身准备走人。 锦苏低低的声音传来,“一定要平安回来。” “嗯,我答应你!” 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落英之中,锦苏的心慢慢沉沦,他总觉的这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 “他还是没有回来吗?” 已经十天了,自从潇浅忧去层溪后每天锦苏都会问一遍,即使知道那个人只要一回来就会立马来看自己。 朱雀没有接话,将手中的披风披到锦苏身上,“殿下,若是大人回来后看见你生病了,属下又得受罚了,早些休息吧。” 锦苏没有动作,望着窗外的蒙蒙细雨,表情幽寂,“朱雀,你跟着他有几年了?” 朱雀没有想到锦苏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几年了? 是从他到了潇湘楼后就一直跟着他吧。看着他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一步步登上了楼主的宝座,再从楼主一跃而上紫袍加身,成为朝堂之上说一无二的潇丞相。 “已经十六年了” “这么久了啊?让你来照顾我,很辛苦吧!” 自从两年前潇浅忧救了他之后,担心他再会出事,就派了潇湘楼下四大堂主之一的朱雀来贴身保护自己。 潇湘楼中的人哪一个是等闲之辈,何况名列堂主之位,地位只在潇浅忧之下,如今却要天天跟在他这个小鬼身边。 “殿下言重了。”朱雀看着那个紫衣的少年。 那个人唯一的弱点,就是他了吧,所以才会让自己来此保护他。 第十五日。 潇浅忧终于是回来了,刚下马,府中便急急跑出一小太监:“大人,宫里出事了。” “锦苏怎么了?”潇浅忧反射性的问道。 那太监被他惊吓了一下,“花麽麽去世了。” 第四章:只剩下他了 潇浅忧闻言将刚交到马官手中缰绳又拉了回来,翻身上马绝尘而去,顾不得自己满身的疲惫,心心念念的是那个紫衣少年。 花麽麽是锦苏的奶娘,从小锦苏就与她亲近,敬她如自己娘亲,如今她这一走,锦苏如何能够承受? 平日便冷清的流苏殿此刻更加的安静异常,紫色纱帐已经被白色长巾取代,殿内站着两个黄衣婢女,满面哀愁。 花麽麽平日里对他们这些宫女也是不薄,她现在去世,自然感怀。 朱雀在堂前踱着步子,眉宇间忧愁不散,看见潇浅忧风尘仆仆的赶来,终于松了口气,急急迎了上去。 “大人!” “他在哪里?”潇浅忧阔步踏进大门,头也不回的问道。 “殿下在后院,已经两天两夜没有休息了,也未曾进颗粒。”朱雀脸上满是担忧。 潇浅忧闻言心中更加着急,转至后院。 后院遍种美女樱,此刻正是樱花烂漫时节。 那个十六岁的少年就跪坐在这漫天花雨间,平素的紫色衣袍已经换成了白色宽衣,原本被一丝不苟束起的发丝显得凌乱异常,正在空中张扬放肆,略显消瘦的肩膀在那一片绯色之中显得无比的凄凉无助。 潇浅忧疾步上前,轻声唤道:“锦苏。” 锦苏闻声抬头,双眼布满血丝,眼神呆滞木讷,仿佛没有生命的布偶。满是疲惫的脸上惨白的毫无血色,声音犹豫而飘忽。 “浅忧?” “嗯。”潇浅忧应了一声。 “麽麽死了。”锦苏满脸哀寂和痛苦,“母妃不在了,妹妹也走了,他们全都不见了,现在连麽麽也不要我了。” “不要再想了。”潇浅忧心中一阵揪疼,伸手将锦苏拥进怀里。 锦苏仍是自顾自说:“父皇不理我,皇兄他们也不喜欢我,浅忧,我好孤单。” 第一次,少年在他面前流露了软弱和无助,第一次,少年向他敞开心扉,“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喜欢我?我做错了什么?” “锦苏没有错,错的是他们。” 感觉怀中一热,那个一向倔强孤傲的六皇子,此刻躲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潇浅忧第一次感觉到了手足无措,心中生起的杀人欲念前所未有的强烈,那些人,统统该死。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不会的,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我。” “真的吗?你不会离开?”锦苏停止了啜泣,紧紧抓住了潇浅忧的衣襟,仿佛落水的孩子抓住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只要你需要我,我就永远在你身边。这是我对她的承诺。 连日来的疲惫与困乏席卷而来,锦苏倚在潇浅忧的怀里渐渐沉睡,口中不断呓语:“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潇浅忧看着怀中的人儿,腾出手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痕。 老天爷,他还只是个孩子,你为何要如此折磨与他。 将锦苏轻轻放在床榻上,替他盖好被子,潇浅忧潋了衣襟坐在床边,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朱雀端了清粥进来,见锦苏睡下,便把粥放在了桌边,小声说道:“大人,皇上让你过去一趟!” 潇浅忧心中郁闷,点点头,看看睡着的锦苏,起身往景阳殿去了。 景阳殿内 昏暗的灯火在空中摇曳,影影绰绰。整个殿内空旷的有些寂寞。 锦靖云坐在龙榻之上,脸上已经没有平时的意气风发,“他怎么样了?” 台阶下的潇浅忧白衣肃立,“已经睡下了,陛下应该去看看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 锦靖云动了动面容,却是依旧坚持,“不能…每次看到那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朕就恨不得杀死自己,当初若不是朕…” “荣妃娘娘的死是个意外。” 除此之外,潇浅忧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对她的情义,已经深到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了。 只是,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一厢情愿也终究是空相思。 锦靖云还是太子时,游历四方结识了当时的天下第一美人,苏木莲。却奈何苏木莲早已芳心暗许了已有妻室的潇良。 锦靖云年少气盛,怒极之下捉了潇良之子,逼迫苏木莲下嫁于自己。 为救心上人之子,苏木莲不得不委身下嫁,但终日愁眉紧锁哀伤不绝。终于在生下一对龙凤胎后香消玉损。 锦靖云当初一念执着,成就了那一场的生死离别。 受苏木莲临终所托,将潇良之子带入潇湘楼学习武艺政史。短短几年时间,潇家少年便打败了潇湘楼主,成为潇湘历来最为年轻的楼主。 同年,锦靖云将潇家少年推上了朝堂,自己便隐于后宫,从此君王不早朝。 朝堂之上,十六岁的紫衣玉带少年端坐朝首,挥手弹指、浅言细语间,生杀予夺毫不手软。雷厉风行的手段,使得他很快在朝堂之上站稳了脚跟。立即整顿朝纲,推行养民之策。 便,成就了今天的浅忧丞相。 民间开始有传言。 “金銮金銮殿,皇上看不见,浅忧丞相朝中坐,百姓安居业。” 可以说,潇浅忧有今天,全是这个男子一手捧起。 “你有空就多多陪陪他吧,现在你是他唯一依靠的人了。” 锦靖云言语间透着淡淡的颓败与凄凉。 是啊,锦苏只是个孩子,他有何过错?难道就因为长的酷似母亲,就该被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冷落了十六年? 可是,自己终究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微臣遵命。”潇浅忧说着转身欲走。 锦靖云蜷起双腿,将头埋进双腿之间,一头发丝倾洒开来,声音迟疑,“你…恨我吗?” 潇浅忧身躯一震,这个被自己刻意抛开的问题,如今就这样赤裸裸的呈现在自己面前。 他在心中一遍一遍地问恨他吗?是有恨的吧。 就是这个男子,害的自己家破人亡,原本该承欢父母膝下,与其他孩子玩乐的童年,成了奢望。 烈日下扎马步直至晕厥,寒冬腊月光着臂膀在冰天雪地中练剑。 双手早已被鲜血玷污,他记得,他杀得第一个人,便是自己的师傅,那个带了自己整整十年的老人。 那一次他整整做了一个月的噩梦。 “锦苏应该醒了,微臣去看看他。”潇浅忧如同往常一样去逃避这个问题。 第五章:喂粥 白衣飘动,却因为他轻轻的两个字停住了身形,“谢谢。” 潇浅忧顿住了脚步转身,那个曾今高高在上君临天下的帝王,此刻竟如小孩一般瑟瑟发抖,啜泣出声。 突然间觉得这个人,很可悲,自己倾尽所有爱着的人,到死时心心念念的是别人。 冲冠一怒为红颜,从此君王不早朝。 他有定国安邦之才,一统天下之勇,却甘于躲在后宫声色之中,任凭天下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将自己这个情敌之子,推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那是怎样深切的爱意,竟让一个人改变如此之大,心胸如此之宽? 胸中埋藏了十六年的恨意顿时烟消云散。 其实,他比任何人都可怜。 高处不胜寒,如今佳人香消玉损,孤灯半月下,他又与谁诉说断肠话,与人言枕边语? 最是无情帝王家,后宫佳丽姹紫嫣红,三千围绕,又有谁出自真心待他,只为了他展颜笑莲步稳? 哪一个不是冲着他的身份权势而来?又有谁不是想在他这里谋个荣华富贵位高权重? 转身,白衣素净没有一丝犹豫。 “若是荣妃娘娘还在世,她定然希望看到那个谈笑风生、君临天下霸气尽显的靖云帝,而不是此刻沉迷声色不思早朝的锦靖云。” 声音淡然高雅,透着无限冷清。 这话别人不敢言不敢说,他潇浅忧却说了出来,只因为他懂他心中的伤,知他心中的痛,若非情到深处,怎肯弃了这雄心霸业? 锦靖云闻言泪水更加汹涌,这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皆是为她一人而开,如今她已经不在,要他拿这繁华盛世博谁展颜倾国一笑? 当他高坐龙椅,听百官山呼万岁时,谁又知道,他仅仅是想与那梦中人执子之手白头到老? 大门关上的声音久久在殿内回荡,只剩下那个孤独寂寥的身影,低低的啜泣。 潇浅忧回到流苏阁时,朱雀正端了粥苦口婆心劝锦苏服用。 后者靠坐在床沿上,双眼无神直直盯着前方,两只手紧紧地抱着膝盖,对朱雀的话充耳不闻。 “大人…”朱雀为难地看着进来的潇浅忧。 接过朱雀手中的粥碗,潇浅忧示意她退下,敛了衣袖坐在锦苏面前,用勺子轻轻荡了荡粥,“要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锦苏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迷茫而疏离,“你还来做什么?我迟早也会害死你的,你走啊,我不需要你同情我。” 说到最后,锦苏已经在咆哮,双臂却是收的更紧。 潇浅忧没有说话,气定神闲地舀了一勺粥递到他嘴边,“张嘴。” 锦苏望了他很久,突然伸手将那勺子打开,勺子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断为两截,里面的粥也随之溅开去。 门外的婢女闻声推门而入,见了满地狼籍,默不做声地收拾干净后又退了出去。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3节 “出去啊你,你走啊!” 潇浅忧叹口气,将手中的粥碗放在一旁的矮几上,“你什么时候吃东西我什么时候走。” 锦苏闻言将头埋进了双膝,不再作声,潇浅忧也没再说话,流苏殿内一时间寂静了下来。 良久,锦苏的声音传来:“浅忧…” 说不出的沉闷感。 “恩?”潇浅忧轻声回应。 “我梦见你也走了,整个世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拼命地跑拼命地喊,没有一个人理我,我…好怕。” 锦苏的声音渐渐带了哭腔,双臂收的更紧,肩膀微微在颤抖。 潇浅忧身躯一震,伸手抚了抚少年的头发,“我不会离开”。 轻轻的五个字,缓缓敲击在锦苏的胸堂,相信他,相信眼前这个男人。 他转头看着那张媚惑的容颜,“我想出宫。” 潇浅忧重新端起粥碗,“先喝了它。” 锦苏皱皱眉头,迟疑了一下,“不想喝。” 潇浅忧将手中的粥碗递到他面前,“以你现在的身体,我怎么敢带你出宫?” 锦苏依旧没有接,能赖一次是一次,“没有勺子。” 潇浅忧无语了,勺子不是他自己打的吗? 想罢,抬起粥碗自己喝了一口,扳过锦苏的脸颊固定。后者还未反应过来,潇浅忧已经倾身含住两片薄唇,趁他惊鄂之际,将口中的清粥尽数过到他嘴里。 锦苏呆愣住,双眼圆睁,本能地吞下了口中的食物。 潇浅忧又喝了一口粥,重复刚才的动作。 直到整碗粥尽数进了锦苏的肚子,他才将碗放下,坐直了身子,脸色没有丝毫的异样。“等你身体恢复,我带你出宫散散心。” 锦苏这才反应过来,右手抚上嘴唇,那里还残留有他的余温。 “为什么这样?”他轻轻地问出心中的疑问。 “对付不听话的小孩,就用这个。”潇浅忧说的一本正经。 锦苏闻言神色暗淡了一下,对于他说自己是小孩的话也没在意。 “那…你对别人也这样吗?”声音中暗含了期待。 潇浅忧摸着光滑的下巴笑语,“今后可考虑。” 除了他,还有谁能让他如此上心呢? “我不要…”锦苏脱口而出。 潇浅忧轻轻敲了他的头,“除了你,还有谁会这般小孩子脾气” “我不是小孩子。”锦苏不服气地轻哼,脸色一下子红了起来。 “是是是……”潇浅忧明显的揶谕换来锦苏一个白眼,“好好休息,我现在要去沐浴了。” 锦苏闻言上下打量了一下。 潇浅忧有轻微的洁癖,如今身上的白色纱衣却沾满了尘埃,与他一向干净整洁的形像相差甚远。 忍不住掩嘴轻笑:“想不到,潇丞相也有如此狼狈的时侯!” 潇浅忧见他恢复常态,心中稍微松了口气,“微臣再不勘也不及殿下十分之一。” 他也不想想自己这般是因为谁,此刻居然还兴灾乐祸。 一语惊醒梦中人。 锦苏一想到自己几日未曾梳洗的样子被他看,脸上一阵火烧,扯过一旁的被子,将自己藏到被窝里面,“我要睡觉了。” 潇浅忧见此大笑而去。 “朕欲立锦苏为太子,你意下如何?” 上书房内,锦靖云端坐在龙椅,手中把玩一把玉扇。 潇浅忧从漫天奏章中抬起头,见他不似在开玩笑,脸色一正,“臣以为不妥。” “哦,你倒是说说看?” 原本以为自己这一决定他定会欣喜,锦靖云不解了。潇浅忧对锦苏可谓是格外关照的,虽然这其中有自己的意思。 “自古立储立长,锦苏前面已有三位皇子,本是不该,今朝太子明朝王,要的是仁、智、勇、霸,而锦苏身上少了那份霸道之气。” 潇浅忧轻声道出,却也正中锦靖云心怀,锦苏是几个皇子中才能最好的,却因为自己的冷落而… “那依你之见何人为太子最佳人选?” “微臣以为,二皇子锦夜才智过人武艺精湛,且知进退懂时机,观大局而心怀天下,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如果,潇浅忧没有举荐锦夜,如果那天锦苏没有去上书房寻他,如果… 那场惊哗天下的变故,是否不会发生? 殿外的紫衣少年紧握了双手,雀跃的心因为潇浅忧的话瞬间冰冻,转身,离去。 第六章:暗旋 “锦苏的才华远在锦夜之上。”锦靖云语言间颇显惋惜,话锋一转,一双鹰眸紧紧盯住潇浅忧,“朕要听你实话。” “这个皇宫是罪恶的深渊,宫门炎凉。锦苏如同一张白纸,微臣不想他被世俗的罪恶所染。”潇浅忧毫不畏惧那双奚利的眼睛,抬眼与他对视。 “朕是否该治你个徇私之罪?” 嘴上说着这话,锦靖云的脸上却在笑。至少,这个世上,还有人是真心待那个孩子。 “微臣是否徇私不过鄙下一念之间。” “若锦夜继位为君,恐第一个对付的就是锦苏。锦夜这孩子,虽才华横溢,性情温和,但是眼睛绝不揉沙子。” 锦靖云仰面轻叹一声,他后宫佳丽三千,皇子皇女成群,能够成器的却寥寥无几。 “微臣定会护他周全。”潇浅忧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这是一个承诺,一个誓言。 而他的这一生,都在围绕这个誓言而转。 “是因为她临终所托吗?” 锦靖云仔细打量着潇浅忧,仿佛看见了当年的潇良,就是那个容貌绝美的男人,夺走了她的芳心。 苏木莲,那个他倾尽一生爱着的绝艳女子,他的荣妃… 他得到了她的人,只是… 一具心死的躯体有何用? 只怪当初自己年少轻狂,以她心爱人之子相胁,换来的是她临终带着怜悯的语音。 ‘你是一个好皇帝,却不是一个好男人,皇上,您永远不会明白爱为何物。’ 自己不明白爱为何物?荣妃,我岂会不懂?手刃兄长,踏着血路坐上这把龙椅只为了你多看我一眼。 背天下大道捉潇良之子只为留你在身边。 抚养情敌之子只为讨你欢心。 荣妃啊荣妃,那些肺腑之言在你嘴中成了寻欢之语,我为你做的一切,在你眼中竟抵不过那人一笑? 如此,你让我如何不嫉不妒?你让我如何甘心? 若是你肯分半丝情意与我… 这个问题,连潇浅忧自己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要保护他。 提高声音再次的承诺,“微臣定会保他周全。” 锦靖云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勿忘记今日之言,你且让司仪择个吉日,立锦夜为太子。” “微臣尊旨。”潇浅忧声色不动。 锦靖云又问道:“今年江浙等地蝗灾严重,赋税减免三成,淮河两岸的洪水可得到控制?” 潇浅忧恭敬答道:“水势已退,淮河两岸官僚正组织百姓加筑堤坝。朝庭也已拨下万两振灾银、粮食十万担,已经发送到受灾群众手中。” “如此便好…有你在,朕亦可高枕无忧了。”锦靖云由衷叹道。 潇浅忧不置可否。 锦苏回过神来时,已经在重央小楼下。楼上,红衫男子正浅笑着朝他招手。 移步上楼,楼中摆设极其简单,只有中间一张石桌,桌旁围了四个石凳,桌上放着一把古琴。 没有理会此刻倚栏而坐的红衣男子,锦苏敛了衣袖坐下,如葱素手抚上古琴,手指轻挑。 一个破音划出,他丝毫未觉,十指如飞,拨弦捻指。 红衣男子皱皱眉头,看了看远处几只被惊飞的雀鸟,再也忍不住。上前抓住锦苏双手,“你若在弹下去,飞的就不是鸟了,估计我都会直接跳楼了。” 锦苏望了望他,心有不甘,双手又重重地拍上古琴琴身。 红衣男子被惊吓了一跳,心中为他的古琴默哀,嘴上说道:“我说锦苏殿下,我的古琴今日招你惹你?你为何如此与他过不去?” 锦苏闻言将头转向楼角的风铃,此刻无风,八角风铃静静地悬挂在那里。 “你的琴音絮乱无章高低不就,有事?”男子在他面前坐下,关心道。 “何为霸气?”短短四个字,锦苏目光锁定男子脸颊,那张俊美的脸上此刻因他四个字而布满了诧议。 “霸气?何出此言?”安乐轩不解,他不是一向与世无争吗? 锦苏起身,伸手拉了拉风铃,引发一阵悦耳的铃音。“乐轩,到底何为霸气?” “霸者,藐视一切唯我独尊。”安乐轩松了口气,还以为多么多大的事呢。“你身上确实没有。” “但是,那话,任何人说都可以,就他不行,唯独他不可以。” 锦苏拽紧了拳头,目光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悲凉。 他可以容忍任何人的讽笑,却无法不在意他对自己的否定。 安乐轩哑然,转而轻笑,也许,少年自己也没有察觉,他在提到那个人时截然不同的语气。 直到锦苏的目光转到他脸上,他才耸耸肩。“有些事要你自己去感受,有时候否定也是另一种肯定。” “如果我与锦夜争夺太子之位,胜算有多大?”锦苏一字一顿地说,目光坚决。 “你说什么?”安乐轩惊起身,上前抓住锦苏双臂。 曾经,有人也问过他这样的问题。 “你也要去做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少年的脸上显现一抹与他清秀相违的狠历。 “他既然拿我与锦夜相比,我便与他比个高下。” “你决定了吗?去争那把龙椅?”安乐轩双手放开无力垂下。 同样的话,同样的语气,同样的不甘心。 锦苏,你难道也会踏上那个人的道路? “不知道。”他对那把龙椅没有半点兴趣,他要争的,是他的肯定和认同。 “你本无心皇位,何苦?” 安乐轩悠悠地看着眼前的人,紫衣少年的身影与那个人重叠,那深深印入骨髓的身影,似是对锦苏也像自语:“何苦?” 锦苏没再回答,跃上凭栏,双手柱在栏杆上,悬在外面的脚不停地来回晃荡。 他忽然转头问安乐轩,表情与刚才判若两人:“乐轩,你恨你皇兄吗?” 安乐轩显然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怔愣片刻,缓缓摇头,“不恨。” “为什么?是他亲手把你送给我父皇…” 被自己的亲哥哥送与别人做男宠,心中怎会没有怨恨?该是心寒若冰了吧,可是安乐轩却总是笑着的… “你还小,有些事情等你大了就明白了…”安乐轩悠悠叹了口气。 那个人,自己今生怕是早已无力再恨…因为现在说恨他也是奢望了。自己如今在靖国,还不知有无生返安国之时… 锦苏见他不想多说,也不在寻问,只是不满地撇撇嘴,“我已经不小了。” 安乐轩上前摸摸他的头,“十六岁还不小啊?” “你不过比我年长四岁,别一副历经沧桑的表情。”锦苏毫不客气地甩过一个白眼。 安乐轩闻言轻笑出声,不语。曾经,这样的对话发生在他和那个人之间,只是如今,本末倒置了。 锦苏,你比我幸运。至少,在潇浅忧心中,你最重要。 而那个人,他心里永远只有杀戮、征服。 “我弹琴给你听,你想听什么?”安乐轩突然走到古琴旁坐下,抬眼问锦苏。 “陌上年华。”锦苏想也不想说到。 第七章:承诺 安乐轩微愣一下,随即定下心神捻指拨弦。 琴音清晰流畅,婉转凄凉,似是哀愁却又暗含了些许期待,诉尽了离别相思苦却又不怨天尤人。 这首曲子是他刚被送到靖国是创作的,声声之中,仿佛又听见那人浅言笑。 锦苏闭眼靠在朱漆圆柱上,乐轩,为何你的曲子总是能够让我宁静下来? “乐轩,你想离开这里吗?” 安乐轩手指一颤,划出一个刺耳的音调。 离开这里?可是他又能去哪里?回到自己的国家,回到那个人身边吗?那人冰冷的话语犹在耳旁。 ‘孤再也不想看到你。’ 他不想见到自己,自己出现在他面前只会让他更加讨厌而已。 “我无处可去” 锦苏转头看着他,“你很想当面问你皇兄原因吧?若是哪天想离开,我定会助你。” 是想吗?只是想见他,但是,他说过不想再见到自己了。 “谢谢…”安乐轩闻言抬眼对上锦苏真诚的脸,笑的温暖。 潇浅忧看着小楼上的二人,没有再向前一步,转身离开。 “哟,潇丞相?”女子响亮的声音传来。 潇浅忧抬头,只见一红色华服的女子在宫女的簇拥下缓缓而来。 女子眉清目秀,面色粉嫩,一看就知道平日保养较好。头发高挽了一个髻,用上好的簪子簪好,额前垂了一条坠珍珠的链子。 举手抬足间贵气逼人。 上前一步在女子面前停下,潇浅忧不慌不忙地拱手躬身行礼,“微臣见过昭阳公主。” “丞相大人不必多礼。”女子虚手相扶,脸上带着亲切的笑。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4节 她是锦靖云的亲妹妹,却没有丝毫公主架子,幼年时便远嫁毅国,此次回靖国小住,听到最多的就是这个浅忧丞相。 “谢公主。”潇浅忧站直了身子。 这个男子,当初自己见他时还只是个孩子,如今竟然以二十出二的年龄登上朝首,皇兄更是将生杀大权交予他手。 到底,他有什么本事,能够让百姓心服而君王不嫉? 她仔细打量着潇浅忧,白衣无暇,纤尘不染,脸上虽有一道十字伤疤,却一点不减他的俊美。 “丞相如此行色匆匆这是要去哪啊?” “微臣正打算回府。” “听说丞相大人对锦苏格外的照顾。”昭阳回宫不久就见过锦苏,后者给他的感觉就是温文有礼,没有一丝心机。 在此铜墙铁壁中还能保留那份纯真,实属不易。 如同一张白纸般单纯的他,不知道皇兄为何会那么不待见?她不信他那个一向理智的皇兄会相信锦苏真的如传言所说是煞星转世? 而宫里宫外谈及这个六皇子,似乎都是唯恐避之而不及。这当朝丞相偏偏在两年前便对他格外的关照。 这让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皇兄那里是铁定问不出什么来的,此刻见到潇浅忧本人,她自是想了解一二。 潇浅忧似乎没有料到她会有此一问,或者说没有料到她问的这么直接,自己也不隐瞒,“荣妃娘娘对微臣有救命之恩,受荣妃娘娘临终所托,自当竭尽全力做到。” “原来如此。” 当年皇兄以潇浅忧的性命,威胁锦苏的母亲苏木莲下嫁的时候,她还未出嫁。一想到那个女子的绝世容颜,昭阳不自主的惋惜一叹。 自古红颜多薄命!此话倒是不假。 “公主若无其他事情,微臣先行告退了。” “丞相慢走。” 潇浅忧行礼告退。 望着他远行的背影,转头看着楼上轻倚栏杆的少年,昭阳悠悠说道:“锦苏这孩子,不知道是命太好还是太苦。” 如果问京兆哪里最豪华,无疑是皇宫;如果问谁人势力最大,无疑是潇浅忧。 只是,人们只看到了他在朝堂之上的挥斥方遒,却没有人提及过他的辛苦。 锦靖云将整个靖国交予他手,所有大小事务皆需由他亲自过目。每日在上书房处理完当天的奏折,回到潇府还有大批公文等着他批阅。 潇何立在书房门边,不停的朝里面张望。回来就一直在处理,眼看此刻太阳已经下山,连水都没有喝一口,如此下去,就算是铁做的也受不了。 可潇浅忧没有发话,他也不敢进去打扰,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潇浅忧埋首在案桌,面前放着的公文高过他的头。手中急挥的朱笔一停,原本就凝重的面色此刻更加寒冷。 朱笔重重放在桌上的声音令潇何一震,疾步进屋,“大人,是否用餐了?” 潇浅忧抬眼望了他一眼,眼中的寒光让潇何不由自主低下了头。 却听他悠悠叹口气,“下去吧,等我把这些公文批阅好。” 刚因他的放行而心松的潇何听了他后面的话,又皱起了眉头,这些公文要批到什么时候? 明明对权利没有兴趣,却如此废寝忘食地做事,完全不把自己的身体健康放在眼里。 他真的不明白,那个皇帝给了大人什么好处? 心中担忧,但却不敢再说话,抬眼看看此刻右手轻柔眉心的潇浅忧,暗暗叹一声,刚退到门边,门外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下人。 潇何眼疾手快拉住他,还未说话,潇浅忧略显不悦的声音传了过来,“如此慌张做什么?” “大人,锦夜殿下来了。”那人慌忙下跪急声道。 “锦夜?”潇浅忧这才想起前些日子靖云帝让他带携一下锦夜。 起身就要出门。 “锦夜不请自来还望大人见谅。” 伴随一阵清脆洪亮的声音,一个身影翩然入屋。 来人一身淡蓝锦衣,眉宇间与锦苏有几分相似。但与锦苏的柔美不同,这人周身散发着不可忽视的霸气,脸上带着亲切的微笑,却仿佛整个人置身在云雾之中,总给人一种看不真切的感觉。 潇浅忧绕过案桌上前躬身行礼,“微臣见过二皇子殿下,殿下要来怎么不事前通知一声?微臣也好准备准备。” “大人终日为国事操劳,锦夜来此打扰本是不该,岂敢还劳烦大人。”锦夜语言诚恳,没有半丝怨言。 “殿下言重了,潇何,前厅备茶。” 不用潇浅忧说,潇何已经命人前去准备了,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下了。看来大人是准备用餐了,第一次对锦夜有了一丝好感。 锦夜虽是锦苏的兄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潇何就是不喜欢锦夜,或许是因为他身上那种隐藏的性格。 以潇何三十年杀手生涯的经验,锦夜给他的感觉是可怕… 甚至比自家大人还要可怕。 锦夜却挥手制止了潇何,“大人不用客气,锦夜来此并非为了吃喝。此次奉了父皇之命来向大人学习这修身治国之策,若有何不妥之处还望大人不吝赐教。” 这话说的谦卑恭顺让人无可挑剔。 “既然如此,微臣一定不会辜负陛下所托。”锦夜的务实,也是潇浅忧看中他的原因之一。 说着将锦夜让到案桌旁,“这些是各地上呈的公文,请殿下先行批阅,随后微臣查看。” 锦夜说了一个“好。”,便敛襟坐下,拿起公文翻看,不时提笔在上面批注。 众多皇子中,锦夜最为虚心务实。年仅十九岁的他在朝堂之上已有一席小小的天地,不少官僚意在推荐他做太子,而潇浅忧对他也甚是满意。 第八章:明争暗斗 锦苏虽有治国之才,但是由于年纪较小,又基本未在朝堂上活动。再者天下众人皆以他为不详之子,即使是登上太子之位,朝中大臣恐也不会服他。 纵然潇浅忧倾尽全力相助,也是枉然。 其实锦靖云说的没错,他在这件事上确实存在私心。 多少人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宫廷争斗、尔虞我诈。锦苏涉世未深,又岂是那些人的对手。 看着拿了文案在旁边案桌坐下的潇浅忧,潇何心中直叹气,无奈地退出了房门,对锦夜唯一一点的好感瞬间淡然无存。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锦夜抬头,揉揉几乎僵硬的脖颈。不经意间撇见了潇浅忧专注的侧脸上那道十字伤疤,微微愣神。 “殿下批阅完了?”潇浅忧放下手中公文问道。 锦夜将自己批阅好的公文交到他手中,后者拿起过目。 良久,潇浅忧合上公文,面色复杂。 锦夜见此,疑问:“大人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壬青此人虽曾三次出师大捷,但是皆为水上作战,其人对陆路之战并不精通,且为人好大喜功,冲锋陷阵是位不可多得的将领,而殿下令其镇守边陲…” “那依大人之见该派何人前往?”锦夜低头沉思片刻,疑问道。 心中暗暗佩服,自己只道那任青作战英勇,全然未计此人性情。 “边陲乃我国门户重地,此次英武候告老还乡,朝中唯一可出任此职的便只有国舅梁芳。” 梁芳是当朝梁皇后的亲弟弟,为人忠诚,一身硬功夫,锦靖云曾称他是英武候第二。 “我怎么没想到舅舅?”锦夜恍然,惊喜地拍了案桌。 “另外、”潇浅忧拿起一本公文,“此人虽犯有罪,但罪不致死,应流放三千里外,而殿下却将其处以死刑,实难服众。” 锦夜接过公文一看,“此人身为朝廷命官,收受贿赂,与地方恶霸勾结欺压百姓,知法犯法,罪不可赎。若不严惩,日后百官效仿,那我怏怏靖国岂不大乱。” “殿下,朝廷为何立法?” “为了让百姓有所依靠。” “不错,为了让百姓有所依靠,但是,如果有法而不依,形同虚设,立法何用?仅凭统治者一言即可。那样天下岂不更乱?既然立法,一切皆有法律来定夺。” 潇浅忧说着提起朱笔,将‘秋后处决’改为了‘流放三千里之外’。 “那层溪柳傅呢?”锦夜死死盯住潇浅忧。 上月,层溪富商柳傅一家惨遭灭门,众人心知肚明是潇湘楼下的手,而潇湘楼的背后就是朝廷。 “所以他死在潇湘楼的手中,而不是朝廷。” 潇湘楼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了处理朝廷不方便处理的事情。 “大人所言甚是,是锦夜欠缺考虑。”锦夜颔首。 心中对潇浅忧更是好奇,若说他铁石心肠,却又事事为百姓着想;若说他宅心仁厚,却可以不问事由灭人满门。 潇浅忧在他眼中就是一个矛盾的组合体。 “殿下能够为天下百姓着想,乃靖国之福也。” 锦夜不知道,他今日的退让,保住了他既定的太子之位,更让潇浅忧有了一心辅佐之心。 “锦夜有私事可否一问?”看着起身收拾公文的潇浅忧,锦夜终于忍不住。 “殿下请讲。”潇浅忧停下手中的活计看着他。 “大人是为了什么如此卖命?据锦夜的认知,大人对于位高权重似乎并不感兴趣。” 潇浅忧顿了一下,继续将公文整理起来,“微臣今日一切皆是陛下所给。” 锦夜愣住,似乎没有料到他会给出这样一个不是回答的回答,当初的潇家不是因为父皇而死的吗? 难道他就真的一点都不怀恨? 父皇为何如此信任与他? “天色已晚,锦夜先行回宫了。”锦夜起身告辞。 潇浅忧见外面已经暗了下来,也不挽留,“微臣恭送殿下。” 安乐轩静静地倚在朱栏上,手指有意无意拨弄怀中的古琴弦,划出一个个破音。 那个人,终究是放不下他的雄心霸业。 想到这里,嘴角扯出一抹嘲笑,暗道是自己天真了,以为一年的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早知是如此,还不如一死了之,也好过如今眼看着他三军铁骑将踏碎这太平盛世… 只是现在,放不下,舍不了。 ‘你若想离开,我定会助你。’ 锦苏的话在耳旁掠过,安乐轩脸上显出一抹坚决。一定要阻止他,不能再让他错下去了。 潇府… “殿下对安皓天增加安靖边界军力有何看法?” 有了锦靖云的旨意,锦夜每日都到潇府与潇浅忧商议国事。 “莫不是想与我国开战?”锦夜天资聪懿,很多事不用潇浅忧说明,一点就透。 “从他增调兵力的范围来看,有此可能。”潇浅忧面色沉重。 两国一旦开战,受苦受难的一定是百姓,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他不顾及安国与我国实力悬疏,也应该顾及到隋国和毅国,”锦夜不解了。 “所以他和隋毅二国定然达成了什么共识,一旦开战,隋毅二国若是倒戈,我们想赢三国合力就有点困难了。”潇浅忧一一分析。 “但我国实力一直高于安国,处于四国之首,隋毅二国没道理舍大而助小。” “人本就是贪婪的生物,若是安皓天给他们的利益大于我们能给的利益,倒戈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从安皓天上位以来,安国的实力不管从财力和军力方面都在突飞猛进,不得不防。 安皓天,是个危险的人物。 竟然在短短一年时间将位于四国之末的安国,带到了仅仅次于靖国的地位,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么,安乐轩呢?他的弟弟不是还在我们手中吗?”对于安乐轩,锦夜也只是知道他是安皓天的弟弟。 “当初正是他将安乐轩送来的,若是有半点兄弟手足之情,又怎么会将自己的同母弟弟送与他人做男宠?” 锦夜稍微惊讶了一下。他一直以为安乐轩是安国作为人质送过来的,没想到居然是被自己哥哥送给别人!心中多少有点同情他。 但是,同情归同情,如今安皓天想要挑起两国战乱,他这个弟弟自然脱不了干系。 锦夜不知道潇浅忧语气中透着的是怎么样的情感,但有一点他知道,“大人是否早就有了对策?” “隋毅二国既然贪图的是利益,那么我们就给他更多的利益。我想,既能置身事外又能够好处双收,他们一定会接受。” “那岂不是让他们坐收渔翁?”安国实力锦夜多少有点了解,两国开战必定两败俱伤,届时二国若是趁机插手… “所以在安国开战之前必须牵制住隋毅两国。此事微臣已在着手办理。” “大人事事周虑。” 送走锦夜,潇浅忧立即将书拟的书信传了出去。 整个潇湘楼开始在暗中运作起来。 第九章:威胁 潇何端了茶在门外轻轻叩门,得到潇浅忧的允许后推门入内。 将手中的茶恭敬地递给潇浅忧,“大人,刚才锦苏殿下来过了。” “人呢?”潇浅忧喝茶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潇何。 “听说大人和锦夜殿下商议国事,说不打扰大人,就走了。”潇何说的小心翼翼。 但凡关于锦苏的事情,潇浅忧总是非常上心。 “知道了。”潇浅忧低头饮茶,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而偏偏就是这件没被他放在心上的事,让他们之间越走越远,最后隔上了那张隐约又真实的薄纱,谁先扯下谁先受伤。 清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小院的宁静,惊起了树稍几只雀鸟。 潇浅忧睁眼,起身,伸手揉揉眉心,满脸疲惫。 敲门声还在继续,潇浅忧无奈,下床去开门,眼中寒光直直凝视眼前这个扰人清梦的中年男子,“潇何,什么事?” 潇何一惊垂下眼帘不敢正视,他跟随潇浅忧已有六年,对后者的脾气秉性再了解不过了。 由于皇帝将宫里宫外事情全部交给他管理,每日睡眠时间不足两个时辰,若非事情紧急,自己也不会在此时打扰他。 “安乐轩劫持锦苏殿下逃出皇宫。” 潇浅忧闻言大惊,疲惫感顿消,眉头皱起。转身进屋穿衣,“什么时候的事?” “昨夜…” “昨夜?为何现在才报?”声音暗含怒火,潇浅忧目光冷的如同寒冰直直刺在潇何脸上,“朱雀何在?” “朱雀堂主此时正跪在前堂等候大人惩治…” “惩治?”潇浅忧穿上云靴,冷笑一声,“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锦苏,她护人不利,不思如何补救却来领罚?” “大人,朱雀堂主昨夜被人袭击导致昏迷,今晨婢子才发现锦苏殿下失踪,而朱雀堂主,则被绑在锦苏殿下的床上,身中软香玉之毒。” “以朱雀的身手,怎会连这点警觉性都没有?”见潇何吞吞吐吐,他面色更冷,“说。” “是…是锦苏殿下。” “锦苏?”潇浅忧心中暗惊。 朱雀不可能骗自己,可是锦苏为什么要这么做?安乐轩进宫两年未曾有半点逃走的意向,难道…是因为他?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5节 此刻潇浅忧已经没有心思去思考那么多了。留下一句:“让朱雀回宫。” 人已经消失在门外的树枝间。 潇何无奈地叹口气,大人忙于朝务已经够累了,锦苏殿下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大人呢? 其实这件事,大可让暗卫直接把二人带回来。 暗卫是锦靖云的暗桩,遍布全国,甚至于其他国家亦有他们的眼线。 当年锦靖云有心统一世界独霸天下,却因为苏木莲的死而心灰意冷。但暗卫的势力却没有因此锐减,反而越来越大越来越广。 但是,潇浅忧并非那种假手与人的人。 正如潇何知道的,只要是锦苏的事情,他都很是上心。 十里长亭,一匹白色竣马因主人拉紧的缰绳急急停下。 一身布衣装扮的安乐轩将马上的紫衣少年扶下马。“你真的不会有事吗?” 锦苏笑的无暇,“我可不会给自己找麻烦,你快走吧。若是能阻止这场战争,我也算大功一件!” 安乐轩没有忽略他眼中流露的落寞,想要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那你自己小心。” 见锦苏点点头,就要转身上马。 “你哪里都不能去。” 一个冷清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 锦苏惊诧地回头:“浅忧!” 怎么会?按照他的计算,潇浅忧至少要在中午才能追上他们。 潇浅忧手提鬼司,分不清脸上的表情,“跟我回去。” 锦苏挡在安乐轩面前,“不可以。” 缓缓举起手中剑,潇浅忧面色复杂,“锦苏,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锦苏未说话,身后的安乐轩轻轻走到他前面,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长剑,依旧笑的温柔。 “好久不见,潇丞相。” 潇浅忧将视线转向他,“跟我回去,今日之事就当从未发生。” 安乐轩握紧了手中长剑,带着微笑的脸上显出一抹坚决,“素闻潇丞相的剑法独步天下,今日正好领教领教。” 锦苏还未曾从惊讶中反应过来,二人已经打了一个照面,两柄剑身在空中相撞,摩擦出的火花刺痛了锦苏的眼睛。 安乐轩退后两步稳住身形,只觉虎口发麻,鲜血顺着剑柄滴落在地上。反观潇浅忧一派气定神闲,自己那一击对他没有造成丝毫的异样,心中暗叹一声果然厉害。 “你打不过我,跟我回去。” “潇丞相可以把安乐轩的尸体带回去。” 安乐轩面色一正,握紧剑柄再次窜了出去了。 见他如此执着,潇浅忧也不再手下留情,面色乍然寒冷若冰,提起鬼司迎了上去,眼看两人快要相遇。 “潇浅忧,住手…” 疯狂而冷漠的声音,让潇浅忧堪堪停住了身形,转头看向锦苏。 料到他会突然停下来,心中大急,手腕反转,剑走偏锋,剑尖在离他胸口还有半分距离时往旁边一划,白色纱衣应声而裂。 潇浅忧丝毫未觉,两只眼睛死死盯住那个拿着匕首放在自己脖子上的少年,“锦苏,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放他走。” 锦苏一脸的坚决,声音因为太大而变的嘶哑。 “锦苏…”安乐轩担忧地看着他。 “快走…” “锦苏你…”安乐轩上前一步,最后停住了身形。 锦苏如此只为了让自己脱身,凭潇浅忧对他的态度自是不会为难他,如今自己回去已经是箭在弦上。 想到这里,他转身要走。 一柄寒剑横在他面前,潇浅忧面无表情,“我说过你哪都不能去。” “放他走…” 锦苏手上用力,匕首穿破了白皙的皮肤,鲜红的血液顺着手指流淌到了手臂,将那紫衣染的更加鲜艳。 潇浅忧面色复杂,终于,那把出鞘必见血的鬼司,第一次未染滴血回到了剑鞘中。 安乐轩松了口气,“谢谢…” 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杀自己的吧。 转头深深望了锦苏一眼,“你自己保重。” 上马,绝尘而去。 一时间安静了下来,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谁也不肯先移开。 第十章:太子 良久,潇浅忧移动了步子。 像两年前一样,锦苏本能地想要逃避,双腿却如同灌铅,沉重的难移寸步。 在他面前站定,潇浅忧伸手将锦苏手中的匕首拿下,自怀中拿出金创药,细心地洒在他脖颈处。 “你是当真喜欢他,我放他走便是,下次,莫要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声线平平听不出丝毫的情绪,仿佛在说一句吃饭了一样简单。 锦苏没有动作,呆呆地愣在原地。 他以为,他喜欢安乐轩? 是这样的吗? 喜欢,他是喜欢,整个皇宫之中,除了安乐轩,他找不到人说话。 明明想要找他帮忙,他要忙于他的政事,连昨日自己去找他时也在和锦夜商议。 浅忧,锦夜真的比我好吗? 潇浅忧将药瓶收好,檫身而过,空气中飘来一句依旧无波,“回去吧。” 无力,锦苏蹲下身子,将头埋入双膝,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为什么不生气?” 风起,透过裂开的衣袖钻进潇浅忧的衣袍中,将一袭白衣吹的咧咧作响。 凉意,一股前所未有的凉意席卷全身,潇浅忧的脸上显现一抹从未有过的悲凉之色,这是不属于他的,是不属于浅忧丞相的。 袖手一抬,那柄当初送出的匕首,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消失在那一片碧波中。 流苏殿… 朱雀面无表情地将少年的伤口用纱布包扎。 “你在生气。” 锦苏没有看她,目光悠悠地望着窗外,语气肯定。 “属下不敢。”朱雀依旧面无表情地将一系列东西收起。 “在气我把你绑在床上?还是被浅忧责罚了?”锦苏仿佛没有听到朱雀的否定。 “托殿下绑的严,大人未责罚属下。”朱雀的语气依旧不冷不热。 转头,视线定格那张清冷的面颊,“我想听实话。” 朱雀停顿一下,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幼的少年,“属下只是为大人感到心寒。” “心寒?”锦苏为朱雀的语言感到诧意。 朱雀低头不语,那个人将你视的比他自己还重要,可是…你却以自己的性命来要胁他,让他如何不心寒? “朱雀,你有试过被所有的亲人抛弃的感觉吗?” 锦苏起身走到窗口,窗外的阳光与他脸上的落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亲人?”朱雀脸上露了迷惘,她自小就在潇湘楼长大,没有亲人。 “想要亲自问清楚理由,被抛弃的理由,这样的心情,能够理解吗?” “承运皇帝诏,曰:二皇子锦夜得天独厚,智勇双全,心系黎民苍生众望所归,顺应民心天意将其立为太子,即日起代朕监国。由丞相潇浅忧全力辅助。钦此!” 太监独特的尖锐嗓音传遍了整个皇城。 “儿臣谢旨隆恩。” 锦夜端跪明堂前,抬手接过那一卷定下他身份的黄色布帛。 百官葡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整齐而洪亮,久久回荡在宏伟的宝殿上。 锦夜起了身子,一步一步踏上铺了黄色地毯的台阶,在那把龙椅旁的太师椅前站定。目光在那象征至尊的龙椅上停留片刻,转身,居高临下,抬手,“众爱卿平身。” 坐下,一股君临天下的霸气由内而外漫散开来。 “谢太子殿下。”百官起身,潇浅忧依旧端坐朝首檀木椅,脸上没有丝毫的异样。 “本宫经验尚浅,朝中事务还要仰仗各位大人多多提点。”声音清脆而洪亮,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太子殿下言重了,”百官垂首,“为鄙下排忧为殿下解难乃为臣本分。” “我靖国有褚位大人,则国泰民安也。”锦夜豪手一挥,“今日朝上可有要事请奏?” 百官缄口不言。 潇浅忧起身,“殿下,今日朝堂之上只议太子册立一事。” 锦夜双眉一皱,随即舒长开来,“既然如此就请各位大人移步崇华殿,本宫已略备了酒菜与各位大人同享。” “谢殿下。”百官再次拜首。 刘全高声喊道:“退朝。” 百官这才退了出去。 “丞相大人留步。” 锦夜快步下了台阶叫住了潇浅忧。 “殿下还有何吩咐?”潇浅忧停步转身拱手。 “潇大人不必多礼,本宫只是想向大人请教一事。” “不知太子殿下所问何事?” “安乐轩挟持锦苏出逃一事,安乐轩进宫以来安份守己,可偏偏在此靖安两国临乱之际出逃…” 潇浅忧明了他担心的是什么,“微臣已命玄武将安乐轩截杀。” 锦夜闻言松了口气,“还是丞相大人考虑周全。请丞相大人移步崇华殿。” “殿下,微臣府中还有诸事未曾处理,太子殿下与大臣尽欢。”潇浅忧轻声婉拒。 知他脾气秉性,锦夜也不强迫,只道了一声丞相辛苦。 潇浅忧告辞,出了大殿。 只见紫衣少年迎风而立,一头发丝在风中张扬。 “锦苏!” 自安乐轩出逃那日之后,便未见过他。 少年转身,声音清淡,“浅忧朝议结束了?” “恩。”潇浅忧脸上露出一抹久违的笑颜。 “浅忧答应过我等身体康复带我出宫,如今此话可算数?”锦苏也露了笑脸,仿佛十里长亭之事,从未发生过。 “自然算数,”潇浅忧上前习惯性地摸摸他的头,“待我和你父皇禀告一声,明日便带你出宫游玩。” 锦苏立即不满地撇撇嘴,“都说了不是小孩了” “呵呵,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个调皮地爬树的小孩。” 锦苏闻言又红了脸,暗道潇浅忧哪壶不开提哪壶。 潇浅忧刚登朝首那年,少年总喜欢攀上美女樱枝头睡觉,偏偏自己又没有半点功夫,被一条青蛇吓的从上面掉了下来,幸而被潇浅忧所救。后者一句‘真有够笨的’,让锦苏无地自容。 以为潇浅忧早已忘记了那件事,没想到后者还记的,而且记的这么清楚 “我先去和你父皇言明,明日便出宫,你先回去准备一下。” “恩。”望着潇浅忧离去的背影,锦苏眼色复杂。 正要离去,身后传来锦夜的声音。 “锦苏。” 转身,锦苏像往常一样垂首,面色无常拱手行了一礼,“太子殿下。” 锦夜眼中寒光一闪而逝,“你的伤没事吧?” “谢太子殿下关心,已经无大碍了。” “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不要随意和别人走太近,免的下次又让那些人有机可趁。”锦夜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臣弟记住了。” 锦苏越是表现的恭顺,锦夜便越是生气。他不明白为何潇浅忧如此坦护他? “本宫在崇华殿设宴,你要不要一起去?”一个沉默寡言,一个霸气外露,二人站在一起,人们总是把锦苏忽略。 “臣弟有点乏了,就不打扰太子的雅兴了。” “那你早些回去歇着,毕竟身子从小就弱。”说完这句话,锦夜不再做停留,转身往崇华殿方向去了。 锦苏脸上的谦卑再也维持不住。 从小身子弱?但真是从小吗?锦夜… 第十一章:圣手菩提解红零 “大人,玄武失手了!”潇何低垂着头,将湿水的手帕恭敬递上,不敢直视潇浅忧。 “怎么会失手?”潇浅忧接过手帕细细擦拭。 “这个属下不知道。”要带回一个人对玄武来说是简直是轻而易举。 “知道了,你可以下去了。”将手帕递还给他,潇浅忧面露疲惫。 潇何低低应答一身,转身就要退出房间。身后传来一阵小鸟扑翅的声音。 转身,窗台上已经多了一只通体雪白的雀鸟,仅仅是他拳头大小,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灵光闪闪直视潇浅忧。雪白的喙轻轻张开,独特的声音传来“潇浅忧你个死没良心的,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潇何闻言脚下一个踉跄。转头看看嘴角明显抽动的潇浅忧,快步退出房间门,将房门掩上,再也忍不住抖动了肩膀,里面还不断传来“潇浅忧你个死没良心的,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人称圣手菩提的解红零,谁会知道他还有这么恶劣的一面,而普天之下敢如此调侃自家大人的,也只有他了吧。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6节 翌日清晨,锦苏早早来到了潇府,见门口那辆白色重流苏的马车,也不客气,大步踏进里面悠然而坐。 没多一会儿,门外传来潇何恭敬的声音:“大人。” 正要掀起帘子看,就见潇浅忧猫腰进了车内。心中纳闷难道他这次带了随从?探头出去,马车前踏空无一人,只有一只白色雀鸟静静立在马头:“浅忧,谁来驾车?” 潇浅忧也探头出来,伸手指指那只白色雀鸟:“它不是在吗?” “什么?!”锦苏惊讶地合不上嘴:“你说让一只鸟来驾车?” “小鬼头…小鬼头。”潇浅忧还没有说话,那只白色雀鸟却转过身子朝着锦苏吐露人话。 锦苏气结,来不及惊讶它会说人话,注意力全部放在它对自己的称呼上,拽起小拳头:“你说谁是小鬼头?” 潇浅忧讶然失笑,轻轻将锦苏按进马车:“和一只小鸟斗气,岂不有失你皇子身份?”帘外传来白鸟独特的声音“驾”马车行驶在大道上,平缓而沉稳。 “它是你养的?”怎么自己以前没见过? “它叫捻弦,不是我的。”潇浅忧轻轻摇摇头。 “那它主人是谁?本殿下要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锦苏咬牙切齿,此生最讨厌被人说他小,何况现在还是一只鸟? “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了,我们现在就去他那里。”潇浅忧将锦苏拥进怀里:“你先睡一会,到了我叫你。” “那是谁?”锦苏扬起小脑袋疑问。 “菩提斋的主人,圣手菩提解红零。”说起这个人,潇浅忧的语气中满是无奈。 “没听说过。”锦苏不以为然,和一只小鸟较真有失身份,那他就找他的主人,不管他是谁。既然那只鸟是他的,他就得付出没有管教好的代价。 “解红零是江湖人物,你久居深宫,没听过很正常。”将锦苏脸上的几根发丝轻轻撩到耳后,潇浅忧一脸的宠溺。 “他很出名么?”听潇浅忧的口气,似乎和这个人很熟。 “名满江湖。” “睡觉了。”锦苏冷哼一声,在潇浅忧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子,合上眼眸。 德芙城,是安国与靖国的交界地,由于地处偏界,德芙城虽被称之为城,却并不繁华,城中只零散散住着十几户人家。 到了早晨和晚上显得格外的冷清。城中唯一一家客栈由于没有多少生意,也只有在中午到下午才会打开门,在如此荒凉之地能够苦苦支撑十数载,也是不易。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正在后堂睡觉的店小二。 小伙子是这个店掌柜的邻乡,刚好这店掌柜家中添了小孙子回家去了,平时也是闲的发慌,在家里没事做,便应了邀来帮忙看管一段日子,这一来已有半月,却是从未有人在早上敲门的。心中憋气,骂骂咧咧地起床穿衣。 打开房门。到嘴边的脏话硬是被那锭分量不轻的银子给挡回去了。急忙伸手拿过银子,放在嘴里轻轻咬了一下,确定是真的后一骨碌塞进自己的怀里, 堆起满脸献媚的微笑,声音也不由狗腿了几分:“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敲门的男子虽身着布衣,却依旧难掩那份高贵的气质。柔美的脸庞略显了苍白,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给我一间干净的上房。” “ 好嘞,客官请随我来。”小二虽然对这个男子有所疑问,却没有问出口,打开门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问长问短,祸从口出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白色马车在青山绿水见忽隐忽显,两匹良驹无人驾驶却也行的端正,还特意避开路上的乱石,坐在车内没有丝毫晃动。 通体雪白的雀鸟站在马头,时而低声吆喝,时而展喉而歌“红衣袂,红尘痴儿几多?乱世间,翠竹泣墨丹青留,…圣手菩提传书简…”歌声清晰婉转,带着人类无法言唱的纯洁。 潇浅忧看了看怀中睡的安稳的人,把身子往后面稍微仰了点靠在内壁上,闭目养神。听着车外歌声,到也舒适。 “爱恨纠缠谈指间,这个劫,谁来解?了却一生伤和悲…” “啊哼哼…”一声马嘶,歌声戛然而止,转而是雀鸟拍打翅膀和急切的呐喊:“有刺客、有刺客。” 马车一阵晃荡,停了下来。潇浅忧一手用力将怀中人儿固定,一手紧攀内壁,避免了两人被甩出马车的危险。 锦苏揉揉睡眼,抬眼一脸迷惑:“浅忧,怎么了?” 潇浅忧面色沉凝了一下,随即又轻声安慰:“没事…你再睡会。” 这时,马车外传来一声异响,接着是物体落地和一个男子的声音:“潇浅忧,还不快快出来受死。” 就算锦苏再笨,此刻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双手捏紧了潇浅忧的衣袖,面色担忧:“他们是什么人?” 潇浅忧摇摇头,脸上没有丝毫紧张,只是原本攀住内壁的手已经拿了鬼司。 闭目凝神,以内力探寻对方有多少人,那白色雀鸟没了声响,怕是早遭了毒手,这下够那人心疼半天了。对方显然冲着他来的,竟然派出五十之众,看来誓要将他击毁啊。 垂眼看了怀中的人,心里升起一丝愧疚:“怕不怕?” 锦苏摇摇头,只要跟着他,哪怕刀山火海他也安心,因为知道眼前这个人会也有能力保护自己。 车内的人还沉的住气,车外的几十个黑衣人却不能等了。刚才喊话的男子见马车内没有半点动静,心中没了着落,却又不敢上前,至今,还没有在潇浅忧的鬼司下活命的人,当然被他放走的安乐轩另当别论。 第十二章:菩提斋 “上天有好生之得。”凌空传来的声音清脆中带着几分戏虐,众人纷纷四处张望,不见人影,待回头,那只被暗器射死在地的白雀旁边凭空出现一人,下意识惊问一句:“你是谁?” 那男子一身艳红,一头秀发只用了红色缎带松松散散地系起,然后拢到胸前。抬首,眉目间带着三分认真七分玩笑:“你说呢?”说着毫无预兆地抬起右手指向说话之人。 那人只觉手腕一凉,低头一看,竟有血丝从手腕中喷出,凭空汇成一条细细的血带朝那男子的方向延伸过去。只觉的惊恐万分,惊叫一声:“鬼啊!”竟然晕倒过去。 男子冷笑一声,移动右手,那血丝似被牵引一般朝着躺在地上的白鸟而去,最后全数没入白鸟体内。 见状满意地拍拍手,男子起身,对着那边呆住的众人展颜一笑,百媚横生,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凛:“不仅打狗要看主人,杀鸟也得问问。”然后转头看着地上混身鲜血的白鸟:“小东西,你要是再装死,我就把你羽毛全部扒光。” 在所有人惊惧的目光中,那只白鸟竟然尖叫着:“不要、不要、”扑腾着翅膀飞到那男子的肩上。 众人一副见鬼的表情,只见他随意地摆摆手:“我不会打扰你们办事的。”说着但真移了步子离开。 没有人敢上前阻拦,这个男子给无形中给人的压迫感不亚于潇浅忧。 几人还处于惊鄂状态,潇浅忧已经带着锦苏出了马车立在前踏。 为首黑衣男子最先反应过来,手中长剑一指二人:“潇浅忧,你的死期到了。”语气虽霸气,他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潇浅忧将手中鬼司交到锦苏手中,提气跃下马车:“怎么?你们主子还吸取不了教训?” 黑衣男子面色一惊,随即凶光毕露:“废话少说。”。手中长剑直指潇浅忧。 轻蔑一笑,潇浅忧连身子都没动,伸出双指将剑身夹住:“就这点水平?”微微用力,剑身断为两截,随手一甩,半截断剑没入身后男子眉心。 为首黑衣男子还未从惊讶中回神,已经被踢飞,撞在岩壁上又被弹落下来,身体已经变的畸形。 不过眨眼功夫便失去了两个同伴,如果说之前他们还还畏惧的话,此刻,那群黑衣人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一个个高举了长剑朝他冲过去。 锦苏站在马车前踏,双眼紧随那抹白色身影,虽然很想帮忙,但是,就凭自己那几下三角猫的功夫,不给他添乱便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了。 “小鬼,你好像很担心他呢?”男子戏虐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转身,马车顶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邪气的红衣男子,正似笑非笑看着他,肩头站着的是那只白色的雀鸟:“你是解红零。” “恩?是吗?小东西,你说我是谁?”红衣男子笑的无害,转头问肩上的白鸟,那白鸟慵懒地抬抬眼皮,似乎在翻白眼,没有答话。 “呵,不过才跟了那男人一天,连脾气也学上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红衣男子说着抬眼望着锦苏,柔情万种:“小鬼,你怕不怕?” 锦苏懒的理他,转过身子观望那边战局,心中暗忱这个解红零太可怕了,听他刚才和黑衣人的对话,似乎已经走远了,什么时候到马车上去的?还好他不是敌人。 “那么担心他不下去帮他?”突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将少年吓了一跳,本能地退后两步回手便是一掌,双脚落空,直直地朝后面倒去。 下一秒已经落入了熟悉的温暖怀抱。 潇浅忧将怀中的人放在地上,就听对面传来男子气冲冲的声音:“潇浅忧,你当真有了新欢就忘记旧爱?” 锦苏闻言望去,红衣男子正从地上站起,弹掉自己身上的灰尘,然后立即黏了上潇浅忧,面带三分委屈:“你就但真如此狠心?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 锦苏一旁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看这解红零说的煞有其事,回想之前潇浅忧谈及他时的神情,心中又是一阵难过,自己与这个男子相比,确实是个孩子。 潇浅忧低首看了埋头在自己胸前的男子,语气中带了寒气:“闹够了没有?” 解红零打个冷颤,闪身到一旁,脸上依旧笑的邪气:“真是的,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啊,亏人家每次还投怀送抱,那么,现在就开始吧。”语气突然正经起来,右手一伸,一道红光自袖中传出直奔潇浅忧而去。 不见后者闪躲,红光没入身体里,在其身上上下游走。 见潇浅忧闭上眼睛,额角冷汗涔涔,锦苏心中着急:“你对他做了什么?”说着就要上前查看潇浅忧的情况。 “你要不想他死就不要碰他。”解红零冷冷的声音传来,锦苏一下子没了注意,就听后者再次说道:“你也不要闲着。” 还来不及反应,见他抬起左手,同样的红光没入锦苏体内。后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要抗拒那身上的异样,奈何身体动不得半分。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解红零面色凝重,大喝一声:“收。”,两道红光同时窜回袖中。 潇浅忧睁眼,转身接过锦苏坠地的身子,抬眼怒瞪解红零,后者讪笑着摸摸鼻子:“我真不知道他一点内力也没有,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被潇浅忧瞪一眼,不死也内伤。 “还不开门?”将锦苏打横抱起,潇浅忧冷语。 毕竟自己有错在先,解红零不敢在多话,就见他双手合前结了个奇怪的印,再次睁眼瞳孔已经变成了红色,口中念道:“以解红零之名,开。”右手一挥,红纱漫过后,原本的遍野黄沙凭空出现一座宅院,清雅,高贵。 没有半点惊讶,潇浅忧提气跃进院子,轻车熟路穿过回廊,将锦苏抱进一间装饰简单的房间,放在床上,细心地为他掖好被角。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解红零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做这一切,见他到了左边,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把玩:“他就是那个孩子?” “嗯。” “没什么特别的啊?”解红零说着往床上望了眼。 “他的情况怎么样了?”潇浅忧提起茶壶替自己斟满一杯,轻泯一口。 潇浅忧不想说的事情,没有人逼得了他。 将茶杯放在桌上,解红零正了脸色:“怀胎时母体情绪很差,直接影响了他的体质。他小时可有溺水经历?“ “曾掉入深井。” “那就是了,他体质本就弱于常人,湿气入体久聚不散,身子自然越来越弱。” “能恢复吗?” “只能恢复七八成。” 潇浅忧面色一暗,解红零的话他从来不怀疑,却仍旧不死心地问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解红零摇摇头:“恢复七八成所需要的时间也非一时半会,我会调制药水,连续浸泡两年,并且坚持服用我配给的药,若是调理的好,恢复的应该更快。” “我会负责看着他。” 解红零遥遥头,一脸担忧:“你对他已经不是一个承诺那么简单了吧?”。 看见对方眼中寒光一闪即逝,知道自己又说了什么不要命的话,只能转移话题:“现在该算算我们的帐了” 双手突然揪住潇浅忧的衣领,面色冷峻,声音冰寒:“我警告过你不到生死关头不可动用血印,你倒好,居然连续动用两次,要是不想活当初我费力救你做什么?” 第十三章:浅忧动血印,锦苏坠奇潭 相对于他的激动,潇浅忧显得极其淡定,慢慢拿下抓住自己衣领的手,目光转向床上的人:“我没得选。” 见他这个如此,心中早就明了:“又是为了他,什么时候的事?” “两年前。” 白色马车一在大客栈缘来居门前停下,紫衣少年便迫不及待地下了马车,头也不回地进了客栈,胳膊打着的绷带让众人多看了他两眼。“掌柜的,给我两间上房。” 潇浅忧将马车交给小厮,进了客栈就看到栈柜将两把钥匙交给锦苏。 锦苏刚要伸手去接,潇浅忧却已经先过他接过钥匙,还了一把给栈柜的:“一间就行了。” 锦苏瞪他一眼:“你睡马车?” “当然是房间。”潇浅忧笑的一脸无害。 无语,锦苏直接从怀中掏出碎银扔柜台上:“给我钥匙。” 掌柜的看看这个,瞧敲那个:“要不二位商量好了在定?” “一间就够了,何必要两间浪费钱?”潇浅忧细语。 一把夺过掌柜手中的钥匙,锦苏白他一眼:“浪费也是我的,你管不着。”说完噔噔噔上了楼。 无奈,掏钱付了剩下的钱,因为锦苏刚才只付了一间 。 安顿好一切,潇浅忧将小二拿来的饭菜端到锦苏屋子里,因为没有相邻的房间,两个房间是对立的。 锦苏房门没关,轻轻推开,紫衣少年和衣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绵长,显然是睡着了。 昨晚在马车睡的并不好, 今日赶了一上午的车,结果到了城里郎中一瞧伤口,直接用酒清洗了,疼的少年呲牙咧嘴,一双眼睛已经泪汪汪的,硬是没吭一声。 将手上的食物放到桌上,上前把锦苏的官靴脱掉,拉过被子盖上,并细心地掖好被角。 拿出怀中信纸,若非要紧之事,玄武绝对不会给自己来密信,看了看少年,将手中信纸化为碎末,想罢跃上房顶,双手结印,就见指间鲜血溢出,慢慢形成一个红色光圈,将整个客栈笼罩。 “等等…”解红零听到这里,摆摆手打断他,一脸不可思意:“要覆盖整个客栈?所以你一次性用了两倍的血印?” “血印能够抑制印中所有人的内力,且能感知杀气,当时只有这样做才能保证他的安全。”若是常人,潇浅忧理都懒的理会。 “但你也要知道这样也 随时会要你命的。”解红零放大的声音惊了床上的人,好在锦苏只是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我知道。” 盯着他看了许久,解红零泄气地垂头,认命地叹口气,伸出右手,一条血丝从指间溢出,快速没入潇浅忧手腕。 “你?”潇浅忧话未出口,就见解红零随意地朝他摆摆手:“我的东西从来不会白给的。”话音落下早已不见了身影。 转头看了床上依旧睡的安稳的少年,潇浅忧脸上露了一丝少见的微笑,出了房门,转身轻轻将房门掩上。 菩提斋的空气,似乎一直都很清晰。 锦苏醒来的第一句是问解红零:“浅忧呢?” 似是没听见他的话,解红零自顾自地抓过他的手腕,随口说了一句:“应当是没事了。” 甩开他的手,锦苏已有了怒气:“你把他怎么了?” “相对于天下第一的潇湘楼主,你不觉的更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吗?” “什么?” “你不觉的自己就是个累赘吗?每次只会给他添麻烦,你在他身边帮不到他任何忙,反而时刻让他陷入危险中,你根本就没资格待在他身边。” 解红零的话很轻很轻,但却字字如针,狠狠刺在锦苏心上。 嘴唇咬的泛白,原本没多少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两只手颤抖着抓住身旁的被子自己从来只会给他带来麻烦,一直知道的,但是,就算如此,也不想离开,只要自己努力,就可以和他站在一起。“他在哪里?” “走了啊,他说你太麻烦了,让你在我这呆着。”解红零一脸可惜的表情。就看到少年翻身下床穿起了云靴,理都未理他就出了门。 轻笑一声,解红零兀自翻转手中的茶杯,心中对这个少年的好奇又增加了一分。锦苏的事,早已听潇浅忧简略说过,而后者对他的看重更让他产生强烈的兴趣,所以潇浅忧让他帮锦苏检查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锦苏去哪了?”潇浅忧进门第一句话便问。 耸耸肩,解红零一脸无辜:“走了。”见后者一脸茫然,继续说道:“我告诉他你丢下他走了,然后他就出去了,你刚才回来没遇到他吗?” “你…”潇浅忧双眼死死瞪了眼前的人,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另一条路通向什么地方?”既然刚才没遇上他,那就是走了另一条路了。 “后山。”见他一脸担心的样子,摆摆手示意他放心:“没有危险。” 听他这么一说潇浅忧算是放下心来,还是警告地瞥他一眼,转出门便往后山赶去。 看着那抹略显着急的身影消失在门边,解红零轻轻摇了摇头,一个情字,成了所有人的弱点,即使是那个天下公认最残忍冷酷的人也不例外。 放了杯子,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茫然地眨眨眼:“他该不会笨到掉进里面去吧?”,自言自语的话还留在空气中,红纱滑过,人已不见了身影。 一路提气纵行,远远便看见锦苏四处环顾,似在找寻道路。 刚顿下身子松了口气,前面的紫色身影却消失不见了踪影,急忙上前,那里竟是悬涯,涯下是一汪碧潭,锦苏静静地浮在潭面,不知状况如何。就要纵身跃下,却被随后赶来的解红零拦住。 解红零未语,伸手,几缕银丝自红袖中射出,巧如灵蛇,将锦苏从潭面抬了上来,轻轻放在地面,银丝收回袖中。潇浅忧已经上前查看。 “把他带到医庐来。”留下一句话,解红零不敢耽误,率先走人。 潇浅忧本欲责难,见锦苏双目紧闭,脸上毫无血色,知道此时不是兴师问罪之机,立即将他抱起赶往医庐。 到了医庐,只见解红零已经放好了木桶,桶内也不知放了什么,散发了阵阵怪味“把他外套扒了放桶里去。” 潇浅忧依言解下锦苏外套,把人刚放进桶里便被解红零推出了门外。 听闻房门关上的声音,潇浅忧吁乱的心逐渐平复,当初亲手弑师时也不曾有过的恐慌。刚才看见少年静静躺在潭面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心都停止了跳动,他不得不承认,抱着锦苏的双手,在颤抖。 退后两步,斜倚了红色的柱子,抬头看着已经变暗的天空,轻笑一声,真的如解红零所说,陷进去了吗?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7节 气势宏伟的大殿内,男子一身黑色衣袍上绣旭日初升,如墨发丝被一丝不苟地用玉冠束起,刚硬的俊脸闪过一丝担忧,握着信纸的手指已经泛白。 “王上?”身着紫色朝服的老者迟疑地呼喊一声。 “孤近日身体不适,一切事务交由三宰会议定夺。来人,微服德芙城。”看也未看老者一眼,男子连声命令。 待老者反应过来,男子身影已出了大殿,拾起掉落地上的信筏:“固亲王在德芙城,危。”便是这么简短的一句话,让那个君王抛下了一切事务,固亲王安乐轩,到底是兄弟啊…就听得殿外传来小太监唯诺的声音:“王,是现在吗?” 此时正值是半夜啊。 安王冷眼一瞥:“现在。” 小太监不敢在多话,急急忙忙去准备。 第十四章:一言惹君怒;挥兵气势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饶是潇浅忧一向耐的住性子,此时也稍显不安,对于解红零的医术自是放心,怕就怕中间又会出什么变故… 就在他耐心几乎用尽时,门内传出木桶爆裂的声音,再也站不住,起身推门而入。 只见解红零盘腿坐在地上,脸上显了疲惫之色,额角也溢了冷汗。转眼看了不远处躺在一堆杂物间的锦苏,快步走上前将他扶起,直接用内力将他衣物烘干,抱了起来,临出门时看了解红零一眼:“你没事吧?” 见后者摇摇头,这才抱着锦苏往隔壁去了。 得他潇大丞相一句关心,这代价也太大了点。刚才运功替锦苏逼了体内寒气,此刻身体也略显了疲惫。“怎么了?这么点事就累了吗?”自嘲一句,解红零开始运功疗伤。 解红零将本门疗伤密法运行一个周天,再次睁眼,一片清明,疲惫之色也已消散。看了满地的狼籍,起身去了隔壁,心中暗道呆会定要叫那小鬼来收拾。 潇浅忧见他进门的第一句话便是:“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 “吓?”见他一幅要吃人的样子,解红零吓的连忙倚了旁边的门方,挑了眉头:“你潇大人要过河拆桥?”随即又换上一幅深宫怨妇的表情:“人家那么幸苦给这个小鬼治疗,换来的却是这个结局,遇人不淑啊…” 如果这世间还有谁能挑战潇浅忧耐力极限的话,这个人一定是解红零。深吸一口气,潇浅忧咬牙:“你给我好好说话。” 撇撇嘴,嘀咕一句:“不懂幽默的家伙。”,移步到了床边,看了看床上睡的安稳的人:“原本怕他体内湿气太少受不了那些药物的阳性,如今被那阴阳潭一沁到也刚刚好,体内湿气去了七八,剩下的只能靠平日调理了。”双手抱了头望向窗外,这大概也是因祸得福吧。就听见潇浅忧轻声道了声谢,解红零心中暗自琢磨明早的太阳是不是会从东方升起? 二人相对无话,静坐到天明。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房舍,床上的锦苏有了动静。 潇浅忧俯身看去,只见锦苏面色潮红,满脸冷汗,伸手摸摸他额头,竟是烫的吓人,嘴里不停叫着:“好热。”,双手无意识拉扯身上的被子。 解红零拉住就要起身的潇浅忧,随手点了锦苏睡穴,后者虽是安静下来,但脸上的潮红与冷汗未减丝毫,紧皱的双眉表示他正在难受。 “阴阳潭被祖师下了禁药…师傅穷其一生也调制不出解药。”解红零一阵尴尬。见后者死死盯着他,讪讪地说道:“我试着将阴凉之气汇入他下腹,应该可以管用。” 潇浅忧挑眉:“试着?应该?”这不是他圣手菩提该用的词吧。 “从我记事起就没人掉进去过。”解红零一脸无辜。掀开被子,将凝聚了阴冷之气的右手覆到锦苏小腹,后者眉头逐渐舒展,脸上潮红也在开始退却。 待他脸色恢复正常,解红零这才收回手,将他被子盖了回去:“药效在他体内会停留半月有余,期间会不定期发作,发作时只要将他体内的欲火压制住就行了,这种药没有毒性,有点内力的人或许能够自行忍过,但这小鬼半点内力没有,身体又差…” 潇浅忧心中记下他的话,拿了白眼瞧他:“你不是不会?” “师傅是这样说的,我也没试验过,至于中途会发生什么意外我可就不知道了。”解红零从来不知道负责两个字怎么写。 潇浅忧心中不免又是一阵鄙视,不过也深知解红零性子,也不再说什么。 一夜相对无话,东方刚泛了白,锦苏便醒了过来,刚坐起身子就被解红零逼问为何自杀,玉面一红,偏头不语。 解红零是铁了心要洗刷自己的冤屈,他还真不信这小鬼会因为他几句话想不开,看他昨日的反应也不像要自杀的人啊。在他连番追问下,锦苏这才道出自己因为被草丛中突然窜出的兔子吓的脚打滑掉下潭的。 话音刚落解红零已经笑疼了肚子,一只手指着他:“你还真是笨蛋” 本对解红零就有意见的锦苏心中更加不爽,抬眼见一旁的潇浅忧也是满脸含笑,心中窘迫,直接拉了被子,倒床上装睡了。 数日的调理下来,锦苏已经恢复如初。 一个时常如同小孩的解红零加上本就是小孩的锦苏,外加一只解红零调教的白雀,菩提斋可谓是热闹之极,平日就听了两人一鸟的斗嘴。 锦苏涉世不深,哪是解红零的对手,时常被气的七窍生烟,耐何打又不是对手,只得一旁生闷气。潇浅忧的任务就是把他哄回来,结果解红零一看立即粘了上去,两人又是一阵唇枪舌战。 有时潇浅忧实在是烦了,直接撇了二人出去躲清静,比如说现在:锦苏看着满桌精致的小炒直咽口水,就是不动筷子。 解红零俊眉一挑:“堂堂圣手菩提亲自下厨,你这小鬼还挑三拣四?不吃算了。”说着将锦苏面前的菜碟往自己面前推了推。 锦苏连忙将菜碟拉了回来,拿起筷子便开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谁让你把浅忧气走的,浅忧炒的菜比你这好吃多了。”今日早晨也不知道他和浅忧说了什么,后者铁青着脸出门了。 解红零伸手,一个暴栗落锦苏头顶。“现在没事了就过河拆桥?怎么和那家伙一个性子?真是恼火。” 锦苏又拿了白眼瞪他:“我又没让你救。” 解红零一听气乐了,他到是没让救,可若是自己不救,那人非得一掌催毁他这菩提斋不可。 现在解红零算是看出来了,对锦苏这小鬼还真不能太好。 还没等他发难,潇浅忧便回来了,不满地撇了他一眼:“回来的真是时候。” 潇浅忧看了二人表情,便已明了,他已是懒的管他二人了:“下午,我们的便离开这里” “下午!”解红零与锦苏同是一惊,相顾无言。 锦苏不想离开这里,虽然解红零老是欺负他,但能感觉到他并无恶意,在这里很轻松,不用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真的这么急吗?” “怎么小鬼,舍不得我了?”解红零不会放过任何可以调侃锦苏的机会。 玉面一红,锦苏口舌打结:“才不是呢。”似是为了证明他这句话,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我现在就去收包袱” 锦苏一离开,解红零脸上的笑容便消散,他们一离开,又是自己一个人了啊… “和我们一起去春江?” “我要在这里等他。” 见他语气坚决,潇浅忧也不好再说什么。 看着白色马车扬长而去,解红零幽幽地叹口气。 “零儿!” 一声轻呼,解红零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转身,眼泪已经蓄满泪眶:“你终于回来了!” 安乐轩静静地倚靠在窗边,安乐轩苍白的脸色被那红衣映的更加凄凉。 “殿下,轿子已经备好,请殿下移驾驿馆。”洛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回神,安乐轩轻轻移了步子,开门,昔日好友与一干侍卫肃然而立。 轻声叫了一声:“大哥!” 洛城闻言身躯一震,多少年了?难为了他还记得自己这个大哥?转身,没有应安乐轩的呼喊,淡淡地说一句:“可以走了!” 安乐轩也不在意。拒绝了上前来搀扶的侍卫,步子显的有点疲倦,每一步都走的缓慢。 待安乐轩的身影消失,洛城转头看了一旁还处于惊鄂中的小二,轻声问道:“这几日你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 那小二闻言慌忙葡茯在地:“小的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洛城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俯身放到他面前:“这是客栈这几日的收入,做你该做的事,说你该说的话。” 小二一个劲地点头,听着脚步声消失了许久,悄悄抬头确定洛成一行人已经离开,立即无力地瘫坐在地,伸手擦了额头冷汗,瞧见面前地上的银子,却再也提不起半点兴趣。就在刚才,他的小命都快没了,实在是没想到那人竟是固亲王。 蓝顶八抬大轿在一处别致的小院中落下,安乐轩下了轿,打量四周环境,此处太过清幽,不像是驿馆:“这是何处?” 洛城一恭身,指了小院尽头的房间:“里面有贵客等候殿下多时。”说完招呼了院内仆役,静静地退了出去。 安乐轩心中疑惑,带着些许诫备推开那扇小门,房中那负手而立的人令他惊讶的不知所措,愣在原地没了动作。? 直到男子转身,刚毅的脸庞在看到他苍白的容颜后略显了担忧,嚅动了一下嘴唇,没有出声。 安乐轩突然想到什么,单膝落地,低垂了头:“罪臣私自回国,请王上治罪。” “罪臣?王上?”安皓天喃喃着退后数步,抵上窗沿,一脸受伤:“乐轩,你我之间一定要如此生疏吗?为什么就不能像当年一样促膝而谈?” “当年你是兄我是弟,如今你是君我是臣,君臣本该如此。”安乐轩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一拳带恨,狠狠砸在窗台上,原本撑起窗户的木条竟被硬生生震落,没了支撑的窗扉撞上窗沿,发出一声巨响,在空气中来回晃荡,到最后再无动作。 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人,所有的愤怒化作一声轻叹消散在屋子里,走到桌边坐下,掀了桌上的纱巾,终于示了软:“先来用膳吧。” 若是安乐轩起身,定能见到满桌的菜肴,全是他喜欢的。然而,红衣男子依旧固执:“王上可是要对靖国用兵?” 执碗的手顿了下,盛了饭放到桌上:“起来用膳。” “罪臣此次私自回国,是想劝王上莫要兴起战争。” “够了!”将手中御筷重重一放,安皓天怒火已燃,他如此一口一个罪臣是在提醒自己当初亲手送他出去的吗?“上位以来,从未有人忤逆于我,为何偏偏你要与我作对?你我兄弟本该同心。” “王上也曾应允以仁治国以慈待人。”安乐轩抬首,素颜一脸掘强。 原本稍趋向冷静的情绪因他一句话又被挑拨,安皓天极力忍耐着:“你还在为那件事怪我?”眼中精光一闪,突然俯身扯开安乐轩的衣服,里面纵横交错的绷带让他眼中寒气更盛。 安乐轩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打横抱起,轻轻地放到床上,刚要起身,安皓天按住他拉了被子:“受了这么重的伤就好好待着,你想让我担心死吗?” 安乐轩恍然,忆起当年,不管自己身体出了什么状况,这个人总是能一眼便发觉,责备他粗心之余是那句无可奈何的:“你想让我担心死吗?”。 若,他没有去争夺那个王位,若他不是王上,他依旧是那个从小对自己呵护倍至的王兄,该有多好? 安皓天将他安顿好,出了门便唤洛城。 留在小院外等候的洛城连忙入内,在安皓天面前单膝跪下:“王上有何吩咐?” “传孤旨意,再调派五万兵马驻守与靖国交防处,令户部准备半年之份的军需粮草火速运来。”将安乐轩身上的伤全部归罪于锦靖云,安皓天此次誓要踏平靖国。 抬首看了眼一脸阴霾的君王,洛城心中疑惑,以为固亲王归来王上会放弃巩打靖国的念头,怎么看这样子… 见他没了动作,安皓天居高临下,眉眼下垂,语气平缓却透这不容抗拒的气势:“孤的旨意不够清楚吗?” 洛城身子一震,领命而去,安皓天的脾气他是了解的,若真惹了他生气,恐怕要交待的就不只是这条命了。 黑色袖袍在空中划出了弧度,负手仰天而望:“锦靖云…” 转身,安乐轩就倚在门边,满脸的失望撞进双眼“你怎么起来了?” “征讨,杀伐,这就是你费尽心机欲得到的吗?为什么要去争?” “你可知道若不是我握这印信,此时你我已经被挫骨扬灰了”安皓天上前两步,伸手理了他耳旁乱发。 “可现在我们活的好好的,一个贵为安王,一个是固亲王,被挫骨扬灰的是大王兄和五王弟。”安乐轩惨笑一声。 第十五章:兄弟起争执;锦苏回苏府 “他们不该加害与你。”安皓天五指犹地握紧,若让他再选择一次,他依旧宁愿背负这弑兄杀弟的骂名 。 “就算他们对我无加害之心,你一样会杀他们不是吗?只要威胁到你王位的人,你都会除之而后快,董家不也是这样吗?”挥手打下耳旁的手,安乐轩直直凝视他:“若是哪天我也威胁到你的位置,是不是…呃…”话未说完,安皓天便擒了他下鄂,逼他退了数步,直到抵上墙壁:“说来说去,你还在为杀了董应而怪我?你为了他不惜与我翻脸?” “董应一心为国,而你却不问缘由诛其九族?” “一心为国?你可知道就是他与大哥串通加害于你?你可知道我差点命丧他手?你又知道他家地下仓库暗藏兵器多达三千?”愤怒地吼出这些话,看着眼前人一脸不信的表情,安皓天表情更冷“你宁愿信一个外人也不愿相信我?” “你的所做所为,已经不值得我信任。” 一句话,便将安皓天伤的体无完肤,久盯着那张充满了失望的脸,残存了最后一丝希望:“那你为何回来?” “放下屠刀,为天下苍生,也为你自己。” “为天下苍生?”颓败地松手,安皓天退至门边“我还做不到如此伟大。”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的留恋。从始至终,全是为了他,也只是为了他,为何偏偏反对的还是他? 安乐轩无力地靠在墙壁上,终究是高看了自己,那个人心中只有他的霸业而已。 白色马车入了春江已是夜晚,早已接了潇浅忧命令的玄武将二人领到潇湘楼位于此地的小分堂。 小分堂位于春江水边,几栋以翠竹构建的小楼卓然而立,诺大的院子中种满了各色花草,四季如春。把锦苏安顿好后来了专用与会议的小楼,玄武只着了白色里衣,端正地跪在那里。 在他面前坐下,潇浅忧面无表情:“你在潇湘楼几年了?” “十年。”不明白他为何问自己,玄武迟疑了一下答到。 “那你应该清楚,潇湘楼从不容忍失败。” “是!” “现在我撤去你玄武堂堂主的职位,堂下成员依旧由你带领,其他事宜待日后再定。”幽幽叹口气:“回去朱雀那里领罚吧!” “大人?!”玄武抬头,那张冷漠的脸上终于有了惊讶。此次放走安乐轩,他已抱了必死之心。 “记住,潇湘楼里,最忌讳的,便是心软。”留下这样一句话,白衣划过玄武脸颊,待后者回神,潇浅忧已经出了厅门。 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那个人明明比自己还小,所看所想,却远远超过了自己。若非每一代的潇湘楼主有情,又怎么会有潇湘楼的今天?道是无情,实则,他才是人世间最情长的。 潇浅忧在锦苏屋里燃了檀香,后者一觉睡的安稳,直到中午才醒来。唤了一声朱雀,看见出现在自己床边的潇浅忧,才后知后觉自己早已不在宫中。坐起身,玉面通红,急忙起身拉了旁边的衣服穿戴。 潇浅忧也不出声,双手怀胸似笑非笑地看着手忙脚乱的人。 锦苏被他看的心慌,好不容易系好了衣服,那腰带是怎么也弄不好,一张小脸涨的更加鲜红。 就在锦苏濒临抓狂之际,潇浅忧轻笑一声,上前接过那条被蹂躏多时的紫色腰带,仔细地替他系上:“以后出门得带婢子了。” 锦苏怒瞪、怒瞪、再怒瞪…终究败给那张笑意昂然的脸,咬牙不出声。 看了他这副小孩子气的表情,潇浅忧习惯性地拍拍那个头:“先吃饭吧。” 被他带至桌边,才发现桌上已布好了饭菜,还冒着热气。只觉胃里空空,也不再客气,坐下便执筷而食。 “吃完饭我们去苏府。”潇浅忧也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却是往锦苏碗里夹菜。 “苏府?”锦苏一时忘了动作。 “你母妃的家。” “家啊!”锦苏轻轻一声呢喃,被淹没外碗筷声响中。 “王上,固亲王拒绝用食,他说…” “说什么?”安皓天目光一凝,无形之中散发一种霸道之气。 “固亲王说,王上一日不打消攻打靖国的念头,他便一日不进颗粒。” “将送食的人拉到小院杖责二十,告诉固亲王,若是他一天不进食,他们便一天受罚。”威胁吗?乐轩,你竟然用自己来威胁我? 待那小厮退出房间,安皓天将手中的书信焚毁,眼神变的深幽。 …… 春江的风景自古秀丽,此刻锦苏却没有丝毫心情去欣赏,从小对母妃的了解仅限于嬷嬷的话:“荣妃娘娘是集了德贤才貌于一身的女子,她很幸运,却不幸福。” 目光一转,落在了潇浅忧身上,这里也是他的故乡,而他的父母据传是父皇杀的…想到这里,陡然顿住了脚步,伸手拉住眼前人的衣裳,低垂了头:“浅忧,我们不去苏府好不好?”锦苏怕,怕真的证实是锦靖云杀死了他的父母,怕潇浅忧会抛下他这个杀父仇人的儿子… 潇浅忧转身,摸了摸他的头:“既然来了这里,便回去看看吧,若是不开心我们就立即走,我会永远在你旁边。” 也许是锦苏心中本就想回去,也许是潇浅忧的话语太温柔,他一时忘了动作,任由他拉着自己在苏府门前停了下来。 紧了紧锦苏的手,潇浅忧上前两步,客气地说道:“烦请通禀苏老夫人,锦苏回家探亲。” 那守门的小厮道一句:“稍等!”便跑了进去。半路碰到苏府老管家,便向他说了此事。 老管家闻言疑惑地呢喃“锦苏?锦苏?…!”突然一拍手:“赶紧通知老夫人回来,准备上好富贵花茶!”这样说着,人已经飞奔了大门去。 那小厮挠挠头发,自己是该先去通知准备茶还是先去通知老夫人啊? 潇浅忧看了一旁紧张的人,松开了手,锦苏心里又没了底,急忙拉了他袖口。“真的没事吗?” “放心吧,有我在呢。”潇浅忧轻轻抽回袖口,给他一个安心的表情。 锦苏刚深吸两口气,便见大门内有人风风火火而来,在他面前站定,双眼盯着他猛瞧。 被他盯的心底发毛,锦苏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转头望去,潇浅忧不知何时退后了两步,此时正微笑着看着他。 老人回神,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的紫衣少年,突然想起自家小姐嫁的是当今皇帝,那锦苏便是皇子,立即跪倒在地:“老奴苏狂参见皇子殿下” 门外小厮见他如此,一个个不知所措,站在原地直直地盯着锦苏看。 第十六章:昔日才女难,忘蝶显乖张 “混帐,还不赶紧跪下!”苏狂转头一声低喝,那三个小厮亦跪倒在地,默不作声。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8节 锦苏暗自平复心情,声音也故意做了老成:“此次回家只为探亲,一切礼节皆可免除。”说着停顿了一下:“苏老夫人呢?”毕竟从未见过面,外祖母三个字怎么也叫不出口。 苏狂等人听他这样说,便也站起了身子,依旧低垂着头“:老夫人今日一早去了菩陀山礼佛,老奴已经派人通知去了。”说这侧身一让:“殿下请。” 锦苏转头看了眼潇浅忧,迈了步子进门。 后者紧随其后。 苏府在春江已是大户人家,府内装饰建筑可见显贵,亭台楼阁奇花异草随处可见,犹且是院中一座小巧玲珑的花雕,别俱匠心,潇浅忧细致观看一番,忍不住叹一句:“真不愧是天下第一才女,如此壮景前无古人也!” 苏狂上前一步:“公子好眼力,此花雕却系出自我家大小姐之手。” 锦苏闻言顿住了步子,对那花雕再次观摩一番,才跟在苏狂身后进了大厅。 前厅布局亦经了巧妙安排,给人无比舒适的感觉,而正中悬挂一副五虎图,简直让人拍手称快。 苏狂本请锦苏居中上坐,后者执意不肯:“我乃家中小辈,怎敢越矩?”说着就在右面第一张椅上坐了下来,潇浅忧什么也没说,在他旁边坐下。 苏狂见此也不再说什么,心中暗道不仅样貌,连举止秉性也与大小姐不出一二。 锦苏与潇浅忧皆不说话,苏狂也不敢开口,静静地驻立一旁。直到有小厮上了茶,他这才上前一步解释:“这富贵花开也是大小姐生前亲手调制。” 锦苏饮茶的动作因他的话停顿下来,低头看了杯中飘浮的几色花瓣,轻轻用茶杯荡了荡:“我母妃是一个怎样的人?” 似是忆起旧事,苏狂叹了口气:“老奴自小看着大小姐长大,从一个小神童变成大家口中的才女……” 将近半个时辰,苏木莲的生平被苏狂眉飞色舞道来,锦苏与潇浅忧皆听的认真,“只可惜红颜薄命…”话到此处,竟是忍不住老泪纵横。 “锦、苏、潇…三家有何渊源?”这才是锦苏急于知道又害怕知道的事,他看了眼一直沉默着的潇浅忧,心中隐隐有了担忧。 苏狂还未说话,便有小厮气喘着入门:“老夫人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锦苏起身,便见一六旬老太手柱了檀木拐杖,在一妙龄少女的搀扶下出现在门口。 老太示意少女退开,上前两步仔细打量了锦苏,眼中泪花闪过:“简直和木莲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说着紧紧地将锦苏搂进怀里,嘴里不停地喃喃道:“苦命的孩子…” 被突如其来的温暖袭击,锦苏一时定在原地不知所措,这样温暖的怀抱,只有嬷嬷才给过他,迟疑地伸手抚过老太太略显消瘦的后背:“外祖母!” 苏狂背过身去默默抹了眼泪,将一干侍婢清了出去,关上厅门,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与空间。 天上太阳正晴,似乎也在为这一刻的相聚而高兴,半空的浮云袅袅,也许,那个名动天下的女子,此刻也可以安息了。 亲人团聚乃人生一大快事,苏老太太拉着锦苏的手坐下,祖孙俩一聊起来就是没完没了了。 这下倒把潇浅忧和那少女撂在一旁。 不满地撇撇嘴,少女移了步子到潇浅忧身旁:“喂,你叫什么名字?” 潇浅忧抬眼打量眼前的少女,唇红齿白,眉宇间与锦苏有点相似,一身粉色流苏罗裙恰到好处,低笑一声未语。 少女闻了笑声,上下打量一下自己,未觉不妥之处,蹙了眉头:“你笑什么?” “苏小姐并不适合这身打扮…” “咦?”少女面露了惊讶:“那你说我该怎么打扮?” 潇浅忧忍了笑意:“平素不是喜爱男装?以苏小姐的性子,男装正为合适。” 少女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在笑自己,恼羞成怒,轻喝一声,一掌劈出。见他轻松躲过,心中更加不甘,移步上前,从腰间抽出的红色皮鞭却因身后一声:“忘蝶,不得无礼”而无力垂下。转身扑进苏老太太怀里,娇嗔一声:“奶奶,他欺负我!” 苏老太太伸手轻轻点了苏忘蝶眉心:“你呀,老大不小了,也该收收性子了,将来进了婆家还这么玩皮,有你苦头吃的。你看看你哥哥,温文有礼,哪像你啊,一天到晚像个野猴子一样!” 被老太太一通说教,苏忘蝶撇撇嘴角,看了眼一直微笑的锦苏,从秀鼻中轻哼出一个音,朝潇浅忧吐吐舌头,小跑着出了门。 苏老太太摇摇头:“这孩子,真正是让我宠坏了,公子莫要…”视线触及潇浅忧,话已断了口,站起身仔细打量一番“你?你是潇家那孩子?” 潇浅忧颔首:“晚辈潇浅忧。” 话音刚落,却见苏老太太口中念叨:“我们苏家对不起你!”,屈膝就要下跪。 潇浅忧大惊,伸手发了内力,凭空将老太太身体托起:“苏老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锦苏也反应过来,起身上前掺扶:“外祖母?” 苏老夫人坐在紫禅木椅上,开始讲述那段鲜为人知的故事。 从锦靖云与苏木莲的相遇,到之后那个男人弑兄逼宫,再到以潇浅忧性命相胁迫,每一个故事由这个老人徐徐道来,感人肺腑。 “奶奶,浅忧的爹娘真的不是父皇令人杀害的?”相比与从头到尾一脸漠然的潇浅忧,锦苏反而更加在意此事。 “当时你父皇那么喜欢你母亲,他又怎么会做让你母亲伤心的事情呢?”苏老夫人一阵感慨:“只怪木莲想不通。” 痴情自古空余恨,苏木莲如此,锦靖云亦是如此,他们谁也没有错,错的是时间,是时间把他们全部安排到了一起。 直到出了苏府,锦苏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潇浅忧也没有开口,两个人之间一如既往的沉默。 “浅忧…”迟疑了一下,锦苏还是开口叫住了潇浅忧。 “怎麽了?”潇浅忧转身,看着锦苏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直接上前摸摸他的额头,再摸摸自己额头,奇怪地嘀咕一句:“没事啊,你哪里不舒服了?” 锦苏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眼前的人:“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第十七章:锦苏见母颜,旧病又复发 轻笑一声,潇浅忧伸手拂过锦苏的发丝:“傻瓜,一切皆是命,没有谁对不起谁。” “可是要不是父皇,说不定…” 潇浅忧抢过话题:“说不定我早就被盗贼杀死了,哪里还有今日?” “啊?”锦苏抬头,傻傻滴的问道:“你没有怪父皇?” 白衣男子笑得温和:“没有,”说着俯身到锦苏耳边,“殿下是要抱多久,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被人围观了。” 锦苏闻言脸色一红,慌忙将潇浅忧推开,见四周果真围了不少人,玉面更加红润,低头走人。 潇浅忧只顾了自己笑,等锦苏走出了老远才想起叫他:“锦苏,你走错方向了,流苏阁在这边。” 锦苏止步,转身,抬头,咬牙,狠狠瞪着那个在原地笑得一脸无害的人,他一定是故意的。 古色古香的三层小楼坐落江边,让人眼前一亮,虽然有了年月,却掩不了其风华。 进去楼中,已经有人迎了上来,“不知两位公子平日喜好如何?” “我二人初到春江,听闻此处云集了才子佳人,特来看看,姑娘请自便。”潇浅忧见人便带三分笑意。 “打扰了。”那女子点点头,退到一旁,临走时盯着潇浅忧脸上得伤口看了很久! 潇浅忧摇头而笑,自己脸上这个伤疤,但真到哪里都是焦点。转头却看见少年盯着一处大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竟然是一副画像。 画中女子现在桥头,双臂微微张开,一脸的享受,画旁几行清秀的字“木泽水润应怜生,花期正逢春江雨,开的兼葭满堂春。” “这就是我的母亲?”锦苏喃喃说道。从来只在他们得言论中知道那个高雅得女子,如今得见了真颜,只觉得温馨无比。 不由自主滴伸手想要抚摸,却被人制止。转头一看,却是刚才那位婢女。 女子在流苏阁待的时间不短,对着这副画痴迷得人不再少数,却无人像眼前这个少年这样的深情。 “公子与这画上之人有何渊源?“ ”我可以买走这幅画吗?多少钱都可以!“锦苏尽量让自己得声音平静,却依旧不难听出他的激动。 “对不起公子,此画是当今皇上还在做太子时画给流苏阁的,不对外出售。”女子的声音依旧温和。 锦苏还要争取,突然觉得身体一阵发热,烦躁地扯扯自己的衣服,那股异样的感觉挥之不去。 潇浅忧见锦苏面色有异样,想起解红零的话,随即打横将锦苏抱起,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目光,提气几个纵跃消失在众人眼光之下。 随后赶来的苏忘蝶刚好看见了这一幕,由衷地叹一句:“真是了得!”直接转身回府。 回了苏家,没有打扰任何人,潇浅忧直接将锦苏抱进他的房间。 此时的锦苏面色通红,双手无意识地拉扯着身上的衣服,嘴里不停喊着热。 稍微迟疑了一下,潇浅忧解开锦苏的紫色衣袍,将内力运至手掌,照解红零的话直接覆到锦苏的小腹。 源源不断的阴柔之气汇入锦苏体内,后者的表情逐渐缓和下来。 “砰” “潇浅忧,你对我哥哥做什么?”苏忘蝶一把推开大门,瞧见了床上的锦苏一脸难受的样子,再看看床边满头大汗的潇浅忧,当即尖叫。 “出去!”潇浅忧没有时间理会她,此时正是关键时期,若是处理不好,自己与锦苏都会受伤。 “我才不要,我出去了你就可以对我哥哥为所欲为了!”苏忘蝶抽出腰际的皮鞭便朝潇浅忧打去。 却没有料到,皮鞭在碰触到潇浅忧衣服时反弹了回去,连带着潇浅忧的力道,直接将苏忘蝶弹出门外,陷入了昏迷。 直到锦苏脸色恢复了正常沉沉睡去,潇浅忧才收手,起身给锦苏盖好被子,这才起身看门外的苏忘蝶。 潇浅忧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是苏忘蝶是锦苏的表妹,又是自己将她震晕,若是放着他不管,心里也说不过去。 闻讯赶来的苏老夫人对眼前的情况感到莫名其妙:“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晕过去了,并无大碍,苏小姐的闺房在何处?” “赶紧带潇公子过去。”苏老夫人小声呵斥身后的人,自己的孙女此时晕倒在一个男子怀里,怎么说也不怎么光彩。 苏老夫人一路跟去,见潇浅忧将苏忘蝶放下,连忙将他拉了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在下正替锦苏疗伤,苏小姐误闯进来。”潇浅忧该说的说该瞒的瞒。 “你说锦苏受伤?”一听自己的宝贝外孙受伤,苏夫人刚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严重吗?怎么受伤的?” “老夫人放心,已经痊愈了!”解红零说的时间是半个月,如今半个月已经过去了,锦苏体内的毒应该是清除的差不多了。 他虽是如此说,苏老夫人还是拉着他的手足足问了半柱香的时间才放他离开。 守着锦苏睡了一个下午,潇浅忧才被睡意打败,天色刚刚变暗就回自己的房间睡了。 再次醒来却是被一阵敲门声惊起,努力克制了自己的脾气,“谁?” 门外却无人应答。 “何人在门外?”潇浅忧边问边穿好靴子,拉开大门,只见锦苏只穿了一件单衣,站在门外,凉风袭来,冷的他缩缩肩膀:“快进来。” 一把将他拉进屋子里,直接拉过被子覆在他身上:“怎么穿的这么少?” 锦苏拉紧了被子,却不说话,脸色也不正常。 “怎么了?”潇浅忧皱了皱眉头,难道体内的毒素还有残留?可是,看他这样也不像啊! “我怕!”筹措许久,锦苏吐出两个细若蚊足的字。 “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在潇浅忧的印象中,锦苏只有在做噩梦时才会害怕,害怕那种窒息的感觉。 伸手将眼前的少年揽进怀里,轻轻拍打他的背部给以安慰:“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苍白的脸颊在潇浅忧的安慰下逐渐恢复了常色,不多一会儿,少年沉稳的呼吸声音传来,显然已经熟睡。 想要将怀中的人放到床上,却被锦苏死死拉住了衣袖,不得已,在他耳边轻声低语:“放心,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锦苏闻言才松手。 将他放在床上,潇浅忧便搬来凳子,如他所言,在床边陪着他安睡。 第十八章:温馨 清晨的太阳毫不吝啬地洒下自己的光芒,浅浅地打在熟睡的少年与伏在在床边浅眠的男子身上,画面说不出的温馨。 睁眼,眼睛还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光芒,马上闭起,直到耳旁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醒了?” 惊得起身,就见潇浅忧站在床边朝他微笑,“你怎么会在这里?”末了打量四周摆设,确定是自己的房间。 “对啊,我怎么会在这里?”潇浅忧笑着转身,拿了盆里的毛巾递给他。 接过毛巾,锦苏给他一白眼,“这是我问你的。” “昨日你晕倒在流苏阁,没办法只能将你抱回来了。”潇浅忧一脸我也很无奈的表情。 “抱?”锦苏没有在意自己为什么会晕倒,睁大了双眼,“你是说,你一路抱着我回来?” “没办法,你这么轻,总不可能还要两个人抬吧。”潇浅忧摊开双手耸耸肩膀,一脸我也很无辜的表情。 锦苏只觉得自己已经没脸见人了,手中拎着湿毛巾,直接往床上倒去,“他们应该不知道我是谁吧?” “大概,可能,知道了。”潇浅忧摸着下巴,状似思考。 “完了!”这下子,大家都知道了,堂堂皇子要人抱回家,传出去见人啊?不过,后知后觉的人这才反应过来,“我又怎么会晕倒?” “是看见母亲悲伤过度吧。”潇浅忧上前拿过他手中的毛巾,“不要想太多。” 有些事情,还是隐瞒的好,反正此时毒已经解除。 “是吗?”锦苏将信将疑,自己悲伤过度吗? 还不待他仔细回忆,门外响起一个女高音,“姓潇的,你给我滚出来。” 潇浅忧无奈地叹口气,起身去开门。 “苏小姐,有什么事情吗?” “哼,昨日你竟然敢出手伤我,今日本小姐要讨回公道。”苏忘蝶手中拎着皮鞭,昨日被甩出去,头上一个大包,现在还疼得要命,咬牙切齿,“此仇不报非君子。” 潇浅忧失笑,“苏小姐本非君子。” “你……看鞭。”恼羞成怒,苏忘蝶直接动手,皮鞭如同灵蛇朝潇浅忧打去。 男子身形未动,伸手拿住鞭子,“苏小姐的皮鞭还差一截火候,若是勤加练习,将来一定有所成就,也不会如此轻易被人拿住了小辫子。” “你们在做什么?”赶到门边的锦苏直接拦到潇浅忧前面,“忘蝶松手。” “哥哥,我这也是为你好,昨日这个人不知道对你做了什么,还把我给打伤了,这个人不怀好意,你不要被他骗了。” “浅忧不会骗我,忘蝶,你一定是误会了。”锦苏说的斩钉截铁。 “我说你怎么这么糊涂啊?”苏忘蝶本就男儿性子,没有耐心,“你看看他脸上的伤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潇浅忧不是好人?锦苏转头看看身后的人,长的也不是獐头鼠目之辈,怎么就看上去不是好人? 后者见他探究的目光,就知道他心中所想,伸手敲敲锦苏额头要他回神,“不要再胡思乱想。” 锦苏忍笑,“忘蝶,你误会了!” “误会?哥哥,昨天你和这个人出去,不过一下子,回来就这样了,不是他害的还有谁?”严格来说,苏忘蝶是个很护短的人。 锦苏深吸一口气,“那你说,他害我做什么?” “这个你就要问他了,我怎么知道,你赶紧过来啊。”苏忘蝶狠狠瞪着他身后的潇浅忧,一把将锦苏拉到自己的身边来。 锦苏看潇浅忧一脸无奈的样子着实好笑,暗道堂堂潇丞相也有今天? 俯身到苏忘蝶耳边细语几句。 “什么?”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苏家大小姐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了看眼前这个白衣潇洒的男子,不相信地再次确认,“你说的都是真的?” 锦苏见她表情好笑地点点头。 “你骗我的吧!”再次打量了眼前的潇浅忧,苏忘蝶一脸鄙视的表情,“哥哥,你是不是也被他骗了?” 潇浅忧上下看看自己,并未觉得有什么稀奇之处?不明白这两人在搞什么鬼。 “冒充朝廷命官可是杀头的罪,他要是冒充的,我这个殿下不也是假的了吗?”锦苏耐着性子给她解释。 “你确定那个浅忧丞相不是长了三头六臂,浑身恶臭,面目憎恶的老头?”苏忘蝶怎么也不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那个叱咤朝野的,权力超天的丞相。 “哈哈哈。”锦苏很没形象地笑的前俯后仰,“三头六臂,浑身恶臭,面目憎恶?忘蝶,你这是听何人言语?” 潇浅忧寒了脸,这都什么? “天下都这么传的!”像看什么奇珍异兽一般,苏忘蝶围着潇浅忧转起来,仔细打量眼前的人“怎么看也不像一个丞相啊!” “巧了,在下怎么看苏小姐都不像名门闺秀。”看得出苏忘蝶并无恶意,潇浅忧也开起了玩笑。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9节 “你!”苏忘蝶又瞪了眼。“就算是丞相又怎样?丞相就可以出手伤人吗?本小姐要你立马道歉,否者我就告到皇上那里去,让他撤了你的职位。” “如果在下没有记错的话,是苏小姐不听劝告出手才被误伤!” 锦苏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的,“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哥哥,这个人欺负我,你赶紧去告诉皇帝,让他治他的罪,反正他是你的父皇,你求他他肯定会应你的。”苏忘蝶拉着锦苏的袖子,一脸挑衅地看着潇浅忧。 锦苏低垂了头,轻轻扒下衣服上的手,即使知道苏忘蝶是在开玩笑,“对不起,我帮不到你。”怎么可能?那个人连见都不想见到自己。 皇子?呵,真是个讽刺的称呼。 看着那个身影转身离去,苏忘蝶傻眼了,刚才他分明看见那个前一秒还喜笑颜开的人一脸的落寞,“他怎么了?” “你呀,哪壶不开提哪壶!”潇浅忧心中暗叹一声,路过苏忘蝶身边时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喂?我做错什么啦?还有,谁允许你打本小姐的头了?“苏忘蝶对着那个身影挥舞小拳头。“潇浅忧,本小姐和你势不两立。” 第十八章:二人坦诚见,忘蝶有功劳 锦苏一路埋头急走,却没有注意到潇浅忧已经站到他面前,撞了个满怀“你这样撞到别人怎么办?” “不用你管!”锦苏别扭地挣脱他的手。 “你在生气?”潇浅忧将头凑到锦苏面前,看少年满脸的不高兴。 “没有!”推开眼前的人,锦苏继续往前走,只是不再低着头,“我在气我自己。” “嗯?我倒是好奇了,你在气自己什么?”潇浅忧跟上少年的步子。 “如果我能够像锦夜那样,父皇会不会多注意我一些。”少年似是自语似是询问,声音中透着无限的落寞。 “锦苏,没有谁和谁一样,每个人有他存在的价值。”知道他在意的是苏忘蝶的话,潇浅忧突然伸手搭上少年的肩膀,“总有一天,你父皇会看到你的。” “我存在的价值,就是给人带来灾难。”锦苏挥手打开肩膀上的手,“浅忧,如果有一天,我变了,你会离开吗?” “我现在不是平安无事吗?你这么在意别人说的话,为什么听不进去我的话呢?除非你赶我走,我不会离开。”这是他的承诺。 “即使知道你是因为我母妃,但是我还是很高兴。”少年扬起的脸颊上笑的悲伤,总有一天,我会超越锦夜,我会证明,我有资格站在你的身旁。 潇浅忧的手愣在半空,自己真的是因为曾经对那个女子许下的承诺吗?还是本就想保护眼前这个少年? 也许,这个问题,只能丢给时间去解答。 对于潇浅忧是丞相一事,苏忘蝶一直持怀疑态度,整日拿了审视的眼光看他,直到后者也无法无视她了。 “苏小姐如此盯着在下看,可是有问题?” 少女一手支着下巴,一手环在胸前,“本小姐越看你越不像是丞相,哪有丞相这样子的?” 潇浅忧被她说的来了兴致,“那苏小姐觉得丞相该是什么样子?三头六臂?面目憎恶?” 想起前几日少女的话,潇浅忧不由失笑,这个直言不讳的小姐,还真是可爱。 “传说中的潇湘楼主,潇浅忧,也就是当朝丞相,十恶不赦,残忍冷酷,杀人如麻,武功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兀自说着的人没有看到男子已经变寒的目光,身后传来阴森的声音,“是这样吗?” 苏忘蝶疑惑地转身,被吓得惊叫一声,那个眼神,冷的让人胆颤。 看着落荒而逃的人,潇浅忧轻笑一声,随即笑容被搁浅,“锦苏?” “为什么你不解释?”被别人误会成那样,这个人依旧笑的出来? “为什么要解释,潇丞相本就是那个样子不是吗?”潇浅忧抚摸一下自己脸上的伤口,“亲手弑师,灭门抄家,这些难道不是吗?” “可是,那些都是父皇逼你去做的,你也不想不是吗?”锦苏几步奔到他面前,那样的表情,让人心疼。 “你错了,是我自己要去做的。不管是什么,没有人可以逼迫我。”潇浅忧转头,脸上又是熟悉的笑脸。 锦苏一下子愣在原地,自己愿意去做的?难道他真的如天下传言那样,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吗? “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变得更强,想要保护一个人!”当年,初生的他在自己怀里展露笑颜时,自己便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保护他,无论花任何代价。现在,他终于有了能力去实现曾经的诺言了。 “所以,你可以心安理得地杀掉那么多人?”锦苏一直告诉自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个人所迫,可是,却没有想到,潇浅忧居然大大方方承认是自己自愿。 仅仅是为了保护一个人,你要保护的是谁,有谁值得你如此舍尽情谊来保护? 浅忧,是锦夜吗?所以,你要为他铲除全部的障碍? “那些人全部该死。”潇浅忧已经不想再解释,因为那些事情,确实无人可以逼迫他。 “呵呵,潇丞相,你赢了。”轻飘飘的话语留在空气中,那扇敞开的大门送走那个萧条的身影。 既然你要保护他,那我就将他摧毁,浅忧,我不准你为了他,这样伤害自己,不准。 潇浅忧想要出声叫住他,声音却卡在了喉咙,伸出的手无力垂下,这样也好,这样就可以让自己远离他了,也就不会再陷下去了。 他是靖国的丞相,潇湘楼的主人,从来不受感情的羁绊。 两个人之间的微妙气氛,连苏忘蝶都发现了,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最后将皮鞭一放,双手环胸,“说吧,你们两个怎么了?潇浅忧,你是不是又欺负我哥哥了?你不要看我哥哥老实就任意欺负,我告诉你,我苏忘蝶第一个不答应。” “噗” 紫衣少年反而嗤笑出声,刻意不去看对面人的表情,“忘蝶,在你眼里你哥哥我就是这么好欺负的吗?” “啧啧啧,本小姐不管怎么看你都是被欺负的。”苏忘蝶望着自己的哥哥摇摇头,一脸我同情你的表情。 潇浅忧心中暗道不好,转眼看锦苏,后者却是满不在乎的表情,心中有担忧也有欣喜。 如今锦苏不会在意这些话题,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知道潇浅忧在看他,少年故意忽视,起身拍拍苏忘蝶的肩膀,“从今以后,没有人可以欺负我。” 轻轻的话,却狠狠砸在潇浅忧的心里,这样的锦苏,很可怕。 “是吗?”苏忘蝶嘴角扯出一抹坏笑,掠过桌上的皮鞭,对着锦苏就打下去。 着实没有料到她会如此,锦苏身子向后一扬,直挺挺地倒下去,一双大手伸过来欲接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身子硬生生砸在地上,即使生疼也不愿吭一声。 这是他要做的第一步,学会忍耐,学会离开他。 潇浅忧被推开,退后几步才稳住身形,看着从地上站起的人,一脸的受伤,锦苏的转变太快了,快的他无所适从。 “你没事吧?” “多谢潇丞相挂念。我很好。”陌生的语气,疏离的态度,坚决的表情,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这个少年正在改变。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亏的天下还传你武功盖世,接个人都接不住。”苏忘蝶以为自己这一鞭下去,锦苏躲不开潇浅忧也一定会帮他,却没有料到还是伤了锦苏。 “忘蝶,是我自己不小心的。”锦苏眉头皱皱,想要走动,腿脚却是一阵疼痛,想来是伤了脚踝。 第十九章:争执,真挚 看他表情,潇浅忧不再多想,直接将锦苏抱起坐到石凳上,不由分说褪下他的官靴,里面已是红肿一大片。“苏小姐,麻烦你去在下房间里拿一瓶黄色的药过来,就放在桌上。 知道自己闯了祸,苏忘蝶只得乖乖跑去拿东西。 锦苏缩缩脚,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暗道自己真的没有用,“我自己来。” “别动。”潇浅忧表情凝重,将少年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伸手运足了内力,轻轻覆上红肿的地方。 看他如此认真的表情,锦苏有一瞬间的动容,?然而,想到了锦夜,狠下心抽回脚,急急忙忙套上官靴“不用你操心。” “锦苏?”潇浅忧愣在原地,“你到底怎么了?” “区区小事不敢劳烦潇丞相。”锦苏冷笑,咬牙站起身子,脚上还在火辣辣的疼痛。 “又在闹别扭?果然还是小孩子!”以为他在开玩笑,潇浅忧起身伸手想要抚摸他的头,却被后者伸手打开。 “潇丞相,我已经不是小孩子,所以,注意你的言行举止,不要在给我造成困扰了。” 锦苏仰起头吸气,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冷酷,如果不这样,自己又怎么能够成长?总是不自觉地想要依靠眼前的人,所以变得毫不在乎。 “药拿来了。”苏忘蝶一张笑脸红扑扑的,显然是一路小跑着来的,看了在原地的两个人,“你们又怎么了?” 自己刚才不过是想给他们制造一点机会让他们冰释前嫌,不过看目前的情形似乎适得其反。 锦苏从未像此时此刻这样觉得苏忘蝶来的是时候,“忘蝶,你扶一下我回房间。” 苏忘蝶停在原地不知所措,不明白他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我的伤是你造成的,不会这点忙都不会帮吧?”见他愣在了原地,锦苏打趣,“那我只好自己回去了。” 即使痛的撕心裂肺,也要坚持,每走一步,脚上钻心的疼痛立即蔓延至全身。 见他那个样子,苏忘蝶急忙上前搀扶住他,末了瞪了潇浅忧一眼,“呆会再找你算账” 两个人离开,便留下潇浅忧一个人,紧紧握了双拳,心口一阵翻腾,刚才在替锦苏疗伤的时候,后者突然将脚缩回去了,导致自己被内力反噬,伤得不轻,然而,更加伤人的是那一句“不要在给我造成困扰了。” 原来,自己竟然一直在给他造成困扰,锦苏,你这是不需要我了吗? 昏暗的大殿里,君王将手中的竹筏重重摔倒在地,下面匍匐了一大片官员。 “孤要你们在三天之内将靖国的边防部署全部摸清楚。”刚毅的脸上不怒自威,没有起伏的语气却带着不可抗拒的气势。 “王上,三天的时间恐怕。”跪在最前的官员壮着胆子抬起头,颤颤巍巍。 “若是拿不到,你们都提头来见。”安浩天的怒火未消冷眼看着那群官员“孤要在一个月之内拿下靖国。” 几个官员不寒而栗,这个男人,从来说道做到,哪怕是付出再惨重的代价,他要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拦。 窗外一道闪电照亮了他一脸的坚决,雷声接踵而至。 风起,吹灭了摇曳的烛火,大殿立即陷入一片黑暗,立即有人上前燃起了烛火,光明重新降临。 安皓天突然想到了什么,“固亲王居住的别院可有人?” “全部按照王上的吩咐,除了负责日常饮食的下人与老太医,无人靠近。” 这么说,他现在是一个人在吗?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那个一向稳健的君王第一次如此慌张地夺门而出,直奔固亲王所在的别院。 终究是兄弟。 房间里的灯火忽明忽暗,隐约传来低低的哭泣声音,安皓天心中一急,推开大门,眼前的一幕狠狠刺在他的心头。 满屋的冷清,只剩下床上一人,裹在被子里的身子瑟瑟发抖,那让他揪心的哭泣声便从那里传来。 暗骂自己是笨蛋,走过去轻轻揭开被子,安乐轩脸上清晰的泪痕刺痛了他的双眼。 窗外雷鸣声再次响起,床上的人惊叫一声,就要拉回被子,被安皓天一把拉进怀里,紧紧抱住,“乐轩,是我,是王兄。” 在靖国,每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哭泣吗?自己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声音,让那个受到惊吓的人逐渐安静下来,慢慢抬起头,那张熟悉的脸上依旧是那个担心的表情,诺诺的声音透着无助与害怕。 “王兄?” “是我,是王兄,乐轩,王兄在这里,不怕。”明明知道他害怕打雷,明明知道,却依旧让他一个人在靖国呆了两年。 安皓天,你真是一个混蛋! “我不想离开你。”轻声呢喃着,安乐轩渐渐睡去,脸上泪痕未干,却是一脸的安定。 “王兄再也不会丢下你了。”伸手擦干怀中人的脸颊,安皓天心中发誓,不管在发生什么,绝对不会再让他独自一人了。 看了怀中的人,安皓天嘴角的笑意明显,曾经多少个电闪雷鸣的日子,两个人也是这样紧紧相拥而眠,如今,他的乐轩,依旧如此依赖与他。 俯身在他眉心印下一吻,男子低沉的声音带着一股强烈的霸气“乐轩,此生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抬袖,自掌心发出一道真气,节哀那个灯火熄灭,窗外依旧电闪雷鸣,而这里,一片温馨。 翌日醒来,入眼是黑色纹理衣袍,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一语惊醒梦中人,抬头是安皓天难得温柔的脸,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后者抱的更紧。 “怎么了?小时候我们不是也这样睡的吗?” “王兄?” “我要听你叫我皓天。”成功看到怀中人的惊讶,安皓天心情大好,他喜欢这样的感觉,喜欢看着眼前的人因他而惊讶的表情。 “皓天。”轻轻呼出这个许久不曾叫过的名字,双唇已经被掠夺。 第二十章:安皓天的怒火 呆呆地看着眼前含笑的双目,安乐轩一时竟然忘记了动作,直到那双火热的大手隔着单衣在自己身上游走,才反应过来,伸手将眼前的人推开。 安皓天没有防备,摔倒在地上,抬眼看着床上的人,一脸的不可置信,“乐轩你?” 安乐轩急忙下床跪倒在地,“罪臣冒犯了王上,罪该万死。” “乐轩,你但真不明白我?”安皓天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看着那个人,明明昨晚还在自己怀中安然入睡,如今却又毫不留恋地将自己推开。 “罪臣只希望王上为安国百姓着想,不要再掀起战乱徒增杀孽。” 安乐轩不动声色,低垂了头,他却是不明白,不明白那个曾经温柔的王兄,为何会变得如此的残暴? “我不是说过休要再提此事吗?” “为了安国的百姓,就算王上要杀了罪臣,罪臣也要提,请求王上三思,收回攻打靖国的念头。”安乐轩再次匍匐下身子。 “为安国?为百姓?我看你是为了那个男人吧?”安皓天无名火起,将地上的人拉起“不过是做了他两年的男宠,就如此甘愿替他卖命?这次他放你回来,就是为了来求我的?” 没有想过会从他口里说出这样的话,安乐轩瞳孔大睁,扬手便是一耳光,那张刚毅的俊脸立即被印上五个鲜红的手掌印。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安皓天一手拉着人,一手拂过脸上,眼神中有受伤,有不甘,还有怒火。 安乐轩想要问他痛不痛,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可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负责每日给安乐轩换药的老太医进门刚好看到,一时间惊得药箱落在地上没有了动作,只听那个男人一声暴喝“出去。”,慌忙转身,连药箱都没有带便出门了。 “嘭” 身子吃痛,安乐轩已经被狠狠摔倒在床上,还未来得及起身,下巴已经被人捏起。 “你为锦靖云求情是吧?我偏偏要将他摧毁,就像当年的董应一样,孤原本不打算杀他的。若不是你为他求情,孤原本不打算杀他的。” 所有的愧疚被怒火取代,听他一遍一遍地为那个男人,安皓天的心里如同火烧,不杀锦靖云,难消心头之恨。 少年陡然睁大了双眸,顾不得下巴的疼痛,是因为自己?可是,自己有做错什么?为什么眼前的人是如此的陌生?为什么当初那个温柔的人,会变成现在这样?权利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内心? “为什么?” “孤是一国之君。天下万民皆臣服,包括你。”冷声说出这样一句话,安皓天企图以这样的方式来让眼前的人屈服。 可是,他错了,安乐轩从不是畏惧死亡的人,当年被送到靖国时,他早已做好了死的准备。 “安乐轩从不会信服暴力,王上一日不打消发兵的念头,罪臣便一日规劝,直到头断血尽。” “你但真以为孤王不敢杀你?”手掌下滑,停在那白皙的脖颈上,五指尤的收紧,强忍了心中的不舍。 “你杀得人还少吗?正好,罪臣下去可以向大王兄与五王弟请罪。” 即使脸色涨的通红,呼吸变得急促,安乐轩依旧固执。仅存的一丝希望破灭,他早已心灰意冷。眼前这个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对自己百般呵护的王兄。 没有想到眼前的如此的倔强,安皓天暴躁地伸手扯掉白色单衣,“你想死?没有那么容易,你是怎么在那个男人身下承欢的?每日又说的什么甜言蜜语哄的他开心?” 带了硬茧的大手毫不怜惜地蹂躏那嫩滑的肌肤,安皓天所有的理智已经被怒火占据。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安乐轩开始挣扎,这不是他想要的,不是他想要的。 “王兄,不要……不要……” 他越是挣扎,安皓天的怒火便更盛,“怎么了?这两年你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 双手紧紧握紧,安乐轩眼角泪水已经浸湿了被单,却没有吭一声,他从来没有想到,他的王兄,居然是这样看待自己的? 从来没有……如今,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是值得他牵挂的了,包括眼前这个人。 直到昏睡过去的那一刻,安乐轩依旧一脸的倔强,以及对这个世界的绝望。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10节 黄昏的颜色总是让人安心,床上的人睫毛微微颤抖几下,睁眼,那双迷茫的眸子正好衬了那一脸的疲惫。 为什么还要我活着?如今死了倒是一了百了,老天爷,你安排我回来,就是为了让我绝了对这个世界的唯一留恋? 身体的疼痛远远不及心中的伤口,那人的话还在耳边响起,自己真的是不该回来。 闭眼,再次安睡,就让他这样睡下去吧,一直睡到地老天荒,再也不想,再也不想看到那个人。 “他为什么还没有醒来?” 看着依旧熟睡的人,安皓天一脸的着急,已经过去了三天,除了脉象还在跳动,床上的人从未睁开双眼,甚至连动都未曾动一下 “王上,微臣检查过,固亲王的身体已经没有任何问题。”老太医显得小心翼翼,那日所见一幕,如今君王的着急,即使心中有疑问,也不敢问出。 “孤问你为何他还不醒来?”君王冷眼一瞪,若是眼前的人在多一句废话,就要直接拖出去斩首了。 “这,恐怕是固亲王的意识不愿意醒来,也许,是不愿意面对现实,而选择用沉睡这种方式来面对。” “他要睡多久?”逃避?乐轩,你是在逃避王兄吗? “这个,微臣也不敢断定,也许明天固亲王就会醒来,也许,是一辈子。”老太医匍匐在地上,每一句话都说的小心翼翼,深怕惹怒了眼前的人。 “一辈子?”安皓天突然站起身子。 老太医跪着退后几步,“王上,微臣已经尽力了,只是固亲王受到的刺激太大,若是强行将其唤醒,恐怕此生都会成为不死人。” “滚!” 一个字,仿佛将全部的怒火皆发泄在它身上,君王拂袖转身,“找不到医治固亲王的人,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众人惶恐而退,这个男人,从来都说的出做的到。 整个大殿安静的只剩下安皓天轻微的呼吸声音,重新坐回了床边,“乐轩,你用这样的方法来惩戒王兄吗?” 伸手拂过那张安详的脸颊,“孤不会让你离开的,绝对不会。” 第二十一章:乐轩陷危机,锦苏返京兆 “大人,安皓天在全国境内召集大夫,听说是为安乐轩治伤。”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却不见人影。 “知道了。”潇浅忧并未将其放在心上,转念一想,就算是被玄武打伤,也该是好了,怎么会?难道是他回国后出了事?“此事不要让锦苏殿下知道。” “是!” “最近安国的动静如何?”这么久还未有动静,看来安皓天是要准备一次大行动啊。 “安皓天正在积极调动军需,并派人调查我国的边防部署。”例行公事的阐述,没有丝毫的感情,进入潇湘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抛弃感情,一生之中只有服从两个字。 “你先下去吧,严密监视安国的一举一动,必要时候,直接出动将其绞杀。”没有想到连安乐轩也劝阻不了你,安皓天,你但真不知死活。 “属下告退。” 声音消失,房间里又恢复了一片宁静,潇浅忧静静地立在原地,仿佛从未有人来过此间。 深吸一口气,看来,京兆也不会太平了,这安稳的日子,是到头了。 推开门,门口静静伫立的少年却让他惊讶不已,“锦苏,你怎会在此?” “乐轩遇到危险了是不是?”锦苏一脸的坚决,“你们刚才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浅忧,乐轩是不是出事了?” “是。”见隐瞒不住,潇浅忧只得如实说道,他并不希望锦苏知道安乐轩的事情。 “我要去找他!”锦苏说着转身,不管身后的人的阻拦。 “你现在去找他又能怎样?什么情况也不了解,莽莽撞撞前去也只会害他而已。”只要一遇到安乐轩的问题,锦苏总是这样的冲动。“现在安国与靖国的关系如此紧张,你身为皇子,贸然进入敌国,会给靖国带来多大的灾难你知不知道?” “可是,我不能知道他出了事还不管。” “你冷静一点锦苏。”潇浅忧抓住锦苏的胳膊强迫他安静下来,“现在安乐轩是不是真的有事我们还不确定,但是,你不能去,我们现在要赶回京兆,安国现在正在准备对我国开战,锦夜一人无法应付,我必须回去主持大局。” “要回去你一人回去,我要去找乐轩。”原本平复的心情,在听到锦夜两个字时再也无法安静。 “锦苏,你闹够了没有?”潇浅忧提高了声音,锦苏的坚持让他莫名的恼火。 “潇丞相,你没有资格命令我。”锦苏声音陡然变得生疏,眼神也变得冷冽。 没有资格?有什么话能够比这句话更令人伤心?潇浅忧再次耐着性子,“锦苏,不要胡闹了,明日我们启程回京兆。” “我没有胡闹。”锦苏握紧了双拳。 “当初你为了他连自己性命都不顾,如今又要为了他置整个国家于不顾,锦苏,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只要他平安。” “好,你好好待在京兆,我保他平安。” “真的?” “来人。”潇浅忧对着虚空轻唤一声,立即有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从怀中摸出一块血色的玉,“持此玉赶往菩提斋,告诉菩提斋的主人,让他立即到安国,救治安乐轩。” 来人接过玉,悄无声息地消失。 “现在,你可以安心回京兆了吧?”没有再去看少年的反应,潇浅忧的声音显得疲惫,“先去收拾东西,明日我们便启程回京兆?” “浅忧?”想要出声叫住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自己的视线,那个背影,如同那次放走安乐轩。 他从来不想与他争吵,可是,只要一想到潇浅忧事事为了锦夜,心中便有一团火焰,蓄势待发。 潇浅忧与锦苏仓促离开,最不舍的当属苏忘蝶,拉着锦苏的手絮絮叨叨说了半晌也不舍得放开,“锦苏哥哥,你们什么时侯再回来啊?” “放心吧,哥哥一有时间就回来看你。”也许,这里,是锦苏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感受到温暖的地方。 “忘蝶,哥哥回京还有要事,你不要在任性了。”苏老夫人一句话才让她恋恋不舍地放手。 “外祖母,有时间我会回来看你的。”锦苏郑重地承诺。 “嗯。”老人转身拭去眼角的泪水,狠心进了屋子。 于此同时,锦苏转身进了马车,掀起帘子再次看了一眼苏府,垂下双手,帘子掩盖了一切,马车内的两个人,安静的没有声音。 两个人相对而坐,谁也不看谁,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剩下了沉默。 解红零看着自己手中的血玉,无奈而笑,这个潇浅忧,还真的会给他找麻烦啊! 扬起头对着厨房喊:“系音,我们得去一趟,那人又找来麻烦事情了。” 伴随阵阵飘香,传来男子温和的声音,“嗯,马上就好。” 已是连着赶了几日的路,不断有信鸽,每次潇浅忧取下阅读后又在原信上写上字然后又让信鸽送回去。 锦苏刚开始还掀起帘子看着窗外的风景,几日下来也累的慌,靠着马车壁浅眠,却不再躲进潇浅忧的怀里。 看着睡的并不安稳的人,潇浅忧拧起了眉头。此时,他开始不明白锦苏的想法了,以前的少年,单纯地将自己的所有想法表现在脸上,而如今,他想什么,自己完全看不透。 想要伸手抚平少年紧紧皱起的眉头,却在碰触到那脸颊时急忙缩了回来,说过要渐渐疏离的,这样下去也正是自己想要的效果,不是吗? 锦苏,现在的你,就算没有了我在身边,也能应付所有的突发事情的。 也就是说,我已经没有了在你身边保护的必要了,如今你已经长大了,也算是实现了对荣妃娘娘的承诺。 少年睫毛颤抖一下,睁开双眼,四目相对,于空中交缠,最后诺诺说道:“浅忧,对不起。” 潇浅忧顿了一下,伸手将人揽进自己的怀里,让他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睡吧!” 没有谁对不起谁,总是把你当成了小孩子,却忽略了你已经成长的事实。 少年安心地阖上双眼,这里,总是能够让他感到安全。 第二十二章:锦夜起杀意,锦苏少出征 锦夜高坐台阶,俯视众人,却在角落里发现了不该出现的人,锦苏,表面不动声色“此次出征,当派何人前往?” 百官缄口,皆看了潇浅忧。 后者端坐,对他们的视线视若无睹,死死看着那个不该出现在朝堂之上的紫衣少年,从未早朝的他,到底为何而来? “怎么,难道我泱泱大国,竟然无人可以出征?各位都是贪生怕死之徒不成?”潇浅忧主事时,哪位不是高谈阔论,为何到了如今自己,反而无人发言?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锦苏出列“太子殿下,臣弟愿意披挂上阵。” 一语掀起惊涛骇浪,百官议论纷纷,连那个一向镇定的男子,也惊得站起身,衣袖带翻了身后的檀木椅。 锦夜脸上的冷笑一闪而过“皇弟身子从小虚弱,怎么吃得了战场的诸多苦难?还是留在皇宫好生修养的好。” 锦夜的想法,锦苏心里清楚,潇浅忧的惊讶,他也看在眼里,只是,如今他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因为想要站在他的身边。“臣弟身子已无大碍,身为皇子,理当为国出力,臣弟愿意在此立下军令状,此番若不得胜还朝,提头来见。” 锦夜心中冷笑,表面装作无可奈何“皇弟执意如此,各位大人,你们怎么看?” 百官再次沉默,纷纷将目光转向了潇浅忧,后者依旧死死盯着那个紫衣少年,久久不语。 直到锦夜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潇丞相如何看待?是否同意锦苏出征?” “全凭太子裁定。”潇浅忧终于移开了视线,,转身朝锦夜拱手,低下的眼睑中,只不可遏制的担忧。 锦苏不过十六,久居了深宫,别说战场那般凶险,就算是让他出宫,也要担心的半死,锦夜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将他置于死地,然而,锦苏又在做什么? “既然如此,本太子便做主了,令锦苏为得胜将军,即日起领兵出征,明堂之上,皇兄温酒而待。”锦夜心中高兴,脸上却是一脸的担心。 “太子殿下英明,臣弟一定不负所托,将敌人尽速剿灭。”眼中寒光闪过,少年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与之前判若两人。 在百官的注视下,昂首阔步走出大殿,留下一片唏嘘。 出了殿门,脸上微笑不复,转而寒冷,锦夜,今日朝堂你欲置我于死地,来日方长,且看谁与风云。 “放肆!”恢宏的大殿,锦靖云惊得扔了手中的琉璃杯,起身几步冲到锦夜面前“您居然让自己的弟弟出征?” “陛下,是锦苏执意前去。”潇浅忧皱皱眉头,锦夜欲除掉锦苏的心,是早就知道的,只是碍于锦苏没有什么作为,他也不好动手,此次出征,反而给了他机会,谁也怪不得。 “你给朕出去。”君王闻言怒火稍微平息,伸手指着大殿的门,声音中依旧掩盖不了怒火。 咬牙,起身。锦夜一脸的不甘心“父皇既然给了儿臣监国的权利,又处处限制儿臣,儿臣实难有所作为,不如让潇丞相继续掌权儿臣一旁辅佐。” “混账!”锦靖云毫不客气地一掌挥下,清脆的声音在大殿上久久回荡“朕让你监国,你便将自己的兄弟带进灾难中,要是给了你生杀予夺的权利,是不是要杀尽天下你看不惯的人?” 刚刚站起的身子立即跪倒下去,锦夜不明白自己何处惹了眼前的人“儿臣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别以为你心里的想法别人就不知道,锦夜,锦苏若是平安倒好,若是有了丝毫的差池,朕拿你是问。”君王怒不可遏。 “陛下,锦苏一事怪不得殿下,锦苏脾气一向说一不二,没有人可以阻拦。”锦夜是潇浅忧一手推上来的,不管他做了什么,理应帮他,何况此次是锦苏自己请命,也怪不得他。 看了潇浅忧一眼,锦靖云皱皱眉头“锦夜,你先出去,今后任何事情,必须先行汇报,你继续监国,大小事情的决断交由潇丞相定夺。” 锦夜没有想到,不过一个锦苏,竟让自己失去了决断的权利,心中恨意更浓,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起身退了出去。 仰头望着天际,心中恨意难消,从今日一事看来,父皇并非像表面那样对锦苏不闻不问,若是不尽早除去,将来必是大患。 待大门关上,锦靖云才坐到玉阶上“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微臣无能为力。”淡淡的语气,透着主人些许的无奈。 “能够保证他安全吗?”君王掩面,自己欠下的,太多太多了,当年的潇家,苏家,现如今那个孩子。 “陛下放心,微臣会令玄武带领潇湘楼的弟子暗中保护。”他现在能够做的,也就只有这些,锦靖云刚才把大权重新交与他手,这无疑将他绑在了京兆。 “这样,你通知暗卫,所有人听锦苏命令。” “是。” “当初立锦夜是不是错了?”仰面躺在玉阶上,君王抬袖掩面,声音透着无助。此时的锦苏就像当年的自己,除了步上自己的后尘,他想要全身而退,难也。 “陛下,皇子之间明争暗斗本就平常,陛下又何必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只要锦夜意识到锦苏对他的皇位毫无威胁,自然息了除去之心。” “你说说,锦苏此次是为何?他一向与世无争的。” “锦苏也想为国家尽一分力。”潇浅忧说着自己也不相信的话。 “不,你在撒谎。”锦靖云起身看着潇浅忧“他是想要证明自己。” “陛下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微臣?”潇浅忧毫不畏惧地对上那犀利的眼神“或许,陛下可以亲自去问他本人。” “你们之间有了分歧?” “锦苏殿下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在所难免。” “长大了?锦苏今年是十六了吧?”转眼云烟,竟然已是十几年的时间过去了,当初那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如今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是。” “十六岁,朕被先帝允许参与朝政决策,这才陷了他们的奸计。你十六岁初登朝首,为了这个国家呕心沥血几载,无欲无求却累了一身的骂名。现如今,锦苏也是十六岁,他却要领兵去战场杀敌。”锦靖云悠悠叹了一口气“朕实在是不忍,不想。” “微臣会尽全力护佑他的周全。” “幸好有你在,幸好有你在。” 第二十三章:锦苏下决心,浅忧应相助 流苏殿,宫女来回穿梭忙忙碌碌,锦苏一人站在窗前,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一人。 朱雀静静地立在他的身后,锦苏出征?这让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凭后者如此的态度,怎么会去?而那个人又怎么会答应?听他刚才的话,似乎只有他一人前去。 “殿下,都已经准备好了。”朱雀显得小心翼翼,眼前的人,让他觉得陌生。 “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吧。”少年头也不回,伸手摘了伸到屋子的的不知名花。 “是。”朱雀没有再说什么,带领一干宫女退了出去。 身后传来门被关上的声音,少年低头看了手中的花,伸手,扯下一片轻轻扔到了窗外,重复来往的动作,直到最后只剩下一个花蕊。 大门被人从外面开启,少年嘴角噙笑,头也不回,轻声道一句“你来了!” 潇浅忧步子顿了顿,他显现知道自己会来,锦苏,你到底成长到了什么地步。 轻轻应了一句,仿佛怕打扰了那个安静的人,连步子也不自觉放轻,并肩而立,看了他手中的花,说不出的惊讶“双生?” 惊讶地抬头,伸进屋子里的枝桠上,红火的花朵正在放肆,鲜艳欲滴。 “是呢,这可是当初浅忧送的。双生风竹!其形似竹,一蒂双生,不过十余日,若是其中一朵败落,另一朵则更加鲜艳,可开一年四季。”少年伸手抚摸那朵依旧红艳的花朵“可是,有些人却不知道,因为不忍下手,所以看着他们凋零后唏嘘花期的短暂,却无人想过要永远留下那一抹娇艳。” “要永存,必先舍弃其一,谁也割舍不下。”潇浅忧心中暗惊,锦苏的话,无疑是在折射他与锦夜。 “所以,有的时候,两花也会暗自争斗,胜者为王败者寇。”锦苏朝潇浅忧笑,那笑容,是从未有过的陌生。 “就算如此,也有两败俱伤之时,届时别说长久,恐怕连那正常的花期也熬不过。”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为了活命,只能是如此,若是不争,便没有活命 的机会,这就是他们的宿命,自相残斗,直到有一方倒下去为止。浅忧,我理解的可对?” “锦苏,你?到底在争什么?”潇浅忧迟疑地问出那一句盘桓自己心中已久的话,怕听到那个答案。 “万人之上。”轻飘飘的四个字,回荡在大殿中,狠狠落在潇浅忧心上。 “你但真决定了?”即使早就料到,此时听他亲口说出,依旧是一阵失落,那把龙椅,岂是说坐就能坐的? “浅忧,我与锦夜的命运,就如同这双生风竹,此消彼长,即使不争步夺,依旧逃不了。”锦苏冷笑,他不说,不代表他什么也不知道,锦夜对他的仇恨,已经逐渐展现出来了,年幼时便差点命丧他手。 “你若安心,我保你一生。”潇浅忧没有丝毫的犹豫,皇家兄弟相残,古来有之,只是不愿意看着眼前的人陷进那样的血腥中。 “呵呵。”锦苏伸手,抚上那张俊脸,在那道猩红的伤疤上来回辗转“你是助他还是帮我?”声音飘渺而虚幻。 潇浅忧没有说话,紧紧盯着眼前的人,少年是什么时候在改变?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如此高深?连自己都看不透? “就算你要帮他也没有关系,毕竟,锦夜是既定的太子。” 伸手拿下脸上的手,潇浅忧转身,紫金官袍滑下一个漂亮的弧度,它的主人没有丝毫停留,移步,走出了屋子。只余下了满室的落寞以及那飘荡在空气中的四个字“如尔所愿。” 大门再次被关上,寒意席卷了全身,怎么如此的寒冷?是因为他陌生的语气? 低下身子,埋首膝盖间,低低的哽咽在大殿上飘荡开去。他也不想,他也想回到最初,可是,一切已经回不去了。 “你这又是何苦?”轻轻的叹息在背后响起,下一秒落入了熟悉的怀抱“锦苏,你这又是何苦?”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11节 “浅忧?”抬首,茫然地看着本该离去的人。 “我说过,除非你我走,否则不会离开,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伸手拭去那浅浅的泪痕,潇浅忧低声轻语。 没有说话,少年埋首,双手紧紧抓住了那紫色的衣袍。 “锦苏,答应我,留锦夜一命。”如同往昔,潇浅忧抬手轻轻拍打怀中的人,毕竟还是一个孩子。 身躯一震,还是为了锦夜?没有再说话。 见怀中的人无应答,潇浅忧低首,却发现少年已经安睡,将他抱起放在床上,细心地盖好被子,一如既往。终是放不下,终是不忍心。即使知道陷进去便无机会抽身,即使知道这样下去害他害己,却还是义无反顾。 “朱雀!”掩好大门,潇浅忧轻轻唤过一旁的人“玄武此时何处?” “大人,玄武在潇湘楼中。”朱雀恭敬作答。 “知道了,照顾好他。”潇浅忧的声音略显了疲惫,国家大事如今又落在他身上,锦苏的变化也让他不知所措。 “是。”看着那抹身影离开,朱雀转身看了轻掩的门“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殿恢复了宁静,有人进来,脚步被刻意放轻,来到床前,看了少年一眼,又转身离去。 “朱雀,你帮我去办一件事。” 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朱雀一跳,本欲迈过门槛的脚收回,转身,刚才还在熟睡的人此时一脸冷漠地看着他“殿下有何吩咐?” “我要去军营。” “殿下,此时距离出发时间还有三天!”朱雀是完全看不懂锦苏了。 “你只管去安排就是。”锦苏起身下床,没有再理会她的惊讶,直接往后院去了。 “是!”在潇湘楼的日子,早就养成了唯命是从的性子,即使心中疑问再多,也不会多问,朱雀转身离去。 没有任何的迟疑,少年拿来了木梯,直接攀上了美女樱枝头。 一如往昔静静地坐在枝头,嗅着花开的味道入眠。 微风吹来,摇曳了满地的落红,此间静好。 第二十四章:锦苏学骑马,浅忧传道理 除了潇湘楼的弟子,谁也找不到潇湘楼的具体位置,因为它就坐落在皇宫的禁区,无人敢涉足。 诺大的潇湘楼,全靠了国库的银子生存,这也是潇湘楼为朝廷效力的最直接的原因,严格来说,潇湘楼本就是朝廷出资建立的一个杀手组织。 只是,这一届的潇湘楼主,是当朝的丞相,仅此而已。 玄武与一批黑衣蒙面的人静静地站在院子里,白衣男子已经伫立了一个时辰,谁也不敢上前打扰。 风撩起白色的衣袍,它的主人依旧无动于衷,低头看着眼前的杨柳抚堤。 已是夏季来临,阳光显得有些炎热,而这一群人,却连汗渍都未曾流下一滴,依旧站的挺拔,没有人发出一丝声音。 “大人,已是过了正午。”玄武上前一步,此时他已经不是堂主,在潇湘楼中却依旧受尊敬,这里,只有强者才会别人尊敬,而他在这里,仅在潇浅忧之下。 “是吗?”潇浅忧回神,抬头看了头顶火辣的太阳,刺了眼,抬袖遮挡,“锦苏此次带兵出征,玄武,我要你代我在他身边,确保他的安全。 ” 稍微迟疑了一下,玄武轻声应了下来,在他的印象中,潇浅忧从来不会假手于人,尤其是锦苏的事情。 “你在好奇我为什么不亲自去?”潇浅忧转身,挥手,那群黑衣人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属下只是好奇,锦苏殿下年纪尚轻,大人怎么会答应让他出征?原本属下还以为是大人与他一同前往呢。”玄武不再隐瞒,将自己心中的疑惑提出。 “因为锦苏的事情,陛下收回了太子的决策权利,让我代理,我也脱不开身。”如果可以,潇浅忧自是想与锦苏一道前去。 “大人为何不用飞鸽传书来处理朝中的事?”玄武再次不解,之前潇浅忧有事外出,也是用此方法。 潇浅忧低头沉思“这次不同以往,马虎不得,我必须在这里。”三军在外,粮草为先,若是有人从中作梗,锦苏这一去性命堪忧。 潇浅忧不会担心锦夜行此小人行径,即使锦夜再怎么恨锦苏,也断然不会拿国家大事开玩笑,他怕的是那些拥立锦夜的人,借此机会讨好他而对锦苏下手。 “行了,你赶紧去准备吧,需要什么尽管说,我会让青龙好好配合你。” “是!” 谁也不知道锦苏这三日在军营做了什么,只是回宫时满身的伤痕,潇浅忧见了直皱眉头。 朱雀小心翼翼地为他上药,痛的锦苏龇牙,从小到大,还从未受过如此重的伤,偏偏还是在出征前夕,让人担心。 “我来吧!”潇浅忧接过朱雀手中的药水“你去帮倒半盆热水,准备一盏灯火过来。” 朱雀急急退了出去。 将手中的药水放在凳子上,潇浅忧也不说话,直接将锦苏的单衣褪去。 原本白皙光滑的皮肤上纵横交错几条伤口,狰狞的让人胆战心惊。“要是痛就说出来。” “不痛。”少年满头大汗,却依旧咬牙坚持。 见他还是如此倔强,潇浅忧失笑“这是你说的,呆会可不要喊疼啊。” 锦苏原本就紧紧皱起的眉头更加深沉,泯唇不语。 不一会儿,朱雀已经拿来了潇浅忧需要的东西。 看了锦苏身上的伤口,不忍心地瞥过脸去。 “忍着。”潇浅忧从自己怀里取出药瓶,将一粒白色的药丸放进刚才的药水里,放到火上烘烤。 “这是什么?”锦苏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探头看了看。 “解红零给的药。”取下瓶子,潇浅忧直接倒进了掌心,“锦苏,你去军营做什么?” “去、啊!”话还没有出口,潇浅忧的手掌已经敷了上来,所到之处,火辣辣的疼痛,眼角已经有了泪水。 “很痛吗?”潇浅忧手上动作不停,皱了双眉。 “不痛。”锦苏依旧咬牙坚持。 半个时辰,锦苏全身已经被汗水浸透,隐忍的闷哼声音不断传来,朱雀都不忍心退了出去。 “痛不痛?”潇浅忧再次询问。 已经精疲力尽的人依旧坚持“不痛。” “傻瓜,一味的硬挺并不是成长,有时候适当的示弱,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就像刚才,若是你告诉我痛,我可以在里面加一点带有麻醉性质的药。”潇浅忧起身摸摸少年的头,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既然他执意如此,那么就让他成长吧,他所缺失的经验,自己会一步一步教导。 锦苏傻眼,他怎么也想不到潇浅忧会这样玩弄自己?挥手打开为自己擦拭的手“我自己来。” “怎么了?生气了?”看着少年倔强的样子,潇浅忧正色“若是连这点情绪都无法隐藏,如何能够坐上那把龙椅?” “什么?”锦苏拿毛巾的手顿住。 “你既然想要那个位置,我会帮你,从现在起我会教你如何一个合格的统治者。”潇浅忧接过他手中的湿巾,将刚才上过药的地方细细擦了一遍“不管面对谁,记得保持微笑,笑容是最好的伪装,当你能够面对自己恨之入骨的人而笑的面不改色,那你就成功了。” “所以,你的笑全是伪装?”锦苏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居然说会全力帮助自己,那锦夜呢? “也算吧!”将他的惊讶看在眼里,潇浅忧不动声色“伪装是第一步,接下来如何用人,不要仅凭表面去判定一个人。对你好的人不一定真心为你,对你呵责打骂的人也许是为了你好。” “那你属于前者还是后者?”锦苏拿起朱雀刚刚拿出的单衣穿上。 “任何事情,靠自己去判断,别人告诉你的答案永远存在着错误。”潇浅忧递过一旁的紫色衣服。 利索地将衣服穿上,锦苏没有再说话。“如果自己没有能力去判断呢?” “那就相信你自己的直觉!” 直觉?转身,移步“浅忧,如果有时候连直觉都在欺骗自己,那该相信什么?” 潇浅忧停在原地,他没有告诉他,连直觉都在欺骗自己时,这个世界,谁也不要相信。 第二十五章:红零赴德芙,乐轩脱危机 恢宏满目的大殿,安皓天坐在高处,面色难堪,看着眼前的红衣男子,语气冰冷“你说你能治好固亲王的病?” 解红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固亲王就是安乐轩,丝毫未将君王的怒气放在眼里“反正现在他也是个活死人,你不妨死马当作了活马医。” “放肆。”安皓天突然暴喝,身子还在原地,伸手,黑色的衣袍带风席卷而去,没有人可以在他面前诋毁他,没有人。 带着身后的人退后数步,解红零脸上嬉笑不减“我二人好心前来,安王却如此相待?似乎,诚意不足?” “说吧,你有什么要求?”君王收了衣袍,双手紧握成拳站起身子,目露寒光紧紧盯着眼前的人。 “很简单,一千两金子。”解红零从来不知道狮子大开口为何物,对于潇浅忧让他前来的事情还在不平,自然而然将全部的帐算到眼前这头易怒的豹子身上。 身旁带着面具的男子暗中摇摇头,面具下的嘴角牵起弧度。 “来人,取五百两金子来。”大手一挥,安皓天爽快“若是你们治好了,另外五百两双手奉上,若是治不好,别说这五百两你得不到,恐怕是得到了也没处花。” 解红零撇撇嘴,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安王这般恐吓,若是一个不小心,这医治人的方子被吓掉了怎么办?” 安皓天气结,自己打算软硬皆施,结果这人却软硬不吃。“跟我来。” 解红零捂嘴偷笑,朝身旁的人挤眉弄眼“系音,这一趟好玩了。” 男子摇头,伸手敲敲他的额头,语气中充满了宠溺“你啊,还是这个性子。” 解红零难得地吐吐舌头,拉了身旁的人跟上安皓天的步子。 小道残留花香,余晖浅照,染了暮夏颜色,安皓天突然转身看了解红零身旁的男子“他是谁?” “我的朋友啊,你的凶残是出了名了,万一我医治好了你来个毁尸灭迹,那我不能找个人来帮忙吗?”解红零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把面具摘下来。”安皓天的怒气更盛,若非为了安乐轩,眼前的人早已死了千百次了。 “做不到。”解红零笑着回应。 没有二话,安皓天身形移动,已经到了系音面前,伸手便要揭去系音脸上的面具。 斜里红巾射来,眼看只差了一点,却不得不放弃,转身躲避那红巾。 解红零挡在系音面前,手中拖曳了红巾,坚决“系音脸颊溃烂不能见光,揭开面具就是要毁他的脸。若是他的脸毁了,我就杀了你” “你好大的口气。”安皓天从来不受人威胁,欺身又要上前,却因解红零一句“你若是再耽误下去,安乐轩就没救了。”而顿住。 “你若敢欺骗孤,定将你千刀万剐。” 解红零却对着他的背影摊摊手。 古色古香的大门被轻轻推开,自安乐轩沉睡以来,安皓天便将他带到自己的房间,以期能够在第一时间看到他醒转。 看了床上紧闭双眸的人,君王脸色染了沉重,上前抚过安乐轩的脸颊,声声带着歉意“乐轩,对不起!你这是在惩罚王兄吗?” 解红零摇摇头,他虽是不知道这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猜也直到这安乐轩的病情是因为他,“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陷入自责的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二人的存在,站起身,脸上哀色已收“你有何良方能够让他醒来?” “有,不过你得出去。”见那人又变了脸色,解红零耐着性子解释“本门规矩自祖师便传来,治病救人不可有第三方人在场。” “你又在搞什么把戏?”安皓天皱眉转眼看了床上的人,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给了解红零一个警告的眼神,不舍地退出了房间。 关上房门,解红零却不着急,倒了茶坐了下来。 “怎么了?”系音见他没有丝毫动手的意思,上前在他对面坐下“很棘手?” “不是”解红零正色“安乐轩患的是心病,心病是最难治的。” “心病还需心药治,可他所为何事?” “因爱生恨,因爱成痴,被伤致无可奈何之际,才会选择逃避。” “你说他是因为安皓天?” “除了他,谁敢伤他不得付出家破人亡的代价?”解红零看着床上的人,突然转了话题“系音,你还没有告诉我这些年你到底在哪里去了” “有那么重要吗?”这个话题,是他不愿意提及的,那些不为人知的痛苦,就让它随风而逝。 “我想知道,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想知道你的每一天每一刻。”解红零起身走到他身边,紧握那双曾经白皙的手“系音,我想知道,你的快乐,痛苦,悲伤,难过。” 面具下,两行清泪流泄,有他此生便足矣!“先救人,此事稍后再说。” 想到门外的人,解红零撇撇嘴“就让他担心一下也没关系。”嘴上虽这样说,手上却没有闲着,两条银丝自袖口射出,搭上安乐轩脉搏,十指捻了银丝,静心而观。 银丝收回,脸上却多了一丝沉重,再次伸手,红巾托了白色药丸送进安乐轩嘴里。 少有见他如此表情系音站起身看了安乐轩,见他并无不妥之处,一时间不解,却没有开口询问,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待安乐轩吞下药丸,红巾将他身子托到半空悬搁,最后突然收回,那具身子却轻飘飘落在床上,仿佛没有半点重量。 “咳咳”解红零还来不及休息,床上的人已经醒转,剧烈地咳嗽。 “砰”大门应声而开,安皓天几步冲到床前,看了半倚着身子咳嗽的人,欣喜地不知所措“乐轩,你终于醒了!” 安乐轩没有时间理会身旁的人,依旧伏在床沿剧烈咳嗽。 “替他拍打背部,不要太用力,把温水为他服下。”解红零站在一旁没有动作,发号施令。 反应过来的人这才急急忙忙端了水,又轻轻拍打安乐轩背部,待他缓和了,将水递到他嘴边“乐轩,喝点水!” “啪…”一声脆响,青色瓷杯碎成几块。 安乐轩挣扎着躲避安皓天的手。 解红零与系音对望一眼,果然如他们所想。 被他动作伤到,安皓天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碎片,手被划伤,血流不止,却毫无知觉。将碎片放到桌上,再次倒了茶过去。 第二十六章:安乐轩的恨,三军出发。 安乐轩靠着床沿,双眼无光,对眼前的茶杯视若无睹。 安皓天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哪里,伸出的手就那样维持着,也不说话,双眼看着眼前的人。 “昏睡时间太长,他神志一时间无法恢复,不能受刺激。” 安皓天依旧没有动作,不是神志没有恢复,而是,不想见到自己而已。 突然间恨自己,如果没有对他做出那样的事情,是不是就不是这个结局,想起那日他的青涩,根本不像久承欢之体,甚至连呻吟声也如此的不知所措。 “为了他好,你最好离开。”虽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安乐轩很不想见到安皓天。 安皓天紧握了双手,眼前的人明显对自己无视。 随着安皓天的退出,房间里一时间恢复了安静,三人谁也没有说话。 安乐轩一阵剧烈的咳嗽打破了宁静,系音拿起安皓天放下的茶递过去“身体是自己的,这算是在惩罚谁?” “惩罚自己。”安乐轩苦笑一声,惩罚自己没用,不能劝住那个人,也是在告戒自己,对那个人,不可以再存一丝幻想。 “呵,我不管你惩罚谁,总之既然是我手中救回来的,你就必须听我的,我可不想忙活半天救回一个活死人!” “你们是谁?”安乐轩没有接杯子,此时的他还能相信谁?连自己的王兄都那样对自己。 “在知道我们是谁之前,能否告诉一下你轻生的原因吗?”解红零对于任何事都好奇, 他更想知道潇浅忧要他来这里的目的。 “因为生无可恋,这个答案满意吗?”安乐轩冷笑,既使落到如此田地,他也不会让人看了笑话。 “你赢了!”解红零轻轻拍掌,和聪明的人说话是件让人又爱又恨的事情“不过我着实好奇到底你和潇浅忧是什么关系?能够让他不惜恳求我来这一趟!。 ” 安乐轩愣了一下,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人居然是潇浅忧让来的,那个男人可不是会多管闲事的人。也就只有他,才能让那个人出面。 见他轻笑不语,解红零不解,转头看了系音,后者也是一脸的莫明其妙。 “你们回去吧,告诉他我很好!”安乐轩翻转了身子躺下。锦苏,谢谢你。 “那可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安王说了, 治好了你一千金相送,治不好就有命拿没命花了。”解红零说的煞有其事,惹的系音一阵轻笑。 这世间还有谁能困住眼前这个男子? 圣手菩提解红零,了得的怎止医术,他武功直逼潇浅忧,二人谁强谁弱至今还是一个迷。 “你很缺钱?”安乐轩转身,能够让潇浅忧出面,必是相识,堂堂靖国丞相的朋友缺钱?真当他安乐轩什么都不懂? 解红零一手搭上系音肩膀“当然,现在我 得养家。”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12节 安乐轩转身,早已看出二人间的不寻常“他已经决定攻打靖国了,你们还是快走吧,若是让他知道你是潇浅忧的朋友,什么都晚了,” “你觉的你不好我们能够离开吗?”解红零此时认定了潇浅忧与安乐轩之间有事,定要弄个明白。 “我已提醒过你们,离不离开是你的事情。”安乐轩已经没有心力与任何人纠缠。 “怎么这么多怪人?”瞧他已有入睡的样子,解红零不满地嘀咕。 “红零,既然他不愿意就不要勉强,若是 强行下去,可能会适得其反。” “我解红零救人一向救到底,若是他在我手中栽了,岂不砸了我招牌?”解红零可管不了那么多,他不救的人,哪怕是天王老子也命令不动他,他要救的人,既使是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也能给抢回来。 潇浅忧曾经说过,解红零就如同人界的阎王,他虽掌握不了别人的生杀大权,确能决定将死之人的命运,当然,自然死亡是人力不可逆转的,解红零还不是神。 门外,是焦急徘徊的安皓天,安乐轩彻底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恨自己,是入骨的恨,那种什么也不在乎的眼神,让人心慌, 仿佛下一刻,他就会离开这凡尘。 大门开启,解红零一脸凝重地走了出来,见了他也不说话。 安皓天整颗心悬起,迎上去“他怎么样了?” 解红零一本正经地摇摇头“这里空气太浑,不利于他的病情,心情得不到舒展,人自然好不起来。”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安皓天此时心烦意乱,毫无思绪。 “如果能有一个舒心的环境无人打扰,身心得到调理,我相信他能好的更快!” 环境?是因为自己吧!安皓天苦笑“我知道了!” 解红零还想说什么,安皓天已经转身离去,“系音,你说这两人在做什么?” 系音出了房门,转身掩上“现在,你还想做什么?”他知道眼前的人一旦被挑起好奇心就不会轻易放弃。 解红零转身扑进系音怀里,双手环上他腰际“呆会肯定有人过来,你是老老实实交待还是让大家看看我们有多相爱?” 原本以为他发现了新奇就会放弃对自己的追问,却没想他一直惦记着。 系音无奈“我们回客栈再说!” 锦苏出征,百官送行。 谁也不会看好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这和从小体弱多病的皇子。 锦夜位立百官之首,看着那个紫衣少年朝自己走来。“锦苏,打战不是儿戏,刀枪无眼,万事自己多小心。” 锦苏冷笑着低头“劳太子费心,臣弟会一切小心的!” “多说无异,待你凯旋之日,皇兄为你接风洗尘。”锦夜笑的毫无暇疵。 潇浅忧上前一步,从怀中拿出一物,交到锦苏手中。 锦苏定眼一看,不由大惊,这把玲珑匕首,不是已经被潇浅忧扔到十里长亭那个湖泊之中? 抬首,看了那个紫金衣袍的男子,没有任何言语,转身上马“出发。” 大军开动,扬起茫茫尘灰。 百官垂首,不管出于真心还是假意,声音整齐而洪亮“恭祝六皇子旗开得胜,凯旋归来。” 潇浅忧负手而立,静静看着那个原本连骑马都不会的少年策马消失在视线中。 锦苏,毋忘安归。 三日军营生活换来的不止一身伤痕,还有那精湛的骑术。 锦苏放慢了速度,似漫不经心流连四周景色,心思却急转,锦夜欲除掉自己,绝不会让自己到了战场,半路是他最好的下手机会。 “停!”挥手示意大军停下,少年的声音一改往日的唯诺,铿锵有力。 朱雀做了他贴身侍卫,策马上前询问“殿下,怎么了?” “大军原地休息!”锦苏下马,招呼了朱雀往旁边的小道上走去。 三军不明,不过才半日的路程,难道这个六皇子殿下就累了?终究是娇生惯养的皇子,如何受的了这行军打战的苦? 第二十七章:解红零与系音的回忆 三军不明,不过才半日的路程,难道这个六皇子殿下就累了?终究是娇生惯养的皇子,如何受的了这行军打战的苦? “殿下,有什么事吗?”眼前的少年变化太大,大的让人无所适从。 “改变行军路线,人马分三条路线朝前线前进。”锦苏负手,锦夜,现在才刚刚开始,你我之间的决斗。 “临时改变行军路线,这样对三军情绪会有影响,何况玄武已在前方接应。”潇浅忧一句倾尽全力助他,整个潇湘楼出动,朱雀紧随其身旁,玄武早已出发接应,而青龙等人已经查询敌国动态了。 天下间,除了眼前的人,又有谁可以让整个潇湘楼如此劳累?能够让那个男人如此费尽心机? “按我说的做吧,不要声张,只需暗中通知玄武即可。”朱雀所言他又何偿不知。 “是,属下这就去办!”什么时候,眼前的少年如此陌生? “仙音门少主携血玉求见菩提斋主人。”中年人洪凉的声音回荡在空洞的山谷间。 “菩提斋主人已外出,阁下请回吧!”少年的声音自虚空传来,清脆而空灵。 “这…”中年人迟疑一下“菩提斋主人妙手回春,并发血玉言持血玉者有求必应,如今我仙音门登门拜访却拒不见客,未免说不过去,若是传到了江湖,不令人笑话菩提斋言而无信?” “你这是在威胁我?”少年冷哼一声,隐约可闻怒气。 中年人还不待答话,身后的蓝轿中传出一个温润尔雅的声音“伯叔,莫要为难,回去吧!” “可是,少主,你的病若是再不医治…”中年人言语犹豫。 “生死由命,阎王要人三更死,谁能留人到五更?走吧,回去吧!”似是认命,似是感慨,温和中带着看淡生死的无奈。 中年人无奈,挥手示意下人转身。 谁知,少年的声音再次凌空传来,“哼,在我菩提斋门前提此话莫不是挑衅?” 话音落下,只见烟雾迷茫缭绕,似入了仙境。 中年人心中有疑,护在蓝轿面前。 “菩提斋只会救人命,未曾听过害人之言。”蓝轿中少年轻笑一声。 云烟散去,宏伟而不显奢侈的院子凭空坐落,院前参天大树上,红衣少年斜斜靠在树干上,冷眼看着下面的人。 “你是谁?”中年人摆出防御的手势。 “我是解红零,你就是仙音门的少主吧?”红衣少年轻挑眉头,一脸的玩世不恭。 蓝帘被如葱玉指轻轻挑起,轿中人蓝色衣袍衬了如同凝脂的肌肤。双眸剪水,灵巧的鼻翼下方,水色薄唇轻泯,轻启了唇瓣,露了中间皓齿“在下仙音门系音,唐突登门,还望见谅。”? 谁知,少年的声音再次凌空传来,“哼,在我菩提斋门前提此话莫不是挑衅?” 话音落下,只见烟雾迷茫缭绕,似入了仙境。 中年人心中有疑,护在蓝轿面前。 “菩提斋只会救人命,未曾听过害人之言。”蓝轿中少年轻笑一声。 云烟散去,宏伟而不显奢侈的院子凭空坐落,院前参天大树上,红衣少年斜斜靠在树干上,冷眼看着下面的人。 “你是谁?”中年人摆出防御的手势。 “我是解红零,你就是仙音门的少主?”红衣少年轻挑眉头,一脸的玩世不恭。 蓝帘被如葱玉指轻轻挑起,轿中人蓝色衣袍衬了如同凝脂的肌肤。双眸剪水,灵巧的鼻翼下方,水色薄唇轻泯,轻启了唇瓣, 露了中间皓齿“在下仙音门系音,唐突登门, 还望见谅。” “适才你说阎王要人三更死,谁人留人到五更?”看着那个恍若谪仙的人,解红零双眸含笑。 “不错!谁人能与阎王抢人?” 解红零不说话,两条红巾自袖中射出, 直逼系音所在。 红巾将那中年人打翻在地,缠上系音腰际。 系音面色不改,站在原地任他摆布。 “哼…原本以为仙音门都是能文善武之辈,你却半点功夫不会,难不成冒牌不成?” “呵呵,我仙音门以乐为主,不会武功并无好奇。” 被他笑声刺了耳,解红零紧了手中红巾,往回一收,系音便被带回了院中,随着那座小院消失。 “少主…”中年人大惊。 “三月之后,来此接他,三月未满若有人敢来此间作乱,别说你们少主性命难保,惹了我不高兴,端了你们仙音门的老巢。”隔空传来的话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信。 菩提斋 系音坐在院落中的石椅上,带着浅浅的笑容,面对一脸玩味的解红零没有丝毫的异样“早前听闻菩提斋神奇,是江湖十大奇闻之一,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 “你可知自己的病情?”解红零敛襟坐上石桌,红色的纱衣拖曳了一地,片片花瓣飘落上面。 “知道!”系音抬头与他对视。 “你就不怕?若是我没有看错,你还有三个月的活命时间。”解红零一向不缺少好奇心,哪一个来菩提斋的人不是一脸的好奇与惶恐,而眼前的人,却连脸色都未变。 “我已说过生死由命!” “那你为何还来我菩提斋?” “如果有机会,没有人会放弃生还的机会!” 两个人的对话不徐不急不快不慢,仿佛相别已久的好友倾诉离别之思。 “你很有趣!”解红零跃下石桌,手中红巾射出,托了一只白色的雀鸟下来“小东西,你是怎么进来的?” 谁知那白色雀鸟红喙张开,吐了人言“你才是东西!” 解红零仅是惊讶了一秒,来了兴致,将白色雀鸟放到桌上“难道你不是东西?” 雀鸟昂首,语气尽显神气“我是百鸟之王!” 解红零毫不客气暴笑出声“就你这样还百鸟之王?小东西,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雀鸟似是生气,扑扇了翅膀转身撞进系音的怀里,转头拿两圆鼓鼓的眼睛瞪他。 “你的?”解红零后知后觉才发现,“难怪呢,我说他怎么进的来?” 一直笑着看一人一鸟都嘴的系音笑的更加温和,伸手逗弄了一下怀中的雀鸟“它叫捻弦,是我养的,通了人性,确系百鸟之王。” 说着就见那雀鸟高昂起自己的头。 第二十八章:记忆二 解红零愣了愣,伸手拎它的羽毛,却被它用喙挡开。 “哟,小东西还挺凶,信不信我拔掉你的羽毛把你串起来烧烤?” “你敢!”说话是底气十足,身子却往系音怀里挤。 “这里是我菩提斋,我有什么不敢的?”解红零双手叉腰,一脸凶神恶煞。 “你是不是这里的主人还不知音道呢,有本事你治好我家主人的病。” “呵?你还懂激将法?”解红零被气乐了。“不过,你还真说对了,我还真不是这里的主人,我也救不了你家主人。” 白色雀鸟作声,瞪着两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自己的主人。 系音伸手摸摸它的头,示意他不用担心。自己的病,世间闻所未闻,即使是菩提斋的主人,也不见的有办法。 “不过,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实验对象?”解红零话锋一转,坏笑看着系音。 系音身上的病情生平未见,这让解红零彻底燃起了斗志。他有的不止是好奇心,还有不断挑战的精神。 系音本欲告辞,听他一说也来了兴致, 重新坐了回去“怎么说?” “我可以试着医治你,不过,这其中风险较高,可能你连这个月都过不了,期间也会有诸多痛苦,非常人能够忍受。” 系音轻笑“倒也有趣。” 白色雀鸟扑楞愣飞向解红零,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在他脸上扇了一翅膀,然后又迅速窜回系音怀里。 甚至连系音都没有料到它会这样,看着被气的不行的红衣少年,泯唇而笑。“你没事吧?” 摸摸脸上的伤口,解红零阴森地笑起来,看着系音怀中的雀鸟“今日我不把你拔毛烤了我就不叫解红零。”说完直接朝系音扑了过去。 捻弦惊叫一声,再次飞起,直往树丛飞去。 解红零大喝一声“别跑!”运起轻功追了上去。 最后解红零还是没能将捻弦拔毛,因为系音开口求了情,只是将它扔进了水池,免费替他沐浴。 虽说是拿系音实验,解红零却比任何一次更加重视,如果成功了,那么自己便又能上一个台阶了。 将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三日未进颗粒,解红零走出门那一刻,闻声而来的系音也吓了 一跳,眼前蓬头垢面的人,还是那个潇洒明魅的解红零吗? “我终于找到了…”弱弱的几个字吐出,解红零直接晕倒在地。 系音连忙将他扶回了房间,脱了那脏乱的外套放到床上,又打来了清水替他清洗了脸颊。理好了他的发丝,盖了被子。 见他还在睡,忍不住盯着那张脸出神,这就是医者吗?明明不是自己的事情,却还是那么的拚命? 睡了足足一天一夜,解红零在一阵饭香中醒来,起身见了满桌的饭菜还冒着热气。 系音拿了水壶正在院子中浇水,听闻身后开门声,转头望去,解红零未着外套,斜斜靠在门边“醒了?” 解红零摇摇头让自己脑袋清醒一点“你还会做饭?”在解红零心中,像系音这样大少爷,绝对是君子远庖厨的人。 “小时候父亲和母亲常不在家,闲着也是无聊,就跟着厨娘学了一点,你偿偿合不合你味口。”系音手上动作不停,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解红零点点头,转身进了屋,见桌上两双筷子,“你还没有吃?” 将水壶放下,系音也进了屋,洗了手“在等你醒来。” 解红零的动作顿了一下,“关于你的病,我找到方法了,只是…” “现在对于我,还有什么更坏的事呢?”系音轻笑 “算命大师言我活不过十岁, 如今已是白活了十年。” “你可曾婚配?” “自己这身子,又怎能累了别人?” “你的病从血液中来,若是能够将血液换了,想来病也会离开了。只是这血,却难寻与你血液融合的人,就算寻到了,一命换一命的事情亦是不可为。” “只有换血一法?” “至少现在,只有这个办法!”解红零也 颇显了无奈,好不容易找到了方法,却无法用。 既然如此便不用为我费心了”系音反而 安慰他“没事的。” 解红零低头用餐。没事?那可是关系他 生命的事,他不明白眼前的男子为何能这么平静地面对生死,至少,自己是做不到。 原本在一旁闭目安静的捻弦突然变的急燥,不安地拍打着翅膀“有危险有危险!” 解红零看了一眼系音,纱衣晃动人已经在门外,四下看了一眼往后山奔去。 系音心有担忧,带着捻弦赶去后山,却 见解红零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待走到他身边时才发现,解红零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湖泊。 湖上凭空悬了一青衣道人,白眉白发,那一缕胡须却是黑色。 “他在做什么?”见那老人将自己内力源源不断地注入那湖中,系音不解。 “阴阳湖每年到此时便会掀起惊涛骇浪,我们菩提斋的使命就是将其平复使其不会伤及黎民,每一代的菩提斋主人需挑选一位骨质优异者传承衣钵,世代守护在这里!”解红零轻声解释,而他将会是第十代菩提斋的主人。 “如此一来岂不寂寞?整个菩提斋只有你们二人?”系音无法相信,照解红零的意思, 似乎这里不会有外人存在? “呵呵,习惯了也就没有什么了!”解红零双眼不离湖面老人,心中担忧:往年师傅也未曾发功如此之久,今天这是怎麽了?系音忍不住多看了少年几眼,习惯?习惯了一个人? 就那样静静站立了半柱香时间,老人终于收功,脚尖点了湖面,落在二人面前,系音注意看了他脸色,稍显了苍白。 老人身子晃动几下,差点栽倒在地。 解红零惊呼一声“师傅!”上前扶着,“你怎么样?” 风云 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想不到我风云行走江湖一世,却终究败在这个阴阳湖之上!这也是我菩提斋的命!” 饱经沧桑的声音带着些许无奈,这个阴阳湖,便束缚了他一生。 第二十九章:记忆三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13节 风云转眼看了解红零,这个陪了自己半生的爱徒,这个充满了活力的少年,也要似自己这般被困在此一生?“红零,你甘心于此吗?” “师傅何出此言,红零的命,在进入这里的一刻便注定了。”没有人能够改写菩提斋的命运,老天爷对人类从来不会宽容,即使给了他们如此绝技,却要被困此一生,这神乎其技的医术,也只能为那些少数群体。 “唉!”老人无言,目光落在系音身上,“这位是?” 系音将怀中血玉取出,“仙音门系音见过风云前辈!” 风云伸手接过血玉,再次打量眼前的少 年,他脸上的从容淡定,却不似身患疾病之 人,“有事回房再说!” 解红零应了一声,扶着他下山,路上将系音的情况祥细说了一番,风云的脸色越发的凝重,沉默不语。 系音静静地跟在他二人身后,自风云出来后,捻弦便躲在自己怀里不肯出来。畜牲往往比人类更加敏感,捻弦唯一惧怕的便是将死之人。 结合了风云刚才的话,系音心中有了担忧。风云一旦离开,整个菩提斋便真的只剩下解红零一人了,而自己也不久于人世。 想到这里,抬眼看了红衣男子,习惯了便好?他到底花了多少时间去习惯一个人? 回了房间,风云便将解红零二人打发出门,一人自行疗伤。 院中种下的花草很多系音都叫不出名字,阵阵花香参杂着草药的味道飘在空气中。 解红零此时蹲在那一片繁花中,望着眼前的艳花一言不发,自己便通医术,风云的身体也有了了解,那具身体已是风雨飘摇。 自他出师以来,风云便很少呆在菩提斋,四处奔波行医,虽是道骨仙风,却依旧改不了已是八十高龄的事实。 系音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静静的站在原地。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身后的房间内传来了风云略显疲惫的声音,“红零,你进来。” 解红零慢慢站起身子,转身,触到系音鼓励的目光,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近那扇房间门。 似是怕惊了里面的风云,解红零推门的动作很轻,却在推到一半时停住了动作,透过门缝可以看见风云盘腿坐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 饱经沧桑的声音传来,“生死由命,红零,到现在你还没有看透吗?” “师傅!”解红零声音带了哽咽,迈步走了进去,反手关了房门,“红零看得透,只是不甘心。若是自己医术能够再精湛些,也许……” “人力又岂可命运相对抗?孩子,你已经是历代菩提斋最出色的一位了!”风云睁眼,一脸宠溺地看着自己的爱徒,“为师叫你进来,是想告诉你两件事情。第一,仙音门少主的病可以治疗,只是……” 风云说着目光转向一旁的桌子,上面静静地躺着一本线装油皮书本,“那是历代菩提斋主人必修的医学《血印》。” “血印?”解红零走上前去,拿起桌上的书,那烫金的两个大字灼伤他的眼。血印只在上一任主人去世前才会传给下一代,如此代代相传,如今风云将它拿出来,便表示他已经不久于人世了。 “你要在一个月时间内修的血印第一层,与那系音缔结血印,将他的血慢慢转换到你的身上,你本身血液便带有自动净化的功能,如此一来方可救他。”风云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已经累的气喘,稍稍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只是此事务必小心谨慎,马虎不得,否则你二人 皆有生命危险。” “师傅!红零习的血印能否救治你?”解红零心有不舍,即使知道答案,依旧忍不住抱了一丝希望。 风云摇摇头“人活七十古来稀,如今为师已经多活了十余年,算是老天待我不薄。红零,今后的路,你要一个人面对了,人世间的对与错是与非,要懂得分辨,莫要听信他人一面之言。” “红零明白!”紧紧拽了手中的书本,即使皱起也不管不顾。 风云将自己右手中指的血色戒指拔下,“这是我菩提斋主人历代相传的戒指,现在,为师将他传授与你,记住,你要做的就是找到一个品德皆优的人将它代代相传。” 解红零单膝跪下,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双手接过戒指,“红零谨遵师命!” “好了,为师已经乏了,你先下去吧。”风云但真累极,闭眼。 “红零告退。”解红零俯身在地上扣下三个响头,轻轻退出房门。 解红零从屋子里出来,系音一脸担忧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夜色降临,半空悬了一轮明月,大地罩上一层朦胧,解红零斜斜靠在院前菩提树上,面色悲凉。 “你果然在这里。”略显惊喜的声音从树下传来。 解红零低头便看见蓝衫男子静静地站在树下,正抬头看着自己,脸上的表情由惊喜变成了担忧。“怎么来了?” “睡的不安稳出来走走,经过你房间时发现门没有锁,就出来看看,没有想到你真的在这里。”系音敛了衣袖直接坐在菩提树粗壮的地根上,“怎么了,是因为你的师傅所以睡不着?” “师傅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解红零轻飘飘的落下,与他并肩而坐,“这个菩提斋,好冷清。” “不是还有我吗?”系音伸手折了一旁的树叶,顺着叶子的轮廓仔细地描摹。突然间想起自己也是不久于人世,无话可说。 “你的病,我可以治!”解红零见他表情,已将他的想法猜的几分。 “但真?”系音不过随口一问,对于他来说,此次来菩提斋,与其说是求医,不如说是出来散心而已,连他自己都不抱任何希望了。 “只要我修的血印便可。”解红零转过身子,双手枕头躺在树干上,“到时候你病就可痊愈。” 痊愈之后,你也会离开吧?这里,终究只会剩下我一个人的。 “是吗?真是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这样一来,也不会留下你一个人孤单了吧。将手中的叶子放到唇边,悠悠的音乐流泻而出,感染了那个红衣少年。 闭眼,静静地聆听。 第三十章:记忆四 朝露未稀,解红零端着饭菜敲响风云的房间门,连敲了几声无人应答,心中暗道不妙,退后一步,抬脚踢开房门,房间内却空无一人,床上的被褥叠的整齐,没有丝毫动过的痕迹,只留下的桌子上一封简短的信笺。 “红零,我菩提斋历代主人皆因阴阳湖而亡,为师苦寻多年终得解决之方,你便不用在此苦苦守候。此去已是永别,今后万事多加小心。风云绝笔。” 系音找到解红零时,后者正坐在菩提树上,手里抱着的是自行酿制的酒。 静静地坐在树下,没有多余的话,道理大家都懂,说多了反而适得其反。 解红零也不理会树下的人,独自一人狂饮,直到酒坛空响,双眼已经迷离,看了一眼手中的酒坛,袖手扔出去,砸在地上粉身碎骨。 “这样扔出去会砸到别人的。”系音站起身子,抬头望了头顶的人,捻弦静静地缩在他的怀中,瞪着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解红零,仿佛现在才认识他。 解红零提气落在他身边,满身的酒味,凑到系音耳边,“这里还有别人吗?”话音落下,人直挺挺地朝系音倒去。 接住倒下来的人,系音摇摇头,“不会喝酒还学人家豪饮?现在自作自受了吧?”最后一声叹气落下,只得认命地将人扶进房间。 解红零本身领悟能力极强,原本以为要花上一个月时间的血印,竟然在短短半个月便修学而成,一切准备就绪,便开始为系音换血。 毕竟是第一次,难免有了紧张,看了躺在床上的系音,“你没有问题吧?” 系音睁眼看了看他,轻轻笑笑,“大不了一死,有何畏之?” 知道他开玩笑,解红零忍不住翻翻白眼,“你想死也得等我把你的病治好了再死,否则人家还以为我菩提斋无能,招牌岂不砸在你手里?” “随你的便。”系音一脸的轻松,没有丝毫的担心与害怕。 解红零不再说话,伸出双手,自双手手腕上生出两条银丝,分别射进系音双腕。 鲜红的血液随着银丝来往流窜,二人的表情也变得有些痛苦。 捻弦静静地伫立在窗头,圆溜溜的大眼睛直直注视着眼前的两条红色丝线。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系音躺在床上已经失去了知觉,而解红零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大喝一声“收!”银丝上的血液迅速窜回二人体内,最后没入解红零的手心消失不见,于此同时,后者的身体一人软软的倒了下去。 捻弦扑腾了翅膀,落在系音胸前,静静的依偎在那里。 血印一书系菩提斋主人世代相传,其上医术皆是神乎其技,解红零血液中本有净化的药物,如今一分为二,他的体内含了系音一半的鲜血,系音体内亦有他的血液,两股血液在体内倒也融洽,不日便可合二为一,如此一来便算成功,只是刚开始稍显了身子的疲倦。 解红零喜欢与捻弦斗嘴,一人一鸟经常为了一件小事闹得不可开交。 系音有时会出言相劝几句,有时也乐的在一旁看热闹。 二人一鸟的生活倒是惬意。 毕竟是鸟类,即时通了人性也改不了本性,见了漂亮的雀鸟,捻弦连解红零的故意挑衅都不理会了,直接循着那只花鸟离去的方向找去。 “这小东西也是见色忘义之人。”解红零撇撇嘴嘀咕一句。 难得清静片刻,系音继续手上的浇花动作,笑着摇摇头,“也就只有你才会如此的小孩子心性,与一只鸟斤斤计较。” “这可是关系我解红零名声的大事。”解红零懒洋洋地往地面一躺,面色突然沉了下来,“三个月马上就要到了。” 系音手上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水壶坐到他身边。“是啊,三个月过的还真是快啊!” “你可以回去了!”解红零伸手拔了旁边的青草放进嘴里,一脸的不在乎。 “嗯,没有想到我还有活着见到他们的那一天。”自从知道自己患病之日起,系音就做好了死准备,然而,现在,他却不想死了。 解红零不再说话,系音离开,自己就回到一个人的生活,师傅在世还会偶尔回来一次,现在却是真的自己一个人了。 不是害怕一个人的孤单,而是,习惯了他的存在,仅此而已。 “我可以留在这里吗?”试探的语气,和着清风的节奏缓缓传来,系音转头看着躺在草地上的人,“突然间发现习惯了这里的,反而不想离开了。我的命也算是你救得!” 解红零心中一喜,却露出一副惶恐的样子,“你该不会是要以身相许吧?” 系音不置可否地摇摇头,站起身子伸了懒腰,“今天的天气很好!” “也许吧!” “你不是说过不会离开?”轻柔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气与难以置信,解红零看着正在收拾包袱的人,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许下承诺,自己也许不会这么的难过,那个,算是承诺的吧。 系音闻声转头,对着门边的人露了笑脸,“怎么不多睡一下?” “如若我未起来,你是打算就这样不辞而别?”解红零轻轻抵了门方,将头转向门外,严格来说,他并非系音什么人,不过随口一句话他自己竟然当了真?相信眼前这个人会在这里陪自己。 “红零,如今我已康健,但是父母还在为我担忧,你与伯叔的三月之期也到,我若是不回去,一无孝道,二来门中人也会来菩提斋要人。”系音节将收拾好的包袱放在木桌上。 “随你的便!”解红零换上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离开对他来说已是家常便饭。在这里,看着那些人奄奄一息的被抬进来,又健健康康的被送走,他早已习惯,却唯独这次,遗下了不舍。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阴阳湖已经不需要你来镇服!”系音犹豫了良久。 “师傅尸骨未寒,我要在此守孝三年!”解红零变换了姿势,双手环胸,眼中波动很快被掩饰。 “也是,反正我也去不了多久,只是回家与父母报个平安便回来!”系音心中虽有失落,还是维持了笑脸,“捻弦就留在这里陪你吧!” “此言但真?”双眼中闪动着名为惊讶的东西。 “仅需半月时间,我便归来!” “一言为定?” “嗯!” 记忆及此,解红零轻轻叹一声,“你这个半月,但真好长!” 摇曳的烛火映了满室,打在两个相对而坐的男子身上,添了无限的柔情。 第三十一章:浅忧染风寒,锦苏却失踪 似是疲乏了,潇浅忧伸手揉揉眉心,端起茶杯,眼角瞥见了桌案角落里静静红色文本,正方用正楷端正写了锦苏二字。 无奈地放下茶杯,潇浅忧深深叹口气,拾起桌上的红本,再次翻开,脸上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沉重,阖上眼帘,紫衣少年的身影浮现脑海,心有不忍,却还是沉声而道:“萧何!” 萧何一直静静立在门外,听了潇浅忧的呼喊,迫不及待推门而进,“大人有何吩咐?” 潇浅忧起身,整个身影在灯火的映衬下显得过于单薄,然而,就是这样一具单薄的身子,挑起了整个靖国。“明日一早便将此信送入宫中,告诉陛下我身体不适,由他定夺!” 萧何恭敬接过红色本子,心有疑问却不出声,瞧见潇浅忧满脸的疲惫,担心他的身子,“大人,夜已经深了,你留着明日再批吧。” “也好,你替我收收吧,我一个人出去散散。”潇浅忧确系乏了,心身俱疲。 “大人多加一件衣服吧,更深露重。”萧何郑重收好红本,刚要拿衣架上的外套,却被潇浅忧阻止了。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门边,转头看了满室的奏折,皱皱眉头,俯身开始收拾。 集权集势一身,也是集劳集累一身,究竟是为了什么?也许连你自己都未曾明白吧。 夜黑风寒,这里没有秋桂飘香,成片成片的枫树在月色下一望无际,风起,荡起一圈圈的浪形,也撩起了他的衣袍。 潇府之后静静矗立一座小山,山上遍种了红枫,白日望去,火红的一片,便如同这座豪华的宅子,如日中天。 潇浅忧心烦之时,总喜欢来了山顶的八角玲珑亭往下俯瞰,有时一坐便是好几个时辰,仿佛那飞旋而落的红枫能解他烦忧。 敛襟而坐,寒风袭来,浑然不自知,往事走马观花般在脑海中一一掠过,竟是寻不的半点头绪。 眼皮却已经轻轻合上,靠着柱子,沉沉睡去,即使睡梦中,眉头也未见舒展,唇瓣轻启,吐了两个字。 “锦苏……” 时至正午,狂风席卷而来,撩起亭中人的衣袍咧咧作响,发丝凌乱地在空中飘散,人依旧紧皱了眉头,不见苏醒的迹象。 萧何身影飘忽而落,在八角玲珑亭中站定,瞧见了潇浅忧面色显现不正常的红晕,轻轻呼喊了一声:“大人!” 潇浅忧眼皮跳动几下,依旧未曾睁开眼睛,靠着拦住的身子谢谢朝地面倒去。 “大人!”惊呼声出口,萧何已经接住了他倒地的身子,伸手一探额头,竟是烫的吓人,想必是昨晚在此吹了半夜的冷风,本就羸弱的身子如何能够抵挡?四下瞧了无人,将人抱起,直往山下赶去。 抱了个人,速度是怎么也快不了,萧何心中着急,又不能使用轻功。 将潇浅忧抱回房间安顿,萧何才出门叫人去请太医,并给菩提斋捎去了书信,这才又折回来,就近照顾。 你向来不用别人操心,为何偏偏昨晚会在亭上逗留? 萧何再次换了潇浅忧额头上的毛巾,口中喃喃自语,突然间想起昨晚的那个红色奏本,锦苏传来的。 早已得到汇报宇文及谋反,难不成与这件事情有关?想起昨夜潇浅忧说的称病,心中明了三分,也心疼三分。 又是做了自己违心的事,所以以这样的方法来惩戒自己?可是,纵观天底下,你对不起谁?只有他们对不起你的。 想必此番又是为了那个人,大人,你究竟在想什么?感情用事从来不是潇湘楼主的风格。为何一遇到锦苏就乱了呢? 萧何不解的地方还有很多,却无法一一询问,因为一旦潇浅忧好转,他就会如同刺猬一般设下防备,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包括自己这个从小照顾他的人,也是如此。 太医来的很快,照常例问脉抓药,轻车熟路。“潇管家,丞相大人是太过于操劳,又感染了风寒,这几日切记,勿要出门,安心修养!” “我知道了。”萧何颔首,将太医送出门外。 潇浅忧出了状况,锦苏却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了踪影,玄武与朱雀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后者更是少见的发了脾气,“你们若是找不到殿下,就统统给我滚蛋!” 几个潇湘弟子惶恐退下。 玄武此时稍微冷静,悠悠叹口气,分析了眼前的形式,连青龙都没能知道锦苏的行踪,何况他们?“是否应当立即通知大人?” “萧何刚刚传来消息,大人为了殿下的事情已经病重不起,此时告知他,难保不会托病前来。”朱雀眉头虽然紧皱,语气却缓和下来,却掩不了对锦苏的责怪之意,若非锦苏,潇浅忧又哪的那么多罪受。 “若是殿下出了差错,大人怪罪下来,你我都担当不起。” 朱雀沉吟了,以以往潇浅忧对锦苏的态度,自己二人的分量远远没有锦苏重,就算是跟在他手下多年。 “我去写信通知大人,你继续寻找,依我猜测,殿下最有可能去的是德芙城。” “德芙城是安国的地方,殿下怎么可能孤身一人去冒险?” “你别忘记了,锦苏殿下已经今非昔比了。”从玄武的声音中听不出他任何的想法,大门轻轻在空气中荡漾,冷风肆虐而过,朱雀没有动作,连玄武出门都不知道,兀自低着头沉思。 小小的茶棚伫立在情深绿水间,供来往的行人歇脚解渴之用,此时正值了深秋,生意倒是冷淡了许多,活计却依旧忙里忙外,跑的满头大汗。 棚中没有任何取暖设施,冷风还时不时从缝隙灌进来,人们也只能匆匆忙忙喝杯热茶然后赶路了。 天色渐晚,茶棚的角落处静静坐着一位身着粗衣头戴斗笠的人。 小二已经观察他老长时间了,眼见茶棚快要关门了,这么冷的天,谁还在外面多呆啊? 筹措着上前,小二态度恭敬,“客官,你看我们这棚子就要打烊了,你……” 斗笠人抬头看看棚外,将一锭白花花的银子扔到了桌子上。 小二眼前一亮,压住了心中的疑惑,伸手将银子收入怀中,“客官,你看现在天色已晚,小的就在后面的小屋,你要是有什么吩咐呢就叫我,” 斗笠人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第三十二章:锦苏红零见,安皓天阴谋 小二将一切打点妥当,和那人打了招呼便出了凉棚,关门,转身却看见红衣男子静静站在棚外,只当他是在等人,好心提醒:“客官,你是在这里等人吗?这里四处常有野狼出没,反正今晚凉棚也有人,不如进去等吧。” 斗笠人转头看他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紧皱着眉头,似有万千烦心事。 小二摇摇头往棚子后面向走去,该说的他已经说了,至于做不做,是别人的事情。 红衣男子抬首看了夜幕,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自己终究是无用。 小二出门,斗笠人连表情都没有变动一下,只是低头饮茶,直到有开门的声音响起,才放下手中茶杯,却依旧没有抬头,“你迟到了!” 声音听不出是否有责备的意思。 男子轻笑着移步到桌边,伸手拿下那张斗笠,一张俊秀而稚嫩的脸显露出来“即使粗衣麻布,也掩不了你的风华绝代。锦苏……”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14节 锦苏表情显而易见地抽动一下,末了叹口气,似是认命,“好久不见!” “这一别已是半年未见了!”红衣男子敛襟坐下,端了锦苏面前的茶杯便往自己嘴里送,没有丝毫客气的意思,喝完还皱皱眉头,“怎么这么差?” 锦苏无语,“安乐轩,你还但真一点都没有改变啊!乡间小路,有的喝已经不错了。” “可是,你的变化却是翻天覆地的,”安乐轩正了脸色,“你不该来这里,战场不会适合你。” “但是,我却必须来,如果不来,我会死的更惨。”锦苏伸手拿过两个干净的杯子,倒满后递过给他。 “你自己清楚,他不会让任何人动你。” “可我要的不是永远躲在他身后。” “你喜欢他的对吧?” 锦苏突然没有了言语,手指无意识地转动桌上的空茶杯,潇浅忧的一颦一笑,一静一动,一一在脑海中荡漾开去。 从美女樱树下的相遇,便揭开二人纠缠的宿命。 若是当初母妃并未临终托孤,浅忧,你是不是理都不会理我? “不说我了,你呢?”锦苏明显不想谈论这些,转移话题 “哗…” 棚外一阵喧哗,火光涛天,恍若白昼,紧接着传来整齐有序的脚步声。 锦苏与安乐轩同时一惊,心中暗道不好,前者双目一寒,放在桌上的手握紧又松开,语气平平,“你骗我?” 很平常的三个字,却犹如千斤巨石压在安乐轩心中,由其是那双含疑的眼睛,更是让他心心中五味沉杂。 棚外脚步声越来越密集,火光也通过凉棚的缝隙透了进来,影影绰绰,倒是洒了两男子一身的黄晕! “你相信我吗?”安乐轩低头看着茶杯,虽看不清表情,那低沉的语气让人不由揪心。微颤的睫毛染了黄晕,紧泯的薄唇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掩在红衫下的手指无力握起,只得那样垂着! “此时我能够相信你吗?”喜怒不形于色,这是潇浅忧教给他的第一个道理! 安乐轩抬眼看他,此时他不得不重新打量眼前这个人,变了,变化太大了,难到真的有一天他们会变成自己这样? “我现在有其他选择吗?”锦苏伸手入怀,取出一把玲珑匕首仔细观摩。 纵然我有千般过错,你却从来不曾责备与我,只是,为何将它抛掉?浅忧,你可知道你袖手的瞬间,我有多心痛? 安乐轩眼角撇见,眉头皱了皱,只消一眼,他便认出那把匕首,正是锦苏助他出逃时用来威胁潇浅忧的… 门外喧闹戛然而止,只剩下漫天火光冷风中闪耀,隔着虚空传来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靖国六皇子到此,我王意在一尽地主之宜,请移架吧!” 见了安乐轩煞白的脸,锦苏到了嘴边的话又噎了回去,不再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相信他,自己尚存一丝希望,若是不信?那么便永远失去这个朋友? 棚中剩下了沉默,二人谁也没有答话。棚外,繁杂的脚步声传来,一声轻咳,哗啦啦跪倒一片,整齐而恭敬的声音传来。 “参见大王!” 安乐轩起身开门。 男子斜斜坐在靠椅上,右手轻掩嘴角,黑色的蟒袍流泻满踏,眼中的阴霾在见到安乐轩的瞬间消失殆尽,转而欣喜,“乐轩!” “这就是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原因?”安乐轩想要笑,扯了嘴角却笑不出来,仰头闭眼,微风拂起红色纱衣,伴随那清秀的黑发,在空中交缠。 “只要抓住了锦苏,我们就可以兵不血刃地拿下靖国。”安皓天还在做着他的美梦,完全没有注意安乐轩眼中的恨意,“乐轩……”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安乐轩连叹两声,摇头后退几步,抵上竹筏,“说什么饶他一命?专程来告诉我不过是为了让我将他引出来?” “若非如此,孤又怎么能够擒获他?”安皓天笑的得意,示意下人落椅,自行走到安乐轩面前,“只要孤拿下了靖国,我们便可实现一统四国的愿望了!” “一统四国?”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男子,安乐轩绝望至极,他从来不知道,他的王兄,那个自己从小便深深依赖的人,会有如此大的野心? “孤要让整个世界都唯我听命,再也不会有人伤害到你!”伸手拿起空中的秀发,一如既往地细细抚摸,“乐轩,孤要你陪在身边。” “哈哈!”安乐轩仰头而笑,随即双眼寒光一闪,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匕首,正是刚才锦苏手中之物。冰冷的刀锋直接架到那个君王喉咙,一手反扣了他的双手,对着想要上前的士兵大喝一声,“谁再上前一步,我便杀了他!” 一切来得太快,快到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 安皓天怎麽也想不到有一天会被别人拿着匕首威胁自己,而这个别人,还是自己的弟弟安乐轩? “锦苏,我曾经欠你一命,现在我便还你。”安乐轩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脸上的表情也让人捉摸不透! 锦苏反应过来,移步到门边,看了眼双眼喷火得安皓天,“跟我一起走。” 他放走自己,安皓天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你快走吧,若是没有你在这里碍手碍脚,我也许还能逃出去。”安乐轩语气尽是嘲讽,看了看手中未曾言语得安皓天。 心死,已经无所谓了,空留这具躯体有什么用? 第三十三章:兄弟争锋相对 锦苏知他心中所想,自己若是真的离开,恐怕是一辈子便见不到了,“要走一起。” 神色坦然,暗中将手伸入怀中捏了通知暗卫的烟火,心中依旧没有把握,若是父皇的暗卫未遍及此处,今晚二人恐怕就交代在这里了! 无论你身处何处,不要惧怕,因为你的软弱,会使敌人得寸进尺。 潇浅忧交予他的道理,他永远牢记在心,也是那样做的。 “乐轩,你竟然会帮着外人?”此时的安皓天才敢让自己相信,脖子上的匕首是真的存在,他想要转身看看身后的人,却被安乐轩的一句话而停止了动作。 “从今天起,安乐轩已经死了,我不再姓安,与安国再无任何瓜葛!” 此言一出,莫说安皓天,就连锦苏也惊讶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安乐轩要与这个心心念念的男人脱离关系? 那样的表情,是绝望!是悲凉!还有不顾一切! “你但真恨我至此?”安皓天转头,匕首划破了皮肤,鲜血瞬间流泻,将那黑色的衣袍浸染得更加深邃。 “恨?不,你不配。”安乐轩的声音冰冷彻骨,眼前的人,已经没有值得他留念的了,即使曾经那么的信任与依赖,也只能是曾经了。 那个从小对犀利百般呵护的王兄,早在新王登基时便不在了。 千言万语不如这一句来得痛心,更让他无言以对,安皓天直到此时还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 “放我们走,不然同归于尽!”安乐轩避开那双咄咄逼人的眼睛,声音冷淡到仿佛眼前的人真的与他毫无关系。 他的逃避,让安皓天心中更加郁结,将目光转向了锦苏。冷静与从容是不该出现在这张还显幼稚的脸上,“你的挑拨离间很成功!” 锦苏心中对安皓天早已有了不满,如今见安乐轩这样,对他便更不待见,两人本就敌对,更没有好脸色,“如果你们之间的关系真的牢不可分,凭我三言两语就能造成今日的局面?” 锦苏一句话,让安皓天哑口无言。今日的局面,难道是自己造成的吗?转眼看着眼前熟悉的人,那脸上的表情却让他感到害怕,就如同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时候,心仿佛被撕裂成无数的碎片,怎么也凑不回原来的完整。 闭眼,安皓天长叹一声,“放他们离开。” 那些侍卫反应过来,得了命令,纷纷向后退去。 安乐轩携着安皓天率先走出去,锦苏紧随其后。 直到锦苏上了马匹,安乐轩才松手,手中匕首狠狠划了马臀,马匹吃痛,撒开四蹄奔了出去。 锦苏此时才明白,安乐轩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离开,他想要调转马头,那马匹受痛,不听了命令,任凭他如何拉拽缰绳也是一味地向前奔跑。 转头,看见的是安乐轩一脸的从容的微笑,不,那不是从容,而是,放下一切的表情。 “乐轩……”锦苏心中担忧,只得出声呼喊,却被强烈的疾风吞没,那抹红色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淡,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安乐轩松手,匕首应声而落,静静躺在地上,在夜色下显得极其凄寒映的那张笑脸,更加悲凉。 安皓天不知道此时自己是该怎样来表达自己的愤怒,眼前这个人,可是自己的亲弟弟,是自己倾尽一生也要守候的人,如今,他却仿佛从来不曾认识他一样。 安乐轩就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一直未曾改变,站的累了,慢慢移了步子进屋,在刚才的竹桌旁坐下,倒茶,饮茶,仿若刚才什么都未发生。 “来人,截住锦苏,杀无赦。”只当他一心为了锦苏,君王怒极,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大踏步入内,将那个风淡云清的男子从桌边拽起,狠狠扼住他的喉咙,将其抵在凉棚上,双眼冒火,咬牙切齿:“安乐轩,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违抗我的命令?” 身体贴在冰凉的竹筏上,反而让安乐轩更加的清醒,脸色已经通红,笑容不减,“是啊,你是一国之王,所有的人都要听从你的命令,我怎么就忘记了呢?现在呢,你是想要怎么样?杀了我?别忘记了,可是放走了你最大的敌人啊!” 那充满了嘲讽的笑脸与话语更加让他恼火,手上力气加大,语气也变得狠厉,“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呼吸开始急促,安乐轩脸上脸上笑容维持不住,只是淡淡扯了嘴角,“有什么是你不敢的?大王兄不也是这样死在你手里的吗?” 胸中怒火被完全激发,安皓天眉头一皱,甩手,狠狠将人摔在地上,红色的纱衣蔓延了一地。 重新获得了空气,安乐轩急剧咳嗽几声,半撑起身子,转头看了那个怒极的男人,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精致,仰头而笑。 “哈哈哈……” “你笑什么?”原本想要上前关心的人因他的笑声而停顿下来,安皓天皱皱眉头,一面懊悔自己对他做的一切,一面又恼怒安乐轩的倔强与不理解。 “我笑你可笑,笑你可悲,笑你可怜!”安乐轩停住了笑声。 可笑?可怜?可悲?甩手,袖风带劲,竹门嘎吱一声关上,安皓天欺身上前,扣住那俊美的下巴,逼迫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与自己对视,“孤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违抗” 眼中仇恨转为鄙视,甚至连与他说话都变得那么艰难! “就因为一个锦苏?”手加重的力道,说明他的怒气正在加剧。 安乐轩依旧无话,脸色铁青,竹筏传来的冰凉让他思绪无比清晰,既然决定了,便不能有一丁点的心软! 安皓天不甘心,他不要眼前这个人心心念念着别人,他不要,“我会亲手杀了锦苏。” 原本淡然的表情有了一丝波动,却仅仅维持了一秒便恢复了面无表情,他能做的仅是如此,至于后面,且看锦苏造化了。 “大王,锦苏往楼涯方向去了!”门外传来洛城迟疑的声音。 安乐轩闻言大惊,楼涯地处安国与靖国交界处,地势险峻,犹如高楼耸立入云,整个楼涯寸草不生,锦苏若真去了那里,岂不入了死境?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安皓天沉声应到。 安乐轩心中一急,伸手拂下抓住自己下巴的手,一个挺身从地上跃起,不做停留便开了房门往外奔去。 第三十四章:兄弟相残二 安皓天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发难,没有防备被他轻易脱困,来不及惊讶,人已经随之出了门,几个箭步追上前拦了安乐轩去路。 一干侍卫还处于惊讶中,愣在原地看着二人对峙,不知该作何动作,连洛城也没了辙。 “安乐轩!”安皓天感觉自己脑海中已经有根神经在逐渐崩溃,连说话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生平第一次如此称呼“你若是跟我回去,以往的事情既往不咎。” 然而,他将自己底线打破,依旧换不回眼前的人对他的信任与依赖。他的退让,在安乐轩眼中,是另一种变相的专制与暴力。 “我早已不姓安。”从容,淡定,冷静的一句话,便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也摆明了自己的决心。 手中空无一物,安乐轩心思急转,以自己的武功,想要力敌可谓难事,看来只能智取了。擒贼擒王,可是如今安皓天已经对他有了防备,要想得手并非易事。 也怪自己考虑事情不周,当初明明告诫自己不再信任眼前的人,却依旧固执地将锦苏约了出来,想到这里,心中更加悲痛万分,现在锦苏逃走,自己已经没有了存在的价值,是要结束了吗? 安乐轩防备的姿势刺痛了那双鹰眸,黑色的衣袍在寒风中咧咧作响,深秋落叶飘飘,不远处躺着店小二的尸体,上百的士兵静静屏息而待。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话未说完,眼前疾风涌动,红色身影已经欺身在前,眼前虚影晃动,只觉得胸口一阵气闷,人已经退后数步,抵了一旁桌子才稳住了身形。 还未来得及惊讶,安乐轩再次欺身上前,出手为掌狠狠落向他的脖颈。 急中生智,安皓天双手扶住桌子,身子凭空腾起躲开安乐轩毫不留情的一击,随即半空中旋身转动,以脚踢他后背。 安乐轩一击不中,料定他有后招,早早做了防备,身子往下蹲去避开,斜里寒光闪过,却是几把寒刀不约而至。 寒刀至前,避无可避,安乐轩只得扭转身子避开要害。 刚停住了身形的安皓天转身瞧见,心中大骇,来不及思考,凌厉的掌风直接将那几把贴近安乐轩的片刀震开,长袖扫过,几名士兵纷纷倒地。 刚要转身查看安乐轩的情形,后背被人击中,喉咙一阵腥甜,鲜血随之喷出。强忍了痛苦,双手运力,转身一掌击在来人胸口。 看着倒飞出去的红色身影,安皓天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想要上前查看,迈出的步子堪堪顿住。只见安乐轩嘴角冷笑不断扩大,落在侍卫的包围圈之外,夺了马匹,直接逃离。 置之死地而后生?安皓天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一向温顺的人会做如此疯狂的事情,还是为了别人? “王,固亲王奔楼涯去了!”洛城转眼看了看还躺在地上的兄弟,刚才一瞬间,安皓天爆发出来的杀杀气简直惊人,他不知道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是,这个男人,在乎他安乐轩,胜过了一切。 一语惊醒梦中人,安皓天飞身而起,落在自己专用坐骑上,留下一句“一切按计划行事!” 手中缰绳紧拉,心里却五味沉杂,两旁景物倒飞,冷冽的寒风狂妄地缭拔那满头的青丝与一身黑袍,脸颊被刺的生疼却丝毫没有减慢速度的意思。 楼涯的危险安皓天一清二楚,不信传言的他曾经亲自去过,险些亡命于此。刚才听闻锦苏往那里去,料定了他手无缚鸡之力,铁定无法生还。 安乐轩如此着急,肯定是前去阻止,若是有个不小心,恐怕二人皆会受险。 越想心中越怕,双脚猛踢马腹,恨不能长了双翅膀飞到安乐轩身边。“乐轩,你不能有事,一定不能!” 天色渐亮,青山,绿水,白马,紫衣。 马受痛撒野一路狂奔,任凭锦苏如何拉拽缰绳也丝毫未见停歇,直到最后力竭,再也支撑不了,前腿於折轰然倒地。 锦苏没了防备,身子重重摔在地上,全身骨头仿佛散了架,疼的咬牙切齿,却未曾哼一声。 躺在地上感受身体的疼痛,缓和一阵后才勉强从地上站起,紫色衣服已经裂了几条口子,冷风乘虚而入,冷的锦苏身子不由发抖。 转眼打量四周环境,心中一阵惊悚,两面山峰高耸入云,笔直矗立,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锦苏擦擦额角的汗,转头看了看倒地的马,那已经失了神采的眼睛一睁一闭,气若游丝,想来是累及。 虽是畜生,却也相处了不少日子,锦苏本是念旧之人,见它已无多活日,免不了一阵忧伤。 然而,他也明白,此时不是该伤感缅怀之机,身处异地,身后还有大群追兵,说是险境不为过。 伸手入怀,却发现放在怀中的烟火不知所踪,想必刚才马上颠簸太过厉害,半路摔出去了。想要通知暗卫已经不可能。 抬眼望了四周,清冷幽凉, 一人独处荒山,心中不怕是假的,只是:你越是害怕逆境,就越少一分存活的希望,未来迷茫未知并不可怕,怕的是你没有勇气去探知去涉足,在发现其奥妙前便胆怯。 潇浅忧的话还在脑海中回荡,那个白衣潇洒的男人,就那样风淡云清,那些话语如同涓涓细流,缓缓在心底流淌。 想要了解自己的处境就必须清楚自己在哪里?然而,锦苏抬头四顾,四面环山,举头望去皆是茫茫林海,甚至连东南西北都难以分清。 无声叹口气,目光落在远处那几个石雕大字上“楼涯之巅”。心中一颤,楼涯他是听过的,被称之为天险的存在。 好奇心的驱使,锦苏移动了步子,朝着那几个大字缓缓走去。 深山中,野草丛生,有的甚至已经漫过锦苏脑袋,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划破,白皙的脸颊也被划出几道浅浅的伤口,任谁瞧了也可惜这张俊秀的脸颊。而它的主人却浑然不知,手里拾了干涸的树枝,将那些妨碍的野草打压在地,踩出一条小道。 冷风席卷皇城,平时喜欢游走闲聊的皇子嫔妃纷纷隐了身影,整个皇宫显得冷清不少,偶尔有几个宫女走来也是行色匆匆,不做任何的停留。 第三十五章: 寒风呼啸,任性地肆虐皇宫每一个角落,吹了落花漫天,落叶随风。 上书房,灯火明亮,却显得异常安静,只剩下偶尔传来的翻阅声证明有人存在。几张长长的案桌上放着几叠厚厚的奏本,而此时,潇浅忧便埋首其间,一脸的专注。时不时拿起朱笔勾描批阅。 已是寒冬,他却只穿了那白色的纱衣,手边的清茶不知换了几杯。 锦靖云将锦夜大权收回,所有的事务又全部压在他的身上,即便如此,也没有半点怨言。 “大人说了,没有他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潇管家还是请回吧。”门外传来太监为难的声音。 潇浅忧抬头,关上折子,眉目一凝,若非有急事,萧何不会冒着犯自己禁忌的危险进宫来“刘公公,让他进来。” 大门嘎吱一声开启,冷风趁虚而入,掀起桌上的奏本,大门又被轻轻掩上,无风的调戏,那些奏本瞬间安静,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知道潇浅忧的性子,萧何没有废话,开门见山“大人,玄武传来消息锦苏殿下失踪了!” 潇浅忧心中咯噔一下,眉头再次深皱,果然被自己料中?声音也变得寒冷“怎么回事?失踪?” 萧何不敢有丝毫迟疑,将手中红色信伐交上“玄武已经将一切的事宜据悉书于信中,大人请过目。” 红色?潇浅忧眉头皱的更加深,潇湘楼的信伐用途从来都有规矩,只有十万火急时才会用到红色,那么锦苏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伸手接过信伐,潇浅忧突然间发现自己没有勇气打开,即使心中担心的要死。 捏着信伐负手而立,转身,男子的身影显得萧条而落寞“你简要告诉我吧!” 到底在害怕什么?怕他的任性?怕他的天真,怕他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怕他一意孤行?怕那个曾经别扭的锦苏殿下一去不返。 从违抗锦夜不合格命令开始,少年便在一步一步远离了自己,即使心中明了,也不想相信。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15节 “殿下大军行至边境,原本殿下正在大营休息,第二天一大早负责照料饮食的士兵送去伙食,这才发现殿下不见了踪影,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也没有对任何人交代。”萧何一边说一边注视着眼前的人,看他反应。 悠悠一声叹气,飘在空气中,凝了温。潇浅忧微微闭了双眼,抬首,一脸的无奈还有悔恨“传令玄武,边境大小事务交由他全权处理,我会奏明圣上。” “那殿下呢?”萧何反射性地问道。 “血狱未出,锦苏应是安全,且又不是三岁小孩,应当能够自己应付的来。”锦苏,倘若此次你能够独自面对边关得胜归来,将是你最大的进步。 只是,所有的信任源自于危机面前,锦苏是否真的能够胜任还是后话,眼前的事情是他人在哪里? “大人,据玄武的意思,锦苏殿下似乎是往安国的去了。”萧何忍不住提醒一句“若是殿下落在了安国手里,对于我们不利啊!大人是否亲自前往一趟?这也是玄武的意思。” 安国?是去寻安乐轩?即便早已知道,心中也有些许的不自在,潇浅忧转身开门“我会与陛下商议,至于去与不去,全在陛下一言。” 萧何抬头看着那扇敞开的门,冷风呼啸而来,堪堪打了一个激战方才回神。大人什么时候学会了与别人商议?关于锦苏的事情? 天地之间寒风呼啸,而玉阳宫内却一片薄凉。 为博君王展颜相顾,个个皆穿的单薄,露出自己最为得意的纤纤细腰。 锦靖云便半卧软塌,歌姬满怀,时而开怀大笑,时而低首逗弄怀中早已娇羞的人,只是那眼底最深处,流了一丝悲伤,淡淡的,浅浅的,眼前这些只晓功名利禄的女子,哪一个会观察入微去了解那内心深处的孤单? 玄色雕花大门在冷风中开启,男子如同玉树一支立在门外,拱手垂首“微臣参加陛下。” 锦靖云本无多少兴致,此时见潇浅忧前来,便挥手退了殿中的人“外面风大,进来说话。” 潇浅忧依旧面色凝重,不自觉连步子也显得沉重,刚进了大殿便捂嘴咳嗽两声。 “你不要紧吧?”锦靖云半倾身子,见他摇手示意无碍,又坐了回去,只是眼中多了一丝关心与担忧“若是身子吃不消便休息一下,以你卖命的做法活不长。” 他用透支生命的方式守护了靖国,也守护了自己。锦靖云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谁能的君王如此关心?缓了心神,潇浅忧依旧不卑不亢“劳陛下挂记了,微臣自有分寸。” “你的脾气。就如当年的朕,一旦自己认定的事情,谁也拉不回头。说吧,如此着急见朕,可是关于锦苏的?”也就只有锦苏,能够让这个男子有了弱点,让人一眼看穿。 “锦苏失踪了!”斟酌了一下,潇浅忧还是用最简介的话说明“微臣已经命人积极寻找,并且将边境的大权交由玄武全权负责。” 君王惊得从软塌上站起,甚至于不想相信自己的耳朵“锦苏失踪?这是怎么回事?” “具体事宜微臣也不清楚,只是刚接了玄武的来报。” 锦靖云沉默着,低头不语,良久,负手,踱步,看着身旁那盏摇曳的灯火,像是下定了决心“你能够把他安全带回吗?” “若无后顾之忧,微臣愿意尽力一试。”潇浅忧不动声色。 锦靖云闻言转身看着他,就那样看着他,男子口中的后顾之忧,是指锦夜吧? 锦苏锋芒毕露,锦夜早已对他起了杀意,从那个并不明智的命令便可看出,自己也是因此才撤了锦夜的大权,手心手背皆是肉,身处皇家,多少身不由己?良久,一声轻叹溢出“罢了,希望那孩子不要走上自己这条道路才好。你去吧,宫中事情朕自会打理。” 伸手拨了灯火,那火焰一下子窜起老高,映照那张终年冷漠的脸,似乎有那么一刻的动容“杀戮与战阵,终不是天下苍生所求,即便赢了,也埋下了仇恨的种子,总有一天,这些星星之火会成燎原之势。冤冤相报何时了?” “那依陛下的意思呢?”抬首看了玉阶上的人,终于是将那心中大志消磨殆尽了?只是,双目却是那样的落寞。 “能和便和了吧,这件事情,朕相信你会乐意去办。”伸手拉下幔帐,和衣躺下“朕休息了。” “放过安国?”在锦靖云面前从来果断的潇浅忧第一次有了疑问。锦靖云就如同一头猛虎,不允许别人倾占丝毫,安国率先挑衅,难道不是该一举将其从历史上除名?怎会轻易放过? “不是放过他们,而是放过我自己。”闭上双眼,锦靖云轻轻吐出几个字“毕竟,我也是个父亲。” “微臣知道该怎么做了!”因为心疼锦苏吗?转身,潇浅忧顿了一下步子“陛下为何不亲自与他讲?锦苏今年不过十六,还有的是机会。” 听闻脚步声传来,锦靖云睁眼,来得及吗?木莲? 第三十六章: 回了上书房,锦夜竟然在里面等候,见他前来,笑着起身“潇大人幸苦了!” “分内之事!太子殿下有何要事?”潇浅忧心中有疑问从不表现在脸上。 “听闻锦苏失踪了?” “太子殿下消息但真灵通。”话以至此,潇浅忧终于有了一丝的防备,锦苏失踪一事并未张扬,锦夜是如何得知的? “情报胜于兵力,这是潇丞相教与本殿下的。”锦夜笑的温文尔雅,他作为大皇子,就未曾失态过。 他不言,潇浅忧倒是忘记了,自己教与他的不比锦苏少,只是,二人所领悟的却是天南地北相差甚远。锦夜身上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让他心中很不舒服“殿下是来关心锦苏的事情吗?” 锦夜笑的更加温和“潇浅忧,谁都知道你是朝堂上的一把手,只有得到你的认可,才能在这把龙椅上坐的安稳。” “所以?” “所以,我要你助我,助我安稳地坐上那把龙椅。” “殿下是太子,自是江山大统继承人,微臣必当尽心辅佐。“微微皱了眉头,潇浅忧走到桌案整理起奏本,这些事情,本来可以交给上书房的小太监,他却每次亲自动手,不假与人。 “你撒谎!”锦夜突然倒了一杯茶水,在潇浅忧平静的注视下将连同一个空杯子端到他面前。“你看到了什么?” 潇浅忧低首,一杯水已经溢出,而另一杯却是空的“殿下有话大可直说!” 锦夜的笑容变得有些扭曲,将其中一杯有水的往前一递“这就是锦苏!你机关算尽只为护他周全!”说着将另一个空杯子递到他面前“而这个是我,即使就在你眼前,你也从来都未曾在意。” 见他不说话,锦夜将那满满的茶水倒在那个空杯中“现在,潇丞相是否觉得顺眼了很多?我不要求你全心全意为我所用,只是希望你一碗水端平,给锦苏,也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低头看了两杯一样多的水,潇浅忧沉默了片刻,伸手接过两杯水,转身慢慢倒在炉火上。原本明亮的炉火一下子便熄灭,发出不甘曲曲声音。 转身将两个杯子放在桌子上,又专心整理自己的奏本“殿下多虑了,国君一事全在陛下,又岂是微臣可一言左右的?不论是谁坐上那把龙椅,微臣都会尽心辅佐,至于谁有机会谁有能力,不过看众皇子自己。殿下有时间在这里,不如多关心关心民生。” 话已经至此,不如挑明了说开来,锦夜敛襟坐下“潇丞相敢说自己一碗水端平,对锦苏没有丝毫的特殊。” “微臣不过是兑现自己当初的承诺而已。” “真的只是承诺吗?”锦夜起身欺身到他身前,双眼气势凌人“就算他母妃对你有天大的恩惠,你会用自己的生命来护他?”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锦夜殿下,微臣的立场已是明确,不论是谁,只要对黎民苍生有利,微臣必定尽心,若是有人行那般害人害己之事,微臣只能说自食其果。”从来没有人可以以这样的方式来与他潇浅忧说话,即使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也不曾如此,站在他眼前的,若不是当今皇子未来的君王,恐怕此时早已下了地狱。 锦夜微微眯眼“如果,我要除去锦苏呢?” “若是连他的性命都顾不了,微臣又如何顾忌天下苍生,这头上这顶乌纱还有何颜面带下去。” “如果,有一天,他要除掉我呢?” “他不会!”潇浅忧脱口而出,感情用事地不想去想。锦苏从来温柔,并非恶毒之人。他是一直这样相信着。 “是吗?你又为何如此笃定我就会真的除掉他?”锦夜心中闪过一丝悲凉,为自己在这个男人心中的地位,他竟然如此相信锦苏,却是那般看待自己的。 “殿下,很多时候,眼神比话语更加真挚,若是殿下不能隐藏眼中那浓烈的杀意,是不会成功的!”也许,就这件事情,锦苏做的最是成功,他骗了所有的人,也包括自己,。原本以为那张清秀的脸颊,携带的是一颗纯洁的心。 殊不知,那颗心,也在慢慢的变化。 锦夜瞬间愣了神,是自己的眼神出卖了自己?自认为已经隐藏的极好,自认为没有任何人知道,可是,他除了看到自己眼中浓浓的杀意,那么那些晕绕的情愫,他又是否读懂? “为什么?不论从哪方面,我都比锦苏优秀,为何你不能像维护他一样来护我?”锦夜无力的转身,看着那已经熄灭的炉火,又复倒了茶水,浇沁在那漆黑的炭火上。 “因为他需要我!”男子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犀利的寒风也卷不散那淡淡的几个字。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锦夜倒茶的动作停顿一下,转身看着那抹素白的身影渐行渐远,他想告诉他,自己也需要他,却终究被什么卡在了喉咙,说不出的苦涩。 直到出了皇城,潇浅忧才转身淡淡看了一眼,感觉到一丝冷意,不自觉地拢拢自己的衣袖,才发现自己竟然忘记了拿狐裘,却依旧迈不出往回走的步子,相比于大自然的倾袭,人心比它冷了数十倍。 如果说现在的锦夜是一匹脱缰的野马,那么锦苏便是即将飞出牢笼的雄鹰。这两者一旦相撞,就算是他潇浅忧,恐怕也难以预料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是兄弟相残两败俱伤?为何会变成现在的局面?原本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潇浅忧,如果我真的杀了锦苏,你会杀了我么?”锦夜略带认真的话突然出现在耳边,白衣男子忍不住蹙眉,似乎从来没有想过那个自已少年会与死亡挂钩,因为相信着自己定能护他周全。 可是,现在锦苏也许正在遭受着险境,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垂眉低头,步子也忍不住加快,答应过他的,答应过他会一直在他身边,除非他开口不再需要他。 顾不得官轿,潇浅忧牵了马匹便往府里赶去。 第三十七章: 萧何前脚刚入门,潇浅忧后脚便已经到了,直接翻身下马将缰绳扔到一边“萧何,准备启程去前线,告诉玄武安心应战,必要时可以主动出击。” “是!”萧何应声,声音也变得稍微带着喜悦。 命令刚刚发出,萧何转身去准备,潇浅忧伸手在唇吹了一声口哨,捻弦扑腾着翅膀从外面的角亭中飞了进来,似乎对于潇浅忧打扰了他美梦,连正眼也不瞧他一眼,只是梳理了自己本那光滑漂亮的毛发。 “告诉解红零,尽快寻到锦苏!”潇浅忧从来不喜玩笑,尤其是事关锦苏。 捻弦眨眨眼睛,然后闭上,高昂着头,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看了便觉好笑。 潇浅忧无心与它计较,只是轻声道一句“此事若成双倍奉送。” 睁眼的眼睛中闪过光芒,捻弦转身扑腾着翅膀远去,带着潇浅忧淡淡的担忧与希冀。 命运早已在齿轮转动时决定了所有人的结局,只是有人提前窥的了那机密,便开始不可一世地炫耀,直到最后惹了上天,也惹了眼前这个男子。 “承运十八年,天降孤煞之星,逆母逆父逆苍生。”大街小巷瞬间传唱,原本正欲出发的潇浅忧顿下了动作,伸手捞过从身旁跑跳而过的小童“那些话谁告诉你的?” 小童穿着一身白色道袍,想来是哪个道馆修行的孩子,此刻被潇浅忧的表情吓到,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潇浅忧不为所动,将他交与立在一旁的萧何“查出谁散发的谣言,潇湘令已经好久没有出动了!” 萧何伸手接过小童,心中大骇,潇湘令出,斩尽杀绝。待他回神,潇浅忧已经策马而去,那抹白色的身影,依旧那样风华绝代。 低眉看了手中啼哭不止的小童,萧何一声悲叹,即便面对那些欲取自己性命的人亦能宽宏大量,却不能容忍他人一句诋毁之言,何况还还只是一个孩子? 大人,你已经陷进去了。 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一双含怨的眼睛默默注视着一切,眼中怨恨越来越烈,最后消散不见,一声怪异的冷笑飘散在空中。 万丈红尘,一片片真心演绎了一场场风花雪月的故事,安乐轩与安皓天之间,看似无关春花,却早已情系秋月。 只是那二人皆不自知,便在这茫茫人海中挣扎着,如果,安乐轩能够明明白白说出,如果,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爱到深处只余恨,然而此时的自己,却连恨得勇气都没有,那句话就那样风淡云清的说出口,到底是怎样的绝望? 直觉脸上一阵冰凉,那双曾经含笑的眼,有一日,也会被悲伤覆盖。 在锦苏的心里一直有一个愿望,而此时他正在为他这个愿望而努力。 腊月的风总是刺骨的寒,刮在脸上生疼,尤其现在没有遮挡物,那风毫不怜惜地打在锦苏那张白皙的脸上。那张倔强的小脸,已经变得通红。 锦苏本就体质虚弱,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严重透支了自己的体力,一路上荆棘遍布杂草丛生,他的步子也越发的沉重,直到最后无力移动停了下来,双手拄着膝盖不停地喘息。 “呵,就这么没用吗?锦苏,你不是说过要超越他,要和那个人站到一起,连这点苦都受不了?”连那带着自嘲的笑声也显得疲惫,毫无生气。 那小脸通红却依旧倔强,如同灌铅的双腿再次移动,褴褛的紫衣衬着那略显消瘦的身子,在这一片荒凉的地方显得如此凄惨。 白色的马蹄践踏起浅浅的水雾,原本柔顺的毛发变得凌乱,如同马上男子的心情,五味杂陈。 安皓天面色铁青,此次捉拿锦苏势在必得,却不料安乐轩竟会如此护他,那些字眼如同一块块小石子堵在胸口,闷的快要窒息。 马速不减,仿佛只有这如刺骨髓的痛,方能让他忘记了心里的窒息感,让他忘记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让他忘记那个红衣男子的毫不留情。 可是,依旧放不下,一想到他为了别人冒了生命危险,心中怒火再次燃烧,不过一刻便又被担忧取代,满心思只愿上天佑他平安。 越往高处越是寒冷,锦苏却不能停下步子,身后渐渐传来大队人马的声音。。,,。 “他在那里!” 锦苏转身,看着身后沿着自己踏出的小道追上来的士兵,目光变得幽深而寒冷。 转身步子不停,继续往前走去。 身处逆境,怨天尤人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他要做的,如何在这个荒山野地,在那群人的手中寻找一线生机。 大队人马已经越来越近,锦苏却在此时停住了身形。 看着眼前的万丈深渊,被划的鲜血淋漓的脸上隐有不服输的气势。 身后的人马见他突然停下,担心有诈不敢上前,相继停了下来。 锦苏转身看看他们,再回头看看身后,却展开一抹温和的笑,显得那些人愣在了原地。 荒山,冷风,微笑的紫衣少年与带刀的士兵,仿佛时间定格在此刻。 那领头之人最先反应过来,手中长刀指向锦苏,大声喝到“抓住他,他已经无路可走了。” 士兵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朝锦苏围拢过去。 锦苏笑的更加的精致,记忆中那抹紫色的身影越发的清晰,嘴角上扬,轻轻的话语飘荡在空气中“浅忧,我知道你在担心我对吧。” 所有人堪堪停住了身形,看着那个紫衣少年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纵向那万丈深渊。那决绝的身影,那从容的表情,无一不刺激他们的神经。 知道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锦苏!”打破了整个楼涯的宁静。 众人转身,便见那个红衣男子狂奔的身影,直到近了眼前,才想起伸手阻拦“安王殿下,危险。” 亲眼目睹了锦苏跳崖的一幕,安乐轩双眼充血,也在责怪自己的来晚了一步,若是能够再早一点,能够再早一点。 伸手,衣袂带风,将上前阻拦的人扫到一旁,赶往了涯边,紫衣少年早已不见了身影,只余下那洁白的云雾在山间晕绕。 双膝无力落下,垂下的双手紧紧拽起,低头,不语,长长的发丝遮挡了表情,随着红色的纱衣拖曳在地。 风起,满头青丝,漫天红纱,随着白雾渐起渐落。 第三十八章: “固亲王?”有士兵大胆向前一步。 “你们统统都得死。”冷冷的声音传达着主人的怨气,听的众士兵堪堪打了一个冷颤,传说中的安王乐轩,总是那样的温文尔雅。、 抬头,那铁青的脸色,充血的双眼,再次震撼了众人。 瞬间腾身而起,窜到那名上前的士兵面前,伸手捏住脖子,用力,只听一声“咔嚓”声,那人头颅已经歪倒一旁,嘴角溢出一条血水,眼睛圆睁,至死也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甩手将手上的人抛开,尸体轰然而倒,扬起了尘土。 谁也没有料到安乐轩会说动手就动手,今日所经历的事情太过于惊世,导致有瞬间的迟疑。 安乐轩面色不改,身影晃动,不过片刻功夫相继有人倒地,甚至临死连惊呼声都没有。 一场单方面的厮杀在这个荒凉的山头上拉开了帷幕。 鲜血,惊叫,呐喊,狂风汇聚在一起,在这山崖边,凄厉,悲凉,恐惧。 那抹红色的身影,穿梭来回,带起腥风血雨。 那个明媚的男子,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恨意。 安皓天赶到时,只剩下那个男子长身而立,那张布满鲜血的脸颊上还挂着那熟悉的笑容,自然垂在身旁的双手还在流淌着鲜血,“嘀嗒”“嘀嗒”。那双含笑春风的眼眸,就那样望着他,没有任何动作。 周围,是支离破碎的尸体,饶是久经沙场的他,也不由一阵反胃。 一时间,安皓天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两个人便这样站在冷冽的寒风中,遥遥相望。 他红衣如火一身浴血,却笑的明媚阳光。 他黑色衣袍飘飞翻转,亦如此时的心情那般沉重。 良久,安皓天终于开口,却显得小心翼翼“乐轩,我们回家吧!” 那颤抖的声音,竟是在害怕,怕眼前的人下一秒消失不见,怕这个占据自己生命全部的男子突然间离开。 他从来不知道他如此适合红色,那妖艳的色彩,衬出一丝魔魅。 淡然的双眸露了一丝疑惑,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就连指甲里都是凝固了鲜血“家?就是那个充满了这种味道的地方?” “我想起来了,那里有王兄王弟,有父王母后,有欢笑,有快乐。” “我还记得,房间门前有一株腊梅,每到冬天,总有人折了枝头最艳那支,放在床头,现在想来,应该是开了!”安乐轩的声音一直很轻,带着淡淡的甜蜜,也参杂了一丝悲哀。 安皓天心中一动,哪年少年不畏严寒喜折花,只为他苏醒一瞬间那一抹心满意足的浅笑。 “我还记得,房间里有一张檀木桌,那时王兄明明赢了,我却耍赖不让你搬走!”安乐轩笑的更加明媚,灵巧的双眸,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泪光。 悠悠轻叹一声,安皓天依旧无语,什么时候景物依旧,人却已非。 两个本是同心之人,何至今日这个局面?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16节 是造化弄人?还是人为? “那时,只记得温馨,只记得欢笑,可是,回头的时候,才知道只是男柯一梦,梦醒的了,彻底的清醒了!”满脸微笑换做悲凉,那两行清晰可见的泪痕,控诉主人的软弱。 “其实,早该知道这样的结局,最是无情帝王家!”安乐轩转头,那万丈悬崖下,锦苏恐怕早已尸骨无存。 自己是如此,锦苏亦是如此,怪只怪身在帝王之家,身不由己。 锦苏,今生是我累你至此。 最是无情帝王家?安皓天心中默念此话,那些失望的表情一个个闪过脑海,当时的人,就是这样的心情吗? 此时的安皓天,才明白,伤痛不是自己仅有,眼前这个人,对自己是如何从崇敬到恨。 谁说帝王无情意? “乐轩。。”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啊!安皓天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他想说的,却不是他想听的。 他想说,安乐轩那一次次的意外,都是那个被他敬重的大王兄与六王弟所为! 他想说,从小陪他玩到大的董应密谋造反罪证确凿! 他想说,如果不是为了他,自己也喜欢寄情山水的日子! 他想说,自己对于他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亲人! 只是,这些想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千万遍的解释在你眼中不过我野心勃勃的借口,久而久之,麻木了,心伤了,也狠心了。 只怨你不懂,只怪你不听! “乐轩,我们可以从头再来”高高在上的君王,做出如此妥协,曾经挥斥方酋意气风发,到此时也只余下无奈与担忧。 “人死能复生?”安乐轩苦笑,此话动人,却为时已晚!“王兄,祝你能够实现一统四海的梦想,此生,臣弟再也不能伴你做左右了!” 安乐轩脸上笑容越发精致,火红的身影慢慢往后面倒下去。 心有千千结,一结一相思,皓天,愿来生你我不再有此般揪心! “不!”安皓天睁大了眼睛,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再次给这个宁静的山头一记当头棒喝。不做多想,人已经往前倾去,伸手,终是握住了那只熟悉的手,身子也因受了惯性而摔倒在地,被安乐轩拖行了好远,衣服因为摩擦已经裂开,白皙的皮肤在地面划出一道道血痕。 即便疼的龇牙咧嘴,那只手,依旧紧紧握着。 安乐轩整个身子悬在悬崖上,脚下是万丈深渊,头上,是男子忍着痛苦的脸颊。 “王兄这又何苦?”抬起头,安乐轩笑的毫无瑕疵,一如记忆中那个巧笑嫣然的红衣少年。 “你别乱动!”安皓天已经毫无心思理会他那熟悉的微笑,转头看看四周是否有可以攀住的东西,只是,他失望了,一片荒山乱石而已。 “你若再不放手,便会随着我坠入这万丈深渊,尸骨无存。”安乐轩低头看看脚下云深无迹,再次出声提醒。 闻言,安皓天仅仅是更加握紧了那只手“我已放手一次,这一次,绝不放手,乐轩,你,可以原谅王兄吗?”希冀,期许,还有深深的悔意。 “你我之间,无关对错,我爱我的山水情,你有你的千秋梦,不过,是错了时间,错了年月,也许,期待来生,你我再次相遇,你不是一国之君,那样也了了此生之憾。” 第三十九章: “不,你我二人为何不能并肩君临天下?一样可以寄情山水游遍天下”若无权力在手,我又如何护你周全? “权力代表的是杀戮,征伐!要我见你掀起腥风血雨,做不到!” “哗啦啦!”原本安皓天抓着的石块突然松散,两个人的身子全都往下面滑去,千钧一发之际,安皓天伸手再次攀住了悬崖上突出的石块,五指已经磨破,鲜血随着石块上的线条流散开去,身下是拖出的一条长长的血迹。 安乐轩再次深深凝视那张焦急的俊脸,此刻,才发现,那个王兄,一如既往,那样 的在乎着自己! 锦苏,我不愿意欠下任何人,黄泉路上,莫要走的太急。 “皓天,永别了!”荡气回肠的五个字,是红衣男子最后的言语,伸出那细长的指甲,轻轻划破那白皙的皮肤,鲜血,顺着手臂流淌到那紧握的双手间。 那双沾满鲜血的手,慢慢滑落。 待安皓天反应过来,那抹红色的身影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云间。 刚才,是发生了什么吗? 男子匍匐在悬崖边上,一遍一遍地问自己,刚才,是发生了什么吗? 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对吧! 我的乐轩呢?你去哪里了? 男子站起身子,看看自己那双血红大手,转目四顾,茫然,恐惧,“乐轩,王兄找不到你,你赢了!” “乐轩,赶紧出来吧!不要再和王兄开玩笑了!” “王兄,我怕!”六岁的人初次出了皇宫,遇到挑事的人时他躲在他身后,紧紧拽着他的衣袖,怯怯地如此说。 那时,即便心中害怕,依旧胸有成竹“不要怕,有王兄在!” 而那个孩子,便但真信了! “乐轩,不要再躲了,坏人已经被赶跑了!”步子蹒跚,踉踉跄跄,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那些话。 “王兄,我怕!”十岁的少年亲眼看着自己母妃亡故,深夜敲响他的房门,软弱而无助。 他伸手将他抱在怀里“不要怕,有王兄在!” “乐轩,王兄在这里!”伸手抓住了那个红衣少年,待到近前,才发现不过只余下看不见的空气,嘴角荡起一抹宠溺的微笑“你总是爱调皮!” “王兄,我怕!”十五岁,兄弟姐妹相继去世,少年眼底埋藏了深深的恐惧,却将自己的软弱独独告知他一人。 他一如既往轻轻抚摸那一头柔顺的黑发“别怕,有王兄在!”只是,这一次,眼神变得幽深。 “王兄,我怕!”二十岁,已是玉树一枝独挡一面,却依旧泪流满面说出了那句习以为常的话,只因眼前的人才是自己多年来苦苦追查的刽子手。 这一次,他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不敢说。 视线慢慢转向那恐怖的悬崖,转身,脚步开始缓缓移动,嘴里念叨着“你是藏在那里对不对?” 嘴角是胜利的微笑,脚下步子不停“现在,王兄就来找你!” “记得,不许再藏了,很累的!” 安皓天满脸的微笑,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目满含了温情与宠溺“乐轩,王兄来了!” 半只脚已经伸出了悬崖,闭眼,黑色的身影在一片白雾中显得如此华丽,如同即将泯灭的蝴蝶,做最后一场圆舞。 “陛下!”一声惊呼自身后响起,紧接着身子被一股强大的力气往后面拉去,狠狠摔倒在地。 强烈的疼痛感让那个男人瞬间回神,转头看到的是洛城那心有余悸的脸。 直到此时,洛城的心脏还悬在半空中,若是再迟一刻,他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缓缓站起身子,将地上那个浑身血迹的人扶起。 君王已失当年意气风发,血染黑纱,发丝凌乱,还有那一脸如同死灰的表情,仿佛没有生命力的活死人。 许久之后,洛城回忆起这一幕,仅仅用了两个字评价“爱情!” “陛下!”洛城想问这满地的狼藉,他想问那个红衣男子何处?他想问为何会寻死。话到嘴边却又全部咽了回去,换做轻轻的一句“我们回去吧!” “他还没有死,洛城,派人下去寻找,不,孤亲自下去,他一个人没有看到我会害怕的!”君王兀自呢喃一大堆,推开手边的人,跌跌撞撞地就要朝山下奔去。 眼疾手快地抓住眼前的人,洛城显得有些慌张“陛下,安王属下会将他带回来,您先回去吧!” 安皓天转头看他,如同一个迷路的小孩一样无助,语气却是那样的坚定“不,乐轩从小就怕打雷,他一定会害怕的!” 说着又要迈开步子。 洛城心中一动,轻轻道一句“得罪了!”一掌劈向安皓天的后颈。 后颈是人体脆弱的地方,伸手接住他软软倒下的身体,转身将他背起“陛下,属下会找到安王殿下的!” 清清静静的小院,解红零满脸担忧立在一片洁白的菊花前,伸手无意识地拉扯着一片一片白色的花瓣,在他身旁,已经铺垫了厚厚的一成。 转头看着那个慵懒立在门边的男子,皱了皱眉头,语气稍有正经“安乐轩已经去了这么久,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末了视线落在满院菊花上,多了一丝悔恨“早知道也该陪他前去,锦苏此次带兵,也不知道与那个男人闹了什么矛盾。” 一双大手自伸手伸出将那单薄的身子圈住,系音将自己的下巴抵在解红零肩膀上,吐气如丝“你如此想着别的人,我可是会生气的。” 解红零咯噔一下,随即释然“你会吗?” “会!” 没有料到他会这样回答自己,解红零转头看着那张面具,有点不知所措。 隐在面具下嘴角一丝苦笑,系音将解红零包在自己怀中往屋子里走“外面风大,当心感染风寒!” 解红零突然低头,清秀的发丝又披散下来“系音,对不起!” 系音动作愣了一下,又继续将他推进屋子,转身掩了房门。却被人从身后抱住,力道之大仿佛要将人融进自己身体一般 “等安乐轩安全了,我们便回去菩提斋,再也不出来了好不好!”如果是与你,我宁愿放弃所有。 环在腰上的双手,有瞬间的迟疑,却被心底那股暖流击败,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好!”只要与你在一起,刀山火海我亦无悔, 第四十章: 系音闻言转身,反手将解红零环住,不确定地疑问一句“但真?” “嗯!”若是不能与你相守,这大千世界不过没有生命力的东西。 面具下的嘴角弯起一个温暖的弧度,系音伸手摸摸伏在自己胸口的头。 解红零撇撇嘴角,伸手拿下头上不安分的手,毫无预兆地一口咬下,瞬间鲜血淋漓。 系音吃痛倒吸一口冷气,却依旧咬牙不出声,看着眼前的人一脸满足的舔舔溢满鲜血的嘴唇,低头,白皙的皮肤上一排整齐的牙印,伴随着鲜血清晰可见。语气中颇显了无奈“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红衣男子低头伸手拿过那只手,语气中充满了怨气“这是对你的惩罚,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一个人消失!”委屈与心疼同时爬上那张脸,伸手入怀取了白色药瓶,将里面的粉末洒在牙印处“干嘛不躲?” 系音愣了一下,轻笑出声,伸出未受伤的手,并指指天“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保证!” 翻翻白眼,解红零冷哼一声“什么时候学会油腔滑调了?” 谁知系音竟然真的认真回一句“是吗?到底是什么时候呢?”说着敲敲银色面具,“真伤脑筋,竟然给忘记了!零儿,现在你气可消?” 解红零睁大了双眼瞪他,瞪他,还是瞪他 门外以怎扑腾翅膀的声音打断二人之间诡异的气氛,略显稚嫩的声音带着些许急切与欣喜“主人,主人!” “捻弦?”系音先一步反应过来,过去开了房门。 白色雀鸟迅速钻进那淡蓝的衣袍间,还拿自己的脑袋试使劲在系音怀中蹭。 关了房门,系音一脸无奈望着自己怀中的小东西,朝那个气的吹胡子瞪眼的人摊摊手,表示自己也无可奈何。 捻弦还沉浸在与自己主人相逢的喜悦中,却不料小小的身子被一双讨人厌的大手拎起,对上的是那张永远讨厌并且铁青的脸,此时仗着系音在身旁,却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放开我!” “小东西,几日不见脾气见长了?那个男人给你什么好处让你拜他为师?”解红零心中老不平了,那个怀抱已经被贴上了解红零专属的印章,谁也不可能与他争夺,就算,是只小东西也不行。 “主人,他又欺负我!”白色雀鸟努力挣扎着,并且用了一个又字,控诉眼前的人无情的行为。 解红零慢慢将视线转到系音身上,意思很明确,你是要帮你家宠物还是帮我? 自知搅进去绝无好处,最后落得被双双责备两面不讨好的例子数不胜数,系音很明智地选择了无视,耸耸双肩坐下,倒了茶自斟自饮,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一人一鸟拌嘴。 仿佛行云流水的时光,随着记忆的河流倒退到了当年。 足足半个时辰的争论,最终以捻弦战败告终,无力的趴在桌子上,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一样。 解红零喝下系音替他倒的第四杯水,一脸的得意“怎么样?还要来吗?” 捻弦掀起一个眼角看他,寓意很明确,我懒得与你计较,突然惊叫起来“潇浅忧说让你护佑锦苏周全,否者就要拆了菩提斋。” 解红零闻言愣了片刻,眨巴眨巴眼睛“这是真的?” “我可没功夫与你闲扯!” “他要是敢掀了我的菩提斋我就把锦苏扔进青楼去卖身!”红衣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什么时候被人如此威胁?世间恐独他潇浅忧一人敢如此命令我。 系音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却依旧笑了容颜“若是无事帮帮他们也好,毕竟,当初我不在的时间,是他陪你走过的,这样说来,我还得感谢他呢。” 解红零转头看着他,飘逸的笑容依旧,只是,那眼底的苦涩,即使微弱,也能察觉出来。 走上前在他面前蹲下,解红零伸手抚上那几缕飘到胸前的发丝“若是系音不开心,我可以拒绝,我们现在就回去菩提斋过我们自己的生活。” 心中一股暖流流动,这个人,即便自己对不住在先,却依旧如此为自己着想,思议及此,轻笑一声捉住了那双玉手“傻瓜,虽然心中会有芥蒂,却非不明事理之人,我只是担心你为了别人的事情奔波而不顾自己的身体,若是你都累坏了,那我岂不是罪大恶极?” 解红零压抑住自己的感情,站起身子冷哼一声“我才没有那么娇气呢!”这些年,不也是这样过来了?有些事情做反而让自己没有空暇的时间去回忆那些让人心痛的往事。 “是是是!”系音再次轻笑,站起身子从后面环住眼前的人“圣手菩提大人一向身强体健,就不知是否记得自己的生日是在何时?” 原本还扭捏挣扎的人突然停下了动作,仰起头一脸的茫然“生日?是在什么时候?” 瞧见眼前的人皱眉苦思依旧无果,系音显得极其无奈,语气也少见的无力“就知道你一定忘记了!”伸手,原本空无一物的手掌中却多了一只红色螺纹簪。 待解红零反应过来,伸手胡乱抹了一把自己的脸颊,扭转了头往一旁去,语气中带着丝不屑“谁稀罕这种东西。”明明说过不出三月便回,明明说过那年生日送自己螺纹簪。 系音收紧了手臂,将怀中的人抱的更紧,下巴搁在那瘦弱的肩头,除了一遍一遍说着对不起,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说什么,终究是自己负了他,那几年时光,他死如何独自坐在那颗千年菩提树下,望眼欲穿,等待那抹回归的身影? 心底的防线因为那一声声的对不起逐渐崩塌,最后任眼泪泛滥成灾,湿了红衣赏。转身紧紧抱着那个罪魁祸首,想要说些什么大义凛然的话来谴责他的不负责,却终究只剩下无声泪下,只因为那些时光,自己情愿去等待。 胸襟已经被浸透,系音站在原地,身体有瞬间的僵硬,迟疑片刻,伸手解下男子系发的缎带,轻轻蒙上那双含泪的眼眸。 被夺去了光线,解红零刚要出声抗议,双唇却被人含住,粉嫩的长舌趁着他惊讶微张口之际长驱直入,在他口中肆无忌惮地扫荡。 第四十二章: 隔着厚厚的衣袍传来彼此的体温,窗外的严寒也要退避三舍。 直到被吻得不知天南地北,解红零的双唇才获得自由,还来不及思考,身子已经被人打横抱起,黑暗中能够感觉到是在移动。 伸手紧紧抓住那有力的手臂寻求一份安全感,解红零伸手想要拿下蒙在眼睛上的东西,却被人拿下手“等下再摘!” 听话的垂下手,却有一丝不知所措,眼睛被人蒙住,不知道眼前的在做什么,尤其是自己还在系音怀里,解红零更加的窘迫,一张玉面涨的通红。 淡蓝色的身影停下,那张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脸一脸的宠溺,双眼仔细凝视眼前的人,有光,却无神韵。 轻轻的将人放下,系音自解红零手中取过那一枝螺纹簪“我替你戴上” 说着伸手撩起那一缕缕清秀的发丝,捧在鼻尖如同获得珍宝,爱不释手,嗅嗅“真香!” “系音!”解红零已经心猿意马,面色潮红,却依旧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系音却没有理会,拿起一旁的木梳,轻轻梳弄那三千烦恼丝,从发根一直梳到发梢,一缕缕地梳,然后一根根地梳,梳了一遍又梳第二遍。 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解红零瞬间清醒过来,伸手抓了那双握着木梳的手“系音,不要再梳了!” “谁说数不清的烦恼?如今我数尽你的烦恼丝,也知晓你的烦恼,零儿”。我想给你无忧无虑的生活!却无能为力,对不起。 “是吗,那你知道我的烦恼是什么吗?” “那个叫锦苏的少年与那个叫潇浅忧的男人,还有安乐轩,你也在当心他,零儿,你在为他们之间各自的当局者迷而着急。”从来为了别人着想,却不为自己考虑,医者终究是医者,难改那份为人的心。 握住那只手,解红零无声胜有声,到头来,终是身后的人最了解自己“那种心甘情愿付出的心情,我能够感同身受,也许正因为是旁观者看的真切,才会为他们着急,却又毫无资格插足其间。” 系音没有说话,只是反手握住那只手。 “系音,你说,情为何物?” 放开那只手,系音继续梳理那一头的青丝,最后挽起一缕,拢成发髻,轻轻的别上螺纹簪 “爱恨纠缠弹指间 这个劫 谁来解 堪破红尘 了却一生伤和悲 魅语连声 三千烦恼一笑泯”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17节 了却一生伤和悲,三千烦恼一笑泯,便是他的答案。为他落泪为他展颜,为他容所不容,为他做所不做,这就是爱情。 脸上红带被解下,镜中人儿泪痕未干,几缕发丝拢在胸前,红色螺纹簪轻轻别在脑后,与那火红的衣裳配合的恰到好处。 身后,是那个淡蓝色衣袍的男子,抬眼,面对的依旧是那张银色的面具,解红零站起身,想要摘下那张面具,伸出的手却搁在半空没有动作,随即展开一抹毫无瑕疵的微笑“我等着你真正回来!” 待系音反应过来,空气中只余下那个男人身上淡淡的香味,人已经飘出了门外“系音,等我!” 看着那扇门被轻轻掩上,系音这才抬起手臂,那排牙印还清晰可见,抬头,一声叹息在空气中凝了温“对不起,我能够给你的,仅是如此。” 不知名的花朵,大片大片的盛开成花海,微风轻轻拂过,花浪接踵而至。 清脆的笑声随风而起随风而逝。 两个年纪相仿的孩童欢快地奔跑在花海间,飘飞的花瓣打在二人身上,落了满身的香。 “王兄,这是什么花?”年纪稍幼的孩童跑得累了,蹲下身子摘了一旁的花朵,扬起笑脸问追上来的少年。 褐色锦衣的少年一脸宠溺地摸摸孩童的头顶“王兄也不知道!” “原来世界上还有王兄不知道的事情啊!”那一脸的认真,没有泄气没有鄙视,仅仅带了几分惊讶,仿若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 “嗯!王兄非仙非神,又怎会事事知道呢?不过王兄保证,但凡王兄知道的事情一定告诉乐轩,让乐轩也知道,绝对不隐瞒。” “嗯!”心满意足地在那怀中蹭蹭“王兄,我们该回去了,不然父王他们该担心了!” 站起身,顺带将眼前的人拉起,安皓天自然地牵起安乐轩的手“走吧!”话音刚落见孩童留恋着一片花的海洋,伸手宠溺地刮刮他的鼻梁“乐轩若是喜欢,王兄便将这整片的花摘来送与你可好?” 小安乐轩轻轻的摇头“只有在属于他的地方,才能快快乐乐的成长,王兄,就让它们有始有终吧!” “也是,”少年点点头“花开叶落,自有其定律,若是强行折去,也不过两三日的时光。” 青竹小院中,男子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皮突然跳动几下摇了摇脑袋,嘴里轻轻呢喃着字眼,苍白的脸庞上眉头紧皱,两条凌峰簇起,煞是揪心。 院子里静静坐落一口枯井,四周是飘落的黄叶,时不时有秋风袭来,卷起层层落叶漫天旋舞,大风过后一切又回归了平静。 洛城轻轻推开竹制的门阀,看着床上男子谁的并不安稳,心中也难免阵阵担忧,安乐轩对于眼前男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清楚,也正因为清楚,所以他甘心为他鞍前马后,不过为了看着那个男子眉笑颜开。 谁也不知道,有个人,曾经在暗中深深的注视着那个红衣的男子,仅仅是那样默默无闻地注视,以一个朋友的身份。 将手中的药碗轻轻放在桌面上,抬起头面对的青山绿水,如此清澈的景色,却依旧拂不去心中的阴霾“但愿你平安如故!” 也许,只有苍天知道,自己有多么急切地想要去寻找他,转头看看床上的男子,却硬生生压下了心底的冲动,答应过他的,答应过他替他看好这个男人。 仔细凝视着床上的人,他一心为你,你却次次伤他,你若非王非他心中所念,我早已取你性命,也免了你将他伤的遍体鳞伤,直到现在心死命残。 第四十三章:洛安洛城落花非 剑眉星目的男子轻轻咳嗽几声,随即睁开了双眼,脱口而出的是那心心念念的两个字“乐轩!” 头顶,是陌生的白色幔帐,转目四瞧,只见了洛城立在一旁,脸上的表情也琢磨不透。 洛城心中一动,敛了自己的神色,上前将苏醒过来的安皓天扶起,回到桌边端起了药碗“王上刚刚苏醒,莫要过多的动脑,太医开的药方子,属下熬了药汤,放了些提神的东西,不会那么的苦涩。” 看着被递到自己面前的药碗,安皓天轻轻地叹一口气,接过一饮而尽,面色无常,即使他从来便怕喝药,“这么多年未见,这些习惯你居然还记得清清楚楚。” “这是属下分内的事情!”洛城依旧不动声色,既然决定了守护,便替他守护到底。 安皓天喝了药,嘴里留了难闻的味道,皱着的眉头还未舒展,突然想起了安乐轩的事情,到现在反而一脸的平静,心中竟然是一片宁静“找到他了么?” 摆弄餐具的动作僵硬了一下,随即释然“侍卫已经在涯下找寻了三天三夜,却始终无果,这也表明安王殿下与那位锦苏也许还在人世。” 他也用了也许一词,这个世界上,也许的事情太不确定,就像他自己所说的,也许,他能够平平静静地看着那个男人与眼前的人嬉笑打骂。 安皓天轻笑一声,那一抹苦笑绽放在那张苍白俊逸的玉面上,显了几分悲凉,同时还有几分自嘲“是他不愿意见我,宁可了却自己如花年华,以这样的方式来报复我。” 洛城默然,爱到深处只余恨,安皓天,你将乐轩伤至此,恐怕他连恨得力气都不剩余。 “洛安洛城洛花非,花飞花谢花满天。”安皓天张开手掌,那里一枚通白的玉佩,玉佩上雕刻的,正是他呢喃而出的字眼。“当年的洛安三杰义薄云天,这还是乐轩亲自提笔书下的话,大哥!” “往事随风,何必如此感概,今非昔比,再也回不了那些无羁的岁月,忘记。也许是一种快乐。” 洛安城中,谁人不知安乐轩安皓天以及他们的结拜兄弟洛城,三个命运不凡的男子,打着为民除害的招牌招摇过市,最终被安国老皇帝言辞训斥,身为大哥的洛城还替二人挨了二十大板。 “已经八年未见了!大哥!”安皓天嘴角带了一丝苦笑,当初三人义结兄弟,经历了起起落落坎坎坷坷。 如今,安皓天身为安国君主,宰相之子洛城却甘愿在边境戍守发誓永不归洛,而安乐轩,也因为惹恼了龙颜被送去了靖国。 冷漠的表情有一丝的动容,回忆起往昔的温馨,竟也带了淡淡的笑容“是啊,八年未见了,如今你君临天下,还以为早就把我这个兄长忘记了呢!”安皓天,八年不见,你霸气不减,即使此时羸弱不堪。却依旧巨人于千里之外。 “你为我和乐轩做的一切,此生不敢忘怀。”安皓天突然掩着嘴角轻声咳嗽起来。 洛城脸上染过一抹悲凉之色,男子这话,无疑在宣誓他的占有权。 转身递过一旁的湿毛巾“你又何尝不是?为他杀戮染腥,披荆戴刺。” 安皓天伸手接过毛巾,嘴角却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只可惜,天下人都见,唯独他还在镜花水月中。机关算尽只为护他周全,到头来却只换来他那饱含怨恨的决绝。 抬眼望去,四壁皆是竹筏,青青的颜色入眼一片清爽,却依旧消散不了他心中的郁结“孤欲给他一生平安却终成为他心底致命的伤!” 原本端起茶壶的动作突然顿住,右手因为常年握剑骨骼突兀关节颀长,一条横亘在手背上的狰狞伤口为那只白皙的手臂添加了几丝冷酷。 “你没有错,他也没有错,错的是命运。”一个想要寄情山水平平淡淡,一个却不得不手刃仇敌保他一世情平。 不解,便是二人之间最大的障碍。 因为信任,他从来不解释,自以为他能理解自己,到最后,便是两人越走越远,越来越梳理。“是命运太为难人了!” “命运?”安皓天苦笑,人类何其悲哉,因为没有勇气面对现实,便以命运安排造化弄人等方式来自欺欺人,度过那或碌碌无为或千秋功业的一生。 洛城作了声,是非对错,谁又有资格评说?人心恻隐,也不过些许年华,便化黄土半抔,届时一切爱恨情仇,也不过过眼烟云,任凭史书刻画后世传说。 只是,那一念执着,久久不散,黄泉碧落六道轮回,期盼着奈何桥头向孟婆讨碗忘魂汤,忘魂忘魂,也许忘记了自己的魂魄,也就能把那个人从自己的心中除去。 “与靖国的战事如何?” “这天气恐怕不久便是大雪连绵,不适合作战,双方皆在修生养息,有意开春再战。”洛城面色一正“王上但真执意攻打靖国?即便我方胜战的几率寥寥无几?” 当初君王壮志雄心,可是现在,却连半点战意全无,“将我训练的生化军放到前方去,他们无情无欲不惧任何外界影响。也正好试一试。” 生化军?洛城睁大了眼睛,本是处变不惊的人,此时也不由打了冷颤“王上,生化军嗜杀成性不分敌我,一旦放出来后果不堪设想,遭殃的恐怕还有两国边境的百姓,望王上三思。” 安皓天将身子往后倾去,斜斜靠在床沿“你不也说我们胜战的几率很渺茫?若不借助他们的力量,如何败的了靖国?” “王上,若是安王殿下知晓你动用生化军导致生灵涂炭,恐怕你与他之间,便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一声长长的叹息溢出,安皓天妥协下来。 是了,安乐轩仁厚举国皆知,若是自己真行了那般事,恐怕第一个拿刀对着自己的,便是他“那你说说,我们该如何做?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今日这里可无君王?” “此生此世,你永远是我大哥!” “好,我且问一句,攻打靖国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第四十四章:死里逃生 安皓天身躯一震,原因?良久抬头仰望着白色幔帐“为了他!” “退兵吧,若真是为了他,就不要再生风浪了”洛城语气中满是无奈。“王为了一己私利将两国百姓推上水深火热,难道就不会于心不安?午夜梦回,是否看到了那些罔死的冤魂?”。到底,对他是爱还是恨?为何从来不晓他的心意,总把好心做歹意? 安皓天双眼迷起一个危险的弧度,无形的压迫感传来“是不是对你太过放纵了?” “于兄于臣,我话已至此,做与不做在你!”收拾了桌上的东西,洛城转身离去。 竹筏门关上的声音很轻,却重重地撞在安皓天心上,倚着床沿面无表情。 自问一生对不起的人太多,却唯独于他倾尽了一切心血。 良久,一声轻轻的叹息仰天吐出,没来由的一阵郁闷,已经错了,便让他错下去吧,回头又能如何? 伴君如伴虎,即便是君王放在心上的人,也终是占据不了他全部的心,高高在上的地位,杀伐予夺的权利,注定他要心怀天下万民。乐轩,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凌厉的风驱不散潜在空气中的阴霾,明黄色的身影隐在暗处,双眸中闪过的狠历转瞬即逝,听得房中一声轻叹,双手捏拽成拳,犹如积聚了全部的力气,伸手折下头顶的树枝,折为两截。 “你是笨蛋吗,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想也未想一下,难道真以为自己三头六臂不成?侥幸死不成,不然还要累我将你背上去?”带着怒气的声音停顿一下,察觉到了不对,“你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在拖累我!” 半躺在草蒲上的男子伸手优雅地掏掏自己耳朵,如玉的俊面上带着一丝浅笑,参杂了些许无奈,含笑的双眸落在眼前爆跳如雷的少年身上,“亲爱的锦苏殿下,此话你每日念叨三遍,已经足足念叨了四个日头了!”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锦苏怒气更盛,指着他的鼻子加大了声音“你还敢顶嘴?这到底是谁的错?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话音截然而止,锦苏面色一沉作了声,蹲下身子拿一旁的几诛药草放在光滑的石板上,取了干净的石块慢慢研磨。 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是要让我终生生活在悔恨中吗? 知他在意自己,安乐轩心中一阵感动,却又忆及那人次次无情,心中难免悲观“即便我死了,也没有人会来找你算账的。” “可是我自己会找我自己算账!”转头吼出生平最大的声音,锦苏的表情变得可怕,而更让安乐轩害怕的,是那张清秀的小脸上,清晰的两条泪痕。 一时间没有料到他会有如此的反应,安乐轩愣在原地,原本准备好的调侃的话也哽在喉咙口,再也无法吐出。 轻笑一声想要伸手抚摸他的头,却被腿上传来的疼痛感惊醒,目光下移到被简单包扎好的大腿,换做一声苦笑出口“对不起呢!” 锦苏身躯一震,没有动作,好陌生的声音,不属于那个安乐轩的,是因为,那个叫安皓天的人吗? 将自己的身体全部平坦到草蒲上,安乐轩双手枕着头,望着头顶漆黑的洞岩,声音也变得虚幻飘渺,仿佛下一秒便化作尘埃消失“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当时想着你死了,便没有了活下去的信心!” “直到刚才,我也以为自己因为愧疚才会跳下来,可是仔细想想,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因为不想看到他变成万民口中唾骂之人,不想看他一错再错,不想再……”不想再清场那心伤若死的感觉,所以,对不起呢锦苏,把你做了借口,作为我逃避那人的借口。 “我们是朋友吧!”锦苏低垂着头,细长的发丝覆盖下来遮挡了那张清秀的脸颊,看不清表情,声音却透着不可原谅的怨气“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我会难过?有么有想过至少还有一个人再心心念念盼着你平安?” 只想着打破这压抑的气氛,安乐轩轻轻笑着出声“你不也是跳了下来吗?还有资格说我?” “你这个笨蛋!”锦苏站起身子,朝着他怒吼“走投无路与轻生如何能等同而论?” 安乐轩再次愣住,低头,抚摸腰间一块玉佩“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走投无路?”低沉的声音,与这冰冷的山洞相应成照,冷了锦苏的心,也让他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乐轩?”他轻轻走过去,蹲下身子,语气轻柔“是因为安皓天,所以你才跳下来?” “我已与那人断绝关系,现在的他对于我来说,不过陌生人!”那样无奈的表情,那样落寞的声音,此时的安乐轩,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然而,他扬起了笑脸,笑的天真促狭“现在我已经无家可归了,锦苏你得负责。” 无家可归?锦苏伸手,毫无预兆地戳戳被包扎成畸形的大腿,一脸鄙视的表情。 安乐轩痛的大呼一声,护着自己的大腿哀号连连“我可是病号呢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身受重伤的我?” 锦苏挑挑秀眉,再次伸手戳戳那白色的纱布,然后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子“这是对你的惩罚,从今天开始,你必须为你的行为做出深刻的检讨,直到你完全醒悟为止!” 安乐轩那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你怎么能这样?” 因为可以信任,所以可以肆无忌惮。 正在整理药草的锦苏心中一阵恶寒,转头瞪他一眼,顺带撇去一个鄙视的眼神,甩出两个让安乐轩砰然心碎的两个字眼“活该!” 安乐轩脸上表情依旧委屈,心情却大好,“你也就是运气好被藤蔓勾住了,否则以你半点武功都没有的身子摔下来,恐怕就不是断腿这么简单的事情了!”潜台词就是我武功厉害吧! 锦苏无言,因为他说的是事实,不过也就是这该死的事实,让他诸事受阻。也就只能带着泄恨成分捣眼前的药草。 身后再次传来那人低沉的声音“锦苏,你可曾怪罪与我?今日的一切,皆是因为我而造成的!” 第四十五章:情谊 少年紫色衣裳已经被划得破烂不堪,索性褪下了外套,取了几截干净的包起药草,转身蹲在他面前,拿起一旁的玲珑匕首,轻轻解开那包扎的并无卖相的布条。见伤口已经有了发炎的趋势,皱皱眉头,转身又将手中的匕首放到火堆上烘烤“你说呢?” 我?我说,是怪我的吧,也是呢,没有谁会承受背叛,而且是生死惊悬的背叛。 匕首逐渐变得血红,锦苏取过匕首,看了安乐轩一眼,静静地说着“忍着点!”然后便卷起袖管,将匕首放到那块腐肉上,慢慢转动。 安乐轩紧紧咬着牙关,满头大汗却没有吭一声直到那块腐肉带着一股血箭飞出去时才惊叫一声,痛的差点晕过去。 “痛吗?”锦苏强忍了心中的担忧吗,冷着脸问道。还不待他答话,便将新研磨好的药草覆上去。 原本因为他的话想翻白眼的安乐轩痛的倒吸一口凉气“我与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何苦害我?”还真是一点都不手下留情啊,到底是什么时候改变的? “这就是我两次的心痛,第一次是在小屋子,安皓天带着人来的瞬间,我也以为是你背叛了我,心痛到窒息。”锦苏表情认真,语气也一改往昔的温和。 “呵呵!”安乐轩轻笑一声,不,说是苦笑更加贴切。 “第二次,醒来时发现你躺在我身边!心痛到无言。”锦苏站起身子,将那些带血的布条扔出老远“那一刻,竟然有种代你受痛的想法。” 少年的背影突然间变得伟岸起来,安乐轩久久不语,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最什么,就那样一直静静地看着那个身影背对着他坐下,有点落寞,有点孤单,甚至还隐约看到两个小肩膀在颤抖。 双手环住了膝盖,锦苏面色被火光照的通红。 察觉到他的心情,安乐轩拿起一旁的枝桠戳戳他的手臂“怎么了?” 锦苏轻轻将树枝佛开,埋首双膝间,闷闷的声音透过满头的秀发传出“从一出生便被传为煞星,所以在宫中,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我知道!”正因为知道他心底的脆弱,才会开始同情他,不,与其说是同情他不如说是同情自己。 “除了麽麽就没有人真心待我,直到遇到浅忧。”锦苏继续自顾自说着。 安乐轩便坐起身子,静静地聆听,此时的少年,不过需要一个听众,一个忠实的听众。 “可是,他总是什么事情都替我安排好,好到无可挑剔,好到我已经舍不得放开,想要独自占有所有的好。” “他让朱雀跟着我,叫我殿下,一声一声,一声又一声,就这样拉开了距离。” “再后来,遇到了你,明明双眼中充满了忧伤,却依旧笑的那么毫无瑕疵,任何的流言蜚语,都能风淡云清地笑笑便过了。” “那个时候在想,自己为何不能像你一样,笑着骗自己说是快乐。” “我开始学着伪装,但是,任凭我怎么笑的精致,他总是毫不费劲地拆穿所有的谎言,久而久之便厌烦了,于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说真话的人,就只剩下他了!”、 安乐轩不忍打扰他,却难掩心中落寞,锦苏是幸运的,他遇到了潇浅忧,然而自己呢?曾经也是幸运的,幸运的如同整个世界都开满了花朵,那花名为幸福。 直到梦醒时刻,他心中还带着那颗名为幸福的种子。 潇湘楼四大堂主齐聚原城城门下,面色严肃,正装而待。身后,是一片白色身影,放眼望去,仿若皑皑白雪,在这萧索的边城,显得格外突兀。 ”哒哒哒”马蹄声由远及近,白色身影批霜带露呼啸而来,马蹄践踏着小道上本就不曾几多的野草,在几人身前停下。 “恭迎楼主!”所有人单膝落地,整齐而洪亮的声音代表了最大的尊敬。 白衣男子冷若冰霜,腰间佩剑散发嗜血气息,凌厉的视线扫过众人,速度不停,几句冷冷的话落在风中“只余百人,其余全力寻找锦苏殿下,玄武,将原城与德芙城所有资料具细马上送到我房间。” 待那抹身影消失,朱雀等人才站起身子,“到底,是为什么?” 锦苏是潇浅忧交与她的责任,理应由她负责,原本潇湘楼中人出了错便要被立即逐出潇湘楼,然而,玄武一个,朱雀一个,皆未受罚,玄武虽被撤去了堂主职位,却被派到锦苏身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反而是被委以重任,只是不是以潇湘楼的名义。 “他从来不会让人猜透他的想法!”平素很少说话的青龙留下这样一句话便消失在原地,对于专门收集情报的他来说,此次锦苏失踪遍寻不见是一种耻辱。 “青龙堂是潇湘楼的灵魂,我要你做到不管是谁不管是天涯海角,都要了若指掌,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掌心一样。”这是潇浅忧交给他的使命,也是他终生的目标。 “正因为这样,他站的稳!”玄武由衷而叹。 也站的很累!朱雀转身,看天边乌云渐起,眉头微微皱起,掐指一算,竟是只用了八日时光,最快亦要半个月的路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个人,日夜兼程为了锦苏?还是靖国? “怎么了?”玄武见朱雀蹙媒沉思,循着她的目光望去,什么也未见,不由好奇。 朱雀摇摇头表示无碍,转身换了一脸的严肃“留下一百人,其余人赴德芙城!” “得令!”干净利落的声音,人群迅速散开来,淹没在白色雾霭中。 “走吧玄武,我们也该行动了!”白虎从来乐观,如今也愁了眉头,锦苏对于潇浅忧的重要性,整个潇湘楼无人不知,如今他失踪,可谓事关重大,而且,还是在他们四个齐聚的情况下失踪,潇浅忧未责罚他们已经是天大的宽容,若是在对安国的事情上再出错,恐怕就说不过去了! 富丽堂皇的小院坐落在这座历史悠久的边城,显得格格不入,却无人敢言说它的突兀,只因为它的背后是潇湘。 在靖国,潇湘楼代表的不仅是朝廷,更是死亡。 而潇湘令,便是通往地狱的号召,那块小小的令牌,令多少武林显赫达官贵族闻风丧胆谈及色变! 朱红的大门早早开启,白色短打装扮的蒙面男子肃立成一条通道。 潇浅忧刚拉了缰绳,翻身下马,缓缓步入门内。 “参见楼主!” 潇浅忧面色改,转身对随后到来的玄武沉声道“将负责锦苏安全的人从潇湘楼中剔除,按照规定安抚好家人!” “是!”玄武想要问什么,见男子面色不佳,便将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潇浅忧将他表情看在眼里,心中明了,却不言明,只道“潇湘楼从不需要无用之人,而就留在楼中之人,皆有其利用价值!” 无情,绝义便是潇湘楼。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18节 玄武轻声道了一声知道了,心中却如同哽了小石子,久久散不去。利用价值!不错,不管是谁,进入潇湘楼都要做到无情无义,对上级唯命是从。即便从一开始便知道是这样,此时再次被提及,依旧不情愿。 若是有一天,自己也失去了利用价值,也是这样被抛弃? 不再理暗自神伤的玄武,潇浅忧转身去了自己的专用房间。 房间的布置很简单,潇浅忧几乎是一年到各地分堂巡视一次,而每次也不停留,不过半日时光便走,他的房间也仅仅做短暂的休憩之所,却一直有人打扫,此时房间里还被插上了新开的不知名花朵。 第四十六章:疲倦 解下满载风霜的披风,男子一脸的疲倦,连赶八日路程,即使铁打的身子也是吃不消,何况由于操劳国务,他的身子本就不好,此时心思繁杂,更是显得精神不佳,却又无心休息。 揉揉眉心以缓解疲劳,此时静下心来,担忧涌上心头,依着桌案双手环胸,思虑锦苏到底会去了何处。 “大人!”门外响起玄武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转身坐下,潇浅忧提提神,轻轻道了一声“进来。” 大门应声而开,冷风先玄武一步入内,卷起屋内的珠帘叮当作响。 玄武身影迅速闪进来,反手掩了房门,手中拿着几本文本,四下打量房间,发现没有生火,“大人,这是原城以及德芙城的所有资料,还有近日来安国的边境动向全在这里。” 见潇浅忧点点头,才走到火炉旁,燃了火折子将炉火生起,不过片刻功夫,房间温度明显上升。 潇浅忧只是看看他,一张脸苍白的不正常,连那道平时猩红的十字伤口,也泛着白色。低头,伸手拿过文案,抬首看看紧闭的门窗,轻声道“玄武,把窗户打开。” 玄武一阵诧异,外面如此寒冷,开窗户做什么?心中有疑,却还是走过去扒了栓子,用木条将窗扉撑起。 扑面而来的寒意让他瞬间更加清醒,转头看了那个伏案的男子,此时才明白了,竟是用这样的方式来让自己清醒? 是于心不忍?才开口破了那人禁忌“大人,你长途奔波,先稍作休息也好!” 潇浅忧突然抬头,双眼如炬死死盯着眼前的人,良久,目色转柔“没事!” 伸手拿了一旁的茶杯,轻泯一口,才发现换了味道,抬头询问地看着玄武。 “见大人精神不佳,特意吩咐他们煮了安神的茶,是原城特有!” 精神不佳?原来自己也有疲倦之时?也不知为了什么疲倦?轻轻叹口气,合上茶盖“锦苏的事情,可有进展?:” “朱雀带回来的来的消息是锦苏殿下与安乐轩一同消失在德芙城,至于具体地点还在追查中,毕竟那里不是潇湘楼主要地盘,此时两国处于敏感时期,查起来有一定的困难。”原本想要隐瞒,却看到男子一脸的担忧后如实说出,末了加上一句“这也算是证明锦苏殿下并未落在安皓天手中。” “是吗?”潇浅忧沉吟片刻,迅速分析了其中的厉害。 终于还是忍不住,玄武轻声说道“大人,锦苏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什么时候,你也信这些话了?”潇浅忧依旧低着头,他从来不信命,只认定事在人为“可有解红零的消息?” “解红零进入德芙城后便入住了安皓天在德芙城的落脚处,安乐轩失踪后他也跟着消失了,据说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安皓天位于德芙城偏远地区的一座小宅中。”玄武本不负责这些情报类的工作,但此时非常时期,青龙既要全力搜寻锦苏的下落,又要打探安国的情况,着实力不从心,正如玄武所说,德芙城毕竟不是靖国的地盘,探子做起事情来事倍功半,甚至有时无功而返。 潇浅忧不语,解红零从来不按常理,想要捕获他的行踪本就不是易事。 见他又低头看文,玄武将心里呼之欲出的关心硬生生压了下去,只是将炉火扒的更加旺些,轻轻退出房间。 招呼了门口的侍卫“吩咐厨房准备好食物,大人随时可能用餐!” 那人领命而去。 话虽如此,玄武心中明白,那人不将那些东西看完,是决计不会用餐的。 万籁俱静,只余下风声时而呼啸而来,摇晃了木制窗扉咯吱作响,偶尔传来几声轻轻的咳嗽打破小院的宁静。 火炉中的炉火摇曳了满室通明,却依旧抵不了严寒。 咳嗽声音越来越剧烈,玄武倚在窗畔,听着那一声又一声,心中焦急却苦无办法,仰头无奈叹口气,轻声呢喃“何苦何必?” “啪!”剧烈的咳嗽声后传来一声奇怪的声音,潇浅忧低头,原本白皙的文案上绽放开一抹极其耀眼的花朵,火红的颜色刺痛了双眼。 伸出食指轻轻划过嘴角,留下的颜色渲染在指尖,然后轻轻滴落在文案上,在刚才那朵红花旁开出抹娇小的色彩。 皱皱眉头,取出了袖中手帕,却不是擦拭嘴角,而是将文案上的血迹抹去,却只能越抹越多,越抹越多。 最终也只能紧紧抓了那绣有水兰的手帕,指甲划过文案,划出一道道痕迹。 抬手,丝帕伴随着文案落入了那炉火中,然后渐渐化作了灰烬,无人知晓。 霜露浸染整个大。 你,仅仅是为了他!” 原本睡的安稳的安皓天突然惊醒,坐起身子,旁边伸出一只手欲搀扶“王上!” 刚刚睡醒,双眼朦胧,又被噩梦所扰,直觉有人闯入了自己的领地,本能出手一掌,正中来人胸口。 来人始料未及,被打的倒飞出去,磕在门上后又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大门被人打开,洛城从外面进来,看了躺在地上的人,又看看床上的安皓天,“王上,九凤姑娘这是?” 原本浑浊的神志在听到九姑娘三个字眼时瞬间清醒,转头看去,地上的女子着了男装,嘴角还溢了血丝,自己竟然将她误伤?挣扎着站起身子“救她!” 是为 洛城连忙将瘫在地上的人抱起,在安皓天的示意下放到了他刚才睡的床上,出门叫了大夫。 见躺在床上的九凤面色苍白,秀眉紧皱,忆及刚才自己那一掌,安皓天心中愧疚,却也无法减轻那少女丝毫的痛苦。 好在安皓天神志尚且不算清晰,出手的力度也大打了折扣,那九凤虽是正中心口,也无碍,太医开了几幅调养的药,吩咐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安皓天一直陪在床榻前不曾离开,洛城也静静地立在一旁不做声,整个房间变的安静异常。 见九凤脸色稍微缓和,安皓天轻轻离开床沿,示意洛城到旁边,轻声道“可有锦苏的消息?” 第四十六章:无望的爱情 洛城面色沉重地摇摇头。 转头看看躺在床上的人,安皓天说出自己心中的决定“大哥,我已决定亲自去找他,并把他带回来,所以,这里,想要拜托你!”乐轩,王兄错了 总是要待到将对方伤的体无完肤心死之际才知道珍惜。前人用各种惨痛的代价换来的经历却无人借鉴,他人规劝时任由怒火操控了理智,造就了多少的生离死别。 洛城静静看着他,“为了他你挑起了整个安国,如今,又要为他放弃整个安国吗?” “安皓天,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不可理喻。”这本是大逆不道的话,如今却忍不住不说“明知他敬你重你,你却一次次残忍地毁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明知他重情重义,却将所那些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他眼前,明知道他。。”明知道他爱你之深,却一次次将他伤害。早知如此,当年我便带他离开了。 千金难买早知道,只道与心爱之人相守才是他的幸福,却不曾想换来的是他遍体鳞伤。 原本有多少次机会可以将他带离这个是非之地,只怪自己心软,败在那柔弱的表情下。 “是啊!我本就不可理喻!”男子倚着墙壁蹲下身子,如同丢失了心爱玩偶的小女孩那样的无助“还能怎么样呢?乐轩,他会原谅我吗?” “如果我是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可惜,他不是我。 “大哥!”无助的声音透着惶恐不安“刚才,我梦见乐轩被人带走了,他就那样看着我,满脸的泪水,他问我,为何要背叛当初的誓言!” “明明约定好了,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好美的约定,也好遥远的约定。 只可惜,与他有约之人,不是自己。 洛城什么也不说,转身开了房门。 顿步,回头“守好这个国家,为他,我会将他带回来,无论生死。” 无论生死?安皓天突然睁大了瞳孔,抬头,男子已经消失在门边不见了身影,只余下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安皓天,记住,我不是为了你!” “乐轩,王兄会还你一个大同世界,真正的没有战争,没有杀戮,天下太平!”站起身子,安皓天声音轻缓,却有力道。 谁也没有看到,躺在床上的女子,眼角溢出一滴晶莹的泪珠,只为自己无望的爱。 直到晌午,九凤才悠悠醒转,入眼便是安皓天担忧的脸庞“怎么样?还有哪里受伤了?” 摇摇头躲开搀扶自己的手,九凤转过身子不愿去看那张愧疚脸颊。 “生气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安皓天一脸的小心翼翼,伸手攀过九凤肩头“凤儿?” “表哥贵为九五,怎可向凤儿道歉?”终究是无法向他发脾气,九凤隐了脸上悲凉之色,缓缓直起身子。 见她终于肯说话,安皓天心中大松一口气“只要凤儿不再生气就好!” “凤儿不是在生表哥的气,只是在气自己无能,连那样的攻击都无法避开,若是。。”话音戛然而止,不愿意去提及那个名字。 后面的话,已经猜到,若是乐轩,兴许还会与自己过上两招。只是,心照不宣地不去提及“女孩子就应该学习女红,若真要是打打杀杀的,姑母该要责罚与我了!” “你是安国的王,谁敢责罚你啊!”九凤娇嗔一声,低头佯装不理。 “有啊,比如你!现在想要表哥怎么替你赔罪?”安皓天低头瞧了小人儿表情,故意做了一脸的苦相。 “真的?”抬头,两只大眼睛不断地眨,犹如看见糖果的小孩一样的兴奋“我可以随便提要求吗?” “当然,不过不能是有辱一国之君身份的事情,比如让表哥扮演小猪的事情可不会答应!” 小人儿立即翘起嘴角表达自己的不满,嘴上还是应承“表哥好小气!” “表哥可没有说过自己大方!”安皓天哈哈一笑,又将她按下去“好好睡一觉,等你身体恢复了,表哥再来陪你玩。” 见他起身就要离开,九凤连忙抓住他的手“表哥说话可要算话!” 得到他一句安心的承诺,这才放开手,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直到传来轻轻的关门声音,微颤的睫毛轻轻掀起,眼中再次积蓄的泪水无声而下。却列起了嘴角笑的开心,也笑的让人心疼。 出了房门长舒一口气,心中郁结却久久散不去,年迈姑母的话犹在耳边回荡“凤儿时日已经无多,她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与你成亲,天儿,看在你母亲的份上,好好待她,至少让她在这最后的时间,能够开开心心的过。” 最是可怜天下父母亲,怎么也忘不了那个年迈的老人倾身下跪的瞬间,以一个母亲的身份。 “还剩下,三个月对吗?”。风起,覆盖了男子的轻声呢喃,突然大作的雷声,惊醒了此刻正在神游的人,举头看着天边乌云“又要变天了啊!” 早上便已经乌云密布,雨却是在旁晚才下。 滂沱的大雨惊了正在伏案认真的人,潇浅忧终于从那些文案中抬起头,才发现天色阴沉的吓人,起身关了窗户,又是两声轻咳,无奈扶着墙壁缓和一下,才轻声唤道“叫玄武堂主过来。” 门外传来一声“明白!”就再也没有了动作。 不过片刻功夫,玄武便推门而入,手中还端着惹起腾腾的饭菜。将饭菜一一摆放在桌子上,“大人,该用餐了,你已经一天未进食了!” 他这一说,潇浅忧但真觉着肚子饿了,在桌边坐下,三四个菜肴,全是开胃的,一样夹了几块便传来了饱腹感,停下筷子取了丝巾擦拭嘴角,似是不再食用。还不待玄武开口便道“城防从东三百里处有漏洞,加派十五个人,切记不要给敌人可趁之机。” “是!”玄武心中钦佩,并未到现场勘察,仅凭这些资料就能分析如此详细,不愧是潇浅忧。 “将城门口的全部人换做潇湘楼的人,每一个过往的人都要仔细盘问,我要你做到不让安国的蚊子飞进来一只。” “明白!” “加强夜间。。”话音未落,潇浅忧已经倒在木桌上,闭上了双眼沉沉睡去,没有了意识。 玄武起身将他披风披到肩头,又去将炉火拨旺,却在炉子中发现了物体燃烧后留下来的灰烬,伸手捏起一片还未烧绝的碎末,隐约见有自己字迹,转头望去,果见文案少了一本,心中有疑,却无心再去深究,看看伏在桌子上的潇浅忧,轻声退出房门。 第四十七章:交易 窗外传来一阵细语声,伏在桌上的男子睁开双眼,没有丝毫的睡意,眼中神色看不真切,脸上的表情也是无从辩别。 起身,启窗而望,表情也变得幽深,逐渐转化为担忧,薄薄的嘴唇没有一丝的血色,“锦苏,记得安归。”莫怪我狠心,而是那把龙椅,并非轻而易举可坐,为了你,也是为了靖国。 “你对他的感情,不仅仅是一个承诺那么简单了吧!”解红零的话又在耳边回荡。 苍白却有力道的手紧紧拽起,潇湘楼中人从来不会有感情,这是他要付出的代价,换得一切权利的代价。 潇湘楼主,靖国潇丞相,从来无情,便无弱点。 只是这些话,道与谁听?不,也许不用说出,他潇浅忧已经成了无情无义之徒。 弑师一事足矣让他臭名远播。 不知情的唯独那个少年,午夜无人时轻轻地问自己“你心里很痛吧?” 痛?什么是痛?原来这就是痛?眼见他受苦受难却只能袖手旁观,如此心痛? 原来他潇浅忧,也会心痛? 想起来了,当年,那个老人的鲜血溅满了身躯,那个温度,灼伤了自己,痛的无言说出。 德芙城的暴雨来的快,停的也快,整个城镇恢复了那一片宁静,然而,暴风雨才刚要来临。 安皓天拗不过九凤,只得答应晚上给她讲故事,结果小女娃子还没有睡着,自己倒是昏昏欲睡了。 “表哥表哥,赶紧讲啊!”不满于安皓天光顾着自己大哈欠,九凤半起身子摇晃着他的手臂嚷着要听故事。 后者被她缠的无奈,索性转移了话题“凤儿怎么会来这里?” 此话一出,九凤低垂下头,原本拉着他手臂的手也放开,整个身子躺在床上缩成了鸵鸟状,不语。 安皓天感到好笑,暗道一声真是拿你没办法,伸手去摸摸她的头“表哥又不会骂你?干嘛把自己缩起来?” 九凤拉开一个眼角偷偷看他,见他满脸的微笑,放松了警惕“我听说表哥在这里,就缠着额娘让我过来了,是额娘帮我联系的洛城大哥,表哥你不要怪洛城大哥好不好!” “好,表哥不会怪他!”安皓天伸手摸摸那张可爱的脸颊,这样精致的人儿,智力却在一天一天退化,直到最后退至婴儿时期,然后悄无声息地死去。 轻柔的目光落在那额间一道明显的痕迹上:你为我挡那一箭,我却只能给你一场虚幻的风花雪月!凤儿,本不该这样的,你该有你的生活,该有你的一切。 “凤儿,我们成亲吧!”待反应过来时,这句话已经飘进了少女的耳朵。 睁大的瞳孔表示对听见的话语的不相信,不再管刚才的小心翼翼,直接从床上跳起挂在安皓天脖子上“表哥你刚才说什么?我耳朵是不是坏掉了?” 安皓天一声轻笑,点点少女眉心,伸手将手腕上的龙凤镯子取下,迟疑瞬间,一分为二,龙凤双镯在烛光下闪闪烁烁。 少女依旧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直到对面的人将那只龙之镯温柔地戴在自己手上,才木讷地伸手掐掐自己脸颊,传来的疼痛感让她瞬间经惊叫起来,却又马上兴奋地惊叫起来“是真的,是真的,不是梦,不是梦。” “傻瓜!”一声看似责骂,却眼角含了泪水,别过头轻轻拭去,将还挂在自己身上乱晃的小人儿按回床上“好了,好好休息,表哥命人准备我们的婚礼。” “嗯!”九凤扬起天真的笑脸,自己拉了被子盖得好好的,道一声“晚安!”便真的闭上眼睛不再乱动。 无奈与疼惜充斥在那张俊逸的脸上,起身,熄灯,出门。 雨后更添了三分寒意,空气却格外的清晰,院落中的翠竹经过大雨的洗礼更加苍翠,此时在风中乱颤。 安皓天负手,静静立在院子里,身后一阵几不可闻的窸窣声音引起他的注意,皱了眉头,沉声喝到“出来!” 一双苍白犹如枯木的手扒开他身后的竹叶,露出一个人影。 满是皱纹的脸苍白的犹如死人,深深陷进去的双眼闪过嗜血的光芒,佝偻着身子,走路亦是无声无息,若是大半夜的在街上,定被当成鬼怪一类。 “不知我王传召有何要事?”声音却是出奇的好听。与那几近畸形的身子怎么也不相配。 “孤只要你去杀一人,杀了此人后,你便可以永远脱离生化军了!”安皓天连头也未回,那张渗人的脸,任谁看了第一遍也不会再有看第二眼的欲望。 “如此诱惑人的条件,想来那人定是不简单了?”若是不看其人,定会以为这人是个美男子。 “你不是说世界上没有你杀不了的人吗?怎么样?这笔交易不错吧?一个人头换你一生自由。”安皓天负在背后的手紧紧拽起,一脸的阴霾。 “老朽也曾说过山外青山楼外楼的话,并且,自由与性命我更想要后者!说说吧,对方是谁?” “靖国的丞相,潇浅忧,也就是潇湘楼的主人。”谈及这个名字,是朋友,敬重三分,是敌人,胆怯七毫。 老者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整张脸都皱在一起,那表情竟是在笑“据说潇浅忧近日已到了原城!怎么了?一个潇浅忧便阻挡了你的路?” “你只需要回答做不做,其他事情知道的多了对你没有好处。”安皓天语气中已经泛了冷意。 那老者却丝毫没有将安皓天的警告放在心上“怎么了?难道我王还要杀人灭口?” “你说呢?少废话,到底接不接?” “人类的鲜血是我最喜爱的午夜甜点,我的第二兴趣便是杀人。” 安皓天露了一脸厌恶的表情,想了想继续多言了几句“他可是一个棘手的人物,你确定有把握搞定?” “既然不相信老朽的实力,为何还要找老朽?” “虽然你暗夜蝙蝠实力摆在那里,可对方是潇浅忧,别忘了,他手中可有江湖排名第一的鬼司,相传自他出师以来从无败绩。” “激将法虽好,但却不适合我,在家里好好等着消息吧。”人影晃动,再无声响。 安皓天转身,身后却站有一人,显然是刚才已经离去的人,已经拔出的长剑堪堪收回,伸手佛开脖子上的钢爪,怒气已经升到脸上“王丑,你好大的胆子!” “老朽不过是想让我王见识一下,把心放到肚子里等着好消息。”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19节 第四十八章:相似 “话不要说的太满,等你取了潇浅忧首级再说吧!”安皓天眼中露出轻蔑之色,潇浅忧是他神往的对手,也是他害怕的对手。 “安皓天,我从你的眼睛中看到了孤独!”佝偻的身子在那个男子身前显得如此矮小,说出口的话却狠狠刺痛心脏。 “只有极度不安与胆怯,你才会有如此眼神”佝偻老者说完已经隐了身影。 不安?胆怯?安皓天皱眉,这些情绪怎么会出现在自己脸上。 “王丑不可能刺杀的了潇浅忧!”黑暗中冷漠的声音平静地叙说着。 “他若是真的能够杀了他,孤就不会让他去了!” “那你的意思是?” “王丑此人心高气傲,极难捉摸,若是能衷心为我所用倒好,若是他有了异心……” “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无情了?” “无情?是吗?若真是无情,倒也罢了!”若真是无情,又何苦现在这般纠结于心。 “他说的有一件事情是对的,你在害怕!” “多管闲事可不是你的风格!” “呵!怎么了,也打算让我变成无情无欲之人?” “若你再废话一句,我会考虑!” 黑暗中果真不再传出声音,一切又回归了平静。 微弱的风轻轻吹动竹叶,沙沙作响。 院落中还盛开着几朵几近凋零的菊花,红火的花球在一片翠绿间显得突兀,片片落红铺满小道。 黑色衣袍摇曳了一地,拂过花枝,沾染了水珠变得透湿。袖风带雨一路滑下,不知不觉,已经是到了那间曾经熟悉的小院。 不经意间推开那扇被封锁的院门,扑面而来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红衣男子最爱的檀香,即便人已经不在,却依旧吩咐人每日燃起,也许是仅仅保留了那份执着。 自安乐轩消失后便未曾踏足于此,院子中此时难掩冷清,原本被安排在此的两名侍卫依着竹栏正在打盹,本无心惊扰,却不料踩了脚下水塘,发出了声音。 徒然被惊醒,两名侍卫慌忙执起手中长枪扫向安皓天,待看清眼前人,惊呼一声“王上!”急忙扔掉了手中长枪,惶恐下跪“属下罪该万死!” 触犯龙颜,灭族大罪,任谁也是承受不起的,何况君王从来喜怒无常。 安皓天长身而立,两条人命在他眼中一文不值,若是以前,早已拖出去斩首以儆效尤。可是,现在,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那么的无奈,那么的悲凉“从今以后,你们不用在这里当差了,回到自己原有的岗位上去!”这里,再也不会有人来了。 两名侍卫还处于惶恐中,安皓天所言对他们来说简直如获大释,头顶传来一声叹息,紧接着便是离开的脚步声。 疑惑地抬首,看到的是那抹黑色的萧条身影,寂寞的如同开在冬日的腊梅,独放一枝。 推开熟悉的房间门,冷风先一步鱼贯而入,卷起桌案上的宣纸满天旋转,最后又悄然落地,一切归于寂静。 抬步入内,房间里一切依旧,仿佛还留有男子熟悉的气息,蹲下身子捡起飘落在脚边的纸张,飘逸的字体如同男子红色轻纱漫舞,“琴萧与和” 心中一动,在向前走了几步,拾了纸张,这次是“高山流水” 携远悠长的笔锋勾转挽回,仿若那潺潺的流水,巍峨的山峰就在眼前。 一一拾起,那些或霸气十足或温文细雅的字体,勾起被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温馨,炎炎夏日的鸣蝉不厌其烦,少年却练习正欢,甚至为了练好一处而废寝忘食的地步。到现在,终于是练的一手好书法。 到最后一张,动作突兀地愣在那里。 “君子偕老”四个端正大方的字带着丝丝柔情落在纸上,安静而随和。 伸手拾起,那张脸,难得柔情。 将所有的纸张放在桌案上压好。 挽袖,铺纸,研墨,挥豪。 “白首与共!”四个大字跃然纸上,触笔生威,霸气中温柔自然流泄。 那年少年刚学了新词,便仰着天真的笑脸询问含义,那年,他便执笔书下这四个字 “君子携手,白首与共。” 待回神,手中狼豪怅然而落,墨色在洁白的宣纸上滴染开去,越来越浓越来越大。 犹如他和安乐轩之间,越来越远! 罢了! 心中长叹一声,安皓天仰头闭眼,如若能得他安好如初,我愿放弃一切。 只可惜,再也回不去了。那样绝望的神情,那样决绝的身影,如同飞蛾扑火的义无反顾,乐轩,王兄错了。 你用如此残忍的手法叫醒了我,却再也不会安睡我怀。 沧桑瞬间轮转,恍若隔世,空留下曾经那些只许明月的话语在回忆的海洋中慢慢沉淀,沉淀了一世的悲欢。 夜色清凉,倾盆暴雨也变成牛毛细雨。 潇浅忧裹了狐裘立在窗前,手中两颗琉璃珠子不断磨痧发出声音,不成乐曲却也不会难听。 清茶已经凉了,没有动过的痕迹。 院中两株腊梅已经含苞,虽未开放,也是一副不可多得的风景画。 门嘎吱一声开启,白衣小厮手托茶壶进入,脸颊被白巾覆盖只余下两只眼睛在外面,看了看立在窗前的白色身影,将手中的茶放到桌上,换了凉茶,恭敬地立在一旁“大人,用茶!” 窗前的人回神,低头看了飘洒到脚边的细雨,抬眼打量眼前的人,突然觉得一丝古怪,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觉得口渴,这才过去端起热茶。掀起杯盖的瞬间突然想到什么,随口一问“玄武呢?” “堂主现在还在城门下巡视。”那小厮想也未想便作答。 喝茶的动作猛然顿住,潇浅忧皱眉点头,手中茶盖却突然朝那白衣小厮射去。 想是没有料到他会如此,小厮躲闪不及,吓得坐倒在地,脸色瞬间苍白,身后传来杯盖打在木制房门上的声音,紧接着又传来落地破碎的声音。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厮不明所以,只道自己惹了眼前这个人,仓惶起身跪倒。身子忍不住地发抖,声音也带着颤音。 “你是新来的?”潇浅忧目光转向窗外,神色沉重异常。 “属下进入潇湘楼已经有了半月,玄武堂主说大人身边无人侍候,便叫属下过来了。” 半月?玄武是怎么办事的?半月之人居然安排到这里?“抬起头来!” 小厮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听了潇浅忧那颇具威严的话,怯生生抬起头。 “你叫什么名字?”良久,潇浅忧才问出这样一句话,那双眼眸,和锦苏太像了,就连那惶恐不安的眼神,也如出一辙。 “属下名叫留香” 也许是那双眼睛像及了那个人,潇浅忧不由柔了脸色“你可知道,潇湘楼从来不需要无用之辈,你是半点武功不会吧!”从他进门潇浅忧便察觉他走路步伐沉重,根本不像练武之人,而潇湘楼中,下至洗衣做饭的,皆会武功。 “这!”留香犯了难,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被带进潇湘楼,甚至在以前连潇浅忧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第四十九章:交战 见他支吾着,潇浅忧不由心中摇头,玄武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什么人都往他身边安排?“行了,你先下去吧,让玄武过来一趟。” 也不知道自己这关是过还是没有过,留香转身就着跪倒的姿势去拾起碎了一地的茶盖。 潇浅忧静修武术,耳力比常人好上几倍,闻的窗外有动静,沉声喝到“不用收拾了,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 留香心中疑惑,这楼主大人怎么回事?明明说了让玄武来此,却又不让任何人来打扰,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做,愣在那里,手里还有半片茶盖。 “还要让我说第二遍吗?”潇浅忧放眼窗外,眼色凌厉。 见那人变了脸色,留香慌忙站起身子往外面退,开门时撞在了门方上也不自知,掩上房门匆匆离去。 听闻脚步声消失,潇浅忧面色一改,冷漠的不近人情“出来吧,夜深人静私闯他人宅府并非君子所为之事!” “呵呵!”富有感染力的笑声突然笼罩了整个小院“潇丞相此言差矣,老朽即被称为暗夜蝙蝠,自是夜间行走,至于私闯府宅一说更是无稽之谈,你家大门前可未曾表明不允许我入内呢。” 暗夜蝙蝠?果然来了?潇浅忧不动声色,抬起袖手,一道掌风射出,灯火瞬间熄灭,房间一片漆黑。 “不愧是潇丞相!”敢向他暗夜蝙蝠王丑挑战的人,他是第一个。“不过潇湘楼作为江湖门派的存在却甘替朝廷做走狗,不觉得是耻辱么?” “之所以会变成耻辱,不过实力不济地位卑微”纵观天下,谁人敢言说潇湘楼的是非功过? 黑暗中传来的声音依旧动听“这么说潇丞相有欲取天下之志了?”安皓天说的没错,潇浅忧太狂妄了,不过,他有狂妄的资本。 “取与不取又若如何?难道凭你王丑一人之力还能阻挡不成?”天下与我有何干系,只要对得起自己的本心,仅此而已。 “呵呵,天下间能知老朽真名者寥寥无几,倒是劳烦潇丞相挂记了!”对于潇浅忧能一口道出他鲜少为人知道的真名,王丑多少还是有些惊讶,心里更是佩服潇浅忧的消息灵便。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有人要取我性命,若万事皆在鼓里,糊里糊涂掉了脑袋可非小事。” “怪只怪潇丞相长的过于漂亮,漂亮的老朽都开始嫉妒了。” 黑暗中的潇浅忧双拳捏紧又松开,嘴角挑起一抹冷笑“看来你是不打算活着离开这里了?” “至少现在不能离开,因为你还站在这里,若是你不死,便是我死了。”声音突然调转了方向。 “暗夜蝙蝠,六年前突起江湖的杀手,由于眼睛受了毒害,白日如同瞎目晚上却能明辨事物。所习内功乃是禁法,每到月圆之夜必须吸食新生婴儿的鲜血来维持,否则静脉尽断而亡。”夜色中潇浅忧嘴角的冷笑逐渐扩散。 “你怎么知道?”陡然提高了声音,王丑语气明显惊讶。 “我潇湘楼想要知道的事情,轻而易举,自你进入我靖国境内,消息便已经到达我手中,只是没有想到你来的这么慢,是在熟悉环境吧。” “潇浅忧,你果然不简单。”角落突然一声轻叹,灯火瞬间燃起。 角落里,老者佝偻着身子,那双渗人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潇浅忧“即便如此,你还是逃不掉被我宰杀的命运。” “是吗?”话音落下,潇浅忧身形晃动,手中寒剑已经扬起,瞬间便出现在王丑面前“你可要拿出真本事来啊。” 王丑战欲被挑起,抬手,那如同枯枝的双手背上伸出两幅铁爪,直接钳住了鬼司剑。“你会是我最美的晚餐。” 鬼司翻转,挣开他的束缚二人再次纠缠一起。 潇浅忧的剑法快准狠,以一剑削首闻名天下。 王丑被称为暗夜蝙蝠,只因轻功相当厉害,而他手上铁爪上涂满了剧毒,沾之既亡。 双方可谓针尖对锋芒,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有人在强敌面前胆怯,有人在强敌面前越挫越勇,王丑自是属于后者。 鬼司排名第一,其锋刃吹发可断,王丑的铁爪也在其攻势下一分为二断为两截。索性弃了手上断爪,不知何时多出了两柄柳叶性长刀“你已经让我体内的热血开始沸腾了。” 鬼司在手,潇浅忧不多废话,直接欺身上前,又与他战到一起。 刀剑碰撞的声音在院子中回荡开去,初冬第一场落雪,无声飘洒,以它最完美的姿态,为那场精彩绝伦的决斗做喝彩。 速度,力道,二人几乎不相上下,或你追我逐或正面交锋,火花照亮了整个房间,又再次陷入了黑暗中去。 闻声赶来的玄武领了一众潇湘弟子静静侯在门外,没有潇浅忧的命令,谁也不敢入内,听的屋内的打斗声,个个绷紧了神经,严阵以待。 突然,原本能够轻巧避开潇浅忧长剑的王丑身形停顿一下,寒剑直接穿透他的手臂,鲜血淋漓。 脸色瞬间煞白,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感几乎令他晕厥,咬牙站立,目光中带着深深的恨意,盯着潇浅忧。暗道一声果然厉害,再看自己手上柳叶刀,居然已经卷刃。 潇浅忧原本还欲上前,偶然瞥见那脖颈间一枚似是音乐符号的刺青,身形稍顿,收剑入鞘“你走吧!” 王丑浑身衣服已经被汗水与鲜血侵透,原本还想浴血奋战的人却因为眼前人一句话而皱眉不解,表情依旧狰狞“要杀要刮一句痛快,潇浅忧。” “我为何要杀你?”潇浅忧挑眉,一脸的不解。 王丑已经闭上的双眼睁开,这人该不会傻了吧?以他的为人不可能会放任一个威胁自己安全的人生存,还是说,他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我潇湘楼需要你这样的人,你若是有意,随时欢迎。” “哈哈,潇浅忧,留一个敌人在身边,你是不是太过狂妄了一点?”几即便此时做了阶下囚,王丑也铮铮铁骨无惧生死。 “问世界能成大事者有几人不狂?”潇浅忧轻声反问,倒把王丑问的愣住了,从外表看他文质彬彬,那一袭长剑在手已经显得有些突兀,如此大气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有种伪和的美感。 既陌生又熟悉的印记。 第五十章:计谋 “你不用现在给我答复!”潇浅忧语调依旧温和,甩手扔过去一物。 本能地以为那是暗器,王丑身子刚要闪躲,转念一想,潇浅忧虽然心狠做事却一直光明,要想杀自己早已下手何必多费事?便伸手接过,触手冰凉,张开手,竟然不见了。 “此药能够暂时压制你体内的嗜血本性,待他日你若是真心臣服于我时,潇湘楼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你但真放我走?”对他的话,王丑已经信了三分,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举手投足间皆是发号施令的霸气。 “你认为,你有值得我欺骗的价值吗?”潇浅忧轻声反问。一脸的淡然。 此话虽不中听,却也打消了王丑的疑虑。他沉默了,潇湘楼对于任何一个人好武的人来说都是一个诱惑。 白色的衣袍衬得那张本就白皙的脸庞更加的苍白,轻轻的咳嗽声音打破了小院的宁静。 玄武闻的声音,心中着急,却不敢往前踏出半步,潇浅忧的命令,没有人敢违抗。 眼前的男人掩嘴轻咳,听那声音却似患了多久,王丑终于动了步子,转身,手臂上的鲜血滴了一路,开门。 屋外,整齐地站了一众白衣人,那雪白的一片,都分不清是人还是雪。 为首的男子眼神中充满了杀机,手中寒剑已经出鞘。 “玄武,放他离开!”屋子里传来潇浅忧不大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气势。 潇浅忧已经发话,玄武心中再有不甘也无济于事,收剑,挥手示意众人散开一条道路“让他走。” 白衣人整齐有序,从中间纷纷向两侧后退,露出六尺宽的过道。 王丑最后转头看了潇浅忧一眼,迈开步子,不过几步的路程,却如同踩在刀尖,那一双双露在外面的眼睛,皆是杀气腾腾,他有预感,若是潇浅忧一声令下,自己立马便丧生在这些人乱刀之下。 潇湘楼,果然名不虚传。 鲜血随着脚印滴落在雪地上,一路绽放,随着王丑的身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眼见王丑身影消失,玄武来不及解散众人,快步入了房间,见潇浅忧立在案边,手中端着清茶,一脸的深沉。不由着急“大人,你但真要收他如潇湘楼?” 潇浅忧摇头“王丑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若是放他在潇湘楼,难免日后生出乱子。” “那大人还放虎归山?”玄武更加不解,刚才二人的对话他听的真切,既然不是有心招降,以眼前人的为人早已一剑削首以儆效尤了,何必多此一举? 潇浅忧放下茶杯,移步窗边,小院中几朵腊梅已经开了“安皓天之所以会派他前来,乃是一石二鸟之计。若是王丑刺杀我成功,他就可趁机攻打原城。若是刺杀失败,依我为人断然不会放过王丑,正好为他除去了一个大患。” “大人的意思是王丑与安皓天不和?” “是否和睦我不知道,不过此次他不回去倒好,他若是回去,必定遭到安皓天的怀疑。”潇浅忧信心十足。 “如果王丑真的来投靠呢?” “要么是被安皓天逼得走投无路,到时我若拉他一把必定心怀感恩,日后要让他臣服也并非难事。”话虽如此,潇浅忧眉头却依旧皱起,对于王丑脖子上那个印记始终耿耿于怀,似曾在何处看过,却又想不起来。 玄武沉默,再次在心中佩服潇浅忧的头脑。 “玄武,散播出消息去,潇浅忧受刺,性命危在旦夕。” “是!” 刚才收剑一瞬,也是因为那个 玄武转身出门吩咐了院中白衣人,再进屋潇浅忧已经埋头看文案,空气中还留着淡淡的血腥味。 明媚的烛火打在男子侧脸,长长的睫毛覆盖在那双时而凌厉时候温和的眼睛上,薄唇紧泯,偶尔皱起的眉头又舒张开去。 “有事吗?”察觉到玄武的异样,潇浅忧头也不抬地出声问道。 玄武心中踌躇一下,还是开口“大人难道不担心锦苏殿下?” 朱笔停顿一下,在那本文案上方画下一个大大的圆圈“若是他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那把龙椅,就算坐上去了,也不得永久。”要做,便做最好,这一直是他的信仰。 “大人的意思是皇上要废除太子改立锦苏殿下?”玄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怪整个潇湘楼倾巢而出帮助锦苏,难怪眼前的人对锦苏如此上心。 “太子的更立是皇上的事情,至于立谁对我潇湘楼皆无影响,我要做的就是在锦夜与锦苏二人中选择一人,然后辅佐。”显然,他选择了后者。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20节 至于锦夜,从他出生皇家那一刻,就该有如此准备。 玄武默然,心中为锦夜感到一丝凄凉,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子,他的决定基本就是皇帝的决定。 众多皇子中当属锦夜与锦苏二人可与争锋,然而,锦夜的果决,锦苏的仁慈,是优势,也是劣势,若是二人齐心协力定是靖国黎民之福,然而,一山不容二虎,此时无论是谁做了太子将来的国君,都会视另一人为眼中钉肉中刺。 “若是锦苏殿下此次出了意外?”玄武不敢想象,锦苏若是真的身亡,潇浅忧,会变成什么样? 那个白衣男子,仅仅给了他四个字“生死有命!” 这四个字,也是潇浅忧此生的信仰,然而,世事难料,谁又知道这个人,有一天也会将生死看的如此重要,也会为一个人的死亡痛到撕心裂肺。 “生死有命?”直到回了自己房间,玄武还在念叨着这四个字眼。 多么残忍而冷酷的话。从那个人口中说出,淡然从容。 从一开始安皓天便料定了王丑会失败,却不曾想被后者成功了。 然而心中始终有一丝疑虑,立即派人前去原城打探虚实,却得知潇浅忧还好好的,而王丑也失踪不见了踪影。 恢宏的大殿上,男子斜斜靠在软塌上,手中握了青盏,身旁一只玉色酒壶静静地伫立。 自斟自饮。 一头的秀发逶迤在床榻上,随着主人举手仰头的来回缠绕。 灯火燃到了油,发出滋滋的声音。 酒壶空响,便被扔到一旁,面色潮红,连声音也带了三分的醉意“来人,取酒。” 大门轻轻开启,黄 色的俏皮身影悄然入内,自以为做到无人知晓,垫着脚尖绕到安皓天身后,伸手蒙住了眼前人的眼睛,声音被刻意变得尖细“猜猜我是谁?” 第五十一章:觅食 安皓天甩甩脑袋想要将遮挡住自己视线的小手甩开,奈何无用,只得伸手将手拿下“凤儿,你怎么来了?” 九凤嘟起小嘴一脸的不满,双手撑着下巴在安皓天身边坐下“表哥好坏,居然都不猜!” 安皓天酒劲上来,脑袋昏昏沉沉,倚着塌子闭目“猜什么?” “当然是猜我是谁啊!”九凤闻言更加不满,转头瞪着眼前的人“就像小时候你与乐轩表哥玩的那样!” “乐轩?”男子无意识地呢喃着“是了,乐轩不在了,他生气了,是我把他惹气的。他再也不理我了。” “表哥?”听不真切安皓天说的什么,九凤伸手戳戳他的衣袖,后者依旧不理,只得坐在那里生闷气。 “对不起!” 这三个字,九凤倒是听的真切,权当了安皓天为刚才的事情向她道歉,扁着小嘴开始摆架子“我才不会原谅你呢!” “我知道!”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谅。 “唉?”九凤皱起秀眉,一脸的不满“你怎么可以这样?” “那我要怎样?”将你绑在身边?犹如木偶娃娃?王兄要的是乐轩,不是那个不言不语的木偶。 “你应该问要怎么样才会原谅我?” “是吗?怎么样都不会原谅我的是吧!”我了解的。 空旷的大殿,传来男子朦胧的声音,与小女孩天真的语气汇聚在一起,似是而非。 潇浅忧去了原城,锦靖云又将大权交与锦夜,却亲自过问前线粮草装备充几事宜。 父皇对锦苏的格外关照,锦夜早已有所察觉,潇浅忧虽是权利滔天,却也事事得到了他的首肯,若无他点头,潇浅忧也不可能滥用私权将整个潇湘楼出动。 心中更加的不平,明明是煞星转世,明明自己才是大统的继承人,为何那两个自己最在乎的人,皆偏心与他? 每每思及此,心中对于锦苏的恨意便增加三分,日积月累,直到现在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二十岁已经行了成人礼,一头秀发被羽冠稳稳束起,披散在身后的一直到了后腰,被黄色的缎带松散系起,整个热散发一种冷漠的味道。 如今他已贵为太子,不日便可君临天下,锦苏不除,寝食难安。 “有没有黑鹰的消息?”下定了决心,双手紧紧握起,一脸的坚决。 一旁的小太监连忙上前,弯腰低头“启禀殿下,尚无黑鹰消息。” 皱眉,“再加派人手,务必在他们之前找到锦苏,记住,锦苏失踪定然是落在了盗贼手中,劫财害命是他们的专长。”锦苏失踪,对于他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只要在潇浅忧之前找到他,便可人不知鬼不觉的将其解决。如此一来也省了给自己惹来麻烦。 小太监默默退出,几只信鸽自小院中飞起。 锦苏,某怪我心狠,只怪你集宠太深,若是你安分守己做你那不得宠的皇子,也不会落的这样的下场。 他为他的野心找了借口,为他的不甘编了路由,却怎么也抹不掉心中那份悸动。 自古成大事者,皆是抛情弃爱,而他锦夜,却是因爱而起志,因爱而生恨。 官场,比场更加惊心动魄,后者靠智靠勇,而前者却是杀人不见血。 此时此刻,锦苏很庆幸曾经潇浅忧教于他的生存之道,否则别说是被困谷底半月,恐怕连两天都坚持不了,尤其现在还带着腿脚不便的安乐轩,更是累人。 不知名的花朵开满了整个谷底,翩迁的蝴蝶多彩多样,如此美景,那两个人却无心欣赏,只因为肚子又在抗议了。 锦苏伸伸懒腰一脸的无奈“你就不能快点好吗?”要他堂堂皇子漫野觅食,这也未免太丢脸了,偏偏这安乐轩还受了伤,自己总不可能让他去吧? 安乐轩施施然直起身子,一脸牲畜无害的样子“要是圣手菩提解红零,我的伤早就好了,可怜遇人不淑!” 锦苏一听气的差点跳起来,站起身子提高声音“安乐轩你怎能如此不知恩图报?”虽然说那些草药对于他的伤口无多大作用,也是他跑遍整个谷底找到的,虽然那伤口包扎的有些畸形,但好歹是把血止住了。 现在倒好,半句感谢没有还埋怨他医术不精?想他锦苏从小被养育宫中,虽不得宠也是皇子,怎么有机会接触这些东西?能够给他简单包扎一下,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安乐轩见他果然跳脚,心中好笑,却毫不在意滴耸耸肩头“实话实说。” 锦苏肚子着实饿了,也懒得与他计较,只是留下一句“我出去找东西,你自己看着办吧”意思是你有能耐就养活自己吧,不要再来求我。 “锦苏,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小气?”安乐轩翻翻白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看到少年再次瞪来的眼神时很明智地举起双手“我错了,锦苏殿下从来很大方,是小的自己不知好歹。” “算你聪明!”见他作揖打拱有模有样,锦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乐颠乐颠地加快了步子。 原本笑意盎然的眸子在少年身影消失的瞬间沉沦下来,安乐轩脸色立即变得凝重,带了一丝悲凉,仰起头将眼眶中呼之欲出的液体硬生生逼回,声音带了一丝苦涩“安乐轩,你怎么这么没用,那人如此对你,你竟然还念念不忘?” 采了些许野果,又用宽大的树叶搜集了不少花露,锦苏脸上露了笑容,对自己的成果非常满意,随即苦了脸色,安乐轩受了伤,需要补充营养,可是眼前这些东西,怎么可能有营养? 目光一转,盯上了不远处成群而飞鸟禽,虽然只有拳头大小,不过应该是可以了。 信心满满的锦苏,什么也没有顾忌,直接飞奔到那片群鸟栖息的矮小树丛旁,探眼望去,里面小小的枝桠上静静安放着几个鸟窝,母雀正在喂哺幼鸟,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断传入耳朵令人厌烦,而我们的锦苏殿下却极有耐心地蹲在一旁,静静待着刚刚归巢的母雀再次出门捕食。 幼鸟吃了食物便安静下来,满足地闭上眼睛开始休息,而母雀却在一旁久久不去,那双属于禽类的眼睛饱含着每一个个人类母亲该有的情绪。 第五十二章:失踪与狼群 锦苏看着眼前这一幕幕亲子图,不由叹一声“真好!”若是母妃还在,该有多好?她是不是也会像这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锦苏已经在开始打瞌睡,几声尖锐的鸟叫声惊醒了他,睁眼一瞧,鸟窝旁一条拇指大小的蛇正高昂着头,双眼中倒映着鸟窝中几只粉嫩嫩的幼鸟,红红的信子吐出老长,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几只母雀护在幼鸟身前,扑腾着翅膀,两只红色的小爪弯曲,双眼中是深深的敌意。 锦苏仅仅迟疑了片刻,反手摸出腰间的的玲珑匕首,瞬间射出,快,准,狠,锋利的刀刃立即将那小蛇自脖颈处切断,剩下半截腰身还缠在树伢子上。 锦苏擦擦额角冷汗,还好自己平时闲着无事喜爱拿着匕首把玩,潇浅忧见他喜爱便教了他一计防身,却没有想到,最想用这活计对付的,竟然是一条蛇? “你也应该安息了,听浅忧说这玲珑匕首可是不可多得的宝贝,虽然我看不出他有什么稀奇。”自言自语地将那把匕首捡起,锦苏还未来得及起身,突然觉得周围的气氛不太对劲,缓缓抬头,惊吓了一下,匕首差点滑落。 几十只雀鸟虎视眈眈围在他身旁,那叫声悠长而冷漠,还带着深深的敌意。 “我是在帮你们!不要误会!”锦苏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却完全忘记鸟类是听不懂人类的语言。 只见鸟群渐渐逼近,锦苏苦了脸色,正是应了一句话:好心当作驴肝肺。也怪自己同情心泛滥自作自受,缓缓转头看了身后的地形,好在是个不高的山坡,若是从这里跳下去应该不会有问题。 将匕首紧紧握在手中,锦苏的心情可谓极其的紧张,转身准备跃下,却发现那学鸟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四处看了一下,终于明白,长长舒了一口气。 原来是那被他割断喉咙的蛇,蛇头掉落在地上,却还在蠕动。 伸手擦擦额角的虚汗,锦苏想想还是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匕首狠狠落下,正中那蛇头。 直到那原本明亮的双眼变成了死灰一片,锦苏这才拔了匕首起身,鸟群有了疏散的迹象,却依旧盯着锦苏猛瞧。 锦苏唯有举手投降的份了,慢慢朝后退着步子,直到了安全的地方才转身,暗道自己真是没用,连几只小鸟都要欺负自己。 他也不想想是他侵犯别人领地在先,虽是解了为围,却依旧改变不了他是入侵者的事实。 突然觉得右手手背一阵灼烧的疼痛感,低头一看,那里一滩乌黑的液体,想必是刚才射杀那条蛇时不小心溅到了,也没有怎么在意,便随意地搽了搽。 现在,鸟蛋没有偷到,倒是把野果撒丢了,这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安乐轩?迟钝的某人此时才想起,那潮湿的山洞中,还有一个饿着肚子等着自己拿东西回去的人。拍拍自己额头暗道大意,转头无奈地看了一眼那矮小的树丛,彻底放弃了偷取鸟蛋的念头,“唉,还是再去摘点野果吧。” 待他捧着从新采摘的野果回到安乐轩所在,天色已经渐渐晚了下来,刚到洞门口便觉着好奇,进了山洞才明白原来是里面一片漆黑,安乐轩却没有升起火堆。 不由打趣“安乐轩你不会饿死了吧?”说着摸索着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循着记忆摸到了火折子,打燃,漆黑的山洞立即充满了光线,然而这点光线还远远不够,将那燃烧了一半的柴火点燃,整个山洞被照的透亮。 锦苏只当了他在开玩笑,为了惩罚自如此晚回来而故意藏起来了,便开始大声呼喊“安乐轩,你出来!” 略显焦急的声音回荡在傍晚的山谷,配合锦苏孤独而杂乱的脚步声,没有任何的回应。 直到夜色渐渐降临,遍寻不得的锦苏这才发觉事情的严重性。 安乐轩再怎么开玩笑,也不会如此胡闹,且他腿上有伤不便行动,自己又会去哪里? 不好的念头再心中萌芽:他该不会被狼群拉去生吞了吧?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被他自己否定了,刚才那草蒲是凌乱不假,却不是畜生所为,而有无挣扎的迹象,那么安乐轩是被人带走的? 可是,又是被谁带走?自己两个人掉了下来,安皓天该是知道,也只有他知道,难道是他派人下来趁自己不在把安乐轩接走?不对,他那么想要抓住自己,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可是,不是他又是谁? 苦思无果,锦苏头痛地蹲下身,四周黑色铺天盖地而来,心里泛起了一丝害怕“安乐轩,你到底在哪里?” “嗷呜!”一声狼叫声音传来,锦苏陡然惊起,抬眼望去,只见黑暗中几双绿油油的眼睛由远及近慢慢朝他围拢。 那是狼! 狼群越来越多越来越近,最后锦苏四周都是一片绿色,还能听到呜咽之声。 锦苏的双腿开始发颤,这么多的狼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狼群在离他仅仅几步的距离停下,那张开的大口中,隐约可见森白的牙齿。 锦苏脸上有了一丝慌乱,四处找寻那个火折子,才想起自己慌乱中忘记了拿。摸遍了全身,在腰间发现那把玲珑匕首,紧紧捏在手里,依旧没有安全感。 “浅忧!”锦苏警惕地看着四周,轻轻呢喃那个名字,难道自己真的要葬身狼群?不,不要,还想见到浅忧,我不能死在这里。 这样想着,锦苏拿着匕首,摆开了防守的姿势。 狼群,伺机而动。 远处传来的狼嚎声犹如一声号令,虎视眈眈的狼群开始动了,先是围着锦苏打圈,那一双双绿色的眼睛,看的人胆战心惊。 终于,狼群动了,离锦苏最近的一只狼突然前倾,然后凌空一跃,朝锦苏扑过去。 此时,锦苏反而显得冷静不少,生死存亡之际,总是能够急中生智。身体似乎也变得敏捷不少,朝旁边闪身过去,侧身,手中的匕首对着那还在半空中扑空的狼便是一刀,滚烫的液体溅在他手臂上,痛的他几近叫出了声。 身旁传来一声“噗通”的声音,转头望去,原是那匹狼落空倒地,呜咽几声后就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动过。 见同伴死亡,群狼暴怒,仰天长啸,声音震荡整个山谷。 一时间,靠近锦苏的几匹狼竟然同时朝锦苏扑去。 锦苏左闪右避,还是被两匹狼扑倒在地,眼看着那森白的牙齿就要咬上那白皙的脖颈,锦苏慌忙抬起手臂格挡。 第五十三章:血狱 那狼畜生性子,张口便咬,痛的锦苏眼泪差点流了出来。 左手被狼咬在口中,右手又被狼爪按住,情急之下,握在右手的匕首以几乎不可能的角度翻转,手腕用力,朝那只自己头顶的狼射去。 由于手腕被按住,射出的匕首仅仅是让那匹狼脑袋偏了一下,好在手臂是从它嘴里抽了出来,全是鲜血。 匕首落在一旁,他这一扔,几乎是拿自己性命在赌,如果稍有不慎,死的就是他自己。 幸运的是这次他的运气很好 刚松一口气,腥臭味扑面而来,张眼望去是那畜生森白的獠牙与那带着恶臭的舌头。 经过刚才一阵恶斗的锦苏早已是精疲力尽,此时哪有力气去避开这致命的一击,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獠牙一分一分逼近自己。 即便是有一百个不愿意,依旧逃脱不了落入狼口成为他们的果腹之物,锦苏绝望地闭上眼睛。 此时,远在原城商议战局的潇浅忧突然站起身子,脸上的十字伤疤充满了血色,眼神凌厉吓人。 周围人大惊,第一次见这位举国乃至整个世界都闻名的潇丞相,未免胆怯,见他如此,只当是自己做错了事情,一个个低垂下头不言不语。 不明内情的玄武微微皱眉,扬声道“今日便议论到这里,大家先着手下去准备,大敌当前,同仇敌忾。” 几人连声称是,急急忙忙退了出去,生怕再次惹恼了眼前这个传说中的杀人魔王。 玄武等众人走后,将房间门拉上,转身看潇浅忧已经坐在地上盘膝运功,“大人?” 四周是狼群获得猎物最欢快的嚎叫声,耳畔突然响起“我定护你周全。” 锦苏惊讶得睁开眼睛,入眼的却是那难看至极的狼口,暗道自己果然是多心了。 突然,原本静静插在地上的玲珑匕首周身散发出耀眼的红光,直到那团红光将匕首团团包围,慢慢腾空而起。 整个山谷被照映的通红。 红光慢慢上移至一人高,便不再动作,只是那颜色越发的扩散而耀眼。 还未从这一惊天地的变化中反应过来,锦苏只觉得身上一轻,那原本趴在他身上的狼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待他站起身子,狼群早已不再,只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凄厉的呜咽声音。 视线触及那团红光,锦苏心中哑然,这把匕首是潇浅忧作为生日礼物送与他的,曾经因为安乐轩的事情而被他扔掉,却在出征前夕又被交到自己手中,突然间想起潇浅忧将那把短小的匕首交到自己手中那一脸郑重的表情,心中更加不解。 然而,让他更加惊讶的一幕发生了。 红色光团渐渐散去,玲珑匕首消失不见,而原本该在的地方,赧然出现一把两尺来长的剑。那通红的剑身如同浴血,剑柄呈现奇怪的麟形 。 苏惊讶之情言然于表,黑暗中突然传出一个声音“血狱!” 急急忙忙转身,只见一袭红色身影从黑暗中飘逸而出,正是刚才那个声音的主人,解红零。 锦苏心中惊讶“你知道这剑?” 解红零缓步走到他的身边,一直盯着那柄血剑看的视线瞥了锦苏一眼“江湖排名第二的血狱剑居然会在你这样一个半点功夫不会的小子手里,这老天爷未免瞎了眼。” “江湖排名第二?”锦苏一字一顿地呢喃这几个字,那么浅忧是否知道? “传言,江湖中两把绝世好剑皆为潇湘楼所得,世人只见了潇湘楼的楼主手中鬼司,而这血狱剑,却是无人见过,不曾想,竟是这样一把小巧的匕首。” 锦苏心中更加惊讶,张嘴问了一个很是白痴的问题“这把剑很厉害么?” 解红零翻翻白眼,这人是有多笨啊?“若是不厉害,怎么能称得上第二?” 长叹一声,自己心中的疑惑终于是解了,有了这把堪称神兵的血狱剑在他身边,难怪潇浅忧放心他一人独来。 “江湖第二?”想不到这样一把毫不起眼的匕首,竟是江湖第二的神兵利器?为何没有听到浅忧提过?锦苏不由自主地伸手碰触那把散了光芒的剑锋。 入手却烫的吓人,那猩红的颜色如同火焰般,似乎要汹涌而出。 鬼司与血狱乃两柄极端的剑,前者寒冷如冰,犹如来自地狱恶鬼,无情无义,后者热情似火,犹如九重天上众神,普渡众生。 “潇浅忧既然教与你启动他的方法,便该交与你封印之法,否者以你的能力,要是让别人知道血狱在你手中,恐怕不出半天便被人解决掉了。”解红零转身看了看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快要天亮了。 锦苏看看自己被烫红的手掌,面色变得琢磨不透,良久,才悠悠地传来一句“我不会启动,也不会封印,甚至连这把匕首就是血狱都不知道!”心中不免一阵落寞,始终被当作了孩子。 见他语气不对,解红零转头看了看他,单薄的衣袖挡不住那瘦弱的身子,反手解下自己的轻纱“不管怎么样我们先离开这里,至于这把血狱的事情,只要找到潇浅忧就可以了,他已经来了原城,现在应该在忙着与安国的作战。” 解红零的话不仅没有起安慰作用,反而给锦苏心中蒙上更厚一层不安逸的东西,轻轻地将轻纱拂下,抬起头脸上坚决,伸手,紧紧握住了血狱剑身,鲜血流泻出来,与那血红的剑身合二为一。 红色光芒再次闪耀整个山谷,在二人惊讶的目光下,那把两尺来长的血剑又恢复成了拢拢匕首,静静地窝在锦苏手中,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21节 “原来如此!”解红零恍然大悟,心中大骂潇浅忧不要命,同时也为眼前这个少年感到幸运,天下间能的潇浅忧如此厚爱的,恐怕难以找出第二人。 锦苏静静地看着手中的匕首,默不作声地收入怀中,捡起地上的轻纱还给解红零“我还没有那么娇弱。”既然决定了,就要一往直前,胆怯与依赖不是他该要的。 解红零接过轻纱,锦苏给他的感觉完全变了,但具体变了什么,又说不上来,转目四顾,见四周空旷无人,不由好奇“不是说安乐轩也跳了下来吗?人呢?” 第五十四章:残废 他这一言倒把锦苏惊醒了,这才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我去采摘食物回来便不见了,他腿是受了伤的,自己没有办法移动。”听解红零的意思是没有见过他,那么,这个谷底,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会是谁?安皓天?自己与安乐轩掉了下来,他不会不派人下来寻找。 只是,他处心积虑为的是要抓住自己好威胁靖国,如今他既然发现了安乐轩的踪影,为何不等着把自己也抓走? 解红零也陷入了沉思,安乐轩的生死他是不在乎,但是眼前这个少年,万万不能有闪失。这样想着上前拍拍锦苏的肩膀“现在我们在这里空想也是无济于事,不如先上去了在做打算,毕竟这里是安皓天的地盘,若是被他发现了又会是一场恶战了。” 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安乐轩,应该是落入了安皓天手上,不会有事的。” 锦苏也不好在说什么,解红零的话在理,但是,他担忧的就是安乐轩落入了安皓天手中。那个人已经被伤害的体无完肤,再也受不了任何打击了。也不知道安皓天会如何对他? 玄武焦急地在门外徘徊,潇浅忧在房间里已经整整两个时辰,期间没有任何动静,着实让人担忧。 为了护佑锦苏,那个男人将那把名振天下的剑与自己的身体相连,血狱每出一次,他便消耗一层内力。 他,是用自己的生命力来兑现自己的承诺。 大门嘎支一声开启,潇浅忧脸色苍白,一脸的疲惫,开口第一句话便是“玄武,准备去德芙城。” “大人,你的身体?”血狱剑出消耗的内力岂是一朝一夕可恢复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血狱剑启动,锦苏定是生死惊悬,若不见他安然无恙,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安心,再者,也是时候会会安皓天了。 玄武心中担忧,却丝毫不敢怠慢,潇浅忧要做的事情,还没有人可以阻止,他要做的,就是为他安排好一切,以减轻他的劳累。 锦苏半点功夫不会,要攀上楼涯如此险峻的地方可以说是痴心妄想,然而,要他开口向解红零求救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解红零有心将他,也不开口,两个人就这样背对背坐着,直到天明。 清晨的空气清晰,人也显得精神许多,解红零转头看看依着自己睡的正香的人,嘴角不自觉一丝好笑,就是这安静的睡颜,让那个人称没有弱点的潇丞相为你不顾一切?甚至自己的生命? 抬眼见天色已经大亮,暗道一声也该上去了,想要抽身站起又怕他摔着,无奈伸手戳戳他的手臂“锦苏,天亮了!” 锦苏睡的正香,被人打搅了心情不爽,在解红零身上蹭了蹭,只当自己还在宫中,呢喃一句“朱雀,等浅忧来了再叫我,我还要睡一下。” 解红零气乐了,这人把自己当作靠枕靠了一晚上不说,现在居然还把自己当作丫鬟使唤,心中不平,张口便来“潇大人今日怎么来的如此早?” 锦苏睡的迷糊,听见潇大人三个字,一个机灵挺身而起“浅忧??” 闻得身旁传来男子哈哈大笑声,精神瞬间清醒,转头一瞧,解红零笑的前俯后仰,哪里是自己的流苏阁啊。 “解红零?”一把拉下身上的红纱,少年咬牙切齿,恨自己技不如人只能干瞪眼。 捡起地上红纱,解红零仍止不住笑意,“锦苏殿下这不是典型过河拆桥?不过…”抬头看看身旁的峭壁,坏笑“你这桥还没过呢就拆了?不怕落下去?” “我不仅要拆桥,还要杀人!”锦苏冷笑,心中却暗骂自己怎么就不会功夫?若是能有浅忧那般身手,早就将眼前这个笑的一脸欠扁的人打的落花流水了。 解红零面色大骇佯装害怕。“锦苏殿下但真气势如虹啊!”故意托长了声音,显得意味深长。 锦苏暗道一声无赖,不出声,在解红零面前,斗嘴从来只有他输的份。 解红零见他撇头不语,也觉得无趣,看时间也不早了,突然伸手揽过锦苏腰身,喝一声“抓紧了”身子便腾空而起,脚连连蹬着峭壁攀岩而上。 解红零手一放到锦苏腰上后者便要大骂,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觉得自己身子已经凭空而起,本能滴扭头一看,身后已是茫茫云海,大惊,双手死死抓住了解红零,不敢出声。 解红零心中大笑,暗道这小鬼果真有趣。当下提气运功,上窜速度更加惊人。 原本见潇浅忧感染了风寒玄武决定坐马车去德芙城,却被潇浅忧一口否决,二人轻装简骑赶往安国。 一路上,潇浅忧到显得平静许多,放缓了速度,不时打量四周景物。 玄武心中奇了,之前明明焦急的要命,为何此时反而还有心情欣赏这风景了?但他又不好多问,只得带着满腹疑问悠然地跟在潇浅忧身后。 潇浅忧虽不时旁观,心思却急转,若是锦苏此次得胜回朝,必得朝中大臣拥护,而锦夜也会因危险渐渐逼近而更加犀利。有何办法两全? “咳咳…”潇浅忧咳嗽的声音虽轻,却也让玄武揪紧了心,策马更上一步,担心道“大人,不如先休息一下?” 深知自己身体状况,潇浅忧不再推迟,见前方八角凉亭独立,打马上前。 还未到那凉亭,潇浅忧便拉了缰绳,静静地立在那里,看着亭中男子,眼神复杂不定。 亭中男子双眼紧闭,衣裳褴褛, 玄武上前一看,也是震惊不已,安乐轩怎么会在这里? 在潇浅忧的示意下,玄武下马上前欲将安乐轩扶起,手刚刚碰触到那具身体便缩了回来,转头看着已经来到他身边的潇浅忧,“大人,他全身筋脉尽断,仅存一息。” 潇浅忧一听,也是大惊,谁人如此阴毒?也觉着此人性情温和,不像会与人结怨之人,又是安皓天的弟弟,安国的亲王,谁敢对他下手? “大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玄武站起身子,安乐轩现在的情况,任何一点外界的碰触都可能导致他丧命。 潇浅忧也在权衡利弊,锦苏与安乐轩同时失踪,后者在这里遭遇毒手,那么锦苏呢?他又在哪里?血狱剑出后又被封印,只有锦苏才有此能力,也就表明他现在是安全的。 要救安乐轩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因为血狱自己已经消耗了过多内力,此时还要为这个敌国的人浪费自己内力? “玄武,替我护法。”潇浅忧说着已经盘腿坐下,伸手,白色的光圈没入安乐轩身体里。 玄武闻言皱皱眉头,接骨续筋岂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见潇浅忧已经开始动作,暗叹一声,全神戒备看着四周。 风声依旧呼啸,吹的潇浅忧的衣袍连连作响,内力源源不断汇入安乐轩身体里,后者却依旧紧闭双眼,毫无反应。 玄武欲上前帮忙,又碍于自己能力有限,只得在一旁干着急。 忽听的一句“潇浅忧,久违了。”凌空而来。 那声音,似妖似魅,非男非女,听在耳朵里让人及不舒服。 第五十五章:狭路相逢 玄武暗道一声不好,手中青峰已拔将在手,挡在潇浅忧身前,眼观八方,见空无一人,便大喝一声“何人暗中作怪?” 潇浅忧心中大骇,此人居然会千里传音,这是要多高深的内力?看来,来者不善。 “玄武堂主有何必惊讶,当年你提刀灭人满门时的雄心壮志哪里去了?”那声音继续传来,变得更加刺耳,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嘲讽与鄙视。 玄武脸色大变,灭人满门?潇湘楼执行的任务基本都是不留活口,难道说此人是漏网之鱼“想要报仇?你为何不现身说话。”说罢转头看看潇浅忧,额角已经溢出了汗珠,此刻正是关键时刻,若是此时收手,两人都会受伤。那人将安乐轩放在这里,料定了大人会救他,在趁此机会来偷袭,不错的计策。 “报仇?不,我为何要报仇?即便报了仇,我的家人我的兄弟也永远回不来了。”声音从落寞突然变成了狠厉“潇浅忧,你毁我家族,我要你痛不欲生,记着今日不过是个刚刚开始的警告,游戏现在才开始。” “我倒要看看,你潇湘楼到底是有多厉害?不败神话是吗?我无间道便要打破这个神话。从今日开始,你的身边每一个人都将被噩梦所扰,而我,就是那个造梦者。” “潇浅忧,你将为你的一切行为付出代价。”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飘渺,最后消失。 若是放在以前,潇浅忧根本不会放在心上,这样小小的威胁还不够让他分心,然而,此时的潇浅忧,心中却闪过一丝害怕。 此人的武功高深莫测,想来应是久经修炼,不然便是急成之术,从他刚才的言语来看断定是后者。 武功本来讲究循序渐进,急成易迷失心智走火入魔,一个疯狂的敌人远比一个强劲的敌人来的更加的可怕。 从他对安乐轩的所作来看,心地极其狠辣,这种人不会光明正大与你争斗,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怕只怕他暗中使阴招。尤其是,锦苏。 良久,潇浅忧收手,站起身子,见玄武面色有异,疑问一句“何事?” “大人,刚才我试图召唤安排在这附近的暗卫,却无任何消息,他们是不是遇害了?”刚才那人能将安乐轩全身筋脉震碎,其身手定是相当了得。 “莫要做无谓的猜测。”潇浅忧站起身子,看了看依旧躺在地上的安乐轩,语气中带着淡淡的遗憾“就算治好,余下半生怕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玄武垂首不语,不过月余前还与自己大战的人,现在犹如死尸般躺在这里,人世无常,也许,下一个躺着的,就是自己了。 “玄武,查出那人底细。”他潇浅忧绝不允许有威胁存在。 “是!”玄武应声,若那人是当初的漏网之鱼,责任自然在自己。“大人,安乐轩怎么办?”自己二人去安国,不可能将这个累赘带上。若是扔在这里岂不失去了救他的意义。 “等等吧!敌人既然将安乐轩扔在自己必经之地,绝对不会如此简单的一声警告便完事,如果预料不差,自会有人前来兴师问罪。不会…” 潇浅忧话未说完,只听的一句带着敌意的“潇浅忧!”传来。 二人抬眼望去,大批人马正涌过来,不过片刻功夫便将凉亭围的水泄不通。 为首之人身着黑色刺旭日衣袍,束同色玉冠。正是安国的君王,安皓天。 安皓天一眼便认出那个白衣男子就是自己最大的敌人潇浅忧,此刻一脸的敌意,目光突然一转,落在躺在地上的安乐轩身上,苍白的脸颊瞬间揪住他的心,恨意渐起,抓紧手中佩剑,冷声一句“你该死!” 话音落下人已经欺身上前,拔剑在手,就要与潇浅忧开打。 玄武哪会让他得逞?抽剑便迎了上去,两把剑空中相交,声音刺耳难听,震的人耳朵嗡嗡作响。 安皓天见他不似一般人随从,思忱着潇浅忧有四大堂主,此人定是其中之一。当下加了小心,一边拆招一边冷笑道“潇浅忧,你就只能让手下出来送死吗?” 后者看着他久久不语,只是轻轻道了一句“安乐轩并非我等所伤。”若是安皓天连这简单的离间计都看不透,未免太令人失望,也不配成为他潇浅忧的对手。 他这一说,反而激起了安皓天的怒火,失去了理智,进攻越发凶猛,直逼的玄武节节后退,最后二人跃出亭子,一路打了出去。 不用安皓天发号施令,他带来的侍卫已经将潇浅忧围在中间,一个个蓄势待发。 就这些人,潇浅忧当然没有放在心上,目光落在与玄武打斗的安皓天身上,声音依旧平淡冷清“有时间在这里浪费时间寻找所谓的仇人,不如想想怎么救人,他要是再耽误,恐怕保不住的就不止双腿了。” 安皓天顿时惊醒,暗道自己糊涂,只因瞧见安乐轩气若游丝的模样便冲昏了头,一时间乱了手脚。想要抽身,奈何玄武此时却紧紧缠住他,丝毫没有住手的意思。 那些侍卫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潇浅忧的名声谁没有听过?而他手中的鬼司剑更是斩遍天下,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只有送死的份。再看看躺在地上的红衣男子,一时间在抓人与救人之间左右为难,犹豫不决。 风起,乌云飘过众人头顶,大雨,即将降临这片翠绿的大地。 激斗与对峙依旧。 双方谁也不相让,谁也不能让。 一声轻轻的咳嗽打破了这只有冷兵器相撞击声的场面。躺在地上的安乐轩蠕动了嘴唇,两个细若蚊足的字飘出“好冷!” 那毫无血色的容颜,单薄的不堪一击的身子,触动众人心底最脆弱的那道防线,就连潇浅忧在看到那微微颤动的双手时,也是心中一动。不过二十出头,却受了常人一生也不可能受到的痛苦,安乐轩,是否该同情你? 第五十六章:争执 安皓天闻声 身子一震,记忆疯狂地涌上脑海,动作稍微迟缓了一下,玄武的剑锋已经划破他的衣裳。细细的毛雨密密麻麻打在脸上,很轻,却痛入骨髓。 冷冽的风伴随细雨飘来,刺激人的每一根神经。 顾不得裂开的衣袍,安皓天一个闪身窜入亭中,也不顾一旁的潇浅忧,伸手就要将安乐轩抱入怀中,双手刚刚碰触那具单薄的身子便如触电般伸回。不相信地按着安乐轩的手脉,竟是全身经脉尽断,若非一股真气续命,恐怕早已命归黄泉。 悲愤,汹涌而起。 杀意,渐渐汇聚那双嗜血的双眸,转头,脸上的表情惊了在场所有人,那个暴躁的君王,那个不可一世的安皓天,为了自己亲手送出的弟弟而暴走。 “潇浅忧,孤要你整个靖国陪葬!”带着千年怨恨的声音惊飞了在树林中停歇的小鸟,成群成群的飞起,在一片片细雨中甚为壮观。 潇浅忧暗道一声麻烦,一个人一旦失去了理智,再多的解释也是多余。而这时候的安皓天认定了安乐轩的伤是自己所为,恐怕是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第一次,潇浅忧面对挑战而退缩,他向后退却一步,轻声道“潇某会等着你来为他报仇,只是在这之前,你是否该想办法救他?” 五指渐渐的握紧,全身汇聚的怒气无地方倾洒,统统聚集到那嗜血的双眼,眸子变得通红。 视线落在安乐轩苍白的容颜上,那么不堪一击的样子,深深刺痛了那原本坚不可摧的心灵,待反应过来时,眼泪已经汇聚那血红的眸子,只叫人带来了担架,自己却不敢去碰触分毫。 “潇浅忧,今日之仇,我安皓天即便倾尽所有也会要你血债血偿。”兴致勃勃而来的安皓天带着满腔的心疼与怨恨离去。 “大人?这?”玄武收剑进入亭中,潇浅忧从来不是多事之人,虽然其后因为锦苏和安乐轩而受了影响,但对付一个安皓天应是绰绰有余,不知为何怎就放过那群人? 望着安皓天消失的地方,潇浅忧的声音依旧无波,只是带着几不可查的无奈“他想要报仇,让他来就是,区区一个安皓天我还是能够应付的。”说罢转身,口边还留有“玄武”二字,剩下的话是怎么也开不了口了。 锦苏身形顿在原地,刚才的对话皆被他听去,此时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最后只剩下了面无表情。 潇浅忧张嘴想要解释,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蠕动了一下嘴唇,最后只能道一句“你平安就好。”平安就好?那白色的单衣在空气中如此单薄,那凌乱的发丝在细雨中紧紧贴在苍白的脸颊,锦苏,你怎么会好? “乐轩怎么了?”锦苏刻意忽略刚才两个男子之间的对话,满怀希望地问道,安乐轩静静躺在地上的身影还在眼前浮现,而当时凉亭之中,只有安皓天与潇浅忧二人。 “他应该没有事,我们可以回去了!” “应该没有事?潇浅忧,这就是你该说的话?”苍白的脸颊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只是那原本清凉的眸子突然蒙上一层水雾,惹人怜爱“你终究不会放过他,没有人可以从你手下逃生对不对?” “若我说不是我,你信不信?”潇浅忧朝着锦苏迈出一步,出了凉亭,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却依旧清洗不了心里的烦躁。锦苏脸上的不信任,更是伤透了心。 他向前迈一步,锦苏便向后退一步,他迈进一步,锦苏便向后退一步,直到最后退无可退,少年无力的跪下身子,双手掩面,被雨水打湿的衣裳紧紧贴着把单薄的身躯“为何连他都不放过?你答应过我的!” 锦苏的不信任,给这个潇湘楼的主人致命一击,从不向任何人解释的人,蹲下身子将那具身体拥入自己怀中,一下一下地安抚“没事了!从今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少年抬起头, 那一脸的恨意迷失了理智,轻轻的吐出了几个字“我不需要你!”不需要,他不需要一个刽子手在自己身边,即便知道他双手沾满了血腥,依旧依赖那个怀抱,只因相信他是有情有义之人,到头来却发现,不过是一个杀人的工具,不管是谁,只要触犯了他的禁忌,统统逃脱不过。 冷血,无情,锦苏突然间发现,这个怀抱,是那么的冰冷,那么的没有人情味。 我不需要你!我不需要你!我不需要你!潇浅忧的脑海中只剩下少年平淡无奇的声音,我不需要你。 以为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以为这一生都会被陪在他身边,如今,却被人亲口赶走,已经不需要自己了。不需要了。 潇浅忧双手突然重如千斤,怎么也维持不了护着锦苏的姿势,无力的垂下“是吗?” 起身,脸上的雨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合着那突然间倾盆而下的大雨唱出一曲离殇“我知道了!” 转身,雨水顺着衣角滴落在地上“风大雨大,还是赶紧回去吧!玄武,送殿下回去。” 一声殿下,拉开了多少距离?锦苏心脏猛地缩紧,站起身,丝丝凉意入体,不由自主地抱紧了双臂,迈开步子,擦身而过的瞬间,手中的被封印的血狱与鬼司相互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不劳烦潇丞相了!” 锦苏瘦弱的身子在风雨摇摇欲坠,最后终于不支滑倒,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闭上眼睛的瞬间,看到的是那道变得惨白的十字伤口,以及那双饱含不知名情绪的双眼。 解红零望着那个白色的身影抱着少年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作,直到最后玄武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回过神“潇浅忧怎么了?”那张脸上是忧伤是悲凉,是无可奈何。 有谁会相信这样的表情会出现在从来杀伐果断的潇浅忧脸上? 玄武没有回答他的话,准确地说是无法解答他的话,因为他自己也在寻找答案。 原城 锦苏睁开眼睛,熟悉的紫色帐顶,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醒了?” 转头望去,解红零难见一脸的担忧,视线下移见他手中拿着一张毛巾,想来是刚才替自己擦汗的。 “怎么了?刚才做噩梦了?” “做噩梦?不,那是真的,他真的走了。” 解红零知道锦苏口中的他指的是潇浅忧,开口想要解释,却因为好奇而搁下“若非迫不得已,潇浅忧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我知道!”锦苏翻身面对里面,伸手在紫色纱帐上画着不知名的东西“喂,我是不是真的很天真?” 对于他跳跃性的思维,解红零差点没有跟上,待反应过来时以拳头顶着下巴忍住了笑意“不算很天真。” “我能否胜过安皓天?” “他两个手指头都能捏死你。” “我什么也做不了对不对?” “至少目前是这样,你感冒了哪里也不能去。” “你教我习武吧!” 第五十七章:信任 解红顿了一下,立马否决“不行!”若是被那个男人知道了,不被刮皮也得被那来自冰川的视线给冻死。 知道是这个答案,锦苏也不再多说,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头晕沉的厉害,想要起身全身又无力,打死也不想被解红零嘲笑自然不可能向他求救。 见他作了声音,解红零只当他是又睡着了,留下一声惋惜的叹息声音,起身出门。 门外,潇浅忧静静地坐在一颗大槐树上,雪白的身影隐在树叶之间,静谧地如同一副泼墨画,让人不忍打扰。 偏偏有那大煞风景的人不识时务。 解红零摇摇头“想不到你潇浅忧也有如此落寞时候?”说着轻轻跃上树枝,在潇浅忧身旁坐下。 转头看看他,潇浅忧脸上显了一丝不耐烦。 解红零对他的表情视而不见,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安皓天攻势迅猛,而你们这些个主将一个卧病在床埋头苦睡一个忧郁深沉忙着悲秋伤春,靖国就要亡在你们手中。” 安皓天举兵五万攻打原城已经连续三日,潇浅忧却一直坚守不出,也不做顽强抵抗,每日只击退来犯的敌军便可,这与他一向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格格不入,而作为此次征讨元帅的锦苏因为感染了风寒已经卧床了三日,原城的士兵一个个终日惶惶不安,也不知这主将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22节 见他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解红零不甘心地推推他的胳膊“喂,你倒是说说话啊?是不是淋雨淋傻了?”说探手摸摸他额头,故作奇怪道“也没有发烧啊?” 拂下自己额角的手,潇浅忧终于是说话了“系音呢?” 解红零心中个咯噔一下,眼帘下垂“吵架了!然后就各奔东西了!”说完立马抬起头一脸的微笑“潇浅忧,到底怎样才算有缘?” “缘?” “是啊?滚滚红尘何其浩大,渺小的我们却能在如此巨大的空间中相遇。这就是缘吧?” 解红零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丝苦涩“可是,就算相遇相知相惜,甚至相爱,到最后也不能相守。也许,这就是人们恨透了命运的原因,明明两颗心已经靠近了,却不得不为各自的执着,各自的信仰,分道扬镳,最后海角天涯,相见之日遥遥无期。” 潇浅忧没有接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初见时的解红零那么明媚,那双含笑的双眸没有半点杂质。 现在,反而忧伤的有些让人想要同情他。 换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靠在大树干上,解红零胡乱晃动着双脚“不说也罢!你是怎么打算的?不会真的放任安皓天胡作非为将原城攻破然后看大军进入靖国?”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他解红零也不关心,一切事情只凭自己喜恶,也许,这就是任性的地方吧。 “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两日后回京兆,这里,交由锦苏负责。” “什么?你让那个小鬼一个人对付安皓天?”解红零激动的险些从树上掉下去,连忙抓了树干确定潇浅忧是否在说笑。 潇浅忧目色一转,视线落在窗扉上,他亦有自己的打算“我相信他能行!” “你真的是疯子!”解红零见他不似说假,只能呢喃一句,然后看着那个少年的房间。沉默不语。 潇浅忧也没有说话,只是那张杀伐不动的脸始终带着让人费解的表情。 “解红零,我能否求你一件事情?” 解红零挑眉,喜笑颜开玩笑道“什么事情能够严重到让你潇湘楼主用到求一字?” “替我,看好他!” “我做不到!”解红零想也没想拒绝“既然想要守护,为何不自己亲自在他身边?” 像是受到什么刺激,解红零突然加大的声音,表情也变得古怪“你以为,随便谁都有资格代替别人?” “你不是别人,你是解红零,我知道,你会的,!”潇浅忧一脸的自信,夹杂着落寞。如果可以,他也想亲自守在他身边,他也想。 “呵呵,你倒真是自信!”解红零一声苦笑,伸手摘了一片树叶放在自手心,然后慢慢翻转手掌,看着那片绿中带黄的叶子在空中旋转然后没入满地的落叶中,难以分辨“你放不下锦苏,我放不下系音,潇浅忧,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人。” 潇浅忧没有说话,轻轻跃下树梢,留给他一个萧条的背影以及两个轻飘飘的字“谢谢!” 得知潇浅忧将要回京兆,锦苏什么话也没有说,就那样安静的用餐,安静的落针可闻。 解红零放下了碗筷,见玄武还在一旁低头用餐,暗道不知趣,站起身夺过他手中的碗筷,笑颜道“素闻玄武堂主武艺高强,我早已想讨教一番,现在正好。” 不由分说便将一脸不明所以的玄武拉了出去,留下那两人相对而坐。 潇浅忧率先打破了沉默“解红零会代替我在这里,你有什么不决之事可以请教他。也,也可以给我飞鸽传书。”看着少年依旧低头用餐,潇浅忧苦笑着扯扯嘴角。 “记得要按时吃药,切记感染了风寒,不然你体内的湿气会加重,到时要去除就更加难了!” 锦苏依旧不出声。 “锦苏?”终于是发现了对面的人的不对,潇浅忧站起身子,倾身搭上锦苏的肩膀“怎么了?” 低垂的头摇动几下便没有了下文。 是不愿意看到自己吗?就因为安乐轩?“我说过会助你登上皇帝的位置。” 眼前传来脚步声,待他抬起头时大门已经关上,整个屋子空荡荡的只剩下他自己。 此时,才仓惶地起身追出门,只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风雨中,心里某处被揪的疼了。无力地倚着门方,竟是自己亲手将他赶出自己的世界。 转角处,解红零转身离去,只留下那个形单影只的少年, 接连三日坚守不出,第四日,当安国再次进攻时,原城城门大开,三军掩杀而出,与前来的敌军混战一片。 城墙之上,紫衣少年迎风而立,被一丝不苟束起的发丝也在疯狂的放肆,为城下厮杀做华丽的伴舞。 身后,潇湘楼四大堂主肃然而立,冷若冰霜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感情,仿佛那些人在他们眼里不过蝼蚁,微不足道。 第五十八章:弃了天下 双方交战进入了白热化阶段,锦苏伸手拿过准备好的令旗,没有丝毫迟疑挥手令下。 顷刻之间,挂着疾风的羽箭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而来,射穿了那一具具鲜活的躯体。 朱雀心生不忍,扭转了头,视线却刚好落在锦苏身上,震惊,难过,充斥满怀。当初那个见了血腥也会呕吐的少年,如何面对这修罗沙场而面不改色?那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就那样丧生在那令旗麾下的瞬间,锦苏,到底有没有想过,那是你曾经想尽办法也不放弃一个的人啊!何其忍心? 你何其忍心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上天何其忍心让你变得如此冷情? 战鼓息,唢呐鸣,锋烟不过刚起。 遍野的尸骸残骨,鲜血犹如泼墨一般,汇成一条条惊艳绝伦的画卷,流敞,蔓延。 锦苏双手负立城头,此战,以己方三千弱兵换敌人八千精锐,是胜,也是败,各种复杂一时也难以诠释。 然而,对于锦苏来说,则是一个完美的开始,他也为这不知是对是错的开始付出代价。 百花凋谢枯草成从,有风,吹的枯草窸窸窣窣作响,锦苏扶着不知名的树干,倾身将自己口中的秽物吐尽。 踉跄着身子在一旁的石桌上坐下,接过朱雀递来的清茶漱口,最后扯了一抹苦笑“我是不是自作自受?” 朱雀闻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却没有直接回答“殿下会心安吗?” 心安?那么多无辜罔死的人?那些埋骨他乡死无全尸的孤魂!犀利又如何能够心安?只是“若求心安,必定不甘心!” 怎么甘心放弃?怎么甘心放手? “这就是人!”一声轻轻的呢喃飘在空气中,朱雀抬首望着那片片飞旋的落叶, “自古无两全,是对是错也无从判别。” “所以,只能一边走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一边背负心理的谴责,朱雀,你选择的道路又是什么?” “我选择的道路?从我一出生便失去了选择的权力。杀手就是我唯一的选择。但是,殿下明明有很多选择,何苦选了这条最艰难的路?” 锦苏站起身,紫色的衣服在空气中飘扬开去。俊秀的脸颊上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老成与忧伤。俯首,拿出了怀中的玲珑匕首,悠悠地说道“当人们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本能的求生欲望会迫使他们做出无法预料的事情,因为无路可选,即便明知是错,也不得不走。”自己的处境,锦苏心里明镜似得。锦夜一旦继位为君,首先要做的就是铲除异己。而自己一向与他不和,落在他手里定然无法逃脱。 朱雀沉默不语,是啊,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伊人不负锦? 锦靖云是这样,锦苏是这样,就连他们的敌人安皓天,亦是如此。 “风太大了!殿下还是回屋子把,接下来的日子,会很难熬。”十六岁的孩纸,挑起三军一切事物,即便机智有余也改不了那肩膀的瘦弱。 “我知道了!” “报。前方传来急报,我军全军覆没。”士兵的声音带着颤抖传遍整个院子。 青竹小屋内,安皓天静静凝视着床上那张倾城的容颜,对门外的声音毫不理会。 “你现在一定很痛吧?对不起,王兄没有保护好你。” “报,王将军在佳域谷遭受埋伏,不幸身亡。” “ 门外的战报一个接着一个,安皓天依旧不为所动,只是一遍遍抚摸着安乐轩的脸颊,将自己半生欲讲之言尽数倾吐,而床上的人,却始终没有动作。 “咚!”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踹开,洛城焦急的身影出现在门边,收回修长的腿,看到安皓天安然无恙这才渐渐放下心来,随即一急,跪倒在地“请王上务必以江上社稷为重!” 安皓天缓缓转头,五指停留在安乐轩秀发上,带着一脸的漠然“江山社稷?” 忽而,他仰天大笑,笑的在场的人毛骨悚然,惊恐地跪倒在地。 “洛城,你看到了吗?乐轩现在就躺在那里,面色惨白双眼紧闭。你可知道这一切是谁害的?”安皓天站起身子,却因为没有力气而摇摇欲坠,门外的侍卫左右为难,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搀扶。“是我,是我这个王兄,是我这个从小发誓要保护他的王兄。” 安皓天踉跄着窜到洛城面前,俯身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轻轻地述说着“孤把王位给你如何?” 漆黑的双眸因为这细细的几个字而瞬间睁大,洛城惶恐地伏倒在地“王上!” 安皓天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一脸的了然“你不想做这个皇帝对不对?孤也不想,一个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的皇帝有什么用?”转身,遗落了满室的凄凉,安皓天,的背影变得萧条。 洛城心中惊讶,安皓天为了安乐轩举兵攻靖,如今却意志消沉毫无战意。想也未想脱口而出“王上已经任性了如此久,这一次,就算为了他,也应该振作起来,安国离不开你!” 安皓天盯着床上的安乐轩看了良久,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洛城也一直那样跪着,战报还在继续,危多安鲜。 没有人看到,那个黑衣男子,刚毅的脸上两条清晰的泪痕,闭上微微红润的双眼,长叹一口气“安国,毁于孤手!” “王上,我们还没有失败,只要举国同心,打败靖国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洛城嗅到他语气中隐藏的讯息,急急说道。 “罢了,孤不是一个好君王,也非一个好兄长!”安国因他而亡,民众称暴君。安乐轩因他而废,恨他入骨。 安皓天挥挥手,示意众人下去,独留了洛城。 “王上?”洛城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跪起身子一脸不解而担忧地看着眼前的人。 “大哥,我想要求你一件事情!”说罢,安皓天转身跪下,在洛城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重重扣下三个响头。 洛城心中长叹一声,安皓天对安乐轩的感情,除了他们两个人也就只有自己这个旁观者最为了解,但是,兄弟之情暂不论,就是君臣之义,他洛城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背负了千古骂名。 第五十九章:胜利 “大哥也有一事想要求你,安国与靖国战争已经无法避免,你必须振作起来,否则安国就完了!” “我已是千古罪人,有何颜面再继续站在这里?乐轩此生为我所累,现在,我只想将他医治好!” 颠覆天下只为他,杀伐予夺也为他,相信着他能够理解,直到最后他纵身楼涯的瞬间,才明白,爱,不是无止尽的保护。 洛城紧握了双手,看着安皓天,眼眸中有凄凉,有哀伤,良久,起身,头也不回,“有空了来讯息!” “谢谢!”听闻身后传来两个轻飘飘却重若千金的字眼,洛城转头最后看了床上男子一眼,可笑自己就连说保护他的资格都没有,从始自终,也是一个旁观者,保持着一颗清醒的头脑,看局中二人,戏里戏外唱尽爱恨情仇。 你爱他,为他耗尽心力,我爱你,所以为你守护他。乐轩,在你心中,有没有那么一个角落,是为大哥而留? 这个冬季,没有下雪,却依旧冷的令人发指。 安历82年,时值安国与靖国激战最烈之时,安皓天发出明令诏告天下,禅位与洛城。 在那一片硝烟与血腥中,洛城继位为君,称轩帝。 同日,前安王安皓天携带着固亲王安乐轩不见了踪影,谁也不知道他们二人去了哪里,包括洛城。 望着空落落的屋子,洛城只觉得全身冰冷彻骨,指节泛白,紧咬的双唇轻轻张开,慢慢吐露了两个字,“投降!” 安历83年春,靖历145年,洛城率众投诚,上贡白银万两,黄金千条,绫罗绸缎牛羊禽类不计其数。表示愿意永世朝安国称臣。 锦靖云坐在书桌前,大笑着拍桌而起,对着一旁正在倒茶的宫女哈哈大笑“这就是我锦靖云的儿子,有朕当年的风范。” 书桌前,是那抹白色的身影,依旧冷清而孤高,“陛下准备派谁前去受降?”隐藏在紫色朝服下的双手无力地握起又松开,那脸上丝毫没有高兴的色彩。 锦靖云闻言停住了笑声,挥手示意刚才被他吓住的奉茶宫女下去,正色道“这倒是一个关键的问题,你说朕派谁去受降合适?” “锦苏!”潇浅忧的声音有些犹豫,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得再次重复道“锦苏是我国的六皇子,身份决计不是问题,再者锦苏是此次与安国交战的领军之人,有他受降再适合不过。” “朕也作此打算,待吾儿归来,朕要亲自为他接风洗尘。届时百官于京兆城门口跪迎。”锦靖云眼中也带了笑意。大手一挥区了一旁的狼毫,在桌前的纸张上书下一个大大苏字。 动作徒然而停,目光落在那泼墨的大字上再也移不开,“木莲,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儿子,长大了!” “陛下,若是无其他要事,微臣先行下去准备了!”荣妃娘娘,我到底是错还是对?锦苏他,已经脱离了本性。 “嗯!”锦靖云心不在焉地随口应到。潇浅忧开门的声音惊醒了他,抬头说道“你与毅国公主的婚礼也可以着手准备了。到时我们便可来个双喜临门” 潇浅忧身躯明显一震,最后轻轻说道“是!” 接过那道明黄圣旨锦苏喜形于色,一一遍一遍地抚摸过那些娟秀的字体。 那是锦靖云亲笔而书。 手指停留在吾儿二字上,不再移动,终于是看到了自己? “来人,准备受降!”声音中是不可抑止的欣喜。 朱雀推门而入,身着鹅黄色的宫女装,脸上有了不自在,看锦苏心情大好,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锦苏笑意直达眼角,一身紫色的衣服精神抖擞“朱雀,你怎么了!打战时也没见你皱一下眉头,怎么此时反而一脸的愁眉不展?你也快快下去准备吧,我们一起去受降。” “殿下,安皓天带着安乐轩求见。此时正在大厅”声音刚刚落下,眼前的紫衣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 由于跑的太急,锦苏身上的琉璃珠子散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黑色的马车静静地停在潇湘楼分堂前,车内,安乐轩缓缓睁开双眼,进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的脸,“王兄?” 安皓天笑着将他耳旁的发丝理了理“我已经不是皇帝,乐轩,对不起,是我不对,等你的伤一好,我们便找个地方隐居,只有我们两个人。” 安乐轩面色大变,“那安国呢?锦苏他们怎么样了?”焦急着就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没有办法移动,甚至可以说,他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王兄,为什么” 安皓天握紧了双手“乐轩,你放心,我会将你治好的,我们现在就去找圣手菩提,无论如何,我会让他替你医治的。”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他医治?”马车外,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带着无限的嘲讽。“如果你说出一个让我心服口服的理由,我就救他!” “是解红零!”安乐轩惊呼出声“我们现在在哪里?” “乐轩,你放心吧!”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安皓天伸手盖在他身上的被子,伸手,一点点描画那张倾城的容颜“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今生,不会再让你为我而累了。” “皓天!”见男子转身,安乐轩脱口而出,那张脸上的悲凉与苦涩深深刺痛了双眼,泪不由自主的流泻而出“不要走!” 刚刚掀起帘子的安皓天身子顿住,却不敢转身,不敢再去看那张脸,只是仰起头笑出声“乐轩,此生不求得你原谅,只是想要告诉你,那一次,不是随性”言罢,长长舒了一口气,出了马车。 车外,上百名士兵持枪而立,男子一身红色的纱衣,如同记忆中那抹巧笑嫣然的身影。 安皓天收起心中的惊诧,下了马车,在解红零面前站定“我没有料到你就是圣手菩提!” “我也没有料到此时你会在这里?”解红零笑着看了看四周的士兵,又低头逗弄静静在怀中的捻弦,后者对他的行为不满,却依旧只是咕哝几声没有动作。 初春枝头一片青绿色,道路两旁的柳树垂下一条条的柳枝,在微风中轻轻摇摆。 “我是专程来找你的!”安皓天不想与他浪费时间,开门见山地说“你有办法救他的!” “我解红零的东西,从来不会白给,你现在付得起吗?”解红零冷笑着打量眼前的人,就是为了他放弃了整个天下?所以锦苏才如此轻易便打了胜战?从心底油然升起一股敬佩之情。天下间,有谁能够做到如此? 第六十章:救治 安皓天笑的自信,“你会,因为你不会甘心这样一个机会白白溜走。”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装的木盒,不过手掌大小,上面却用金色的线条捆绑的没有一丝空隙“我想,你现在应该没有理由拒接!” “金蝉?”解红零心中惊讶,世界上唯两条金蝉,一条已经于十年前被毁于一次武林大会,没想到这另一条竟然在安皓天这里? “不错,金蝉,圣手菩提解红零曾经有言在先,只要持有金蝉前来,不管是谁,皆可满足一个愿望。我想,你不会言而无信的对吧。” “我怎么知道你这里面是否真的是金蝉?” 安皓天也不在意,袖手将金蝉抛出“大可验证一下。” 伸手接过,解红零的双手都在打着微颤,拆下一圈一圈的线条,轻轻打开盒子,金色的光芒瞬间涌出,刺的他双眼生疼,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待感觉那光芒减弱,才慢慢睁开双眼。手中木盒散发着丝丝的寒气,盒中静静躺着一颗金色的丸子,通体金黄。“果真是金蝉!你是从何得的?” “你又何必管我从何得来?金蝉已经在你手中,现在,是否 能够答应我的事情了?” 解红零将那盒子重新关上,一脸的落寞,“人已经不再了,我还要它做什么?”暗自运起内力,那个盒子在他手中,便化作了粉末,随风而扬。 金色粉末所到之处,万木开始抽枝发芽,绿叶开花。解红零瞧着四周百花齐放的壮丽景色,呢喃一句“这就是金蝉。” 原本是想要用来治那人脸上烫伤,然而现在,再也无用。见安皓天的表情,笑着说道“既然金蝉是给我的,那么怎么处置是我的事情,你那是什么表情?莫不是要反悔收回?可惜你现在反悔也无用,我能毁了金蝉,却无法再重生一条。” 如同那个人说的,我能复制一个系音给你,却还不了你当初的那份熟悉感,已经毁了,便再也没有了。 我一向说话算话,你既有金蝉就一定答应你的要求,但是,如果你是要我医治安乐轩就请回吧!接骨续筋且不言其中痛苦非人类了忍受,要在世间去寻找与他相配的骨质都难。” “你的意思是只要找到了相配的骨头就可以?” 解红零一听他的话,心里顿生不好的预感,这安皓天的意思,该不会拿自己一命去换安乐轩吧?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言告诉他“可以这么说,但是,给他骨髓的那人,必须死。” “我知道!但我别无选择!”安皓天回头看了看马车,脑海中是红衣少年天真的笑颜“如果让他让他瘫痪一生,他会生不如死。” “别无选择?”解红零似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沉重,转头看了马车“每一个人都在说别无选择,但是,你们真的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吗?” 安皓天并不知道解红零的事情,只认为这个名满天下的医者不过是看过了太多的世事无常“也许,我真的不知道他需要什么,但是我能够为他做的,只能是这样。我已经害他死过一次,这一次,该我代替他了!”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23节 “是借口?还是理由?因为觉得有所亏欠,所以便自作主张地为他做了安排?却从来没有想过他需要的是什么?安皓天,你为了他不顾一切与靖国开战,如今又为了他抛弃一切,到底他想要什么,你知道吗?”解红零气势逼人,这些话,是在问安皓天,也是再问那个人。 自主主张闯进自己的生活,又一声不响地离开。独自一人苦守那么久,终于等到了,却只是换来他再次的悄无声息的消失? 一切都是自己处于了被动,真的好不甘心。 那些咄咄逼人的话,一声声回荡在安皓天耳边,垂下了眼帘,不由细想解红零的话,突然间发现,原来,自己真的只是一厢情愿地为他安排好一切,竟是从来没有问过他的感受。 “你沉默?是因为你自己也不知道爱与不爱?”解红零没有想到,安皓天在面对这个问题时,竟是与那个人同样的保持了沉默。 “那你觉得什么才是爱?”抬首,安皓天一脸坚定问道,目光依旧凝视那辆马车,或者说是通过那辆马车看那个人。 “什么?” “这个问题,你回答不出来,我回答不出来,没有人可以回答。因为爱,不能言不能语,两颗心的碰撞,从物质到精神的依赖,毫无间隙的信任。” “因为爱,所以可以不顾一切,因为爱,所以可以为他倾尽一切!”安皓天转头看着解红零,眼神坚定神色认真。“因为爱,所以可以任性地为所欲为。” 刚刚赶到的锦苏堪堪停住了身形,被安皓天那些话深深震撼了。嘴里重复了那一句“因为爱,所以可以任性地为所欲为!” 解红零转身看着一脸惊讶的锦苏,再看看一脸微笑的安皓天,突然低头笑骂了一句“疯子!” 锦苏反应过来,也笑了“是啊,都是疯子,还是无药可救的疯子,这一次,你这个圣手菩提也要砸招牌了。” “哼!”解红零笑着哼了一声“我的招牌早就砸了。”他笑着低头,说话的声音变得很轻“砸在自己手里!” 世人称我圣手菩提,救死扶伤,却解不了自己所中之毒。悲哉。师傅,你传授徒儿绝世医技,却未告诉徒儿,这情毒,何解。 “谢谢!”曾经高高在上的君王,此时,也不过一个只为心爱之人操心的普通人,也有他柔情一面。 解红零面色一正“你但真准备好了?”安乐轩到底是幸运的。 “此生欠他的”安皓天满脸的歉意与悲伤。 “到底谁欠谁很难说。”锦苏由衷信步走到马车旁,上了马车撩起帘子,红衣男子依旧睡的安稳,外面的喧嚣似乎并没有打扰到他。 突然想到什么,锦苏低下头,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谁也不没有听到,除了他自己。 忽然抬头大声道“将安公子抬进去,切记莫要惊扰了他。” 众人虽然不解,却也无人敢说什么,默不作声地上前按照锦苏的吩咐将人汰进了分堂,安排在锦苏的隔壁。 解红零对此大为不满,吵着让锦苏将人搬到他隔壁去,理由是自己需要时刻观察安乐轩的情况,距离太远不方便。 锦苏斜眼一瞪,底气十足的样子“随你怎么说,总之就这么定了。”然后留下一句“赶紧准备吧。 第六十一章:幸运 人就是那么奇怪的生物,兜兜转转后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安乐轩再次醒来时面对的是解红零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颊“怎么会是你?”挣扎着要起身,却想起自己身受重伤的事实,似是认命地叹了一句“真是没用了!” “有用与没用,不是你自己说了算!”解红零轻轻把上他右手的脉,略带欣喜的说道“恢复的不错,这样下去有望痊愈,也许你这一生可以不用坐轮椅。”说完一脸的得意,“怎么样,我的医技厉害吧” 安乐轩想要笑,却只能牵强地扯扯嘴角,“圣手菩提若是没有两把刷子,谁敢乱叫啊?恐怕以你的脾气,早就被人一掌毙于马下了。” “刚刚醒就有力气调侃人?看来恢复的不错嘛!”锦苏人未到声先至,不多一会儿,少年推门而入,看着床榻上的两人眉笑颜开“乐轩,好久不见了!” 安乐轩艰难地移动眼珠子看向他,脸色虽然惨白,但谁都看得出他很高兴。“锦苏!你不是该忙着招降的事情吗?” 锦苏挑挑眉脚,看向解红零,暗怪他多嘴。后者耸耸肩一脸的无辜。安乐轩是今日才醒,又怎么会知道安国尽数投降的事情呢?那么其他事情呢? 见他二人表情有异,安乐轩闭上眼睛道“你们不用这样,这些日子虽然是沉睡的,但你们说的话还是能够听到。” 床榻边上的两人大松一口气,还好没有在他面前提起安皓天的事情,想到这里,二人面色又是一变,关于安皓天,他们要怎么来告诉眼前这个男子? 锦苏上前蹲在床边,轻轻覆上那只被解红零放在被子上的手“你现在就好好养伤,其他事情什么也不要想。” “你们这不是在整我吗?什么都 不用想?岂不是真成了活死人?要是”安乐轩那句“真死了”还未说出口,就被锦苏焦急地打断“你不会成为活死人的,我发誓会让你完好如初!” 瞧他焦急的模样,安乐轩眼眶有些湿润,如果说安皓天是他此生的劫,那么锦苏定是他生命中的幸运星。“是,我信你,有堂堂圣手菩提在这里,怎么会不好呢?”话到这里,竟然开始稍微有些哽咽,而那张脸上,始终保持了微笑“我王兄,此时在何处?” 安乐轩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那个视权利为至上的王兄会一举弃了江山,而且是为了自己。 锦苏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解红零,语气中也充满了无奈“他去了雪山为你找寻药引去了。原本想要阻拦,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听了安皓天去雪山,安乐轩立即开始挣扎,奈何依旧动不了半分,最后只能无助的望着锦苏“雪山那么危险,王兄会出事的,锦苏,你帮我找他回来!” “安皓天之所以去雪山就是想要你的伤早日康复,现在已经追不回他了,你要做的就是好好把伤养好,等着他回来时给他一个活蹦乱跳的安乐轩。这才是你该做的。”解红零是羡慕安乐轩的,至少他的心中还存有那个幻想,那个期待,而自己,却必须清醒地面对现实,面对那个人已经离开的现实。 安乐轩望了望锦苏,又看了看解红零,最后乃至绝望地闭上双眼,泪水,从眼角滑落“他说过不会再让我一个人孤单的,他说过的。” 是心疼,是不舍,锦苏伸手小心翼翼地拭去那满脸的泪水“不要怕,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我们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解红零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轻轻地出了房间门。脸上的笑颜再也坚持不住。仰起头,让那些几乎脱眶而出的泪水又倒流了回去“系音,你到底是无情,还是绝情?” 永远忘不了,那天淡蓝衣袍的男子背影坚决,那么阴森的话语,竟是从他口中而出“我是来自地狱的魔鬼,是来索命的阴魂,不过利用了你所谓的情,想要报仇雪恨。” 你要报仇,我会帮你! 你是来自地狱的魔鬼,那我就可以变身来自修罗的恶魔。系音,你到的明不明白,我想要的,只是和你在一起而已。 为什么偏偏要选择不声不响的离开?老天爷,你到底要开什么玩笑? 折磨了一个又一个?是不是看到所有的人都活在悲痛中,你才能找到一丝的安稳? 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解红零知道是锦苏出门了,头也不回地问道“他睡了?” 锦苏摇摇头,想到他背对着自己,才出声苦笑“我被他赶出来了!” “呵呵,安乐轩,一直是个倔强的人啊!”解红零转身看着那紧闭的门扉,“安皓天此次去雪山,可谓危险重重,你能否派潇湘楼的堂主任其一前去助他,毕竟稀有的东西不是那么容易拿的。” “嗯。我现在就让青龙前去。”锦苏也点点头,看了看那扇门,故意提高了声音“解红零,等安皓天回来,我还要好好与他算算帐呢!” 解红零转身朝他挥挥手,大步远去“那是你的事情。” 锦苏兀自嘀咕一句“我是想说让你帮我,我又打不过他。” 谁知此话被解红零听了去,从远处传来一句“我可不想帮一个半点功夫不会的人。” 锦苏无语,暗道解红零的耳力也太好了一点。转头看看天边,悠悠地说道“浅忧,什么时候你变得如此的残忍?乐轩到底做错了什么? 风吹杨柳动,带着少年的疑问,携着恒古不变的芬芳飘向了远方。 次日,锦苏班师回朝,带着原城百姓的祝福与一身的荣光。 此时, 他不再是那个不受宠的煞星转世,而是出世大捷的六皇子,明里暗里大家议论的,不再是他一出生便克死了自己母亲,而是他如何灵巧变通知人善用。 锦夜坐在龙椅旁的太师椅上,双拳捏紧又松开,又再次捏紧,视线紧紧盯着端然自若的潇浅忧,若无潇湘楼的相助,锦苏如何能够得胜?如何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聚集了那么好的口碑? 第六十二章:相助 口口声声说自己公平,却又事事偏向于那个人,就连父皇,也是如此。 “太子殿下,据说六皇子将安皓天的弟弟安乐轩,也就是本朝尚在叛逃的贼子给收容下来,并且由解红零在为他治病。”一蓝袍中年男子出列,拱手道。 潇浅忧闻言双目一凝,望向那说话之人,锦苏为安乐轩疗伤一事玄武早已禀报,但是,此事如此敏感,锦苏该是做好了保密工作,又怎么会外泄?仔细打量了那人,原是礼部的官吏,起身开口道“李大人倒是消息灵通!不过,据本相了解当初安乐轩回靖国已是得到了陛下的批准回去看望自己的王兄,而安皓天反叛一事六皇子已经查明与安乐轩并无关系,因此施以援手也是应当。” “至于圣手菩提解红零本是江湖中人,不受朝廷约束,他要救谁也是依着自己性子!不知李大人将这件寻常小事提出来是想要表达什么?”潇浅忧字字相逼,直说的那李大人哑口无言。 锦夜见此,心中更加不平,如今潇浅忧不是暗地里帮助锦苏,朝堂之上如此为他辩解,已经是光明正大在维护他。 谁都知道安乐轩是挟持锦苏出逃,潇浅忧派玄武刺杀未果才会编出这样的谎言来全他潇湘楼的名声,而锦靖云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刚要替那吓得冷汗淋淋的李大人辩驳几句,潇浅忧的话音再次响起“李大人任职礼部,即便六皇子在前线有何过错也不该你来过问,在其位谋其事,手莫要伸的太长,否则什么时候掉了乌纱帽都不知道。” 话音说完,潇浅忧站起身子,朝锦夜拱手“太子殿下,微臣说的可正确?” 潇浅忧一个人便将所有人的话堵在嘴里,包括锦夜。此时也只能打掉了牙齿往肚子里噎,暗道自己与潇浅忧确实相差了太远,若是有潇浅忧相助于锦苏,恐怕自己这个位置,迟早会被锦苏抢去。想到这里,心中更加坚定了除去锦苏的念头。 想罢扬起笑脸,朗声道“潇丞相所言句句珍宝,当然,李大人能够不畏权贵提出了质疑,我靖国就需要这样敢于直谏之人,即日起,着封李忠亮为吏部书简,望其能够有所作为,为我靖国提出更加可行宝贵的意见。”锦夜如此,既买了潇浅忧的面子,将他推上了贤臣的位置,又乘机拉拢了李忠亮将他收为己用,又收买了人心,可谓是一举多得。 那李忠亮原本以为自己冒犯了潇浅忧。不被贬职已经是万幸了,没想到居然连三级,从一个小小的礼部杂记跨跃到了吏部书简,他抬首看看高高在上的那个少年,见他朝自己满意地点点头,又偷偷瞧瞧立在原地的潇浅忧,后者依旧面无表情,这让他一时间猜不透了。 “怎么了?李大人又何必谦虚?”锦夜皱皱眉头,这李忠亮好不会来事,不过,人总是要学的,找奴才,首先要的是忠心,今日自己替李忠亮解了围,他心中定是感恩戴德,日后控制他也是轻而易举,至于办事能力,相信在他锦夜的调教之下,没有不会办事的奴才。 李忠亮这才反应过来,匍匐在地叩谢“微臣谢太子殿下隆恩,今后一定为我国百姓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锦夜满意地点头,见潇浅忧一直望着自己,心中明了,表面却装了糊涂“潇大人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潇浅忧在朝堂上的地位可谓是无人能憾,而锦夜要做的就是先发制人,将潇浅忧的后路堵死,让他没有机会开口。 锦夜想的什么,潇浅忧心里一清二楚,想要提醒他莫要自作了聪明到头来害人害己,却终究没有说出口,拱手朗声“微臣无任何异议!” “如此甚好。”少年喜笑颜开,“锦苏不日便班师回朝,届时将由父皇统领举朝文武相迎,所以众卿要做好准备,尤其是京兆的安全,一定要抓紧防范于未然,出不的半点差错。” 那毫无瑕疵的笑容,谁又知道这个兄长心里,有多么希望那个少年永远不要回来。 “是,微臣谨遵太子殿下之意!” “既无其他要事,今日早朝便到这里!”锦夜笑着起身,转入了帘子。 太监刘全操着尖细的嗓子嚷了一声“退朝!”便随着锦夜入内离去。 百官向潇浅忧告辞后相继离去,最后,偌大的大殿上,就剩下那个紫色朝服的男子独立。望着那把明黄色的龙椅久久没有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背后传来开门的声音,以及那沉稳有力的步伐声。 潇浅忧转身,见锦靖云正在解下自己雪色的披风,心中稍微诧异一下便恢复了常态,拱手行礼“陛下!” 将手中的披风交到身后刘全的手上,锦靖云走到潇浅忧身前,提起裙摆就在玉阶上坐下,刘全慌忙着上前小声担忧道“陛下,开春寒流来袭,地上太过于冰凉,容易感染风寒。” 锦靖云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你且先出去,朕与丞相好久没有好好说话了,刘全,你就守在门外,不要让任何人打扰。” 刘全左右权衡一下,将手中的披风递出“陛下还是将披风披上吧。” 锦靖云也不再推迟,接过披风披到自己身上,看着刘全退出门后将门带上,便拿下肩头的披风垫到玉阶上,朝潇浅忧招招手示意他坐下。 迟疑片刻,潇浅忧还是上前,在比锦靖云矮了一阶的地方坐下。那雪色披风是绒毛所制,坐在上面感觉不到任何的凉意。 锦靖云伸手解下自己腰间随身携带的精致酒壶,里面装的也不过十口左右。他总是习惯在心情郁闷的时候小酌一口,虽不能忘忧,倒也能让心情舒适不少。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酒壶,潇浅忧一时间犯了难“微臣不会喝酒!” 锦靖云这才想起,将酒壶收回,仰天大笑三声,抓起酒壶浅酌一口,笑语“万能的潇丞相居然不会喝酒,传出去岂不贻笑大方?” 第六十三章:潇浅忧的无奈 潇浅忧不以为然,酒能乱性,而他需要随时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 “你啊,总是这样把自己逼得太急!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的身上揽去,不管如何的困难重重也不向朕言明。其实你可以偶尔偷一下懒,把一些事情交给别人去做,兴许,会有不同的效果。”明媚的阳光浅浅地打在大地上,透过窗扉将整个大殿染上了黄色的韵彩。 “偶尔,也可以给朕找一点事情来做!”锦靖云晃荡着手中的瓶子,面色充满了宠溺的味道“这样朕也不会如此无聊了!” 潇浅忧心中咯噔一下,面色依旧不改“微臣不过尽了本分之事!” 锦靖云看看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二十岁的男子,不知道该说自己是成功还是失败?想到来此的目的,话锋一转道“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朕已经听刘全说过了。安乐轩是否参与了反叛无从知晓,不过他逃走是事实,你命令锦苏将其除去以绝后患。”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潇浅忧急忙起身拱手“安乐轩出逃一事是微臣处理不当,锦苏与安乐轩一向交好,若是让他除去安乐轩恐怕会比杀了他更痛苦。” 当初那个人以自己的性命来威胁自己,如今又怎么会下得了手去杀他?“而且,安乐轩身受重伤,全身筋脉尽碎,已经是废人一个,杀与不杀都一样。” 锦靖云闻言沉思片刻,敲敲自己的脑袋“就这样放过他未免显得我靖国太好欺辱?” “陛下,当初安乐轩出逃时曾发出了明诏是让他回家探望,如今他探望过后,自然要回到宫里来。” “罢了,既是一个废人,也就随他去了,只是这解红零,若是能够为我所用,才是幸运之至。”安乐轩的事情,锦靖云算是默许了锦苏的做法,然而对于这个传说中的圣手菩提,他还是充满了好奇心。 “解红零此人率性而为,连江湖规矩也不能约束与他,何况朝廷的繁文缛节。”若是让解红零进了宫,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大乱子呢。“陛下若是有事大可派人前去请教与他,至于让他为我朝廷所用,万万不能。”万一惹恼了那人,随随便便做点什么动作便够他们受的了。” “朕也不过说说而已,只是可惜了这么一个人才。说起来,锦夜今日朝堂上似乎对你有所争对?” “太子殿下有了自己独断能力,只是对于用人方面尚存缺憾,只需要磨练一番便可,至于争对一说?世界上就无同心之人,陛下又怎可强求微臣与太子殿下的思想完全一样?” “有时候朕都看不透你,到底是偏向于锦夜多一点还是偏向于锦苏多一点?三三番两次为他二人开脱,锦苏如今锋芒毕露,机智敏锐彻底凸显,朝中已经有大臣自行拥护他,这样一来势必与锦夜所形成的党派有所相争。若是二人争夺帝位,你相助于谁?朕要听你实话!” 潇浅忧心中暗自惊讶,锦靖云看似整日沉溺于后宫,却是事事知晓,“谁能为靖国百姓带来更多的福祉,微臣便辅助谁,相信陛下也同样如此。” “那么朕若是废了锦夜改立锦苏为太子,让他继位为君,你也没有任何的异议?” “微臣只有从命之本分!”这话说的倒是真心,锦靖云改变了主意对于锦苏来说也不知是好是坏?锦夜在朝中的势力不小,一旦锦夜失势,自己多年的寄望落空,难保不会心中怀恨锦苏,在日后使绊子,给锦苏添了不必要的麻烦。 何况,看锦夜的态度,对于这把龙椅早已势在必得,锦苏想要与他争夺,相当的困难。 “模棱两可从来不是你的风格,怎么一到他二人身上就变得如此小心谨慎?”锦靖云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人,却发现他依旧没有变动表情,自觉了无趣。 “他二人皆是皇子,其中一个必然是将来的皇帝,一国之君关系民生,微臣自当重视,不敢有丝毫的马虎。”潇浅忧打起官腔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那么,以你对二人的了解,你觉得谁更能胜任太子?”锦靖云换了问话的方式。很多时候,潇浅忧一个小小的决定,能够起翻天覆地的变化。 “锦夜!”潇浅忧没有丝毫的犹豫。话已经出口,才发现锦靖云在套自己的话,惊讶之情在脸上出现了片刻,有立即消散。自己的决定一直如此,也会一直如此。 “那么你最希望是谁继承皇位?” “锦夜!”男子再次脱口而出,片刻也未曾迟疑。那个紫衣少年,从来没有让他涉足那片残酷的地方。 只是,人世间的事情,又岂是潇浅忧一个人说了算?有时候,他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把握。 锦靖云看着潇浅忧,看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而后者也一直那样站着没有任何的动作,两个人就这样一站一坐。 过了一下,锦靖云动了,站起身子,走到潇浅忧面前,意味悠长地叹了一句“世事无常,也许,你最不希望出现的却偏偏会出现,而你极力想要的,却始终得不到。” 潇浅忧心中一动,锦靖云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打算让锦苏继承皇位?待回首,男子已经在大门边朝他挥手“你与毅国公主的婚事,待锦苏回朝后便办。” 潇浅忧听见自己的声音那样的苦涩“微臣遵旨!” 婚事?谁有能够想得到,堂堂的靖国丞相潇浅忧,会娶一个自己压根就没有见过面的女子?潇浅忧看了看自己手掌心的生命线,旁边一条不太清晰的线条斜斜贯穿了整个手掌,那是他的爱情,有,却无望。等到心灰意冷,才能在极端的两个方向找到属于自己真正的爱情。 “爱情?”这两个字眼,好是陌生。他潇浅忧从来无情,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今后也再也不会有。 白色的披风依旧静静地躺在玉阶上,那雪白的颜色,看上去那么冰凉,就如同潇浅忧那张脸,谁又知道那冷漠的表情下,隐藏着一颗火热而疯狂的心? 第六十四章:系音离开 原本已经被遗忘的网情绪再次涌上心头,解红零心中默念着系音,这两个让他肝肠寸断的字眼,心中久久不能释怀,脸色也沉了下来,站起身开门而出,将一脸莫名其妙的锦苏等人甩在屋子里。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还未反应过来刚才锦苏的话已经触及那人的伤心事,只道是解红零不愿将安乐轩接到菩提斋。最后只能无奈的摊摊手,另寻出路。 解红零一个人没有走出多远,身后传来鸟扑腾翅膀的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捻弦跟了上来。小道上只种了几株翠竹,一年四季长青,这样的竹子,潇湘楼每个分堂都会栽种,也预示着潇湘楼永垂不朽。 早晨的阳光总是新鲜,温暖,却不晒人。 露珠还没有干,那青翠的竹叶尖上还残留有那一滴晶莹的色彩,在解红零红衣的映衬下也变成了红色,倒映了那一张充满了忧伤的脸。 “我想主人了!”捻弦轻轻落在他的肩头,眼神中也是对那个男人的思念。 解红零伸手抚摸了一下捻弦的毛发,感觉它似乎在逐渐消瘦,轻轻地将它捧在手心,腾出一只手梳理那被自己弄得凌乱的白色毛发“你为何不跟着他一起离开?” “主人说,我要是都离开了,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白色雀鸟在红衣男子手中舒适地闭上眼睛,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呵呵!”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离开?早知道还不如不回来。 “冬天马上过完了,却没有雪,系音,你说奇不奇怪?”腊月的天气最是严寒,解红零一边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衣袍一边往屋子里走,刚刚得知锦苏消失在楼涯的消息,心中一块大石也落下了,只要有了线索,就不愁难以找到他了。 嘴里嘟喃着“锦苏这小鬼,就是爱找麻烦,这潇浅忧到底是看上他那点了?”的人自顾自的说着。 直到原本该迎上自己的人久久没有动作,抬首,却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影。只当系音出门去了,便倚着桌子小憩片刻。 谁知这小憩片刻醒来已经是深夜,揉揉睡眼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眼前的桌子上是一团白色的东西,屋子里燃了烛火,并不明亮,昏暗的让人有一种欲睡的感觉。 抬眼打量四周,依旧不见人,见桌上的捻弦睡的正香,不满地伸手戳戳它的毛发“小东西,你家主人呢?” 小小的雀鸟睁开双眼,竟然红肿一片,吓了解红零一跳“你这是做什么?我可没有欺负你!”平时解红零与捻弦斗嘴动手,它便是这样一副粗楚楚可怜的样子钻进系音的怀中,每每至此,解红零便漫天吃飞醋地跳脚。 “主人走了!”捻弦的声音如同小孩子一样的清脆,此时竟然还带着让解红零心中不安的哽咽声。 解红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当是自己听错了,却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心,疑问一句“你说什么?谁走了?” “主人说,他是仙音门唯一剩下的弟子,那场灭门的血案,他必须去报。他还说不想要连累了你,所以就一个人就走了。”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4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24节 “报仇?”解红零惊呼一声,是了,三年前,仙音门惨遭灭门,从此成为江湖中人们茶余饭后讨论的笑柄。而系音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才消失的“那他现在在哪里?”报仇?系音,不可以,你怎么可以再次丢下我?你不可以离开的。 “主人有东西要我交给你!”捻弦说着转头从自己右脚的脚踝上取下一张折叠的整齐的纸条“他说你看了就明白了!” 解红零急忙抢过纸条,展开阅读“你我之间的相遇,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开始,现在,一切是时候结束了,随着我的离开,你也会渐渐淡忘。我是背负仇恨的鬼之子,见不得阳光,沾不得朝露。” 五指捏紧的瞬间,手中纸张化作了粉末,红衣男子一脸的平静,仰天,闭眼“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回来?就让我带着那一份期待守在菩提树下岂不更好?” 谁曾言同甘共苦,如今却抛下自己独自背负仇恨? 谁曾说生死与共,如今却生离相隔相忘海角天涯? 系音,你到底要有多么的无情,才走的如此潇洒,如此的不近人情? 捻弦站起身子,看着这个自己已经跟了几年的人,轻轻道一句“主人说,他能够复制千百个系音,却给不了你曾经那份熟悉的感觉” 复制?“呵呵”解红零 惨笑两声。 你终日以面具覆面甚至于我都不得窥探?时常惊醒时你满载了一身的晨霜归来。 你的一切,我皆可装作了不知,然而,你却不曾与我倾心,予我半点信任。 原本锦苏相依将安乐轩接入宫中,朱雀连忙提醒他“安乐轩毕竟是安国的人,又曾在靖国做过俘虏,殿下如此大张旗鼓地将他带进宫中未免落人闲话。” 暗道自己大意,那个皇宫有安乐轩不好的记忆,他若是去了铁定是百害而无一利。可是,不带他回去,又有哪里可以让自己放心?潇府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又立马被否定,自己不能在麻烦他了。最后,锦苏将目光放到了解红零身上,笑的一脸的不怀好意。 解红零挑挑眉头,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耸耸肩膀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见他装傻,锦苏便开门见山地说道“菩提斋是他最好的去处,别忘记了,现在他是你的病人,让自己病人流落在外可是你这个大夫的不称职。” 解红零闻言好笑,这锦苏,全算盘打得精嘛!不过对他解红零就不管用了。“我的租借金可是高的吓人呢!” 锦苏一听乐了,这解红零,不想滩这麻烦就明说,不过,现在你已经陷进来了,想要撇脱干净,了没有那么容易。想到这里,锦苏站起身子,慵懒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看看连日来无精打采的此刻伏在窗台上的捻弦,故意提高了声音“本来想让青龙打听一下有个叫系音的人的下落的。 第六十五章:解红零的话 解红零终于是答应了锦苏的要求,而且是他自愿的。 最是凄凉话别时 锦苏与安乐轩的结识,到现在已经三年有余。三年的时间,足矣让这两个人建立一份不问世俗的友谊。 红色的纱帐在微风中轻轻飘着,锦苏一人进了马车,而车里,安乐轩闭着双眼似在睡觉,那毫不设防的脸颊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忧愁。 国破,兄离,身残。 老天爷未免对这个如画般男子太过于残忍,所幸他认识了锦苏,能够在这滚滚红尘中找到一份不用勾心斗角的感情。 “若是再看下去,我可要收费了!”安乐轩缓缓睁眼,脸色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眼见少年被自己突然醒来而吓住,笑意直达了眼角。 锦苏窘迫,红了脸,最后提高了声音“堂堂皇子会连这点小费都付不起?” 安乐轩身子无法动弹,眼珠子转了转“当然,不过,我要的可不是你口中金银财宝。” “那你要什么?”锦苏挑眉,这安乐轩受了伤居然还不知趣。 “一世情深,两心相倾!” 不羡黄金磊,不羡颜如玉。 锦苏沉默,最后转身挑起帘子“我无法给你亘古不变的感情,不过,若是哪天累了,你可以来找我,薄茶一杯,浊酒一壶,定与君痛饮三千。” 安乐轩心中一动,随即释然着笑了颜“要真的到了那一天,锦苏,你的酒量过关吗?我记得你似乎不过三杯便不省人事了吧?” 调侃的话语从身后传来,男子淡淡的语气让锦苏差点一个踉跄栽倒下去,蹲在马车的前踏转手翻了一个白眼,咬牙切齿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这安乐轩与解红零竟是一路货色,专挑自己的痛脚。 想罢转头看看那个一旁倚着栏杆的人,纵身跳下了马车,朝他走去“解红零!” 解红零斜斜瞥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转向一旁那个鸟巢,伸出一只手,红绫自袖中射出,稳稳地拖了那只鸟巢回到自己的身边。 锦苏看见了里面有几只小小的幼鸟,正在不解之际,身旁传来了嘶嘶的毒蛇吐信的声音,转头望去,那树干上正盘着一条拇指大小的青色小蛇。才明了原来是在救它们。 还来不及细想,红绫抖动,那鸟巢就那样落在地上。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消失。 锦苏大惊失色,惊呼一声“你做什么!?”上前一步翻开那鸟巢,却只看到了一滩血迹,那鲜艳的颜色,那么刺眼。 看着蹲在自己面前双手颤抖的人,解红零的声音低沉而幽深“你现在的状况就如同这几只雀鸟,羽翼未丰,却危机四伏。”言罢红色绫锻伸出,那原本盘旋在树干上的青蛇就那样直直被拽到了锦苏身前,在地上蠕动了几下,便不再动作。 “即便有人给你保护,也无济于事。”解红零双手环胸,抬头看着天边几只徘徊悲鸣的几只母雀,一丝冷笑挂在嘴角“就算是朝你伸出援手,也不怀好意,意图在你身上图谋着什么!” “所以,你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顿了顿,解红零补充了一句“也许,还有那个人,就算全天下都背叛了你,他也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吧!”那个用尽生命来爱你的男人。 面前是惨不忍睹的几具“尸体”,头顶是男子好不掩饰的话语,锦苏双手的颤抖开始扩散到了全身,想到过这条道路会充满了血腥,他想过自己踏着百万枯骨坐上那把龙椅,也想到过一朝落败成王败寇的凄凉。 似乎从来没有意识到这条路到底有多么的残酷,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催促着自己一步一步往前,不能停歇。 “锦苏,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自己身边的一切都变了,变得陌生,变得厌恶。也就是在那时,你才是真正的成长。抛弃一切的仁慈与软弱,你是皇子,当有王者风范与帝王之志。” 解红零不知道,他今日与锦苏道的这一席话,彻彻底底改变了锦苏的心态,也是他真正下定决心的开始。 站起身,锦苏抬眼看着他,表情也变得有些陌生,或许是迷茫。 手中寒光闪过,玲珑匕首在手,狠狠朝着解红零的小腹刺去,眼神带着狠厉之色。 解红零不躲不避,见匕首在距离自己身体半分时停了下来,笑意挂满了嘴角“你终究还是小孩子!” 锦苏收起刀,惊诧地望着他“你为何不避?若是我的匕首再向前一点,你就没命了!” 解红零笑颜“你不会杀我,因为在你的眼中,我除了看到一丝不服气,就找不到半点的杀气,不是相信你,而是相信以我的能力,要避开你的剑锋还是绰绰有余的。” 锦苏站直了身子,被道中了心事不由红了脸目光撇到地上的血迹“难道弱者,就只有死亡的命运吗?” “死亡是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只是,强者能够选择以什么样的姿态去死,而弱者就只能被人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锦苏,你既然决定了,那就不要中途放弃,那样会比一开始就放弃付出的代价更加的惨痛。” “你说这些,是为什么?”一向不正经的人现在表现的一本正经,锦苏心中不由好奇,这个解红零到底有多少自己不为知道的面? “你就当我是无聊了吧,也许,靖国会因为你而翻天覆地,届时,也是我出山的日子。热闹怎么会少了我一分呢?”解红零直起身子,朝他摆摆手“天色已经不早了,记得按时服药,否则你的身体拖不了多久。” 转过身,在少年看不见的地方,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嘴角嘲讽的笑意明显,轻声呢喃着“潇浅忧,我说过我解红零的东西从来不会白给,就当是你还账了!” 身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艳红的马车在古道上滑下了一道道痕迹,一路远去。 朱雀见锦苏在发呆,上前一步提醒他“殿下,我们也该启程了!” 锦苏回神,解红零的话还在耳边回荡,转身上了白色的马车,道一声出发,便倚着马车内壁沉沉睡去。 朱雀看着脚边几滩血迹,皱皱眉头,未语,翻身上马,跟上了锦苏的马车。 第六十六章:联姻 整个靖国都沉寂在一片喜悦中,家家户户喜笑颜开,百姓更是难专程添置了新衣,只为了亲自迎接凯旋而归的六皇子。 他们早已将那煞星之说忘却,只记得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少年,击败了安国,使之俯首称臣。就是他们心中的大英雄。 人们不问缘由,不问过程,只看结果。哪怕此次锦苏就算倾尽了靖国的兵力,在那些人眼里,也是胜利。 京兆亦是早已风云涌动,文武百官早早分析了形势准备了厚礼,准备等这位出尽风头的皇子回宫便去拜会,好为自己以后的仕途铺垫一条更加宽广的道路。 而潇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随处可见红色的幔帐在微风中轻轻荡漾,似女子的风情万种,妖娆抚媚。 丫头小厮进进出出忙里忙外,磨肩搽肘分身乏术。 潇府大门进去便是正厅,此时,潇浅忧一身白色的纱衣,胸襟与袖口处绣有水兰,给人一种脱俗的清晰感。 目光落在堂中墙壁上那张大红的双喜上,表情却与这红艳的字眼截然相反,充满了悲凉之色。 门外不断传来潇何的吆喝声“赶紧将这个搬过去,小心点弄,要是弄坏了你们就是倾家荡产也不够赔的。” “那边的几个,快点快点,戏台完工后还要试采,这一次陛下亲自来可要万事小心,千万马虎不得。” “来人,来人,这戏子不是应该早就来了吗?现在都几时了?” 不过短短一会儿功夫,潇何已经抬袖擦了十几次汗水,吆喝的口渴了,伸手便从一旁小厮手中拿过茶杯,“咕噜咕噜”灌了几口,显然不够,将茶杯还回那人手中,道了一声“再来一杯”后又走过去指挥那些下人搬东西了。 潇浅忧好笑地看着递到自己手中的空杯,望望刚刚走远的潇何,心中为自己感到一丝的无奈,万众人都在忙忙碌碌,唯独自己不知所为何事?也罢,就做一回这端茶递水的小厮,也不失为一种体验。 想罢转身进入房间,又倒满茶杯,端着朝远处吆五喝六的潇何走去。 由于潇浅忧与毅国文通公主联姻,锦靖云便特意批准了他在家修养准备,所有的公事全部交由锦夜与众大臣打理。如此一闲下来,潇浅忧倒是有了一丝不自在。 微笑着将茶端到潇何身后,轻轻道一句“茶来了!” 潇何此时双手正叉腰,闻言腾出一只手朝潇浅忧伸出,直到茶杯碰触到自己手掌才反应过来,缓缓得回头,惊呼一声“大人!”双臂一抖,那个青色瓷杯便在他手中做自由落地运动。一句话也说的结结巴巴口词不清“大、大人,你怎么来了?” 潇浅忧眼疾手快接住茶杯,竟是半滴未洒。又将茶杯递到潇何面前“你不是口渴了吗?” 潇何双手颤抖着接过茶杯,转目四瞧见众人都忙的不亦乐乎,哪有时间理会自己?也就是说,刚才端茶的确系潇浅忧不假,想到这里一阵后怕,垂下头“属下岂敢劳烦大人!” 潇浅忧笑语“也不是没有做过此等事情,想当初刚入潇湘楼,每日不也做着这端茶递水的活?”话音落下却是满脸的自责,如今,那个曾经一点点教导自己的人被自己亲手断送了性命。想到这里,再也没有了调侃的心情,转身看着那些忙碌的下人,不由深感了内疚“这本是我家事,却还要劳苦了大家。” “大人这是哪里的话?你的事情,就是潇湘楼的事情”潇何知道潇浅忧的心事,却无法为他解忧,当年那个少年,满脸鲜血地站在他面前,稍显稚嫩的声音依旧不解风情“我是不是可以成为强者了?” 强者,这就是潇浅忧进入潇湘楼的目的,变得 更强,强到有能力保护那人。 “成亲一事要慎重,毕竟是一国的公主,不能寒碜了!”毕竟是!好牵强的语气,好无奈的字眼,也许,这其中的心酸,也就只有男人自己才能明白。 “属下明白!”潇何犹豫一下,还是说出口“大人大可将此事推掉,陛下定然不会逼迫与你。”到现在潇何也未曾明白,到底是什么让眼前这个惊才绝艳的男子,甘愿为间接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人卖命。 “逼迫?”潇浅忧轻轻呢喃着这个字眼,右手食指轻轻划过一片竹叶,那翠绿的叶子悄然滑落,只剩下半截。“这个世间,还没有人可以逼迫我!”只是,会有人为难而已。 锦靖云那么聪明,又怎么会让一个异国的公主来做靖国的皇后?所以这个联姻的人,不会是锦苏,也不会是锦夜,最后,自认为以潇浅忧的能力可以驾驭,便与他道说,原本也没有抱什么希望,却没有料到后者竟是满口答应了。 “大人,据说毅国之人个个能骑善武,就连女子也丝毫不输男儿,那文通公主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见潇浅忧有些落寞,潇何竭力寻找着话题。纵观天下,能够与潇浅忧站到一起而不失和谐者不出一二。 “毅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心想要嫁入皇家,没有想要最后被那个男人耍了一通,偏偏有气无地方发。” 如意江山自古男子当道,三千佳业功名簿上,又有多少女子埋没红颜?这个文通公主,也将成为那些男人权利争夺中的牺牲品,只是这一次,终结她的人,是潇浅忧。 “大人,锦夜殿下来了!”不经意间瞥见了大门外,锦衣依旧穿着黑色的衣袍,一条火红的麒麟自左肩一直蔓延到了腰间。脚跨棕色高头大马,显得有些恍惚。 潇浅忧转身,就见锦夜正下了马朝潇府而来,心中暗道此时他不是该在宫中批阅公文吗?怎么会来这里?心里有疑问,潇浅忧还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迎了上去“殿下怎么有空来微臣府中?若是遇到什么不决之事大可派下人前来就是。” 锦夜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站在哪里,一直看着潇浅忧,看的后者更加的莫名其妙。 直到潇何端来了茶,锦夜才移开了视线,却没有接潇何递过来额茶,举目四望,“你要成亲了?” 第六十七章:十里长亭 潇丞相成亲已经是大街小巷都在传阅的事情,锦夜此问道显得多此一举,并且,锦夜自小便遵从礼数,今日却直呼自己,未免有些奇怪。如此,潇浅忧还是耐心答道“是!” “毅国的公主?文通公主?据说是个美人?”锦夜目光掠过潇浅忧,直直盯着大厅正中那个大红的喜字。 “微臣从未见过其人,至于传闻不可尽信!”潇浅忧皱眉,锦夜这话到底有何用意?难道专程跑来就是想说即将与自己成亲的女子很美?这可不是这个太子殿下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本来,是该由本宫联姻的对不对?”锦夜视线再次落在潇浅忧脸上,充满了质疑。 “由谁联姻自是陛下说了算,太子殿下可回去问问陛下便可!”潇浅忧暗道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什么时候从不理会这儿女情的太子殿下开始计较这些“殿下来此还有何要事?” “非也,锦夜来此不过是批阅公文乏了,想要找大人聊聊天而已,现在看大人也不得空闲就不打扰了。”言罢不等潇浅忧回应,转身出了大门,翻身上马扬尘而去。 潇浅忧只来得及扑捉那抹远去的身影,总感觉今日的锦夜有点古怪,仿佛变了一个人似得。 潇何见潇浅忧又陷入了思考,不忍打扰,便端着茶准备悄然退下,谁知潇浅忧却叫住了他。 “潇何,文通公主何日抵达京兆?” “回大人,文通公主的队伍将于明日下午抵达,”潇何如实说着,顿了顿补充一句“锦苏殿下的军队也是在明日抵达。” 一个是将于自己相守一生的准妻子,一个是从小被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这个人,如何抉择?明日,他究竟鞍马迎谁? “是吗?”潇浅忧似是自问,“明日你替我去迎接锦苏回宫!无论如何,不能让毅国笑我朝不懂礼数。 潇何低头应了一声时,静静地退下了。 潇浅忧转身便见那红色的大字在正中耀武扬威,突然间有种久违的熟悉感,而这股感觉,曾经在杀死自己师傅那一瞬间疯狂涌现过。那是,两难。 这一次,这个噩梦,恐怕就是一生。 十里长亭依旧,往事历历在目。锦苏一人立马在前,忍不住一声叹息,就是在这里,拉开了他与潇浅忧之间的距离。 伸手碰触到腰间的匕首,也是在这个地方,自己拿着这把玲珑匕首,威胁着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三军再次歇息片刻,稍微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明日,我们进入京兆。”锦苏朗声,声音已经褪了往昔的温柔,颇有大将风范。 此次抗敌,锦苏表现出来的睿智,冷静,已经临危不乱的应变能力,给这群久经沙场的老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原本羸弱的身子遭受的怀疑已经烟消云散,虽不言三军全部服他,至少不会有太多的人与他做对。 三军停顿,原本孤零零的十里长亭便热闹起来。 士兵皆下了马,席地而坐,或整理自己的衣物装备,或三五成群聊起了天。 牲畜嘶鸣声,重物落地声,兵器碰撞声,士兵嚷嚷声,一时间交杂在一起,汇成这些人人生中一曲壮歌,永生难忘。 这些人,哪个不是经历了九死一生存活下来的?战场之上生死一瞬间,若是胆小的,恐怕吓都吓死了吧! 朱雀将那亭子打扫干净,来到锦苏面前“殿下已经两天没有合眼,此处虽然简陋,倒也可以小憩片刻。”看着锦苏双眼布满了血丝,朱雀心疼不已,不过才过十六年华,多少王孙公子还在自己父母膝下撒娇取闹? 他这一说,锦苏还真感觉了乏意,转头看,朱雀已经在凉亭中铺垫了临时的床铺,甚至用白色的沙曼将这个凉亭围了起来。 见他迟疑,朱雀只道他担心,便上前一步说道“殿下只管放心睡,属下会一直守在这里,寸步不离。” 锦苏也着实困的慌,听了朱雀的话,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却没有想过要解释,进入了凉亭,脱了官靴,和衣躺在朱雀铺垫好的简单小床上。不久便呼吸云长。 朱雀将沙曼放下,招来一旁的小官“你吩咐下去,让大家小声一点,不要吵了殿下休息。” 那小官领命而去,放轻了脚步声挨个传达朱雀的意思。 朱雀满意地点点头,又招来一旁的士兵“你派人守住两端的路口,让过往的行人绕道而行,切记态度诚恳,不可氓横。” 那人也领命而去。 朱雀将一切的事情吩咐下去,人也没有了精神,拍拍自己的脸颊,强作了精神,在凉亭外的台阶上席地而坐,转头看看亭中睡的安稳的锦苏,露了满意的笑脸。 “明日便到了!”鲜少说话的青龙上前两步,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朱雀被他吓了一跳,难得翻了白眼“你一个大男子走路也没有声音?” 青龙面色青了一下“内力深厚之人走路皆可无声!” “噗!”朱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让一旁的士兵多看了他几眼,几个月的行军下来,这个军营中唯一的女子,被士兵冠以冰山美人的称号,冷的不近人情。想不到她也可以笑的如此可爱? 朱雀可没有管那些人的反应,伸手拽过青龙的衣袖,示意他坐在自己身旁“青龙,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冷笑话了?” 青龙淡淡地给出两个字“事实!” 朱雀挑眉,摸着下巴笑语“不错,你朱雀堂从来都只讲事实。”话锋一转,面色也随之沉了下来“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聊天了?” 青龙不假思索便道“三年零六个月!从你入宫照顾锦苏殿下开始,我们四个人便再也没有好好聚过!” “这么久了吗?”原来日月交替,可以变得如此快速? “嗯!”青龙极其认真的回答又换来朱雀的笑声“你能不能别这么正经?现在又不是在执行任务!” “嗯!”青龙缓和了脸色,却依旧只发了一个单音节。 朱雀忍不住再次翻白眼 ,小声嘀咕一句“木头!” 犹豫朱雀的声音较小,青龙听的不是很真切,便疑问一声“什么?” 第六十八章:毅国公主 “什么也不是!”朱雀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才反应过来四周有士兵在,连忙敛了裙摆,正了脸色。以一声轻咳掩饰自己的尴尬。 四周士兵连忙将头转到一边去,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 忽然,有士兵急急跑到她面前“朱雀堂主,前方一对商贾之人硬要打此路过,弟兄们上前阻拦皆被他打翻在地。” “商贾?”哪来的商贾会如此嚣张,竟然不将军队放在眼中“对方有多少人?” “一百号左右。” 一百号左右?按理来说商贾之家看到官兵,即使不尊敬有加也该是礼让三分,何至如此嚣张连这几万大军也不放在眼里?“我前去看看,青龙,你照顾好殿下!”朱雀说着跨上骏马,在那士兵的指引下往前赶去。 第2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5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25节 远远便看见几个士兵被搀扶了过来,脸颊上皆是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是被人用钝器所伤。 朱雀淡淡看了一眼,见众人脸色无常,只是外伤,倒也无碍,加快了马程。 前方隐约传来了女子尖细的声音,似在辱骂。 那士兵闻言脸色一变,像是无奈“朱雀堂主,就在前面!” 朱雀耳力惊人,那士兵没有听清那女子骂的什么,她可是听的清清楚楚。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直接从马匹上飞跃而起,踩过众士兵的头,落在那扎堆而拦的士兵面前。 抬首,眼前的马匹却比一般的马高大,马上男子一身宽大的青衣,白色的缎带将头发一丝不苟地束起,那张脸庞却精致的不似男子。 朱雀凝目细看,没有喉结,原是女子假扮?心中怒火减下三分。刚才谩骂之人就是她? 目光转向她身后几个短打装扮的彪形大汉身上,暗暗惊讶,从这些人的坐姿来看,皆是练家子,哪是什么商贾?而且,那高大的马匹也不似靖国所产之物。 目光再次落到为首做男装的女子身上,瞥见她鼻翼上有个褐黄色的小孔,若不仔细看,很难看出。 在鼻翼上带饰物是毅国的习俗,而根据饰物的颜色可分辨此人是富是盆! 那褐黄色的小孔,显是佩戴皇家之物留下的,此人,身份绝不简单。 再联系近日得到的消息,潇浅忧与毅国的文通公主联姻,不过片刻朱雀便将来人的身份猜透。 若是她所料不假,此人定是那文通公主,相传这文通公主能文善武,一身男儿热血豪情。没想到今日却与她撞上了。 祝乾裳堂堂毅国的公主,什么时候被人如此盯着看过?即便朱雀是个女人,也犯了她的禁忌,大喝一声“大胆!”手中马鞭已经朝朱雀甩去。 见她这一鞭虎虎生风,朱雀冷笑一声,潇湘楼本是主宰,什么时候也轮不到别人来说大胆。 伸手,徒手抓紧了马鞭,有心激她“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却行这般不讲道理的事情!” 祝乾裳没有想到这个瘦弱的女子能够接下自己鞭子,心中顿生好感,却又为他接下来的话恼怒,手臂抖动想要将长鞭从朱雀手中抽出,却不得行。暗道有趣,斜眼挑看朱雀,语气也显得流里流气“姑娘你倒是说说小爷我怎么就不讲道理了?” 朱雀冷笑着说道“好好的姑娘不做,偏偏穿了男装四处招摇,也不怕你未来夫婿翻你陈年旧账因此而不要你!” 不知是因为自己女儿身份被拆穿还是因为朱雀的话而激怒,祝乾裳手中马鞭脱手而出,带着强大的后劲朝朱雀袭去。 见那马鞭来势汹汹却无章法,朱雀不退不让。将内力灌注到手中马鞭上,原本朝她袭来的马鞭调转方向,直直插入祝乾裳坐下良驹咽喉。 马轰然倒下,祝乾裳反应也快,在它倒下的时候人已经飞身而起,落在朱雀身前,眼中怒火中烧。“你好大的胆子!” 身后几个彪形汉子见他吃亏,皆翻身下马,来到她身边,细声道“公子,要不要我们杀了他?” 祝乾裳冷冷看他一眼“你有信心完败这几万兵马?” 原本意在讨好的人碰了一鼻子的灰,闭嘴往后退了几步。 朱雀耳力甚好,听了祝乾裳的话,暗道识实务,也不想将事情闹大,毕竟此人是毅国的公主,不久便是潇浅忧的妻子。于是朗声说道“我可以让你们过去,但是你们必须保证不会惹事,否则可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这几万士兵都是刚刚从战场九死一生下来的人,对他们来说杀人不过头点地的事情。” 祝乾裳身在皇宫,又有武艺傍身,平时别说像朱雀这样冷嘲热讽,就是与她大声说话的都没人,此时听了朱雀的话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奈何自己区区百号人,怎么能和这上万的士兵对抗?而且又身在异国。 逆来顺受可不是她祝乾裳的风格,但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暗中记下了朱雀模样,心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今日的行为付出代价。 转头靠自己良驹已故,又狠狠瞪了朱雀一眼“你们靖国果然嚣张,今日本姑娘领教了。” “嚣张的不是靖国,而是潇湘楼!”朱雀冷笑“想要做我潇湘楼的女主人,你还差的太远,有空多把自己功夫学学,不然就乖乖待在深闺,学着如何相夫教子!” 祝乾裳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有深究朱雀的话,愤愤地推开身边的人,就要上一旁的马,却听身后又传来朱雀的声音“对不起,你不能骑马打此经过。” “你休要欺人太甚!”即便数尽半生,祝乾裳也未受过今日之侮辱,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一只脚搭上了马鞍,却迟迟不再动作。 “我看你是装作了糊涂!”朱雀身子一侧,身后是锦字大旗“你该认出这是六皇子还京队伍。臣民见皇室者必应行扣拜之理,让你徒步过此已是格外开恩。” “六皇子是什么东西?也只得本姑娘扣拜?莫说是一个打了一次侥幸胜利战的锦苏,就算今日潇浅忧前来,姑娘我也照样踏马而过。”祝乾裳少有的耐心被完全击溃,一个翻身上马,双手拉住缰绳,直直朝朱雀奔去。 见她不听劝,朱雀冷哼一声“找死!”腰间软件已经握在手中,同时大喝一声“绊马索”。 身后几个士兵立即跑开,手中拉着拇指大小的尼龙绳子,拦在祝乾裳前进的路上。 祝乾裳反应也快,在马蹄碰触绳子的瞬间拉住了缰绳,避免了人仰马翻的局面。 刚松了一口气,那拇指粗的尼龙绳子竟然生出无数闪闪发光的刀片,深深刺进马腿。 那马站立不住,朝前栽倒下去,带着祝乾裳在地上滚了一个大咕噜。 第六十九章:不知死活 还未来得及从地上站起,眼前寒光一闪,细看那柄薄刃软剑还在发颤,抬眼是女子带着嘲讽的笑脸“你们若是在上前一步,我便划破这张精致的小脸蛋!” 那边几个彪形大汗刚刚准本动手,听了朱雀的话不得不停住了身形。 “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祝乾裳不服气地呸了一声,脸上因为滚了尘土而显得滑稽。 “这并不算本事,最多是智慧而已,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这里硬碰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可以好好记着这张容颜,待日后慢慢来报仇也迟。” 祝乾裳红了脸,因为她心里正是这样想的。 朱雀收起长剑,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刚才不过开个玩笑,现在你可以走了!不过依旧不能骑马!” 原本以为自己落在这里不死也难逃厄运,却没有想到朱雀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愣了一下,狠声厉色“败在你手是我大意,有本事你我二人单挑!” 朱雀早已闻见了身后传来的说话声,想来是锦苏已经醒来,没有心思与她纠缠,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会有机会的!”便转身上马返回去,临走叮嘱了那些士兵莫要为难祝乾裳等人。 祝乾裳在原地傻了眼,这都什么跟什么?视线落在那扇大旗上,口中呢喃着“锦苏”二字。 那几个彪形大汉见她脱困,连忙上前查看她的伤势,却在看待到那张犹若花猫的小脸时忍俊不禁,一个个却不敢笑出声,只是抽动着两个肩膀,场面甚为好看。 这边小小的插曲并未影响到锦苏的浅眠,刚才的说话声不过是白虎赶到与他们会和。 见了伙伴,朱雀急急上前询问“事情怎么样了?” 白虎面色凝重,摇摇头“堂下兄弟皆为见过那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音信全无。” 朱雀抓紧了拳头“你再想想有无地方疏漏的?”一个人怎么会消失的无痕无迹? “那人不会武功,又以面具覆面,若是摘下面具,恐怕你我都不能认识,何况堂下兄弟?当年只认为他已经死亡,却没有想到还活在世上。” “也是殿下提及,我才想起,当年那桩灭门的惨案,也早就已经被人们遗忘。” “哟!这里还有如此漂亮的凉亭?今夜我们便在这里歇息,明日再赶往京兆!”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朱雀与青龙白虎二人的对话,皱皱眉头转身,果不其然是祝乾裳。暗道这公主怎么这么多事? 见朱雀反应,祝乾裳心中大爽,招呼了几个汉子前来,大声说道“你们说这亭子好不好?” 那几个汉子满不迭地说好,却伸手擦了额角的冷汗,自己这主子什么都好,就是不服软。 朱雀耐着性子说道“我已经说过你不能在这里停留!” 青龙与白虎不知情,上下打量了祝乾裳,一眼便看出是女扮男装,当下多扫了两眼。 谁知那祝乾裳却双手叉腰加大了声音“怎么了?你们靖国就是这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吗?还有那边两个,看什么看?再看本姑娘可要收费了!” 朱雀抚额,青龙挑眉,白虎邪笑着问了一句“哦?请问姑娘是怎么收费呢?卖笑?卖身?还是包夜?” 一听白虎将自己比作了青楼女子,祝乾裳再次暴走状况“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别以为你们人多便能欺负人少!” 朱雀见白虎过分,连忙拉拉他的衣袖,小声道“白虎,她是毅国文通公主祝乾裳,莫要太过分了!” 白虎双目流转,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笑出了声,在朱雀身边耳语“这哪里是什么公主?分明就是小花猫一只。” 暗自瞥他一眼,朱雀刚要说话,却见祝乾裳已经窜进了亭子,惊呼一声殿下,人也紧接着便窜了进去。 看到锦苏已经醒转,此时正在整理自己的发丝,而祝乾裳就站在哪里盯着他猛瞧“这就是那个六皇子?分明还是小孩子嘛!末了看看锦苏的皮肤,又瞅瞅自己,“这细皮嫩肉的,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够上战场的啊!你皇帝老子真是狠心。” 她这边说了一打堆,这边顾着整理自己发丝的锦苏却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待到整理好了,抬眼见了亭中着男装的祝乾裳,又见朱雀一脸无奈地站在她身后,颇为不解“朱雀,她是?” 朱雀还未开口,祝乾裳便抢白道“好说,我呢就是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本姑娘,现在路经此地想借这个亭子落脚,就是不知一向仁慈宽厚的六皇子答应与否?” 那滑稽的表情与幽默的语言惹的锦苏一阵轻笑,当下起身,“姑娘自便。锦苏已经休息够了!” 朱雀瞥了祝乾裳两眼,不用锦苏说上前收起铺垫在长凳上的东西,默不作声立在一旁。 祝乾裳原本准备了一大堆的措辞,只要锦苏有半点不友好的态度,便给他上一堂修身养性的课,却没有想到锦苏如此爽快,千言万语被噎在喉咙口,只是挤出一个“好”字。 锦苏不知刚才朱雀与祝乾裳之间的事情,但真移步出了亭子,将空间留给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 见青龙与白虎齐身在凉亭外,笑着迎了上去“白虎,可有系音的消息?”虽然当时自己真的只是为了让解红零收留安乐轩而说来堵他的,锦苏还是让白虎动用潇湘楼的人力去寻找那个让解红零苦等了几年的人。 “回殿下,暂时还没有他的消息!”白虎思忱一下,还是如实作答。 “这样啊!”连潇湘楼都找不到,那个系音,到底会去了哪里?而他与解红零之间的纠葛,到底是为了什么?锦苏只觉得自己对于江湖中的事情了解的也太少了。“白虎,你继续寻找系音的下落,有了消息一定要通知我!” “是!” 祝乾裳一个人在凉亭中这里摸摸,那里看看,顿觉了无趣,看了四周的白色纱幔,一个大胆的想法悠然而上,嘴角挂上一抹狡猾的笑容。 第七十章:锦苏失控 这祝乾裳原本有心找茬,奈何锦苏不为所动,顿觉无趣,在那凉亭中左看看右瞧瞧,见了那白色的轻纱,嘴角挑起一抹斜斜的笑,得罪她祝乾裳,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锦苏正要问朱雀这亭中奇怪女子是谁,听身后人惊呼一声“着火了!”转身一看,亭上不停冒着轻烟,而白色的纱幔正被大火逐渐吞噬。想起亭中尚有那做男装的女子,便招呼了众人救火。 好在长亭离溪较近,火势也没有多大,当众人将火扑灭时,祝乾裳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凉亭的石椅上,脸上带着奸计得逞的笑容,意味深长地叫了一声“锦苏殿下!” 见了她手中的火折子,锦苏即便在不昂世事也明白自己被眼前这个小女子摆了一道,还未来得及说话,身旁一阵疾风掠过,定眼一看,却是几个彪形汉子已经窜进了亭中,在女子身边跪下“公子,你没事吧!” 暗道一声好快,朱雀伸手拦住了欲上前的锦苏,朝他摇摇头“殿下千万小心!” 锦苏笑了笑,虽然自己半点功夫不会,但是保护自己的能力还是有的,再说己方几万人马在此,难不成凭她这百来号人还能有所作为?即便刚才也因为那几个汉子的身手而惊讶,锦苏也未将他们放在眼里。 正要上前,却听女子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混账东西,现在是越来越大胆了?没有我的命令也敢擅自行动?还不赶紧出去。” 几个汉子面面相觑,最后悻悻地退出凉亭,一旁戒备地看着锦苏等人。 锦苏暗道有趣,入了亭中在祝乾裳的面前坐下,笑意堆满了那张清秀的脸颊“你知不知道你在玩什么?” “火啊!你看不出来吗?”祝乾裳说着还将手中的火折子打燃递到锦苏面前,一脸无害的问道“怎么样?好看吗?” “我认为你不是在玩火,而是在玩命!”锦苏神情认真,眼中却闪过一丝阴霾。 祝乾裳挑起秀眉“我最喜欢的就是火,热情,奔放,洒脱,最主要的是…”说着,祝乾裳倾身到锦苏身边,小声道“它能够毁灭一切她想要毁灭的东西!” “你想要毁灭什么?”那浑然天成的气质让锦苏也不由惊了一下,眼前这个女子,不简单。 祝乾裳抬手指了一直注视着凉亭的朱雀“ “她该死!”三个字很轻很轻,却带着寻常女子不该有的气势。 锦苏并不知晓刚才祝乾裳与朱雀的互动,微眯起双眼“她该不该死不是你说了算!”除了那个人,没有人能够擅自决定潇湘楼下弟子的生死,即便是锦靖云,也得经过他的同意。话锋一转,“但是,我却知道你该死!” “冒犯皇子,可是重罪,而欺骗皇子,等同于欺君,无论你是否是我国子民,只要入了境,就必须遵守我国的法律法规!” 祝乾裳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原本看锦苏小小年纪,当是好对付,没想到这么难缠,罢了,一不做二不休,她站起身子,朝着锦苏坏笑,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那么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你我二人同时到靖国皇帝面前告上一状,且看谁输谁赢?” 锦苏仰天而笑,也不知这女子是太狂还是太天真?“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我是皇子,那个人是我父皇,你说你要去我父皇那里告我?”锦苏说这话时带着淡淡的苦涩,父皇?好陌生的字眼。 “有何不可?难道锦靖云真的如同传说中那样是个不明是非的暴君?”见他笑个没完,祝乾裳撇撇嘴。 锦苏闻言脸色乍变,祝乾裳的话已经触及他的底线“你知道诋毁皇帝是要做什么的吗?满门抄斩!”顿了一下,语气一下子阴森了起来“你的罪,让你死十次都不够!” “只有暴君才会将杀伐挂在嘴边,只有暴君才会培养出潇湘楼这样没有人性的组织!”说的兴起,祝乾裳提高了自己的声音,以至于在场的每一位都听到了她说的那句话,脸色大变,惊恐地看着那边三人。 站在亭外的朱雀青龙等人脸色尤的变寒,没有人可以诋毁潇湘楼,没有人。 潇湘楼是朝廷的鹰爪,也是那个男人的心血,他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将潇湘楼带领至今,不求的半点回报,决不允许任何人诋毁他。 朱雀身形闪动,就要进入凉亭。亭子中一束红色光芒射出,刺的她双眼生疼,不得不停住了前进的步伐。 四周的士兵与几个彪形汉子已经被刺的眼泪横流。 尤其祝乾裳,亲眼看着从锦苏腰间划出一把玲珑的匕首,发出耀眼的红光,让她连闭眼都来不及。 只觉得脖子上一凉,睁眼一看,一柄血红的长剑横在自己脖子上,抬眼,对上的是一双饱含了怒意的双眼,它的主人一字一顿地说着“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诋毁他!” 这一瞬,连祝乾裳也惊呆了,她看过的所有的眼睛,也没有眼前这双来的可怕,漆黑的眸子倒映了眼前红色的剑身,犹如嗜血。 待朱雀等人适应,睁眼,眼前耳朵一幕令他们都不敢相信,虽然知道锦苏自领兵以来性情大变,但是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青龙目光落在锦苏手中长剑上,惊呼出声“血狱!” 白虎闻言也凝目细看,表情也是大骇,怎么会在这里? 朱雀倒是没有那么惊讶,知道这柄仅次于鬼司的宝剑在少年手中,她惊讶的是锦苏半点功夫不会,如何能够启动血狱?看着那从剑柄处滴落的血珠,心中大骇,几步上前握住了锦苏拿剑的手“殿下,不可!” 锦苏脑海中仅剩下一片鲜艳的红色,朱雀的话是有听没有进!心底有个声音不断怂恿着杀了眼前的人。血剑,再逼近一分。 祝乾裳闷哼一声,白皙的脖颈上一条浅浅的伤口,鲜血却怎么也止不住。 四周已经围了十几个彪形大汉,其中一人似是领头人,一脸焦急地看着祝乾裳“放开我家公子!” 锦苏闻言转头,眼瞳已经被渲染成了红色,嘴角挑起了一抹冷笑“你们一起上吗?”言罢,放开了手中的祝乾裳,提剑便朝离他最近的大汉刺去。 那大汉见那剑如此诡异,不敢触其锋芒,闪动身形避开,与锦苏周旋。 原本被锦苏逼至亭脚的祝乾裳脸色苍白,身子无力的滑下,脖颈间的血痕还在不断流着鲜血,染透了她的衣裳。好在朱雀及时扶住了她,反手入怀便拿出了小玉瓶,拧开盖子将粉末洒在那伤口。 只见那伤口以能见的速度正在凝固,然后愈合,最后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第七十一章:血狱的主人 朱雀起身将祝乾裳扶出了凉亭,交到几个汉子手中。 而那边,锦苏与几个汉子大战,却丝毫不落下风,每每要取汉子性命,却总在关键时刻停住。 四周的士兵早已惊讶不已,不是传言这六皇子丝毫不会武功?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身手?而且,从未见他有佩剑,那把诡异的剑从何而来? 良久,青龙轻轻说道“我一直以为血狱已经被大人封存,却没有想到会出现在这里!?” 朱雀的心情却完全不在剑上,双眼紧紧盯着锦苏,不放过他每一个表情。 潇浅忧将封印的血狱交与锦苏她是知道的,而那个男人悄然将血狱与自己的命理相联系她也是清楚的,也就是说,现在的锦苏,不过是那把血狱的控制品,而那把血狱,又是远在京兆的潇浅忧控制的。 鲜红的血珠从锦苏手掌心流出,然后瞬间没入了血狱的剑柄。 朱雀看的真切,大呼一声“不好!” 她这一声,将所有屏息而望的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不理会众人探寻的目光,朱雀已经欺身上前,同时招呼青龙与白虎“殿下无法驾驭血狱,正在被它蚕食自己的理智,若是不阻止。今日这里的人难逃灾难。” 青龙与白虎闻言,什么也没有说,欺身前进,与朱雀一同将锦苏与几个彪形大汉隔开,“若是不想死,就带着那个女人走远点!” 那几个汉子互相看了一眼,再看看奇怪的紫衣少年,一声不吭退出了凉亭,与那剩下的汉子会和,将祝乾裳围在中间,交头接耳细语。 锦苏正打的兴起,却不料被人打断,细看是朱雀等人,一脸意犹未尽。举剑便朝着朱雀刺去,毫无章法可言。 而潇府,正在试穿新郎礼服的潇浅忧忽觉心底一慌,差点栽倒在地。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桌子,面色瞬间变得凝重。 那制作衣服的女官只当是潇浅忧对自己的衣服不甚满意,便跪下了身子急忙道“大人若是不喜欢,小的再重新做,不会耽误明日的婚事!” 潇浅忧甩甩脑袋,强撑着身子朝他摆手,大喝一声“潇何!” 原本该是浑厚的声音却低沉的没有一丝力气。那女官被吓得不轻,连声求饶。 潇浅忧心中烦躁,扯掉身上的红色纱衣,踉跄着打开房间的门。 一直留在门外的潇何闻声转身,原本一脸欣喜要睹潇浅忧红衣加身的风采,却在接触到那张苍白的容颜是大惊失色,什么话也没有说,上前将其搀扶到房间内,退出房间掩了房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房间内还未传来动静,潇何心中着急,大人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想要开门查看,却又怕触及潇浅忧的禁忌。 正在犹豫不决之际,房间里传来一阵咳嗽声音,伴随着茶杯落地的清脆声。 知道不好,潇何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一脚踹开了大门,只见潇浅忧此时正依着桌子,而他面前则是血迹斑斑的茶杯碎片。 惊呼一声“大人”,就要上前,却被潇浅忧制止“锦苏此时到了何处?” “距离京兆不过半日路程!” “你确定一路无险?”潇浅忧皱眉,不过半日路程,到底遇到了什么?逼得血狱启动? “这、”潇何顿了一下,刚才潇浅忧的状态,显然是锦苏又遇到了危险,但是,有朱雀青龙等人在,该是无碍,又怎么会启动血狱? 第2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6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26节 潇浅忧片刻不待,迈开步子就要出门,却被潇何拦住了“大人,明日你还要去迎接文通公主,现在出门恐怕不太好!” 晃动的身形顿住,潇浅忧捏紧了双拳,已经习惯了保护,所以在听到他有危险时便本能地要赶过去,却没有想到他早已不再需要自己。 潇浅忧叹一声罢了!转身,坐下,以手支着额角“潇何,迎接文通公主的事宜可准备妥当?” “一切已经准备好!”潇何将男子的无奈看在眼里,不知这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上次潇浅忧从原城返回后,除了公事便再也未曾提起锦苏。 “如此,甚好!”人生最大快事莫不过佳偶天成,而这轻轻的四个字,却道尽了悲凉之色。 得妻幸之,举案齐眉。 得妻害之,鸡犬不宁。 无论是否幸运,潇浅忧注定没得选择,只因为他是潇浅忧,潇丞相。 再说锦苏手持血狱与青龙三人缠斗将近半个时辰,终于因为体力不支而倒地。 青龙上前将躺在地上的锦苏抱起,锦苏手中的血狱剑滑落在地,那猩红的剑身泛着红色的光芒,剑柄上额额鲜血已经凝固成了黑色。 朱雀伸手欲捡,却烫的缩回了手。张开手掌心,那里被灼伤了一大片。 “血狱除了它认定的主人,其他人是碰不得的!”青龙将锦苏放到长亭的凳子上,转头便见了朱雀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手心。 朱雀回神,呢喃一句“认定的主人?”看向略显狼狈的锦苏,血狱如此霸道的剑,大人又怎么想到给锦苏?难道? 白虎见她还在思虑,上前拍拍她的肩膀,指了指那边还在昏迷的祝乾裳“那女人怎么办?” 朱雀这才想起还有祝乾裳这么一号人物,想想白了他一眼“她是大人的妻子,我们的楼主夫人,你说该当如何?” 白虎毫不为意“楼主夫人?不过是一个被当作政治工具的公主!” 朱雀对他这话非常赞成,。这也是刚才她对她如此无礼的原因,就是试探眼前这个女子到底有没有资格让他们尊称一声楼主夫人。 虽然如此,毕竟是一国的公主,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想着上前就要查看祝乾裳的情况,却被几个彪形汉子拦住。 朱雀笑了笑,“我无恶意,只是想看看你家小姐的伤势是否严重!” 见他们眼中还有敌意,朱雀再次说道“我若是有心加害,又何必与你们多做口舌?刚才不过是你们主子触及殿下的禁忌,殿下才对她出手以试教训!现在才开春,地上寒气未退,你家主子要是出事,你们也不会安稳吧!” 几个汉子闻言凑到一起讨论起来,最后终于决定,将祝乾裳移至凉亭。 翌日清晨,锦苏在百鸟鸣唱中醒转过来,只觉得手掌心火辣辣的疼痛,甚至连轻轻动一下都痛的撕心裂肺。 抬手一看,右手被缠上了厚厚的纱布,手臂酸胀难当。正在疑惑之际,身边传来了朱雀的声音“殿下醒了!” 被惊的抬起头,朱雀玄武,青龙三人端正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淡淡的担忧。昨日的事如同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回放。 他不敢相信,那一切是他锦苏做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能与朱雀等人过招? “殿下梳洗一下,吃了早点我们便可出发进京兆!” 锦苏半起身子,愣了很久,才迟疑着问一句“你们没事吧!” 朱雀刚要回答他无碍,身后一个声音阴森森地传来“他们是无事,可是我有事!” 话音刚落,锦苏便见昨日那男装女子凑到他面前,脖子上包着一块不小的纱布,一脸的气愤“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这个连我这个小女子都知道的事情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无视了?别以为你是皇子就可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我告诉你,本姑娘定要去皇帝面前参你一本,让他好好管教管教自己儿子,所谓养不教父之过,他还要夫首要责任。” “养不教父之过?”锦苏重复着祝乾裳的话,原本满脸的愧多了一丝不快,起身整理一下自己发丝,朱雀早已命人打水放在桌上。 简单地洗漱一下,锦苏已经精神抖擞,整个过程没有任何语言。 原本不满自己被无视还要上前找他理论的祝乾裳却被一双手拉住,转头一看,朱雀的表情也是阴沉的吓人,挑挑眉脚“你这是在干嘛?” 朱雀只是无语,眼前这人怎么完全不懂得察言观色?眼看那个落寞的身影出了凉亭“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是等这几万大军过后,你们在走。二是现在赶紧出发,走在我们前头。 ” 这样的选择题,有点脑的人都会选择第二个,可祝乾裳却很不识趣地忽略掉朱雀语气中赶人的意思“我选第三个,和你们几人一起!” ” 第七十二章:迎接 朱雀笑了,被祝乾裳气的乐了,笑着点点头“你不怕殿下再在你脸蛋上留下一条伤疤?届时你可就毁容了!” 毁容对一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祝乾裳清楚,朱雀话一出口她便捂着脸颊退后一步,愤愤地说“你敢!” 朱雀耸肩挑眉“你脖子上的是什么?”意思是做都做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朱雀,可以出发了!”亭外,锦苏已经安坐在马上,手中执着马鞭,转头见朱雀还在与那女子纠缠,便提高了声音“还有何事?” 朱雀瞥了祝乾裳一眼,暗道多事,回了锦苏一句“没事,可以出发了!”。又对祝乾裳说道“你要跟便跟上,若是发生任何意外自己负责。” 说完不再理他,快步出了亭子上了马匹,追上已经走远的锦苏。 祝乾裳朝那个背影伸出小拳头“告诉本姑娘你的名字,我会叫人把你碎尸万段!” 锦苏回朝,锦靖云曾承诺百官跪迎。 一大早,便率领了文物百官不下两百人,在京兆城头迎接凯旋的军队。 刚刚开春,连桃花都未曾艳,只是含苞。 潇浅忧穿着一身紫色的朝服,与锦靖云一道立在京兆的城头。 瞧他脸上没有半点高兴的表情,锦靖云不禁奇怪,这锦苏平安归朝最高兴的应该就是他,怎么就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没有想到文通公主会与锦苏同一天达到!” 潇浅忧却完全没有听进他说的什么。双眼下垂,看着城下已经久等的百官,,脸色复杂。 皇帝轻率百官迎接的殊荣,不是谁都有,而锦靖云如此糕高调,就是在告诉这些人,锦苏并非不受宠,意在缩减锦夜的实力,让锦苏朝堂上有一席立足之地,好与锦夜抗衡。 君意,人心,自己再怎么避免也是无济于事。也许,真的是命运,这样想着,便将这句话说出来。 那样无奈的字眼被锦靖云听了去,忍不住多看看潇浅忧,“不是命运,而是天意,朕仔细想过了,锦苏有过人的才能,若是就那样被埋没了,木莲也不会开心的,若是他能够让靖国更上一层楼,也了却了朕的一桩心事。现在安国已经俯首称臣,只剩下随毅二国,现在毅国与我国联亲,短期内不会有任何冲突,但是随国,朕意在将他们一举击溃,若是锦苏能够像征服安国那般势如破竹,一统四国指日可待。” “陛下这是将锦苏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且不说他不过十几年华,严格来说还是小孩子一个,再者有锦夜在,任由锦苏势力坐大的下场就是兄弟二人自相残杀,届时朝野不宁,如何安民?” “毅国若是真心联姻,也不会放弃选择皇子而将注意打到你的身上,朕之所以会答应,是因为以你的能力要应付一个女子是绰绰有余。而锦苏的事情,朕自有安排,无论他二人谁胜谁负,都不会有人出事。” “但愿如此!”惊讶之情在脸上维持了三秒,潇浅忧将目光转向了天际,悠悠地说着“冬天没有下雪,连春季都姗姗来迟。” 锦靖云也循着他的视线望去,油然道“大自然的事情,是人力无法抗拒的。就像命中注定的一样,毫无反抗的余地。” 锦夜与百官立在城门外,抬眼见潇浅忧与锦靖云一直在说什么,心中不快。 日午,开春的太阳虽然没有力道,但是晒在皮肤上也难受,很多官员撩起长袖做扇在面前扇着,看的锦靖云一阵皱眉“朝中官员如此不知礼数!” “他们已经在此站了三个时辰!”潇浅忧原本就不同意举朝迎接,锦靖云一意孤行他也是无奈。 在他身后的太监突然惊呼一声“陛下,殿下的大军来了!” 锦靖云与潇浅忧同时放眼望去,只见黄白相间的旗帜上,“锦苏”二字格外醒目。风中飘扬。 视线下落,滚滚的烟尘中,千军同行,浩浩荡荡。 潇浅忧视力极好,一眼便看到紫衣少年打马在前奔腾,不由露了笑脸,原本连上马都不会的人,现在居然能够如此娴熟。 目光落在他身旁的女子身上,不由皱眉,军中除却了朱雀应当没有了女子,那粉色衣裳与锦苏说说笑笑的人,是谁? 百官听闻锦苏已经到达,纷纷正了身形,理理自己的官袍,力求给那个新宠一个良好的印象。 “哒哒哒哒哒哒!”马蹄声传来,由远及近,气势如虹。 众人皆翘首而望。 终于,一人一马出现在人们视线中,定眼一看,却是潇湘楼的青龙,不由一阵失望,有的甚至低声咒骂起来。 青龙未理会百官,甚至连锦夜都没有正眼看过一眼,翻身下马,单膝下跪“陛下,文通公主与锦苏殿下已经同时到达。” “同时!”潇浅忧闻言一惊,也就是说刚才那个女子,就是那个文通公主?自己将要携手过一生的人? 他只道锦苏与文通公主在同一日到达,却未曾料到他二人会在同一时间到达,还是有说有笑地站在他的面前? 视线落在那由远及近的二人身上,想要在锦苏脸上找到一丝的不自在,最后只剩下了失望,。 那张脸,一如既往的浅笑,时而无奈地皱皱眉头,与那文通公主相谈甚欢,没有丝毫的异议。 潇浅忧不知道,朱雀等人刻意隐瞒了他与文通公主的亲事,锦苏根本就不知道,眼前这个滑稽的女子,即将成为潇浅忧的妻子。 锦靖云的惊讶不比潇浅忧来的少,好在已经准备了妥当,当下笑颜“来的倒是快啊!” 潇浅忧转身,拱手,下了城楼。 青龙早已在锦靖云的示意下起身,此时迎上潇浅忧,见后者一脸的阴沉,话到嘴边又欲言又止。 潇浅忧一边朝那大队人马走去,一边低声询问“怎么回事?” “在十里长亭遇到了公主,殿下甚至伤了公主。”昨日那生死惊悬,被青龙一语带过。 潇浅忧身形顿了一下,昨日?“为此启动了血狱?” “殿下似乎是被血狱控制了!”血狱本就霸道之剑,正因为如此,只有潇湘楼的历代楼主修炼了本门的秘诀方可驾驭。 且不说锦苏半点功夫不会,就算真的有了功夫,未达到潇浅忧的水平,根本无法驾驭那血狱。而令青龙感到奇怪的是,血狱竟然不会排斥锦苏。 七十三章:初次见面 “被血狱控制!”潇浅忧惊讶,难怪昨日自己会如此虚弱。锦苏与那文通公主怎会起争执? 以锦苏的性子该是不会兴起恶念,若是无杂念,就不会被血狱控制。 难道昨日血狱被启动,与那个文通公主有关? 多想无益,一切都要等到见到当事人方能知道其中缘由。 不论如何,那位文通公主,给潇浅忧的第一印象,已经不甚好。 当初给锦苏血狱时也想到过会被血狱控制这个问题,不过,血狱被解封时,锦苏便能完全将它握住,一切,皆是天意。 好在锦苏心性本善,未曾酿成了大错,否则以血狱的威力,还不知会殃及多少无辜。 原本对于祝乾裳并无好感的锦苏却发现,眼前这个女子幽默风趣,一点不似那深闺女子那般娇柔,便也与她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起来。 对于昨日的事情,似乎祝乾裳并未放在心上,反而对于锦苏那把从腰间冒出的红色长剑较为好奇,策马围着他打转,想方设法想要套取血狱的秘密。 锦苏被她的毅力惊到,转头看她脖子上留下的浅浅疤痕,好在朱雀说那疤痕最多只在皮肤上留下三日,不然,这将是祝乾裳一个致命的伤口。 “喂,我都被你砍了一剑了,你就不能和我说说吗?堂堂靖国的皇子都这么小气,看来你们靖国也不怎么好嘛!”小小女子便懂得如何运用激将法,祝乾裳将身子朝锦苏的方向倾去,猛眨自己可爱的大眼睛,好不可爱。 锦苏看着那张脸,手中拉了一下缰绳,停了下来。紫色的衣袍在风中飘逸,青丝随风而起,淡淡吐出的话却令原本以为他被自己可爱攻势降服的祝乾裳犹如当头冷水“你是想要我在你脸上划上一剑?” 缩缩脖子,祝乾裳腾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颊,怒沉道“你敢!” “哈哈哈!”锦苏大笑三声,策马超前狂奔,风中传来他渐行渐远的声音“你放心吧,你也就只剩下这张脸蛋可以骗骗人了,我不会把它划伤的。” “姓锦的,本姑娘一定与你没完,一定要在皇帝面前参你一本。” “随时奉陪!”锦苏心情极好,大声回应。 看着一前一后风中狂奔的男女,朱雀面色浅淡,带点担忧,询问了一旁的白虎“若是殿下知道这祝乾裳是大人未来的妻子,不知作何感想?” 白虎到没有她那么悲观,他不会在乎锦苏会怎么想,他只想知道这位性格开放的公主,究竟能够讨得自家那位大人几分欣赏。 青龙慢悠悠跟在二人身后,说了一句“拭目而待”声音依旧平坦冷清,却透着好奇的味道。 白虎不由打趣“一向自命清高的家伙也开始八卦了?了不得,是武林大战?” “也许,比武林大战还要精彩!”见他们二人都没有理会自己,白虎自顾自地又说了一句,迎来了朱雀鄙视的眼神。 锦苏跑的累了,拉了缰绳等着祝乾裳追了上来,见她额角香汗淋漓,一身粉色的衣裳还在风中飘动,与昨日那个花脸小子完全是两个人,见她头上簪了一片橄榄枝的步摇,不由问道“你是毅国的人?” 毅国女子到了及嫡之年皆会以橄榄枝为发饰,而男子则佩戴橄榄枝的玉坠,象征着毅国百年和平与世无争。 说道自己的国家,祝乾裳无比自豪与得意,扬起自己的笑脸,急喘了几口气,“我们毅国的子民个个都是马背上长大的,不像你们靖国,一个个都弱不禁风,尤其是女子,娇柔造作,没有丝毫用途。” 锦苏闻言再次大笑,这祝乾裳年龄该在二十左右,当是比自己大了,怎么说话却是如此的不谙世事?“我靖国泱泱大国,男子汉大丈夫岂有让女子去受那风吹日晒的苦之理?” “那是你们瞧不起女子,我们毅国连大将军都是女的。” 两个人又再次争论起来,从两国的人文饮食到国家素养,天上飞的地上跑的皆被二人拿来作比,一路嬉笑连连好不热闹。 慢悠悠跟在二人后面的朱雀三人特无语地看着这两人的小孩子性情。 “我们毅国人人平等,即便是普通的百姓只要有才能,都会被破格录用,哪像你们靖国,一点都不开明,居然要一个外姓人来把持朝政。” 对于这次联姻,祝乾裳是一百个不愿意,对于潇浅忧更是拿不出好脸色,专挑了难听的讲。 锦苏听她又在提起潇浅忧,心中奇怪,刚想要询问她了解那个人多少,话到嘴边又不说了,拉了缰绳停在原地,看着那个紫衣男子,露了笑脸“好久不见了,浅忧!” 祝乾裳对他突然停马非常不满,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男子一身紫色的宽大官袍,发丝被一只碧玉簪子束起一部分,剩下的顺着肩膀流泻到腰身。那张脸上,一条十字伤口分外明艳。 紫衣,伤口,表情,脑海中迅速闪过自己听到的种种传说,最后得到一个不敢相信的结论,眼前这个俊俏的有点过分的邪魅男子,就是传说中的潇浅忧,靖国的潇丞相,潇湘楼的主人?也就是自己未来的夫君? 祝乾裳还未来得及从眼前的人就是潇浅忧的猜想中反应过来,潇浅忧已经上前一步朝她颔首“公主一路舟车不甚幸苦,微臣已经备好了鸾轿,请公主下踏驿馆歇息。” 锦苏闻言骇然,“公主?”再次打量了身边的粉裳女子,很难把这样一位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与一国公主画上等号。突然间想到,潇浅忧不是来迎接自己,而是来迎接这位女子,心中一阵吃味,目光一直盯着潇浅忧。 潇浅忧温文的话语与祝乾裳想象中那个凶神恶煞的人怎么也重叠不起来,直到他叫了第二声“公主!” 祝乾裳有意给他一个下马威表明自己不是任人摆布欺负的主,当下立在马上,双手叉腰“你让本公主下马就下马?本公主偏偏不下,潇浅忧我告诉你,本公主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潇浅忧皱皱眉头,抬起眼脸,却撞见了锦苏一脸的震惊,又垂下了头“公主意欲何为?” 第七十四章:锦靖云自残护锦苏 “很简单,我要见你们皇帝,告御状。”祝乾裳将下巴扬起老高,斜眼看着锦苏,表情颇为得意。 锦苏心思全在潇浅忧身上,丝毫没有理会祝乾裳的挑衅。 就在此时,潇浅忧身后传来一阵朗笑“文通公主果然性情豪放,殊不知如此着急见朕是要状告何人?说出来,朕定会替你做主。” 放眼望去,原是锦靖云在百官的簇拥下缓缓而来。 朱雀连忙拉了锦苏示意他下马,后者才反应过来,翻身下马。朗声道“参见父皇!” 身后马上士兵也纷纷下马,朗声“参见皇上!” 锦靖云心情大好,笑着说了一句“平身!”后又将视线落在依旧在马背上的祝乾裳身上“公主状告何人?” 祝乾裳反应过来,伸手一指一旁的站起身子的锦苏“昨日本公主差点死在那人手中,请陛下为我做主!” 锦靖云闻言看了潇浅忧一眼,笑着问锦苏“可有其事?” 锦苏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祝乾裳会是毅国的公主,心中不安逐渐漫散开来,单膝落地,拱手道“回禀父皇,确有其事,是儿臣疏忽,伤了公主金枝玉叶。” 自己从来就是害人不浅,毅国的公主来到靖国,却被自己所伤甚至差点死在自己手中,如果昨日自己的长剑在向前挥动一分,可能又是一场不可避免的大战。 “朱雀,可是有这么回事?”锦靖云脸上的笑容消失,将视线落到锦苏身后站着的朱雀身上,眼神已经变得犀利。 朱雀也单膝落地,想要替锦苏辩解,却不知从何处下手,最后只得点点头称是。 “既然锦苏承认,而又有人证,此事该是事实,就不知文通公主意欲如何惩罚我皇儿?”锦靖云脸上变得阴郁,显然极为不高兴。 没有想到锦苏会大方承认,也没有想到锦靖云会真的惩罚锦苏,祝乾裳一时间没有了反应,好久才诺诺地说道“我想要刺他一下,让他也尝尝昨日我尝的痛苦。” 锦靖云笑道“就如此简单?” 百官骇然,这陛下该不会真的如同眼前这小公主所说惩罚皇子吧? 锦夜心中冷笑,刚刚打了胜战,以为父皇会对锦苏百般要好,却没有想到还未到京兆便要受到处罚,锦苏,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谁让你得罪谁不好偏偏要得罪这个刁蛮的公主? 众人议论纷纷,就听得锦靖云大喝一声“取剑来!”立即有小太监呈上了明黄宝剑。 见他动了真格,潇浅忧刚要阻止,还未来得及出声,“噌”的一声,锦靖云已经拔剑在手,对着自己的胳膊便是一刀。 谁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个个呆呆愣在了原地。 潇浅忧最先反应过来,上前抓住锦靖云的胳膊,点了伤口几处大穴,又将怀中的玉瓶取出,洒了药在伤口处。 刘全已经不知天南地北了,大声叫着护驾护驾。 禁军瞬间围拢过来,一个个面面相觑,这护驾护驾是要抓谁? 第2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7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27节 锦靖云却挥手呵退他们,示意刘全莫要慌乱,看了看自己胳膊的伤口,深吸一口凉气,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当年战场雄风,受过多少刀剑也不曾吭一声,现在连这点疼痛怎就受不了了? 潇浅忧看着他面色复杂,他这剑? 锦靖云笑着抬头,朝马背上已经愣住的祝乾裳说道“养不教父之过,今日我皇儿冒犯了公主全是朕的过错,这一剑,便由朕代为受之,不知公主气可消?” 一句话,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锦苏缓缓直起身子,不敢相信地看着那条被剑锋划开的伤口,握紧的双手颤抖着伸出,然后无力的垂下,随着三千发丝的披散,表情被隐在发丝下,令人看不真切,却能够听到有液体落地的声音,“嘀嗒”“嘀嗒” 一声又一声,敲在锦靖云与在场众位的心上。 祝乾裳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被天下人誉为最不合格的皇帝,竟然为自己的儿子伤及自身,此事若是放到自己身上,她的父皇,恐怕也做不到如此。 当下正了脸色翻身下马,跪倒在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适才是乾裳任性,还请皇上饶恕乾裳大不敬之罪,乾裳愿意接受任何的惩罚。” 似乎有一点明白了,眼前的这个皇帝,并不是传说中那样的无能,能够将自己的国家交由一个外姓人来打理而让那个权高位重的男子诚心相辅,应当是有过人之处,怪只怪自己听信谣言一面之词。 “哈哈,是我皇儿有错在先,理当如此,文通公主千里迢迢嫁入我靖国,朕岂可让你受了委屈?”锦靖云看着站起身子的锦苏,也许,这也算自己对他的一点点弥补吧,即使知道自己这样做是无济于事,但是,至少自己心中会好过一点。 锦夜退后两步,差点栽倒在地,双拳紧紧捏起,面色变得铁青,眼中杀意渐起,目光紧紧盯着低着头的锦苏,大有将其五马分尸以泻心头之恨的意思。 锦靖云如此做,无疑在百官面前承认了锦苏的功绩,非但不计较反而代他受此疼痛,而锦苏不受宠的传言不攻自破。 潇浅忧面色不善,朝那边的刘全淡淡说道“刘公公,送陛下回宫,召集御医好好瞧瞧。” 刘全为自己刚才的失态自责不已,深怕锦靖云处罚自己,此时见他面色缓和,点头同意了潇浅忧的话,也放下心来,大声说道“回宫!” 潇浅忧将目光转向依旧匍匐在地上的祝乾裳身上,看着女子粉色的衣裳染了灰尘,轻轻说着“起来吧,莫要弄脏了衣裳。” 祝乾裳这才站起身子,看到的是锦靖云那个背影。 上了龙舆,锦靖云撩起了黄色的帘子,瞧了依旧处在原地没有动作的锦苏,叫来了刘全“适才见锦苏面色有些不对劲,你且让他也随朕一道回宫,让御医看看。” 刘全心中惊喜,这六皇子大小乖巧,却奈何被锦靖云刻意冷落,现在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一时间说漏了嘴,张口便道“陛下终于想通了!” 话刚出口,刘全连忙捂着自己的嘴,偷偷看了锦靖云并未在意,大松一口气,暗道自己嘴贱,最后赶紧跑去通知锦苏。 锦苏听了刘全的话,惊讶地抬起头,那张俊秀的脸颊上还残留这泪痕,即使少年极力掩饰了哭泣,那双通红的双眼却出卖了他的伪装。抬眼看看潇浅忧,见后者缓缓点点头,才转身上马跟上那顶明黄色的马车。 第七十五章:突如其来的温暖 锦靖云与锦苏一走。众人面面相觑,本是为锦苏准备的迎归仪式,却被这来自毅国的文通公主给破坏了,也不知是好是坏。 锦夜对于祝乾裳的恨意逐渐开始加剧,若不是她胡搅蛮缠,锦靖云也不会上演这出为锦苏赔罪自伤的戏码,也不会有那么的官员向锦苏倒戈,现在被她如此一闹,恐怕那些原本追随自己的人也动摇了。 想罢,扶了衣袖,瞪了祝乾裳一眼,朝潇浅忧拱手说道“潇大人,本宫也回宫看看父皇伤势如何。” 潇浅忧朝他抱拳回礼“殿下请慢走” 锦夜一走,百官再也站不住,纷纷朝潇浅忧告辞。 直到最后只剩下了潇浅忧与朱雀等人。 祝乾裳见没了动静,偷偷掀起一个眼角,稍微扬了一下头打量眼前的状况。 一双紫色官靴突然出现在视线中。 目光上移,宽大的紫色衣袍衬出男子姣好的身材,腰间坠了同色的流苏,一把古剑悬挂在旁,剑身仿佛泛着寒气,而剑柄则是麒麟的形状。 再仰起头,是男子居高临下的俊脸,十字伤口变得猩红,看着有些渗人,而那双眼睛带着质疑的意思,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 祝乾裳被他的眼神震慑了一下,为了掩饰心中的害怕,她跳起身指着潇浅忧的鼻头骂道“你是鬼吗?走路没有半点声音?” 说完见潇浅忧还那样看着自己,不由打了一个冷颤,皱皱眉头,退后一步,看了一下自己,上下并无不妥之处,“看什么看?” “微臣有一事请教公主,不知昨日如何得罪了六皇子?”潇浅忧终于移开了视线,转而看了看祝乾裳身后的朱雀。最后又将视线移回到祝乾裳身上,只是隐去了眼中的犀利。 “我得罪他?潇浅忧你搞清楚,昨日差点命丧黄泉的是本公主啊!”这个人在搞什么?现在居然在这了兴师问罪吗?祝乾裳心中极度不爽,将下巴扬起,一脸的鄙视“就算你护短也得分清是非曲直吧?” “事情的真相潇某自然要查个水落石出,也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潇浅忧的声音依旧没有感情,“靖国不比毅国开放,入乡随俗,还望公主尽快适应,潇某没有时间与精力来一一教导你。” 说着还不等祝乾裳说话,便吩咐道“朱雀,你将公主送到驿馆安歇,记住,要寸步不离时刻保护公主的安全。” 朱雀抱拳称是。 名为保护,实则是监视罢!看着那抹远去的身影,祝乾裳暗自捏紧了拳头,潇浅忧,你我二人走着瞧! “公主,还请移驾驿馆!”朱雀才不会管祝乾裳此时在打什么主意,她的职责就是看好她。 祝乾裳这才想起还有这位主的存在,转身见朱雀几人脸上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心中疑虑,想了想说道“你就不怕我刚才在皇帝面前参你一本?让你人头落地?” 朱雀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淡淡地笑了,看了看白虎与青龙二人,觉得眼前这个公主未免太不谙世事了“属下若是怕公主告状,昨日也就不会那般行事了。” 祝乾裳心中大惊,一双美瞳睁得大大的,语气也掩不了惊讶之意“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 朱雀挑眉不置可否“知道又怎样?” “怎样?”自己贵为公主,眼前这人不仅对自己百般刁难,还几次出言相辱,现在居然在这里说知道她是公主又怎样? “昨日公主并未亮明自己的身份,属下又怎么会知道你是公主呢?”朱雀看着眼前的人脸上的表情由白变黑,嘴角挑起一抹冷笑,配合那冷清的表情,整个人显得有些阴沉。 祝乾裳只觉得此时那徐风拂来也带着无尽的寒意,自己来到这世界上二十余载,还没有谁如此对她。原本松开的拳头慢慢捏紧,眼眶中慢慢聚集了浓浓的杀意,却转瞬即逝。 “公主是想要杀我?可惜,你自己都是将死之人!”朱雀早已看到她的动作,那眼中一闪即逝的杀意也未曾逃过她的眼睛“你是毅国的公主,但是嫁到我靖国是陪我们大人,顶多不过是个丞相夫人,见了六皇子理应下跪,而昨日你不仅未行任何礼仪,反而对锦苏殿下屡次冒犯,这样的大罪,别说是伤你,就是将你就地正法也是理所应当。” “什么!”祝乾裳惊得退后一步。 “我们殿下宅心仁厚不与你计较,今日你竟然在圣颜面前颠倒是非黑白恶意诬陷,你犯了如此大错居然不思悔改,若是陛下知道了实情,你觉得他是信你这个他国的公主还是相信自己的皇儿多一点?届时以他对锦苏殿下的宠爱程度,文通公主,不用我再说下去了吧!” 祝乾裳骇然,细想刚才锦靖云的态度,表明上是自己代替锦苏受罪,实则是表达了他对锦苏的看重,如此一来,倒是自己疏忽了。 现在想来,从上至锦靖云,下至眼前这个身份不明的女子,从来没有将自己当作公主看待,这还是她到达靖国的第一天? 长此下去,岂不是阿猫阿狗都可以爬到她头上啦欺负她? 见她沉默不语,朱雀悠悠叹口气,同样是女子,每个人的命运给不过杂转瞬间就注定,就如同她不过一夜之间就奠定了杀手这条道路,而眼前的祝乾裳,也不过是男人万代功业一枚小小的棋子,只不过人们给她赋予了神圣的名字“两国交好!” 思及此处,朱雀不由心中对祝乾裳有了一丝同情的色彩,自己无法决定自己的人生,而她何尝不是?脸色也柔和了几“属下不过是想让公主明白人世险恶,在权利的面前,由不得公主耍小性子。大人的身份,注定了他身边不会有安宁的日子,就算不能帮到忙,也要懂得明哲保身之法。” 朱雀态度的转变祝乾裳多少有点讶然,又听的女子淡然开口“天色不早,公主还是早些回了驿馆歇息!” 祝乾裳想要捕捉朱雀的表情,却不料后者已经转身招呼了鸾轿至前,只得抬起步子进了马车。 撩起了长帘,却是看到那抹冷清的背影,不由心中疑惑,这个女人,让人琢磨不透。 第七十六章:父子相对 总是在已经决定放弃了之后突然拥有,然而,这样突如其来的温暖却总是让人惶惶而终日,只怕有朝梦醒不过南柯。 锦靖云替锦苏赔罪而自伤。这在京兆算是惊天动地的大新闻了,瞬间便传遍了大街小巷,都在言六皇子锦苏殿下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得到了锦靖云的认可。 此时,御医正在锦靖云的寝宫中进进出出,忙着为他包扎伤口,虽然有了潇浅忧的灵药,伤口的血是止住了,但是那外翻的皮肉依旧看的人心惊肉跳。 玉阶下,紫衣少年肃然而坐,恍惚间,锦靖云仿佛看见了另一个人,潇浅忧。 锦苏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越来越像那个男人,这就是一场战争换来的结果? 御医的包扎很快便完成了,之后便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锦苏与锦靖云,以及在一旁候着的刘全。 锦靖云盯着那个低垂着头的人,没有人知道此时他心中有多么的纠结。视线从锦苏身上移开后不知该落在哪里,最后,终于找了停歇的地方,自己胳膊上那被白色纱布包裹住的伤口。 一声轻笑,笑的怅然。 自己这是做什么?整整十六年,以为这区区的一剑,就能弥补这十六年来对那个孩子的亏欠吗? 刘全听闻了笑声,惊讶的抬起头,记忆中,这个刚毅的男子,也只有在荣妃娘娘殡仪之时才露出这样的表情。也就是那个时候,这个高高在上的君王,藐视天下的王者,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那把象征了权利的龙椅一劈为二,并发誓此生,再也不登朝首。 至此,靖国罢朝足足十年,直到那个紫衣少年被从潇湘楼中带回。 仰起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锦靖云想要打破这沉默,却突然间发现,不知道该以怎么样的表情来面对锦苏,该用怎样的语气来与他交流?最后,男子轻启唇瓣,吐出的字眼生硬的如同嚼蜡“此次战争,是否顺利?” 由于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以至于玉阶下的少年忽略了其中的关心。也就那样生硬地回答“回父皇的话,虽有波折却也无碍!” 多少年来,只能在暗中呼喊的这个字眼,今日,终于在这个男人面前喊出,锦苏也不知是喜是悲,依旧垂头看着自己的脚。一头清秀的发丝披散在紫色的衣物上,衬得少年多了几分妖娆。 然后,便只剩下了沉默。 轻轻开启的床沿外面,几支夹竹桃开的正艳。几只小鸟也立在一旁,欢歌笑语。 刘全见不得这气氛的沉闷,有心要打破这局面,便上抬手一指那盛开夹竹桃“陛下,你看,那夹竹桃今晨都未曾开放,现在想来是知道六皇子回归,特意来迎接的。” 他那一语双关的话,锦靖云怎么会不懂?视线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但真是开的好看。 站起身子,示意要扶他的刘全退到一旁,自己径直走到那夹竹桃旁边,惊飞了几只玩闹的小鸟。伸手便折下那朵枝头最艳丽的夹竹桃,拿在手中把玩。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锦苏迟迟没有听到声音,试探着抬起头,却看到锦靖云就那样静静立在窗边,而窗外的阳光在他身上洒了一层淡淡的黄晕,映的那张充满了落寞的侧脸。 只听得那个声音似是自语似是倾诉“也就只有这皇宫,最是炎凉彻骨。” “若是彻骨,又怎的夹竹桃首度春来,现在虽是开春,老奴早早打听了,四处的花朵都还未放,唯独此处俏艳。”刘全揣摩着圣意。 锦靖云闻言转身,皱皱眉头看着从小便跟着自己的老人“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溜须拍马了?我看你是老的不中用了?” “陛下此言差矣,老奴所拍乃龙屁!”刘全笑的一脸的灿烂,没有丝毫为自己犯了君颜而担心。 “狗东西,居然拐弯抹角骂朕是马?”锦靖云笑骂一声,弃了手中的鲜花,低头一看,却是那花的色彩留在了自己手心,此下,但真手有余香了。 “老奴岂敢!”刘全立即垂首,嘴角却掩不住了笑意蔓延。 锦苏坐在原地依旧低垂着头,刚才御医已经瞧过,那右手的伤口却依旧火辣辣的痛。此时听的锦靖云与刘全的对话,只觉得自己像一个外人,没有插足的余地。 正想着要告退,头顶却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温和的就如同此时外面轻抚的清风,徐徐地吹进锦苏的心里“你的伤口还痛不痛?” 惊讶地抬起头,他从那个黑色蛮龙衣袍男子的脸上,看到了他以为一辈子都不会看到的,名为关心的东西。 最后机械般的摇摇头,连说话都变得有些困难,怕一出声,便惊醒了这场美好到让他窒息的梦。以至于他紧紧握起了右手,狭长的指甲深深嵌进那白皙的皮肤里,鲜血瞬间涌出,顺着手掌滴落在地,就如同那个男人拔剑自刺时一样,血腥味飘荡在空气中。 “不痛就好!”锦靖云的声音变得有些沉闷,似乎,从来没有人向他道一声痛!从他的公主皇子到百官大臣,即便是潇浅忧遍体鳞伤一身血色已经不能站立时,也是那样倔强地告诉他不痛。 “父皇,儿臣有点疲乏,可否先行回宫歇息片刻?”锦苏站起身子,朝着锦靖云拱手行礼,依旧不敢直视那个居高临下的男子。 也罢,锦靖云大手一挥,心中长叹一声,他一遍一遍告诉自己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寻找与锦苏相处的方式,“好好休息。” “儿臣告退!” 直到走出了那间屋子,锦苏才一抬袖口,擦拭了额角的冷汗,他甚至分不清此刻自己心中是高兴多于紧张?还是疑惑着那个人态度的转变?仅仅是因为这一场胜战? 伸出手,整个手掌都是一片灼伤的痕迹,而手心里,五个指甲印清晰可见。 “为什么?” 一声轻轻的疑问被风带走,少年移步往自己的流苏阁走去,每一步都那么的沉重。 为什么不早先告诉我? 将我推进了暗无天日的深渊,等我习惯了里面的黑暗,现在却来告诉我,其实世界没有那么残酷! 你要我如何去接受?接受你那陌生的关心? 父皇?好陌生的字眼! 记忆,蜂涌而至。 小小的孩童蹒跚着步子,在麽麽的带领下踉跄着。一抹名黄色的身影跃入了眼帘,笑意立刻堆满整张脸颊“父皇!父皇!” 孩子不断呼喊,不断奔跑,朝着那个高大的身影伸出了双手。 却没有想到,那双稚嫩的小手接触到那黄色的衣裳时,竟被一个力道狠狠甩开。 促不及防,孩子摔倒在地,双手搁在青石小道上,流出了鲜血。 身后,是男子暴喝的声音“你怎么看人的?不是说过不准让他出现在朕面前吗?” 记忆及此,锦苏紧紧拽紧了拳头,那个时候,我才四岁,你何其忍心? 兴许,是受了 第七十七章:太子宫的奴才 打眼望去,流苏殿沉寂在一片葱郁的紫色当中,殿门前是已经凋谢的双生风竹。 早早有了小厮在门口迎接。 今时不同往日,当初那个被人们传为煞星的人,现在是皇帝也亲自迎接的得胜大将军,谁人不巴结奉承? “小的祝贺锦苏殿下凯旋而归!”见了锦苏前来,那一直在门口翘首盼望的奴才喜的跪下朗声,心中暗暗庆幸自己被派来了这里。 锦苏心情本就有些郁闷,听他口中的奉承之意更加郁闷,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你是哪个殿的?怎的到我流苏阁来了?” 流苏阁的宫女太监屈指可数,自从两年前朱雀来了之后更是只留下了两个平时侍候锦苏洗漱的宫女,连太监都未曾留下。 “回殿下的话,小的以前是太子殿下那边的,太子殿下说锦苏殿下这里缺少一个贴心的人就近照顾,所以就让小的过来了!” 太子殿下?锦夜,他又在耍什么把戏? 贴心之人?锦苏居高临下看着匍匐在地的人,恐怕是把你自己的心腹派遣过来监视的吧? “你回去告诉你主子,流苏阁的人已经够了,不需要再增加人了,刚刚经历了战争,国库需要充裕,能减少一点是一点,你且去找刘公公,让他替你重新找一个真正需要人的地方。 锦夜,你还真是当我是白痴吗?你以为我但真什么也看不透? 锦苏抬起脚步,就要进门。 却布料那小太监就跪着的姿势移到他面前,抬起一张略显稚嫩的脸,因为惊恐而变得面色惨白“锦苏殿下,太子殿下说如果 你都不需要我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存在的价值了!” 锦苏听懂了那话外音。若是自己不收留这人,他就只剩下了死路一条。此事要放在以前,锦苏绝对没有二话便将这人留在流苏阁,但是,现在的他,已经学着如何与锦夜较量“这是你自己的事情,若是除了我这个煞星这里你别无去处,我看你留在这宫里也没什么用了。” 说着不再废话,绕开那人就进门去了。 小太监惊讶地愣在原地,刚才锦苏脸上一闪而过的狠厉,完全颠覆了从传闻中听到的那个六皇子殿下形象,那样犀利寒冷的眼神,怎么会是那个传说中逆来顺受的煞星皇子? 就听的里面传来宫女的声音“殿下,奴婢已经按照朱雀堂主的吩咐将一切打理妥当,若无其他吩咐奴婢先下去了。” 锦苏看着依旧一尘不染的大殿,对那小婢女抱以温和一笑,连声音都忍不住放轻“红妆幸苦了!” 红妆浅笑着点头,留下一句“殿下似乎开朗了不少!”便退出了房间。 开朗?锦苏伸手扯扯自己的脸皮,脸上的微笑早已经不存在。是因为学会了伪装了吗? 圆桌上的茶还散发着寥寥热气,一看便知是刚刚泡好的。锦苏走过去掀起茶盖嗅了嗅,脸上难得露了可爱之色,居然是他最爱的风双生风竹泡茶。转头看看窗边已经凋谢了的双生风竹,想来是那小婢女在风竹盛开之时采摘下来的。 端起茶杯轻轻泯了一口,感觉是无比的舒畅,转身往后院走去。 还未跨出大厅的门,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往正门走去,开门一瞧,那小太监但真还跪在原地,匍匐着身子不断的颤抖。 叹一口气,像极了无可奈何“既然你但真无处可去,就暂时留在这里吧!” 原本认定自己死定了的小太监身躯猛地一震,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入眼是那个紫衣少年背影。 一时间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门内再次传来锦苏的声音“还不进来是想要再跪下去吗?” 小太监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惊喜地从地上爬起,暗自捏紧了拳头,像是给自己加油,脸上是不可抑止的惊喜表情,几步跟上了锦苏的步子,随着他进屋。 见锦苏坐在了圆桌旁,立马上前跪在他面前“小的一定好好报答殿下救命之恩。&39; 锦苏手中端着双生风竹掀起一个眼角撇了地上的人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太监想是兴奋至极,连说话都带着颤音“小的没有名字,当时进宫时发现肩膀上有一块青紫的地方,敬事房的公公就叫小的青块儿。” 锦苏一个不小心,差点将口中的茶给喷出来,青块儿?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用轻轻的咳嗽声掩饰了尴尬,懊恼地挠挠耳边的发丝,想了一下“换个名吧!” 那小太监一听,心中一喜,随即又苦脸,就不知道这位主子又会给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就是不要又是些令人发笑的就好,否则他杂宫里又要受到其他太监宫女的嬉笑了。 这锦苏是想到了给他换名,可是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后目光一转,落在窗台便只剩下枝桠的双生风竹上,灵机一动,拍手叫到“有了,就叫风竹!” 风竹?风竹?小太监口中念叨几遍,虽然不识字,担着觉着这名字念起倒是舒服多了,比那个青块儿听着要好听多了,当下匍匐下身子“风竹谢谢殿下赐名。” 锦苏放下杯子,起身去了后院,在他脚步声消失之前传来这样一句话“仅仅一个名字,能够让你放下以前的一切吗?” 风竹心中一颤,做了奴才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忠心二字。 第2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8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28节 在这宫里,最切记的就是三心二意,墙头草,因为不知道明天谁人笑傲这铜墙,谁人又做了那斑驳的泥沙。 只是,他一个小小的奴才也能为自己做主? 按照往常一样,锦苏搬了长梯攀上美女樱。 此时刚刚开春,美女樱枝头已经淅淅沥沥开了花朵,粉红色的一点一点点缀在那些细碎的绿叶间,见着满心的欢喜。 少年已经不似以前那般蹑手蹑脚,大大方方地倚着树干,将一只脚横放在树干上,另一只脚有一搭没一搭地摇晃着。 花香传来,睡意也渐渐开始席卷而至,最后,那美丽的双眸终于轻轻地阖上,长长的睫毛在空气中微微的颤动。 听,是谁在歌唱?唱一曲春暖花开。 可是,这个皇宫,哪里来的春天? 第八十章:茶壶 夜幕渐渐笼罩整个大地,华灯初上,歌舞依旧。 那边的喧嚣,与这美女樱下的宁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风竹在那片美女樱中穿行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找到那个隐藏在树丛间的少年。 紫色的纱衣在风中飞扬,伴随着星星点点飘落的樱花。构成一幅和谐的风景图。 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树上的人已经缓缓睁开了双眼,视线落在他的身上,没有丝毫的感情“你来这里做什么?” 风竹心中咯噔一下,没有忽视少年眼中深深的戒备,眼神暗淡了一下,随即说道“回殿下,陛下已经在崇华殿设下百官宴为殿下接风。” 接风? 锦苏神志稍微清醒一些,似乎是第一次呢,是不是该感到高兴?为何心中却只有一抹悲凉闪现? 罢了,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要变得比别人强十倍,强一百倍。 “你且回复父皇,我因为身子太过疲乏而无法行动。”想了想,锦苏如是说道。 风竹刚要去回复,转念一想才发现锦苏说的话不对劲,脱口便道“为什么?那可是陛下亲自为殿下的准备的。” “不该你问的,不要问,让你怎么回复就怎么回复,莫要多说半个字。”锦苏冷冷看了他一眼,心中充满了敌意,在他看来,这个风竹不过是锦夜派他到自己身边监视自己的耳目,如果不出所料,恐怕自己装病的事情很快就会揭露。 风竹连忙称是,转身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锦苏就那样看着暮色一分一分暗下来,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翻身顺着长梯下了树子,直奔房间。 崇华殿的歌舞依旧,百官皆翘首而盼,白天的欢迎仪式被那位文通公主搅了,他们一定要趁着晚上的机会好好表现。 锦靖云依旧是那一身明黄色的衣袍,此时斜斜地坐在高高的台阶上,目光扫过众人,似笑非笑,手里两颗鹅卵石轻轻的摩擦发出有些难听的声音。 视线落在潇浅忧的身上,心思一转,刚要说话,却见刘全匆匆忙忙的跑来“陛下,锦苏殿下病了!” 声音不大,却刚好够潇浅忧听到,原本走神的男子尤的站起身子,转身便往流苏阁的方向走去。 锦苏身子本就弱,若是在一生病,后果不堪设想,朱雀是怎么看人的?想的这里,潇浅忧才想起朱雀已经被自己安排去保护那个文通公主去了。 锦靖云叫御医的话还在喉咙里,那个人的身影衣襟不见了,瞧了瞧在场不明所以的百官,伸手拍掌笑语“行了,中间有了一些小插曲,锦苏今晚不会来了,众卿就陪朕同欢吧!” 百官心中有疑,还是站起身子行礼“谢陛下。” 锦夜表面不动声色,暗里却咬紧了牙关,刚才刘全的话他也听到了,然而潇浅忧那义无反顾的反应让他心中无名火气。 酒,一杯接着一杯喝下。 曲,一方一方连唱? 皇帝为锦苏殿下设宴崇华,宴请百官,而这位当朝丞相却如此行色匆忙? 一路上宫女太监驻步行礼,皆在心中好奇。 潇浅忧的担忧,与锦苏此时的悠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少年轻轻捻着一盏琉璃灯,似乎在在上面雕刻什么,听闻了身后的开门声音,头也不回地笑语一声“浅忧来了!” 他的自信与从容,让潇浅忧觉得无比的陌生,上前两步,只见锦苏手中拿着专用于雕刻的凿刀,那琉璃灯上已经有了一些细微的纹路。再看他面色,红润有光泽,根本不像生病之人。“你在做什么?” 锦苏将左手食指放到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朝着潇浅忧笑了笑,便又转头雕刻自己的东西去了。 潇浅忧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此时的锦苏,如此的陌生,陌生的他一点都不认识。 门外,“笃笃笃”响起三声敲门的声音,紧接着是一个男声“殿下,你要的茶准备好了!” 锦苏依旧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轻声说道“拿进来吧!”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风竹端着一套形状特别古怪的茶具进来,那不断往外冒着的惹气,升到空气中不见了踪影。 原本以为房中只有锦苏一人,却没有想到还有一人,风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才发现此人是当朝的丞相,慌忙行礼“丞相大人。” 潇浅忧微微颔首,看他手中的茶具面色惊了一下,如果他没有看错,那套茶具出自安国的皇室,也就只有安国才使用这样的茶具。 整个茶壶呈三角形,以红褐色为主,中间参差着些许琉璃白, 看上去就像一块糕点,而那几个茶杯更是别致,倒是比较像寻常人家中用来煮饭的锅,放在垫板中来回轻轻的摇晃。 “把东西放下,你出去吧!”锦苏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拿起一旁的抹布将手指上的琉璃屑抹去。 风竹将茶具放到桌上,便退了出去,拉上了房门次啊伸手擦自己额角的冷汗,他怎么也想不到锦苏一句话,竟然让潇浅忧来了? “浅忧如此见识甚广,应该识得此物!”锦苏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稍微倾了一下,绿中带黄的茶水从那壶嘴处流出,准确地倒进了茶杯中。 那茶杯盛了水,依旧在杯垫中来回荡漾着,就那样来回荡漾着。茶水在其中,怎么也不会漫出来。 “你从哪里来的?”潇浅忧当然认识,而且,他的库房中也有一套一模一样的。 “安皓天临走时送给我的!”锦苏说的风淡云清,将茶水端到自己面前嗅了嗅,又将它递到潇浅忧面前“果然很香!” 潇浅忧直直地盯着锦苏,不明白他到底想要说什么?特意装病让自己过来,不可能就为了这一套茶具? 见他没有要接手的意思,锦苏也不勉强,自己轻轻的泯了一口“好茶!” “安皓天说过这原本是一对,之前的那对已经随着安乐轩进了国库,而我没有记错的话,父皇已经将他给浅忧了!”锦苏浅笑着看着潇浅忧“不知道浅忧是否能够割爱,也好让我凑足了一对好做收藏!” “不过一套茶具而已,你要的话大可直说,何必用这种方式?”潇浅忧皱眉,这不是锦苏的风格! 锦苏挑挑眉脚,笑的一脸的灿烂“因为现在想要见到浅忧啊!”他说的理所当然,因为想要见,所以以这样的方式。 第八十一章:今夜被阻流苏殿 锦苏听见潇浅忧的声音,很低,很轻,很刺骨“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任性?” 呵呵,任性?也是被这个没有人情味的皇宫逼得“可是你还是来了!” 是啊,到底是来了,即便是自己说了那样的话,你还是来了,而且,他看着那额角的汗,是一路赶来的吧。 潇浅忧有一刻的愣神,是啊,得知他生病的瞬间,甚至没有丝毫的犹豫,第一时间赶到了这里?潇浅忧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还真是戒不了,那名为锦苏的毒药。 伸手,搭上少年的脉搏,潇浅忧凝神观察,虽不是解红零那般的医术高明,但是把脉这样的小事还是做的来的。 片刻功夫,潇浅忧收手,一如既往的温柔“好在每天有按时吃药,天气刚刚转凉,今年虽然没有下雪,但是晨霜大,记着多穿点衣服。” 锦苏心底的防线正在一步一步的瓦解,即便是现在,他也无法面对潇浅忧而悠然自若。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那样的无助,那样的脆弱,那样的不堪一击,轻轻的两个字,柔柔地飘荡在空气中“我怕!” 潇浅忧转身的动作顿住,回首看那个拉着自己衣袖的少年,低垂下的头看不清表情,鲜艳的紫色衬出少年略显单薄的身子。 叹口气,终究是无法置之不理,终究是放不下,习惯性的伸手揉弄那一头的秀发“不是还有我吗?” 锦苏身子一震,这样的话,听过几遍?他一遍一遍地说,自己却一次一次将他推开? 可是,你终究为的是那一纸承诺,并非真心相守! “我累了!”少年再次任性地转身,以背面对了潇浅忧,却没有放开手中的衣袖。 “那就歇息一下吧!”一如既往,潇浅忧上前打横将少年抱起,才惊觉此时的锦苏轻的好似个孩童。 稍微愣了一下,锦苏便将自己的头贴近潇浅忧的胸口,听着那有条不紊的心跳。 将怀中的少年放在床榻上,一切显得那么的理所当然,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他答应守护,他便安心地被守护。 可是,时间流转却怎么也回不到最初,那些细碎而繁杂的小事,那些漫不经心的话语,看似被时间带走,其实哪里也没有去,只是被大家沉淀到了脑海的最深处,谁也不想想起。 夜深露重。 崇华殿的宴席早早散去,皇宫,有恢复的昔日的宁静。 锦夜面带三分的醉意,一个人独自走在羊肠小道。 潇浅忧自那之后,到此时都未回归。 是还在那里? 身子不由自主地转了方向,朝着那个曾经认为自己永远不可能涉足的地方走去。 远远,便看见流苏阁三个大字,锦苏平时就喜欢穿着紫色的衣服,没有想到连这流苏阁的大门,都是紫色的,这个令人赏心悦目的颜色,也是让锦夜最记恨的颜色。 风竹独自守在门口,将手藏进自己的衣袖中,倚着门方打盹。 脚步声响起,一个激灵站起了身子,待看清来人,脸色大变,慌忙下跪“参见太子殿下!” 锦夜心中一阵不耐烦,“起来吧!还不赶紧开门。” 风竹暗道不好,硬着头皮说道“太子殿下,锦苏殿下说了没有他的话不准任何人入内,即便是皇上来了也得先行通报!” “怎么了?是不是以为自己到了锦苏这里,本宫就不能管你了?还是说你以为锦苏可以凭借这一战风头掩过本宫而取而代之?”锦夜的话,每一句都直直地刺在他自己心脏上。 不得不承认,锦苏此时的风头,已经有赶驱自己的趋势,今日看殿中众人的反应,他们对于锦苏是相当满意。 “奴才不敢!”锦夜给的罪名,他一个也受不起,“奴才也是按照锦苏殿下的命令办事,还请太子殿下莫要让奴才为难。 风竹将身子匍匐的更加低,他心中明白,锦苏此举不过是在试探他,外面在传锦苏正暗中与锦夜较劲,争夺太子一位!而自己从太子宫而来,得不到他的信任实属正常。 只是他想不明白,此时的锦夜来到流苏阁是为了什么?想起之前锦苏对他的吩咐,不由一阵诧异,那个紫衣少年,似乎知道太子会来。 “既然不敢还不赶紧开门?狗奴才!”锦夜冷声,听着一声一声的锦苏殿下心情极为不爽。 他要的,是在这个宫里,只剩下太子殿下。 “这!”风竹再次为难,锦苏千叮咛万嘱咐不可让他人进入,尤其是锦夜。 见他还在迟疑,锦夜心中火起,抬脚便将风竹踢开,伸手推开大门。 门内,两个黄裳女子静静地站立,正是流苏阁唯一的两名婢女红妆与绿鄂。 见了锦夜推门而入,二人没有丝毫的惊讶。只是淡淡地说道“太子殿下,锦苏殿下已经就寝,太子殿下有心探望还请明日。” “本宫的事情何时轮到你们这些奴才来管?”刚才被风竹阻拦,锦苏的心情已经严重不爽,现在又被这两个自己从来没有放在心上的下贱奴才说教,锦夜心中怒火难消,全部算在了锦苏的头上。 红妆与绿鄂二人是朱雀从潇湘楼内挑选出来,负责锦苏的日常,也负责管理整个流苏阁。 她们虽是在宫中,却不受宫里人的管束,即便是锦夜也无权处置与命令。 “太子殿下,属下已经说过,锦苏殿下身子疲乏已经睡下了,夜已经深了,殿下有事请明日再来吧!还请不要让属下为难”红妆微微欠身,态度可以说是不卑不亢。 锦夜心中怒火更盛,原本自己并未过多接触流苏阁,对红妆等人也没有放在心上,却没有想到,这些人居然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趁着酒意,他朗声说道“凭你小小宫女也敢阻拦本宫?本宫今晚倒要瞧一瞧,到底,这流苏阁有什么名堂,是谁给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如此与本宫讲话?” 他的怒意,红妆与绿鄂皆为放在眼里,伸手从怀中拿出一块明黄色的令牌,上刻“如朕亲临”四个大字。 锦夜惊讶之情流溢,瞬间酒醒,怎么会?父皇怎么会将这令牌赐予锦苏?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太子殿下可是看清了?现在还要继续往里面走奴婢不会阻拦,不过,惊扰了圣驾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待红妆说完,绿鄂在一旁补充道“实在不是奴婢有意为难太子殿下,而是锦苏殿下与潇丞相正在休息,已经放言不许任何人打扰。 还未从那块令牌重兵惊醒过来,锦夜再次被震惊到。他没有想到,潇浅忧居然与锦苏同寝? 第八十二章:锦苏驭人之道 “红妆,什么事情?”一声疑问打破了此短暂的宁静,只见锦苏只着了白色的单衣,外面披着紫色的外套,一头清秀的发丝披散在肩头,一路拖曳到膝盖处。那面色还略显了苍白。 如此打扮,定是刚刚起床,想来是被这外面的喧嚣吵醒。 红妆见此,受了令牌,上前搀扶着他,满脸的心疼“殿下怎么就这样起来了?” 锦苏顺势倚在红妆的身上,摇摇头表示无碍,这才将目光放到了锦夜身上,抬头看了看夜色,面露了不解“太子怎的在这个时辰来臣弟这里?” 锦夜微眯起双眼,闪过危险的讯号,这是他在见到锦苏时的本能反应“本宫见你今晚的宴席未曾出现,特来看望一下,怎么样?身子还好吧?” “劳太子挂记了!”锦苏说着轻声咳嗽两声,连忙拿起手中的丝巾捂住嘴,锦夜看的清楚,那洁白的丝巾上绣着一抹幽兰,那是潇浅忧特有。就听锦苏再次说道“臣弟这身子从小就弱,经不起折腾,此次能够得胜归来,完全是捡了半条命!”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休息!”锦夜脸色阴沉,说着转身便要离开。看见了还躲在门口的风竹,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这狗奴才倒是喜新厌旧的主,六弟可要提防着点,不然哪日又跟了另一个主子不会别后对你下暗手!” 一句话说的风竹凉透了半边身子,连忙匍匐在地“奴才不敢!” “多谢太子殿下提醒,不过,依臣弟只见,这些个奴才反而比那些虚伪的人要亲近的多。”锦苏说这话时似笑非笑地看着锦夜。 锦夜的步子顿了一下,看了看依旧匍匐在地的风竹,没有出声,举步离去,就听见后面传来锦苏的声音“绿鄂,你去准备莲子羹,放点薄荷在里面,提神,浅忧醒来会喝!” 全身神经被紧绷,锦夜脚下的步子开始加快,落荒而逃。 看见那个身影消失,锦苏脸上的表情立即阴了下来,站直了身子,挥手示意红妆二人退下,“风竹,现在,你可以选择了!我只是提醒你,跟对了主子,一辈子衣食无忧甚至享之不尽的荣华,而根错了主子,稀里糊涂掉了脑袋也不是稀奇的事情。 风竹身子一震,这个紫衣少年未免太可怕了,似乎算准了一切,譬如潇浅忧的到来以及锦夜的夜闯!凭自己一个小小的奴才,如何能够阻拦得了性子一向孤傲的锦夜,将自己安排在这里,一来测试自己是否值得为他效力,二来也是断了自己在太子宫耳朵念想。 想到这里,心中不由一阵悲凉,这就是他们这些人的命运,成为那些人争权夺利的工具,不甚至连工具哦读谈不上。 用得着的时候,随便给点好处便喜出望外的犹如狗犬一般跑去,用不着时被四处扔去最后落了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奴才谨记殿下教诲,不敢有二心。”谁也没有看到,那落在地上的两滴泪水,还在向外冒着热气。 锦苏留下一句“如此甚好,我绝不亏待与你!”,然后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夜,冷了呢。 房间里,潇浅忧静静地趴在床沿侧,原本该躺在床上熟睡的少年却从外面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 先到了炉边,将燃起的焚香熄灭,这才轻轻地走到床边,仔细打量了眼前的人。 那绝美的轮廓勾勒出那张风华无比的脸颊,脸颊上那猩红的十字伤疤此时看起来也是那么的柔和。 长长的睫毛覆在那双仿佛洞察一切的美瞳上,随着主人的呼吸微微颤抖。 伸手,想要碰触那静谧的脸庞,却在要碰触到的一瞬间顿住,伸开的五指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最后无力的垂下。 起身,蹑手蹑脚地上了床,将一方薄被轻轻地放在床边人的身上,自己拉好了被子,入眠。 就在少年均匀的呼吸传来之际,原本伏在床边熟睡的人睁开了双眼,没有丝毫的睡意。 一如初次他救他,于马车中相拥而眠那样,要等到自己没哟丝毫防备时才会靠近。 锦苏,你的变化,开始让我不知所措了! 锦夜回到太子宫,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一丝光亮打在少年黑色的纱衣上,泛出一丝寒意。 那略显老成的俊脸,已经不复往昔的意气风发。 潇浅忧对锦苏的偏向,何止一点? 不甘心。 那个人,不可能比自己优秀,不可能胜过自己的。 如果真的要说,也只能说他会用那种楚楚可怜的模样去欺骗所有的人,包括那个白衣男子。 ,门口守夜的侍卫见了他如此模样,心中好奇,谁都知道,太子殿下平时最注重自己的穿着打扮,今日皇帝亲自为锦苏殿下准备百官宴请,怎的如此狼狈? 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却被后者眼中的杀意峥住。 那已经不属于一个少年的眼神了,如此狠厉。 少年进了殿中,丝毫不理自己的狼狈模样,将所有的人都屏退下去,对着虚空唤了一声黑鹰。 半个时辰后。 锦夜已经梳洗完毕,又恢复了往昔的神采,仿佛刚才那个狼狈不堪的人,另有其人。 第2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9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29节 在不起眼的角落中,隐约有个黑色的身影,与黑暗化为了一体。 “我要你去杀了那人,如今你却失职,你说我该怎么处罚你?”锦夜一个人倚着床榻摆弄自己的手指甲。 黑色的身影动了动,声音平稳而冷清,“属下已经将所有的狼群引去,本可的手,却不曾想那人手中既然有血狱!” “血狱?”锦夜惊得站起身子,“就是江湖排名仅次于鬼司的那把神剑?”怎么可能“你骗莪!”锦苏半点功夫不会,又怎么会驾驭得了血狱?那样羸弱的身子,如何能够驾驭得了血狱如此霸道的剑? “属下句句属实!” 锦夜陷入了沉默,如果真的如黑鹰所说,锦苏并非不会武功而在装?那么他的伪装未免在精致,精致到自己都不曾发现。 第八十三章:潇浅忧成亲一 “是否属实,一试便知!”锦夜的表情变得阴森。语气也变得无比的寒冷。 靖国的春天来的总是比较早,加之今年四国无雪,距离了除夕还有半月,春季悄然到来。 晨间不时有鸟儿高歌。朝阳洒下一丝丝温暖,大地一片春暖花开的迹象。 锦苏硕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几下,便睁开眼。 转头不见床边的人,半起身子,见红妆正在桌子旁收拾什么,甩甩脑袋让自己头脑清晰一下“他什么时候走的?” 红妆没有料到他已醒来,惊了一下,连忙上前拿起放在衣架上的一副,就要锦苏穿上“大人天还未亮就走了!” 锦苏起身下床,接过红妆手中的衣服示意他自己来,“为什么不叫醒我?” “大人说殿下过于劳累,让殿下多休息一下,还说让殿下记得按时服药。”红妆说着拿过一旁桌子上的药碗,端到锦苏面前。 后者皱皱眉头,系上外套的最后一个结,轻松打好了腰带,接过药碗,仰起头一口而尽。 入口的苦味让他眉头皱的更深,锦苏将碗递还给红妆,眼神变得幽深,这一切,都拜锦夜所赐。 当年,若非你推我入井,何至于今日要靠这些药物来调理身子? 此时,绿鄂推门而入,将一系列的清单呈现到锦苏面前“殿下,这是现在库房中所有的物品明细。” 锦苏不解,他的库房中有什么东西他从来没有在意过,甚至连库房都从未踏足,现在绿鄂却将清单呈上,是何用意“怎么了?” 绿鄂愣了一下,末了说道“今日是大人大婚之日,殿下也该准备了!” “大人?哪个大人?”锦苏对他的话没有丝毫的在意,朝中大臣的红白事,自己从来没有去过,顶多不过让他们自行挑选了礼品送去,也不用经过自己同意,今日这是怎么了? 绿鄂惊得抬起头,红妆正在替锦苏穿云靴的动作也顿住了,喃喃地说道“殿下,丞相大人今日与文通公主完婚,这已是举国皆知的事情!” “你说什么?”锦苏惊得站起身子,只穿了一只云靴,双脚落在地面上,却丝毫不觉寒意。 红妆与绿鄂被他吓了一跳,平复了一下心情再次说道“潇大人与毅国的文通公主完婚,是陛下钦定大人点头了的。吉时就在今日,怎么殿下不知情?” 瞬间犹如五雷轰顶,锦苏脑海中只剩下那一句“潇大人与毅国的文通公主完婚!”久久徘徊不散。 一步步成长,一步步坚强,只为了能够有资格与你并肩而立,却不曾想,我未习的半点霸气,你却已经要与他人携手白头? 普天皆知?却唯独自己被蒙在鼓里? 陛下钦定?是不是所有对我好的人,你统统要从我身边赶走? 是不是真的当我走投无路意气以尽时,你才会开心? 第一次,锦苏心中充满的前所未有的怨恨,恨天恨地,恨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 甚至,在恨那个白衣飒踏的男子。 嘴唇已经被咬的泛白,五指紧紧拽起,因为没有多好力气,只在手心掐下了几个深深的指印。 “你说,他与文通公主成亲?”紫衣少年已经尽量克制了自己的声音,却还是不难听出其中的颤抖之意。 红妆与绿鄂皆惊讶,大人完婚,有了自己的归宿,殿下理当为他高兴才是,为何作此反应? 再者,看锦苏的反应,分明是刚刚才得知一切。 红妆将手中云靴轻轻放下,上前扶着锦苏就要坐下“殿下,虽是开春,依旧有寒气,先把靴子穿上吧。” 锦苏挥手示意她不要动,自己在屋子内四处走动,眉头紧蹙,不解,不甘,以及深深的恨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红妆与绿鄂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退到一旁,似是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最后低头不语。 锦苏最后停留在床沿,负手而立。 文通公主?就是在十里长亭遇到的那位做男装的女子? 呵呵,此刻,锦苏甚至觉得自己为何不再那个时候一刀将其毙命? 反应过来的紫衣少年也被自己的想法惊讶到了,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如此的残忍?这就是所谓的霸气? 文通公主?自己好心留了一手不与她计较,她却反而恶意诬陷欲将自己置于死地? 忆及昨日潇浅忧对那文通公主的态度,即便是自己被她告状时,那个男子也未曾出言相助,想来,不是为了两国的和睦,而是因为她即将成为他的妻子! 眼看天色已经近了中午,锦苏就这样一直站了将近两个时辰,谁也不知道他心中再想什么,谁也不敢上前去打扰。 红妆与绿鄂进进出出来来回回,始终不敢上前应声。 库房的礼品堆积成山,吉时也将要到来,她二人却不敢像往常一般随意而行。 “殿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吉时快到了,若是过了吉时才送礼,那是大不敬之意。”红妆将桌子上的清茶换了一道又一道。此时从厨房拿了刚刚沏好的茶,在门口遇到了绿鄂,忍不住低语几句。 “就是,也不知殿下打什么主意?莫不是昨日之事,殿下对那文通公主怀恨在心?”昨日,锦苏大战胜归,还未来得及进入京兆就被人那来自毅国的文通公主告了御状一事,已经在皇城传谣开去。只是介于之后当今天子的所作所为而被禁止。 “你莫要乱讲,锦苏殿下一向宅心仁厚,怎么会为区区小事记恨他人?当心大人听见了又要罚你乱嚼舌根。”红妆连忙制止绿鄂的话,低头看了手中的茶壶,秀眉轻轻簇起。 “不管怎样,大人的婚礼,就算殿下不参加,礼物也是要送到的,你且进去照料锦苏殿下,我去库房,瞧瞧有何合适的送去!好在大人平时的喜好你我二人也知晓一点,不能让百官看了殿下的笑话。 绿鄂想想也是,接过红妆手中的茶壶,“你先去,我把茶送进去,看看殿下有什么需求?” 红妆点点头,转身往库房的方向走去。 绿鄂刚刚转身准备进去,就听身后传来风竹的声音“绿鄂姐姐有事大可前去,殿下这里风竹可以照料!” 绿鄂转身一瞧,风竹刚刚到自己面前,心想这风竹虽是太子宫过来的人,经过了昨日一事应当明白了自己的立场,且他也看不出有何害人之心,现在礼物一事不可怠慢。便将自己手中的茶壶放到他手中,并叮嘱到“记住,殿下有任何的吩咐必须立即通知我们,否者出了事情不是你能承担的。” 风竹接过托盘,点头称是,看着绿鄂的身影消失,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转身开了房间的门。 第八十三章:难得清闲的菩提斋 眼见了绿鄂小跑着追上自己,红妆皱皱眉头“你怎么来了?殿下呢?” “殿下那里有风竹,我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 红妆点点头,不再说话,继续赶路,心中却有不好的感觉。 菩提斋。 在解红零的悉心照料下,安乐轩总算是有所好转,只是还仅仅只限于躺着。 此时被解红零带着在外面晒晒太阳。 本来安乐轩身上的伤口不能打了热气,解红零死活不同意他出来的要求,后者却笑的一脸的天真“要是再不去晒晒,恐怕自己都要发霉了!” 最后实在是拗不过那倔强的性子,解红零终于是点头答应了,搬了张自己平时做小憩的躺椅,并用柳条枝在外面搭建了可供乘凉的棚子,这才将安乐轩抱了出去。 躺在躺椅上,阳光透过柳条枝斑驳地落在二人身上,安乐轩转头望着解红零吃吃地笑出了声“这样下去,可能有一天我会爱上你!” 解红零原本坐在临时搭建而成的栏杆上,差点没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倒是把原本在他怀中安睡的捻弦惊得摔倒在地。 白色的雀鸟扑腾着翅膀飞起,在解红零面门前停住,目露不满却没有动作,随后飞到了柳条枝的上方,就着阳光又在浅眠。 解红零也没有放在心上,自系音离开后捻弦便不再有活力,那一年系音离开时它也是这样,只当它需要时间去适应。 倒是安乐轩的话让他噎了一大口口水,最后看着那个巧笑嫣然的人,撇撇嘴角“你想以身相许还得看我收与不收?” 安乐轩轻笑两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语气开始变得有些沉重,面色也凝了下来“他还没有回来吗?” 解红零心中一惊,知道他说的是安皓天,面色有瞬间的悲凉,马上恢复了常色“雪山在何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二人这一去恐怕都要半月有余,何况还要攀上那雪山去采摘药草?你就安心在此养伤,将你身上的其余伤口养好后,他们的药草拿回才能为你接骨续筋。” 只是可惜了那一身的武艺,怕是今生再难恢复。 “只是这终日无所事事,实在难熬,当年落在了靖国皇宫,还好有锦苏相伴,也不至于那么的孤单。”安乐轩眉宇间有了几分落寞之色。 解红零挑挑眉脚,不愿这气氛太过于沉重,“你的意思是我不如那个小鬼?安乐轩,不别忘记了是谁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安乐轩又岂是轻易服输的主,故意做了一副苦大愁深的样子“要不是你将我唤醒,我恐怕也不至于落下这般的结局!” 得,自己幸幸苦苦将他救活还救错了?解红零终于知道不知好心人几个字该怎么写了,原本以为锦苏已经够过分的了,没有想到安乐轩却有过之而无不及。欺身凑到解红零身旁,将手中的柳条放到他那已经红润的脸上,轻轻滑动“那我是不是该现在将你一掌毙命,以全你轻生之意?” 安乐轩暗道解红零狡诈,柳条枝在自己脸上游动,带来阵阵奇痒,偏偏自己躲不开又挠不得,却又不想就这样被解红零牵着鼻子走,依旧保持了笑颜道“现在?若是在你医治过程中突然死掉,岂不是砸了你菩提斋的摘牌?” 安乐轩清楚记得,解红零不止一次提到自己的招牌。 “放心,只要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你死在我的手下。”暗自佩服安乐轩的忍耐力,解红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又坐了回去,目色悲凉“也许,我真的不该走德芙那一趟!” 如果自己一直呆在菩提斋是不是系音就不会离开?如果自己没有多管闲事,一直守在那人身边,他也就没有机会离开让自己遍寻不得。 “你有心事?” 安乐轩的心思一向很细,听见解红零的语气有些沉闷,强撑着抬起头,却发现那个红衣男子的背影是那么的落寞,甚至比自己还要萧条。 “心事啊?也不算吧!就是一直想不通一些事情!” 如果真的如他所说回来是为了复仇,那么他的仇家又是谁?当年那场灭门的血案,难道不是单纯的江湖争斗? 既然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要离开为何要回来? “可以说与我听听吗?”安乐轩想要伸手轻轻抚摸那个背影,却奈何自己的手无法动弹。 “说与你听又如何?”解红零转身看着他,一脸的陌生表情。 安乐轩愣住,是啊,严格来说,自己与眼前这个男子并算不的认识,甚至连朋友都谈不上,他会答应医治自己,也是看在锦苏的面子上,但是,不知为何,自己对他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也许,是那个一袭红色纱衣的身影,与自己极其相似。 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伤人,解红零道歉的话却说不出口,只得转移话题“潇浅忧今日成亲了!” 这个话题,成功将安乐轩从刚才的沉闷气氛中拉出,反射性地问道“那锦苏怎么办?” “你也发现了?那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真是叫人心焦!”解红零轻笑出声若不是安乐轩再此,他还真想去京兆凑凑热闹,兴许,还能遇见那人。 那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恐怕没有几个人看不出来的。偏偏就是当局者迷。“皇家!”安乐轩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只是轻轻说了两个字,听不出他是怎样的情绪。 解红零却明白他的意思,他与安皓天也好,锦苏与潇浅忧也好,皆是因为身在皇家,所有才有了那么多的无可奈何。 只是,自己与系音呢?该不是在皇家?本可携手江湖,又是什么将我们分开?是缘是命?是天意是人为? 是不是每一个欲得相守之人都必须经历了风风雨雨才能在一起,为何非要弄得彼此都遍体鳞伤才知道将对方紧紧得抓住。 到那时,带来的不是身体的温暖,而是彼此碰触伤口带来的撕心裂肺。 “为何一个情字,要为难这么多的人?” 一声轻轻的疑问,被风带向了远方。 菩提斋的春天,依旧有些寒冷。 第八十四章:锦苏的人气 潇府今日可谓是热闹非凡,门庭若市。 潇浅忧与文通公主的婚礼,不仅百官齐到,连锦靖云也出动,此时正在潇院搭建的戏院看戏,全程由白虎陪同。 而潇浅忧则在忙着迎接文通公主一事。 台上此时正在演绎鸳鸯比翼,一个个戏子浓妆艳抹,咿咿呀呀好不热闹。 锦靖云对此却没有多大的兴趣,轻轻将头倚在太师椅的扶手上,此时换了一身的龙袍,脸上带着几分慵懒。 伸手招呼了一旁的青龙“锦苏可有来到?” 白虎一向不负责这方面的事情,今日他的职责就是保证皇帝的安全,锦靖云这一问还真是难倒他了。 见他搭不上话来,锦靖云也没有在意,将远远立在一旁的刘全招了过来“你去问问锦苏到了没?若是到了让他到朕这里来!” 这话被在一旁的锦夜听去了,心中暗自不爽,起身,一脸的笑意“父皇,儿臣去吧!” 锦靖云斜斜看他一眼,略一思索,便道:“也好,你兄弟二人呀需要增进一下感情。”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锦夜转身,便是冷笑挂上了脸颊,要他与锦苏增进感情?开什么玩笑?他与锦苏之间,只能有一人存活。 移步,却是直接往潇浅忧居住的地方赶去。 今日本是潇浅忧大喜的日子,后者却执意不肯着红色喜服,依旧是那一袭紫色的朝服。 百官纷纷不解,却无人敢问。 吉时将近,按照惯例潇浅忧要亲自去驿馆将文通公主接入府中拜堂成亲,然而,百官翘首而盼时,这位潇丞相却迟迟没有出现。 知道锦夜来到,媒婆还在门外一脸苦相“大人,吉时已到,该去迎接公主了!” 然而,房间里依旧没有任何的声音传来,仿佛根本没有人存在一样。 锦夜问了缘由,上前示意媒婆让开,亲自敲门“潇大人?潇大人可在里面?” 一声无人应答,举起右手刚要敲下去,却没有想到大门却在此时开起。 紫金官袍的男子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比之平时却更加的严肃,见了门口的锦夜,也没有任何的话,直接问一旁的媒婆“公主那边可有准备妥当?” 那媒婆忙不迭地点头“一切已经准备好了!” 潇浅忧这才朝锦夜微微颔首“太子殿下请自便!”说着已经在百官的注视下往门外走去,那步伐依旧如此的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 锦夜回神时,紫衣男子已经跨上了高头大马随着一片唢呐声远去。余下百官唏嘘不已。 直到有人说“怎么未见锦苏殿下?” 原本因为昨日的宴会锦苏未参加,那些欲巴结之人也就无从下手,想要借今日潇浅忧成亲而向锦苏表明自己的立场,却始终不见这位皇子前来。 锦夜这才想起此行前来的意图,听到锦苏未来,计上心头,将一旁的萧何招了过来“锦苏今日未来,潇大人可有说什么?” 萧何垂首“大人今晨一直在房间里,不允许我们任何人进入,连那喜服都是放在门口他自己拿进去的!” 锦夜闻言心中诧异,这个潇浅忧在搞什么鬼?刚才就听说连父皇来了也未曾出门相迎,却没有想到父皇已经对他放纵到如此地步,丝毫不去追 究。 “若是锦苏前来,你就告诉他父皇在戏院,让他前去。”锦夜留下一句话,便回去复命去了。 萧何轻声叹了一声“恐怕不会来了。” 身后的百官依旧议论,他轻轻瞥了一眼,这些人,谁又不是墙头草?当初锦苏被传为煞星,一个个惟恐避之不及,现在却又趋炎奉承,有几个是真心为了靖国着想?空披了那一身的官袍。 靖国朝堂上有这些人的存在,教那个人如何放心?如何不事事自己动手? 若是锦苏能够站稳了朝头,到是能够为自家大人分忧解难,却不知为何,大人对锦苏插足朝首一事并不高兴,而且,甚至一度的在圣上面前相阻。j 就在众人以为锦苏不会到来的时候,紫衣少年翩然而至,身后是依旧鹅黄衣裳的红妆与绿鄂。 “锦苏殿下!”百官议论声立即消失,皆朝着锦苏拱手行礼。 锦苏面带三分笑容,还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礼“众位大人太过客气了,锦苏何德何能受此殊荣?”稍微向下倾着的脸颊上,露出了一丝冷笑,若是放在以前,恐怕是把自己当成空气的存在吧,更别说是主动行礼了。 几个打定了主意要跟随锦苏的官员,正要开口溜须拍马,却不料锦苏一个转身,不再理会他们,伸手从红妆手中拿过一个木色的锦盒,交到潇何手中“潇管家,烦请你将这个盒子亲手教到浅忧手中!” 那一句浅忧,将这个少年与那个男子之间的距离拉近。 举朝望去,就连锦靖云也是称呼潇浅忧为潇丞相,什么时候叫过他名字? 锦苏时常于潇府出没,潇何与他已是相当熟悉,趁着今日的兴头,便打趣两句“若是大人知道殿下为了备这份礼物而费尽心思,想必定是高兴万分!” 锦苏也笑的可爱“他肯定会喜欢的。” “陛下在后院看戏,特意吩咐殿下前来一定要去找他!”玩笑归玩笑,潇何想起锦夜的交代,正了脸色说道。 锦苏心中一动,表面不动声色,说了一声“知道了!”便朝着后院赶去。 红妆二人刚要跟上去,潇何却拦住二人的路“后院有潇湘楼弟子在守候,你二人就不用前去了,大人有要事交与你们做。” 第2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0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30节 二人目露了疑惑,昨日大人从流苏殿中回来也不曾吩咐吗,今日是有什么要事让自己二人前去准备? 在潇何的示意下,二人来到潇府别院中一间小小的屋子。 推开房间门,浓烈的酒味飘散在空气中,二人不由皱了眉头。 屋中只放了一张床,床上静静躺着一人,二人近前一看,不由吓了一跳,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潇浅忧。 “潇总管?这?”红妆惊得退后一步,大人不是该前去迎接那文通公主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那脸上可疑的绯红,分明是醉酒之态,可是,潇湘楼的主人从来不喝酒,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第八十五章:潇浅忧醉酒,祝乾裳闹驿馆 潇何一声轻叹道出了多少的无奈,上前将被子替潇浅忧盖好,悠悠说道“你二人在此照顾大人,其他的都无需过问。” 红妆与绿鄂皆是惊讶不已,大人在此,那么谁去迎接那文通公主? 潇何又交代了二人一些事情,便出了门。 小院本就未对外开放,这间屋子本来是用来堆放兵器的,后来被潇浅忧全部移到了别处,此间小屋也空了出来。 昨晚,那个人从皇宫里回来,已经近了天明。 原本已经担忧他一夜的未眠的潇何靠着门方打盹,却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开门便看见那人静静地坐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抓着酒坛。 那满脸的醉态让潇何心疼不已。 潇浅忧从来不喝酒,在他的记忆中,唯一一次是他在十六岁那年,亲手弑师。 皇帝钦定的日子,如何能够错过?可大人这幅模样,如何能够成亲? “明明违背自己的意愿,却为何从来不说?”也许,这个疑问,只有潇浅忧自己才知道。 京兆驿馆,门口张灯结彩,大红花朵随处可见。四处一片喜气扬洋洋的景象。 而驿馆内,正上演一出“惊心动魄”的自杀戏码。 只见祝乾裳身着粉色的衣裳,凌乱不堪,发丝也被披散开去,妆容缭乱,神色涣散。单脚站在假山之巅,下面,是河池,此时池中碧叶连天,点点含苞点缀期间,若除去那假山上大煞风景的人,算的上是赏心悦目。 朱雀依旧是那一袭鹅黄的宫女裳,此时单手抚额表示无奈地看着那假山上装疯卖傻的人,她倒是不信,这人不过磕了一下头,就真的疯傻了! “文通公主,你若是再耽误时辰,误了吉时陛下怪罪下来,恐怕不仅是你日后与大人的日子不顺的事情了!”无可奈何。 身后,是祝乾裳带来的小丫鬟,身材娇小的她扮作男子混在那些个彪形大汉中间,由于脸上被抹了黄色的颜料,当时朱雀觉得奇怪也没有在意。,直到她开口说话才知道原是女儿家。 “公主,你先下来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月牙怎么和大王交代啊?”小丫头急的就差掉眼泪了。 祝乾裳望着二人扯开嘴角傻笑,大大咧咧地吼道“你哭啦?唉快哭快哭,我最喜欢看人哭了!” “刚才你说什么?陛下?啊!我是皇帝耶!什么陛下统统死去?” 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已经足够眼前这人死够千遍万遍了。 朱雀冷了容颜,声音也变得寒冷如冰“公主殿下,属下只想提醒一句,你代表的是整个毅国,你若是再这样下去,我皇只当你们并无真心交好,届时破坏了两国的关系,对你们毅国百害而无一利。” 祝乾裳面色变了变,又是疯疯癫癫的模样“啊?什么毅国?我是神,我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死。” 朱雀皱皱眉头,提气运功,准备强行将祝乾裳从上面带下来,却又担心后者本身具有功夫,若是攻击自己,恐怕最后只能落下一个双双落水的下场。 还在犹豫之际,一个身影衣襟率先窜上去,趁着祝乾裳不备之际,将人从假山上带了下来。 紫色的衣带缓缓落下。 朱雀心中已经,垂首而立“参见大人!” 潇浅忧看了看她,未语,将怀中惊魂未定的人放下,见她那副样子,脸上露了嫌弃的表情“你这是在做什么?” 祝乾裳还未反应过来,丫头月牙已经上前扶住她,梨雨带花“公主,你这是怎么了?昨晚还好好的!不会真的摔傻了吧?” 小丫头口无遮拦惹来潇浅忧冷眼一瞪“什么傻不傻?还不赶紧将人带去换了衣服上花轿!” 月牙被骂的一愣一愣的,好久才反应过来,赶紧将还在愣神中祝乾裳扶了下去。 朱雀静静地立在一旁,等着潇浅忧来询问,却迟迟不闻声音,疑惑的抬起头,却看见潇浅忧斜斜地靠着翠竹,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心中愣了一下,d大人什么时候如此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了?这还是第一次! 还有刚才他吼的两句,太出乎人意料了。 在她的印象中,那个男人从来不会轻易的发火,而能够惹他发火的人,这个世界上寥寥无几。 难道是因为要娶这个未曾谋面的文通公主? 可是不是大人亲自应承的吗?没有理由如此啊? 潇浅忧双手环胸,见朱雀盯着自己猛瞧,轻声说道“有什么事情吗?” 朱雀摇摇头,不做声,想了想说道“属下前去看看文通公主好了没有!”说着还不等潇浅忧应答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今日的潇浅忧有点古怪。 “我也一起去!”潇浅忧站起身跟上朱雀的步子。 朱雀心中有一丝不自在,却被自己强行压住了。 远远便听见了祝乾裳的声音“我才不要嫁给潇浅忧那个刽子手。” 朱雀闻言一惊,转头看身旁的人只觉得一阵疾风闪过,眼前的门已经大开,门内传来两声惊叫声,分别来自于月牙与祝乾裳。 心中暗道不好,朱雀连忙闪身进去,只见月牙摔倒在地,而祝乾裳则被自家大人抵在墙上,白皙的脖子上是那个人如玉的双手,玉面已经被涨的通红。 潇浅忧的声音可以用狠厉来形容“你三番五次诋毁,那个人已经不在意,偏偏你不识好歹,只希望在你说话之前把事情弄清楚,否则连你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祝乾裳此时才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为什么那双眼睛可以如此的寒冷,似乎自己在那瞳孔之中已经不是以人的形式存在。 双手无力地扒拉脖子上的手,想要挣脱那束缚,却怎么也挣脱出,自己用尽了全力在那人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朱雀惊慌了,瞧大人的样子,似乎想要将那人活活掐死一般。 “大人,不能!” 适才说的话 ,不过吓唬那装疯卖傻的文通公主,两国交好是潇浅忧与锦靖云欲看到的,若是这文通公主死在这里,恐怕又是一场战争在所难免。 第八十六章:祝乾裳的认命 潇浅忧闻言面色渐渐缓和,手上的力道也渐渐松开,居高临下看着那个倒下去的身影“这是最后一次!” “公主,你没事吧!”月牙待潇浅忧与朱雀走后,连忙上前将祝乾裳扶起,眼看那原本光滑的脖颈上落下五个清晰的手指印,眼泪簌簌的哦就往下掉“你说这会不会一辈子就这样了啊?” 祝乾裳揉揉自己的脖子,轻轻咳嗽两声,听了自己丫头的话,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还死不了你哭什么?”说着自行走到桌边倒了茶水饮下。这才算是定了魂,想起刚才那双嗜血的眼睛,心中还是一阵后怕,脸上却透着不甘“潇浅忧,我会让你付出沉重代价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总有一日,我毅国的军马踏遍你靖国的每一寸河山,届时,本姑娘定然将你凌迟处死,以解今日所受的屈辱。“月牙,替我更衣!” 小丫头刚刚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变,还在云里雾里“公主,这印记怎么办?”若是穿了新衣,就会暴露在外面,让人看了笑话。 “就这样,我就是要让人看看!”祝乾裳的表情也变得狠厉。 潇浅忧刚刚走至外面,眼前便横亘了一把软剑。“朱雀,你在做什么?”他皱眉。 “你是谁?”朱雀的声音充满了敌意,表情也是充满了戒备,一手执了软剑,一手拿了信号烟火,若有不对,她可第一时间通知暗卫。 “我自然是潇浅忧!” “还想骗人?”早前他就觉得奇怪,潇浅忧何时怎么会谁那些话?直到刚才他差点掐死了祝乾裳,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眼前的人,不是潇浅忧。然而,有胆量冒充那个人的人,必定非同一般。 潇浅忧一声轻轻的叹息,伸手,从自己脸上揭下一块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清秀的脸颊“还是瞒不过你!” 朱雀大惊,尖叫一声“青龙!”她怎么也想不到假扮潇浅忧的人居然是青龙?而且,成亲乃人生一大事,又怎可找人代替?并且新娘子还是贵为一国的公主! 青龙担忧地转头看看那紧闭的房间门,确定门内的人没有任何动静,这才说道“此事三言两语我也解释不清楚,若是但真要个理由,也就只有迫不得已,总之成亲的吉时不能延误。”见朱雀面露担忧与不解,他又补充说道“大人此时正在府中,很安全!” 朱雀也能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只是放轻了自己的声音“此事有几人知道?” “也就潇管家,白虎与我三人知道,由于事出突然,也没有来得及通知你,我正打算找时机与你解说,没想到你却先察觉出来了!”青龙小声说道。 “你的易容术能够瞒天过海吗?”朱雀依旧担心,成亲岂能儿戏之事?只是却不知自家那位一向稳重的大人为何会做如此出格的事情。 “放心吧!大人的脾气习性我也摸了一二,只要不是有人细细探查,决计不会露了破绽。不过,还是担心皇上与大人相处已久,所以刚才皇上来府我也称作不见。” “还有一人你要防着,就是锦苏殿下,殿下看似不经意,却观察入微,且他与大人相处甚至毫无距离。” “我知道!”青龙还想说什么,身后传来大门开启的嘎吱声音。他连忙住了话题,伸手将人皮面具套上自己的脸颊,转头看了一眼在丫头的搀扶先款款而来的祝乾裳,与朱雀道了一声“我出去了!”便转身离开。 祝乾裳听闻离开的脚步声,微微抬起头,透过鸳鸯盖头的看见朱雀的绣花布鞋,知道是潇浅忧已经离开,心中惆怅,垂在两侧的手不自然地抓紧了衣襟,也不管它会不会起皱。 以红为妆,最是女儿态!虽然没法见得祝乾裳的面容,却也能想象女儿家羞答模样。 不过,朱雀却不认为祝乾裳是一般女子,若是揭开那张红盖头,绝对是不一样的情景。 “公主,请吧!”朱雀没有时间与她客套,想要弄清楚整件事情,就必须找到潇浅忧本人亲自询问,而且吉时也已经到了! 掩在红色盖头下的嘴唇轻轻咬起,浓妆艳抹的小脸上,两条清晰的泪痕不合时宜地花了细妆。 想她祝乾裳贵为公主,在毅国更是被国王视为掌上明珠,被万众高高捧起,如今到了这异国,却是几番生死惊悬,甚至连小小的宫女侍卫也不将她放在眼里冷嘲热讽。不过区区一日,已经从无数人的口中听到了自己配不上那个人的言语。这叫她如何甘心?如何能够咽下心头这一口气? 一滴泪,无声落下,晕染了红色的胸襟,听着驿馆外翻飞的乐声,祝乾裳只觉得无比的惆怅,谁家嫁女父母不在身边?哪个父母能够如此放心将自己的女儿交与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她是一国的公主,除了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却也有常人从来不会碰到的无奈,身不由己。 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自己生于平凡人家,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相亲相爱,简简单单地过一生。 只可惜,她的今生,已经无从选择。 “公主,想想毅国的百姓,想想大王临走送与你的话,再多的委屈与不甘,也只能往肚子里咽!”见她步履停顿,小丫头月牙在一旁提醒她,看了一眼站在眼前的朱雀,俯身到祝乾裳耳边耳语了几句。 只见后者闻言大惊失色,惊叫一声“不可!”话音出口才惊觉了不好,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你们不可以动他。”说着已经迈开了步子,快步往外面走去。 朱雀对于祝乾裳后面那句话很是在意,在心里留了一个心眼,便跟在二人身后出了驿馆。 驿馆门前,火红一片,潇浅忧一身的紫色衣袍,脚跨 高头红鬃大马,一脸的严肃。 身后,是的迎亲队伍,热闹的似一条血色的小河蜿蜒而去。八台红鸾大轿稳稳当当落在中间。 早早有媒婆等在了门口,只等着祝乾裳一到门边,就上前在她身边蹲下,谦卑地说道“容老身将姑娘背上花轿,新娘子在踏入夫家大门前双脚是不得沾染尘土的,以免带去了不吉利。 第八十七章:青龙代替潇浅忧与祝乾裳拜堂 媒婆的话本是靖国成亲典礼上的一道习俗,听到祝乾裳的耳朵里,却成了他们欺负自己异国之人的证据,暗自咬牙,发誓要靠着自己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站稳脚跟。 最终,还是伸手搭上了那个肩膀。 早早有人掀起了红帘,待祝乾裳以落入花轿,媒婆便高声呼喊“起轿。” 八个轿夫皆是靖国精挑细选,那火红的轿子在他们手中竟然没有丝毫的摇晃。 祝乾裳听着外面的车马移动的声音,伸手掀起了红盖头,这本是大忌,她却什么也不管不顾,嘴唇因为轻咬已经变得乌青,妆红也显得有一些凌乱,嫁衣的下摆因为她刚才的揉捏已经皱成了一片。她却浑然不知,整个脑海都充斥着刚才月牙的话。 不错,自己在这个鬼地方,一旦妥协,就会变成他们的盘中餐,也只有靠自己才能自保。 潇浅忧,总有一日,我要洗刷今日所受之辱,届时,我要你当着全天下人的面,三跪九叩向我道歉。 青龙策马在前,紫色的衣带在空中随风而飘,上下的如同此时他的心情,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够令那个男子不顾一切喝的不省人事? 朱雀就跟在他的旁边,一脸的心不在焉,亦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听见旁边一声叹息声传来,不明所以不地抬头,却看见青龙扮作潇浅忧的脸朝他挤眉弄眼的笑,突然间愣住了!要是那个男人也会像这样子笑,该是有多美? 见了她更加迷茫的样子,青龙有些不解“怎么了?是不是大人成亲了你不高兴?你喜欢大人的对吧?” 朱雀很想翻他一个白眼,最后却升级成了鄙视“你一整天脑袋中就在想着这些吗?” “你就承认吧,喜欢大人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再说了凭我们的交情你还担心我会给你说出去吗?”青龙一脸自信满满的样子,目不斜视,嘴角自然挑起。 朱雀很想说就是对你最不放心,但想了想这话说出来反而落下了把柄,便换了话题“现在正好,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人就算再怎么不知轻重,也不会拿两国友交开玩笑!” 青龙耸耸肩膀“昨夜大人入宫一夜未归,知道黎明才回来,却已经是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朱雀惊讶地望着他,说潇浅忧会喝酒?这就好比你现在告诉她靖国灭亡了一样震惊。见后者大点其头,秀眉紧紧皱起。“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 青龙摇摇头,接到萧何通知时已经那么晚,自己赶到将潇浅忧安顿好后就已经天明,依稀记得那人醉梦中一直呢喃二字“锦苏!” 潇浅忧的事情,旁人所知甚少,青龙不了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然而,他会喝酒,绝对是震古烁今的大事。 如今之际,也只能等着大人醒来在说了。 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朱雀脸色变得更加的凝重“你要代替大人与那文通公主拜堂成亲?” 青龙挑挑眉脚“有何不可?” “当然不行,成亲是女子一辈子中最风光之时,不管她要嫁的是谁,拜堂这种事情谁也不能替代。”朱雀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眼前这个人到底把成亲当成了什么?过家家吗?就算大人与那文通公主没有感情,也是需要本人亲自拜堂才能称为夫妻。 “反正大人又不喜欢她,瞧她对大人也存有敌意,拜堂对他们来说不过是走个过程,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的重要。”青龙一脸的满不在乎,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场政治婚姻,没有丝毫感情可言,甚至还是相互利用。 “你永远不懂婚姻对于一个女子是多么的重要。”朱雀最终只能摇摇头,潇浅忧醉酒,已经不可能亲自完成婚礼,如今他们几人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罢了,也只能怪祝乾裳自己福薄身在了皇室,这是她的宿命,谁也改变不了的宿命。 锦苏轻车熟路来到后院,可容五百人的院子里坐满了举朝官员,上至尚书王爷,下至七品侍卫,或站或坐。即便有了不耐烦,也要赔着笑脸。 在百官之前,是以锦靖云为首的皇子亲王。 正前面是赶工搭建的戏台,台上戏子婉转悱恻,尽情演绎一出感人的爱情,时不时惹来一阵喝彩声。 锦苏目光落在坐在锦靖云身上,就是这个男人一旨定下今日这场姻缘?而这个男人,曾经被自己无限的崇拜。目光稍稍移过,锦夜依旧一身黑色上秀墨梅的衣服,那点点落红缀在一片黑暗间,像及了鲜血的颜色。 锦苏深深吸了一口气,换了一脸温和的笑意,前去在锦靖云身前跪下“还请父皇宽恕儿臣迟来之罪!” 锦靖云原本的注意力都在戏台上,见了锦苏前来,欲起身相扶,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坐回了身子,脸色也稍稍变得严厉“今日丞相大婚,百官道贺,就你单单迟到,你且说说原因!” 锦苏还未曾开口,锦夜已经起身抢先说道“父皇,昨夜六弟感染了风寒,儿臣见他面色不正,想是太医院那帮庸医未曾尽心,难以一时痊愈。” 锦苏复杂的情绪在眼中一闪而过,锦夜恨不能自己在父皇面前消失,为何此时会帮自己说话?仔细推敲了他话中的意思,竟是句句指向了太医院?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也不能怪他们,臣弟的身子从小就不中用,动不动就生病。” 锦靖云这才想起昨夜锦苏称病,面露了焦急之色,“既然如此,就不用跪着了,地上潮湿,担心身子又受了风寒,只是潇丞相是我靖国第一功臣,待事后你可要亲自登门赔罪。” “儿臣遵旨!”锦苏站起身,一一朝在坐的皇子王爷行了礼,这才在锦靖云身边坐下。 因为锦苏的到来而引起的骚乱不过片刻便平息下来,所有人都看着台上,耳朵却在竖起听他三人对话。 锦夜像是刚刚想起一般,状似不经意地问起“对了六弟,昨夜那两个小宫女是哪里来的妙人?她们对六弟倒是忠心啊,也不知是哪个奴才调教的?” 锦苏笑了笑“皇兄说笑了,奴才而已,你对她好自然对你就忠心,不存在调教与否。” “那可不一定,像是有些三心二意的,哪天在背后捅你一刀还不知情。” “奴才也是有情谊的。” “这么说为兄尽遇到狼心狗肺之徒?” “皇兄何出此言?” 台上一曲唱罢,锦靖云见此时机插嘴道“倒是少有看到兄弟二人在一起这样聊天,你二人若是同心协力,将来我靖国定能达到前所未有的繁华盛世。只不过现在羽翼还未成,很多事情不懂如何变通。教导下人在于用心,而且还要懂得驭人之术,不能让下人害怕你,又不能让他们爬到你头上。”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二人各怀心事,却异口同声。 第八十八章:祝乾裳被劫走 锦靖云感到欣慰,就算二人并非发自心底的相敬,至少在自己面前二人并未有何不满。三人一起笑开了颜,锦靖云突然环顾了四周举头看了看日头“这吉时也该到了,怎么这新人还没有到啊?” 锦夜与锦苏也纳闷,虽然心中一百个不愿意见证那个男人身着红纱与别人拜了天地,但是,这是既定的事实,谁也无法更改的事实,就算他们二人皆是皇子,就算锦夜已经是一人之下的太子,依旧无能为力,只因为这场戏的主角是潇浅忧,而导演这场戏的,使他们身边这个君王。 “兴许路上耽误了什么,那文通公主来自于异域,对我国的习俗文化有所不了解,难免出了岔子!”锦夜一面为解释却是一面瞧着锦苏,所有的话,所有的决策,他会抢在锦苏前一步说出,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解决掉锦苏,以固自己太子之位。 锦苏却并未将他的挑衅放在眼里,锦夜这样的眼神,他见得多了,早就已经麻木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老是嗵嗵的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就在几人依旧不解之时,只见潇何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那额角的汗水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过于炎热,一直不停地往外冒着。直接俯身到了锦靖云耳边,连声音都在颤抖“皇上,文通公主半道被人劫去了!” “什么!”锦靖云惊得站起身子,长长的纹龙云袖扫落了桌子上放着的茶水糕点。 百官惊得站起身,到底什么事情能够让一向处变不惊的皇帝也如此惊慌失色?众人纷纷揣测着圣意,却没有一人敢发言询问。 台上的戏子以为自己言行惹恼了圣严,当即停下跪倒一片,默不作声等候着君王的处置。 第3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1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31节 锦夜与锦苏离得较近,也听到了萧何的话,心中一喜,那个文通公主被劫走,也就是婚礼无法照常举行!如此正和了他们心意,但随即一想,也不对,若是旁人倒也罢了,偏偏那文通公主是毅国嫁过来和亲的,若是在自己国家出了差错,到时候毅国来要个说法,那要怎么交代?弄得不好,恐怕还要掀起一场战争也不为过啊。 锦靖云眉头紧紧地皱起,怎么会这样?潇浅忧的武功几乎可以说是独步天下,谁人能够从他的手中劫人“潇丞相呢?” “匪人来的太过凶猛,瞧那架势似乎都是江湖中人,大人一时间顾忌不上才让文通公主被他们劫了去。”潇何诺诺地说着。那潇浅忧是青龙所扮演,后者虽能学人行色却无法复制别人的武功,如何护得了周全? 听朱雀的意思,似乎青龙还受了伤,看来敌人是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父皇,那贼人劫了文通公主,定然还在城中,应当立即下令关闭城门在城中进行地毯式搜索,定然能够将那贼人捉拿。”锦夜心中盘算,若是此次能够捉拿了那劫走文通公主之人,自己又是大功一件。正要请命之际,锦苏却已经抢先他一步,却不是为了请命前去捉拿。 “父皇,此事万万不可张扬,若是传到了毅国,恐怕不利于两国关系,而且,贼人劫走文通公主,目的尚且不明确,贸然行动只会让他们有机可趁。”锦苏说完看了看锦夜,此次并非有心与他做对,实在此事有颇多疑虑。 浅忧的功夫是看过的,力战百人之际还能保全我毫发无伤,怎么能轻易被劫走去?贼人劫走文通公主不过在于想要破坏靖毅两国的关系,却为何不趁公主刚刚入境之时劫走更加容易,要等到在浅忧手中劫走? 锦夜面色一冷,狠厉的目光夺过锦靖云落在锦苏身上,后者视而不见的态度更是让他恼火。 锦靖云沉思良久,这才发号施令“锦苏所言甚是,潇何,传令下去,严令大街小巷议论今日之事,让潇浅忧将追查公主的事交与旁人,对外就宣称贼人已经击毙,文通公主与潇丞相的婚礼如期举行。具体事宜你且自行安排。”萧何已经在潇府当值多年,办事能力绝对信得过。锦靖云大手一挥,朝着身后不解的百官朗声“刚才不过一点小小插曲,现在已经无碍,莫要让这些琐事扰了兴致。” 萧何心思一转,便明白了锦靖云的意思,随即脸色一暗,就算文通公主不被劫走,今日这婚事也是成不了的,毕竟是潇浅忧的大事,旁人谁也代替不了他的。 但是,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不仅潇浅忧是假的,连文通公主也是假的?且不说此事系了二人终身,一旦被锦靖云识破了青龙的真实身份,到时就不是小事了,恐怕所有参与这件事情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戏班子在锦靖云的示意下又开台唱曲。锦靖云与锦夜锦苏三人也若无其事坐下看戏,却见萧何还跪在原地没有动作,不由惊讶。 “潇管家?你怎么还不按照父皇的吩咐去做?”锦苏平时与潇何也算的熟络,此时见了他如此反常的举动,忍不住发问。 潇何牙帮一咬,似是下定了决心,此时的他,也就只有求助于眼前的人了“锦苏殿下,大人请你过去一趟!” 锦苏闻言目露了疑惑,浅忧找自己做什么?想来定是有要事。他便片刻没有耽误,与锦靖云请示一下,得到后者的首肯,这才携着潇何信步离开。转身之际,瞥见了锦夜隐在衣袖下的五指已经紧紧拽成了拳头,表面却是不动声色。 锦夜心中早已翻腾,就不知道这潇浅忧独独找锦苏何事?难道这就是自己与锦苏之间的差别?到了危难时刻只有他才能信任? 且说锦苏随着潇何来到了大厅,后者四处看了看,确定无人,这才小声对锦苏说道“殿下,请随老奴前来。” 知道他定然有事,锦苏虽然心中有疑,也没有多问,跟在潇何的身后,在后院中那个小屋子面前停下。 “潇管家,你带我来这里是要做什么?”锦苏实在看不出这间平时他无事当作休憩之所的小屋子有何特别之处,要让眼前这个一向宠辱不惊的老人如此的小心翼翼。他清楚地记着里面除了一张软塌便什么也没有了。 第八十九章:戏台倒塌 潇何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叩响了房门,并学了三声布谷鸟叫唤,房门便从里面被人打开。 瞧见了红妆,锦苏更加的不解了,自己一来潇府便不见了二人,却是来此小憩吗?可是,就这样的事情潇何也不必如此的惊讶吧?还未出声询问,便听红妆道了一声“殿下快快请进。”便让道一旁。 怀揣着疑虑,锦苏抬脚踏进那道门槛,抬眼便看到自己平时休憩的软塌上,安安静静躺着一人,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此时应该在外面捉拿贼人的潇浅忧,绿鄂就站在床榻旁边,手里托着一盆清水,见了锦苏前来也是只颔首行礼,并未多言。 不待锦夜询问,潇何已经在一旁解释“今晨大人回来是已经酩酊大醉,老奴无奈之下才让略懂易容之术的青龙假扮了大人前去迎接那文通公主,想着半路上稍微制造点什么意外让今日的亲成不了,这样一来既不会让毅国的人觉着我们怠慢了文通公主,也好混过了这一关,一切等着大人醒来在做定夺。” “你们怎么可以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此事若是传到了父皇耳中,欺君可是灭九族的大罪。”锦苏大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却是这样的“你们快快将那文通公主送回,浅忧醉酒已经是无法成亲,就让青龙替他完成了拜堂仪式即刻,其他的交给我。” “殿下万万不可!且听老奴把话说完!”潇何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今日老奴本已经安排了人手在半路埋伏,准备劫走那文通公主,只是没有想到有人比我们先下手一步,将文通公主劫走了。原本青龙以为是我安排的人,直到那个戴着斗笠的男子将他刺伤才反应过来不是我们安排的人。” “糊涂啊糊涂你们。”锦苏现在大概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只感觉自己的肺都快气炸了,焦急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把我叫到这里还我能够为你做什么吗?”此时的他脑袋还处于一片混乱的状态,根本拿不出半点主意。 潇何听他松口,心中一喜“只要殿下能够劝说皇上将今日的婚事取消即可。” “取消婚事?怎么可能?此事关系两国,父皇已经下了命令,今日这亲必须成。”锦苏严词正色。瞧见刚才父皇的样子,已经有了动怒的迹象,若是在出什么差错,君王真的怒极,此事恐怕牵连到的人不止少数。 “殿下请想一想,贼人劫走文通公主目的只有两个,第一就是冲着靖国与毅国的交际而来,第二就是冲着大人来的,若是第二个还好,就怕贼人居心叵测,若是他们意在破坏两国交好,恐怕就不是单单把文通公主劫走这么简单了。若是我们用假的文通公主成亲,传到了毅国耳朵里,恐怕这战争是怎么也避免不了的了。” 锦苏皱皱眉头,因为潇何说的完全有道理,这也是他最担心的事情。若是浅忧在的话他一定有办法,只是。锦苏转头看看床榻上的人,面色复杂。 明明是凌晨才从宫里出来,竟是跑去喝酒了吗?从来滴酒不沾的你为何也能这样恣意妄为?倦了累了还是心伤了?什么事情能够让你想要一醉解千愁?是我的原因?还是因为这门亲事你本不愿意?浅忧,若是与你言明心意,你可会接受? 想到这里,锦苏摇摇头将脑海中大胆的想法甩开去,当务之急是要避免青龙假扮潇浅忧一事解决,再来就是寻找那文通公主的事情,这两件事情一点差错也出不的,否则潇府便要大难临头了。 潇何再次低头“恳请殿下垂怜救我等性命。” 锦苏略一沉吟,潇浅忧此时昏睡中,此时定要有人主持大局,而众观满朝,却没有一个人可以信得过,一咬牙,他应了下来“我定保潇府周全,你们只管专心寻找文通公主的下落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谢过太子殿下救命之恩。”潇何大喜,有了锦苏的相助,潇府的危机总算是解除了,只需要将文通公主找回,便可高枕无忧了。 锦苏最后看了潇浅忧一眼,转身出门。 红妆上前扶起潇何,不明所以的说道“潇管家,此事大可不比如此的麻烦,只需要用药物将大人唤醒便可,却是为何要将殿下牵扯进来?若是弄得不好累了殿下,恐怕大人都不会放过我们。” 潇何看了看那个远去的身影,红妆说的他不是不懂,只是,他想要看看,大人为了殿下舍身不顾,而在危难之时,这个紫衣少年是否能够与大人共度难关?他不想看着那个男子一声呕心沥血,将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浪费在了锦苏的身上。“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是有靠不住的人知晓了。那就让他立即永远闭嘴,记住了吗?” 红妆与绿鄂心中虽有疑惑,却依旧点点头。她们没有想到一向温和的潇何会如此算计锦苏。 锦苏一个人慢慢在小道上渡步,现在,他的想办法劝说锦靖云取消今日的婚礼。到底需要什么借口才能让这婚礼取消的不动声色,在外人看来理所当然? 就在他还在苦思之际,从后院传来轰然一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心中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脚步加快朝着后院飞奔去。 人还未到,已经听到后院传来的嘈杂声音,隐约听着有人大叫“保护陛下!” 脚步更快,赶到后院时却发现整个场面混乱成一团,百官乱窜,尖叫,哪里还有官员模样?而原本高耸的戏台子已经倒塌下来,下面还压着几个戏子,隐隐可见鲜红的血液从粗大的柱子下面流溢而出。 锦苏一阵恶心,自己不过离开了片刻,就发生如此重大的事情,目光四下移动,却不见锦夜与锦靖云二人,连白虎都未曾看到,如此慌乱的场面,该是白虎护着二人走了? 锦苏心思急转,浅忧做事向来事事亲为,为何这戏台子会突然倒塌下来?等等,若是有心人不是为了靖国与毅国的交好,而是为了父皇而来,那么劫走文通公主就只是要将浅忧引开以便自己下手? 锦苏心中后怕,若是但真如此,敌人未免太大胆了些。刚要上前去查看那断了的木柱,却被白虎从身后叫住“殿下,皇上说这里太过危险,特意让属下过来找你。” 第九十章:锦靖云的信任 “父皇现在可安全?”锦苏皱眉,看来此事并不单纯。 “皇上与太子殿下现在正在偏殿,只是受了一些惊吓。”白虎不善言辞,每句话都很精简短小。此时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他心中也是不平静,想要前去相助于青龙,还没来得及与锦靖云请命,那戏台子便毫无预兆地倒了下来。好在锦靖云虽然上了年月没有动武,但功夫还在,一个纵身便躲了过去 锦苏闻言心中稍微安心,看见了闻声赶来的潇何,连忙上前去“潇管家,你看此时是否与文通公主被劫走一事有关?” 潇何也紧紧皱了眉头,潇府一向由他打理,此时出了这中错误,不用锦靖云赐他死罪,自己恐怕也是无颜再见大人了,听了锦苏的话,心中一颤“文通公主被劫走势必将大人引了过去,如此一来便可对皇上下手,贼人的目的不在于两国交好与大人,而是皇上!”说完,他也被自己这个假设吓到,他无法想象,若是刚才那戏台子打到了锦靖云,恐怕整个潇府都得完了,即便大人是朝堂之上一人之下的人,也难以保全。 潇何面色惨然,这戏台子是他监督制造,怎麽就会出现坍塌现象?他朝锦苏拱手,便朝着倒下的柱子前去。 已经有下人赶来将那柱子抬开,那被压在下面的人已经面目全非,整个场面血腥的令人不忍直视,甚至有人看着那被打烂的脑袋直接呕吐起来。 “潇管家,这些人已经死亡!”有下人见了潇何,连忙跑了过来,那可是几条人命,谁也没法扛住。 “先将尸体清理出来,看看都死了谁?与那老班主好生协商一下,不,此事我亲自去,你们将尸体取出后找一处清静之所安定好就可,切记莫要让他们在府中胡闹,潇府自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那人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安排着将那些尸体陆续取出运走。 潇何仔细看了那柱子倒下的地方,恰巧就是锦靖云与锦苏锦夜三人所坐之地,而那拦腰而断的柱子,断裂之处整齐,显然是被人用刀剑类的利器切割,而且还是早在开戏之前。 潇何心中已是大骇,潇府之人,除了大人与我,还有就是四大堂主,除此之外无人能够有此功力,难道有人潜进了府中不成?正在冥思,却看到锦苏与白虎并肩而来,计上心来,转了身子,在锦苏看不到的地方,伸手覆上了那柱子。 待锦苏走到面前,还不等他发话,潇何已经自行跪了下去“老奴督造不力,惊了吾皇罪该万死。” 锦苏闻言皱皱眉头,目光落在那断口处,瞧那裂开的自然,到不像人为,但是,凭自己对潇何的了解,后者不可能如此粗心连监工这样的小事也做不好。 他心中疑惑,却没有说出口“好在父皇无碍,你也就落了一个惊扰圣驾的罪名,若是父皇情绪良好,加上浅忧为你求情,即便挨罚也是轻的,你且先去将事情料理了妥当再去向父皇请罪,我先去看一下他!” 潇何抬首,只见了锦苏远去的背影,心中有一丝不忍,这样一来,吵了取消了婚礼,可是也把锦苏推到了风口浪尖,稍有不慎就会被锦夜抓了把柄。 白虎在原地没有动,他心思也是沉稳,锦苏不懂了武功,他却看得出那断口处是被潇何独有的碎尸掌硬生生震开,造成了自然断裂的假象,锦苏若是稍微留心注意倒在地面的柱子便可知道。只是,今日发生如此多的事情,恐怕他的心早就乱了。“你这是在害他!“ 潇何从地上站起,转头看了一眼静静躺在地面的大型柱子,笑容显得有些算计的成分“这就要看殿下有几分能耐让皇上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你怎么知道殿下就会按你说的去做?他可不是小孩子!” “他会的,因为只有这样,大人才会平安无事,也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件事情被隐瞒过去。”潇何一脸的自信,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又怎么会以身涉险? “那你不怕皇上一个震怒要了你的脑袋?”白虎深知欺君难赦。 “你我的性命,都是属于大人的,哪日他欲取回,不过举手之间的事情!我已是如此年岁,能够为这个地方在尽一点力,倒也死而无憾了!” 白虎沉默了,潇何说的没错,他们的命,都是属于那个男人的,要他生不敢死,要他死绝不敢苟活。是人性的悲哀?还是上天的不公?这个世道注定了弱肉强食,便是一句成者为王败者寇。 房间宽敞明亮,里面的陈设却及其简单,除了一桌四椅,便只剩下了几个装满书籍的书柜以及潇浅忧平时练字的桌案,案上文房四宝齐备。 刚入了房间,锦夜便开口说道“父皇,文通公主被劫走一事未免太过巧合,实在需要细细调查。” 锦靖云看了他一眼,走到桌案边,见桌上铺垫好了宣纸,砚台里却没有墨,执起的毛笔又放了下来,转而到书柜里翻了一本书,随意地翻着“此事朕也瞧着蹊跷,不过,交由潇丞相去办,相信他会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锦靖云对潇浅忧的深信不疑,让锦夜心中及其不舒服,若是潇浅忧向着他还好,只恨后者一心为了锦苏,若要以后能够高枕无忧,就必须先除去锦苏,而要除去锦苏,则需要先将潇浅忧扳倒。 可是,要扳倒一人之下的潇浅忧,谈何容易?光是锦靖云对他的信任,就可以让他屹立不倒了。只是,这一次,机会来了。“父皇,文通公主在潇丞相手中劫走,而父皇又在这里险些丧命,儿臣觉得,潇大人,不适合插手这件事。” 锦靖云翻书的动作停了一下又继续,声音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他不会害朕!” “潇大人的忠心天地可见,但是,此事件件矛头都指向潇府,与潇府的下人决计脱不了干系,潇大人向来对待下人极好,难免有了不忍心,被有心人利用了!就算他能够大义灭亲,可是毕竟主仆一场,也是会不好受的!” 锦靖云这次却将书放一边,一脸坚定的表情“他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朕也不会任他为相了。” 锦夜刚欲说话,门外却想起锦苏的声音“儿臣特来向父皇请罪。” 锦靖云脸上一喜“快快进来!” 第九十一章:兄弟二人相争 门外的锦苏闻言,将脸上淡淡的笑容收起,换了一脸的沉重,这才推开门进入,看到锦靖云脸上的喜色,便知他心情并未多坏,暗道自己的把握又多了三分。目光一转,落在锦夜身上,后者一脸的冷漠,显然对于自己的到来很是不满意。 “戏台一出事朕就让白虎去找你,这么长时间你去了哪里?” 锦苏一脸的深沉“父皇,儿臣一听说戏台倒塌便匆匆赶了过去,得知父皇已经平安,便想着在那里将事情查个明白。” “哦?可有查出什么?”锦靖云索性坐了下来。 “回禀父皇,儿臣见那巨柱断自然,不像是人为,大概是那修筑戏台的工人因为赶工而偷工减料,用了劣质的木材,才会倒塌。” 锦靖云沉吟着,不知道是否信了锦苏的话,倒是锦夜冷声说道“既然如此,依六弟之间见该当如何处置那些工人?” 锦夜的心思,锦苏是知道的,他低头一脸谦卑“此事事关人命,又身系父皇,臣弟怎敢妄言?只是,发生这样的事故,恐怕婚礼是没法如期举行了。” “父皇已经发了明诏昭告天下,如今却要取消婚礼,这不是让父皇失信于天下?再说毅国使臣那边,又如何交代?”锦夜心中暗笑锦苏天真。 “如今父皇受了伤,是龙体重要还是婚礼重要?”锦苏不慌不忙跪下身子“儿臣自知不该诅咒父皇,但是,唯有此法,能够堵住悠悠众口。” “锦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诅咒父皇!”锦夜心中冷笑,这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已经转头往门外叫人“来人,将锦苏带下去面壁思过!” 锦苏还未反驳,一旁未语的锦靖云已经大喝一声“大胆!”站起身,眼神直直盯着锦夜“锦苏何错之友轮到你来关他禁闭?还是说你是当我不存在了?” 锦夜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本欲借此扳倒锦苏不成,反而遭了锦靖云呵斥?而后者给他安的罪名,更是承受不起,慌忙下跪“儿臣逾越了,只是听六弟如此说父皇,一时间失了分寸,还请父皇降罪。” “朕自有天佑,岂是他人一言两语可击溃的?且锦苏言之有理,便按他说的去做就是!让刘全安排回宫!”锦靖云稍微缓了脸色,却依旧眉头紧皱,从今日一事看来,要让二人和平相处恐怕是天方夜谭了。走到门边,突然想起潇浅忧忙于寻找文通公主,府中戏台一事需要人调查清楚,便转头看看锦苏,见他依旧跪在地上,放轻了自己的声音“潇丞相分不开身,锦苏,戏台坍塌一事由你全权负责,一定要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最后四个字,锦靖云说的斩钉截铁,偷工减料?劣质木材?想他潇府是什么地方?会容忍这些问题的出现?那个一丝不苟的男人,就算因为成亲的事情分了心,以他的性子,此事定然也是亲自动手安排,又怎麽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锦苏看不出,只道经验不足,若是自己也任由那些假象蒙蔽了双眼,这个皇帝恐怕也混到头了。倒是锦夜刚才的态度……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了。 锦苏闻见了关门的声音,才慢慢从地上站起,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看着同时起身的锦夜,没有说话,转身离去。 锦夜双拳紧紧握起,就算如此,也无法宣泄他心中的怒火。自己本欲借此机会打垮他却没有想到竟然被他反将了一军,刚才父皇的态度,已经明显表示了对自己的不满,看来,今后要步步小心了“锦苏,是我低估了你!” 将整个京兆翻了个遍,青龙与朱雀依旧没能找到祝乾裳,此时二人停留在一家小小的茶楼等待这暗卫以及潇湘楼的消息。 茶楼不算大,倒也清幽,二人选了二楼靠窗的座位,叫了小二上了一壶酒。 见青龙悠然自若的评茶,朱雀轻轻面露愁云“你倒还有闲情,整个京兆已经闹翻了天,你就一点都不担心?”顶着潇浅忧这张脸,走到哪里都是毕恭毕敬,他看起来倒是挺享受的嘛! 青龙放下了茶杯,难得朝她笑了笑“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可是好久没有遇到了!”见朱雀面露不赞同,他继续说道“该说敌人是太过于相信自己的力量还是说是个疯子?同时挑战这世界上顶尖的三大势力:潇湘楼最为其一,靖国皇室与毅国皇室为其后,他就不怕这三大势力联合起来攻击他?” “你想说什么?” “现在我们连敌人的意图都没有弄清楚,不过瞎忙悠而已,不妨静下心来想想敌人是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青龙举目望向窗外,那些形形色色的人,谁也不知道其中藏了哪家高手。 “你可是有了眉目?”青龙与那劫走祝乾裳的人直接交手,可以说目前是最为了解他的人了。 “我也只是怀疑,那人脖子上的一个音乐的符号,与那年我与大人同去执行任务时看到的音符极其相视。”青龙皱皱眉头,适才与那人交手,也正是因为那个音符才分神而被对方伤到自己。 “又是音符?我不止一次听大人提到,到底这个音符有何重大的意义?让你们二人都如此在意?是与那次绞杀行动有关?” 回忆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青龙的脸上充满了悔恨,那将会是他一生的噩梦,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 “这是仙音门流传出来的歌曲,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他们也敢传播,朕要你在三天内将仙音门清理干净。”年轻的君王拂袖而怒,甩下手中的纸张,语气中充满了不可逆转的霸道。 紫金官袍的潇浅忧俯身捡起那一页乐章,收入了袖中,转身走出大门。 “青龙,此次任务你与我前去,目的是仙音门,要求绞杀全部。”潇浅忧做事一向讲求速度,不过半日时间,便已到达了仙音门门前。 仙音门以音乐为主,能武者遥遥无几,于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由此展开。 第九十二章:江湖事说不得 想起那血腥的场面,青龙闭了闭眼睛“后来,在查询之后才发现,那些大逆不道的歌曲,并非从仙音门传出,但是,仙音门从此便再也没有了。仙音门的每一个弟子脖子上,都刺有那个音乐的符号。” “你是说这次劫走文通公主的人,是那仙音门的残留?”那次的大屠杀,朱雀未曾参与,但是后来听了其中过程,也难免心惊。 “我也不敢肯定是否在打斗过程中看错了!”青龙也皱皱眉头。 朱雀陷入了沉默。 楼下,稀稀林林坐着几个客人,都是闲来无事的人,就爱对当下的事情评头论足,也不管自己是否知晓实情,便乱说一通,只要有人听,有人新,便有人说。而现在最热门的话题当然是潇浅忧迎娶文通公主一事。 “据说那文通公主是貌美如花,与我们潇丞相但真是郎才女貌之作。”一年约三十的男子站起身子,大声吆喝着,深怕别人听不到自己说话似得。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便有人开始反驳“你说的如此信誓旦旦,可是有亲眼见了那文通公主?”说话之人一白发老者,一张巴掌宽大的脸上白色的眉毛一直拖曳到耳垂,而下巴上的胡子则直接垂直在胸前,年龄看起来已经过了古稀。 他的话在楼里掀起一阵议论,刚才还在附和那年轻男子的人也纷纷提出了质疑。 那年轻男子红了脸,连说话都开始结巴了“谁说我没有看过?你们呐,是没有那个眼福。昨日风把文通公主做的大红轿子帘子吹了起来,我有幸观的一眼,那叫一个闭月羞花啊!恐怕谁见了都得动心,难怪潇丞相会答应这门亲事。”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啊?”立即有人笑着问。 “当然,当然是真的!”那年轻男子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见众人将信将疑的目光,连忙用喝茶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却听到那白须老者大笑三声“年轻人,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昨日那文通公主与锦苏殿下同时到达,身穿浅粉色的罗裙,脚跨的是黑鬃高头大马。你这小子也不知道从哪里道听途说而来就在这里胡咧咧,也不怕那官兵来了将你抓进大牢关上个十天半月的。” 那男子面子挂不住,自己缺失是听了旁人瞎说,然后便添油加醋在此卖弄,谁知遇到这个老者搅了局,到让自己下不了台“难道你就见过那文通公主么?” 老者再次哈哈一笑“老朽凑巧,有个侄儿在皇城当差,昨日托他福气能够站的前面,有幸得以见到锦苏殿下以及那来自毅国的公主。”老者捋捋自己的胡须,继续说道“那毅国的公主也并非你说的闭月羞花,刚见了圣颜便将得胜归来的锦苏殿下给告了!:” “不会吧!?真有此事 啊?”立即有人惊讶,楼中众人的注意力很快从那年轻男子的身上转移到了老者身上“快说说这怎么回事?” “你知道我们的皇帝是怎么做的吗?当时,他就直接抽出侍卫的刀就往自己身上砍了去,以此来替锦苏殿下向那毅国的公主赔罪。而那毅国的公主当场就傻了眼,连忙下跪向吾皇赔罪。”老者脸上的得意神色难以掩饰,仿佛自己就是锦苏。 “不可能吧!不是听说皇上最不待见的就是锦苏殿下?怎么会自残为他赔罪?再说一个小小的毅国公主而已,值得如此吗?”有人拍桌而起,显然对于老者的话有些怀疑。 “你若是不信,大可去外面打听便知真假,锦苏殿下大战凯旋,吾皇自当对他另眼相看,至于向毅国公主赔罪一事,倒是吾皇英明了,若是他惩罚了锦苏殿下,这不任由这个毅国的公主得意?你瞧瞧他将自己的手心划破,那毅国公主若是在计较下去,就显得小肚鸡肠了。” “戏都是你一个人在唱,你又是怎么知道那陛下是怎么想的呢?” “君王左右不过为家为国,此举一来告诫天下人对于不锦苏殿下的重视,二来也是给毅国一个威吓,告诉他们我们靖国并非好欺负之人。”老者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朱雀听了下面的讨论,忍不住将头探下去欲看个究竟,却在看到老者面貌时大惊,急忙将头缩了回来,朝着青龙使使眼色“是:说不得。” 青龙一听也皱了眉头,“他怎么来了?” “我们先离开这里!”惹不起躲得起这句话,现在恰好用在二人身上。朱雀说着甩下了茶钱在桌面上,四处看了下无人注意,直接打开窗户跃了下去。 青龙紧随其后,两人落在地面后一前一后转进了一旁的巷子里去。 朱雀靠着墙壁扯了一抹笑意,看了身后假扮成潇浅忧的青龙,打趣地说道“大人的名声可要坏在你的手中了。” 青龙心想这岂是我愿意的?要不是刚才那衰神,自己也不用沦落到跳窗的地步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两个人没有付茶钱跳窗逃走呢! 楼中议论依旧,那白须老者满意地看着自己引起的喧哗,点点头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尔等消息未免太过寡陋,那潇丞相与文通公主的婚事早已取消,如今皇上已经下了禁令严禁议论此事,你们也不怕呆会那官爷来抓了你们去蹲大牢?” 他的话,再次成功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啊?那婚事可是皇上亲定的,现在取消,他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果然你们还不知道!”老者一脸了然于胸的样子“适才那潇府后院戏台子倒塌,砸伤了皇帝!” “皇上受伤了?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不然他怎么会冒着天下大不违取消婚礼!”老者说完就起身离开,临出门时留下一句“天下大事说不得,说不得!” 茶楼又开始喧闹起来,所有人都在揣测刚才白须老者所言真假,唯有靠着最里面的斗笠人从始至终未曾说过一句话。 第3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2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32节 他桌上放着一壶茶。却没有看到他喝过,双手放在桌面,隐于灰色斗篷下,甚至连男女都不曾分辨出。 第九十三章:劫走祝乾裳的面具男子 茶楼旁一条幽静的小巷子里,白须老者正在将自己脸上的眉毛胡须扯下来,然后从自己脸上扯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清秀俊俏的脸。 此人,便是令潇湘楼也头疼的人物,说不得。江湖时事他尽知晓,包括那些所谓的秘密。 那双狭长的桃花眼充满了笑意“可笑世人愚钝,用他人的悲哀做茶余饭后论谈,却也不符实际,殊不知祸从口出的道理, 尤其是事关皇家,更是说不得说不得!”说罢,将身上的外套褪去,败须老者瞬间变成手摇扇的风流俏公子! 京兆虽是繁华当道,却也有没落之处。许多原本居住在城东的百姓发达之后纷纷搬至新屋,便留下一片宅院无人居住。久而久之便再无人烟,成了弃院。饱经风雨虫蚁的销噬,变成了一片摇摇欲坠的废房。 就在这片废房深处,一间毫不起眼的茅草屋里,祝乾裳被捆了双手双脚仍在干草铺上,嘴里也因塞了布团而发不出声音。 艳红的嫁纱铺了满地,与这地方的破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精致的妆容早已在混乱中被毁的面目全非,发丝也凌乱不堪,使得此时的她看起来十分落魄,房中时不时传来老鼠的唧唧声,让她心中有了一丝恐惧,力气早已在挣扎中所剩无几,此时她也懒得去浪费力气了,只是在心里不停地诅咒着潇浅忧,直骂他是扫把星,自己沾上他就没有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 失修的柴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发出怪异的声音。 在外面射进的反光中,祝乾裳一眼就认出那个背光而站的人就是将她劫来此地的人。立马将对潇浅忧的腹谤抛之脑后,想要破口大骂来人,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开口说话,无奈之下,只能用自己认为最犀利的目光死死盯着他以示警告。来人头戴着斗笠,身披 黑色斗篷,看身形倒像是男子。隐在斗篷中的手伸出,原是拿了包子。 斗笠人将包子放到破烂的桌子上面,伸手拿下自己头上的斗笠,下面却是一张银色的面具,整张脸完全被覆盖。转头见了祝乾裳瞪大的眼睛,轻笑一声“干嘛那样看着我!要怪你就怪自己所嫁非人,偏偏嫁给了潇浅忧!” 祝乾裳心中明了,此人是冲着潇浅忧前去的,心中更加的不平,他自己的事情,凭什么要自己来受罪?看见了那包子,觉得自己肚子饿极,才想起自己今日因为忙着婚礼的事情,竟是到现在还颗粒未进。奈何无法说话,只能就那样瞪着那人。 面具男子再次轻笑出声,他似乎特别喜欢笑,笑的声音也特别动听,给人一种百听不厌的感觉。他将那包子递到祝乾裳眼前,带着商量的口气“现在我拿下你嘴里的东西,但是你不能乱骂人,也不能乱喊,否则我只能再用布团将你的嘴堵住,饿着了你我也没办法了!若是同意便点点头!” 祝乾裳满不迭地点头,反正现在她逃也没有办法逃走,不如先填饱了肚子,在作打算。 似乎对她的回应很是满意,男子但真取下了她口中的布团“这样才对嘛!你我都省了心。本就无心争对你,只待我事情办完,你也可以安然回去,只是,在这之前,还得委屈你在这里暂住,虽然简陋了些,倒也清静。” 祝乾裳翻翻白眼,心说清静你自己怎么不来住?这破地方那么多老鼠,都快把我吓死了!刚想伸手去拿包子,反应过来自己手脚还被捆着,立即不满地瞪着他“你把我手绑起来让我怎么吃东西啊?” “啊?是呢,我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呢?”那人状似为难地敲敲自己的额头“怎么办呢?要是我解开你的绳子你跑了怎么办?” 心中咒骂一声,祝乾裳堆起满脸的笑容“我保证不会跑,你现在绑着我的手我怎么吃东西啊?万一我饿死了不就改变了你的初衷吗?” 面具男子轻轻摇摇头“你们女人的话怎么能够相信呢?你若是跑了,我所有的努力可都白费了!不然这样,我喂你可好?” 祝乾裳恼羞成怒,重重地啐了一口,“流氓!” 面具男子也不生气,依旧风淡云清地说“那你只能饿死了!”说着还耸耸肩膀一副遗憾的模样。 知道他故意这样,祝乾裳却不敢再朝他发脾气,发誓一定要将所受的屈辱算到潇浅忧的头上“我以我毅国公主的身份发誓,一定不会逃跑!本来就看那个什么潇浅忧不顺眼,现在刚刚好可以趁此机会让他急一下!”她后面的话倒是真的,潇浅忧再怎么不待见自己,但碍于自己公主的身份,就这样从他手中被劫走怎么着也得给那些自己留在驿馆的人一个交代,人是在他手中被劫走的,恐怕他天下的名头也飘摇了吧! 那人还是摇摇头,低头略微沉思,便见他伸手入怀拿出一粒药丸,放下包子捏住了祝乾裳的的下巴,逼迫她张开嘴,然后将那粒不知名的药丸送进她的嘴里。 祝乾裳还未来得及反应,那药丸已经在嘴里融化,无色无味,只剩下一股冰凉的感觉遍布全身。他她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人“你给我吃了什么?” 那面具男子再次轻笑出声,“为了以防万一,我只能将这毒虫喂给你吃,你放心,只要三日之内服下解药就没事,不过若是三日没有我给你的解药,不出十日,那毒虫便会腐蚀你的内脏,届时你将肠穿肚烂痛不欲生!” “你好卑鄙!”祝乾裳咬牙切齿道。只觉得浑身冰凉,使不上力气。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好人!”男子说着又从怀里拿了药丸在她面前晃了晃“每次毒发之时全身冰凉,四肢无力,这是解药,记住,你若是从这里离开,就再也别想活命!不要想着去找任何人,即便你求的了圣手菩提肯为你医治也是无济于事,而且若是坏了我的好事,就算是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 “你到底是谁?”祝乾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竟然会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她不知道潇浅忧到底去哪里惹到这么奇怪的人?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第九十四章:所谓的圆满解决 还在不平之际,只感觉双手一松,得了自由,双脚也被男子解开。再也顾不得那么多,拿起地上的包子便往嘴里送。 若是平时,这些东西她连看都不会看,此时饿极的她早已顾不得那些干净与否,自己体内连毒药都有了,还怕这些东西吗? 很快,三个包子就被她解决完,心满意足地拍拍自己圆鼓的小腹,抬头却撞上了男子从面具下透出的目光,那样的深邃,却带着不知名的笑意。毕竟也是皇家之人,知书达理,还是第一次在男子面前如此失态,反应过来的她尴尬地撇开眼睛,嘴里却大声吼道!“这么难吃的东西,竟然敢拿来给本公主吃!” “公主?你不要忘记了,现在你是我的阶下囚!”男子站起身,“除了乖乖服从的任务!我说过不会伤害你的性命!”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万一你事情成功后直接杀了我灭口呢?”祝乾裳丝毫不服输从地上站起来,可惜她只到男子的肩头,说话必须扬起头。 祝乾裳从来高高在上,哪里肯如此就罢?直接垫起了脚尖,却依旧无法与他平视。 将她的行为看在眼里,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甚至夸张地低下身子,瞬间爆发了巨大的笑声。 祝乾裳不明所以,望着他更加瞪大了双眼“你笑什么?本公主说的是事实,我怎么知道你的话能不能信呢?” “你没得选择不是吗?”男子强制忍住笑声,声音却有些颤抖。 “我……”祝乾裳被噻的哑口无言,确实,自己现在是他的人质,是他的棋子。确实没有资格与他谈条件,不过,她转念一想,既然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那他干嘛还与自己费这么多的话? 还在犹豫之际,自己的手却被人拉起,刚刚反应过来,却是那男子的手已经击在自己手掌上。 彼此的温度传来,虽然只有仅仅一秒,祝乾裳还是感到一股奇妙的感觉在心头蔓延,自小她便未曾和男性走的近,最多也只是拉了自己哥哥的手,此时脸色已经红了,扬起手就要往那张脸拍去,却在半空中逗留住,原因是男子脸上带着的面具。 “既然你不信任我,那就击掌为誓,现在可有放心?”男子看了看她的手,手腕上栓着一条红色的彩带,也没有在意。 “谁让你碰本公主的手的!”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手,祝乾裳将手心用力地在衣服上擦了两下,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抱都抱了!”男子一副无赖的语气,实在是因为因为祝乾裳的反应太搞笑了,曾经,他也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妹妹,曾经,他也有一个那么幸福的家庭,可是,这一切,都毁了,毁在潇湘楼的乱刀之下,毁在那个暴君的片语之间。 见他出神,祝乾裳忍不住伸手到他面前晃了晃,刚才想要骂他的话也忍不住吞了回去。 转身之际,男子斗篷落下,直接扔到了祝乾裳的手中“夜里会有大雨,你自己小心一些!” “你去哪里?”祝乾裳接过斗篷,看着那抹深蓝色的身影推门而出。 男子没有回头,只是朝着她挥挥手“不要想着跑,不然你会死的很难看!” 祝乾裳翘翘嘴角,嘴里说着“拽什么拽!”却将手里的斗篷披在身上,席地而坐。她确实没有想过要逃跑,就让潇浅忧急吧,就让那个什么皇帝急吧!正好可以让他们知道自己的重要性,也好日后别小瞧了自己。 锦苏奉旨处理戏台倒塌一事,将所以参与修建戏台的人全部羁押在潇府后院挨个审问,连潇何也不例外。 那戏台本是用上好材料搭建,倒塌一事也与他们无关,自然无人愿意背这个黑锅,不过,锦苏却一口咬定了定是有人动了手脚,无人应声便动了大刑,直打的一个个皮开肉绽,连潇何也挨了不少鞭子。他是习武之人自然受的住,但是其他人都是帮人的苦工,哪里会有如此功力?有几人实在不堪大刑,便承认是自己在动工时起了贪心,便缩减了材料。 那包工头一听还得了,自己带进来的人出事,自己不也的负责?连忙急声叫到“王二没有做过的事情不要乱说,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已经奄奄一息的王二气若游丝“大哥,与其这样活着受罪,还不如死了省心,这件事情注定要有人站出来,我的工钱,还麻烦大哥交给我那两个妹妹!” 你这个傻子!包工头心中一急,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潇何“潇管家,戏台子一直是你督造的,此事你可要为我们做主!” 潇何身上已是淋漓鲜血,却将那身子跪的挺直,听到那包工头的声音,身躯一震,迟疑了片刻,垂下了自己的脑袋“此事是老奴疏忽了,老奴愿意受罚!” 双眼闭上,潇何心中长叹一声,自己这一生,怕是栽在此处了。 锦苏背了双手,高坐玉阶,闻见潇何之言,嘴角不可自主地翘起一个弧度,此事算是有了一个交代,“来人,将一干人等交由大理寺会卿仔细着审查!” 冤枉声此起彼伏,那些个侍卫却闻若未闻,将那后院跪下的人一个个拖了出去,轮到潇何之时,却下不了手。那些人本是潇府的侍卫,平时受了潇何不少照顾,此时要他们动手,倒是有些不忍。 锦苏突然间叫他们停手“你们暂且先行下去,无我命令不得进入!” 众人虽然心中有了疑虑,却也乖乖退了出去。 待众人离去,锦苏便拾阶而下,在潇何面前站立,依旧负手,居高临下,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人,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虑“潇管家如此落下一身伤痕,更落下一个失职的骂名,何苦?” “老奴一切只为大人,实在不想看到大人忙碌分心!”潇何依旧低着头,昔日少年就在眼前,却不敢抬首相视,只因为那变化的未免太快,快到自己都无法适应。 便从今日一事可以看出,若是少年如初,是断断反应不过来的。自己所想果然不假,定是锦苏有心争位,大人才一边鼎力相助一边暗中怪了自己将他推上那条不归之路。 第九十五章:他与他的坚持 锦苏扬起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自己登高一呼,却再也无法与那人并肩而立,那些曾经的细微,便也随着那些琐碎的隔阂渐渐被隐在记忆深处,两个人却也是越走越远。就算他肯相助与自己,也是当年一言承诺。 “大人为殿下事事费心,老奴理当为大人分忧!”潇何终于鼓起勇气抬首而望,少年不复往昔稚嫩,浑然霸气而生。 “只是难为你受此等皮肉之苦!” 潇何沉默,区区皮肉何足挂齿?只是,自己一生跟了大人,从来事事周全,今日却要背了这不全的骂名。 “好了,父皇面前我会替你周旋,今日之事待浅忧醒来你大可如实相告,大理寺你也不用去,只管禁足潇府便可!”锦苏一言已毕,却是没有离开,抬眼瞧了园中翠竹刚发了嫩叶,倒是清脆的合眼。“今年的翠竹倒是格外的鲜艳!” 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轻轻地飘在空气中,与那脚步声汇到了一处。 潇何不明白他的意思,正在揣摩之际,却再次听到他的声音传来“翠竹高节,不与争春,不似百花之显赫,却也因此而少人问津,终究被压梅兰芳之后!” 潇何身躯一震,原本只以为锦苏事事淡泊不与他人等同,却也不曾想也是不甘人后。也是,人非圣贤,谁能甘愿自己一身才华埋没?但愿大人不是所托非人,否则是万万过不了自己心头一关。 戏台倒塌一事算是解决,锦苏亦是疲倦,今日那些个进入大理寺的工人,恐怕没有一个能活便想起那句:死了好比活受罪! 怪只怪你们命薄,黄泉路上一碗孟婆汤,今世愁怨忘却,期望来世能投了个好人家,也不必再受此冤狱之苦。 开春的夜晚有些寒,锦苏衣着单薄,竟觉着有一丝寒意。不由缩了缩脖子。 身后,脚步声传来,他头也未回,只当是有下人经过“公主一事可有进展?” “事情我已经听红妆说了,此事让你与潇何当了风险,是我的失误!”潇浅忧看着眼前的人,刚刚醒转脑袋还在晕乎之际,便听了红妆的叙述,只觉得事态严重了。 锦苏身躯一震,缓缓转头,见真是潇浅忧,又惊又喜,不过片刻又恢复了冷静“醺酒可不像是你会做的事,浅忧却还偏偏挑了如此重要的日子!”语气一如既往地带着调侃的味道,却没有人知道他心中有多么的苦涩!眼看着他与别人执手,能做的却是厚礼一份祝福二字“浅忧可是有何烦心事?虽然不能为你分忧,却能做个听众也不错。” 看眼前的人谈笑自如,潇浅忧却不知道该说什麽,再度无言。宿醉刚醒,头还有点沉闷,好在园中空气甚好,思维也逐渐清晰,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更加清醒,“那数十的工人可都会因你而或丧命或被流放,严重者还会被抄了满门!” 刚刚知晓此事,潇浅忧也是大骇,锦苏怎的就忍心将那么多人推出去做了替罪羊?那些个鲜活的生命! “那么浅忧认为该如何处理?”锦苏反问,越发俊俏额额脸上露了一丝笑意。 潇浅忧再度沉默,如果是自己,该是怎样处理?今日发生之事,疑点颇多,甚至连敌人是谁都不清楚。 “文通公主是在浅忧手中被劫走,又处于靖国,浅忧已是保护不利的罪名,戏台倒塌索性父皇无碍,加上父皇对你的信任这才无碍,浅忧觉得这一切会是谁为?谁有这样的能力从青龙手中劫走公主,谁又有能力潜入府中在戏台上动手脚?” 潇浅忧无力回答锦苏的话,他树敌众多,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仇家。 “浅忧难道不担心那文通公主的安全?”锦苏将手拢进袖口,语气依旧。 潇浅忧就那样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将他的小小动作看在眼里,想要将自己身上的披风给他,却发现自己也没有带,便褪下自己的外套,却不料自己已经先咳嗽起来。 锦苏忽略他递到自己面前的衣裳,转身,脸上的落寞此时才显现“浅忧感染了风寒,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现在青龙扮成了你在外面走动,你也不方便出去呢!我也该回去了!”身形移动,却又停住“浅忧,戏台一事到此为止吧!” 锦苏,你到底会往什么方向发展? 锦苏出了潇府,红妆与绿卾正在门口等候,他朝二人挥挥手,“你们就留在这里吧,浅忧现在也需要人帮忙,我一个人回去便行了!”说完已经不给二人机会,径直便骑上马离开。 寒风刮在脸上生疼,锦苏一路策马,却终是慢慢停了下来,立于街道之上。 万众都知晓的事情,却只有自己最后知道,是他们有意隐瞒还是自己真的从来没有用心留意? 锦苏怅然地下马。 本欲与你执手相看,如今你却与他人共接连理!即便非你真心所愿,也实在叫人寒心! 是否醉酒只因这亲事你也无可奈何? 若你对我又有半点情谊,又怎会应了他人之请?就算是父皇之命,为何你却那样从善如流,你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威胁你任何事情! 想起过往种种,锦苏不由慢下了步子,身旁的马儿紧随其后。 紫衣少年所有的坚强瞬间瓦解,久违的泪水刷落在那张有些苍白的脸颊上,薄薄的嘴唇轻轻的咬着,努力让自己不要出声,却怎么也止不住双肩的颤抖。 在前往潇府之前,他已经做好可一切的心里准备,却被迎面而来的消息击溃了所有的防线,那一刻,他甚至希望着祝乾裳再也不用回来。 雷声大作,大雨,即刻倾盆。 祝乾裳一个人待在屋子里,门外不断传来风吹动草的声音,好似有人在低低地悲泣。 身处异国荒院,又被人威胁于此,即便从小坚强,毕竟是女孩子,也忍不住抱紧了身上的斗篷,埋首膝盖,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 雷声稍平,大雨接踵而至,一声一声的呼啸声,犹如野兽怒吼,闻的人胆战心惊。 惊雷再次响起之时,大门被外面巨大的风刮开,破落的院子,丛生的杂草在风中凌乱。雨水啪哒啪哒滴落在青石板上,汇成一个个水塘。 身影,风雨中而来,几个纵跃落在房门前。 第九十六章:危险靠近 透过闪电,祝乾裳看出至少有三人,体态微胖,黑巾蒙面。倒不是那面具男子,心中生了警惕之心,悄悄移了身子藏在柱子后面,静静聆听动静。 其中一个个头最高的人开口“大哥三妹,咱们这一票了賺大发了,单单是那个富商家里就够咱们逍遥了。”声音粗壮,满怀着欣喜。 个子最矮最瘦的人将背上背着的包袱放到了桌面上,铃铛作响。闻声转头瞪着那高个子“你小声一点,要是被人听到了小心着点。”女子声音娇俏,充语气中是满满的不满。 “也就三妹你小家子,这里是荒院,早就无人居住,现在外面又是倾盆的大雨,怎会有人听见?”高个子似乎不满自己被训斥,斜眼看了看旁边那个略微矮胖的人“大哥你说是不是?” 那矮胖之人显然是三个人中的领头人,看看这个,瞧瞧那个,沉声说道“现在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闹?赶紧分完了走人。” 祝乾裳总算是明白了,原来是自己运气实在太好,竟然碰到了盗贼在此分赃?此时的她幻想着自己身穿黑色侠衣,猛地跳将出去替天行道将这几个强盗打的落花流水。 然而,事实却是她将自己的身子往柱子里面又靠近一点,不断地祈求着这些人赶紧走赶紧走,原因就是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别说打人了,恐怕跑路都成问题。 也怪她自己贪玩不学,当初她皇帝老子让她学习武术时便迷晕了侍卫偷偷跑去玩,每逢皇帝考察总有人暗中相助,这就是传说中能文能武的祝乾裳,若是自己当初有好好学习,也不至于沦落今日的地步,还妄想着当个救世的侠女,现在却只求了能够自保便已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了。 虽是将自己隐藏的很好,却终究抵挡不住心底的好奇心,探了个头出去,只见那桌面上白花花的银子分成了三堆,眼看着那三个人分别装进了袋子里,准备走人。 祝乾裳心中为那些银子心痛的同时,也暗自欢喜,他们一走自己可就安全了,想着要记住这几人的样貌身材,待她日后路上碰到定要替天行道。 可是,人就是这样,有时候你怕什么,它却偏偏来什么! 得意忘形的祝乾裳没有注意到脚下滴落的水滴,一脚踏上去,整个人便摔了出去,刚刚好摔在三人面前。 刚准备离开的三人听见了背后的声音,心中一惊,矮胖小子已经大叫一声有人,转身手中已经递出长长的铁刺,直直刺在祝乾裳的面门。 心中直叫完蛋的祝乾裳抬头便被那铁刺闪了眼,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朝着旁边翻身一滚,躲开了那矮胖小子一击,身子却已经被那女子截住,直接从地面拉了起来。那高个子趁机将烛火点燃拉到祝乾裳面前。 见了那张花容失色的脸,那高个子呵呵地笑出了声音,不怀好意的目光在祝乾裳身上打转“大哥,还是一个新娘子,妞虽然花了脸,但爷爷看得出还挺标志的,拿回去洗洗干净当媳妇还凑合。”说完还伸手摸摸祝乾裳的脸颊。 祝乾裳岂容他如此轻薄自己?扭头就要咬那双恶心的手,却被他轻松躲了开去。双手又被那女子反抓在身后,动弹不得。只得轻轻啐了一口,爆了粗口“你们赶紧把本姑娘放了,不然我的、我的男人来了不会让你们好受的。” 那高个男子闻言哈哈大笑“想不到还是一泼辣货色,不过,就是要这样才有滋有味,那些个温顺的爷爷我还看不上,怎么样?你的男人不就在这里吗?” “流氓”祝乾裳又急又恼又恨,心中更是将那绑她来此处的男子恨了千万遍,一张俏脸涨的通红,被那高个子堵得说不出话 那高个子却笑嘻嘻地将手伸向了祝乾裳的腰肢,刚伸到一半就被人抓住了,转头一看,那矮胖小子已经将他的手甩开“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做这种龌蹉事情,等我们安全了要多少女人没有?赶紧走,别浪费时间了。” 那高个子虽然心中有不甘心,但是他说的却是实话,自己几人刚在城中做了大案子,只消等到天明失主一旦发现自己家里被盗,铁定会派人出来搜,到时候自己几人就麻烦了。不过,他心中又不甘心放弃眼前的祝乾裳。如此货色倒也合了他胃口,轻轻噎了一口唾沫“大哥,那这个女的怎么办?” 那高个子看了一眼祝乾裳,眼中闪过不耐烦“不留活口。”说完就率先走了出去,似乎有意留给那高个子解决。 而那女子眼神中尽是鄙视与嘲讽“老二,你还真是不改臭毛病,小心色字头上一把刀。到时候可别把我们都给连累了,赶紧了事。”说完冷冷哼了一声,将手中的人交给那老二,也出了房门去,临行前还将门给带上了。 “死婆娘,你不让我碰还允许爷爷我碰别人吗?”老二冲着女子消失的背影嘀咕几句,将视线移回自己手上的祝乾裳,觉着面巾碍眼,便一把甩了开去“美人儿可不要害怕,爷我可是很会疼人的!” 祝乾裳一看那张脸,差点没有晕过去。满脸的雀斑已经让人无法忍受了,却生就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脸那么小,鼻子几乎占了整个横向面积的三分之二了。还有那头山的三根头发,着实是令人忍不住捧腹,即使是此时身为人质的祝乾裳,也不例外。 祝乾裳强忍着笑意,开始死命地挣扎,谁知那高个子真的就那样放开了她“我喜欢你的泼辣劲!” 祝乾裳的了自由,连忙跑开去,一脸的惊慌失措,顾不得自己头上掉落的纱巾,直到跑到了桌子后面,才转头看那个高个子,见他还在原地,松了一口气,“你可知道我是谁,要是你敢过来,我就要你不得好死!” 那高个子闻言不惧反笑了,笑的猥琐而令人厌烦“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可马上就是我的娘子了!” 祝乾裳涨红着脸,更是恼怒,奈何自己会不得武功,否则她定要将眼前的人碎尸万段不足以解恨。 第九十七章: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门外传来女子不满的声音“老二你给我快着点!” 那老二正措着自己的手心,一脸色相看着祝乾裳,听到女子的声音一脸的不耐烦,应了一声“知道了!”就朝着祝乾裳扑过去“美人,我来了!” 祝乾裳只觉得那声音听的自己直反胃,抬脚便将眼前的桌子踢了过去,自己身形晃动就要去开门,拉着门栓却突然停住了,想着外面还有两个人,自己这样一出去岂不是没命了? 她不甘心就这样!转身的时候,便看见高个子将那张桌子踢开成了几块,目光四顾,自己再也无所依靠。 祝乾裳的反抗,激起高个子强烈的征服欲望,他转身看着在门边准备逃走的人,一脸的得意之色“你想逃吗?可惜你是逃不掉的!能够让我色老二看上,是你这辈子最大的荣幸,今日刚好,你是我的第一百个娘子呢!” 祝乾裳心中惊讶,看来眼前这人是个惯犯,说不定还就是一个采花贼!自己要是被他抓住,定然贞洁难保。她紧紧咬了自己牙关,决定了要是他扑上来自己就咬舌自尽。 男子见她不说话,越发得意,笑的露出那一口让人恶心的牙齿。“小娘子,这就对了嘛,乖乖的从了爷,爷会好好待你的!”说完就朝着祝乾裳再次扑了过去。 祝乾裳看准了机会,身手敏捷地往旁边躲闪,却还是慢了一步,只听见了哗啦啦的声音,那红色的纱衣便已经没了半截。 第3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3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33节 高个子拿着手中的纱衣凑到鼻子前嗅了嗅,感叹一句“好香啊!”心中更是痒痒,迫不及待又朝着祝乾裳扑了过去。 祝乾裳想着这样一味闪躲不是办法,外面又有两个人守着,自己若是不想办法将眼前这个人解决掉,恐怕就真的要葬身于此了。 自己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不能死,父皇一统四海的梦还需要自己的帮助,心中有了事,躲避时纱衣绊了脚,就那样直直地摔可下去,她试着从地上爬起,刚撑起半个身子手臂已经没有了力气,又给瘫倒在地了。 高个子见了机会,慢了步子就扑过去将祝乾裳压在地上,翻转了身子,见那张带着尘土的俏脸满是惊慌,心中甚是得意“美人莫急,摔坏了爷可是会心疼的!。”说着就拿着自己的袖子擦那张像是小花猫的脸颊。 祝乾裳扭头闪躲了几次未成,压住开口大骂的冲动,连那毫不起眼的挣扎也没有了,就听到自己的声音变得好生羞怯,还带着撒娇的味道“你吓着我了!” 那高个子闻言停住了拉扯祝乾裳衣服的动作,像是刚反应过来她的话,眼见身下的人儿眉宇见羞答,一副出嫁新娘的样子,再加上那一身艳红的衣服,更加让他飘飘然,只当女子本性,刚才不过是欲拒还迎的把戏“早这样不就行了吗?我一定好好疼爱你的!” 祝乾裳心中一阵恶心,故意扭动身子,痛苦地呻吟一声“你压的我好痛!” 高个子已经意乱情迷,刚才祝乾裳那故意摩擦的一下更是让他心中难耐,也不管祝乾裳的话,埋首就在祝乾裳脖子间啃咬。 祝乾裳吓得用力闭上了双眼,扬起的手中,是她头上戴着的金色步摇,狠了狠心,约莫着方向,狠狠朝那高个子脖子间刺了下去。 高个子显然没有料到她有这手,金色的步摇插在后颈传来剧烈的疼痛让他清醒过来,却已经被祝乾裳一脚踢了开去。 祝乾裳虽是将他踢开,却知道自己并没有脱离危险,心中暗骂那面具男子怎么还不来! 高个子已经被她激怒,摸索着将后颈的步摇抽了出来,从地面爬起,狠狠摔在了地上,那精致的金色步摇就那样摔成了两截。他看着躲的远远的祝乾裳,双眼快似喷火,一字一顿道“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完就朝着祝乾裳一步一步走去。 知道自己惹怒了他,祝乾裳此时却无计可施,房间内少了那张桌子,已经是一徒四壁,外面又有两个人在守着,自己怎么着也是死了吧。 高个子每向她靠近一步,她就心死一分。心中祈祷着那面具男子赶紧来。 也许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心声,大门砰的一声打开,两团黑影也随之落了进来。 门外,风雨依旧,淡淡的声音从门口带着斗笠的男子口中溢出“你们三鬼未免太过放肆!” 祝乾裳眼前一亮,眼眶中泪水直接溢了出来,跑过去一拳打在那男子胸口“你怎么才回来?不是说过这里安全的吗?” 男子静静伫立,任由那拳头如雨点般落在自己身上,一语不发。目光冷冷扫过三人,原是江湖三鬼,老大财鬼视财如命,老二色鬼专职采花,老三丑鬼专杀貌美女子。 那边,高个子反应过来,将地上的二人扶起,一手按着自己的后颈,一手指着祝乾裳与那个男子“你是谁?” 矮胖小子眉头紧紧皱起,仅凭这一掌,他就知道眼前的人不简单,江湖上的人他多少知道一点,只是这人却从来没有见过,还是小心为妙。想罢,他阻止了高个子的,朝着面具男子拱手“在下三鬼之老大财鬼!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你们闯进我的地盘,欺负了我的人,现在还问我名字?靖国的侍卫是不是太过无用?竟然连你们这些残渣也收拾不了?”男子抓住祝乾裳的手,示意她安静些,上下打量了一下,瞧她如此狼狈,心生愧疚,却什么也没有说。 那边三人闻言已经变色,任何人被别人辱骂之时都不会好受,那色鬼本就性急,此时一听自己三人被他说的如此不堪,怒火中烧,一个俯冲到了祝乾裳面前,袖风扫过,原本料定将祝乾裳打开去,一股内力已经先一步从她身后发出,将那股强劲的风顺势反弹了回去。 面具男子身形晃动,人已经到了祝乾裳面前,伸手按住了正欲反击的色鬼肩膀,暗中用力。 色鬼暗道不好,从肩膀上传来的压力严重超出他所能承受的范围,膝盖不由自主弯曲,眼看着就要跪倒在地。 劲风带起男子头上的纱巾,露出里面那张银色的面具。 第九十八章:银狐 原本要上前救人的二鬼见了头纱下的面具,前倾的身子堪堪顿住,惊呼一声“银狐!” 银狐双眼含笑看向他们,“原来你们还认识我!”说罢便收回了落在色鬼肩膀上的手,就在他们都认为色鬼得救之时,银狐突然抬起一脚,狠狠踢在色鬼后颈处。 那脆弱的骨头哪里经得起他势大力沉的一击?就在他收回脚的瞬间,色鬼的脖子已经歪到了一边,身子轰然倒下去。眼看着就是出气多进气少了。直到死,他还圆睁这双目,若是早一点,他知道眼前人就是银狐,那么就算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来招惹他。 眼看着自己的兄弟惨死,二鬼缺停在可原地不敢动作,就那样直直地看着银狐。 银狐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站着,有时风吹起他头纱,可以看见面具下面哪像含笑的眼睛。 察觉身后有人拉自己的衣服,银狐转头过去,“什么事?” 祝乾裳躲在他的身后,看了一眼已经凉透可的色鬼,恨不得上前去将他五马分尸!最后鉴于二鬼还在,心中多多少少有些畏惧便做了罢,小心翼翼地问银狐“你是叫银狐对吧?他们好像很怕你?为什么?你很厉害吗?” 在来靖国之前,祝乾裳便听淑女潇浅忧是靖国第一的高手,她也一直相信着,直到自己被眼前这个银狐从潇浅忧手上救走,现在看这二鬼的反应,似乎这个劫走自己的人真的很厉害。 银狐扬起头,状似思考了一下,解下头上的头纱,露出那张银色的面具以及那含笑的目光“应该是我杀了很多人吧,而且用的是最残酷的方式!” 最残酷的方式?“那到底是有多残酷?”祝乾裳不禁怀疑,眼前这具略显消瘦的身子,会用怎样的方式杀人? 此时,余下的二鬼已经心生了胆怯,丑鬼喃喃自语着后退“我什么也没有做,不要找我!” 银狐没有回答祝乾裳的话,见丑鬼的模样,又轻轻笑出了声音,双眼看着祝乾裳的眸子,仿佛在传递什么讯息“他们欺负了你,罪该万死,你说是该五马分尸还是凌迟处死?”那声音轻快,仿佛在说着什么喜事。 祝乾裳“啊!”的一声,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那边,二鬼闻言已经差点软了腿脚,想要离开斜里,双腿却不听自己使唤,愣在了原地惊恐地看着那个谈笑风声的人,为什么自己偏偏惹上了这个人? 银狐丝毫未将二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依旧看着慢慢反应过来的祝乾裳惊讶地睁大了自己的眼睛,眼中笑意更盛“你且说说让他们怎么个死法?卧救替你报了这羞羞辱之仇!” 见他不似开玩笑,祝乾裳机械地转头看了看那具逐渐冰凉的尸体,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席卷了全身。她抖了一下身上的鸡皮疙瘩,使劲地摇了摇头“算了吧,我现在没什么事!” “怎么能够算了?”银狐的语调依旧轻松,听在那二鬼的耳朵里却犹如催命符一般,让人一下子联想到了来自地狱的召唤。他将目光渐渐放到二鬼身上“你们说,要怎么死法?” 二鬼一听,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我们三鬼与你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今日若是知晓这位丽人是阁下的人,就算给天借胆也不敢冒犯,还希望你大人有大量放我兄妹二人一马。” 生死存亡之际,一切自尊与骄傲皆一文不直,何况落在了这个银狐手里他会让你痛苦到连求死都不能。这也是他三鬼害怕之所在。 祝乾裳实在不知道这银狐到底是何方人物,能够让刚才还如同猛虎的三人此刻像只病猫一样在那边苦苦求生,不,与其说是病猫,不如说是在做垂死挣扎而已。不过,有一件事情她敢肯定,银狐,不会放过眼前这二鬼。 “我看你们三兄妹从来感情深厚结伴而行,现在老二已亡,你们若是不下去陪伴岂不显得你二人薄情寡意之徒?”银狐的声音依旧平淡着,慢慢摆弄自己的指甲。 祝乾裳此时才发现,他的手指非常的纤细,右手的食指上带着用玉雕刻的骷髅头,“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银狐轻轻疑问一句,抬头看着对面惊色的二人,轻轻笑出了声音“我是来自地狱的恶魔!”说罢,手指轻轻扬起,几缕寒光闪进那二鬼体内。 二鬼还保持着那惊惧的表情,眼中神采已经变成了一片死灰,身体轰然倒地,直到死,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祝乾裳惊讶地尖叫一声,转眼间已经有了三具尸体横在自己面前“你就这样把他们杀了?”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人但真能够做到在谈笑风生之时夺人性命,甚至仅仅是动了自己的手指而已。 银狐点点头,看她一脸模样,心中愧疚不减,若非顾及了她的感受给了他二人致命一击,否则他定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祝乾裳本能地后退两步,她说潇浅忧时恶魔,眼前的人也是,转身,跌跌撞撞地跑进了雨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到了什么地方,为什么短短几天她要经历这么多的事情? 雨,还在继续,无情地打在那具脆弱的身体上,那张已经不堪入目的脸,雨水与泪水混合在一起。她跌倒,又爬起,不停地跑,不停地流泪,不停地问着老天爷,这一切到底为什么?现在,她多么希望自己只是普通的女子,没有皇家,没有和亲,也没有父皇交与她的使命。 银狐仰天叹了一口气,刚开始以为祝乾裳够坚强,却未曾想到她终究是一名深宫长大的公主。 潇浅忧静静地站在房间里,门窗虽然关着,却仍是能够听到外面的雨打竹叶的声音。 身后的桌案上,一个君字潇洒飘逸,犹如其人。 起窗而望,骤雨压低枝,狂风卷花残,就不知道紫衣少年是否有平安返回?早知如此,自己就该亲自送他回去,怎会让他独自一人?是不是真的就认为他什么也不怕了? 第九十九章:节度使大闹潇府 有人踏着雨水而来,潇浅忧回神,门外已经响起可潇何的声音“大人,毅国的使臣来了!” “来了吗?”潇浅忧轻轻地自言自语一声,就像是用尽可所有的力气一般,整个身子都显得无力。青龙还未归来,也就是说祝乾裳还没有找到!毅国使臣这个时间赶过来,分明是欲加刁难。只是,现在的潇浅忧,心思全部放在了锦苏身上,完全拿不出一点办法。 潇何久久没有听到里面的声音,不由疑惑,难道大人不在里面?可也没有接到任何他出门的消息啊!为了确认,他再次说道“大人,毅国使臣正在大厅中等着你,说是要让大人就今天的事情给出一个交代!” 交代?潇浅忧终于动了,他转身将桌案上的纸张抓起,慢慢揉成一团,最后化成了片片纸屑飘落在地。他是君也好,是臣也罢,终究是放不下!也该给个交代了,给那个人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转身,开门。 潇何到嘴边的话因为开门的声音又退了回去,见了潇浅忧一脸下定决心的样子,不解,却没有问。自觉地撑起伞,与潇浅忧一道前往大厅去。 潇府大厅中,一个彪形汉子面色严肃正襟危坐,正是扮成祝乾裳保镖的毅国使臣,身后站着的几人也是面无表情,双手背于身后,一看便知是练家子。 祝乾裳的丫头月牙没有那么好的性子,此刻焦急地太大厅中来回踱步,嘴里念叨着“老天爷,求求你保佑公主平安!” 潇浅忧的身影刚刚出现在大门口,月牙已经飞奔了前去,心中焦急也没有管那么多,对着潇浅忧便大吼着“你把我们公主弄到哪里去了?” 潇浅忧冷眼一瞧,并未多理会,径直走到那毅国使臣面前,微微欠身算是行礼“不知使臣夜半光临潇府有何指教?”眉眼一转,看着那几个汉子皱了皱眉头。他一向讨厌人多,而且还是充满敌意的人。 毅国使臣名叫冉安,意为攘内安外。身材健硕,一身的肌肉,满脸的落腮胡子直到胸口,到了肩膀的头发就那样散着。一身的虎纹锦服让他显得精神熠熠。 站起身,朝着潇浅忧拱手还礼,态度谦逊“敢问潇大人,我家公主现在何处?” 门外骤雨依旧,闪电划亮天际,映的一张张脸成了惨白颜色。 潇浅忧背对着大门,负手而立,反问“使臣可知道今日发生的事?” “当然知晓。” “公主被劫走至今生死未卜,潇某也心急万分,已经派遣所有人前去搜寻,一旦有了结果即可通知使臣!”潇浅忧依旧平静。 “潇大人这话可有些欠了公正,谁人不知潇湘楼实力滔天?会连我们公主都找不到?何况能从潇大人手中劫走人,未免有些可笑,是说大人天下第一不过虚名还是说大人根本无心保护公主?”那冉安已经变了脸色,声音也透着冷意。有意给潇浅忧一个下马威。 潇浅忧面色也寒了下来“请注意你说的话,若是让有心之人听到了,还以为潇某有意破坏靖安两国交好!公主的事情是潇某疏忽,自会向吾皇请罪,此事就用不着使臣大人如此费心了,如果大人怀疑我潇湘楼的实力大可一试便知!” 他们潇湘楼的实力,从来不敢有人怀疑。 那冉安也非省油的灯,又坐了回去“你潇大人的衷心我不敢怀疑,但是,公主的安危存在威胁是毋庸置疑的,总之今晚若是不能见到公主平安,老朽绝不回去。” 潇浅忧紧紧盯着眼前的人,双眼中泛着冷冷的光,没有人敢在潇湘楼放肆。甩袖离去。“留与走几位请便,潇某还有要事处理,就不奉陪了!” 刚刚走到门口,背后就传来阴森森的声音,“既然潇大人如此,老朽也却之不恭了,来人,潇浅忧蓄意谋害公主,将其拿下!”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身后几个彪形汉子已经纵出将潇浅忧团团围住。 潇何暗道不好,飘身越过众人,落在潇浅忧跟前。“从来没有人敢在潇府放肆,老奴劝各位三思而行,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坏了靖安两国交好之意。”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这样与我说话?”冉安站起身,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潇何冷冷一笑,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这样与他说话,因为这样与他说话的,早已不再人世。“大人有事尽管前去转身,老奴守一个家还是绰绰有余的。” 潇浅忧心中系了锦苏安全,冷眼扫过冉安等人,转身就要离去,却不料月牙拦住了他的去路“潇大人,我家公主生死未卜,你不能离开,至少要给我们一个交代。”那张小巧的脸上一脸的坚决。 潇浅忧冷冷看着她,这些人已经严重触及他的底线,若不是毅国之人,恐怕早就命丧于此了“潇某要交代不也是向你们交代,你们有闲情在潇某府中闹腾白费心机,不如想想怎么寻找公主!” “公主是在你手中被劫走的,我们自然要问你要人,难不成还要去找你们皇帝要?”冉安轻蔑地笑了出声,扒开眼前的汉子走了过来,停在潇浅忧面前。撸撸那满脸的胡子,一脸的得意之色,公主的安危他从来不在乎,今日来此,不过是专门来挑衅眼前这个男子的。 “使臣今日带人到我潇府闹事,让潇某怀疑你们毅国与我靖国交好的决心,甚至怀疑,是你们安排人劫走了公主,然后便可伺机找潇某要人,若是潇某交不出人,你们便可挥兵而下,到时普天只当我们害了公主,自然没有任何的意义,甚至隋国也会帮你们对吧!”潇浅忧索性扒开潇何,走到大厅的正中坐下,今日不把此事处理,万一闹大了对靖国没有任何的好处。 冉安心中惊讶,因为潇浅忧竟然全部说中了,自己确实安排了人半途劫走祝乾裳,却没有想到被别人抢了先,不过只要公主消失,自己就有找潇浅忧的理由。他哈哈大笑三声“潇大人的想象力未免太过于丰富,是因为找不到公主便想出这样一个恶人先告状的方法脱罪?” 第一百章:大打出手 “这些事情是否是潇某编造使臣自己心里清楚,潇某就只有一句话,公主我们会全力寻找,当然,如果就凭你们几人也想要见识一下潇湘楼的实力,潇某定当奉陪。”言罢,他浅笑着拍拍手掌,一脸好整以暇地看着冉安千变万化的表情“使臣可千万不要逃跑哦!” 常人闻言已经是怒火中烧,何况冉安在毅国是相当受人尊敬,何时受过此等羞辱,他凝了双眉,眼神中已经闪现了杀机,刚要出言反驳潇浅忧。只听的一阵哗啦啦的声音。转头望去,只看见一个个白色的身影窜了进来,迅速将他带来的人围在中间。“潇浅忧,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潇浅忧挑挑眉脚,耸耸肩膀,一副你明知故问的样子“既然使臣对潇湘楼的实力存在着质疑,那潇某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来让你信服了!”说着他站起身子,笑意直达了眼角“潇府可不是使臣大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潇何冷冷笑出了声音,“使臣大人,忘记了自我介绍,小老儿是潇湘楼总教头潇何”他慢慢走到冉安面前,即使后者比他高出了半个脑袋,他也面无惧色,伸出那双染透了鲜血的手“请多多指教!” 冉安心中有了一丝的慌乱,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他看了看潇何,又看了看潇浅忧,继而仰天大笑“潇浅忧,你认为我会来潇府就没有准备吗?我告诉你,若是我两个时辰内没有回去,我留在外面的手下就会将你们靖国无心交好的讯息传递到毅国,到时候两国战起,你们靖国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是没办法胜我的。” 门外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你是说你留在驿馆那几位老兄吗?不好意思,我见他们太孤单就把他们带过来了。”两团黑色的身影被随之飞了进来。 众人定眼一看,竟是两个被五花大绑的人。 冉安还来不及从惊讶中醒转过来,眼前劲风一扫,只觉得一股凉意席卷了全身,惊魂未定之际,眼前人影晃动,竟是一张笑的灿烂的俊脸凑到他面前,“初次见面,鄙人白虎。潇湘楼四大堂主之一。” 有人欢喜,有人愁。 冉安看了看地上两个被五花大绑的兄弟,就正是自己留守在驿馆的二人,心中暗道完了,双眼死死盯着白虎,仿佛想要把他吃下去一样“你怎么知道的?”他来潇府之前除了自己的心腹没有通知任何人,眼前这个人什么时候溜到了驿馆将自己的兄弟捆绑了自己竟然不知道? “没什么!就是刚巧到驿馆询问一些事情,就看到你带着一行人直奔着潇府来了,心中好奇就进了你的房间看看,却不曾想里面已经有人了,我这个人一向爱多管闲事,以为他们是头东西的贼,就把他们给绑来了!”白虎脸上笑的灿烂,说的还一本正经的样子,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冉安被噎的无话可说,白虎的每一句话都将他堵得死死的,毫无退路可言。脸色由红转绿,由绿变白,再由白恢复了正常,整个过程不过三秒时间。他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白虎堂主说的倒是冠冕堂皇,何不把二人封口撕开前来对质?” 白虎掏掏自己的耳朵,对于冉安的话是有听没有进,转身朝着潇浅忧欠身拱手“属下见过大人。” 潇浅忧点点头算是应答“若是现在你们离开,今晚之事潇某定当不追究,但是,如果你们再执迷不悟的话,休怪潇某不客气。”话音虽然轻,却带着一如既往的霸气。 冉安心中又恨,却又不好发泄出来,狠狠瞪了那两个被捆绑的人一眼,如果不是他们被抓,自己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处于被动的局面“潇大人不用与言语恐吓与我,今晚不见公主安全,潇大人哪里也不用去了。” 潇浅忧已经懒得与他废话,这人明摆着是来闹事的“既然如此,那就请使臣大人偏厢休息,待公主回来立即通知你。”眼中冷光直直地凝视着冉安,仿佛要把眼前这个人看穿,今日自己已经一让再让,然而这人竟然丝毫不知趣,屡屡犯了自己禁忌,若非自制力强过旁人,岂容这些人在府中放肆? “大人已经发话了,几位,请吧!”白虎扯着一张笑脸,说是讽刺,倒不如说他是乐的在一旁看好戏。世人都知潇湘楼主的实力,偏偏有人不信邪,要亲自来试探,结果就是付出惨重的代价,以自己的生命的代价换来一次次的证实“潇湘楼从来无人敢犯。” 冉安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他嘴角依旧扬起,脸色早就已经寒了下来“我说过,今日不见公主,我哪里也不去,潇大人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行。”仗着自己使臣的身份潇浅忧定然不敢动自己,冉安却没有想到潇浅忧嗜血的性子一旦被引发了,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了的。 “我想你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处境,说好听了是请你到偏厢等到消息,说难听了就是你们在这里眼中影响到了我们,希望你们能够自觉找个两凉快的地方呆着,就不要在这里碍眼了。”白虎笑的更加精致,语气也变得稍微慢了。 潇何在一旁摇摇头,白虎的性子就是如此,嘴上从来不饶人,不过,他的双脚,更加不饶人。 冉安何时受过此等侮辱,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一个游步近了白虎的身,朝着后者的胸口便是一掌递出,那掌风刮起绣袍呼呼作响。 白虎越发笑的开心,不慌不忙地往旁边退了去,双脚交叠便盘坐在了地上,原地转圈,从刚开始的慢慢转到最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最后只看到地面他的影子。 因为无从下手,冉安只得顿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 尤的,白虎的双脚突然伸出,夹住了冉安的双腿,轻轻一带,后者竟然纹丝不动。稍微惊讶的白虎立即放开了双脚,改为脚尖轻点地面,自己直挺挺地从地上站起,暗道此人下盘功夫倒是到家,伸出双手,便是擒拿之术。 第一百零一章:祝乾裳的谎言 月牙在门外被挡住了,听见了里面打了起来,不由焦急地叫了起来“大人,不要再打了,公主要紧啊!”说着就要往里面钻,却被一把把寒剑拦住了去路,堪堪停住了脚步“你们让我进去吧!” 然而,无论她说什么,那些白衣人没有任何动作语言表情,只是拦在原处不让她进去。潇浅忧曾经说过,潇湘楼的弟子,从来只用刀剑说话。 白虎与冉安的打斗依旧继续,前者灵活多变,每每出其不意,后者功夫扎实内力雄厚,倒也打个旗鼓相当,旁人也参合不进去。 潇浅忧索性叫人上了清茶,难得有此闲暇的时光能够品茗看武,他的心思却早已不再这里。门外的雨已经渐渐小了下来,也不知道锦苏到底有没有回到皇宫。 放下茶杯,他将潇何叫了过来“你去皇宫看看锦苏是否有安全回去!”眼皮子总是跳的厉害,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烈。 潇何淡淡看了一眼当下的形式,有了白虎在,应当没有任何问题,便应了一声是就往门外去了。见了在外面焦急徘徊的月牙,笑了笑“姑娘不必如此急躁,小老儿敢肯定你家公主定然无碍。”说完也不管那月牙的反应,几个纵跃就消失在毛毛细雨中。 两个人的缠斗依旧在继续,你争我逐互不相让。 清脆的声音自大门外传来“大半夜的你们不睡觉吵什么?不怕本公主抄了你们满门吗?” “公主!”月牙惊呼一声,转头望去,果见祝乾裳身着单衣,外面罩了一件斗篷,此时正揉着自己的眼睛,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显然是刚刚睡醒的状态。 那边打斗的二人也因为她的声音停了下来,白虎趁机退到了潇浅忧的身旁,拿眼神直打量祝乾裳“这人怎么在这里?”瞧她这幅样子,哪里是被人劫了去?分明就是一副未睡饱的样子。 冉安心中惊讶,按道理此时祝乾裳不该出现在这里,却又为何这般打扮?“公主,你怎么在这里?” 潇浅忧站了起来,想来是青龙已经回来,只是,瞧祝乾裳的样子,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她又为什么要帮自己?有时候,他很是佩服这个女子的胆识,即使还不算认识她,她有胆状告风头正盛的锦苏,在皇帝面前毫无惧色。然而,他也笑她不懂珍惜自己的生命! 祝乾裳很是满意自己出现给众人带来惊讶,心中暗笑,表面却拍着自己的嘴巴,一点不知优雅为何物“冉大人,你说我不该在这里?那我该在哪里?倒是冉大人三更半夜的在这里做什么?还将五虎将给带来了!”祝乾裳慵懒地迈着步子,在潇浅忧面前站着,背着冉安,嘴角挂起挑衅的笑,还向他调皮地眨眨眼睛。 潇浅忧双目一凝,显然祝乾裳知道自己的疑惑,他却搞不懂她到底要做什么?若说她未曾被劫走,但是青龙他们又怎么会骗自己? 冉安闻言冷汗直下,原本准备来找潇浅忧麻烦,却没有想到祝乾裳竟然会在这里!难道是自己得到的消息不准确?他暗中撇撇那边的五虎将,“老朽听说公主被劫走,担心公主的安危,特意赶了回来!” 祝乾裳转身坐下,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冉大人的忠心本公主自会禀告父皇,现在你可以带着他们回去了,大半夜的带人来此,让人知道了还以为是你冉大人趁机闹事呢!” 白虎仿佛才认识眼前的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祝乾裳,心中暗道这真的是那位自己印象中刁蛮泼辣的任性公主吗? 潇浅忧也心中惊讶,按说这祝乾裳被劫走是事实,不管如何的坚强要做到像她这样若无其事该是要多强的心理? 祝乾裳见冉安在原地没有动,语气中充满了不满“怎么了?冉大人是没有听到本公主的话还是还有何要事?” 冉安终究按耐不住“臣只是心中有疑,公主明明已经被劫走,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哦!”祝乾裳一副恍然的样子“确实,有个盗贼看上本公主美貌,所以就把本公主劫走了,不过浅忧已经早就把我救回来了,睡的正安稳,谁料你们前来,搅了本公主美梦,看你也是为我着想的份,本公主就不治你惊扰之罪!” 此话一出,白虎差点站不稳,咧咧嘴角,什么叫看上她的美貌?还是公主,难道不知道什么叫矜持? 潇浅忧嘴角抽搐一下,那一句浅忧倒是叫的顺口啊! 冉安闻言无语,深知这公主的爱玩闹性子,“既然如此,为何潇大人不在老朽一来之时便言明?也不用出现现在这样的误会!”那双眼睛紧紧盯着潇浅忧,想从他的脸上寻找一丝蛛丝马迹,打从心底不信祝乾裳所说的话,她出现的时候,那几人脸上的惊讶可没有逃过自己这双眼睛。 潇浅忧没有说话,事情既然是祝乾裳惹出来的,就看她如何将这出戏唱圆了。 “本公主记得皇上已经发了命令不许任何人再议论此事,意思就是本公主已经安全归来,是你自己理解失当还来了潇府闹事,是我太过疲倦不愿见客才让浅忧对访客言我未回归。浅忧未曾追究你失礼之罪已是对我毅国最大的友爱,你若在不知趣只怕此事闹到我父皇耳里就不好了,你代表的是我整个毅国却如此失了分寸,恐怕父皇得考虑该换了你这使臣身份,也免得他日异国再丢人现眼。” 即便祝乾裳的话漏洞百出,即便被骂的如此,冉安也没有开口,因为祝乾裳说的没错,不管真假,他无权质疑她的话,如果他大闹潇府的事情被毅国皇帝毅兼知道了,就算是不被责罚,恐怕也会在心中起了隔阂。 “既然是个误会,还请潇大人与公主宽恕老朽失礼之罪!”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冉安明白,他更明白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 祝乾裳已经唱了黑脸,此时自然该潇浅忧唱了白脸,而后者却始终没有开口,他慢慢走到祝乾裳对面坐下后,才悠悠地开口“潇府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祝乾裳闻言瞪了他一眼,心中暗骂这潇浅忧不配合自己。 第3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4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34节 第一百零二章:约法三章 冉安闻言暗中捏紧了拳头,怪只怪那人传错了消息,让自己此时深陷这般尴尬的境界,还不得不向潇浅忧低头“潇大人大人有大量,想必不会计较老朽这无礼之处,你我皆是为了靖毅两国!” 潇浅忧轻轻笑了,看了看门外大雨已经停了,伸手越过桌子替祝乾裳弹了弹斗篷上的毛雨,“雨停了!” 祝乾裳想要避开,却当着众人的面,不好驳了潇浅忧的面子,只得拿眼神警告他安分一点,瞧了还在一旁站着无话可说的冉安,眼中厌恶闪过“怎么了?现在还不走,难道要等本公主亲自送你不成?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冉安反应过来,原来潇浅忧刚才那句雨停了的意思就是让他们离开?心中暗自生恨,只道自己有一天一定让他们不得好死。他轻轻道了一声“臣告退!”便招呼了众人退了出去。 他们一走,潇浅忧挥挥手也示意他们退下去。 白衣人迅速退下,整齐有序,俨然比那些军队还秩序井然。 潇何看了看正襟危坐的二人,想了想自己还是退了出去,临出门还叫了白虎。 白虎明白他的意思,现在轮到这二人慢慢算账了,这里已经没有他们什么事情了,退出房间,直接将房间门关上,拦住了就要往里面闯进去的月牙“现在公主和我们大人在里面,你进去做什么?” 月牙眨眨可爱的眼睛“公主在里面,我自然要进去侍候了!”那天真的小脸因为祝乾裳的回归而笑容满面,丝毫不知自己行为有何不妥! 白虎摇摇头,暗道真是笨蛋,推着她往偏殿去了。 月牙挣扎着大声叫着“放开我啊!” 房间里,只剩下祝乾裳与潇浅忧两个人。一个摆弄着自己的指甲,一个静静地喝着茶,刚才还热闹的大厅,此时静的落针可闻。 门外,风雨已经停了,只剩下屋檐上的水滴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嘀嗒嘀嗒嘀嗒”就像时间一分一秒在流失。 终于,祝乾裳耐不住了,站起身一掌拍打在桌子上,“啪!”的一声,然后痛的她连连甩手,怎么就看那些人拍桌掀凳的那么厉害呢! 潇浅忧终于放下了茶杯,看她俏皮模样,与记忆中那张脸重叠,忍不住笑了笑“怎么了?看来你的手掌还是没有这桌子扎实,也算是吸取一个教训,潇府中一花一草一桌一椅可都不是你能够惹得起的!” 祝乾裳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刚刚替他解了围,不但不感激反而在此故意嘲笑?“潇浅忧你有没有良心啊?刚才要不是本公主,你这个潇府早就被冉安带来的五虎将染成了血府了,你居然还如此笑话本公主!” 潇浅忧挑挑眉脚,刚才还一口一个浅忧,此时就大叫潇浅忧,女人变脸但真比变天快“潇某不过提醒公主一句,免得日后犯了规矩还受了今日这苦头。” “说的比唱的好听!”祝乾裳当然知道潇浅忧不过是在消遣她,突然将头伸到潇浅忧面前,话锋一转“潇浅忧,难道你就不好奇我到底被何人劫走,又经历了什么事情?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又为何要帮着你?” 她的几个问题,潇浅忧当然好奇,若是没有刚才她的解围,潇浅忧必定会问她,不过现在,看她刚才对着冉安扯谎也那样神态自若,保不准还会来骗自己!索性便不再问了,只要循着蛛丝马迹查下去,他相信不日便可查出端倪。“公主想说自然会告知潇某,若是公主不想说,就算潇某问了,恐怕也不是实话,既然如此,潇某又何必找不自在?” 祝乾裳暗道潇浅忧果然狡猾,不过,她也不是省油的燈,将披风往后一揽,卷起双袖,从一旁拿来了宣纸与笔墨,一一放在了桌子上面。 潇浅忧从始自终都浅笑着看着眼前的人忙前忙后,注意到她脚上那双绣花红鞋上的黑色泥土,暗暗记在心中,“不知公主有何指教?” 祝乾裳待准备好了一切,一副得意之色“潇浅忧,本公主要与你约法三章!” 只道她小孩子心性,潇浅忧也就由着她了“不知公主要与潇某约定什么?” 见他答应,祝乾裳更加得意,伸出三个指头,“这第一,你我清楚,此次成亲不过是为了靖毅两国交好,你我并无感情可言,所以你我之间只能有夫妻之名不能有夫妻之实!” 这一点,潇浅忧倒是赞同,就算她不说,自己也要与她言明。于是便爽快地点点头。 见他点头,祝乾裳也甚是满意,接着说道“这第二就是你不可以过问我的任何事情,除了人前我会与你道夫妻之份,其他时间你我便是陌生人!” “只要你不做出出格的事情,潇某也没有时间来管你,只要你不给潇某惹来麻烦,你我之间就不会有多少交集!” “什么叫我给你惹麻烦?明明是你自己不知道得罪了谁惹来这么多仇家,还牵带了我去活活受罪!”祝乾裳一脸的不平,该说自己被他简直就是害惨了! 潇浅忧懒得在这个问题上与他争辩,确实这件事情是自己的失误,“现在公主可以说下一个约定。” 祝乾裳呶呶嘴角,也不与他多做计较“第三,若是日后我想要离开,你必须放我走!” 潇浅忧闻言愣了一下,这是什么逻辑?莫说她是公主,就算是常人,岂有嫁与他又离开的道理?这也未免太过于荒唐!“这点潇某无法做到,你我联姻代表的是两个国家,若是放你离开只会让靖毅两国交恶!” “那我的一生岂不是要老死在这里?”祝乾裳提高了声音“面对一个自己都不爱的男子,你要我在这里生活一辈子?这才是真的荒唐呢!” “在你离开毅国踏上前往靖国的道路时,就该想到这一点,这是你身为公主必须的觉悟!” 潇浅忧不免同情了祝乾裳,豆蔻的年华却要蹉跎在两国平安之下,但愿世人将这和平延续下去,否则自己与祝乾裳这牺牲,就白费了“潇某只能应你,今后虽不能成为你的丈夫,做个朋友倒是乐意!” 第一百零三章:约定二 祝乾裳被他的话说的一愣一愣的,自己就要在这里老死一生? “公主的约定潇某遵守,潇某也有几件事情提醒公主。” “什么?” “第一,潇府乃是是非之地,正如公主殿下所说,仇家甚多,平时无事还请公主不要到处乱跑,以免让那些人有机可趁!就算要出去也请让潇湘楼的弟子陪同。” “什么嘛,你这不是要将我软禁?”祝乾裳惊的再次提高了声音,不能出去,那不是得在这里闷死? “潇某只是为了公主的安全两国的和平着想!”潇浅忧面色淡然,未将祝乾裳的抗议放在眼里“第二,潇湘楼的弟子一向心高,还请公主莫要招惹了他们!当然,你现在是潇府的女主人,他们也会尊重你的!” 潇浅忧的话,严重刺激了祝乾裳的心理,“你的意思是奴才可以欺负到主子头上了?”她不敢相信,还说是嫁给的堂堂一国丞相,难道就因为自己是异国人,所以在靖国就该受这样的欺负?好歹她也是堂堂的公主。 “公主误会了!”潇浅忧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才接着说下去“他们不是潇府的奴才,而是我潇湘楼的弟子!” “得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就是他们一个个武艺高强完了脾气还不好,我得让着他们忍着他们,否则本公主被打了你潇浅忧概不负责?”祝乾裳觉得自己的心脏承受能力太好了,现在还能将这句话完整地说出来,要是搁别人早就被眼前这个人活活气死了。 “只要公主不恶意刁难,他们自然会尊重公主,这样公主在潇府也过的愉快些,公主可是答应了不会给潇某添麻烦!”潇浅忧说话从来圆滑,面面俱到,让人哑口无言。 连祝乾裳也只有投降的份了,她连连举手“行了,我是说不过你的,不过你要记住,不要以为我好欺负,若是他们当我是软柿子挑着捏,本公主脾气也不是很好,到时做了什么有损你潇浅忧清誉的事情可不要怪本公。去了!主没有提醒你!” 潇浅忧爽快地应承下来。 祝乾裳忍不住调侃一句“潇浅忧,你对你手下还蛮好的嘛?也不像世人说的心狠手辣嘛!”虽是调侃,却暗含了嘲讽。她得意的看着潇浅忧的反应。 潇浅忧闻言只是耸耸肩膀“世人说的没错,潇某从来心狠手辣,不过,他们是我的手下,也是人,若不对他们好点,谁人对你忠心?就如同你喂养一条狗,却不拿食物与它吃,它还会乖乖跟着你吗?” 潇浅忧的大方承认,倒是堵的祝乾裳哑口无言!她稍微愣了一下,不解道“他们在你眼里就像是一条哈巴狗?” “潇某不过是打个比喻,若说他们是狗,潇某不也是皇上的奴才?潇某又怎会骂自己?”。潇浅忧轻笑着摇摇手中的茶水,却是再也没有了喝的欲望,站起身,临出门前说道“总之请公主好自为之,谨言慎行,异国他乡无人依靠,潇府便是你的家,有什么要求尽管与潇何帮你办就是,只有一句话,你的安全关系了靖毅两国!” 祝乾裳朝着那个身影伸伸自己的小拳头,突然间想起一件事情,自己今晚睡哪里?既然与潇浅忧不会有夫妻之实,那肯定不会同住一屋,可是他又没有为自己安排了房间。正要起身追去,大厅的门却从外面打开,月牙焦急的小脸便出现在门边“公主你没事吧!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你被别人抓去了又出现在这里?还有刚才你和那个潇大人说了什么?你的外衣哪里去了?你身上又穿的谁的斗篷?“ 祝乾裳快被月牙连珠炮似得发问给弄晕了,摇摇自己的脑袋,让自己缓和了一下,才一个个回答月牙的问题,语气坚决“有人劫色,路上被好心人相救送我回来,我的衣服在雨中被淋湿了,只能披着这斗篷了!” “可是,公主你刚才不是这样说的!”月牙歪着脑袋,进屋将祝乾裳扶着坐下。 “冉安此人本是主战派,他巴不得毅国现在就与靖国开战,他好在战中壮大自己的力量,到时我们无论胜败,对他有利无害,若是父皇知道我在毅国出事,再被冉安一挑唆,恐怕真的会起兵攻打靖国。”祝乾裳站起身,俊秀的小脸上一脸的老成,与刚才的嘻哈之情判若两人。 “可是公主,我们迟早会和靖国大战,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最佳时机呢?”月牙也走到她身边。 “等到皇兄将冉安的所有势力铲除时,就是我们挥兵之时,在此之前,月牙你必须隐藏好自己的身份,不要让他们发现了!” “我明白公主!今夜已经这么晚了,月牙送你回去休息吧!”说着,小丫头就要搀扶祝乾裳。 哪知后者白她一眼“你让我睡哪里?” 月牙感觉今天晚上自己的脑袋都要爆炸了,“不是睡新房吗?”新娘子不睡新房要睡哪里? 第一百零四章:潇浅忧的怀疑 潇浅忧进了自己的房间,立即将潇何叫了过来“记着,她是潇府的女主人,却不是潇湘楼的楼主夫人,你们拿捏了分寸即可。” 潇何明白潇浅忧的意思,自己这些人需要尊敬她,却不可听命与她,“大人,需不需要对她们进行十二个时辰监督?”毕竟是他国的人,潇府又是重地,许多地方甚至连他这个跟着潇浅忧一大半生的人也没有权利进去,若是让这个刁蛮的公主闯了进去闯来什么祸害,对谁都不好。 潇浅忧本想说需要,但是转念一想,祝乾裳绝不像表面那样单纯,若是自己派人监督被她发现了反而落人口实,实在没有必要为了这等小事与她多做纠缠“不用,你让多加留意潇府的人与外人的接触,这几天将府中的守卫增加一半,不过不要让她们察觉。” “属下明白!青龙已经回来了,此时就在门外等候大人的召见!”潇何心中担心潇浅忧的身子,虽然今天是睡了整整一天,但是毕竟是宿醉,此刻已是半夜,等问完了青龙,恐怕天也已经亮了吧! “让他进来吧!你先下去。”潇浅忧轻轻解下自己的外套,放在一旁的衣架上,突然想到什么,叫住了刚到门边的潇何“你让人给文通公主腾出一间干净的房间来,还有她带来的那个丫头,尽快将府中的规矩悉数交与她,莫要犯了禁忌。” “是!”潇何应了一声退了出去,见青龙正对着夜空发呆,想来今日也是虚惊多久,此时得了空闲当然需要放松一下“青龙,你在看什么?” 青龙转头看了他一眼,又再次盯着夜空看“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如此反复,何年是个头?” “日月交替,流年变迁,这是世间唯一不变的永恒,用不着这么感概,也许只有到了死的那一刻,才能说真正的解脱,身处这乱世,想要一世清白是绝对不可能的。”潇何拍拍他的肩膀,自己也是过来之人“不要想那么多,大人还在里面等着呢!” 青龙长长吸了一口气,似是感概似是无奈,转身踏进房间,见潇浅忧已经换了一身紫金的官袍坐在桌边,此时离早朝时间还剩下一个时辰,看来这人是已经准备进宫了“大人!” 潇浅忧闻言抬头看了看他“今日若不是你,恐怕要出了大乱子。可惜啊可惜,以你的才智!跟着易容界的泰山千面郎君学习,易容术,恐怕此时已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却偏偏放弃了来之不易的机会选择做了杀手!” 青龙闻言动容,就算习的了易容术又如何?自己能够潜进敌人身旁,若无武功傍身,恐怕大仇未报已经身首异处。他算是看的明白,要想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就得有实力,实力才是一切“属下未曾后悔!” “过往之事不说也罢,且说说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以你的能力即便在武林中也是鲜有敌手,加上今日的暗卫与潇湘楼弟子都不再少数,怎么就让文通公主从你手上劫走了呢?”潇浅忧的话没有谴责,只是一般的询问,他从醒来就一直自在想,这个人到底是谁有如此实力如此胆识? “今日那马匹受了惊吓突然失蹄将属下与一众迎亲的骑兵摔在了地上,那人趁此机会掀开了马车顶将公主带走。属下追赶过去与他打斗,眼看着与他打成了平手,只等着援兵一到就可以将他缉拿,谁知、谁知、” 青龙说着说着便开始顿了,潇浅忧皱皱眉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青龙鼓起勇气“属下无意间发现他脖子上一个音乐的符号,像极了当年,那人趁属下幻神之际将文通公主带走了。” 又是那个音乐符号?那个符号在武林中只有以乐为主的仙音门独有,当年自己误灭了仙音门满门,可谓是一个不留,难道是当初自己有了遗漏?现在他们前来找自己寻仇?祝乾裳曾经说过会将是我的仇家,难道真是是漏网之鱼?记得那暗夜蝙蝠的脖子上也有这样的记号,这二者是否有联系?还是说今日来劫走祝乾裳的人就是他?不对,暗夜蝙蝠从来都是晚上才活动的,白天他功力减半,绝对不会出来,自从上次一别后再无了音讯,也不知是死是活! 见潇浅忧又在沉默思考,青龙也不打扰,仔细想了今天的所有细节,有一件事他始终搞不明白“那人劫走文通公主为何不将她软禁活着杀了呢?能够轻易让她逃脱,是说那个人的警惕性太低?但是布置事情都那么周全,费尽心计得到的人会轻易放过她吗?” “你是怎么遇她的?”潇浅忧突然抬头,心中有了更加不好的预感,若是祝乾裳自己跑出来的还好,就怕她是被人利用了不自知。 “属下看到她时她正在大雨中狂奔,样子相当的狼狈,不过脸上的表情却不似慌乱,倒像是凄凉的感觉!由于怕惹了麻烦,属下就扯下了人皮面具才过去将她带了回来,刚好看到那冉安带人来府中闹事,便带着她躲在门外,听到一半时她竟然主动走了出来,是属下的失误。” 潇浅忧不置可否,今夜可以说是祝乾裳的到来才免了一场不必要的争斗,但是让他担心的事情是那人脖子上的那个音乐的标志“青龙,你将现在手中的工作交给白虎,去查一下系音此人!”潇浅忧突然想起,解红零曾经说过他在菩提斋苦苦等候的人,就是来自于仙音门,不过,听他的口吻,似乎这个系音并不会功夫。 青龙惊讶了一下“大人,系音是仙音门的少主,已经在那场大火中丧生,此事是属下亲自办的,不会有错。”他不明白去查一个死去的人到底有何意义? “死了?”那那个人岂不是白白在菩提斋苦守那么多年?“那你就去查清楚那次灭门中还有谁是出逃了的?并且经这些日子暗夜蝙蝠的行踪给我。” “是!”青龙应了一声,退出了房间门,一声轻轻的叹息留在空气中,人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 潇浅忧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准备早朝。 今日,恐怕又是一场大战。 第一百零五章:锦苏生病 天色未亮,流苏殿内却人来人往进进出出,似乎从来没有如此的热闹过。 朱雀的声音不断从里面传来,命令着众人急急筹备,双眉紧紧皱起就没有舒展开过。 红妆与绿鄂也是忙前忙后递水端盆没有停歇过,因为就他们二人忙不过来朱雀特意找了刘全从别的宫里调了宫女过来帮忙。 殿内太医围了满地,一个个垂着头也是一脸的焦急,只因为锦苏从回到皇宫就一直高烧不退,若是在这样下去,别说他们这些人头上乌纱不保,恐怕就连自己家人的平安都难以保全。 锦苏此时躺在床上,身上已经盖了厚厚的三张被子,绯红的脸上虚汗不停地冒出,却依旧无意识地喊着“冷!” 朱雀坐在床边,手中的毛巾换了一张又一张,看着那张痛苦的脸颊心生不忍,大叫着“庸医,竟然连这点小毛病都瞧不好,留着你们有何用?” 那些个太医闻言噗通一声通通跪了下去,其中一个稍微年长的人壮着胆子说道“朱雀堂主,实在是锦苏殿下体质太过于特殊,又在服用一种不知名的药物,臣等怕一旦开了药方与他服用的药起了冲突,伤及了殿下的身子吃罪不起!” “一个个贪生怕死之辈!”朱雀皱着眉头,这些人有哪个是希望眼前这个少年平安的?她转头问红妆“有没有通知大人?” 红妆也是一脸的着急“已经派人去通知了!朱雀大人放心吧,锦苏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红妆这话甚至连她自己都无法安慰,又怎么安慰此时心急如焚的朱雀? 晨曦洒下第一缕光亮,落在花草上的露珠借着这微光散发自己的光芒,路面还未干,有些地方甚至还有水塘。 紫金官袍滑落一个个水滴,颜色变得更加深邃,溅起的水珠更是将那双同色绣花鞋湿透。俊逸的脸上焦急表情显而易见,猩红的十字伤口依旧狰狞。 驻步,潇浅忧看了看皇宫大殿,马上便到了早朝时候,他却仅仅迟疑了一秒,便往另一个方向赶去,那里,正是流苏殿。 朱雀手中毛巾换了一张又一张,然而,锦苏脸上的汗水依旧如雨一般落下,枕边已经湿了一大片。少年紧紧蹙起的眉头刺痛了她的眼睛,看不得如此瘦弱的身体,却要承受那般痛苦。 潇浅忧大步流星而入,见了匍匐在地的太医,大概知道了什么事情,让他们统统下去。 那些太医刚欲向他请罪,却听他说可以走了,不由愣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个个抬头看着潇浅忧,动也不动。 潇浅忧没有心思与他们纠缠,留下一句“红妆,将他们轰出去!”就来到锦苏床边,朱雀自觉退到一旁,“昨夜回来时便发现殿下脸色通红,高烧不退,太医群诊也束手无策。” 潇浅忧伸手搭上锦苏脉门,以内力探视他体内情况,发现锦苏体内的湿寒又加重了,目光一转落在一旁衣架上的紫衣,已经变得透湿,想来是昨晚回来淋了雨,都怪自己,若是当时送他回来,也就不会如此。 “朱雀,准备沐桶!”现在,唯有用解红零的方法替他去除体内的湿寒,只是这次受寒,他体内原本的寒毒,恐怕难以好全。 天色发亮,百官礼朝,锦夜临高而坐,唯独朝首那把檀木椅依旧空悬,不见那位潇丞相的身影。 百官久站无聊,便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你说咱们那丞相大人是不是睡过头了?毕竟是新婚燕尔嘛!” “就是,就算是他是丞相,也是一个男人嘛!” 声音不大,却刚好够锦夜听见,他握紧了双拳,又慢慢松开,面色不善,声音也变得寒冷“朝堂之上如此不守规矩成何体统?他人背后私议岂是你们这些官员该做的? 百官纷纷垂首,站的端正。再也不敢有任何越矩。 锦夜心中不爽,面色更加不善。烦躁地随意翻着面前的文案,却无心思看。 不一会儿,刘全从后帘到他身边,轻声说到“太子殿下,锦苏殿下生病,潇丞相一大早就赶往了流苏殿,皇上说今日朝政由你一人主持!” 去了流苏殿?而且还是一大早?潇浅忧,你说过不会偏心,你说过一视同仁。若今日生病的是本宫,你是否会这样不顾一切?甚至连那些在你心里最重要的事情也可以毫不在意? “潇大人有事,便不来了,大家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心中虽苦涩,锦夜的声音依旧洪亮,他知道自己输了在那个人心中的地位,但是,他依旧是太子,依旧是大位继承人,只要锦苏一日不越过自己,那自己便是赢家。 锦靖云一大早便听了刘全的禀报,得知潇浅忧此时正在流苏殿才稍稍安心,原本正要赶去,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转头问刘全“你说我这去合适吗?” 刘全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呐呐地问一句“什么合适不合适?” 锦靖云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干脆坐了下来,伸手抓抓自己的头发,一副苦恼的样子“我曾经对他不闻不问,现在这样去看他,会不会显得很突兀?还有,他别人会不会说我是因为他得了胜战才重视他的?锦苏会不会这样想?” 听着他一股脑的疑问,刘全算是明白他担心的是什么了,因为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身份去面对锦苏殿下吧?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是一个父亲,“父亲疼爱儿子天经地义,管他世人说什么?陛下现在不是做的很好吗?”刘全说着双眼含笑,能够正面面对锦苏,是否表明已经从当年的阴影中走出? “可是我给了他那么多的伤害,如此阴暗的童年,现在才去,会不会太迟?”锦靖云 心中依旧担心。 “不会迟不会迟,刚刚好,也许正是因为皇上的冷落,才让锦苏殿下平安至此!” “是这样吗?”锦靖云将信将疑。 第一百零六章:看开的解红零 经了解红零精心调养,安乐轩身上的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全身的筋脉想要恢复还很难,碎裂的骨骼要想回到最初是不可能了,只能说能够行走没有问题,另外,他的身体也会差的很多。 听完他的叙述,安乐轩异常安静,能够捡回一命,已经是多了的,何况,现在安皓天弃了安国选择了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平凡才是人生最大的乐事,若我非皇室中人,也不用落到今日的下场,这样一来,反而是帮了我!” 解红零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的平静,在告诉他之前自己还在内心挣扎了许久,“你倒是看的开!”解红零说着起身将安乐轩从软踏上扶起,拿了靠枕给他垫着。“若是常人经受了这般痛苦,恐怕早就想要寻求解脱了!” “死过一次了,反而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就越发舍不得了!”安乐轩此时全身无力,虽然解红零已经成功为他减轻了痛苦,每动一下,依旧痛的难以忍受。 “如果安皓天不回来怎么办?”解红零总是喜欢将别人的痛在他面前撕开,看着他们或悲活或伤的反应,自己心中也是一片怅然。 “就算他不回来,我也会好好的活下去!”安乐轩依旧笑的温和,他本就适合微笑,曾经,有个人点着他的鼻尖轻吟“一笑倾城花轻泪。” 下一句是什么?似乎忘记了?这样想着,他已经念将出来“一笑倾城花轻泪。” “青山眉娥绛点唇。”一句轻吟从门外传来。 安乐轩身躯一震,想要转头去看门那边,却奈何自己根本无法动荡半点,只得求助于解红零,“门外是谁?”声音带着哽咽与颤抖,还有一丝希望一点震惊。 解红零轻轻笑了笑,一脸的欣慰,“能够进入我菩提斋,还会有谁?”说着,起身去开门,将门外的人让进屋子里,自己退出去关上了房门,留给二人独处的机会。 安皓天每走一步,都感觉心中似有千金压住。 “是王兄对不对?”安乐轩不能转头,只能凭着自己感觉猜测,其实,不用猜,普天之下,能够念出那下一句的,只能是那个人。 安皓天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转身到他塌前,虽是笑着,泪水却已经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我已非安国的王,此刻你还要叫我王兄吗?” 是啊,已经不是安国的王,我们已经离开那里了,再也不用过那种拘束的生活。他看着那曾经刚毅的脸,夹杂着泪与笑,还有那脸上新添的几条伤口,呵呵笑了起来“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落到如今伤痕累累!你可知道此时你的样子有多么的狼狈!” 安皓天蹲下身子,任脸上的泪水放肆,伸手将安乐轩脸上的发丝撩开,发自真心的笑出声“不用说,肯定像一个疯子一样,因为我早就疯了,在我放弃安国放弃那至高无上的权力时,就已经疯了!人生最难得的就是什么也不管不顾地疯一会,此时此刻,我也可以自豪地说,此生没有白来!” 眼中的泪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滑下,安乐轩只是轻轻骂了一声“疯子!” 伸手拭去那满脸的泪水,安皓天顾不得自己脸上也是一片狼藉“既是为你而疯,便无怨无悔,之前,是我的错,才会让你承受这么多的伤害,我会用我今后的日子,慢慢偿还,直到我们都白发苍苍之时,仍能像现在这样,谈笑风生!” “你是在咒我一辈子好不了吗?”心中的感动无法言语,只能通过那两行青泪宣泄。 “怎么会?我已经将那天山雪莲带回,解红零的医术那么厉害,若是医治不好你,我就将他这个菩提斋给毁了!” 安乐轩闻言只是笑,笑的无暇。 门外闻声的解红零举头看了看四周,问一旁靠着柱子的玄武“这个菩提斋不错吧!” 原本闭目养神的玄武被他一句话问的莫名其妙,还是点点头,特诚实地说“空气清晰!” 解红零就开始纳闷了,如此美景,一个潇浅忧说要毁掉,一个锦苏说要毁掉,现在连着这安皓天也要说拆了它?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这些人?一个个的都要砸他的窝?“他们是嫉妒吧!” 第3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5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35节 玄武看着那个一边点头一边说着“一定是嫉妒!”’远去的人,暗道解红零果然是怪人。 锦苏醒来之时,只觉得全身乏力,转头望去,两张同样焦急的脸,潇浅忧与锦靖云。 他心中一惊,挣扎着就要起身“父皇!” 锦靖云连忙将他按住“你高烧未退,就不要多礼了!来人,将姜汤拿来!” 锦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就那样被他按着躺了回去,目光望向潇浅忧,后者脸上是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醒了就好!” “父皇怎么过来了?”在锦苏的记忆中,这是这个男人第一次踏足此处,整整十六年!此刻,他反而不知道还是感动还是感到悲凉,自己被冷落了十几年,如今仅凭着一场胜战,就得来了他用了十几年也换不来的亲情。 “偶然走到这附近,所以过来看看你,却不料你生病了!”打死锦靖云也说不出是专程过来看他的话。 潇浅忧默默地退到一边,看着这个君王撒着笨拙的谎言,心中甚慰,流苏殿地处偏远,四周又无其他小楼,当年锦靖云为了让苏木莲过的宁静,命谁也不能来此打扰,他自己又怎么会偶然路过? “浅忧!”锦苏将锦靖云的话听在心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叫住了准备出去的潇浅忧“我想去后院走走,就你一个人陪我!” 潇浅忧看了看锦靖云,得到他点头的答复,才上前将锦苏扶起,往后院方向去了。 锦靖云长长出了一口气,想着刚才锦苏的眼神那么陌生,不似从前的谦卑,亦不是敌恨的表情,而是一种仿佛不认识的样子,最是让人心痛。 罢了,本是冷落了他,怎可期望他不计前嫌? 第一百零七章:两个人的时刻 后院的美女樱还没有开放,只剩下葱郁的翠叶在清风中微微荡漾。 锦苏轻轻别开潇浅忧的手,一个人立在树荫下,阳光透过枝叶斑驳了满地,落在少年肩头。 潇浅忧静静立在原地,现在的锦苏,已经超出了他能看透的范围,从他说要做皇帝那一刻开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已经在渐行渐远,即便不说,心与心的差距也能察觉到。 “浅忧,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父皇已经注到我了,甚至开始关心我了,你说的我是不是已经做到了?努力让自己变得出色,变得对国家对他人有用?九死一生,终于换来那个男人的认同,然而,此时的少年却不满足于此。 “是的,你做到了!”做的比任何人都出色,你让那些曾经侮辱你的人都听到你的名字在整个靖国传颂,你让那个人走出了心里的阴霾,甚至,让我再也放不下你!这一切,都在潜移默化中做到了。 “可是,我为什么高兴不起来?”锦苏伸出白皙的手,任由阳光落在手掌心“明明看到了阳光,却又为何感觉不到温暖?依旧好冷!”若是自己此次没有出战,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无人问津?还是被人称作煞星?他是否生病还会有人挂念? 一想到那一张张阿谀奉承的脸,锦苏便只觉得恶心。 潇浅忧明白少年的感受,当初他也是那样走过来的,刚登朝首,谁会任由一个年仅十六的小孩纸对着自己发号施令?想了想,他上前揽过少年腰身,直接跃上树梢。 刚才还影影疏疏的光线此时变得强烈许多,一股暖意席卷全身。 潇浅忧带着锦苏站在树梢“现在感觉到温暖了吗?” 锦苏点点头,一眼望去,只是一片红墙绿瓦,这就是温暖吗? 潇浅忧闻言带着他落在树干上,两个人并肩而坐“太阳将自己的温暖奉献出来,他已经尽咯他所有的努力,剩下的,只剩下你去靠近,若是你离他远远的,他也是万般无辙。因为他要温暖的是整个人间!” 锦苏愣愣地看着他,是整个人间?是啊,他是高高在上君王,他要兼顾的是整个靖国,可是,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自己就要被冷落整整十几年?“你把他想的太高尚了吧!” 锦苏苦笑,为了天下?他安妮六年前便不理朝政你说他为了天下?他不待见不过是因为看到我这张脸,会想起因他而亡的母妃,浅忧,你以为我不知道的一切,其实我都知道,正是因为知道,心里才恨不起他,可是,就是不甘心啊!就因为长的像母妃?就因为那个人心里的负罪感,所以,自己就该从小被别人欺负? “锦苏,有些事情,你是误会了!”潇浅忧想要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他却想到锦苏此刻正在悲愤中,所有的理由都会被他当作了借口,转念一想,不如趁此机会,让他更加的成长。 “没有人是高尚的,每个人都有私心,或大或小,他们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去这样做这样说,但是,有一句老话说的对,虎毒不食子!锦苏,你父皇心中有伤有痛,有难言之隐。” 是吗?他心中难言之隐!呵!锦苏抬头看了看天际。浅忧,当初我赶你走,现在你终于离开了,有了祝乾裳,你是会离开我的吧!已经长大了。 “回去吧!刚刚受了风寒,你体内的湿寒已经加重了!”说着他携着锦苏就要跃下树梢,后者却摇摇头“如果母妃还在,这流苏殿该是有多热闹啊!” 潇浅忧顿了一下,他还是一个孩子,从小缺少了母爱,在这深宫中独自生存。潇浅忧曾经多次想象他一个人孤独无依的样子,却从来体会不出那份有父无爱的感觉。 他从六岁失去父母,对于亲情的理解仅仅是躺在他们怀中玩乐而已,而锦苏却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对现在的他来说,最来之不易的,是那个人的关爱吧! “锦苏,放手吧!”放弃那把龙椅,放弃那不属于你的深沉,做个开心的人岂不更好?那个人已经打开自己的心扉容纳你,只等着你张开双手,便可与他共享天伦。 “放手?!”锦苏望着那双充满关怀的眼睛“除非我死,否则我永远不会放手!”锦夜烙在我心底的痛,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若是你未成亲,我信你能护我,可是现在,锋芒展露,锦夜一旦继位,不将我除去誓不罢休,我若是放手,依旧死路一条。 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潇浅忧只是露了一丝担忧,这条道路,走到最后,败,死无葬身之地,胜,也是踏着铮铮白骨。“既然如此,收起你的软弱,收起你的伤心,想要做,那就做吧!”我永远站在你背后,这不是承诺,而是… 而是潇浅忧留在这里唯一的理由。 锦苏远远看了一眼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座无字墓碑,那是他的奶娘额额墓,因着宫女只能葬在专门安葬宫女的迎风山,锦苏只能求着潇浅忧将麽麽的墓碑安放到流苏殿的后院,虽然只是无字卑,倒也是对她最大的尊敬。 所有的一切,。。我都会讨要回来,锦夜,当初你散播谣言说我是煞星之命,那么现在我就让你知道这个煞星是如何让你走向灭亡的。 此时的潇浅忧,只当锦苏为了锦靖云对他的冷落而不甘,便也不那么在意。携着他回了流苏殿。 锦靖云已经离开,只留下一些珍贵的药材。 锦苏轻轻抚摸着那些东西,嘴角冷冷一笑,此时他服用的皆是解红零给的药,这些东西是万万用不着的,冷着脸,将那些东西一股脑推到了地上。 一旁的潇浅忧惊呆了,看着眼前的紫衣少年如此失态,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刚刚想要上前将地上的东西捡起,却听他大喝一声“不许动!” “殿下这是何苦?”潇浅忧轻声叹道,伸手将少年拥入怀中“想哭就大声哭吧,这里没有别人!” 于是,紫衣少年泪水开始放肆。 第一百零八章:安皓天的醋意 安皓天与安乐轩二人在房间里相谈甚欢,甚至还频频抑制不住笑声,这让在外面的解红零很不爽,眼看着日渐西斜,二人还没有丝毫出门的的意思,他是准备给安乐轩换药了,手里拿着的东西都快干涸了。 “玄武你去踹门吧!”圣手菩提拉了拉一旁一副事不关己样子的玄武,这样说着。他与玄武已经算是老相识了,当初潇浅忧受伤被解红零所救,就是玄武第一个找到这里的,二人还热热闹闹打了一场,甚为壮观。 玄武面色一凝,“这是你的事情,与我何干?大人只吩咐了我陪同安皓天去寻找雪莲,并未吩咐我做其他!”何况是这种搅人的烂事,他玄武说什么也不能做是不是。 解红零想要发火,却无处发。关键时刻,将目标瞄准了菩提斋除却他四人唯一的能够说的上话的生物 :捻弦。 转目四瞧,却不见了这小东西的身影,不由纳闷了,现在细想起来,倒是好几天没有见到这小东西了,兴许是见到了那只漂亮的花鸟就跟着跑了吧。解红零嘀咕一句“重色轻友!”还是自己动手敲门了。 抬起的手刚刚敲下去,却听木门咯吱一声开启,原本该敲到门上的手硬生生与安皓天那刚毅的面庞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后者疼的哎呀一声,退后数步才稳住了身形,捂着自己的脸庞,待看清了门边的人,不由暗忱倒霉。 安乐轩闻声不见情况,当是安皓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切地问道“皓天,出了什么事情?” 安皓天揉揉被解红零敲打的地方,“没什么!” 解红零悻悻地收回手,他发誓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将手中的药放到桌子上就命令安皓天出去,后者刚刚与安乐轩久别重逢,哪里肯听他的?就站在原地没有了动作。 解红零一瞧乐了,正好自己还得去看看那小东西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便直接将手里的药交到安皓天的手中,“将他身上的药物给换了!” 安皓天也不客气,直接接过“知道了。” 玄武就见着解红零进去了又出来,暗道这人上药还真是快,却看见后者将门关上后露出了贼贼的笑容,心中不由为里面的两位捏了一把汗“你是又做什么什么坏事吧!” 解红零轻咳两声“这叫君子成人之美!” 玄武一脸的莫名其妙,不过,他却没有时间与眼前的这位闲人纠缠“明日一大早我就回京兆向大人复命。” 又要离开了啊!解红零心中暗自叹了一声,似乎他在这里,看着人来人往,人聚人散,物是,人非,人生注定分别聚散,只是有人重了感情,没有看开,便成就了一次次的离殇“是吗?见了那个没有良心的潇浅忧别忘记了替我问好。你顺带将锦苏第二个疗程的药给送去吧。” “知道了。” 当解红零将捻弦从那颗巨大的菩提树下带回时,玄武正在安乐轩的房间里擦拭自己的宝剑,而安乐轩则因换了喝了药而浅眠,唯独不见了这安皓天,心中明了,却故意问一声“安皓天去哪里了?” 玄武撇他一眼没有说话。一旁被他惊醒的安乐轩神色怪异,轻轻地说一句“应该是去洗脸了吧!” 解红零拼命忍着笑意,就听身后阴森森传来安皓天的声音“你每次就是这样替他擦药的?”那语气中带着的怒火,足矣将解红零这个不大不小的菩提斋烧毁成灰烬。 解红零暗道不好,机械般的转身,被安皓天那几乎喷火的表情吓到了,直接就往玄武身后窜去,探出个头来“难不成隔着衣服帮他上药?”心中暗道这安皓天的醋劲也太大了点吧,这样子也能生气?怎么说他也是个大夫,就算有点肌肤相亲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何况自己与安乐轩什么都没有做。 “你!”安乐轩被他堵得无话可说,因为解红零说的是实话,安乐轩全身上下都是伤口,若不除去衣物是真的无法上药,可是,一想到解红零那双手曾经在安乐轩身上游走,就恨不得将他剁了喂狗“今后他的药我来上!” 解红零一听也来了劲“你以为我愿意给他上药啊?要不是锦苏那个小鬼我才不会给他医治呢!现在我还省了心了。” 玄武听了半天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事情,看了眼一脸通红的安乐轩,为他的命运摇摇头,真是遇人不淑,看来自己还是早早离开了这里比较妥当,不然哪一天被解红零算计了还不知道。 晚餐是安皓天亲手做的,烧的是解红零打来的野兔,煮的是小菜汤,另外一份是鸡粥,专门为安乐轩准备的。 解红零大叫着不公平,自己累死累活照顾着病人,这安皓天居然没有半点表示。 其余三人一脸黑线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边敲打着碗一边说不公平的人,直接无视了他举动。 直到安皓天将一碗鸡粥喂食了安乐轩,解红零才放下筷子凑了过来“安乐轩,你到底是被谁打伤的?” 安乐轩还没有回答,安皓天已经咬牙切齿地抢着回答“除了潇浅忧,还有谁会下如此歹毒的手?” 玄武一听面色沉了下来“安皓天,我家大人做的事情他会大大方方承认,但是打伤安乐轩的事情确实与我们无关。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个陷阱,也就是我家大人心好留下为他过气续命,否则哪里会让你们有机会在这里陷害诬赖!” 安乐轩轻声说道“不是潇浅忧的做的,我虽然没有看到那人的面貌,但决计不会是潇浅忧!” 安皓天哑口无言,乐轩不会说谎,不是潇浅忧做的,那么会是谁?“乐轩,你可有看清那人身上有何标志?” “标志?我记得那人脖子上似乎有一个黑色的符号,像是音乐的符号。”安乐轩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解红零的震惊的表情吓了一下“怎么了红零?” “你是说黑色的音乐符号?”解红零不确定的再次疑问。不会的,不会是他,不会是他,怎么会是他呢?不会的。 第一百零九章:难以接受的真相 解红零大叫着“不会是他!”往门外跑去,留下屋子里的三人一鸟面面相觑。 很久,捻弦才轻声说着“黑色的音乐符号是我们仙音门独特有的符号,每一个仙音门的弟子都会在脖子上印下那个标记。” 三人更加惊讶,三年前仙音门惨遭灭门,难不成是仙音门余下的生存者? “皓天,去把红零找回来!”他知道,解红零在等的人名叫系音,是仙音门的少主,可是,断然不会是他,因为他的身形自己看过那么多遍,怎么也不会记错,绝对不是他。 安皓天还没有出门,玄武已经追了出去,如果真的如捻弦所说是仙音门的人,那么就一定是冲着潇湘楼来的,他一定要问清楚。 安皓天随之追出门,却只看到了玄武在原地打转,不见了解红零的身影,“解红零人呢?” “不知道!菩提斋只他最熟。他若是想要避开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找到。”玄武喘了一口气,想不到解红零的轻功那么厉害,自己已经尽了全力追赶过来,却依旧没有看到他半点身影。 “现在怎么办?”安皓天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去天山时受了轻微的伤,虽然不致命,但此时他不过运动一下子便已经累的不行,此时也是强行撑着一口气。 “解红零口中所说的他是谁?”玄武必须弄清楚,到底那个人是谁?很明显他是冲着潇湘楼来的,而且是直接冲着大人来的。 “不知道!”安皓天对于解红零的事情了解甚少,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我想乐轩应该知道!”看他刚才的表情,似乎对于一切都了解一样。而且他与解红零相处那么多时日,解红零与他道些什么也不是没有可能。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身影,“该不会是他?” “是谁?” “解红零来安国替乐轩医治时身边曾经有一位戴着面具的男子,当时我担心乐轩的安危也没有在意那么多,现在想起来,似乎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安皓天循着自己的记忆慢慢说着“我记得当时他是唤他系音!” “系音!”仙音门的少主便叫系音?难道当年他并没有死?或者说不过是同名同姓之人?不过也未免太凑巧了吧!不管怎样,要将这件事情尽快禀告大人。 “现在也只能等着解红零自己来给我们解释了,希望他能给出一个答案。”安皓天紧紧拽紧了拳头,如果真的是那人所为,那么自己该怎么做?害人的是他的解红零的人,而救人的却是解红零,真是两难。 两个人回到屋子,却发现解红零正在与安乐轩说着什么,后者表情一脸的凝重。 “解红零,你能否告诉我们到底怎么回事?”安皓天一副你若是不说清楚便不能离开的样子,既然大家都在这里,那就将所有的事情全部摆开来谈,免得到时大家心里有了隔阂,互相猜忌。 解红零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脸上的凝重与那鲜艳的红色纱衣显得格格不入,在三人的印象中,这个男子从来都是快快乐乐的。 “当年仙音门的少主系音身患了奇症,持着血玉来到菩提斋,在我将他医治好之后便离开了,与我约定了三月便回,却没有想到这一等就是三年。”说到这里,解红零顿了顿,三年,整整一千多个日子的相思煎熬,也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直到月余前他突然回来了!我就接到了潇浅忧命人带来的血玉,于是便与他一道去了安国。却没有想到他突然离开,从哪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了。”直到现在,解红零还没有搞清楚系音离开的原因“不会是他下的手,系音没有半点武功,如何将安乐轩打成这般模样。” “难道你不知道仙音门在三年前已经被灭了满门?”玄武试探着问。他没有想到解红零竟然与仙音门有了联系,那么大人知道这件事情吗?还有就是,看解红零的样子似乎对于仙音门灭门之事毫不知情。 解红零站起的身子证实了玄武心中的想法“三年前,朝廷下达了命令,仙音门叛逆不道,诛灭九族。” 玄武的话如同惊雷响在解红零耳旁,只惊得那抹红色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他手快地扶着桌岩才勉强站稳,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再次向玄武确认“你说三年前,仙音门满门被斩?仙音门被满门抄斩!”哈哈哈,难怪。难怪,他迟迟未归这一去就是三年,难怪他说一身血债不敢言天涯,难怪他说他是来自于地狱的!现在终于一切明了了,终于明白了。 安乐轩不能动,就那样静静地躺在软塌上,心中为解红零担忧,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如何能够承受的了? “诛灭九族!”一个门派,少则数十多则几百,就那样轻轻的一句诛灭九族,就葬送了那么多人的性命?“朝廷下的命令,是谁执行的?是、”解红零顿了一下,打从心里不愿意相信他们说的一切“是潇湘楼执行的吧!”那个人看不顺眼的事情,哪些事不是潇湘楼出面解决的? 玄武点点头。 解红零想要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难怪他在听说潇浅忧时那么的激动,难怪他说不想让自己为难,难怪他宁愿离开也不愿意说出原因。 竟然是这样的原因,这样让人痛心的原因“仙音门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那个人如此丧心病狂地赶尽杀绝?” “传播有反意的音乐!”玄武也知道这样的理由很牵强,但是事实确实如此,他是君王,就连潇湘楼,也只有听命行动。” 解红零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反应来面对他,他站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重新回到了桌子旁边,端起桌上的茶壶,仰起头便喝,直喝的壶中滴茶不剩,举手“啪”的一声,茶壶已经碎成了几大块。 他又在房中来回踱步,三人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第一百一十章:解红零的理性 玄武内心并不安宁,如此看来这解红零与大人除了对方身份之外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说,到底是好还是坏?谁能想到仙音门的少主竟然就是解红零苦等之人?如今听他之言似乎那个系音并没有死,而是回来复仇来了,他第一个找上的就是潇湘楼,那么接下来是皇宫吗? 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解红零才轻悠悠地说了一句话“如果真是系音,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当然,我也要那个男人给出一个交代!” 他口中的那个男人,三人都清楚,那个仅凭一言便将那几百条人命断送的人,靖国的皇帝锦靖云。 安乐轩疲倦地闭了闭眼睛“冤冤相报何时了?世人皆将仇恨深藏心中,蹉跎了一辈子的光阴,到头来也不过一场南柯,红零,你真的也要这样吗?”他安乐轩能够放下一切的恩怨,却不敢强求别人与他一样,但是,不想看着这个人踏上那条道路。 “因为那是他的路,就算是背叛了全天下,也要走上!”解红零的目光冷冷注视着玄武“当年的屠杀,你应该是参加了的吧!”他是潇湘楼四大堂主,那么重大的任务怎么可能少了他? 玄武毫不避讳,潇湘楼做的事情不少这一件,想起那些血腥的画面,事隔三年,他已经能够平静地面对了“不错,仙音门的灭门,潇湘楼三分之一的弟子都参加了,那场灭门,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大人也被仙音门的八大掌事打成了重伤,还是你给他医治的!” “什么?”解红零大惊,听玄武一说,细算时间,自己发现潇浅忧时正是系音离开半月有余之时,这么说在那个时候仙音门就惨遭了灭门?而且,自己救下的潇浅忧,竟然就是那个执刀的人。 双手慢慢拽紧成拳头,解红零双眼如同喷火,死死盯着玄武。 看他的样子,安皓天连忙上前将他拦住“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你冷静一点。” “冷静?”就算真的是一首反歌,用得着将所有的人全部灭门吗?“你若是开口求饶,我会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红零,万万不可!”听他的意思动了杀机,安乐轩也着急了,奈何自己动不得分毫,只能提高了自己的声音,略显了沙哑。 解红零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将安皓天推到一旁,朝着玄武一步一步靠近。眼中的杀机也越来越浓。 玄武坐在原地,未曾动了分毫,见安皓天还要上前阻拦,轻轻说道“你也不用费心了,他想要杀我,谁也拦不了。”即便是知道自己的处境,依旧不慌不忙“解红零,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到底是谁向朝廷告的密?难道就不想知道系音此时在何处?” 果然,解红零的步子停了下来,眼中的杀意未减“告密?你把话说清楚!” “当年皇上接到密报说是仙音门有人蓄意造反,还编造了造反的歌谣。皇帝这才下了命令将仙音门斩尽杀绝以除后患。”玄武悠悠道来,不急不缓“可是,当大人得知之时就派人前去仙音门明察暗探,刚刚有点发现,皇上密令一道接着一道,都是命令大人快速处决,大人这才无奈带着潇湘楼以及暗卫赶往了仙音门。” 解红零反应极快,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玄武的意思“你是说有人故意陷害仙音门?”据系音所讲仙音门从来钻研音乐,与世无争,又是谁要陷害他们?“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的托词?” “是否是托词你何不找到那系音问个明白?他苦等三年就是为了向朝廷报仇,可是有没有想过,自古冤案错案无数,三年前大人不过才立足朝首三年,四面八方都有眼睛盯着他,若是稍有不慎便从云端跌入了万丈深渊,他怎么可能冒着被天下人唾骂的后果无缘无故杀了几百条人命?”顿了顿,玄武继续说道“还有那个人,他弑兄逼宫,但是从他上政以来一向以宽厚治理天下,他又为何无缘无故下达了绞杀令?” 解红零眉头皱起,若是但真如玄武所说,那么当年锦靖云与潇浅忧也不过是被有心之人给利用了,可是,谁与仙音门有如此大的仇恨,要置他们全部于死地?见玄武欲言又止,他心中不耐烦“不想死就一次性说完。” “仙音门的事情,如今世上最清楚的恐怕只有少主系音,若是能够找到他最好不过,这样一来也好看看到底谁有陷害他们的动机。” “哼”解红零冷哼一声“你说的倒是轻巧,天下之大你到何处找他?”若是能够找,自己早就去寻他了,用得着你在这里废话? “有一个地方,他一定回去!”玄武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京兆,皇宫。”既然他要报仇,就只有那里一个地方。” 解红零沉吟了,他在思考玄武话中的真假?也在考虑他的提议,能够找到系音,自然要前去,可是,仅凭这人一面之词,叫自己如何相信? 是否要去是你的事情,明日一大早希望你给我一个答复,当然,前提是你能够让我活过今日夜晚。”玄武站起身,一脸的平静,就算刚才说到斩杀几百人时,也没有丝毫的起伏。 “你就这么肯定我不杀你?”解红零恶意问他,自己确实已经不打算杀他了,他倒是想看看,潇浅忧能够查出个什么? “因为你有足够的好奇心,还因为你想找到那个人,需要借助潇湘楼的力量。”玄武浅笑着出门“解红零,不论是否是个误会,潇湘楼一定给你一个交代,给天下一个交代。” 大人,原谅我的自做主张,只因为这三年来,没有一晚睡过安稳觉,每每半夜惊醒,仿佛自己刚刚又经历以那一场血雨腥风。 “我以为你会冲动地将玄武杀了。”安皓天与安乐轩同时松了一口气,前者坐下后仍旧是心有余悸,毕竟玄武千里迢迢陪他前往雪山,一路上若没有他的相助,恐怕自己是否能够回来还是一个问题。 第一百一十二章:安皓天在意的事情 听解红零说明日便为他进行续骨接脉,安乐轩本人倒是表现的像一个小孩子,他将目光转向身旁的安皓天“会不会很痛?” 安皓天仔细凝视着那一张脸,也就只有这么十二个时辰的时间可以让他牢牢记住这张脸了“有我在这里,解红零不敢让你痛。” 解红零在一旁翻了翻白眼“看到时候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安乐轩轻轻笑了,笑的脸上像是开满了花朵,如此甜蜜“我现在反而不想治好了!” 二人一听吓了一跳,解红零凑着脑袋一脸的严肃,眼睛瞪得老大“你是想要出尔反尔?别人想要我医治我还不给医治呢!” 第3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6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36节 安皓天也吓得不轻,难道是他知道了什么?连忙劝说“乐轩,解红零的医术那么高明,一定会让你完好如初的,到了现在我们谁也不能放弃啊!”他无法想象眼前这个男子一辈子躺在这里的样子,一定会要他的命的。 看他二人着急的模样,安乐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就算不能治好也没有关系,知道有你们如此为我,已经心满意足,此生与你们相遇,也不枉白走一遭“若是我治好了,上哪里去找这么舒适的生活?每天什么也不用做,有吃有喝有人陪!多好。” 二人闻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翻了两白眼,解红零顺带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我的东西从来不会白给,让我堂堂圣手菩提来照顾你,可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然后,红色的身影飘扬而出,留给二人独处的时间。 安皓天轻轻捉住安乐轩放在软塌上的手,曾经那么有力,现在却软的如同婴儿,连同那具身体也是如此“你放心,就算治好之后,也会有吃有喝有人陪!”只是那个人不会是我,洛城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他对你的心意我早就知道了,相信他会让你幸福的,乐轩,对不起。原谅我再次对你撒谎,这是最后一次。 “外面太阳那么好,带我出去晒晒太阳吧!”如果失败的话,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那温暖了。不是不相信解红零,而是受的伤有多重自己心里清楚。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能够坦然面对生死,也算是成长吧!还有就是身边之人,总算是如意了。就算这几日相处的时光短暂,索性他的王兄回来了,真的回来了,他也别无所求了。 安皓天轻轻撇过头去,将眼中泛起的泪花收回,点点头,叫了门外的解红零帮他准备一下。 一切准备妥当,安皓天轻轻抱起没有丝毫力气的安乐轩,那具身体,那样的软,那样的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微风吹散。 杨柳搭建而成的凉棚,微风清徐,阳光斑驳。 两个人,一坐一躺。 他笑的欣慰,因为可以和自己的王兄如同往常一样谈笑风生指点江山意气。 他笑的苦涩,只因为今日一过,便是生死离别,自己再也无法在他身边守候,从此阴阳两隔,也许只能期盼奈何桥旁不喝那碗孟婆汤,若是来世还能与你相见,宁愿远远相望,再也不踏进你的生活,搅乱那一波清水。 忆起那日房中,两人第一次鱼水欢好时,他的青涩与泪水,心中有了悔意与疑惑。 瞧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安乐轩笑的温和,从小有事问自己时,便是这样子“皓天有话不妨直说。”他希望,两个人之间无话不谈。 犹豫良久,安皓天终于决定说了,只是不敢看安乐轩的眼睛,目光转到地上,原本紧紧抓着他的手也放了开去,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问,最后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下定了决心一样“你在靖国的两年都做些什么?” 还以为他有什么要事问自己,安乐轩高高悬起的心终于放下,想起自己初到靖国的难堪,现在反而不那么在意了“也没有什么,就是每天弹弹琴看看花,到处走走!” “就这些?”安皓天对于他这样笼统的回答并不是很满意。 “就这些啊!”安乐轩觉得莫名其妙,然后补充一句“有时候也会和锦苏下下棋。,他的棋术极差,每次我都让他七子,却没有一次能够赢我。” “我说的不是这个!”安皓天目光闪躲,终究问不出那样的话,最后索性放弃了询问,就算是真的如自己想的那样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认定的是眼前的这个人,此时再提旧事,也只会在二人之间的伤口上撒盐。“|算了,不说这个了!” 知道他心中有事却不告诉自己,安乐轩嘴角一瞥,颇有撒娇的味道“皓天居然有事情瞒着我?” 安皓天连连摆手“绝对没有!”见他一脸不相信的表情,闭着眼睛,急的吼了出来“我想问锦靖云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安乐轩惊得长大了嘴巴,他想过了安皓天想要问的所有事情,却没有想到他会问自己这个,瞧他一脸担心的表情,面色沉重下来“我道皓天有何了不起的事情呢,原来是为了这事啊?这种事情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也不算很很重要,就算是那样子也没有关系,都是我的错,当初就不该将你送出去,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将你送出去。你离开后没有片刻不在恨我自己!”安皓天低着头,终究是自己的错,能够怪谁?锦靖云? “你把耳朵凑过来!我有话对你说。”安乐轩轻轻地说着,笑意直达了眼角,难怪他那日会那样对自己。 安皓天抬头,露了一丝笑意,将耳朵凑到他嘴边。 轻轻的呼吸打在他的耳旁,安皓天听见他说的如此真诚如此肯定“我只有你一个,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若是今后你敢负我,定要你尝到撕心裂肺之痛。” “这么说,锦靖云并没有对你?”安皓天心中激动,他的占有欲比任何人都强烈,得意忘形之际,双手紧紧握着安乐轩的肩膀,脸上的喜悦显而易见。 安乐轩心中喜悦,给了他一个白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还是说你相信我有祸国殃民的本事?” 紧紧将人抱住,安皓天眼中泪水流泻“你本就是祸国殃民的角色,安国便是因你而亡!”而我安皓天,则是因你而狂。 第一百一十三章:月下谈话 夜,漆黑。 祝乾裳独盏孤灯,倚窗不知道在望什么。 月牙端着茶水进来,见她还保持着原本的动作没有挪动过,不免好奇,上前凑着脑袋往窗外望去,只见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心中就纳闷了,“公主,你这是在看什么呢?” 祝乾裳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一脸严肃“你知道这外面有多少人在监督我们吗?” 月牙闻言四处望了望,探身将窗户关上“公主,今日我已经看过了,这潇府明里的岗哨就不下一百,还不知道暗中还有多少,我们要行事会相当困难!” “但愿兄长能够早日解决了冉安,你我也好早日离开这鬼地方。”此时不过才来了几日,却已经开始思念毅国,殊不知还要在此饱受多久思乡之苦。 “大皇子那么厉害,一定能够早早除去那个该死的冉安,接公主回去的!” “但愿吧!”祝乾裳深深叹了一口气,以后的事情,谁能说的准呢?她也只能一切小心,避免被他人抓了把柄。“月牙,苦了你了!”若是说自己身为皇家身不由己,那么眼前这个小女孩背井离乡与自己奔波完全是被自己连累。 “公主哪里来的话?要不是公主,月牙已经被活活打死,哪里来今日?要说该是月牙 难报公主再造之恩。”月牙说着将祝乾裳扶到床边,替她褪了衣服,“夜已经深了,公主就先歇息,来日方长。” “知道了,你也早些休息!”祝乾裳到算是听话,乖乖躺在床上,盖了被子,闭上眼便呼吸匀称了。 月牙熄了灯,便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临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才离开。 待房间里什么声音也没有,祝乾裳缓缓睁开眼,起身摸索着穿上了衣服,开门看了四周无人,这才放心大胆地出门。 空气中还留有湿意,竹叶上的露水已经凝成一滴一滴,万籁俱寂。 祝乾裳提着一盏油灯,一个人悠然漫步着,她每一步都很轻,每一步都很缓慢,似乎怕惊扰了这片宁静之所。 这四周看似宁静实则危机四伏,我必须学会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从此抛却一切天真,勾心斗角,我以为我这一生不会像皇兄那样活在明抢暗箭中,却终究逃不脱皇室子女的命运。 银狐,你说的对,这就是命运,每个人一生下来就注定了,人力又怎么的可能挽回的了?那可是天啊! “谁?”黑暗中传来一声充满戒备的声音,吓得祝乾裳掉了手中的油灯,黑暗中感觉到有一双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呼吸顿时变得困难。 祝乾裳一边拍打着脖子手,一边艰难地说“我是祝乾裳!”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放开了手。 祝乾裳得了自由,大口呼吸着,对面的人点亮了她掉落的油灯,抬头,借着悠悠的灯光,她看到对面的人身穿白色衣袍,俊逸的脸上一条十字伤疤猩红显然是潇浅忧“潇浅忧你想吓死人啊!” 潇浅忧皱皱眉头“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祝乾裳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四处一瞧见不远处有桌椅,便走了过去坐下,揉揉自己的太阳穴“睡不着出来走走,谁知道遇到你这个夜游神!” “潇某曾经与你说过不要在府中乱走,好在今日遇到的是我,若是遇到不认识你的,恐怕现在你已经时一具冰凉的躯体了!”潇浅忧走过去坐下,并非存心吓唬她,而是因为此处乃是他父母安葬之地,是潇府的禁地,今日自己也是烦闷来这里坐坐,才撤下了守在这里的人。 “你该不会是要我整日整日呆在房间里你才甘心吧。”祝乾裳暗中撇他一眼“我不过是出来走走,又不会出什么意外,你至于这样吗?”倒是让他好奇,到底是什么让潇浅忧如此的在意“你这里该不会放着宝藏吧?”不然怎么会那么的紧张? 潇浅忧也走过去坐下,将油灯放在桌子上面“潇某未曾说过公主不能走动,只是这潇府实在复杂,公主要游玩可以叫个下人带着你!” 说白了就是怕我乱来所以找个人来监督我嘛,潇浅忧,你果然是只狐狸。思维一转,她笑的一脸八卦“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潇浅忧看她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还和我成了亲,岂不是让她伤心死了?”祝乾裳仿佛感同身受一般,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潇浅忧好笑地摇摇头“没有!” “想都没有想过?你是真的没有还是假装的啊?放心吧我不会笑话你的,说不定我还能成全了你呢!”祝乾裳心里了翻了天。 “好了,这么晚了,赶紧回去睡觉吧!”潇浅忧起身,将油灯放到了她手上,“没事不要朝这里来!”说要对着虚空喊了一声“送夫人回去!”便离去了。 就在他刚走之时,黑暗中出来一个全身都穿着白衣的人,只露了两个眼睛在外面,好在潇浅忧当初有与她说清楚,否则祝乾裳定要吓得晕倒过去。 她整了整自己的衣裳,转身往自己的房间去。 菩提斋。 天色刚刚亮,安皓天便敲响了解红零房间的门。 解红零起的早,此时已经穿戴整齐,见他一脸的沉重,大概猜到了什么,将他让进屋子里“你做好了准备吗?不多陪他两天?” 安皓天一脸的平静,“多看他一天如此受罪,我的心里就一日不得安宁。不管是谁伤他如此,罪魁祸首终究是我,这是我欠下的。” “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就成全你,你放心,如果是系音做的,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他心里的感受解红零不了解,不过,如果换做是自己,也会像他这样。 “谢谢!” “你不用谢我,我不是为了你!” “我知道,但是还要说谢谢!”安皓天露出了最真诚的笑。“如果他问起,就说我离开了!”宁愿他恨一辈子,也不想他内疚一辈子。 “你们真的可以真的残忍!自以为是的好,却是对别人最大的伤害,安皓天,你和那个人一样。”解红零的身影已经不见,他说的话却依旧飘荡在空气中。 第一百一十四章:锦靖云的用心 京兆皇城,太子宫。 锦夜一个人在书房,手中狼毫没有停歇,眼前的宣纸上,缭乱的泼墨间,隐约可见祝乾裳与锦苏几个黑体小字,而此时手中的朱笔,正一笔一划地从那几个字上面划过,直到完全将几个字覆盖,手心用力。“啪”的一声,手中狼毫折为两截 轻轻揭起那张宣纸,上面红色的墨汁还没有干,慢慢随着他拿起的动作往下面流泻,最后脱离了宣纸,滴落在地上,如同血一般鲜艳。 旁边的炉火正旺,火舌以碰触到那宣纸,便窜了起来,不过片刻功夫,便只剩下一堆灰烬,慢慢地飘到了屋子的各处。 嘴角勾起的弧度,充满了算计的味道,轻轻的呢喃声在空荡的书房中被隐在了空气中:“祝乾裳,锦苏,我要你们知道,与我锦夜争夺只会是失败的结局。江山万里注定是我锦夜的,而那个男人,也是我的,没有任何人能够抢走他。” 有人叩响了门,小太监尖细的嗓子传来“太子殿下,皇上有事找你过去!” “我马上过去。”锦夜转头看了看地上那淌红色的墨迹,嘴角的冷笑更加的明显,这个皇宫,本就是充满了血腥,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如此的浓郁,如果不懂得享受这个味道,就只能在这个味道中结束自己那脆弱的生命力。 锦夜被带到上书房时,心中有了惊讶,平时父皇见自己皆是在寝宫,怎么今日却在这里了? “太子殿下,皇上与潇大人在里面等着你!”刘全远远地就迎了上来,脸上带着一向的尊敬。 锦夜心中更加的疑惑,推来大门,便见潇浅忧一身紫金官袍肃然而立,而他面前正是锦靖云,两个人在小声说着什么,脸上的表情也是一脸的严肃。潇浅忧还时不时点头。 “不知父皇急诏儿臣前来有何要事?”他迈步入内,拱手行礼。抬起头微微瞥了二人却发现两人已经不再说话,心中更加好奇。 “自浅忧登了朝首,朕便再也没有过问朝中之事,整日呆在这深宫,可能连那些花花草草都厌烦朕了吧!” 锦靖云的语气似是开玩笑,在锦夜的记忆中也就是小时候他才与自己这样说话的,“那些花花草草得以每日见了真龙威严,是它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怎会厌倦了父皇?” 锦靖云闻言哈哈大笑,指着潇浅忧高兴的难以抑制“瞧瞧还是朕的儿子会说,浅忧呐!你什么时候也学学他们,不要每次都泼朕的冷水啊?” 潇浅忧依旧面无表情“臣不过是实话实说!花草本无情,有哪里来厌倦皇上一说呢?太子殿下龙的儿子,自然是不会掀起自己的父亲。” 锦夜总算是搞清楚了两个人的话,心思一转说道“父皇天天呆在宫里,不是宫里的花花草草厌倦了你,而是你厌倦了宫里的花花草草,每天面对同样的景色同样的人,也就没有了新鲜劲了。” 锦靖云点点头说“有道理!” 锦夜趁机说道“既然如此,父皇何不乘着春暖花开之际,四处游历一番?一来可见我靖国大地的风采,二来也可散散心,三来也是了解一下民意。” “看百花争艳,闻百鸟鸣唱,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就这么定了,这过几天就是春节,等春节一过,朕就微服出宫,好好游玩一番,潇丞相足迹踏遍靖国,可知此时哪里春色最佳?”锦靖云心中高兴,从他话语中都能听到满心满眼的笑意。 潇浅忧不假思索回答“靖国风光,莫不过春江水暖之时,桃红遍野。”话刚说出口他就已经后悔,谁都都知锦靖云与苏木莲的相遇就在春江,如今自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锦靖云却丝毫没有在意潇浅忧的异常,“春江啊?潇丞相的推介准是没有错,等到春节一过,朕就去体验一把这春江水暖桃红遍野的景象。至于这个春节,就热热闹闹的办吧!” “儿臣遵旨!” “宫中已经许久没有大团员了,趁着今年过年,一起聚一聚闹一闹,朕那些皇子公主,后宫各位娘娘妃嫔,齐聚一堂,我们大家一起迎接新的一年。”看的出锦靖云很是高兴,连说话也不似以往那把沉重。 “有什么能比合家团圆更令人开心的呢?儿臣这就将父皇的旨意传达到各宫,今年务必人人到场。”锦夜虽然不知道锦靖云今日是为何如此开心,不过这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臣先行告退!” “去吧!” 待锦夜走后,锦靖云敛了笑脸,眉头微微皱起“潇丞相,此次南下你陪我一道前去,宫中由锦夜负责即刻。” “微臣并无异议,怕只怕太子殿下做事过于急进!”锦夜监国,虽不是第一次,但以往毕竟有锦靖云在宫中,就算他再放肆也懂得收敛,若是自己与锦靖云皆不在,宫中无人压制他,这样一来对锦苏便更加不利了。 “无碍,朕已经想好了,就让锦夜与锦苏二人监国,朕会给他们二人一人一个印玺,但凡国家之事,无论大小,必须有他二人同时盖章才能作数!”锦靖云一直希望他兄弟二人能够同心协力一同治理靖国,但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不过是奢望而已,他能够做的就是尽量调节二人之间的关系。 “陛下是想以这样的方式来看二人何人更加适合继承大统?”按道理,锦夜已是既定的君王,锦靖云却迟迟不肯将大权放他手中,此次让他监国,也将锦苏放到他的身边,看来在两个人之间,他还取舍不定。 “也算是给二人一个锻炼的机会吧!”手心手背都是肉,相对于锦靖云来说,他心中对锦苏有愧,便更加偏向与锦苏,这也是他迟迟没有传位与锦夜的原因,在加上锦夜手段本就雷利,继位之后铁定不会容下锦苏,而后者个性温和与世无争,若是让他握了大权,锦夜亦可保命,岂不两全? 只是锦夜太子之位已定,若是没有重大的过错自己没有理由废除他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宫廷盛宴 除夕夜 锦靖云宴请百官。 席间,潇浅忧借故离席。 祝乾裳左右环顾一下,示意月牙凑过头来,在她耳边小声说“呆会儿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不胜酒力,出去透透气,你知道该怎么做!” 月牙点点头,待祝乾裳离开后,悄悄将她的酒倒了,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静静地看舞台上的表演。 锦苏一面与锦靖云和锦夜谈话,一面注意了潇浅忧与祝乾裳的动静,见两人先后离开,他也起身对锦靖云说“父皇,儿臣有些不胜酒力,想要出去透透气!” 锦靖云见他面色红润,又想起听潇浅忧说锦苏平时不轻易饮酒,便准了他的请求,并与红妆打招呼“照顾好殿下!” 红妆应了一声“是!”上前扶着潇浅忧离开这一片喧闹的地方。 待再也看不到众人,锦苏才让红妆放开手,细细叮嘱“你去跟踪那个文通公主。” “殿下,你怀疑她?” “小心总是好的,但愿这只是我多想了!”锦苏也不知道一直蕴绕在心底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祝乾裳这个人,从表面上看就是一咋咋呼呼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给锦苏的感觉就是压抑,锦苏自己也曾想过是否是因为她是潇浅忧的妻子而有所争对,却又立马在心中否定。 红妆道了一声“殿下自己小心!”便急急朝着刚才祝乾裳离去的方向奔去。 由于春节来临,皇宫中到处张灯结彩,五颜六色的灯光将整个皇宫照的通亮。 锦苏一个人慢慢踱步,不想参与那喧闹中去。突然间想起那个人也出来了,四处一看却没有人,诺大的皇宫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便也作罢,遇到之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回了流苏殿。 朱雀一路跟着祝乾裳出了皇宫,见她径直往城外走去,行色匆匆,心中暗想殿下猜的果然没有错,这个文通公主真的有问题。想着她小心翼翼地跟着上去,大半夜的这公主再京兆人生地不熟的,是要去干什么? 只见祝乾裳出了城门就往东边一条小路走去,遇到有深草的地方,甚至将自己的裙裤提了起来。 朱雀悄悄跟在她的身后,心中越发奇怪,这条路通往的是一座不知名的小庙宇,莫非她与人相约在此见面?可是,在这个时候,有谁会找她呢? 锦苏面色惆怅,忆起现在的种种,心中反而有了一丝悲凉,他不知道自己这样下去能够得到什么?是天下是他?还是一败涂地永远被人踩在脚下。 正沉寂在自己思维空间的少年,没有注意流苏殿前那抹紫色的身影,直到眼前出现那双深色祥云靴,他才惊的抬起头,“浅忧!” 潇浅忧伸手,习惯性地摸摸他的头“想什么这么入神?” 迟疑了一下,锦苏躲开头上的手,目光不知落在何处,最后盯着自己的脚尖。“我想去陪陪母妃!” 潇浅忧明了,大概是今日宴席上见那么多合家团圆,才会如此忧伤的吧!“现在已经很晚了,你想去就等明日吧!” 锦苏不置可否,绕开他进屋子“反正人已经不在了,去了也没有用的吧!”因为从没拥有,所以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只觉得心里苦苦的,涩涩的。 “锦苏!”潇浅忧失声叫他,锦苏却闻若未闻,脚步不停,也不与他说话,关上房间门,只觉得疲倦万分,倒在床上陷入了沉思。 潇浅忧伸出的手慢慢收回,少年的一举一动,都是在表达对自己的疏远,所以,是再也不需要了吗?就算此时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让自己看到? 朝堂之上拥护锦苏的人不在少数,虽然不能与锦夜相抗衡,却也相差无几,不过,若是按照现在的发展来看,恐怕不消一年,锦苏便会超越锦夜,甚至取而代之。 身后,响起戏虐的男声,”潇丞相,别来无恙吧!” 潇浅忧闻言眉头一皱,嘴角几不可见地抽搐几下,能够在此深夜出去皇宫,且用这样的语气与他说话之人,普天之下只有一人,锦靖云的第十三弟,锦麟,那个让潇湘楼楼主也颇感头疼的人。转身,潇浅忧一脸的不耐烦,嘴上说着“见过郡王爷!”却丝毫没有恭敬之意。 锦鳞脸上的笑意直达了眼角,狭长的桃花眼闪出玩世不恭的风采,他伸手,轻轻挑起潇浅忧耳旁的发丝“这么久未见,你还是看样子,不过,本王就爱你这个调调!” 潇浅忧深呼吸,闭眼,垂手,抬起手就在那个一脸含情脉脉的人头顶敲一个“郡王爷怎么不去广殿?” 锦鳞那叫一个委屈“喜欢你有错吗?如果你喜欢打本王,本王就一直让你打好了,直到你不想打为止!” 潇浅忧只感觉自己的忍耐底线快到了极致,眼前这个人,比解红零还可恶,后者开玩笑也看时候懂分寸,而眼前的人却是什么也不管不顾。甩袖,转身,直接无视眼前的人。 锦鳞嘴角拉起一抹坏笑,追了上去“不与你玩笑了,本王可是听说了锦苏的事情特意赶来的,当初就说过他非池中鱼,怎样,现在我的话应验了!” “那又如何?”潇浅忧停下脚步,眼中寒光闪过,直直盯着身旁的人,突然出现在这里,就是要和他说这些吗? “我说过我喜欢他,等到他哪天踏出第一步时会来到他身边!”锦鳞耸耸肩膀“现在我来了!” 潇浅忧心中咯噔一下,此话锦鳞是说过,当时他也没有在意,只当他是玩笑,自己是早已忘却,却没有想到他现在竟然真的来了,就在锦苏初绽锋芒之时。“你不是在玩笑?” “这也许是我此生最认真的一件事!”锦鳞眼角笑意不减,脸上充满温馨。 “你可是他皇叔!” “反正又没有血缘关系。有何妨?” 潇浅忧沉默了,他找不出任何理由来阻止眼前这个男人。“随你的便!” “你没有对我用敬语,你在生什么气?” “潇某不会拿自己脑袋开玩笑。” 第3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7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37节 第一百一十六章:祝乾裳的阴谋 朱雀一路跟着祝乾裳,刚开始还清楚地看到她的身影起起落落,然后时隐时现,最后不知怎的一下子没有了身影。 不知祝乾裳是否是发现了自己,朱雀只得在原地等着,过了许久,前方也无半点声音。她才将眼前的地方记在心里,转身悄悄离去。 就在她离开不久,前方高耸的草丛中突然站起两人,正是消失的祝乾裳,以及面覆银色面具的银狐。 知道朱雀已经离开,祝乾裳一把将银狐的手从自己嘴上拿了下来,转身急急退了两步,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脸愤懑地瞪着对面的人。这人也着实太放肆了。“快把解药给我!” “不是叫你小心?怎被人跟踪也不知道?”银狐并没有给她解药,只是从新捡起刚才落在地上的斗笠戴上。 “怎么了?你害怕了?你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祝乾裳冷笑,她没有想到锦苏竟然会派人跟踪他,想了想也在情理之中,自己那日如此对他,恐怕没有人不记恨吧! “我能怕什么?”银狐转身朝着不远处的破落庙宇走去“倒是你在潇府的日子不好过吧!” 庙宇年久失修,很多地方的漆都已经掉了,庙中只有一尊残破不堪的佛像。佛像前用草团铺垫了坐垫,银狐轻车熟路,将放在佛像后面的包裹取出,扔给随后而来的祝乾裳。 后者伸手接过,不明所以地拆开一看,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手中的东西也被抛至一边,退后几步依着柱子,扶着自己的胸口,“那是谁?” 银狐从佛像踏前跳了下来,慢慢走到那颗咕噜到草团旁边的头颅,那圆睁的双目述说着主人的惊讶,不甘,却只能是死灰一片,再也泛不起半点神采。 银狐的声音,依旧平静,经历的事情多了,也就麻木了“你该不会是忘记了吧?冉安身边的内臣!本来可以相安无事的,结果这对眼珠子没用,也就不能怪我了!” “冉安!”祝乾裳惊讶一声,想要过去求证,又碍于那血腥的场面,最后只得闭上眼睛大叫“赶紧把他弄开啊!” 银狐原本见她被自己绑架也没有丝毫的慌乱,以为是久经磨练的人,谁知一个人头就将它吓成这个样子,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捡起地上的头颅,四处看了一下,就扔到了门外的草丛中,人命对他来说都可以不值一钱,何况区区一个头颅呢?“现在可以了!” 祝乾裳闻言试着睁开眼睛,见庙宇中但真没有了那污秽之屋,这才放心大胆地走到银狐身边,睁大了双眼瞪着他“你怎么把使臣杀了?这样会引起两国恶交的!” 银狐对她的质问丝毫不以为然,慢条斯理地盘腿坐在草团上,抬首,透过面具看这样焦急的小脸,“两国交恶,对我有利无害,何乐而不为?何况没有人可以在得罪我后安生离开,他能够一剑毙命死的毫无痛苦,算是幸运的了!” “你太可怕了!”祝乾裳退后两步,她虽然看不惯冉安那副恶心人的嘴脸,但是考虑到毅国,也就忍下了,现在银狐杀了这人,冉安怎肯罢休?他一直是主战派,如此一来岂不给了他很好的借口?“我会将真相说出去的!” 银狐满不在乎“说出去又如何?谁信你一个异国的公主?就算他们信了,又能奈我何?放心,我们共同的敌人是潇浅忧与锦靖云,至于你们国家,只要那两个人倒了,你们还有何忧愁?”银狐将每个人之间的利益分析的很清楚,也只有相互的利用,才能使两个人的合作关系变得牢靠。 祝乾裳沉默不语,银狐说的没错,当初二人定下协议,就是因为两个人有共同的目的,如今看来,似乎眼前这人只顾着自己,完全没有未毅国考虑,她不由担心到时他会撕毁约定。“可是,你现在做的事情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毅国,这与我那日与你定下的约定不符合。” “这不是还没有打起来吗?公主难道不会利用现有的条件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银狐笑了,笑的很清脆,听在祝乾裳的耳朵里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这是什么意思?现有的条件?”祝乾裳不解,到现在她才发现眼前这个人有多危险!可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己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除了一战到底,除了一直这样下去,她别无他法! “使臣在靖国出事,锦靖云若是不给出一个交代怕是说不过去,届时,只要你能够操纵冉安,就有了与锦靖云谈条件的筹码。” “本公主若是能够操纵冉安,也就不会有这该死的和亲,也不用在这里和你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瞎扯了!”祝乾裳语气不是很好,这一切都是源于那个男人,若不是他,父皇也不用怕靖国,自己也不会来到这个鬼地方了!” “既来之则安之!能够与公主相遇也是命运安排,公主何不顺其自然?就算此次使臣的死不能从锦靖云那里捞到什么好处,至少你能够和潇浅忧谈谈条件。” 祝乾裳开始心动,也许,这会是她制衡潇浅忧的突破口。她仔细想来,心中却有了疑惑,银狐的目的是潇浅忧与锦靖云,如果毅国与靖国打了起来,自然是他得利,若是冉安不除,对毅国那是百害而无一利!“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就凭这个!”银狐说着起身,丢出一物给祝乾裳,不管不顾地往外走去“不管怎么样,谢谢你没有出卖我!”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出卖你?”祝乾裳就是看不惯他那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 “你若是出卖了我,现在给你的就不是解药了。”远远地传来银狐带着轻笑的声音。 祝乾裳将手中的药丸放进嘴里,对着那个身影挥挥小拳头“你就忍心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啊!” “我也想送你,只怕潇湘楼的人不答应!” 第一百一十七章:冉安再闹潇府 皇城歌舞依旧,锦靖云与锦鳞高谈阔论,好不欢喜,仿佛当年的事情并不存在,而锦夜心中有结,只一个人独饮,时不时抬首看看那个明显心不在焉的潇浅忧。 锦苏却看着戏台上的歌舞看的认真,时不时遇到锦鳞询问,每每恭敬作答,却也引得他二人开怀而笑! 下面百官觥筹交错,也有人见了锦靖云对锦苏如此,心中不甚欣慰自己没有看错,也有那墙头草,欲在今后的朝廷谋生路,心中算计着到底该跟随谁才能保自己永远屹立不倒。 白虎却在此时匆匆而来,神色严肃走到潇浅忧身边,附身在他耳旁低声言语了几句,后者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了常态“你且先去,我随后就到。” 白虎应了一声是,又匆匆离开。 潇浅忧浅浅呼吸一声,站起身朝着锦靖云拱手“皇上,微臣府中还有要事处理,就先行告退了!” 锦靖云还没有说话锦鳞略带笑意的声音已经响起“到底何事竟然让潇大人连个除夕都无法过的安宁?”说完他就那样笑着看着潇浅忧。 锦靖云也接口“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交给下面人去办吧!不要让他们太闲了。”潇浅忧那事事亲为的性子,让锦靖云喜欢也担忧,担忧那肩膀,是否能够承受的了那么多。 “此事干系重大,微臣若不前去怕是难以收场!”潇浅忧面色严肃。 锦靖云见他如此认真,当是真的发生了重大事件,便也不再挽留“有什么难处尽管道来,朕会让他们全权配合你的!”想了想,锦靖云转头看了看锦苏,“锦苏,你刚入朝廷对诸事不熟悉,且与丞相一同前去,也好学学!” 锦苏万万没有料到锦靖云会做如此安排,现在的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样面对潇浅忧,目光一转,却对上锦夜那包含怨恨与不甘的双目,当即笑了颜“儿臣一定不会辜负父皇期望,虚心受教!” 锦靖云满意地点点头。 一旁的锦鳞却已经耐不住,嬉笑着凑到他面前“皇兄,臣弟有事是否能够先行告退?” 锦靖云明白他的心思,摇摇头语气坚定“你有任何事情皆可与潇丞相言明让他帮你,今夜你就陪朕好好唠唠!!” 知道自己今晚是跑不掉了,锦鳞敲着自己的额头轻笑“还真是伤脑筋,皇兄你又干嘛一直抓着臣弟不放呢?” 只因这宫中,朕只有你一个可以谈心的人,潇浅忧固然理性,终究缺少了那浓于水的感情。“你在外潇洒了几年,也该是收收性子了,暗卫的事,你有多久没有过问了?还是说你已经忘记了自己身为暗卫首领的职责?” “皇兄还说臣弟?当年也不知是谁心灰意冷,说再也不着戎装,臣弟这才云游四方去了!” 见他二人聊的起劲,潇浅忧悄然离开,锦苏也随其后。 只有锦夜一人,依旧慢慢倒酒,饮酒,杯不停盏。 潇府,再次不得安宁。 冉安静静地坐在大堂之中,不过几日,他已是第二次踏足此处。 身后是他带来的四个高个汉子,相较于之前的严肃,此时,他们脸上皆是悲愤交加,目光落在地上被白布掩盖住的尸体上,眼中恨意更加浓厚。 “大人,何必与那人多话?就让我们一把火烧了这破地方,把那潇浅忧的人头开祭奠我五弟。”站在最外面的人,紧紧拽了双拳。 冉安瞪他一眼。“就你有能耐,且不说潇浅忧岂是你说杀就能够杀的?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到底是谁杀了老五,你找谁报仇?潇浅忧既然说他有能耐,那就让他查!” 那人住了声,知道自己兄弟几人在这个人眼中根本算不的什么,同他的大业相比,他们的性命渺小的不值一提。 潇浅忧与锦苏刚到了门外,就听他们的话,后者轻笑一声“看来浅忧也被人当成了傻子!” 潇浅忧嘴角轻轻勾起,这冉安好不知趣,莫不是要让自己再赶他一次?他顿了脚步,“你让朱雀跟踪祝乾裳,可有什么问题?” 对于他知道自己让朱雀跟踪祝乾裳一事,锦苏并未惊讶,朱雀本就是潇浅忧的手下,自己也没有打算隐瞒“祝乾裳一路出门就去了城东小庙,可能被她发现了,所以朱雀就没有再跟踪了,我怀疑与那个劫走她的人有关。” “现在不要做过多的猜测,祝乾裳绝对没有表面那样单纯!”想着,潇浅忧突然一脸的严肃,转身注视着他。 被他懒得莫名其妙,锦苏上下看了自己的着装,并未发现任何问题,心中更加的好奇“怎么了?” 潇浅忧将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摇摇头推开房间大门。只见了当中冉安正坐,身后是几个彪行汉子,跟前的地上放着一白布掩盖的物件,看形状像是人。适才白虎已经将事的大致说了一遍,潇浅忧却故意做了不解“使臣大人三番两次拜访,不知此次又有何贵干?” “老朽也不想多次打扰潇大人,不过我这兄弟的命不能就这么算了,还得请潇大人为老朽主持公道。” 主持公道?潇浅忧心中冷笑,这个世界哪有公道可言?怕是来兴师问罪的吧!他佯装不知情,故作疑问地上前揭开白布,惊讶地后退一步,“这具无头尸体是谁?怎么在这里?” 冉安似是惋惜,叹了一声,起身将那白布拉好“这是我五虎将的老五,今日我们正准备回毅国,老五说是要去小解,可是去了半天也没有回来,我们担心他的安危就过去看看,没有想到他就成了这样子!” “此事使臣大人希望潇某如何做呢?”潇浅忧缓步走过去,招呼了锦苏过去“这位是毅国的节度使冉安冉大人!这位是靖国六皇子锦苏!” 冉安曾经见过锦苏,就在十里长亭之时,混在一大群彪行汉子中,谁也没有认出他!锦苏自然也没有多在意。 冉安心中瞧不起锦苏,不过就一乳臭未干的小孩,打了一个胜战就被传的神乎其技。他救坐在椅子上,朝着锦苏拱手,没有丝毫尊敬之意。“老朽见过六皇子!” 第一百一十八章:老虎遇上狐狸 对于他的不恭敬,锦苏并未放在心上。从小受到的白眼鄙视让他终生难以忘怀,现在这些又算得了什么?他点点头,转头看了看地上的尸体“真是可惜,可是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冉大人节哀!” 冉安闻言又湿了自己的眼眶,假情假意的抬起袖管擦拭那莫须有的眼泪,转而一脸的不甘心“还请六皇子为我们做主。” 锦苏心中冷笑,自己若是将此事揽了下来,办得好自然无话可说,若是办的不好,岂不是更加给了锦夜杀自己的借口?他笑了笑“冉大人痛失爱将锦苏也为你伤心,只因为国有国法,锦苏不敢逾越,此事自有潇丞相为你主持公道。”说着他抬头看着潇浅忧,后者一脸赞许的表情。 潇浅忧趁机说道“就是不知道冉大人要一个怎么样的交代?”、 “自然是抓出凶手,然后交由我们处置。”冉安瞥了他们二人两眼,一脸的颐指气使,叫人看了就心生厌烦。 “敢问冉大人,你本应该早就离开。为何还迟迟逗留在京兆?这是其一,其二,冉大人的手下是如何死的潇某还不知道,这又如何查起?再者,如果真的要查,该查的是谁?冉大人什么也没有告知潇某就要潇某为你彻查?”潇浅忧字字相逼,没有给他留半分的余地。 冉安反应过来,站起身,一脸的愤懑,上次在潇浅忧这里吃了亏,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输给这个人呢“我毅国的使臣在你的国家被人杀了。不论如何你都要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们毅国绝不善罢甘休。” “交代自是要给,但是潇某做事情一向讨厌别人在一旁对潇某指手画脚,所以,使臣只需要闭嘴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就行了。” 潇浅忧的话说完,锦苏已经蹲下身子去检查那具尸体。轻轻揭开了白布,锦苏忍着心中作呕的冲动,硬是伸出手将那具尸体翻了过来。 白虎一直站在旁边,见了那整齐的伤口也是心中一惊,这样整齐地伤口,需要的速度俞力道绝对不是泛泛之辈能够做到的,况且,这切割头颅的兵器当是相当的锋利“普天之下到底还有谁能够有如此功力?”一剑削首,恐怕只有大人的鬼司以及大人才有这样的能力,想罢他转头看看潇浅忧,后者依旧一脸的淡然。 这分明是有人设下了一个圈套,然后让潇浅忧往里面钻。看他的样子似乎心中已经有了眉目。否则也不会那样与那冉安说话了。 锦苏站起身,取了手帕来擦拭了自己翻弄尸体的手。 “有发现什么吗?锦苏?”潇浅忧走过来站在他的身边,当初那个看到鲜血就会呕吐的少年,如今能够面对着这样一具无头尸体儿面不改色,终究是改变了,进步了。 锦苏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我只是好奇这人死了之后尸体会变成什么样子,至于你说的发现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说着还看了看冉安等人,一脸的为难。 那冉安真当他是发现了什么,急忙上前来问道“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相对于他,潇浅忧显得淡然许多,这个男子本就无情,死人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家常便饭,锦苏甚至在心中暗自揣摩,若是有一天自己也死了,变成这样的冷漠样子,他潇浅忧,可会为他换下那张一年四季都带着的冷漠面具? “真的要说?”锦苏看了看潇浅忧,脸上的表情更加的不明所以。 “既然有了发现,就不妨说出来俞大家探讨一下,这样也许有利于将案件破解,也好给使臣大人交代。”潇浅忧明白锦苏的性子,一心中倒也没有报任何的希望他能够说出些有价值的事情,不过场面戏是要过足,否则这冉安又该找到话说了,虽然自己与足够的耐心与他消磨,但是时间却不允许他如此长久耗着,整个靖国都在他在打理,平时已经是分身乏术、 锦苏看了看白虎,见后者朝他点点头,才放心。“此人鞋底与裤袜都沾了黑土,这种黑土很奇特,对于生长环境很是挑剔,据锦苏所知,只有城东黑土山才有,而你们毅国处于靖国南边,冉大人能否替锦苏解惑,这鞋上的黑土从何而来?”锦苏顿了顿,笑着说道“莫不是这位兄弟小解也需要挑选地方?” 白虎闻言毫不掩饰笑出声,见潇浅忧瞪他一眼立马收敛,朝着锦苏竖起了大拇指,露出赞赏的目光。 冉安面色难看,却强装了镇定。“六皇子殿下是在怀疑老朽了?”微微眯起的双眼紧紧盯着锦苏,射出骇人的精光,心里已经将锦苏列到敌人的名单。 锦苏好不畏惧与他对视,笑的一脸的无害。“冉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现在大家都在想办法查出凶手,有了疑问自然要先解决,不然若是因为锦苏的知情不报而耽误了抓捕凶手的时机,岂不是对不起这位兄弟的在天之灵,对不住冉大人?” 锦苏的话,堵的冉安哑口无言,他原本以为锦苏不过是个侥幸打了一场胜战的毛头小子,现在看来此人的狡猾与潇浅忧不相上下!他轻轻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心虚。“老朽闻说这京兆风景秀丽,便带着他们几人游玩了一番。” 锦苏心中冷笑,这样的话拿去骗鬼都不信,若是没有事,他冉安会吃饱撑着了带着手下人去游山玩水?“冉大人身为使臣当有时间概念,何故不想着早日与毅国君王复命却想着游山玩水?” 冉安再也没有了耐性与一个小鬼纠缠,当即拍桌而起。“六皇子是在说老朽玩忽职守?老朽为官数十载,还轮不到一个毛头小子来教训!” 锦苏面色一冷,白虎已经闪身到了冉安身前,眼中杀意顿现。“冉大人请看清楚此时你身在何处?” 冉安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老朽自然清楚!”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的照片我才出声阻止白虎。“白虎,派出潇湘楼弟子,全力捉拿凶手,记住,要活口!”言罢,他又对冉安说:“冉大人也不必动怒,有了疑问自然要解决。” 冉安这才坐了下去,只是脸色还是那样不善。 第一百一十九章:祝乾裳回来 白虎心想大人也未免太看得起这人了,竟然要出动潇湘楼的弟子前去捉拿凶手?心里不快,他还是恭敬地应了一声才退出门去。 “潇何,替冉大人收拾几间干净的屋子出来!”瞧冉安这架势,不找出凶手是不可能离开了的,倒不如自己先做个大方! 门外潇何应了声,见白虎出了门就站在那里没有动作,不由好奇。“你在这里做什么?大人不是叫你去捉拿凶手吗?” “大人未免太看得起这冉安了,随便打发了就成,何必劳动下面的人?让他一次还以为潇府是什么人都可以撒野的地方!”白虎轻轻捶打了柱子,一脸的愤懑。 “大人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只管照做就是!”毕竟是太过于年轻,潇湘楼是磨练人的地方,却抹不掉人的本性,白虎本性就直爽,潇何表示理解。 “潇管家,这一次的敌人很厉害,适才我看了那具尸体,凶手的武功在你我之上,直逼大人!”白虎压下心中的不平,换了一脸担忧的表情。 “你怕?”潇何好笑地看着他,记忆中眼前这个人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我不是怕!而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白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而且很是强烈。“我感觉这次的事情是争对整个潇湘楼也许是整个靖国而来,从祝乾裳被劫走到戏台倒塌,再到这次的谋杀案,一切太过于巧合,巧合到想让人相信他们之间没有联系都难。感觉这就像是一场巨大的阴谋,而我们所有的人就像这巨大阴谋里的猎物,狩猎者就在暗处某个地方注视着我们。”白虎一口气将心里的话吐出,长长松了一口气。 潇何闻言笑着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摇摇头。“天塌下来有皇帝和大人顶着,你且放心去做就是,在这里瞎操什么心?有那心思,到不如替大人想想该如何解决眼前的事情。”说罢,他就转身离开,远远还传来他的声音“我已经老了,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白虎心中郁结已经消除。心情大好,潇何说的对,天塌下来有大人顶着,什么样的艰难环境没有经历过?就算当初大人被传死亡,潇湘楼群龙无首不也挺过来了?何况现在天并未塌下来不是吗? 想着伸了伸懒腰,准备去执行任务,想起刚才潇何最后一句话,咕哝一句:“就爱倚老卖老!” 祝乾裳服下解药便往皇城赶去,一路盘算着一定要摆脱那个银狐的控制,只是自己身上的毒也不知道何人能解?可又不能大张旗鼓的寻医,若是给潇浅忧发现了,定会有所怀疑,到时候自己要是再想做点什么都难了。 皇城门口,朱雀奉了潇浅忧的命令在这里等候,时候不久,果然见祝乾裳一边低头思考一边往这边急急赶来,她嘴角噙了一抹浅笑,迎了上去。“公主这步散的可真是久啊!还以为公主又被人劫了去呢!” 祝乾裳被吓了一大跳,她未曾料到朱雀会在这里,心中略一思考,便想到刚才跟踪自己的定然就是此人。她本就与朱雀不对盘,如今她跟踪自己更是不爽,当下做了一副惊吓的表情。“本公主有些乏了,本来想要回府歇着,谁知道你们靖国的大街就像你们靖国人一样,喜欢绕来绕去,害的本公主迷路了,无奈之下只得赶回来。”说着她表情更加的惊讶,“说起来我刚才在路上还遇到一只野猫。一直跟着我跟着我,着实是吓了我一跳。” 野猫?朱雀暗中咬牙,此人明明知道自己跟踪她,却揣着明白装糊涂,先声夺人不说,还借机指桑骂槐,你既然不仁就休怪我不义。“大概是公主美貌过人,那猫也是好色之物呢。好在只是一只猫。要是换做什么地痞流氓什么的,恐怕现在属下又要为寻找公主儿奔波了,属下劳累倒是小事,若是属下办事能力不够,晚来了一步,误了公主的名节。毁了两国的关系倒是属下的罪过了。”朱雀说完,见后者脸色不佳,心中大爽,同时也是给祝乾裳提个醒,希望她能够收敛一点。 祝乾裳暗中记了朱雀一笔,皮笑肉不笑。想到自己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多谢朱雀堂主的关心,本公主记住了,为了不让朱雀堂主出现办事不利这样的事情,本公主自会安分守己,乖乖做我的潇夫人。” 朱雀保持着脸上的微笑,转身离去。“如此甚好,你我皆可省心。” 祝乾裳朝着那个背影挥舞自己的小拳头,可恨自己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否则定要叫她好看。 宴席还未散去,锦靖云因为锦麟的归来心情大好,变多饮下了几杯,此时脸色已经泛红,依旧拉着后者与他同饮,声音大的盖过了现场的歌舞乐曲声。 百官都明白,锦麟虽是锦靖云异母兄弟,但是锦靖云一直待他很好,甚至有些亲兄弟还比不上。而自从两个人因为锦靖云下令杀了锦麟心爱的女子之后,后者已经有六年没有回宫,此次突然归来,倒是吓到了不少人,潇湘楼的人便是第一个。 眼看着天色渐亮,锦靖云却没有丝毫结束宴席的打算,红润的脸颊透着它主人的丝丝醉意,锦靖云扑在锦麟身上,手中酒杯的酒已经倾洒出来,流淌到地上,静静地汇成一个小小的水塘,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温暖。 “那个女子不适合你啊,十三弟。皇兄已经替你物色了人家,脾气秉性与你完全和的来,你怎么就那样一走了之了呢?”、 锦麟静静地听着挂在自己肩膀上的人的叙述。 只不过因为年少就以为喜欢便是一辈子的爱,当初的懵懂情绪不过因为少年风流,现在细细想来,自己也不过是因为从小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皇兄第一次没有顾忌自己的感受,所以连曾经说过的恨也就不存在,然而,就算是想明白了,自己也已经习惯了飘泊的生活,这就是他六年未曾回家的理由。 百官的注意力皆在那豪饮的二人身上,没有人注意到祝乾裳的回来。 第一百二十章:宫宴结束 她四下扫视一下,见潇浅忧与锦苏的座位皆是空悬,心中好奇,将月牙招了过来。“潇浅忧与锦苏去了哪里?”该不会是跟踪自己去了吧?想了想又觉着不对,朱雀已经跟踪了自己,他们二人大没有必要再去跟踪,再说一个丞相一个皇子,跟踪人这种事情怎么着也是下人做的事情吧! 月牙四处看了一下,见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里,才俯身到祝乾裳耳边,轻轻说道:“刚才有人来报潇府出了事情,他二人就匆忙走了,看他们的神色似乎很严重。” “出事?”该不会是银狐杀死那侍卫的事情吧?冉安已经找上门来了?怎么会这么快?这个银狐也真是的,还说帮我,没有想到会给我惹出这么多的事情!、 冉安这个人性子太过于急躁,若是弄得不好真的引起了两国的交战,到时除了他冉安自己,靖毅两国不得到任何的好处。 想着,祝乾裳站起身子,紧紧拽着拳头,一拳打在眼前的桌面上,震的酒杯中的酒水都溢了出来。 月牙一惊,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她连忙按住祝乾裳的手。“公主,怎么了?可是路上遇到什么难事?” 祝乾裳摇摇头,自己与银狐定下的约定,还是暂时不哟啊告诉着小丫头的好,免得她整日为自己担心。 在那两个高谈豪饮的人的身边,还有一个人失魂落魄,独自一人饮着闷酒。 直到了酒壶空响,锦夜才站起身,红润的脸上已经有了七分的醉意,连站起身都是摇摇晃晃的,还是伸手撑着桌面才勉强站立。 身后的小太监木子李见了,连,忙上前将他扶住,“太子殿下,你已经不能再喝我,奴才扶你回宫歇息去吧!” 锦夜一脸迷茫的看着他,“你是谁啊?本宫怎么没有见过你?怎么?本宫的事情你一想要插手?是不是活腻了?”说着将木子李推了开来去,手臂抬起时还削掉了后者的帽子。转身,蹒跚着步子往自己宫里走去。 木子李连忙将自己落在地上的帽子捡起,又上前搀扶着锦夜。“殿下,你已经喝醉了!” “你才醉了呢!本宫还可以痛饮三千杯你信不信?”锦夜整个身子挂在木子李的身上,眼角带着笑意。嘴角轻轻勾起,将木子李的头发弄到自己手中把玩。 木子李无奈,只得顺着他的话说:“是是是,是奴才醉了,殿下没有醉!殿下海量天下无人能敌。” “这样说就对了嘛!”锦夜拿着木子李的头发去弄他的脸颊,后者痒的不行却腾不出手去抓,只得忍着。 朱雀看看明台之上依旧豪饮的二人,再看看回来会装作若无其事的祝乾裳,想着这里已经没有她什么事情了,便转身回了流苏殿。 锦麟头痛地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人,明明不能再喝了,却又喝下去了整整一壶,照这个样子看来,恐怕是又要睡个几天几夜也说不准呢!好在自己控制的住,没有喝多少,否则此刻倒下的就不止他一人了。 锦麟招来一旁的刘全,嘱咐他:“送皇上回去休息,不要让别人吵着他了!”皇兄,你累了一生,现在本来就该好好休息,何必为了一个死去的人儿郁郁寡欢?甚至连白发都已经长出来了? 刘全接过锦靖云,叫来了另外两个太监扶着往寝宫去了,他自己则留下来收拾这一片的残迹。“皇上喝醉了,今日的宫宴到此结束,考虑到各位大人今晚疲倦以及思家团圆之梦,明日便不用早朝了。” 百官大松一口气,纷纷携着自己的家眷起身告辞。 第3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8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38节 祝乾裳也站起身,正要准备离去,身后却响起锦麟温和的声音。“夜深危险,不知小王是否有幸做一回护花使者?潇夫人。” 他那一句潇夫人叫的祝乾裳直起鸡皮疙瘩,转身,赔着笑脸。“妾身怎敢劳烦王爷相送?” 锦麟哈哈一笑,随意的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没有关系,小王正好要到潇府走一趟,不如一同做个伴也好。” 祝乾裳暗道这人怎么这么不知趣?心中厌烦却找不到理由来反驳他,最后只得勉强同意。 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锦麟却并未放在心上,跟在二人身后,时不时出言询问几句。直问的祝乾裳很是无语。 月牙这个小丫头都受不了了,转头狠狠瞪了锦麟一眼,想要骂他几句吧又是王爷,自己骂不得,更别说是大人了,可是不说他吧这人未免也太不会看人眼色了,难道他就看不出来自己主仆二人见他很不顺眼么? 说锦麟不会看人那是假的,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了祝乾裳的不耐烦,然而,他就是这样,你越是讨厌的事情他就越要做,此时见了月牙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霎时好笑,心中又起了捉弄之心。“月牙姑娘可是害怕?害怕就说出来小王自会保护你。”说完还朝着笑着露出了两颗虎牙。 月牙闻言差点栽倒,这人怎么自恋成这个样子啊?难道看不出本姑娘眼睛已经快要喷火了吗?最后她还是只能忍下来,咬着牙齿一字一顿的说:“不怕!” 锦麟可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她,还疾走两步与她并肩而行。“女孩子胆子小些才是好事,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说出来也无妨嘛!小王不会说出去的。” 若不是有了祝乾裳事先提醒,月牙早就将眼前这人打得落花流水了。她狠狠瞪了锦麟一眼,小跑两步跟上祝乾裳。“公主,这个人这么讨厌你怎么答应让他同我们一道?” “,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强,他是果郡王,锦靖云的弟弟,据说锦靖云特别喜欢他,当年发动了宫变,锦靖云唯一留下的就是这个年仅十岁的十三弟。”祝乾裳自然也是看不惯锦麟的聒噪,但她转念一想,也许还能利用锦麟。 月牙只得住嘴不在说什么,只是转头拿眼角斜斜腻了锦麟一眼,哼额一声又转头不理他了。 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锦麟觉着着实是好笑,于是一路上就笑着到了潇府。 第一百二十一章:祝乾裳欲偷查潇浅忧 将冉安等人的事情安排好,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潇浅忧与锦苏已经是一夜没有合眼,前者已经习惯了倒是没有什么,可是后者就不一样了,由于很少熬夜,锦苏已经是哈欠连天了,一脸疲惫的样子。 潇浅忧实在是不忍心见他如此,早知道这样就不会带着他来了。“忍不住就不用强撑,今日不用早朝,你就在府中歇息吧!” “不用。”锦苏出于本能的脱口而出,而身子却已经不听自己使唤,只觉得迈开的脚步似乎有千斤重,双眼迷离,想着就这一次。蹒跚着步子就往自己平时用的房间走去。一路上也是跌跌撞撞的,仿佛下一秒他就会倒下去一样,着实让人担忧。 少年的执着让潇浅忧感到恼火,同时也感到了心疼,他几步上前,将锦苏打横抱起就往房间走去。 锦苏身子悬空,瞌睡已经醒了一大半,闻着熟悉的味道,心里有苦涩,双手却依旧紧紧抓着潇浅忧的衣襟,舍不得放手。 祝乾裳与月牙有说有笑地回了潇府,后面跟着但笑不语的锦麟。 潇浅忧看了前面两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倒是盯着锦麟看了许久。最后来一句:“你怎么来了?” “看来潇大人并不欢迎小王!如此小王就暂且告辞了,原本还想说着有了消息与大人一同分享,既然大人心情不佳,也就改日再议了。”锦麟早就料到了潇浅忧的反应,自己跑到他的地盘来,他能高兴这天上的太阳就该从西边出来了。 潇浅忧知道他是故意的,却拿他没有办法,最后只能冷着脸说一声:“你进来。” 祝乾裳现在算是领教到锦麟的厉害了,能够让潇浅忧向他低头,到底是王爷啊!不过,他们到底要说的是什么?潇浅忧如此在乎锦麟说的话,难道是后者抓住他什么把柄?祝乾裳想着笑出声,如果自己也知道这个把柄的话,不是可以拿来要挟潇浅忧了? 月牙看着自家的公主一个人在原地傻笑,不明所以,退后来伸手在她面前挥动两下让他回神。“公主你一个人笑什么呢?” 祝乾裳抓下月牙的手,小声说着:“不要出声,我们去听听他们两个人在房间里谈论什么呢!” “啊!公主,你要去偷听墙角啊!”月牙觉得她这个想法很不切实际,但是还是没有泼她的冷水。 “不要说的这么难听,这是为了掌握最新的消息。”祝乾裳嘴角挑起,拉着月牙就往潇浅忧离开的方向猫腰前进。 “公主,我们这样是不是做贼啊?” “死丫头,不要胡说。”祝乾裳瞪了她一眼,自己怎么会做那种不华丽的事情?不过就是想要了解一下自己这个夫君而已,她是这样为自己开脱的。 “可是公主,我们为什么要在自己的府里这样躲躲藏藏?”月牙再次不解。 “这不是怕那个潇老头发现吗?祝乾裳连连翻了白眼,怎么这月牙是越来越笨了?难道是这潇府的原因? 身后,带着笑意的男声响起。“可惜老奴已经知道了!”潇何好笑地看着眼前的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转身,两小眼睛瞪得溜圆望着自己,那张小嘴张得足矣塞下一颗小小的鸡蛋。 “你怎么会在这里!”祝乾裳憋了半天,就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而月牙直接说不出话来了,显然从背后出现的潇何给他的惊吓并不轻。 “这里是潇府,老奴是潇府的管家,自然在这里。”潇何心中觉得好笑,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祝乾裳那好笑的提问。“倒是夫人这么晚了还不睡是为何?” “呵呵!”祝乾裳讪笑两声,恨不得掐掉自己的舌头,怎么会问如此愚笨的问题?“是啊这里是潇府!本公主刚从皇宫中回来,心里郁闷就出来走走,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 潇何心中好笑,装作不知晓。“从西厢房到这里,想来夫人也已经累及了,月牙,还不将你家公主扶回房间去好好休息。” 月牙这才反应过来,上前扶着祝乾裳往回走,“公主,我就说不要来了嘛!” “你什么时候说过?”祝乾裳一边走一边在心里诅咒着潇何,顺带将潇浅忧的缺点又细细数了一遍。 “就在刚才啊!在心里面!”月牙说着天真的话头上已经吃了以一爆栗。她委屈地摸着自己挨打的地方,“公主,你怎么又打我?” 祝乾裳甩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以后没有人的时候不要露出你这白痴的一面,本公主怎么看都觉得别扭,你说父皇也真是的,好好的御前带刀侍卫硬是将你训练成了一个耍宝的小女孩。” 月牙那叫一个委屈啊!“公主,你可知道月牙每日要装成这个样子有多么的不容易,现在想要变过去也变不过去了啊、!你说怎么办啊?” “我怎么知道怎能办。你去找父皇去。”折腾了一宿,祝乾裳也累了,眼瞧着已经到了自己的房间门,便让月牙下去休息了,自己也进了房间,什么也不管到头就睡。 中午,锦苏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还闷闷的,耳旁响起熟悉的声音。“你醒了!” “浅忧!”惊讶之情言于溢表,锦苏被吓得裹着被子就往里面缩。 潇浅忧手中拿着一封信纸,好笑地看着少年那手足无措的反应,将手中的信封递上。“解红零来的信,你看看吧!” 解红零?那就是有关安乐轩的消息了。锦苏直接从床上站起,也不管自己只穿了单衣,伸手拿过潇浅忧手中的信封,拆开就阅读。 见他越看越高兴,潇浅忧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何滋味?见他露了笑颜自己便是高兴的,然而一想到他这开心是为了别人,心中就如同憋了一口气一般的难受,实在让人难以接受。“信上说什么了吗?” 锦苏兴高采烈得放下信封,“乐轩已经做了骨髓移植,非常成功,只消善加调养,不日便可行走自如。” 是这样啊?难怪这么的高兴?潇浅忧没有再说话,转身出了房间门。 锦苏还沉寂在安乐轩即将复原的喜悦中,丝毫没有注意到潇浅忧的异常。 第一百二十二章:安皓天再次离开,乐轩心死 菩提斋。 安乐轩睁开眼睛就是解红零含笑的脸颊,以及难以掩饰喜悦的声音;“成功了!” “成功了?”安乐轩轻轻地呢喃着这一句,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解红零说的话,怕的是南柯一梦,醒来之后自己依旧是个瘫痪的废人,只能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他不确定的问:“是不是可以站起来了?” “可以了,你又可以像以前那样的自由了。”解红零压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安乐轩的骨髓移植成功,他是最高兴的一个。因为他又创了新高。师傅,徒儿没有辜负你的期望,你放心,徒儿会让菩提斋永远的传承下去的。此刻他的心情,就如同当初救治系音与潇浅忧一样,一样的动人心魄,也一样的让人紧张到全身的每一个毛发都绷紧。 安乐轩此时才咧开嘴晓得快怀,目光一转不见了安皓天,以为自己一觉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人就会是他,结果却只有解红零在他的身边。“皓天哪里去了?”也许是因为照顾自己太久而疲倦了才偷懒的。 解红零的脸色书瞬间暗了下来,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眼前这个人,他的自由,是用另一条性命换来的。 见他不说话,安乐轩心中有了一丝的不安,这样的不安慢慢从心底开始蔓延,蔓延到了指尖,纤细的手指除了能够稍微动一下依旧不能移动。“红零,皓天是不是因为太累所以去休息了?”他指指的盯着解红零,希望他能够肯定自己的猜想。 然而,解红零还是不说话。因为不忍心看着他的表情,便将目光放到了窗外的树梢上,静静地看着默不作声。他一直坚信着病人有权利知道自己的一切事情,不过面对安乐轩,他怎么也说不出那个人用自己的性命换他自由的话。 “他怎么了?”安乐轩心中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想要起身,奈何自己动不得半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解红零,声音也变的更加的急切。“告诉我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红零我求求你告诉我。” 良久才传来解红零低沉的有些不同寻常的音,低沉的让锦苏感觉到了压力。“这件事情,没有谁对谁错,都是心甘情愿。” 安乐轩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明白,眼中的惊慌出卖了他脸上佯装的镇定。他不可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解红零一直信奉每一个病人都有权利知道自己的一切,即使那些真相残酷的令人没有心理去承受。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没有告诉安乐轩的勇气。良久,他随手将一旁的木质轮椅拿了出来,起身将安乐轩抱来放到轮椅上,推着他出门去。“你自己去看看吧!” 安乐轩本能地抵触,原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颊更加的苍白,他说:“我不去,红零你让他来见我好不好?我求求你。让他来见我。” 解红零的脚步顿了一下,好不容易得到了,却又要失去,他开始同情安乐轩,却也羡慕安乐轩。至少他比自己幸运。“有些事情,需要你自己解决,一味的逃避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伤了别人伤了自己?” 解红零的话让安乐轩安静了下来,是啊,他说的是,逃避又有什么用呢? 当他看到小院中的安皓天完好无缺的长身而立时,心中的喜悦不可言语,他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你没事,太好了。”这样说着,眼泪竟然就顺着眼角往下面掉了,他不敢想象刚才自己的心情,是怎样的悲痛欲绝。他说:“我就知道王兄不会骗我的,从小到大都不会骗我。” 安皓天看着轮椅上的人,心中五味陈杂,终究还是走了过去,伸手轻轻抚上那带泪的脸颊,指腹带着身体的温度不断擦拭他脸上的泪痕,却是越擦愈多。 慢慢的,轻轻的,一丝一毫,手指就那样将那张脸颊细细描摹了一遍,如同对着奇珍异宝。爱不释手。“见你醒来,王兄也很开心。” 安乐轩看着眼前的人,从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眸中,他看到了喜悦,还有无奈,以及不舍,突然间就出现了这样的错觉,眼前的这个人,下一秒就会消失在自己面前。想要伸手握住那双在自己脸上游走的手,奈何自己的动不得半分,最后只能满脸担忧地试探着问:“我们是不是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为何你的眼神如此复杂?复杂到让我难以猜透。 永远?永远是有多远?安皓天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慢慢收回,左手覆上右手食指,轻轻的磨砂着那块上好的紫玉,那是安国至高无上权利的象征,也是安国责任的所在。 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抛开一切与他在一起,却怎么也抵不过那人三言两语的诚挚,他得到了天下,却终究会失去他,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没有两全的办法? 退后一步,安皓天轻轻的闭上自己的眼睛,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那样的轻,轻到自己都以为是错觉。“对不起!” 这三个字,他对他说过很多次,而今生他也只对他说过。没有人知道这三个字包含了多少的辛酸与无奈,包含了多少不甘与不舍。 “对不起是什么意思?”安乐轩的目光突然落到他右手的食指上,突然间什么都明白了,他的对不起,他全明白了。 说什么抛下一切与自己相守,说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说什么天长地久的誓言,终究抵不过一片繁华江山。那不过是这个人一时兴起的产物,可笑的是自己竟然真的就那样傻傻的当真了,以为自己在那心中,重过了江山万里,重过那位高权重。却不曾想,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所以,你现在是要回去了吗?”安乐轩长叹了一口气,恢复了平静,心却如同刀搅。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是这样的结局,那么就不会如此的苦苦期盼者然后尽余下失落。一次次将他抛向了云端,又狠狠将他扔进了不见天日的深渊,这样极端的感觉,让他窒息。 第一百二十三章:安乐轩的心 “我没有选择,乐轩,我也想与你一起相守白头,过我们两个人的生活,但是我不能够。”安皓天也是痛苦万分,难道自己真的注定了要与乐轩失之交臂?自己曾经一度认为失去了他,却没有想到老天爷又将他换给了自己,就在自己决定抛下一切的时候,却又作此安排让自己不得不离开他。 安乐轩笑的苦涩,苦涩的让人看了心疼。“是啊,你总有自己的不得已。” 安皓天不忍心看他的表情,转过身子背着他。“安国已经因为我而陷入了一次空前的灾难中,我不能再因为一己之私利而弃他们于不顾。” “所以,你就要离开?”将自己揽入怀中的是他,现在将自己推开的也是他?当初是谁信誓旦旦说这一生永远不相负,原来这永远的保质期竟然是如此的短暂?唱尽了离合悲欢,如今这出戏是已经收场了吗?他轻轻滴笑着,充满了嘲讽的味道,他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的自以为是,也笑眼前这个男人的狠心。 “乐轩你听我说!”安皓天心中一急,上前几步蹲在安乐轩面前,伸手抓住了那胳膊。“此事有两全之法,你我大可不必分开。” “你心中装的是江山万里,我又算得了什么?”安乐轩笑的更加的怅然。世间安得两全法? “不,乐轩,你在我的心里胜过了江山千万倍,只是我也有我的苦衷,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与你相守这一生?” “那你就拔下它。”安乐轩眼睛直直看着那枚紫玉,那代表了权利,代表了地位,当然,也代表了杀戮。 “乐轩,你为何就不能替我想一想?你若是真心想与我在一起,在哪里不是一样呢?”安乐轩的倔强脾气让安皓天很是恼火,当初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在一气之下将他送去了安国。 安乐轩没有想到到此时此刻,他竟然还在怀疑自己的真心,这一次,不是失望,而是彻底的绝望了。他冷着声音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今生你我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如果早知道是以这样的悲剧收场,那么宁愿一开始就不动心,相见不如怀念,如果他没有再来打扰自己,现在的自己是否是潇洒江湖游?偶尔夜深人静时才将记忆在脑海中回放? “你说什么?”安皓天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张淡然的脸颊,身子晃动一下,坐在了地上,狼狈不堪。安乐轩的话,如同钢针插入他的心脏,细细密密的痛从胸口蔓延到了全身。 安乐轩直视那双眼睛,面无表情,一字一顿的说:“你我二人。永不相见。也免得徒增了不快。”一句话说完,心却如同滴血,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拿着刀子在你心口一刀一刀的划,一刀比一刀深刻。 安皓天只感觉天地一瞬间都已经塌陷了,他看着轮椅上的人闭上了眼睛,那表情,似乎多看自己一眼也是厌烦。他喃喃的问:“为什么?你我之间非得以这样的方式面对? 为什么?我不想一次一次的充满了希望的时候,又迎来一次次的失望甚至是绝望,我不想看着你一步一步踏上那条杀人魔王的道路,不想到头来只落得一个宫门斑驳的凄凉。我不需要同情与可怜,见我狼狈不堪时便施以恩惠,在我感受到温暖的时候又抽身而出,只留下我一个人在原地苦苦期盼着你的回归。 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他不顾一切反对,成就了万人之上,便是独倚高楼无人相伴,昔日的他已经不在身侧,此时才是真的体会到了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而现在,他依旧恨他入骨。 “乐轩,送我回去吧!” 安皓天听见了安乐轩这样说,抬起头,却是他疲惫不堪的双眼,最后一次落在他的身上。 至始至终都静静看着二人的解红零对安乐轩的话仿若未闻,他看着他们从刚开始的相聚的喜悦到现在分离的纠结,看着他们表情顺着自己的心绪换了一个有一个,他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 安乐轩倒也没有在意,只因为对于任何的事情都已经不在意了,包括他自己都能如此轻易的就放下了,还有什么是自己在意的呢?他轻轻笑出了声,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俗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西,之前那么多事情都帮了,这次竟然连如此小小要求都应允吗?” 我帮你,那谁又来帮我?我心中的人,心中的事情,谁又来帮助我?解红零最终还是动了,他伸手转动了轮椅,看了安皓天一眼,就缓缓朝着安乐轩的房间划去。只留下那个曾经伟岸的男子独自一个人躺在那一片芳草凄凄中。 进了房间,解红零将安乐轩抱到软榻之上,一边拿着被子帮他盖上一边说:“你和他之间本有两全之策,为何偏偏要如此的执着,最后落到现在两败俱伤的结局?” 安乐轩一脸的淡然,仿佛现在谈论的事情并不是他的。“那个皇宫看似富饶实则冷酷无情,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现在的我若是与他一道回去,指不定成为了别人威胁他的筹码。e而且,那里就像是一座牢笼,里面的人就如同笼中之鸟,哪里还有自由可言?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两个人能够在一起不是最重要的吗?你应该相信他有那个能力保护你。”若是换做他解红零,一定会不顾一切的追随他天涯海角。伸手将手旁刚刚点燃的炭火拨的更旺。 菩提斋的四季本用不上炭火,却因为安乐轩受了伤,又刚刚接受了治疗,身子不能有半点寒意,解红零这才亲自动手烧炭。 “我要的独一无二,他给不起。”他的心里装着的是天下,如何能够再完整的装下自己?经历了那些事情,安乐轩的心性早已被磨练,那官场的尔虞我诈,自然没有采菊悠然的自在! “想不到你的占有欲竟然如此的强烈。”安乐轩给解红零的感觉就是似乎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但是他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爱情。 他想着将事情的真相告诉眼前的人,安皓天的话又在耳边回荡。“可以选择,我宁愿他记恨我一辈子,也不想让他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之中,即便这样对大哥很不公平,我想,他也是这样 想的,所以才一死成全我二人。” 第一百二十四章:安皓天的爱情 “在爱情面前,谁都是自私的。”安乐轩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他是自私,而正是这一份自私,让他得今天这样的结局。 与解红零闲扯一会儿,安乐轩就觉着疲倦了。 解红零起身燃起了安神的香,让他能够好好的睡一觉,刚恢复了身体,又经历了与安皓天的那场心理战,可没有多少精神劲了。 安乐轩眨眨眼算是听见去了,瞧着解红零出了房间便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 午后的阳光洒满了大地,透过轻轻开启的窗扉落在房间里,浅浅地打在软榻上浅眠的男子身上,映照了那张略显苍白的脸颊上两条泪格外的清晰。 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黑色的身影一步一顿地走到软榻边,驻步,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床上的男子。 他想要伸手擦干那脸颊上的泪水,却又怕惊醒了床上的人,,伸出的手几次都收了回来,最后,他在床沿畔轻轻滴坐下。 “乐轩,奈何桥头莫忘饮下孟婆汤,忘掉这一世的不快,若是你我有缘再次相聚,王兄只会远远看着你,再也不会让你一次次的伤心难过,再也不会有这一世的离合悲欢。”轻轻的话语,诉说着它的主人浓浓的不舍,他起身,一步一回首,缓缓退到了门边,再次转头,深深凝视了床上的人,就那样退了出去。 门外,解红零静静看着眼前的男子轻手轻脚的掩好房门,曾经刚毅的脸庞也因为里面得男子显得有些疲惫。“你不与他当面道别?” “算了吧,何必徒增了伤感?若非放心不下他,我也不会等到现在才离开。”安皓天的声音显得闷闷的,也许不见那一面,才是最好的选择。至少不会看到他脸上的绝望表情。“现在安国不可一日无君,他们还等着我回去呢。”言罢,他摸摸手上的紫玉,那是他安皓天的责任,他这一生,都要为整个安国负责。这是他的承诺,与那个男子的承诺。 解红零也没有挽留他,转身将身后栏椅上的白色瓮瓷交到他手中。“他的骨灰我已经按照他的意思火化,你将它带回去吧,也好让他落叶归根。”世间之爱,最刻骨铭心的,莫不过是为对方不论生死,然而,洛城,你所做的,就真的是他想要的吗?“也许,他更加的乐意就这样与你共度余生,就算不良于行。” “他不会。”安皓天的语气坚定。“他的自尊与骄傲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从小到大,他从来不会给我找麻烦,这一次也是一样。”安皓天小心翼翼捧着手里的瓮瓷,大哥,此生我们三个,到底谁欠下谁的? “也许吧,但是这样对他来说很不公平也很残忍。你应该知道就算是善意的欺骗也是对他的极度不信任。”如果自己是安乐轩,绝对无法容忍自己被蒙在鼓里,当然,一夜之间失去至亲朋友与心爱之人的打击自己恐怕也没有办法承受,所以,他第一次对自己的病人隐瞒了真相。 “除此之外,我没有更好的办法,也许真的如大哥所说,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从来不会让人间有两全之策,若不然,哪里来那么多的凄凉悲哀给大家茶余饭后消遣时间?”安皓天抱着瓮瓷,转身朝着院子外面走去,一步一步很慢,却很坚定。“解红零,谢谢你,不管是谁伤了乐轩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我只希望他平安快乐。” 解红零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安乐轩不在乎,安皓天不在乎,然而,自己却不能不在乎,因为那是寻找到那个人唯一的线索,他想要问问他,想要当面问清楚,难道自己就真的不能与他同甘共苦?难道他们之间的感情脆弱到他一句对不起就结束? 一大早,月牙就替祝乾裳收拾,一边就在她的耳边念叨开来了。“那冉安竟然就抬着一具尸体这样找上门来,要潇浅忧给出一个说法,听说昨晚我们刚刚回来时,潇浅忧才将白虎派出去寻找杀死那个色老五的凶手,要我说那色老五是死有余辜,平时里作威作福也就算了,竟然害了那么多的良家妇女,我说那人是杀的正好。” 祝乾裳对着镜子看看自己胸前戴着的花襟,很是满意。正准备拿簪子,听了月牙的话,手就那样顿在半空中。这冉安也着实是笨蛋,人家给他挖下的坑,他就这样赶着往下跳啦?;不过片刻功夫,祝乾裳恢复了正常,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一句:“潇浅忧还说什么?” 月牙努力想了想,最后只得拍拍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是笨蛋。“他好像说是要白虎去城东看看。不过我说他也真是的,这样无凭无据的要怎么查找嘛?” 祝乾裳个人拿了与粉色衣服相搭的翠玉珠子戴上,轻笑一声:“他会找到的。” “公主,你怎么这么肯定?”月牙想着自家的公主并没有占卜过去未来的能力,怎么就这么的信誓旦旦,想了一下恍然大悟。“以潇湘楼的实力想要查找一个小小的凶手还是绰绰有余的。毕竟他们代表的朝廷,不管是谁,都不是轻易能够惹得。 祝乾裳将另一边的耳环戴上,笑而不语。潇湘楼的实力虽然厉害,但是她相信银狐一定能够逃脱的,虽然抓不着元凶,不过,要找个替死鬼还是绰绰有余的。色老五的死关系到两国,潇浅忧自然会想要速战速决,决计不会拖拉,也就是说那个‘凶手’,今日就会浮出水面。 看了看整体的感觉,对于自己今天这身装扮很是满意,既不失礼仪又显得自己大方得体。心中暗暗惊喜,原来潇浅忧也很会买东西嘛。“走吧,我们去看看冉大人!” “去看他做什么?那个老头子好讨厌的。”月牙撇撇自己的的小嘴,一脸不乐意的表情。 “毕竟是在靖国,同时身在异国总要互相有个照应才是。”祝乾裳说的是冠冕堂皇。 第一百二十五章:祝乾裳智斗冉安 月牙哦了一声,就见祝乾裳顺手拿过梳妆台上的匕首隐藏在自己的袖口之中,便出门去。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跟上前去。 有时偏偏就是那么的凑巧,祝乾裳刚刚开了门,就看到门口恭恭敬敬站着一做家丁打扮的中年男子,看年纪不过四十来岁,眉目算是清秀,当然,除却那条断臂,算是完美。 “有事?”祝乾裳认得他,他是府里负责传话的家丁,大概是因为断了一条手臂,所以才给了他这样的工作。 “大人说若是夫人醒来就请去前厅一趟,有要事相商。”那家丁的话木讷的如同机器。 潇浅忧又在搞什么名堂?自己为什么就一定要听他的?想着,祝乾裳故意做了高姿态。可咳嗽两声。“我今日还有要事,回禀你家大人,他若真的有急事傍晚时分到我房间里来找我。” 那家丁没有丝毫的为难,只是抬头看着祝乾裳,像是早就在意料中一样。“大人说夫人不去也没有关系,只是这以后有了什么疑问可不能再找麻烦,毕竟冉安冉大人是夫人娘家的人,大人也不好处置,若是夫人不去大人就只能自行处置了。” 冉安?自己正要去找他呢。他和潇浅忧在前厅作甚呢?好你个潇浅忧,都知道威胁本公主了?祝乾裳想了想,招呼了随后而来的月牙:“去前厅。” “啊?”月牙差点被自家公主弄得糊涂了,不是刚刚说好去找冉安的吗?怎么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改变了注意了啊? 潇府前厅,前所未有的热闹。 潇浅忧一人居中正坐,低着头沉思着什么,耳边不断传来锦麟的笑声与锦苏时不时的说话声音。他抬头看了看列坐在自己右边有说有笑的两个人,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锦苏与锦麟,似乎发展的也太快了,昨日见他还很生分,却没有料到今日已经谈笑自若了。 第3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9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39节 似乎很久没有看到锦苏那样笑的快怀呢。 与他二人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坐在他们正对面的冉安与他的四个将领。本来是有五个,不过现在那老五被人给削了头,原本的五虎将只剩下了四虎将,他们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的。 而锦苏与锦麟所谈论的事情,任凭潇浅忧想破了脑袋也不可能想出来,因为他们二人现在谈论的正是他潇浅忧本人。 “潇浅忧刚刚来宫里的时候就整天粘着你的母亲,因为小时候的他很是怕生。”锦麟捂着嘴附在锦苏耳边小声说着,还不时撇撇潇浅忧的反应,见他没有任何的表情,这才放心大胆。 潇浅忧会怕生?锦苏觉得应该不是那样的吧。“你确定他不是不想理会别人?”以浅忧的个性,这样的事情不是不会有。 “是吗?”锦麟撇着头想了想,“难怪当初他都不理我。” “潇大人,你把我们召集起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要宣布?若是无事就恕老朽先行告退,因为老朽还要去寻找杀害我那凶死的凶手。”冉安本来就没有多少耐性,自己这些人已经在这里足足坐了半个时辰了,这潇浅忧却依旧一眼不发,着实让人看不透 潇浅忧没有说话,锦麟已经脱口而出:“冉大人又何必着急?反正那么多天都留下来了,也不多这半个时辰。” “老朽可没有功夫陪你们在这里玩游戏,告辞。”心中气了,冉安站起身就准备离开。 这时,门外传来祝乾裳懒洋洋的声音。“冉大人这么着急做什么?捉拿凶手的事情自然有潇大人去做,你何不安安心心在此等待消息?” 声音还未落下,祝乾裳已经出现在大门口,粉红色的裙装添了几分俏皮的味道,头上的金簪步摇来回晃荡着。 冉安见了是祝乾裳,心中还是有几分忌讳,就上前一步行礼。“臣下见过公主,还望公主为臣下做主。” 瞧着这自己一来就唱戏的人,祝乾裳心中直翻白眼。“行了,你就先歇着吧,色老五的仇浅忧自然会替你做主的。”说完,她迈着步子来到潇浅忧的身边,自然而然的在他对面坐下,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你又在搞什么名堂啊?我不是说过你的事情不要找我么!” 潇浅忧也用同样的声音回她;“这怎么是我的事情了?冉安是你们毅国的使臣,自然要你来主持公道,否则到时候说我们仗着人多欺负异国使臣。” “你这是在将我往火坑里面推啊!”自己一方面嫁到靖国来,自然要与毅国撇清了关系,否则被别人抓住了把柄就不好说了,然而若是今天正对了冉安,别人岂不是会说自己不过来了靖国数日,就忘记了自己老祖宗了。 “这可不是潇某推你,实在是因为贵国的使臣太过于麻烦,若是公主将他打发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潇浅忧你在利用我?”祝乾裳咬牙,这个人真的不是一般的狡猾。 潇浅忧笑了笑,“你应该庆幸你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公主不也是照样在利用潇某吗?其实你我之间真的不用如此,也算是互相帮助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他最后一句话给了祝乾裳致命的一击,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有多少?她心中现在甚至有了直接将冉安杀死额冲动,那样父皇没有了后顾之忧,即可与靖国开战,自己也不用在这里受罪了。“若是我帮了你,有什么好处?” “公主想要什么好处?” “你的意思是任由我挑选啦?” “看公主提出的条件是什么?潇某决计不会做有损国家与人民的事情。” “也没有什么,就是听说皇上要带着你去春江走一趟,本公主听说靖国的秀丽除却京兆就属春江。” “你是想要与我们一同前去?”潇浅忧挑眉,皇帝出行所携带的人都是由他开口御定,再说祝乾裳可是一个公主,要是在自己手中出现了闪失,自己可不想将这麻烦揽在身上。 第一百二十六章:凶手归案 “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你增加麻烦,就是整天带呆在这里也着实是闷得慌,你要是不让我出去散散心,我若是闷坏了可怎么交代?”祝乾裳一脸的可爱模样,自己已经将潇浅忧等人去春江的消息放给了银狐,他们离开的这些日子,还不知道银狐会搞出什么事情来呢。最好呢就是先把自己撇开去。 “容潇某禀告了皇上,他若是开了金口,你便可以随车前去。”其实要带上祝乾裳,不需要和锦靖云说也行,只是这祝乾裳并不安分,到时出了什么事情反而反咬自己一口岂不是很冤枉?锦苏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一言为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两个人说话得声音很小,小到离他们最近的锦麟惊起耳朵听也没有听出个所以然,见他们不在说话,锦麟才慢悠悠坐回自己的位置。“果然是新婚燕尔,如此亲密无间。”其实早在昨夜发现二人并未同房锦麟猜想到两个人之间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只是此时实在无聊,也想着逗弄潇浅忧最是好玩。 祝乾裳对于锦麟昨夜的行径还心存不满,抬眼望着他,顺手搭上潇浅忧放在桌面的上手。“怎么了?果郡王爷是有意见?若是王爷看不顺眼大可离去,或者让你皇兄也给你指个婚?” 锦麟眉毛一挑,他不说这事自己还给忘记了,昨夜皇兄喝的有点醉了,语无伦次的说着什么指婚的事情,现在想来该不会是给自己吧?他转头看了看锦苏,刚要说话,却见后者目光呆呆的望着一处走神,顺势望去,目光所落之处,竟然是祝乾裳与潇浅忧搭在一起的手上,心中有些明了,他伸手就在锦苏面前晃了晃。“连这点情绪都不懂得隐藏吗?” 锦苏慌忙收回视线,告诉自己潇浅忧已经和那个文通公主成亲了,心里依旧堵得慌,甚至有那么一刻的冲动,想要上前将那双手分开。 倒不用锦苏上前将两人分开,潇浅忧已经抽回了自己的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冉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双眼仿佛快要喷火。却依旧拿那几个人没有办法。 此时,白虎从门外进来。抓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汉子,那人一脸的胡渣,看起来像是一个猎户,眼前的场景似乎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双眼淡然。 “跪下。”将那人带到屋子的中间,白虎大喝一声,那人便应声跪了下去。“大人,杀死色老五的凶手已经抓到了。此人名叫乔三,是城东的猎户,属下在他的家里发现了一把宽斧头,经对比与色老五的伤口一致,并且,在他提供的线索中,我们还知道找到了色老五的头颅。”白虎说着,将手中的东西往面前的地上放去,慢慢解开红色的纱布,那个还圆睁着双眼的头颅就这样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锦苏强忍了心中欲呕,双眼一眨不眨盯着那头颅。 倒是祝乾裳被吓得不轻,将自己的头藏了起来,一边挥着手一边大叫:“你这是哪里啊的什么东西?赶紧拿开去啊!” 那边剩下的四虎看到自己兄弟的头颅,已经悲愤不已,较为急躁的老大上前一步就拉起地上的乔三,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眼看着那半张脸颊就肿了起来。“我的兄弟你也敢动?老子杀了你全家!” 乔三被他拉着衣领,脸颊上传来剧烈的疼痛,却依旧一脸的轻蔑,他甚至还朝着那人脸上狠狠啐了口口水。 那老大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扬起手一拳就要落下,却被人拦在了半空中,转眼一看,是白虎那张冷脸,也就没有放在心上,挥手就打开他抓着自己的手。“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我连你也宰了给我兄弟作伴。” 白虎闻言脸色更加难看,大喝一声:“潇府岂能容你在此撒野?你给我外面呆着去。”说罢,伸手提着那人的衣领,臂膀用力,还真就那样把他甩了出去。 那人被狠狠摔在地板上,已经被摔得七荤八素的,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就还要往里面闯。 这时,冉安才站起来叫住他:“老大,住手!” 那老大不甘心的狠狠瞪了白虎一眼,却只能乖乖滴回到冉安的身后。 冉安暗骂一声猪头,老五显然是被人一刀削首,以他的武功,哪是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乡野猎户所能杀死的?再说那伤口的形状很明显不是斧头,看来这个乔三不过是潇浅忧找来的替死鬼而已。 白虎将那大厅中的头颅包起,转身出门交给下面的人,又走了进来。“大人,是否将乔三交由官府审理?毕竟潇府是私人府邸,若是在这里做了裁决,岂不是被人说是以权谋私,跟着而来的不知道还有多少罪名在等着呢。 潇浅忧还没有说话,冉安已经大喝一声:“慢着!” 前者将目光落在冉安身上,疑惑地询问 :“不知道大人还有何疑问?” “老朽的确有几个疑惑需要这乔三解答,不知道潇大人能不能给老朽一点时间。” 潇浅忧一脸的平淡,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看着眼前的人,“冉大人想要问什么就尽管问。”就算你能够问出一个天来又怎样?不论是什么结果,反正杀死那个色老五的人就是乔三。 白虎悄悄来到潇浅忧的身边,对他点了点头。“一切都已经搞定了。” 冉安嘴角冷冷一笑,上前几步将跌坐再地的乔三扶起。 哪知后者脾气,挣扎着四处冲撞,最后朝着一直盯着他的锦苏直接冲了过去。 潇浅忧心中大叫不好,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想要将锦苏拉开,却是晚了一步,那丝滑的衣袖就那样从自己手中滑出去。他转头看了看被锦麟抱着飘身出去的人,甩袖就将那乔三打到在地。 锦苏受到的惊吓不小,锦麟放开他时还在大口喘着粗气,扶着自己的胸口。“谢谢十三叔。” 锦麟眉眼轻轻扬起,略带挑衅的看了看潇浅忧,听锦苏向他道谢,伸手就拍着锦苏的肩膀。“何必与十三叔客气?” 第一百二十七章:冉安狼狈而归 白虎反应过来,讲那乔三狠狠踢倒在地,上前将他擒住就是几记铁拳,只把那人打的鼻青脸肿,回头看锦苏等人并没有大碍,这才送了一口?。“你知不知道你死了千百回也不够赎清你刚才所犯下的罪过?” 那乔三抬眼看他,一脸的鄙视,倔傲的如同站在天上俯瞰着愚昧的众生。“那你有知不知道那个王八蛋所犯下的罪过足以让他永世不得超生?可怜我那妹妹与未出世的外甥,就这么被那个畜生给害了。”说完他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你们要杀要刮尽管来,老子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 冉安心中咯噔一下,色老五就是因为好色而得了色字,由于平时也没有惹出什么事端来,自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如果真得是这个乔三说的,那么自己这次前来岂不是来错了?“你说话可要小心着!” 此时,祝乾裳显得极其不耐烦。“行了,现在事情不是很明显了吗?色老五对乔三的妹子起了歹意,乔三为了替妹子报仇这才错手将他杀害,此事责任终究是色老五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不过乔三杀人属实,虽情有可原但其风气不可助长,否则他日众人若是稍有不慎就杀人解决,视法律为无物,太下岂不要乱套了?” 潇浅忧趁此机会说道:“夫人所言甚是,白虎,将乔三带到官府衙门去,让他们改怎么办就怎么班办,至于色老五,奸杀良妇幼子,其罪按律法本就该斩,既然他现在已经死了,也罢,冉大人,你就带着他的尸体返回毅国吧!落叶毕竟是要归根,也不能让他落下一个埋骨他乡的下场。” “遵命!”白虎声音中透着喜悦,说着已经将那乔三带了下去。 两个人一唱一和,配合的天衣无缝,直叫冉安哑口无言。 “公主,老五死的冤枉,还请公主明察!不过小解片刻,怎么就能够进入乔三家里奸杀其妹?乔三一个乡野猎户如何是他的对手?再者,”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祝乾裳就高声打断他:“那你还想怎么样啊?不就死了一个侍卫吗?冉大人你佣兵数万,在挑选一个得力的在身边就是,何必如此的斤斤计较不说,再此处简直就是丢尽了我毅国的脸。” 冉安l脸色瞬间三变,连忙站起身来,朝着祝乾裳恭恭敬敬的拱手:“臣下不敢!” 他的身后,四虎已经站不住了,眼见了祝乾裳将黑的说成白的,偏偏自己还没有任何发言的机会?难道自己的弟弟就该这样死去? 四双眼睛齐齐盯着祝乾裳,如果眼神能够杀死人,祝乾裳此时早已是千疮百孔了!可惜,此时的她正双眼含笑迎上他们四人的目光。“怎么了?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正好一起解决,免得日后说我不公平。” 那老大想要说什么,冉安已经使了眼色阻止他了。他低垂着头,朝着祝乾裳一拜,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那四虎心中不甘,也不知道冉安打得什么主意,原本还想争辩的老大也被剩下的三虎拉着出去了。 见冉安的身影还在门边,祝乾裳提高了声音:“父皇此生最恨他人贪色,若是知道着色老五在靖国奸杀了女子,指不定连个全尸都没法保全,冉大人,本公主的提醒可要牢记在心啊。” 冉安的身形顿了一下,若是放在毅过,谁人敢这样与他说话?隐藏在袖口下的双手紧紧捏拽成拳头,声音中透着隐忍:“臣下知道了!”祝乾裳,就让你在得意一阵子,到时候,老子要你跪着求我。 “真是的,大年初一的找晦气。”祝乾裳抱怨一句,随手拿起桌上的糕点往自己嘴里扔进去,毫无女子的矜持。然后觉着口渴了,刚刚想要去端茶喝,却发现大家都拿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突然觉得莫名其妙。她上下打量一下自己的装扮,明明没有丝毫的不妥之处!“喂,你们看什么看?” 此时,锦鳞哈哈大笑三声:“潇浅忧,你得妻如此莫不幸甚?看来是该好好感谢我那皇兄啊!” 祝乾裳闻言,看了潇浅忧一眼,后者依旧面无表情,冷冷哼了一声,若不是为了毅国,今日她是断断不会与他站在一起,也不知那冉安回去会在父皇耳旁吹什么风,但愿父皇不会信他。 得妻如此!锦苏心里默念这几个字,他抬头看了看,刚好看到祝乾裳看潇浅忧的那一眼,在他这个外人看来,却似被锦鳞的话说的害了羞,娇嗔一般。 潇浅忧端起茶杯慢慢饮了一口,放下后才斜斜看了锦鳞一眼,自己是料到祝乾裳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从今日的情况看来,她表现的强势以及分析能力,皆不像是一位只懂得玩乐的公主。想想也对,在那深宫之中,又有多少人能够生存的没有一丝杂质?本无害人之人,他人却起了歹意,最后迫不得已,只能比他人更加狠毒,才能生存。 “皇上好不容易盼得王爷回来,王爷怎不去陪陪他?”潇浅忧说完就看了看锦苏,他双眼盯着地面,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皇兄昨晚宿醉,此刻恐怕正在酣睡,我若是前去也只能四处逛逛,着实是无聊,听闻锦苏爷也来了潇府,想来该是这里热闹,恰巧碰到了潇夫人,便同她一道前来,不想还真让小王碰到一出好戏,我靖国若是多几个像潇丞相这样的栋梁之才,则国之幸也!” 祝乾裳闻言心里老大意见,自己刚才与冉安斗智得罪人,这几个人在一旁不帮忙也就算了,居然还抱着看戏的心理,实在是可恶。偏偏对方是王爷与皇子,自己拿他也无可奈何。脸色就沉了下来,“王爷这话说的,妾身又非戏子,哪来的戏看?” 锦鳞察觉失言,抱歉地笑了笑,“瞧小王这张嘴就是不会说话,冒犯了潇夫人可千万别见怪啊!实在是因为刚才潇夫人智斗冉安太潇洒了,一时间也乱了分寸!” “原是父皇的不是,未曾好好管教下面的人,让那奴才来此处闹事,妾身这么做也是为了毅国,王爷的赞誉妾身实在不敢接受!”祝乾裳心想这锦鳞也太幸灾乐祸了,看自己与冉安起了分歧,他们自然高兴。 第一百二十八章:锦麟的用意? 锦鳞还没有说话,祝乾裳已经站起身,先朝着潇浅忧行了礼,又对着锦鳞与锦苏欠了欠身,“妾身身体不适,就不扰诸位雅兴,先回房歇息了!” “多注意身体!”潇浅忧点点头算是应答。 祝乾裳心道你若是能够让我安生些就好了!转身出了大厅。 一直在门外徘徊的月牙一见她出来就连忙迎了上去。“公主你没事吧,刚才我看见冉大人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像是受了不少的气!” “他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妄图动摇靖毅两国的友好,我又怎么能够放过他?”祝乾裳脸色变得阴郁,不管是谁,只要是做了对毅国不利的事情,都不会轻易放过。“冉安走了多久?” “此时大概还没有出门口!” “我一个人去找他,你不用跟来!” “可是…”月牙的话还没有说完,祝乾裳已经离开了。 锦鳞看着祝乾裳一脸不高兴第走出去,愣了一下,才大笑着说:“想不到潇夫人性子如此可爱,就不知道潇大人是否镇的住?” 潇浅忧倒是没有将他的调侃放在心上,若是与锦鳞计较这些,自己早就被他活活气死了!“夫妻之间贵在尊重。”一句话就将锦鳞打发,潇浅忧起身。“潇某还有要事处理,就不陪王爷了!” 锦鳞一看他要离开,岂能放过?伸手就拉住了走到他身边的潇浅忧。“今日是大年初一,潇大人怎么也不歇歇?累坏了身子皇兄可要伤脑筋可!”说着转头看了看一旁明显心不在焉的锦苏,一抹邪邪的笑跃上眉梢。“想必锦苏也想去外面热闹一番,不如你我三人结伴而行,游遍京兆?”潇浅忧,你能够拒绝我的邀请,可是若是锦苏的要求呢?看你如何办? 锦苏反应过来,只听到锦鳞提到自己,至于其他的话倒是没有清楚,只是问了一句:十三叔说什么?” “潇大人邀你我同游京兆!”锦鳞转头对着他,笑的一脸的无害,这样子来,潇浅忧不去也得去了。 谁知锦苏还没有说话,潇浅忧已经拂下锦鳞拉着自己衣袖的手。“潇某确有要事,王爷便与锦苏尽兴玩乐。”话是对锦鳞说的,目光却落在锦苏身上。说好了要放手,那就真的放手吧,如此也好,锦鳞会代替他,守住眼前的人的! 锦苏一阵失落,说不出半个字。 锦鳞却再次拉住他,倾身到他耳旁,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你这是在逃避吗?” “潇某不知王爷说的什么?为何要逃?”潇浅忧是越来越搞不懂这锦鳞,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所以,潇浅忧怕他。 “因为你喜欢锦苏,所以你要逃避他!”锦鳞说的直白,因为他知道与潇浅忧绕弯子说不定会把自己绕进去,而且,他也喜欢看潇浅忧失措的样子。 可是,让他失望了,潇浅忧很镇定,出乎他意料的镇定。他淡淡看了他一眼,连语气都一如既往。“王爷说笑了。”不论喜欢与不喜欢,祝乾裳既是那人钦定,便永远是潇府的女主人,就算自己不能给她寻常人的情分,她也永远是潇府的主人。 “你否认也是无用,潇丞相何时对旁人像对锦苏那样上心?他人只当你是为了当年一个承诺,殊不知却是别有用心。”锦鳞一脸的认真,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从来没有出错。 锦苏不知道他们二人之间谈的是什么,只觉得自己坐在这里就如同一个外人,为何别人能够和潇浅忧谈笑自如,自己在她面前就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心里闷得慌,起身,连招呼都没有与他们打就出门去了。 见锦苏离开,锦鳞也不再小声,站直了身子,“潇浅忧,你敢说在你心中没有对锦苏的半点情分?” 潇浅忧就那样面无表情地听他说完,才淡然地说道:“从进入潇湘楼的那一刻,潇某就已经舍情弃义,在潇湘楼学的也是如何为国为民,王爷要说是你自己的事情,潇某无法封你的嘴!”潇浅忧只觉得自己再与这人待下去铁定会疯掉。 锦鳞见他又要离开,提高了声音对着那个背影喊道:“潇浅忧,不管你是否喜欢他,我都要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会保护他。” “这是王爷自己的事情!”他潇浅忧今生注定无情,祝乾裳的到来正好给了自己理由与借口。他相信,自己对于锦苏,总有一天会忘记。 “其实,迷并没有打算真心帮助锦苏夺取皇位对吧!”锦鳞眼睛撇向门口,锦苏此时应该没有走远,自己的声音,足够他听见了。“锦夜的所作所为,你不会不知道,若是皇兄知道了,他的太子之位铁定不保,而你,却一面装作若无其事一面说要帮助锦苏?” 门外,紫衣少年的身形顿了顿,又离开。 “王爷未免太小瞧了皇上,也太小瞧了你领导多年的暗卫!”锦夜所做之事,那个人岂有不知之理?不过念在太子更替,朝野也会随之动荡,国家也将不安。 “以你的势力以及权力,想要扳倒锦夜不过轻而易举。” “我能够帮助他一时,却帮不了他一世,锦鳞,若是那把龙椅那么好坐,当初皇上欲传位与你时你为何不接受?你不也怕那高处不胜寒?”锦鳞所言不假,以潇浅忧的能力足以将锦夜废掉,可是废掉以后呢?即便锦靖云但真传位与锦苏,锦夜的拥护者会放过他?能对他忠心? “所以,我能够帮他这一时,也能够帮他一生!潇浅忧,你心里装着天下,肩上负着靖国的责任,所以,你注定会失败,自古成大事者皆要抛弃七情六欲,你成功了,但你也失败了!”锦鳞很得意,他笑的很开心,心,却依旧彷徨,潇浅忧有自己的理想抱负,然而自己呢?混沌了半世,终究不知道自己所欲所求!到底谁胜谁负,谁又说的清楚? 第一百二十九章:祝乾裳的警告 潇某从未与王爷争夺什么,又何来输赢之说?既然王爷喜欢锦苏,就请好好待他,这样,潇某也就放心了,总算是不负当年荣妃娘娘临终所托!”潇浅忧不动声色,迈开了脚步。说是逃避也好,说是自己懦弱也罢,这份感情,终究不能为他人所知,就让时间泯灭一切。 “潇浅忧,你根本就是一个懦夫!”锦鳞冲着潇浅忧的背影大声喊道。 后者不为所动,这一次,连迟疑都没有。 见自己激将法不管用,锦鳞愤愤地踹了一脚旁边的桌椅,这么多年没有见面,这人怎么还是那么的死脑筋? 祝乾裳紧紧追赶,终于在冉安上马之前将他叫住。“冉大人请留步!” 冉安听见祝乾裳的声音,心中无名火起,虽是不满,却依旧没有往前一步,停在原地,没有转身,声音也有些气闷。“公主有何吩咐?臣下还要回去向吾皇复命,自然,该说什麽不该说什么臣心里有数,用不着公主操心。” 祝乾裳笑了笑,缓缓走到他面前,看了看那恨不得将自己吃了的四虎。“你们先走,本公主与冉大人有话要说。” 那四虎本就对祝乾裳有恨,岂会听她的话?一个个站在我原地没有动作。 祝乾裳一个转身,一双圆溜溜的大眼慢慢扫过众人。“怎么?本公主还命令不了你们了?” “公主见谅,这些奴才眼中只有令箭!”冉安心中得意,“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 那四虎心中再有不甘,也只能领命而去。 冉安心中所想,祝乾裳也猜的几分,就是没有放在心上,冉安权力滔天,在他国依旧不敢放肆,证明他还有顾忌。“冉大人可真会管教下面的人,希望下一次不会再有像是色老五这样类似的事情发生了!”祝乾裳说着顿了顿,不给冉安说话的机会。“本公主有件事想请问冉大人,若是靖国与毅国开战,谁的胜算大?” “这还用说?自然是我毅国胜战。”冉安想也未想便脱口而出,等了一下才想起祝乾裳干嘛突然问这个?他不会笨到以为祝乾裳希望两国开战。“公主何故有如此一问?现下两国相安无事。” “那冉大人可知道父皇为何不一举将其歼灭而是采取和亲这种事?” “自是因为皇上体衅黎民不忍见苍生受苦,否则靖国早已是囊中之物。”话虽是如此说,冉安心中却不以为然,在他看来,不过是那个君王怯弱胆小罢了,若是换了自己,早就挥君将靖国消灭一统天下了! “冉大人既知父皇良苦用心,也不用本公主多言,只希望冉大人体谅父皇一片爱民之心,彻底实现两国友好。” “那就要看靖国有无交好之意了!”冉安看她一眼,甩袖上了马背,策马而去。 直到冉安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祝乾裳还在原地站着,只是脸上的笑早已换成了疲惫之色。这些人个个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自己与他们斗着实是累了些。良久,她才悠悠地叹口气,转身,却对上了锦苏疑惑的目光。 “你与他说了什么?”锦苏与祝乾裳之间,谁也说不清楚,锦苏差点杀了祝乾裳,而后者当众告御状,如此看来,二人之间算是扯平。 祝乾裳对于锦苏本无敌意,之所以会当众上演那一幕,不过是想看看锦靖云是否会袒护自己的儿子,事实证明,他是一个君王,更是一个父亲。 拍拍手,祝乾裳笑的俏皮而可爱。“没什么,对了,你是不是恨透了我?” 锦苏笑着反问:“我为何要恨你?虽然你在我父皇面前告了我一状,不过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我反而还要谢谢你的帮忙。让我与父皇之间走的更近了,祝乾裳,现在我是不是该同情你?孤身一人咋异国他乡,连这样的团圆日子想见亲人一面难如登天。” “不都是为了国家?”祝乾裳被他说了痛处,却依旧笑着回应,“就如同你在边关戍守那般,苦熬,却甘心,想着的是天下太平,臣民安定。” “是吗?可是我却不是那样认为的,人非圣贤,岂能做到没有丝毫的私心?为家国天下不过是寻找的借口,最终的目的,还不是为自己求一个心安理得?” “你这倒是说的实话,本公主开始有些喜欢你了!”祝乾裳平时性子本就豪迈,此时与锦苏聊了两句只觉得投缘,便露出了性子。 谁知锦苏却永远记着她的潇夫人的身份,往后面退了一步,“你这句话以后万万不能再说,否则叫有心之人听了去大做文章,你我将不得安生。” 祝乾裳闻言也是,四下看了无人,就匆匆打了一声招呼离开。身后,传来锦苏的声音。“我会随时盯着你,千万不要让我抓住了把柄,否则我绝不轻饶你。” “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祝乾裳话刚说完,就看到了锦麟神色着急的赶来,想着可能是去找锦苏的,便好心的告诉他。“锦苏此时应该已经出门。” 第3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0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40节 锦麟甚至看都没有看祝乾裳一眼,一阵风似得从她身边擦身而过,跑了一段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人好生面熟。挺住转身,看到的是祝乾裳那抹娇小的身影。 潇府,潇浅忧的房间里,他与刚刚赶到的玄武一站一坐,房间里寂静的落针可闻,玄武甚至将呼吸都放得很轻很轻,生怕打扰了潇浅忧的沉思。 很久之后,潇浅忧才轻轻的叹口气,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搞得他已经心身疲惫了,偏偏又牵扯出几年前的旧案,更是无力应付,脑袋一片空白。 “玄武,解红零所言可否能信?”若是解红零说的是真话,那么事情很有可能就与几年前的旧案有关联,潇浅忧此时此刻多么希望那个解红零不过是在与自己开个玩笑,毕竟他那个人经常的不正经,这种小玩笑也是有的。 玄武闻言,沉重的摇摇头。“解红零似乎也是才知情,他还说,安乐轩的伤很可能与那系音有关。” 第一百三十章:风雨欲来的平静 “如此一来,倒是真是与当年的惨案有关?”这是潇浅忧最怕的事情,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一切都已经复杂了。 “大人,当年的惨案我们已经封锁了消息,子啊旁人看来不过是一般的人家寻仇,若是我们几口咬定没有做过,那么此时就不了了之了。” “你想的也太简单了。”潇浅忧站起身,面色重。“他既然能够找上门来,就说明当年的事情他已经调查过,现在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且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主动权完全在他的 手里。” “是否考虑将其引出来?”玄武并没有将潇浅忧的话放在心里,在他看来,任他是谁,只要惹上了潇湘楼,就别想有安生的日子过,这不是他自负,只因为对于潇湘楼倾注了太多的感情。, “敌人既然能够潜藏这么久,就说明他的耐性极强,若是能够将其引出,我早早就安排了。就怕到时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潇浅忧将双手背在身后,又陷入了沉思。当年的事情是自己一手造成的错误,如此多年来没有一日不再饱受煎熬,现在听说还有生还者,也不知道是该轻松还是担忧? 玄武见他又在思考,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间,他倒是什么也不担心,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个系音他还没有放在心上。 锦苏一个人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两旁的彩灯商品满目琳琅喜不胜收,他脸上的表情却与这节日的欢庆显得格格不入,不断有人将自己的东西递到他面前询问他是否需要,他连理都没有理会,直接绕开走人,表情从始自终都没有变过。 “真是晦气,大年初一的遇上了你!”有个商户见他木讷的表情,轻轻的啐了一口,本来大年初一的大家都希望讨到一个号彩头,,谁知锦苏竟然话都没有一句,也难怪那人要生气了。 身后,一个邪邪的声音响起。“背后说人坏话可是不道德的事情,一不小心咬了自己的舌头可是痛的很呢。” 那商户转身,见是一锦袍公子,面色稍微柔和,却也没有多少尊敬之意。“这位公子敢问如何称呼?” 锦麟嘴角再次上挑,随手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一边追赶锦苏一边背朝着那个商户招手。“你的东西我全部要了,你且包装好了送到潇府去,银子若是少了直接叫潇府的人付便是,告诉他们就说是老十三买的。” 那商户眼见了银子到了自己手上,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听了锦麟的话,满不迭的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这些银子,足够买下小的摊面上所有的东西了。 锦苏老早就听到了锦麟的声音,转身过来时后者已经在自己身后,扯着一张笑脸。“锦苏准备去哪里?” “不过四处走动一下而已,十三叔怎么来了?”对于刚才锦麟为自己说话得事情,锦苏知道,他心存感激,却什么都没有说。” 锦麟上前几步与让他并肩而行,再过几日,皇兄便与潇浅忧一道去春江,朝中的事情将由你与锦夜同打理。” 此时锦靖云早已告知他二人,不知此时锦麟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锦苏便没有说话。 “他们二人已离开,京朝便只剩下你与锦夜二人,所谓一山不能容二虎,你与锦夜之间必定有人要做出妥协,甚至是臣服。 ” “十三叔有话不妨直说。”察觉锦麟话中有话,锦苏也来的痛快。 见他如此爽快,锦麟也不再遮遮掩掩。“你不是一直想要将锦夜挤下去,现在机会来了,不如就趁潇浅忧与皇兄离开之际,也好下手。” 锦苏突然停住了脚步,戒备地看着锦麟,这件事情他从来没有和除了潇浅忧以外的人提起,眼前的人为何得知?“十三叔说笑了,我与锦夜本是兄弟,怎么会容不下?” “你不用担心,此事我不会说出去,相反,我可以帮你对付锦夜。” “不用了!”想起刚才锦麟与潇浅忧的对话,锦苏心中便有不适,他会打败锦夜,而且是靠自己的力量。 看到少年眼中明显的不信任,锦麟心中一片怅然,若是自己也如同潇浅忧一般一直在他身边保护着,那么他现在所依赖的人就不会是潇浅忧了吧,他是这样想着的。“锦苏,为何你不肯接受我的帮助?” 锦苏被他说的莫名其妙,瞧见他一脸的伤感,暗道这十三叔该不会是刚才在潇府受了什么样的刺激了吧?可是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会被一件小小的事情就颓废成这样啊!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不知不觉竟是走到了宫门前,锦苏停下脚步,静静伫立在那里,看着那高耸出城墙红砖绿瓦,心中想着若是自己站在那最高的位置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会不会真的如世人所说的高处不胜寒? 初八,锦靖云与潇浅忧离京前往春江,轻车从简,明里,仅仅带了十几个随从,一辆马车,而暗处,却跟随着潇湘楼与暗卫上百的成员。 晨,百官跪送,看他二人上了马车消失在视线中,方才起身。 锦夜与锦苏首当其先,立于百官之前,不同以往的锦夜一枝独秀,今日,他们看到了锦苏身上那散发的霸气,与锦夜相差无几。 百官身后纷纷议论,而锦苏这位当事人仿佛未曾听见,转身就要离去。 锦夜却不能当作什么也没有听到,“锦苏,想不到你这次凯旋倒是成长了不少。”只怪黑鹰办事不力让你侥幸脱逃,否则此时哪有你在此与我同监靖国。 锦苏失笑。“吃一蛰长一智,有人欲加害臣弟,若是臣弟还如之前一般愚钝,不知道早就死了几百回了!”走了走,他又停住,转头对锦夜说道:“从今以后,还请皇兄多多指教!” 锦夜心中冷笑。“一定!” 城墙之上,锦鳞一个人邪邪靠坐,见那辆马车渐行渐远,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明显,视线落下紫衣少年的身上,喃喃低语:“京兆,好美丽的地方。”只可惜,即将被血雨腥风所染 第一百三十一章;锦夜的阴谋 白色马车一路慢悠悠,潇浅忧与锦靖云同坐一车,后者撩起帘子,只见外面一片春意盎然,想想自己已是多年未曾出来走动,许久不见这般清丽的景色,倒是格外的怡人。忍不住感慨:“待朕百年之后,定要葬于青山绿水之间,以全年少时环游天下之梦。” 许久之后也不见潇浅忧作答,放下帘子,转头见他一脸深沉,看着那车内壁,想来是想事情想的太入神,“你是在担心锦夜与锦苏?”从京兆出发,他就一直忧心匆匆。 潇浅忧回神过来,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微臣倒不是担心他二人,锦苏与锦夜再怎么不知分寸也不会拿国家开玩笑,但是郡王爷生性玩世不恭,只怕他玩性一起便惹了什么是非。而且,劫走祝乾裳,杀死色老五的凶手还不知所谓,若是在离京之际闹事,只怕他二人对付不过来。” “你不是留下了四大堂主?相信他们会全力相助的,至于锦鳞,虽是玩闹,也出不了多大的事,难得出来一趟,怎么老想着那些繁杂的事情,既然要玩的玩的尽兴。”锦靖云知道潇浅忧一心系了国家,从未曾安心休息过,此次带他出来,也只是想让他好好放松放松而已。 “是!”潇浅忧嘴上应承,心里的担忧却未减分毫。 锦夜一路急行回宫,便立即找来几名平时死心塌地拥护他的官员,一起商讨锦靖云离京的日子要怎么办。 其中,便有李忠亮。锦夜对他有赏识之恩,对于威胁着锦夜太子之位的锦苏,他自是恨之入骨,另外,他对潇浅忧本就有成见,而后者对锦苏格外关照,自然而然地把对潇浅忧的恨转移到锦苏身上。 “各位大人,如今父皇与潇丞相离京,命本宫与锦苏一道监国,还请诸位鼎力相助,确保监国期间不出差错。”锦夜言语温和。 李忠亮已经抢先一步上前。“为太子殿下分忧臣等在所不辞。” 锦夜心想当初提拔李忠亮真是提拔对了不论自己说什么,后者总是一点就通。他笑着把玩手里一颗琉璃珠子,“李大人可知本宫忧愁?”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皇上命殿下与六皇子一同监国,各人有各种想法,殿下可是正在愁若是你们二位出现了分歧该如何将就才能圆满?不知微臣可称了太子心意?”他这话,说好听了锦夜是在为二人之间意见相左而犯愁,实则是要提醒锦夜锦苏留不得。 “李大人倒也说中了本宫心中所想,锦苏毕竟刚入朝廷,对诸事皆不熟悉,若是误听了他人馋言而误了大事,偏偏父皇又言不论大小事务皆要我二人手中各自的一半印章方能有效!” “依臣之见。”另一名身着蓝领官袍的男子不甘落后,也站了出来。“那锦苏之母不过一个商户之女,怎可与太子殿下母亲出身高贵?他不过是煞星转世,怎能与太子殿下同论朝政?” 锦苏心中受用,嘴上却说着:“此话也就今日本宫在此,什么也未曾听过,锦苏出身如何不是,他如今打败了安国,父皇喜欢他,便是他的本事。” “微臣愚钝了!”那人连忙惶恐跪下,冷汗也随着流出。 “本宫也未曾责备你什么,你又何必如此不安?”此人如此,怕是经不得大场面,看来以后只能让他跑跑腿了,相对于的,锦夜更加看重李忠亮的临危不惧。 李忠亮心中冷笑,拍马屁也得拍在马屁股上,若是拍错了地方,下场可就不得而知了。“太子殿下,此时凉山倭寇猖獗,不将朝廷放在眼里,早已该派兵清剿,只因与安国的战事便延误了,现在安国已平,微臣愚见,锦苏殿下既然擅长打战,不如就让他去清剿这伙匪徒!” 锦夜一听暗道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对这李忠亮也是越发喜欢。“锦苏不是当年黄毛小儿,如何能听的本宫安排?他若是不去,本宫也拿他无可奈何。” “您是太子殿下,皇上不再宫便是您当家,六皇子岂有不听之理?” 翌日,流苏殿。 锦苏刚刚下了早朝回来,便往后院的石桌上一坐就是半天,直到午时朱雀去寻他用膳,他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满树满院的美女樱出神。 朱雀不解,不过是一个早朝,怎么人回来就完全变了个样子?她轻声上前,却见锦苏手里拿着一管明黃色的卷轴,而那个颜色,那个纹式,除了圣旨,别无他物。也不知这锦夜又给这人出了什么难题。“殿下,该用午膳了!” 锦苏回神,未语,将手中的圣旨递给朱雀。 朱雀恭敬地接过,展阅后面色也变得沉重。“太子这是故意将殿下支走,然后他一个人霸占朝野,为所欲为。” 锦苏心中明白,他担心的还有一点,“他既然会派我前去剿匪,决计不会如此轻易让我过关,西山匪徒虽然强悍,倒是不难对付,但是如果锦夜有心置我与死地就必定会动手脚!”现在最麻烦的是不知道他下一步会怎么走。 “用不用属下飞鸽传书与大人,与他商议?”见锦苏苦思无策,朱雀忍不住提议。 原本以为他会答应,却没有想到锦苏想也未想就拒绝了,“浅忧难得能够轻松一次,若是这点小事都要让他烦心,今后我如何能够独当一面?” “殿下久居深宫,对凉山一带并不了解,可让青龙将地形勘察好后送来宫中!” “如此甚好!”锦苏想了想,继续说:“朱雀,你让青龙勘查地形时务必将周边人对于凉山匪徒的口碑以及他们内部的结构调查清楚,我们只有两天的时间。” “是!” “让他路上格外小心,锦夜既然有心害我,就已然料到我会派人前去察看情况!”锦苏起身,自己也该有所准备了,即便有潇湘楼相助,恐怕此次剿匪计划也不会安平。 “属下明白!”其中利害,朱雀当然清楚,尔虞我诈她看的多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当年少年如今皇子 当天夜里,青龙就把凉山的地形图送到了锦苏手里,后者欣喜万分,走了这地形图,便可事半功倍了!“潇湘楼若是没有了青龙的情报,只怕是寸步难行。 “凉山具体的情况明早属下会送来!”青龙说着,看了一眼一旁的朱雀便离开。 锦苏冲着他的身影说了一声“幸苦你了!” “这是属下份内的事情!” 锦苏片刻也不耽误,将青龙带来的图纸直接铺垫到桌面上,就这油灯,时不时用朱色笔在上面圈圈点点,偶尔累了,也只是抬起头洗个冷水脸,便继续埋头看图。 朱雀不忍心,几次劝他莫要如此拼命,后者只是抬起头朝他笑了笑“若是不拼,便只有死路一条,与其如此,倒不如拼一把,到那时,就算是死也无所谓了!”谁曾说人生重在过程?锦苏突然间想起,似乎有人说过这句话,但是又想不起到底是谁? “殿下开口闭口都是一个死,难道殿下就真的不怕死?”朱雀说着将手上的油灯放在桌面上,拿了一旁的湿毛巾递给锦苏。 锦苏抬起头,放下手中朱笔,接过朱雀递来的毛巾细细搽了脸颊,顿时清醒了许多。“我怕死,甚至比任何人都怕,所以我不得不每次都提醒自己随时都活在水深火热中,也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也只有这样,雅才无所畏惧。” “这样的想法,殿下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朱雀对于锦苏说出这样一番话显得很惊讶,从前的少年单纯,似乎都是无忧无虑的。 锦苏将手中的毛巾递还给朱雀,自己拿起了灯看图,想了想。“大概很久之前就明白了吧!母妃出身不高,生前又得父皇专宠,后宫之中大多数人都恨她入骨,她去世后他们怨气无处发泄,便只有发泄在我身上,我越是表现的精明越会遭到他们的毒手,相反,我越是无用则越平安。” “原来这些事情,你早就知道!”朱雀已经不知该怎么来表达自己的惊讶之情,大人精心保护着他让他远离皇宫的阴暗面,却不曾想眼前的人早就将一切都看透,此时的锦苏,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喜欢爬到美女樱伤浅眠的少年,他将一切看透,却装作了糊涂,笑看他人的两面三刀。 “有时候,我反而希望自己不知道!”若是不知,便不会知道所谓血浓于水不过是一句搪塞人的无用话!若是不知,便不用面对那些一个个为了自己而亡的人的尸体,怒火中烧无处发泄。若是不知,他也可以如表面这样单纯的如同一张白纸。 锦苏说着站起身,示意朱雀过来。“你看,这是匪徒老巢所在,凉山三面皆被青山包围,一面临江,我们首要做的就是将他们所有可能逃跑的路线全部截断。” “不错,只不过这样一来消耗的人力太多!” “是啊!”锦苏也正在为这个问题犯愁,“太子只给我两千的兵马,要守住这么多路口消耗的兵力已经过半,剩下不到五百人,如何去围剿那几百土匪?我已看过这凉山易守难攻,土匪最多只消两百人便能够抵御我们的进攻。” “两千人?!”朱雀惊讶,锦夜这是明摆着要置锦苏于死地,一场胜利的战争,反而成了他加害锦苏有力的借口。 “是两千人!”锦苏笑了,笑的很苦涩,“你也没有想到吧!当时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皇兄在百官面前将我狠狠夸赞一番,最后下了这个套让我往里面钻,就像攻打安国一样,我若是一天不从人间消失,他就一天不会罢手。”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嘛!”男子调侃的声音从门外响起,红妆已经推门进来,无奈的跪在地上。“殿下,属下已经说过你不见客了,可是郡王爷非要往里面闯,拦不住。” 锦苏扶扶额头,他这个十三叔也不知道做什么?“十三叔有何必与一个小丫头过不去呢?”锦苏这话说着自己到没有违和感,旁边三人都拿奇怪的眼光瞧着他。红妆与朱雀没敢开口,锦麟倒是不管不顾:“锦苏,你还没有这个小丫头大吧?该怎么叫你呢?” 锦苏哑然,随即撇撇嘴角。望了望门外,天色已经全黑,这人这个时候闯进来不会就为了纠结自己年龄问题的吧?“十三叔深夜到访有何事?” 锦麟倒也随意,大步踏进就往椅子上一坐 ,那边绿鄂已经端了茶上来,递给他时眼睛看看还跪在地上的红妆,便瞪了他两眼。 后者接过茶的手抖了抖,看来着流苏殿是要与众不同啊,连个小丫头都对自己蹬鼻子上脸了,不过细细一想,这两个小丫头来自潇湘楼,看来应该算是潇浅忧的功劳才对。 见锦苏与朱雀还盯着自己看,他倒是不慌不忙“等我喝口茶再说。”说着当真低头慢条斯理的荡茶。 锦苏气结,自己三日后便要出发去凉山剿匪,此刻正忙得要死,这人倒好,跑到自己这里来喝茶?他可是没有这么大的功夫招待他。“红妆,照顾好郡王爷。” 锦麟闻言,一口茶差点奔出来,刚才在外面这丫头那叫一个口若悬河,若是自己意志力差点估计早就崩溃了,这下子锦苏还让她来照顾自己,岂不是还要听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想着急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将锦苏从放着图纸的桌边拉了回来。“你就不能给我点时间听我把话说完嘛?” 锦苏看他一眼,懒懒的说:“锦苏这是在给十三叔时间喝茶,不然传出去说侄儿竟然连茶都不让叔叔喝。” 得,锦麟觉得自己为锦苏担心是担错了,这小子都知道说话来噎自己了。“行了,十三叔错了行不?” “十三叔,不是锦苏不肯相陪,实在是皇兄,命我三日后凉山剿匪,此时我正在想着如何才能顺利完成。” “我正为此事而来。”锦麟拉着锦苏坐下,瞧见了一旁的朱雀,暗道那日见而躲避的账待日后再算。“锦夜这次有点过分,围剿凉山两万人马能够拿下都会损失惨重,你这两千人前去根本就是当炮灰。” 第一百三十三章:锦麟应帮锦苏 锦苏心中大惊,此事锦麟如何得知的? 朱雀倒是没有多少惊讶,锦麟被称作江湖事说不得,说不得的事情他都知道,更何况这些明面上的事情,更是了解的清楚,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怕他。 见锦苏的表情,锦麟心里大大高兴了一会。“让你吃惊的事情,还有更多呢,不用担心,你十三叔是装成过来帮你的。” “你要如何帮我?”压下心里的惊讶,锦苏那怀疑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人,在他身上除了玩世不恭四个字以外,他再也没有看到别的了。 “如果我让暗卫的人帮你,你可有胜算?”锦麟笑的神秘。对于他来说,除了起死回生他办不到之外,恐怕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尽力一事,当然,要的是他自愿。 “暗卫不是已经随着父皇去了春江?”暗卫本是锦靖云的直属,后来交由锦麟管理,几年前锦麟离开,则又由锦靖云亲自管理,难道这次回来,父皇又将暗卫交给了十三叔? “这个世界又不是只有你父皇才有暗卫,你十三叔我闲着无聊,拉了几个同样无聊的人,招收一帮无聊的小子,然后也就叫了暗卫,主要是懒得去想其他的名字。”锦麟说的倒是风淡云轻,当初创建暗卫不过是因为想要证明给锦靖云看自己是对的,然而后来才发现消息对于人们的重要性。于是便将暗卫的性质变成了专门收集情报的组织,然后通过贩卖情报赢取利益,随着组织的不断壮大,而锦麟闲着没事干心里又发慌了,听说锦苏击败了安国,想着自己当年的预言,二来也是许久不曾回宫,便赶着回来凑热闹了。锦苏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的意思是你自己有一个暗卫?”见锦麟点点头,他闭上眼睛让自己平复心情,最后睁开眼,小心的问了一句。“有多少人?” 锦麟想了想,伸出一只手比了一个五字,朝着锦苏笑的开心。 “五百人?”锦苏心想这也太少了吧?见锦麟摇摇头,又继续猜,“五千人?”这个对自己来说也有点难度。又见后者摇摇头,锦苏心中一喜,心想这下还差不多。“五万人?” 锦麟再次缓缓摇摇头,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并且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一副我很困的样子。“明日正午京兆城外十里长亭,你带着朱雀与玄武前来就行。记住,其他人一个都不能告诉。” 锦苏想要问他到底搞什么名堂,可是话才到嘴边锦麟已经不见了身影,只得转头问一旁的朱雀,“朱雀,你对我十三叔可有了解?” 朱雀想说当然了解,怎么会不了解,当初锦麟一个人离宫,就是自己与青龙一道前去追赶,结果人没有追回来,却结结实实被这个人愚弄了一番。“郡王爷这些年一直在外,属下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本性不坏,江湖中的事情他都知道的清楚。” “他都知道的清楚?早知道就问问他凉山的情况的。”锦苏一脸懊恼的样子,朱雀既然已经这么说了,那锦麟就必定真的有过人的地方,自己刚才还那副态度对他,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瞧他小孩子样子,朱雀失笑。“殿下不必着急。郡王爷说要助你几句铁定会助你,他不是要你明日去十里长亭吗?” 锦苏一想也对,就放下心来,却没有丝毫的睡意,便端起油灯将地图又仔仔细细看了个遍,想着找找自己还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朱雀知道只劝不动锦苏,暗道真是一模一样的倔脾气,便只能在一旁陪着。 天色刚刚亮起,青龙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房间里,锦苏甚至连他怎么进来的都不清楚。就听见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殿下,属下已经将凉山的具体情况查清楚了。” 锦苏压下心里的悸动,待语速恢复了平静才询问。“结果怎么样?” “老大名字叫最凉皮阿四,凉州的人都叫他一声四哥,他们盘踞凉山落草为寇,却专打劫富足之人从不动贫穷之人。” “倒算是这人有点良心。”朱雀忍不住感慨一声。 “不是这凉皮阿四有良心,而是他的军立下的规定,据说凉山上上下下几千号人口都是这个军师在打理。” “不管是谁,终究是土匪,骚扰了百姓就是不对,即便专为富不仁者众多,那富足之人也有心地善良之辈。不劳而获本就是不应该。”锦苏倒是没有理会那么多,他的目的是要消灭土匪,不是看他们的业绩。 “这是属下探查凉山上土匪的部署,对殿下应该有用。”青龙从怀中摸出一张牛皮纸交给锦苏。 后者接过后就开始观看,时不时叹一声妙。 将牛皮纸粗略看了一遍,锦苏小心翼翼的收好,“青龙,你先回去休息,中午时与我们一道与十里长亭。” 锦夜刚刚下了早朝回到自己宫中,里面已经站了几人,正是李忠亮等人。 后者一看见他前来,便迎了上去。“恭喜太子贺喜太子。” 锦夜喜形于色,将自己的外套褪下,交给一旁的宫女,木子李已经端了洗漱用具到他面前,先是漱口,然后洗脸,随后一边用毛巾擦干自己的脸颊一边询问:“喜从何来?” 那李忠亮闻言笑得一脸的邪恶,“凉山的匪患总算是解决,有了骁勇善战的锦苏殿下,还愁凉山不灭?” 锦夜闻言心中高兴,嘴上说着:“原本还以为会费些口舌,哪知锦苏竟然满口答应,也不知道他是太过于自信还是不想活了!” “无知小二,以为自己侥幸赢了安国,便真的有恃无恐了!” “行了,你们先回去,只等着半月之后锦苏狼狈归来,到时候治他一个欺君之罪,就算父皇回来也是救不了他了!”想着只等着锦苏归来,自己便能将他铲除,锦夜心里说不出的激动,他双眼含笑扫过众人。“此次众位大人为出力不少,本宫自有奖赏。李忠亮官升三级,由吏部书简升为吏部侍郎,其余各人皆升一级,上白银。” “谢太子殿下!”众人道谢,皆大欢喜,其中以李忠亮最为高兴。众人皆是升官一级,唯独他连生了了三级,如此下去,总有一天,自己会爬到锦靖云那个位置。到时候,自己俯瞰天下苍生,谁人不服?不过,这一切的前提,就是锦夜登基为帝,否则一切免谈。 第一百三十四章:锦苏赴凉山,祝乾裳偷出府 十里长亭,锦苏与朱雀青龙三人准时赶来,却见锦麟端正坐在亭子中,周围或站或坐围了四个人,看到锦苏时便笑着朝他招招手,“你们真是没有一点时间观念。” 锦苏没有理他,进了亭中四处看了看,除了亭子中的六个人外加自己三个,根本没有其他人啊!“十三叔,你说的暗卫的人呢?”说着他再次打量四周,确实是没有人啊。 锦麟失笑,“我六人难道就不是人了?”明明知道他心中的疑惑,偏偏就是不说,喜欢逗着他玩,看他吃惊的表情,锦麟不由想起,当年那个女孩子,到如今甚至连面容的记不清了?到底什么才是爱情、谁也说不清楚。 “十三叔不是说借兵与我?”锦苏皱皱眉头,这人该不会是这样糊弄与他吧。、现在都这个时候了,眼看着后天就要出发了,仅仅两千兵马要守住凉山那么多路口,哪里够啊?心中一阵恼怒,脸上的表情更是不善,若是锦麟没有事先答应他,自己也可想别的办法,浅忧说的没错,别人果然是靠不住的。 见他表情几个翻转。锦麟心里乐开了话,以为锦苏会与他生疏,却没有想到如今相处的如此的自然。他故意一一指过身后的五人,嘴里念叨着:“一、二、三、四、五。这不是正好五个人啊?” “啊!”锦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伸出自己的手,举起五个手指,“十三叔说的五就是指着五个人?”这人未免太胡闹了吧? 这一次,连朱雀与青龙都觉得锦麟太过份了,若是平时这样的玩笑无伤大雅,但是此次殿下在百官面前立下了军令状,若是半月拿不下凉山殿下性命不保。 锦麟见他表情着急的样子,不忍心再逗他,恐怕自己再逗弄下去,锦苏还未发难,那边两人都要把自己大卸八块了。“此次将你叫来是要去凉山探明敌情,宫中人太多不好明说,这五个人是喔暗卫中最为出色的,剩下的人正在赶来途中,两日后一定能够达到,现在我们先去凉山。” 锦苏反应极快,但是,“若是我现在就去了凉山,后天的兵马谁来率领?”到时候百官送行却不见了这剿匪元帅,锦夜恐怕又会拿这个来说事了。 第4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1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41节 “你的行动又不必向谁汇报,锦夜自然拿你没辙,就算你不在,自由玄武与白虎带领他们前来,你对凉山什么都不熟悉,若是单单靠着地图如何能够了解清楚,剿匪不是儿戏,那些人一直在凉山活动,恐怕连凉山有多少颗树都摸得一清二楚了。到时候稍微有不慎就会中了人家的圈套。”锦麟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对着身后的人做了几个手势,那几人竟然一个闪身就窜出了亭子,不见了踪影。 锦苏暗道有理,便也不再说什么,见那几人离开,“他们去做什么?” 锦麟笑了笑。“去做他们该做的事情,这一路上不用担心有人跟踪了。” 朱雀与青龙对视一眼,这锦麟说话也太嚣张了。不过他有他嚣张的资本,二人皆认得,刚才那几人离开时所用的功夫,正是东瀛的忍术,若是朱雀没有看出,其中还有一个宗教高僧。这些奇人,他是如何收为己用,让他们 对自己唯命是从? 锦麟见了二人表情,将他们心中的想法也猜透了几分,“他们几人皆是死囚,小王侥幸将他们救了下来。” “王爷去过东瀛?”朱雀忍不住疑问,锦麟消失几年,音讯全无,当初离开皇宫时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少年,如今归来,却带来太多的惊讶。从江湖事说不得再到今日的暗卫,太多太多的惊讶让他们意外。 锦苏不知道他们说什么,想了想自己便上马先行一步。 锦麟见锦苏离开,便也跟着上了自己的马。“那些事情,等有空我会告诉你们。” 朱雀与青龙对视一眼,好在锦麟不是敌人,否则潇湘楼又要多一个强劲的对手了。 “公主,你这是要干什么?”月牙看着眼前这个又将自己男装行头翻出来的人,心中的不好预感悠然而上,每次她一做男装打扮,就铁定没有好事情发生。 果然,见祝乾裳一边将衣服往自己身上套一边理所当然的说道:“锦靖云与潇浅忧已经离宫,锦苏要去凉山剿匪,本公主闲着也是无聊,随处走走就好。” 月牙从小就跟在祝乾裳身边,说她是祝乾裳肚子里的蛔虫也好不为过,此时斜着眼角看她。“公主,你是想去凉山凑热闹吧!” 祝乾裳撇她一眼,成功将那件藏青色的男式服装穿在身上,忙着取下头上的发饰。“死丫头,既然知道了还问这么多做什么?不赶紧换衣服?待会那个潇老头回来就走不掉了。” 月牙心中担忧,这位小祖宗出去又不知道闯什么祸出来。“公主,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呆着比较好,凉山匪徒那么多,如果公主有个什么好歹我怎么和皇上交代啊?” 你是想要闷死我吗?潇浅忧和锦靖云都对锦苏那么好,要想击败他们就必须从锦苏身上下手,只要等到哥哥将冉安的势力瓦解,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将靖国吞并,然后一统天下,你我也不用在这鬼地方受苦了。父皇那里用得着你去交代吗?赶紧换衣服!”祝乾裳说话得时候已经将头上的饰品悉数取下,又翻出了一条与衣服同色的缎将发丝高高塑起,“将我的卸妆水拿来。” 柳叶眉,粉唇,这样一出去就被人认出是女子了,这些东西当然要去掉,免得因小失大。 月牙知道自己劝说不动眼前的人,一步一簇的将祝乾裳要的东西拿来。 祝乾裳伸手接过,催促着她去换衣服。对着镜子将壮卸去,该添加的地方也添加了。比如说,粗壮的眉毛,已经两撇小胡子。 手中拿过一把折扇轻轻摇动,翩翩公子风流成性。 再看月牙也已经换了一身书童装扮,只是一脸的苦相。 第一百三十五章:注定不平静的夜 凉山位于凉州西侧,距离京兆需要两日的路程,锦夜只给了锦苏半个月的时间,一个来回,便只剩下了十天。 而现在,锦苏正在纳闷中,自己一行人紧赶一天的路就是为了现在能够坐在这里悠然的品茶吗?他斜眼看了看那个优哉游哉的人,心中不由愤懑,自己为什要听他的? 锦苏在纠结,锦麟可是什么都不顾,时不时找邻桌的小姑娘聊天聊得不亦乐乎,此时,他又跑到柜台与掌柜的不知道在絮叨什么,“朱雀,这十三叔到底在做什么?” 朱雀自己也不知道这王爷打得什么主意,摇摇头,想了想便说:“若是殿下信不过他,我们自行去凉山。”如今人已经在凉州城里,没有倒回京兆的可能,那就只能往前前进了。 青龙却在一旁说道:“等一下吧,你们注意到没有,从我们进入这里开始,就有很多人在盯着我们看?”青龙便是负责收集情报的,平时训练潇湘楼下的弟子如何伪装,那些人的伪装一眼便可瞧破。“郡王爷那样做是为了打消这些探子心中的疑惑,要不然我们会被他们一直盯着的。” 锦苏暗道难怪总觉得有一种怪异的感觉。“难道他们都是凉山的人?” “这也说不准。”锦麟已经坐了回来,小声的说了一句。却又突然提高了声音说道:“今晚我们就在这里歇息,明日再赶路,掌柜的,给我们两间干净的上房。” 那掌柜的一瞧他们三男一女。就两间房要怎么睡啊?便赔着笑脸。“客官,我们这里刚好有四间连着的上房,不如你们就要这四间吧。” 锦麟哈哈一笑,一手揽过锦苏的肩膀。“我与我这兄弟阔别重逢,今晚可要痛饮三百杯,你尽给我们安排就是。至于那两位新婚燕尔,自然不用我多说。” 锦苏还没有从锦麟说他们是兄弟的话中清醒过来,就听锦麟又说朱雀与青龙是新婚燕尔,偷偷抬起头看了看另外两位,果然,二人皆是怒目斜瞪锦麟,想着要不是情况特殊估计都与锦麟打起来了吧。 那掌柜的再次看了看四人,灰溜溜安排房间去了。 锦苏这才将揽住的肩膀的手拿下来,小声说:“十三叔说话也不经思考,你我岂可兄弟相称?如此乱了辈分会折煞锦苏的。” 锦麟满不在意的挥挥手,“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老祖宗也不会怪你的。”然后见了那二人表情,特无辜的笑了笑。“你二人表情都如此一致,还说不是夫妻?” 朱雀忍下心里想要将这人痛扁一顿的动,咬牙切齿。“王爷可是觉着好玩?又是兄弟又是夫妻的!” 锦麟认真说着:“一点都不好玩!” 青龙不过片刻便恢复了他的面无表情。转目四瞧,就见刚才盯着他们看的几人纷纷定下了房间。“今天晚上不会太平了。” 锦麟面色也认真了。“是啊,今晚不会太平了。” 夜色开始笼罩大地,潇浅忧一行人早早找了间客栈落脚,由于带的随从少,什么都要潇浅忧亲自打理。锦靖云倒是落了自在,此刻在房间里悠然地一个人下棋。 窗外,一阵窸窣的声音后便是一声猫叫的声音。 锦靖云心中一紧,适才听说此处不宜养猫,怎的现在会有猫叫?他笑了笑,这么多年了自己一直居住在深宫,也不知道身手有没有退步。 很快,外面的猫叫声此起彼伏,各种各样,让人听了及其的不舒服。 窗边黑影闪过,锦靖云眼神突然变得凌厉,扬起手,那白色的棋子便朝着那团黑影飞去,棋子破窗,只听见“噗嗤”一声,一股鲜血飚射到窗扉上,将那洁白的宣纸染的通红,紧随着传来物体轰然倒地的声音。 “咚咚咚”几声连响,相继有人破窗而入,一字排开在锦靖云面前,三人皆是头戴斗笠,斗笠上黑色的纱巾垂下遮住了面容,身披黑色的斗篷,甚至是男是女都难以看清。 “你们倒是好灵通的消息,一路跟着朕也累了吧。”锦靖云面带笑意,依旧坐在原地,一个人执子而下。 三人皆没有说话,手中寒剑递出,齐齐刺向锦靖云。 后者落下最后一个棋子,嘴角高高挑起,看着三把刺向自己的剑,不慌不忙。 潇浅忧耳力极好,还在后院便听见了锦靖云房间里传来的打斗声音,暗道不好,就要闪身前去,一团黑影罩了过来。他反应极快,架起双手硬接了这一掌,由于没有准备,退后一步才稳住身形。 定眼一看,眼前已经站了一人,仿佛是被黑色塑造的一般,那人整个身体都是黑色的,如同昼夜一般,若不是眼睛稍微好点,潇浅忧几乎看不到他。他说:“潇浅忧,我会留你一个活口,到最后再杀你。” “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喜欢说一切不切实际的话,阁下刚才的话首当其冲。”潇浅忧缓缓说着,手中鬼司已经扬起,心中挂念锦靖云的安危,意欲快速了解此人。 “不错,就因为你潇丞相可以不问缘由不明是非就胡乱杀人,然后还心安理得没有丝毫的愧疚感。”来人语气中满是讥讽。“还有那个昏君。你们统统都要死。 这些话一字不漏的听进潇浅忧的耳朵里,他面色无常,心中却涌起万千思绪,明明知道对方只是想要激怒他,却依旧顺着对方的意思去了,只因为他在意那些事情。“你是仙音门的?” “你们做的天理不容的事情,才仅仅仙音门一件吗?”来人说完便欺身上前,手中扬起一根银色的长笛。 “银狐!”潇浅忧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是他?这个比自己还早就出了江湖的杀手王,如此多年没有消息,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劫走文通公主的也是你吧,不过潇某想不通为何你会将他放回来。”潇浅忧一边与他交战一边想从他的口中套出话,奈何后者却不开口。 第一百三十六章:银狐刺杀锦靖云 此时,锦苏依旧神采奕奕,眼睛直直的盯着眼前的棋盘,白色棋子已经被杀的只剩片甲,惨淡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而且,这已经是第十盘了,从天色还亮时二人就开始下,到现在皆是以锦苏的完败收场。 锦麟笑着放下一子。“将军!”瞧见对面锦苏的表情,一颗一颗将棋子捡起。“本以为你可让我尽兴,谁知竟是如此不中用,这么多年你在宫中到底学了些什么?” 锦苏被他说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自己在宫里从来都是如履薄冰,哪有像他这样闲情去练习棋艺? 见他样子,锦麟也不好在逗他,将棋盒收好,“睡觉了吧,明日我们还要赶去凉山。” 锦苏四下一顾,却见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床,这可怎么睡?虽然知道锦麟是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还是在心里将他狠狠鄙视了一番,这都想的什么破主意?眼看着明日就要去凉山,锦苏更是睡不着。“十三叔先睡吧,我不困。” “既来之则安之,明日的事情明日在想不就行了?”锦麟说着指尖发出一道劲风就将烛火熄灭。 锦苏还来不及惊讶,嘴已经被人从后面捂住,锦麟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别出声,他们就在外面。” 知道他口中的他们是指这些日子一直跟踪自己的人,锦苏乖乖的闭嘴点点头,感觉到锦麟放下捂住自己嘴巴的手,瞬间呼吸变得顺畅多了。黑暗中,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未知的恐惧席卷了全身,感觉到有人拉住自己的手。“你害怕吗?” 锦麟将自己的声音放得很小,却足够锦苏听见,感觉到他手心溢满了汗渍,他将手握的更紧。“不用担心,我在这里会保护你的。” 记忆疯狂的涌了上来,曾经是谁说过也会一直保护着他?对了,是潇浅忧,那个总是自作主张的人,而眼前的人与他同出一辙。他听见自己倔犟的声音,“我怕,但是我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手轻轻挣扎,便挣脱了那温暖。他怕,这片温暖的保质期太短,短到自己刚刚适应又会离开,所以他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伸手入怀,摸到的是被封印成小小匕首的血狱,当初你会将它赠与我,就是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够独立对吧?浅忧。 察觉到手心的凉意,黑暗中,锦麟笑的有些苦涩,还是在拒绝着自己吗? 就住在他们对面得朱雀与青龙,看到他们房间里的灯火熄灭,默契的同时飞身上了房梁,灯火也被青龙剑风熄灭。 这个夜晚,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一个人大战三人,锦靖云却丝毫不显吃力,甚至连武器都没有拿就那样空手与那三人缠斗。 刚才外面的猫叫声应该是这些人用来联络的暗语,看他们的行动配合默契,倒像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一路跟下来,为何偏偏在这里才动手? 就在此时,大门被人从外面撞开,正是锦靖云携带的暗卫闻声赶来,一瞧锦靖云与三人打斗,二话不说便上前将他与那三名黑衣人分开,并有三人迅速将他围在中间。“属下救驾来迟还请皇上赎罪。” “朕现在没有时间治你们。记着留活口。”锦靖云说着就往门外走,房间里这么大的声音潇浅忧不可能没有听到,而他听到了没有来就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也遇到了刺客,而且还是难缠的角色。 那三人见他出门,连忙上前拦住。“皇上,外面危险,还请皇上屈尊房中。” “房间里就安全了?”锦靖云眉眼一凝反问一句,不顾众人的劝阻朝着隐约传来打斗声的后院赶去。 那几人无奈,只得跟在他身后。 银狐即被称作杀手之王,自有其厉害之处,尤其是他一手所创的逍遥剑法,更是贴切他的称呼,就如同狐狸一般狡猾让人措手不及。 原本正在与潇浅忧缠斗的银狐,眼角突然看到了出现在院门口的锦靖云,恨意瞬间蚕食了理智,只听见“噌”的一声,银色的笛子中抽出一柄雪白的长剑,在夜色中泛着冷光朝着锦靖云直直刺去。 他的转变太快,快到潇浅忧也没有想到,后者反应也是不忙,闪身上前,提起鬼司就将那柄长剑拦下,连连击剑将银狐逼得后退,自己也退到了锦靖云的身边,见后者无恙,心里大石总算是放下了。 “他们是谁?”锦靖云看的出眼前这人功夫不弱,要比刚才来诛杀自己的人强了数倍。 “江湖杀手王,银狐。”潇浅忧这是第一次与银狐交手,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若不是因为那只银色的长笛,自己恐怕也断断认不出的。 “朕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来刺朕?可是有人花钱雇你而来?”银狐的大名,锦靖云早就有所耳闻,只是听说这人已经销声匿迹多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大费周章的雇他来杀自己? “你锦靖云的项上人头人人可取,何须他人雇我?今日我杀不了你是我学艺不精,但是你要记着,随时随地我都可能要你性命。潇浅忧,你很厉害,终有一日,我会打败你。”说完,黑色的身影闪过,便不见了踪影。 随着锦靖云赶来的几名侍卫刚要前去追赶,就被锦靖云阻止了。“你们追不上他的,莫要白费力气了,去看看剩下的三人怎么样了?” 他的话音刚落,留在屋子里对付那三人的侍卫便小跑过来在他面前跪下。“启禀皇上,那三名刺客以及更咬舌自尽了。” “银狐!”锦靖云望着苍穹呢喃这个名字,自己倒是好久没有动手了,此刻激情倒是被他激发了,“潇大人,看来这次春江之行不会无聊了啊!” 潇浅忧没有回话,他担心的是银狐,这个人太过于危险,若是锦靖云稍微有了差池,自己将无法交代。此次出行如此隐蔽竟然都被他查的了行踪,难道是自己手下的人出了问题?此次随行的皆是暗卫与潇湘楼的成员,说什么他也不相信这些人会出卖自己。 第一百三十七章:血狱再次开启 锦苏紧紧捏着手中的血狱,心里揣揣不安,“十三叔,你说会是谁想要杀我们?” 锦麟心中也不清楚,也许是凉山的贼寇得到了消息,但是若是无人告知,那些人又是怎么知道的?也许,是那个人。“待会就清楚了。”在锦麟心里,很希望自己的猜想是错误了。 锦苏还要说话,只听见房门轻轻的开启,外面淡淡的月光透过开启的缝隙打在地上,两条身影快速窜进房间里,轻车熟路的来到床边,举起手里泛着冷意的剑就朝着床上刺去。 连刺数剑之后才感觉到了不对劲,其中一人伸手一拉被子,借着月色,看清楚床上竟然空无一人。二人同时惊呼一声不好,转身就要退出房间。 只可惜为时已晚,房间里突然间灯火通明,桌边端正坐着两人,正是他们要刺杀的锦苏与锦麟。知道己方行动败露,两个人目光转动落在窗户上,刚刚想要跳窗而出,却不想已经有物件从外面飞了进来,将窗户砸碎。 定眼一看,竟是与自己一道前来的伙伴,此刻被五花大绑跌倒在地,嘴上也被塞了布团,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他们看了看随后从窗户中跃进来的青龙与朱雀,知道落在他们二人手中绝对没有好下场,便想着咬舌自尽。反正任务败露自己回去也是活不成,还不如干干脆脆少受点罪。 锦麟瞧见二人那视死如归的眼神,轻笑着说:“你们还真是不会挑主子,被人当做了炮灰也不知道。” 那二人惊讶的看着他,么有说话。 “我们四个人,青龙朱雀自然不用说,都是潇湘楼的堂主,一等一的高手,至于本王与六皇子,就算再不济两三个人还是对付的了的,如此算下来,恐怕最少你们主子得派上百人来刺杀我们才行,如今却只派了你们四个软脚虾来,不是炮灰是什么?”见那两人表情有一丝松动,锦麟站起身继续说道:“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剿匪,但是,若是六皇子此次剿匪成功,在朝廷之上的势力就会越发的壮大,而六皇子的壮大会直接影响到你们主子的地位,所以,你要派人将六皇子锦苏杀害,而之所以选在凉州,是因为这里已经是凉山的地界,到时候你们主子就可以对天下人说是六皇子剿匪不力,出师未捷便以被匪徒杀害。” 锦苏听闻锦麟一分析,心中怅然,自己势力壮大直接威胁到的是锦夜的地位,难道这些人是他派来的? 锦麟看了看锦苏,见他脸色不好,拍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但是你们主子又知不知道,拍马屁有时候需要的是技巧与实力,你们这次前来不仅不会让你们主子在那人面前讨得欢心,反而会遭到斥责。” 那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锦麟哪里来的自信,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全部都猜中了,“你说这些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问一下你们是想死还是想活?不,应该说是想让你们的家人死还是让他们活?因为你们是注定要死的。”锦麟笑着走到他二人面前,此刻,他丝毫不用担心这二人会突然举剑朝他杀来。 那四人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刚才说话那人心中一横,“要杀要剐赶紧的。” “你到是条汉子,但是你的家人呢?在京兆驻军中能够找到你们四人的名字吧!”锦麟刚才看的清楚,这四人握剑的手法是只有士兵才特有的习惯,便是两只手同时握住剑柄,这是在战场上握刀的习惯,为了加大打击的力道。见他们四人惊讶的表情,锦麟更急确定了心中的想法,伸手拿过那人手中的剑在手中把玩。“就连剑都是新筑的,不错,可惜,难道你们主子不知道每一家铸剑坊都会在剑身上注明自己的坊号,以确定这把剑是出自他们坊里。”锦麟说着提起剑,将剑柄上那几个印刻大字递到他们面前。“相信只要去这里查查就能知道你们主子是谁了。”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刚才说话之人心里素质较好,还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而他身边的人已经脸色变得煞白,手中的剑也随之落地。 “很简单,告诉我你们平时怎么和你主子联系?”锦麟将手里的剑往地上一扔,见自己这招管用,心里喜欢,转身就坐在锦苏身边,就见后者脸色越来越难堪,不由疑惑,“怎么了?” 刚刚沉浸在锦麟精彩分析中的朱雀也发现了锦苏的不对经,上前一步询问,“殿下怎么了?” 锦苏嘴唇已经变得煞白,铁青着脸,双眼看着桌面,手中的血狱已经有了泛红的迹象。“是锦夜吗?”他的声音很轻,仿佛没事人一样,可是任谁也可以看出他在极力的忍耐着。 锦麟不知道锦苏为何会这样,只当他是想着锦夜对自己下手而心中酸楚,便安慰他。“锦夜不会这么笨,恐怕是那些人为了讨好他而派人前来的。”若是锦夜,恐怕今夜就不是这么简单就应付过来的。 朱雀看着锦苏手中的血狱泛着丝丝光芒,暗道一声不好,“青龙,将那四人带出去。”血狱是根据主人情绪的波动而自动封印解除,此刻泛着红光正是即将解除封印的预兆,恐怕此刻锦苏的心里充满了杀意吧。 青龙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上前点了那几人的穴道,用刚才绑人剩下的绳子绑了个结实,带出了房间。 锦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见青龙与朱雀如此的严肃,而锦苏的状态看起来确实不好。“朱雀,发生什么事情了?” 朱雀没有理锦麟,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让锦苏先安静下来。否则血狱的封印一旦解除,不是自己几人能偶对付的,而且对于锦苏本身的伤害也不小。她小心翼翼的看着锦苏。“殿下,现在已经没事了!没有人在这里了,这里只有属下与郡王爷。”她的话对锦苏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此时的锦苏已经快要被血狱操控。 第一百三十八章:化险为夷 在朱雀的安抚下,锦苏终于渐渐冷静下来,折腾一夜也累了,便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朱雀一脸的担心,锦苏这样子,若是哪天自己无法安抚或者无人在他身边,该是怎样的结局?血狱嗜血,会迷失人的心智,锦苏意志本未坚定,更是容易被它操控。看着因为刚才挣扎而溢满汗水的脸颊,那样的天真无邪,怎要受此折磨?大人又是为何将如此残忍的剑交到他手中? “他到底怎么了?”锦鳞在一旁只能干看着,瞧见朱雀一脸的焦急,深怕自己只会越帮越忙,便只能干着急,现在见锦苏终于冷静下来,这才稍稍放心下来。 “此事说来话长!”朱雀拉过被子帮锦苏掩盖好,见他还紧紧握着那把血狱,心中叹气,想要将它拿出,想起之前十里长亭之事,也就作罢。 锦鳞也是聪明,见朱雀如此在意锦苏手中那把匕首,道是与它有关,刚才也是见这匕首开始泛红锦苏才会有过激的反应,“难道这把匕首有何蹊跷之处?” “此事本无什么好隐瞒的,属下也是日前得知大人将封信成匕首的血狱赠与殿下随身携带!血狱一旦解封,便会趁人意志薄弱时控制人心,也就是因为这样,殿下才会险些杀了文通公主,才有了回归京兆时文通公主状告殿下一幕。” 原来如此!锦鳞终于揭开蕴绕在心中多时的疑惑,祝乾裳不笨,怎会做那样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事情?而锦苏生性温和,又怎么会惹到她?“血狱的厉害之处本王也有所耳闻,锦苏半点功夫不会,潇浅忧怎么把血狱交给锦苏?他该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正是因为殿下不会武功,大人才将血狱赠与殿下,好在危难时刻能够救殿下于水火!”青龙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信笺放在桌上,“这是属下让那些人写给他们主子的信,就说殿下受了惊吓昏迷不醒,恐怕一时半会难以担当剿匪任务重担。” 锦鳞暂时将研究血狱的想法放下,拿起信笺瞧了瞧,觉着甚为妥当,看了看青龙与朱雀,满意地笑了,他笑的时候笑意直达眼角,给人特别真诚的感觉。“不愧是跟着潇浅忧的人,什么事情都办的妥妥当当!”他这话,却是发自内心的赞赏。 潇湘楼从来不要无用之人,也绝对不会有一个泛泛之辈。 “若是王爷觉得可行,属下就将信发出去了!”青龙对于锦鳞的话不置可否,也许真如他所说,也许又不是这么回事,若是自己真的有用,大人也就不用那么操心了! 锦鳞点点头,如此一来也好让那人放松了警惕,方便日后的剿匪行动。 待青龙离开,朱雀脸色却更加担忧。她直直地看着锦鳞,看着这个笑意盎然的男子,她想问他为何会如此帮助锦苏?“王爷的生母一向与太子殿下的生母走的近,王爷这样帮助锦苏,不会觉得有驳了圣妃娘娘之面?” “那是她们之间的事情,本王管不着,也用不着在意,再说本王生母已经去世,如此一来本王也就没有那些顾虑,怎么了?你是在怀疑本王帮助锦苏的用心?”锦鳞笑着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睡的安稳的人,心里也在问自己到底是什么原因? “王爷的用心属下不得不怀疑。”锦苏与锦夜同为皇子,而他这个十三叔却帮着锦苏对付锦夜,恐怕常人都不会如此做吧?就算他锦鳞再怎么玩世不恭,关系君王的事情又岂是可以拿来玩乐的? “你放心便是,本王不会害他,更不会做对他无利之事。”我只是想要差清楚当年的事情,那一桩桩一件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朱雀不再说话,若是锦苏出事,大人必定会为他而奔波,他终是人不是神,也有疲惫也有无力之时,朱雀不希望潇浅忧脸上出现那样痛心的表情。 初春的阳光格外温和,又是晨曦,恰到好处的暖意总是让人舒适。 阳光透过窗扉照到床上正在浅眠之人脸上,映照那条猩红的十字伤口也如此的温馨!睫毛微微颤动几下,潇浅忧便睁开了眼睛,只感觉到自己的头还有剧痛的痕迹,入眼是白色的帐顶,头顶响起锦靖云松了一口气的声音:“你终于醒了!” 潇浅忧甩甩脑袋,只记得昨夜与银狐大战之后自己正准备休息,就感觉一阵晕眩,接下来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他起身,感觉到脑袋还有些闷得慌,就想到外面走走,结果走到了门边,就因为体力不支而踉跄了几下,随着双手扶住了门方才没有摔倒下去。 锦靖云想要去搀扶他,又知道他的脾气,最后只能走到他身边去劝说:“大概是与那银狐缠斗太久,你的体力消耗太多了!好好休息一下,今日就不用赶路了!” 潇浅忧此时思路稍微清晰,知道自己并非因为昨晚与银狐的缠斗,而是锦苏又启动了血狱,才导致自己身体虚弱。锦苏,你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危险才让血狱再次启动? 锦靖云见潇浅忧面色担忧,以为他是怕耽误了行程,便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汴城的风景不错,在这里游玩一日也是好的。” 潇浅忧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沉默着点点头,转身回了房间,便躺在了床上不再出声。 锦靖云发现他的异样,却依旧没有点穿,既是他不想说的事情,任谁逼他也是没用的。 “你当真是糊涂!”一声暴喝从太子宫传出,惊飞了在枝头小憩的飞鸟,紧随着传来杯子落地碎裂的声音。 大殿内,锦夜右手滴着鲜血,木子李正在为他包扎,李忠亮惶恐地跪在下面,面前是碎成几片的茶杯,他稍稍掀起一个眼角,瞧见锦夜脸上的怒火,心中更是不安,怕是自己这次做的太过惹恼了这人。 木子李包扎的很轻,深怕弄疼了这娇生贵养的主子,“太子爷,还是叫个御医前来看看吧。万一伤口发炎感染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李忠亮的自作主张 锦夜一听心中厌烦,示意他不用包扎了,自己随意的将割伤的手在毛巾上擦拭了几下便了事,“本宫何时有那么弱不禁风了?多少比这更严重的伤没有受过?” 木子李无话可说,只得默默的退到了一旁。 第4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2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42节 李忠亮心中忐忑,也不知道这太子会怎么惩罚自己,相对于自己之前的有功,他知道自己这次是闯了大祸。 锦夜看着他许久,方才悠悠地叹口气。“你派去的是多少人?”就算是惩罚他又有什么用?事情既然发生了就要想办法解决。 “回太子殿下,臣就派了四人前去,如今这四人都已经平安归来。”李忠亮本欲以五人员伤亡来为自己减轻罪过,谁知锦夜脸色大变,大骂一声:“糊涂!” 李忠亮的身子更加匍匐下去。“臣是糊涂。” 锦夜气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受伤的右手指着李忠亮直发抖,气的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如此来回在他面前踱步,仰起头闭眼深呼吸。“你可知道那朱雀与青龙乃潇湘楼四大堂主,单是他们二人已经是及其难以对付,如今再加上曾经是暗卫首领的十三叔锦麟,更是难以攻破,你竟然愚蠢到派人去刺杀他们?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可是锦苏如今已经昏迷不醒,这正是我们的机会!”李忠亮不死心,现在宫里锦靖云与潇浅忧已经不在,锦苏也被外派,宫中就剩下锦夜主持者大局。 “若是锦苏无碍你当是如何?你也不想想,凭他们几人能够让你轻易杀了锦苏?”锦夜原本以为这李忠亮足智多谋能够助自己登上那把龙椅,谁曾想也不过是些小聪明而已,没有大智慧者永远成不了大事。 李忠亮无话,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自己说破了天也是无济于事。“还请太子殿下救微臣一命。” 锦夜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想着自己若是不管他,将来锦苏回朝查出了他做的那些事情,到时候难免会将自己牵扯出来。“你回去后立即将那几人连同他们的家人也一并解决,绝对不能留下丝毫线索给锦苏,本宫会让兵部将他们的兵籍撤销,从此世界上再也没有这四人。” “太子殿下,他们都是跟着微臣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啊!”只要是稍有良心的人,又如何下得起手灭人满门?还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兄弟。 “此事还不是不惹出来的?若是你发现锦苏离京便第一时间报告而不是自作主张派人前去刺杀,哪会有现在这么多事情?”锦夜忽的俯身到李忠亮面前,表情变的非常的严肃。“做大事者从来不拘泥于小节,若是你今后还像现在这样拖拖拉拉犹豫不决,你让本宫将来如何放心地把首辅这个位置交给你?” 李忠亮浑身一抖,他没有想到锦夜竟然会如此的看重自己,想着自己以后的锦衣玉食,心中一阵高兴,便把当年的兄弟情谊抛掷了脑后,“微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知道了就赶紧下去做,千万不要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否则你吃不了兜着走。”锦夜挥挥手示意他退下,自己还有朝中诸多事情处理,还要分心出来为他善后,着实是累,此时,他才能真正体会到潇浅忧的辛苦,那么多的奏章竟是丝毫不差,诺大的靖国交到他手中也甚少出现什么叉子,反而能够有今日的繁华,终于明白父皇为何如此器重与你了,潇浅忧,你若是不能为我所有,那么就不能留在这个世界上,我锦夜得不到的东西,就算是将它摧毁也不会让锦苏得到。锦苏醒来已经身处摇摇晃晃的马车内,睁眼看见的就是锦麟关心的眼睛。“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锦苏摇摇头,昨日的事情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在脑海中闪过,眉头皱了皱,为何自己会变成那样?只记得当时心中充满了愤怒,那四个人在自己眼中仿佛已经不是人,“你们没有受伤吧?”上次十里长亭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锦苏不知道若是当时自己没有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想到这里,他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这双手,会不会在下次失去理智的时候,杀掉自己身边的人?可能是朱雀,可能是青龙,也有可能是眼前这个笑意盎然的人, “我根本就是煞星对不对?”也只有煞星,才会一次一次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 锦麟闻言楞了一下,自顾自的倾身在他旁边坐下。“我不信。” 锦苏突然睁大了眼睛,同样的话,同样的语气,潇浅忧也说过,也不知道那一夜的柴火太明亮否,他竟然觉得自己人生终于有了一丝温暖,然而现在,那抹温暖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他感觉自己有一天,会回到那暗无天日的日子中去。 不,我不要这样的结果。 “白虎与玄武已经带领大队人马往这里赶来了,我们距离凉山还有半日的路程。”他想问锦苏到底怎么了,见他神情恍惚,也就没有再问了。 马车前踏,朱雀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没有焦距望着前方,现在他的反而有一种筹措感,这样的感觉不该出现在她的身上, “十三叔,你帮我做一件事情!”锦苏突然起身,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玩笑的成分。 锦麟不由皱皱眉头,一旦锦苏认真起来,恐怕真的会掀起点什么,到时候京兆就当真不平静了。 “你帮我将一封信交到菩提斋解红零手中!”锦苏起身出了马车,见朱雀在前踏坐着。“朱雀你可有带来纸笔?” 这些东西,朱雀石备好了的,只是不明白此时锦苏要来做什么?即便是心中有了疑惑,她依旧转身从自己的随身包袱中拿出锦苏需要的东西,递给他,并且让停了下来,好让锦苏写字。 前面骑马而行的青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调转马头回来查看。“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第一百四十章:风雨欲来的平静 锦苏只是说了一声“无碍!”就没有再理会青龙,下车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开始写字。 青龙望向朱雀,后者也朝着他摇摇头,见了锦麟从车中出来,也是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几个人心中纳闷。都不明白这锦苏到底要做什么? 不过一会儿,锦苏已经将折叠好的信纸交到了锦麟的手中。“我告诉你菩提斋怎么走,到了目的地只需要站在哪里大喊三声解红零就行了,务必说是我找他!” 锦麟虽然不明白他这么做到底有啥用意,还是接过他手中的信纸,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转身朝着远处去了。 锦苏扬起头看着天边的云彩,嘴角。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蔓延开去,如果真的要这样才能得到你,我愿意为你跌进这修罗。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夜晚的漆黑掩盖了白天的喧嚣。 汴城。 潇浅忧与锦靖云还在这里,他们打算明日在启程去春江,然而,就在这时,潇浅忧收到一封信,一封匿名的信件。 起初锦靖云见他看了信之后愁眉不展,便当他是又为了京兆的两个小子儿忧愁,安慰他:“你放心吧,那两个人有分寸。” 潇浅忧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信封递到了锦靖云的手中。他负手而立窗台边,心中更是不得安宁。 锦靖云疑惑着看了手中的信,右手成拳狠狠砸在门方上。整个屋子仿佛都为之一振。“锦夜太不像话了!” 原是有人将锦夜命令锦苏带两千人马去剿匪的事情悉数向潇浅忧禀报,而后者此时正在担心锦苏的安危,难怪昨日他启动了血狱,想必是遇上了那股飞贼。 “凉山贼匪凶悍,微臣本想等到此次从春江回去便前去将其剿灭。没有想到太子殿下心计如此之深,这是要置锦苏于死地啊!”潇浅忧呢喃着。 锦靖云的双手紧紧握着依旧没有松开,锦夜,你当真容不下锦苏在你眼皮底下吗? 凉州是靖国前十大富庶之地,凉山位于其西侧,多位山拗,易守难攻,而盘踞在凉山土匪皆由一个被人称作龙君的人带领,他的真实姓名倒是很少人知道,只知道其人手臂上纹有一条赤色的龙,形态霸气犹如君临天下,下面的人为了讨他欢心朝称他做龙君。 凉山本是一片清幽之所,原本也只是一些草莽好吃懒做在此捡些便宜,然自从这龙君来了之后,将那些散乱人全部收服到自己部下,也就成了凉山土匪。 待青龙讲完,马车也到了目的地,凉山山脚下。 锦苏听完,未做任何的评论,只是笑着下了车,闻得清晰的空气,顿时觉得心旷神怡。 锦鳞等人相继下了马车,他来到锦苏身边,学着他的样子撑了一个懒腰,笑语:“凉山倒是一处清幽之所,只可惜有人暴遣天物!” 锦苏闻言也笑了,“十三叔,你说十天能够拿下这里吗?” 锦鳞四处看了看,莫说十天,就算给自己半个月恐怕也拿不下这里。摇摇头,却笑的自信。 “既然我们攻不上去,那就让他们自己下来!” 锦苏的话,让随后赶来的青龙与朱雀愣在当场,这龙君不是傻子,守着这片凉山任你再多兵马攻来也可以对付,怎么可能会自己下山来? 锦苏转头见他二人表情,但笑不语,眼神开始变得幽深而冷漠。 锦鳞也笑的神秘兮兮,“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 朱雀反应过来,心中暗道他们不会采取这样极端的方式吧?“殿下是想用火攻?” “他们傍山而居有恃无恐,凡是对我们不利的因素都要将它铲除。十三叔,你的人该是到了?” “已经各就各位!”锦麟看着锦苏笑语,总是要在经历一些事情后才会知道成长,自己是这样,锦苏也是这样,他期待着锦苏的成长。 “朱雀,玄武他们何时能到?”锦苏满意的点点都,转头问一旁还在沉思的朱雀,言语之间霸气尽显。 朱雀微微愣神,才小声说道:“属下已经通知了玄武名命他们日夜兼程,今晚便可抵达。”看锦苏这个样子,是真的要放火烧山了,然而,凉山三面环山,一旦火势烧了起来,将一发不可收拾,恐怕到时候就算剿灭了凉山的土匪,锦苏也是会受到责罚的。“殿下,关于放火烧山的决策,还请三思。” 那可是一片山啊!面积广阔,为了一群土匪将它烧毁,未免太不值得了。 “我要做的仅仅是将土匪剿灭,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知。”锦苏看着朱雀,脸上的表情甚是陌生,淡淡的眉头皱起,语气中掩盖不了身为皇室的霸气。“所有阻碍我前进的人或事,都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朱雀闻言无话可说,她无法阻止眼前的人,就像她无法改变自己身为杀手的命运一样,所以,她只能认命,转头看了看青龙,后者的表情与她相差无异。 锦苏说:“若是此生不能为尊,也愿轰轰烈烈一番,我欲成天下之大事,你们若是愿意助我者我欢迎,若是不愿与我一道冒险大可现在离开,我会与浅忧言明,他定不会责罚你们!”锦苏双手后负,长身立足青山之间,霸道的语言充斥整个空荡的山谷,也敲打在他们三人心中,久久不曾散去。 锦夜,今我正式向你宣战,从此之后,你我之间再也不是兄弟! 锦苏心中暗暗发誓,锦夜如此待他,定要全数奉还! 这是锦苏第一次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青龙与朱雀虽然从潇浅忧的话中猜到锦苏想要争夺帝位,此刻听他亲口说出,也是震惊不小,听惯了锦苏的浅言细语,此刻这番话从他口中说出,反而有些不太习惯。 朱雀心思转动,潇浅忧将他们四个人留下,本就有让他们听从锦苏安排的意思,也是意在让他们助锦苏夺帝。“属下定当竭尽全力相助锦苏殿下!” 逃不开的命运,那就欣然接受,无论做什么,不都是一样吗? 青龙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对他来说什么都一样! 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他说会帮助自己,就一定会实现承诺,潇湘楼的楼主,从来不会失信于人。只是自己将他推开了! 锦鳞早已知道锦苏并非池中之物,只是没有想到自己这次回来倒是让自己碰上了,他笑着说:“锦苏,你若是真的下定了决心,我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锦苏心中疑惑依旧不解,“十三叔为何助我?” “大概因为无聊吧!”锦鳞浅笑,眼神中却闪过一丝算计的目光。 “虽然说这个理由太牵强了些,但是我没有理由拒绝你的帮助!”锦苏也笑着望着他,两个人就那样望着。 , 第一百四十一章:龙君 锦苏带着青龙与锦麟一道上山,由于之前看了地图,又有青龙带路,三个人倒是轻车熟路,不过半个时辰人已经在半山中 走在前面的去哪个龙突然停了下来,指着前方一片青翠的杨柳说道:“前方就是龙君他们的防守范围,殿下,我们还要上前吗?” 锦苏笑着率先走了出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锦麟也笑了,“你这个样子,倒有几分当年你父皇的气概,只可惜皇兄为了你的母妃。再也振作不起来!”锦麟心中一阵感概,谁说帝王之家五亲情?那个男子情痴之深,谁又了解? 锦苏步子停顿一下,说着:“我不会像他那样!”又继续前进。 青龙默默的跟在两个人的身后。 三人刚刚走到那片杨柳树边境时,忽闻前方传来破风的声音,锦麟反应极快,已经闪身到锦苏前面,将那迎面而来的利箭挡开,而青龙也同时上前护着锦苏,一脸的戒备。 隔空,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略带了沙哑。“各位若无要事还请回去吧!这里不是你们能够来的地方!” 随着,又传来一个男子带着恨意的声音。“六皇子殿下,我龙君不想与你们朝廷为敌,还是带着你的人回去吧,否则在我凉山,你休想占到半点便宜。” 锦苏等人暗暗惊讶,想来刚才说话之人就是龙君,他怎么知道己方的情况? 锦苏上前一步笑语:“锦苏并非恶意与各位为敌,只是各位在此占山为王,骚扰一方百姓,实在是不利于我朝治理国家,这才迫不得已想与阁下当面谈几句话!” “哈哈,你是兵我是匪,岂能坐到一起?若是他人说了你六皇子与我龙君勾结,岂不是百口莫辩?” “清者自清,锦苏相信天下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只可惜,你那个皇兄的眼睛里却是从来不容沙子的,想必你们已经将我凉山的地形摸得很清楚所以这样有恃无恐,但是我现在就可以实话告诉你,凉山是我龙君的地盘,朝廷就算是拔下十万兵马来攻打也不见得会成事。 锦苏更加的惊讶,对方既然提到了锦夜,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锦夜与他有所联系?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与锦夜之间的隔阂?两个人虽是较劲,但也只是暗中,叫旁人看了也是齐心协力的二人。 “锦苏,这龙君对我们的情况相当的了解,你要加倍的小心,不要落入了圈套。”锦麟慢慢朝着锦苏靠近,神色戒备四处打望。 “谢十三叔提醒,!”锦苏小声回应,转头问青龙。“可有分析出龙君现在何处?” 青龙凝神细听一下,目光变的更加的幽深。“殿下,从声音的力道上来开龙君的内力当在郡王爷之上,而此时他正在山顶。” “山顶?”锦苏略微沉凝一下。“从山顶能够将整个凉山收入眼底的,就只有延绵在山顶的那八角竹亭,而能够看到我们这里的,那就只有一处地方。”锦苏说着转身,抬起头,望着山顶上那一片白色笼罩的地方,笑语:“闻说凉山八角竹亭风景秀丽,有一览众山小的霸气,而其中属这雪木亭最为可观。” 山顶,有奇树,曰雪木,形状似杨柳,因通体雪白而得名。就连那叶子,也是雪白,远远望去,犹如白雪皑皑。就在这一片雪木中间,静静伫立一座青翠的竹亭,亭中此时正有二人对弈,正是凉山的主人龙君与他的心腹黄狼。 龙君身着一身雪白衣裳,一头飘逸的发丝就那样散着,被不时而过的风吹起,在空中凌乱。再细看那张脸,却是如同孩童一般幼稚,谁又会将他与一个山大王联系到一起去?此刻带着天真的笑容,手中执着白子,犹豫着该下在哪里。听见了锦苏的声音,暗道有意思。“他们也算是难得了,竟然将我凉山的情况摸得如此清楚。”说着稳稳落下手中的棋子,将对方的黑子卡死。 黄狼人如其名,皮肤陈显不正常的黄色,见自己的棋子被吃死,俨然已经无救,便想着弃了那几颗,另寻出路。“大哥预备怎样?” “只要他们不在我凉山捣乱,自然与我无碍,通知兄弟们让他们不要惹事,否则不会轻饶。” “是!” 许久未曾听见上方传来的话,锦苏三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对方显然对自己非常熟悉,也就没有必要隐瞒,“玄武等人要天黑才到,若是此时后退恐怕下次再上来就难了,可是这里机关遍布,前进只怕是凶多吉少。”青龙但心地说,能够取得凉山的地形图,自己可是牺牲了几名潇湘楼的弟子,也不知道是否值得。 这时,再次传来了龙君的消息。“锦苏皇子远道而来,我若是不尽一尽地主之谊似乎说不过去,请皇子雪木亭中说话!” “是!”隔空,传来几个男声,就在话音落下时,前面杨柳林中突然飞出一顶雪白轿子,待近时才发现这顶轿子由四个极矮的人抬着,落在他们面前。 说那四人矮,丝毫没有打击人的意思,而是他们四人,确实是挨到了极致,才到锦苏的腰身初,此时朝着锦苏行礼,甚是好笑。“我家主人请锦苏殿下一人前去雪木亭说话。” 锦苏未语,锦麟倒是先开口。“我们同行三人,怎么你们主人就只请一人?不会是你这凉山连我二人的茶水都吝啬吧?” 那说话得矮人笑了笑,“我家主人说了,三人行必有我师,实在没有必要那么多人上去打扰了清净,若是二位当真想上去欣赏我凉山的风景就在此稍等片刻,迎送宾客的轿子只有一顶,待我将锦苏殿下送上去再下来接你们二位。” 锦麟闻言不放心,龙君此人没有接触过,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出尔反尔,锦苏若是单身前去,难保不会出了叉子。他刚要说话,锦苏却上前一步,“既然如此,还请高人先送锦苏上去,再下来接我这两位朋友。” 第一百四十二章:锦苏对战龙君 锦麟心中一动,拉住了锦苏;“岂可轻信龙君?” 锦苏闻言笑了,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心。“他若是想要害我,又何必大费周章?他既然有意将锦夜的消息透露给我,就说明今年也曾经找过他,此事若是不弄个究竟,我不会甘心。” 说罢,锦苏便钻身进入那顶白色轿子。 那四人朝着锦麟拱手行礼。“请贵客在此稍等片刻。”说着转身抬起轿子,几个闪身消失在两人视线中,“锦苏殿下安坐轿中还请不要往外张望。” “凉山的诡异远远超出我们预料的范围。”锦麟望着轿子消失的地方,呢喃着,心中担心锦苏会有危险,此刻自己却无能为力,实在是不甘心,自己说要保护他的,此时却只能站在这里没有任何办法。 青龙收起戒备的姿势,既然对方见了锦苏,就不会轻易对他二人下手,只是这龙君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他也不知道,正如锦麟所说,凉山当真诡异。 锦苏刚刚想要挑起帘子的手闻言放了下来,他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动荡,也不知道外面这群人在做什么。 不过片刻功夫,已经听见轿子外面传来刚才那人的声音。“锦苏殿下,已经到了!” 说是不怕,那是假的,对于未知的事情,他还做不到能够镇定自若,但是也不见慌张,他深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伸手挑起帘子抽身出了轿子。 雪木一年四季都是雪白,叶落叶长,皆是白色。置身其中,就仿佛立于冰天雪地之间,锦苏忍不住叹了一声。“当真奇景。” “我若是你,就该担心自己现在的处境,而不是在这里概叹这眼前无望的景色,要知道景能醉人。”戏谑的声音从前面突兀的翠竹亭中传来。 锦苏抬眼望去,一黄一白两个身影正在亭中对弈,刚才说话之人背对着他,看不清脸,倒是看到了那黄色的身影脸色的蜡黄,甚至连伸出手都是黄色。 他朝着那张黄色的脸笑笑,起步走入亭中,在看到那张幼稚的犹如孩童的脸颊时惊讶不小,听刚才的声音这龙君该不是小孩,怎么回事这副样子?压下心底的惊讶,锦苏朝着龙君抱拳行礼。“想必这位就是凉山的当家人龙君?” 锦苏的表情没有逃过龙君的眼睛,旁人见了自己的面容皆是不信,为何偏偏这人就认定自己就是龙君?“何以见得我就是龙君?殿下哪里来的自信?” “直觉。”锦苏淡然地给出两字。 “直觉?”龙君猜想了所有他可能回答的话,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干干脆脆的两个字,落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哈哈大小。“殿下可知道直觉这个东西一向会害死人。” “是吗?可是我的直觉一向很准,就像这次他告诉我你不会害我一样。” 龙君抬头看他,并不成熟的脸,却是那样成熟的神态,他不由纳闷,是不是自己这张脸给了他错觉以为自己好说话,以至于他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殿下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当然知道。”锦苏笑的自信,“阁下占据凉山多是,想必也存下了不少的家当,又何必在多行不义?” 龙君闻言目光如炬盯着他看,良久才落在自己面前的棋盘上。“我凉山家大业大,兄弟众多,不过能够在此混口饭吃 ,若是真如殿下所说能够存下家业,我也不会在做这等事了。”说着,他将自己面前的凳子一推,那凳子就直直朝着锦苏移过去。“殿下请坐。” 锦苏心想这人不过在试探自己的武功,若是强装定然被识破,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我不会武功,阁下不用再试探了。” 龙君闻言一惊,见锦苏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眼看着那凳子就要到他面前,他若是在这样不避开,这灌注了自己内力的凳子定然会将他的双腿直接打断。将他真的没有移动的意思,龙君轻轻挥了挥手,那原本朝着锦苏直去的凳子突然间就改变了方向,往那翠竹栏上撞去,只撞得啪啦作响。凳子冲开了竹栏的阻拦直接撞进那片雪木之中。这时,黄狼突然闪身而出,迎空接住那凳子,又翻身回来,整个过程没有碰触到任何东西,他将凳子放到锦苏身后,“殿下请坐!”又转身坐下,专心下自己的棋。 龙君没有料到锦苏当真不会武功,他以为锦苏能够孤身一人上来定是仗着自己武艺才如此的有恃无恐,自己才有意挫他的意气。“殿下不会武功,也敢孤身上我雪木亭?” 锦苏也不与他们客气,大大方方坐下。“刚才我已经说过,相信自己的直觉,你不会害我!” “若是我杀了你,你又该如何?”龙君只感觉眼前的人如同小孩子,直觉这种东西岂能信任?虽然自己真的没有加害他的意思。 锦苏耸耸肩膀。“那就当是我自己倒霉了!“那样子,仿佛对于自己的生死并不在意。 “你倒是看得开,说说吧,千里迢迢光临我凉山,到底做什么?”龙君说着又落下一子。 “阁下刚才不是说了吗?你是匪我是兵,兵匪之间难道还能坐在一起喝茶不成?” 龙君闻言哈哈大笑。锦苏的话倒是有趣,悄然落下一子,他双眼含笑,幼稚的脸颊上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黄狼你又输了!” 黄狼站起身,朝着龙君拱手。“大哥的棋艺越发的精湛了。”说完朝着锦苏点点头,就出了亭子。 龙君对于黄狼的话很是受用,笑看锦苏,“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一盘?” 锦苏有些为难了,偏偏武功与棋艺这两样是他的致命伤,他还是走过去坐下。“我的棋艺简直烂到不堪入目。” 龙君以为他是谦虚,笑着将棋盘上的棋子分开捡起。将白子递给锦苏。“你请!” 锦苏也没有客气,接过后想也不想就落下一子。 龙君一看,摇摇头,这样的招法,恐怕连初学者也不会走出来,这锦苏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第一百四十三章:锦苏对战龙君二 锦麟与青龙先后到了雪木亭外,却被黄狼阻止了去路。“我大哥正在和殿下对弈,两位在此稍等片刻。” 对弈?锦麟差点没有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锦苏的棋艺他是领教过的,那简直叫一个惨不忍睹,他能够想象待会锦苏被杀的片甲不留的样子。知道自己担心也无用,索性四下打量起一旁的景色。 “你是叫黄狼是吧?我问你,这什么雪木怎么回事啊?为何整个靖国只有此处才有?而且还这么的奇特,竟是通体都是雪白的。”锦麟一边说着一边这里敲敲哪里摸摸,俨然一个好奇宝宝样子。 黄狼心中恶寒,传说中这郡王爷是最没有皇子王爷样的,这下看来倒是真的了。“王爷还是不要到处乱走动的好。”话音刚落,就见锦麟已经闪身回来,一脸惊吓的表情。“哪里来的大蟒蛇?” 黄狼心想你也活该,谁让你不安分一点?“那是大哥喂养的雪蟒,只要王爷不去招惹它,他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 第4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3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43节 锦麟心有余悸,犹如木桶粗壮的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还是通体雪白,若不是自己心细,还真是不易察觉。他突然间察觉到了不对劲,一股冷意从心底直接到了头皮,全身的鸡皮疙瘩陆续冒起,他机械般的转头看了看一旁的树木,那树干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孔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想。“这是什么?” 那绝对不是树皮,倒像是某种生物的卵,他将视线移到刚才自己看见雪蟒的地方,那鬼东西已经不见了踪影,或者说隐藏起来自己没有看到。“这是雪蟒的卵?” ,  青龙也惊讶的围了过来,仔细看那白色的树干确实不似一般的树皮,在看那树叶上,竟是相同的?这到底是什么? 黄狼暗道好细的心,若非凉山的人,绝对不知道这雪木的秘密,这个人不过上来一会儿功夫就将其看透。“ 确实是雪蟒的卵。” “而所谓的雪木,就是被雪蟒的卵覆盖的杨树!”锦麟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景色竟然是如此毛骨悚然的真相?他退后几步远离那些树干,自己是怎么也不想再去碰触一下了。 见他的样子,黄狼心中好笑的同时也隐隐担忧,龙君将这三人带上山来,恐怕会给凉山带来灭顶性的灾难,而自己却无法阻止。这样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他心中的杀意就更加浓厚,若是在出事之前将这三人解决掉,是不是凉山就安全了?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显得有且诡异,尤其是当锦麟知道那雪木真相时,对这凉山更加的担忧。 此时,亭中传来锦苏的声音。“果然棋艺这种东西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炼成的。” 而龙君就那样死死的盯着他。“你竟然真的不会下棋?”见锦苏每一步都走的出乎自己的意料,龙君只当是锦苏别出心裁,自己反而苦思冥想良久,却不曾想后者竟然真的不会下?那所谓的别出心裁也只是胡乱安子而已。 锦苏耸耸肩膀,自己早就说过了,是你不信能偶怪谁?“我说过的,没有必要骗你。” 龙君只感到一阵无力敢,怎么会有锦苏这样的人?什么都不会?“那你会什么?哦,听说你打败了安国,你很会大战了?这次是带兵老攻打我凉山?” 锦苏则更加的无地自容。“我若是有如此神奇,就不会坐在这里与你下棋了。” “你倒是诚实。” “我没有必要隐瞒!”锦苏笑的无害虽然他真的很想问一下这龙君年龄是有多大?竟然是这样一张娃娃脸,而听他的声音倒像是三十岁以上的人。 “那你上山到底有何目的?是来探查我凉山的实力?前几日你们不是已经有人来过了吗?据说还死了几个?手下的弟兄不长眼,还不知道殿下的人。“ 死了几个人?是潇湘楼的弟子?青龙为何没有告诉自己?还有这龙君怎么对于自己的事情如此的清楚?自己总不可能告诉他是因为想要放火烧你凉山,这次上来踩点来了,看看能够从哪里烧起比较好?“龙老大这话问的着实奇怪了,不是你用四抬大轿抬我上来的?我还在好奇着龙老大找我有何贵干?” 龙君暗道这锦苏年龄不大,人却老奸巨猾,在意那么多也没有用,他倒是真的有事情找他。“昨夜我山中来了贵客,是殿下的朋友,想着说让他们独自回去太危险就留着在这里过了一夜,今日打算送他们回去,没有想到锦苏殿下却已经亲自前来,那就有劳锦苏殿下将他们带回去,我凉山地方小,供不起大佛。” 朋友?锦苏疑惑了,自己孤身一人有什么朋友?而且就算是有也不会来这里啊?“不知龙老大说的是锦苏哪位朋友?可是有冒犯了诸位?” “冒犯倒是不敢当,殿下的朋友上山来就说要剿灭我整个凉山,还说自己是靖国六皇子派来的,今日见六皇子前来,怕是你那位朋友开了小笑,当着六皇子的面解释清楚应该没事了。”龙君似笑非笑看着锦苏,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后者脸上的惊讶倒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昨晚那两个人确实与锦苏无关,但是也不知道后者脸上的表情是否是假装。 锦苏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何人胆敢冒充自己的名义? 那边的青龙与锦麟也惊讶,是谁竟然赶在他们三人前头上山来?而且竟然是冒着锦苏的名义?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上来竟然还大言不惭要将这个凉山剿灭?不是他自己想死就是脑袋出问题了。 “哈哈,他说的不假,锦苏此次前来确实为了你们凉山骚扰百姓而来,但是却没有让什么朋友上山,龙老大会不会弄错了?” 暗道真是来着不善,龙君不动声色,“是真是假,将人带上来就知道了,若他不是殿下的朋友,那就交由锦苏殿下好好处置了,至于我凉山骚扰百姓的事情,待此事解决后再说也不迟。黄狼,让他们将人带上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坏事的祝乾裳 当看到着了男装的祝乾裳与月牙跟在黄狼的身后时,锦苏锦麟以及青龙心中那同时闪过一个念头:怎么会是她?此时潇浅忧俞锦靖云去了春江,他这个潇夫人不是该留在府中?而且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一行人来了这凉山? 而此时那两个人看到锦苏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朝着后者友好的打了招呼。“我们好久不见了。” 锦苏心中无力,这人到底是要惹多少麻烦才甘心啊?难道说自己上辈子欠了她?今生特地来找自己讨账的?锦苏心中的郁闷不止一点点,他想要装作不认识,最后理智战胜了脾气,他站起身迎了上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祝乾裳心里那叫一个委屈啊!揪着锦苏的衣服就不放手。“你怎么现在才来啊?我不过就是走错了个路,不小心走到这里来了,然后他们就把我扣下来。和他们解释了半天也不听,非要说我是奸细,还说要把我凌迟处死。“ 一旁的黄狼与龙君听了差点喷血,这人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早知道昨日就该将他一掌打死。龙君好脾气地说:“小兄弟,昨日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龙君想着眼前这人昨日在他凉山大厅中大言不惭,说要将整个凉山夷为平地。 祝乾裳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瞪,“我要是不那样说,你们早就将我杀了,我要是那样说了,你们肯定会留着我去找锦苏对峙,现在你看看我说的没错吧。靖国的兵马就在山下,随时会将你们剿灭。” 瞧他那个样子,锦苏心中想着要不要装作不认识这个人,然后让龙君将她就地解决? 锦麟心中恶寒,一个箭步冲进去,将祝乾裳拉到一边。“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祝乾裳心中不服气,“我说话怎么了我?我说的是实话!我可是潇浅忧、呜、呜。”后面的话,直接被锦麟捂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锦麟小声在他耳边说道:“你要是不想死就不要乱说话,现在我们五个人的性命绑在一起,要死就一起死。” 祝乾裳小脸变得通红,一个劲的点点头。 月牙在一旁着急,抓着锦麟的手;“王爷你快把公子放开啊。” 锦麟心想这对主仆都是什么人啊?“回去再与你们好好算账。”说着,他放开祝乾裳,朝着龙君坏笑,可是,在看到龙君那张脸时,他的笑再也维持不住了,这是什么情况?不要说眼前这个小娃子就是占据凉山连朝廷都无奈的凉山土匪的头龙君,他上前两步仔细打量了龙君那张笑脸。“你真的是龙君?确定不是冒牌货?” “大胆!”黄狼大喝一声上前,一把抓住了锦麟的衣服就要将他拎开去谁知后者却像在原地生了根一般,动也不动分豪。 锦麟将惊诧的目光从龙君身上收回,坏笑着拂下黄狼的手。“君子动口不动手,阁下又何必动怒呢?你们老大的尊容又不是不能见人,本王只是观赏一番,心中好奇而已。” “大胆。”见他轻易就将自己的手拿开,黄狼心中已经惊讶,又听他对龙君出言不逊,怒火中烧,直接一掌递出直击锦麟的胸口。 锦麟轻飘飘的闪过,脸上的笑容更盛“土匪就是土匪,连待客之道也是如此野蛮,你既然想要与本王较量,本王也不会客气。”锦麟说着闪射出了亭子,钻进那雪白的林中去。 黄狼本来还想上前,见到锦麟钻进了林子,道一声:“你活该。”然后吹了一声口哨。 锦麟莫名其妙,就听见青龙一声急切的呼喊。“王爷小心身后雪蟒。”才听见身后簌簌的声音,转头望去,吓了一跳,刚才自己看到的那条雪蟒此时正高昂着水通般大小的脖子,两只如同铜铃一样的眼睛放出冰冷的光,锦麟甚至可以感觉到那股阴森森的寒气。 嘴角慢慢挑起,锦麟心底的战欲被彻底的击起。“畜生,你也想来试试?”言罢,他一个纵越便与那雪蟒的脑袋一个高度,转了身子,双脚直接照着那雪蟒的眼睛而去。 雪蟒显然经过了训练,将头抬高些许,张开了那张血盆大口在那里等着锦麟,同时将自己盘在树干上的腰身放下,尾巴高高扬起,想要将锦麟卷住。 锦麟心中暗道这畜生好有灵性,一个空中翻避开了那张让他恶心欲呕的大嘴,脚尖轻轻攀点树干,感觉到身后恶风不散,想来是那畜生的尾巴,心思一转,便绕着树干转了几圈。 那尾巴便随着他的的身影在树干上缠绕,直到最后再也动不了。 锦麟转头看了一眼,畜生终究是畜生。刚闲了一下子,那雪蟒的嘴已经近在咫尺,暗道麻烦,又得飞身闪躲。 他这里打得惊心动魄,锦苏等人也是为他担惊受怕,锦苏靠着栏杆,一脸的焦急,祝乾裳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慢慢靠近锦苏。“你说王爷会不会就那样被那条蟒蛇吃掉啊?” 锦苏闻言转头狠狠瞪她一眼,“你最好祈祷他平安无事。” 祝乾裳又做了那委屈的表亲。“我只是心中好奇,再说是他自己说错话才惹恼了人家,关我什么事情?” 祝乾裳说的实话,此事确实是锦麟自己的嘴怀惹起,但是此刻锦苏心中担心锦麟,脾气也不是很好。“你不好好呆在潇府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祝乾裳缩缩脖子,“此事说来话长。”意思就是不用说了。 月牙见锦苏表情不是很好,就上前将自家公主拉开,“公子,王爷有危险,你就不要上去参和了,万一待会锦苏殿下不带我们走怎么办?” 祝乾裳斜斜看了她一眼。“胆小鬼,早知道我就不带你们来了。” 从锦麟出言挑衅到现在,龙君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自己面前的棋盘发呆。 看着锦麟每次险象环生,锦苏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不用他说,青龙已经飞身前去帮忙,合二人之力竟然也只能让锦麟有喘息的机会,后者还是不识好歹。“你下来做什么?” 第一百四十五章:龙君喜欢祝乾裳 青龙举剑挥开蟒蛇的尾巴,“王爷,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耗了。” 锦麟撇撇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知道了。” 此时,只听见龙君轻轻的说:“黄狼,让雪蟒住手,它该休息了!”声音中竟然有些许的落寞。 黄狼心中不甘。“可是大哥,刚才那小子对你出言不逊!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就放过?” “他说的本就没有错,我这张脸确实是让人怀疑,你这样做反倒是显得我凉山的人小气。” 黄狼听他这样说,心不甘情不愿的吹了一声口哨,那雪蟒倒也听话,听见口哨的瞬间便缩进了林中不见了身影,锦麟还想上前,奈何那雪蟒与这雪木都是一片雪白没有半点瑕疵,他根本就不知道那畜生藏身何处。 锦苏见那雪蟒退却,心中松了一口气,见锦麟还四处寻找的样子,便急急叫住他:“十三叔,切磋点到为止即可,无需太认真。” 知道锦苏担心自己,锦麟也就作罢了,只是最后不甘心的瞧了那片林子,想着要是待会火势烧起来了这畜生就该出现了吧! 见他回来,锦苏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他看的出来一锦麟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就斗不过那条雪蟒,就单是从体力上来说他就已经输了。而锦麟心中也知道这一点,然而他就是不甘心,进了亭子后似笑非笑的看着黄狼。“那畜生这么有灵性,也不知道你们养了多久了?” 黄狼心中本就气他对龙君出言不敬,如今又如此口无遮拦,实在是气人,但是龙君有言在先,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 龙君倒是丝毫不介意他说的话,笑着回到。“雪蟒从小就在这里长大,我也是机缘巧合下才与他相遇。还未请教这位小姑娘到底是你们什么人呢?“ 对于他们认出祝乾裳是女子的事情,锦苏他们一点也不惊讶,就祝乾裳那个样子,任谁都可以认出吧。偏偏后者没有自知之明,“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本公子明明就是男的。” 龙君哑然失笑。“姑娘还是先把你脸上剩下的半撇胡子扯去吧,那样有碍观瞻的很,明明是女子,为何偏偏要做男装?” 祝乾裳闻言一惊,一抹自己鼻子下方,果然是只剩下了半撇胡子,那剩下的半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她懊恼的扯下自己的胡子狠狠仍在地上。“就算我是女的又怎么样?谁规定女的就不能这样打扮?” 龙君只觉得她好玩,脸上又扬起了天真的笑脸。“我不是那个意思。” 锦苏只觉得自己的头都要大了,这个祝乾裳还是堂堂的公主,怎么这么不知道轻重缓急?他上前一步将祝乾裳拉开,直接交到青龙手中。“看好她,要是再乱说一个字就点她哑穴。” 青龙应了一声。 祝乾裳还想说话,看到青龙的眼神,突然间觉得眼熟,成亲当日,自己说到小钱又不是时,后者的眼神就像现在这样凌厉。她哆嗦了一下。后退几步。抵着栏杆沉默了。 见她终于住嘴,锦苏松了一口气。暗道祝乾裳就是麻烦,要说她与自己的关系,实则什么关系都没有!他们一个是皇子一个是丞相夫人,若是要真的说有,那么也就是祝乾裳嫁给了潇浅忧,而锦苏恰好喜欢那个人而已,就这么简单。“女孩子天性使然喜欢玩闹,龙老大不会与她一般见识吧?”锦苏说着朝祝乾裳暗暗使了眼色,。 小女孩?祝乾裳见了锦苏使眼色也转头装作没有看到,她很想说锦苏你是有多大竟然这样说我?但是对上了青龙的眼神,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给吞了回去。 龙君闻言沉思一下,目光落在祝乾裳身上,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来一句:“我喜欢她!” 在场的六个人全部愣在当场,就连青龙也难得瞪大了眼睛,被龙君那句“我喜欢你!”吓到了,他忍不住多看了祝乾裳两眼,想不明白眼前这个野蛮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喜欢? 祝乾裳更是木呐地拉拉青龙的衣服,不确定地问他:“他刚才说什么?” 龙君见了众人的反应,知道是自己唐突了,但喜欢就是这么一回事,来的突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昨夜刚刚见了祝乾裳第一眼,便认出她是女子,更是被后者跳脱天真的性格所吸引,“我知道这样很突然,但是我可以给你们时间接受。” 祝乾裳眨巴眨巴眼睛,说实话昨夜自己在凉山没有人为难自己,对于龙君还不算讨厌,但是,她咽咽口水,仔细盯着那张娃娃脸看了许久,才说了一句:“可是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喜欢你!” “我说过我可以等!等你喜欢我!”龙君望着祝乾裳,笑的真诚。 月牙深怕祝乾裳出了什么岔子,连忙上前挡在祝乾裳面前,“我家小姐可是已经许了人家!你不要再有什么妄念!” “我不介意!”龙君依旧望着祝乾裳笑的真诚,那张娃娃脸显得特别的认真,而此时看在祝乾裳的眼中,却有一种想笑的冲动,心中不禁想:你这个样子,我若是真的与你一道,别人不把你当成我的儿子才怪! 月牙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轻轻的“啊?”了一声,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了?或者说眼前这个男人已经疯了,她深深呼吸一口气,再次重复:“我想你是没有听清楚我刚才说的是什么,我家小姐已经许了人家,是有丈夫的人,她不可能喜欢你的!” 龙君也好脾气:“我听清楚了,所以我说我不介意,因为我喜欢的是她,不管她嫁人与否,也不管她身家如何,我就喜欢她!” 月牙已经有种想骂人的冲动了,但是看到那张真诚的笑脸,她还真是骂不出来。 此时,锦苏才反应过来龙君是说了什么话,这才上前一步:“她确实已经是有夫之妇,龙老大还是不要开玩笑了!”锦苏再次在心里确定了祝乾裳是个麻烦精。 第一百四十六章:龙君的自以为是 “她会一个人女扮男装跑出来,定是夫家对她不重视,你们回去之后可以说并没有看到她就可以了,她就永远留在我凉山,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龙君仿佛没有听见祝乾裳的话,双手撑在桌面,拄着自己的下巴,脸上的笑容没有变过。 祝乾裳心说他这句话倒是说对了,潇浅忧但真从来没有重视过自己,不过,自己也没有奢望被他重视!只是听见了龙君的话有种下巴掉到地上的感觉,这人怎的就这么的不可理喻? 锦苏暗道麻烦,真要是让祝乾裳留在了凉山,指不定潇浅忧回来会如何对付龙君,恐怕整个凉山是鸡犬不留吧,毕竟祝乾裳可是关系两国和平。“龙老大此言差矣,她之所以会跑出来完全是自己任性所致,与夫家毫无关系,此刻夫家正在四下寻找她,若是发现被扣留在凉山,恐怕这里将没有安生日子!”过了今晚以后,这里将不复存在。 “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她留下与我成亲之后你们就可以离开,第二,你们一起都流下来,我凉山虽非富裕,但是养几个闲人还是能够养的起的!”龙君的笑依旧温和真诚,只是语气中已经带着强制性。 祝乾裳一听气就不打一出来,刚要上前念叨两句,谁知锦鳞已经先她一步走到龙君面前,“本王算是明白了,既然你早就由此打算,为何还要将我们放上来?这个女人出来以后没有人知道她在你这里,你又何必给自己找麻烦? 祝乾裳心中对于锦鳞的称呼特别不满意,但是特殊时候也就没有计较那么多,只是在心里给锦鳞记上了一笔。 “我之所以会让你们上来,一来是因为她说自己是你六皇子的朋友,我想要求证一下她是否对我撒谎,索性她很诚实,因为我不喜欢撒谎的女人!再者,我与她成亲,若是请不得娘家发人来,对她不公平,龙君望着锦鳞含笑的双眼,再看看一脸麻烦的锦苏,语气变得更加的诚挚。“只要我与她成亲,保证整个凉山绝对不会再做任何打家劫舍拦路抢劫的事情!这样的交易对你们来说很公平,你们没有理由拒绝。” 祝乾裳一听火气噌噌噌的往外冒,这个人当她祝乾裳是什么?交易的筹码?自己从毅国千里迢迢来到了靖国,已经沦为了两国绑交的牺牲品,而现在又要她做这些人之间的交易品,当她祝乾裳是什么?他们男人政治工具?阴影怒火中烧,祝乾裳前将锦鳞拉到一边,走到龙君面前,一字一顿地说:“今生今世,我祝乾裳只会嫁一个人,那就是我现在的丈夫,所以,你还是别妄想了!” 龙君毫不示弱地与她对视:“我说过我会等你!” “你以为凭你小小凉山能够困住我?”锦苏既然能够在这里,定是想到了剿灭这群匪徒的方法,祝乾裳想到这里便有恃无恐了。“就算你将我困在这里又如何?我也不会喜欢上一个土匪头子。你再厉害,能够与潇浅忧相比?不要说笑了,他能够给我金山银山,你能够给我什么?一座凉山?” “我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是公主,还是潇浅忧的人!”龙君显然吃惊不小,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不错,他能够给你的金山银山我无法给你,但是他不能给你的一心一意我却能够给你!” 男人哪个没有三妻四妾?现在只要稍微富足点的人家皆是妻妾成群,而一心一意者少之又少。再未进入靖国之前,祝乾裳也盼着属于自己的一心一意出现,只是,如果那一心一意注定了结局悲凉,她宁愿要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没有哪个女人会同恃二夫,你们男人可以朝三暮四,女人这一生便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而我现在已经选择了!” “若是我不放你离开,你又如何?”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当知将我留在凉山的祸害,龙君,你是一个聪明人,如果你不想凉山鸡犬不留的话,就应该让我离去。” 锦苏暗道这祝乾裳也不是没有脑子嘛,怎麽就做这些蠢事? 锦鳞拉拉锦苏的衣服,在他耳边低语:“看情形一时半会我们是下不了山了,玄武他们来了怎么办?” 锦苏看了一眼正在与祝乾裳谈话的龙君,确定他没有注意到他们二人的互动,便小声说道:“我已经和朱雀言明,没有看到我的烟火信号他们不会妄动。” “如此就好,这祝乾裳也太麻烦了,她怎么会在这里?”锦鳞说着撇了一眼祝乾裳,但愿今晚的行动不要因为她而取消。 锦苏对于锦鳞的话非常赞同,祝乾裳确实是一个麻烦,而她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自己也想知道。 龙君看着祝乾裳看了很久,然后撇开头去。“黄狼,去给几位客人收拾几间干净的房间出来,让他们准备明日我与祝小姐的婚礼。” 黄狼迟疑了,他不知道龙君竟然在玩真的,他这样做会给凉山带来灭顶性的灾难的。“还请大哥三思而行。” 祝乾裳嘴角挑起一抹嘲讽的笑容。“龙君,就在昨晚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好人,却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的不入流,也对,你是土匪,这种强抢的事情就是你的专长。”祝乾裳可丝毫不为自己的明天而担忧,有锦麟与锦苏在此,他们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落在龙君的手里? “我会让你喜欢上我。”龙君依旧坚持,他的目光落在远方,脸上的表情落寞的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小孩静静等待着别人回心转意。 有那么一瞬间,祝乾裳的心动了,为那张孩童般的脸颊,他那句我会让你喜欢上我,到不像是对着自己说的,就在刚才,她看到他眼中的神色,就像是通过自己看另外一个人。 锦苏,锦麟,青龙一月牙都愣在了原地,现在他们该怎么办?显然现在龙君不会放自己下山,然而难道自己一行人真的眼看着祝乾裳嫁给了那龙君? 第一百四十七章:成亲!!!! 龙君为几人安排的房间倒是不错,小小的院落中几个房间并排,此时,大家都聚在祝乾裳的房间里商量对策。 月牙更是比任何人都焦急,她不停的在房间里踱步,嘴里还念叨个没完:“哎呀,公主,你怎么就能够答应他了呢?你可不要忘记了你现在是丞相夫人!” 祝乾裳摇摇头,伸手五捂住自己的耳朵,也不知道这月牙要说了多少遍。“我可没有答应他,从始至终都是他一厢情愿。” 锦麟懒得与她们二人闲扯,起身走到窗边锦苏的身边,见外面天色已经很晚了。“玄武他们应该已经到了,只是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锦苏转头看了一眼祝乾裳,若是没有她在,自己这一行人怎么都好办,就算 被留在了这里,今晚的行动照样可以。但是现在祝乾裳在这里,锦苏武功不会,又加上祝乾裳与月牙两个人,锦麟与青龙保护他们有了难度,难以确保万无一失。“没有办法,今晚的行动只能够取消了,如果祝乾裳出了闪失,我们没法交代。” “这女人也真是麻烦,就让她一人在这里就行了,反正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锦麟也是心情不好在此说笑,谁知锦苏竟然超认真地回答一句:“好啊!” 见他的表情不似开玩笑,锦麟给吓了一跳,退后一步看着锦苏:“我开玩笑的。” “可我是认真的,十三叔,祝乾裳曾经在父皇面前告我御状,我正对她不满至极,如今将她留在凉山刚刚好,省的以后看见了心烦。”锦苏笑的牲畜无害。 一旁的祝乾裳耳尖的听见两个人的对话,移着身形过来,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锦苏:“想不到你堂堂一个皇子,竟然如此的小气,本公主都未曾与你计较得事情,你倒是反而津津乐道了?” “公主你理亏,自然无从计较,然而锦苏受了你平白无故的冤枉,自然牢记在心,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看来上天多对我不薄,让锦苏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看到公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惨重的代价,实在是天网恢恢报应不爽啊!”锦苏说完大笑着往门外走去。 祝乾裳朝那个背影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如果自己武功稍微在好点,就可以上前先痛扁锦苏一顿解恨了。只可惜学艺不精的某人只能嘴上放放狠话而已:“锦苏你不要太得意,你可别忘记了我们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别想轻易地逃开去。” 远远,传来锦苏的声音。“祝乾裳,我见过笨的,却没有见过比你更笨的!”这一次,他对祝乾裳没有用敬语。 祝乾裳恨得牙痒痒,却又拿锦苏无可奈何,最后只能生闷气,见门边的青龙一直望着自己,心情不爽的某人正好将他当了出气筒。“看什么看?没见过本姑娘的花容月貌?” 青龙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唇,却还是没有说出口,最后只是将目光望向了远方。 锦麟心中暗自为青龙不值,他本就是快木头疙瘩,自然不知道怎么讨女孩子欢心,偏偏锦苏还将他放在这里保护祝乾裳,实在是大材小用之嫌。他轻轻凑身移过去。“如果潇浅忧知道自己的夫人在凉山做了压寨夫人,你说他会不会把自己的胡子都气掉啊?对了,我似乎忘记了,他应该是没有胡子的。” 祝乾裳心中有气,谁的帐也不买。狠狠瞪了明显看戏的某人。往凳子上一座,气鼓鼓的说:“他才不会生气呢!反而会高兴的跳起来吧!”想了想实在无法想象潇浅忧跳起来的样子,最后想着要是潇浅忧知道自己偷偷出来又惹了麻烦,不知道会怎样对付自己,当即脸色就阴沉下来,虽然她与潇浅忧根本没有感情可言,但是自己是潇夫人这件事情是真的,外人不知道,传了出去还以为潇浅忧是带了绿帽子呢。 他不自主想起成亲那日潇浅忧的眼神,还有就是刚才青龙看着自己的眼神,那种想杀人的视线,实在是太强烈太震惊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祝乾裳还在胡思乱想之际,小院中突然热闹了起来,只见穿着大红大紫的人们抬着东西不断进来又出去,进来又出去,直到整个小院都堆满了东西,那些人才姗姗而去。 然后,祝乾裳看到的是黄狼那张面无表情的蜡黄的脸,他来到祝乾裳面前,朝她恭敬一个礼,一声“大嫂。”喊得清亮。 祝乾裳从满院的琳琅中回神,被他一声大嫂吓得不轻,退后几步,死死盯着黄狼,这个人昨夜还说要将自己丢进万蛇窟喂设,今天就这么的客气,原来变脸快的不仅仅是女人的专利啊!她指了指院子中的东西。“这些是什么?” “这是大哥给大嫂的聘礼,虽然少了,但是多少是大哥的心意,至于大嫂的新娘礼服,大哥以已经铭人赶制了,在明日吉时之前应该可以赶制出来。” 现在祝乾裳觉着这龙君甚至比潇浅忧还富有,后者来迎接自己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的东西呢。她抬起绣步出门,这个箱子瞧瞧那个箱子翻翻,还不断拿那些首饰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着问月牙。“好看吗?” 月牙此时还在愁眉不展,见祝乾裳似乎来了兴致,心中担心她该不会是玩起瘾了吧?自己可不想咋这个鬼地方呆一辈子。她看看黄狼,见他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作,才悄悄走到祝乾裳的身边,意在提醒后者。“公主,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祝乾裳白她一眼,“有什么关系?反正只是看看而已。”说着将那耳环就放在自己耳边比划。“这个我戴着好看吧!” 月牙心中着急,就看到锦麟与青龙也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就不明白他们心中怎么想的,难道真的要看着公主嫁给那个人? 黄狼见了众人的表情,心中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凉,他朝着祝乾裳行了礼。“大嫂,大哥还找我有事,我就先下去了,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 第一百四十八章:婚礼 祝乾裳被他一口一个大嫂喊得一愣一愣的,斜眼瞧着一旁拼命忍着笑意的锦麟。“王爷可是觉得妾身有什么不妥?” 第4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4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44节 锦麟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笑意。“小王只是在想,若若是潇浅忧知道自己的夫人要嫁人了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到时候是轰动天下的休妻还是一个人沉默不吭声?他锦麟拭目以待,似乎特别喜欢看那个一向风淡云轻的男子出糗的样子。 对于他的话,祝乾裳只是给了他两个字,“无聊!”关于她与潇浅忧之间,确实只能用无聊两个字,只要今日的事情这里的人不说,潇浅忧就不会知道,就算潇浅忧知道了,要怪也不是怪她嫁与他人,而是怪他惹来了诸多的麻烦。 “公主,现在我们改怎么办?”月牙终于停止了她的碎碎念,脸上的焦急却没有改变。 “如今之计也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但愿锦苏的计策能够管用。”祝乾裳突然将门掩上,小心翼翼的说。 锦麟也换了认真的表情,“此次有暗卫相助,定能成功,只要火烧了这凉山,我们便能够脱险。” 在一旁一直沉默的青龙默默的站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祝乾裳与锦麟月牙对视一眼,大家心照不宣。“今晚,大家早点睡吧。” 怕祝乾裳晚上出事,月牙便与他同睡一床,灯已经熄了,外面有淡淡的月光,洒在窗户上朦朦胧胧。 月牙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便问祝乾裳。“公主,若是没有和亲,你会不会答应那个龙君?” 祝乾裳也没有睡觉,只是闭上眼睛在想明天的事情,听见月牙问她,就睁开眼想了一下。“不会,龙君他不是喜欢我!他喜欢的是我这个外貌。你可有发现昨夜他一直在盯着我看,那眼神,不是看一个一见钟情的人,而是看一个自己很深爱的女子,只有深爱,才会有那样的眼神。” “可是公主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 “我也不知道,龙君这个人,让人有点心痛,听说他有一个妻子,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妻子不见了!”祝乾裳也只是从那些人口中得到一点点讯息,其他的一概不知,想着明天要做的事情,若是自己没有好的精力去应付可不行,便催着月牙睡觉了。 山下,玄武带领的两千人马早早来到,与朱雀汇合后一直在等着锦苏他们的暗号,眼看着已经深夜,却迟迟不见约定的信号烟火,朱雀的脸上,渐渐出现了担忧的表情,他担心锦苏是不是遇到了危险,然而她却不敢说出来。只是将玄武与白虎叫到了一旁。“现在怎么办、?” “耐心等待吧,有郡王爷在殿下身边,又有青龙在,要是有事发生他们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发射求救信号的。”白虎这样说着,怕只怕他们二人连求救信号都来不及发。 黑暗中有人影闪来,黑色的身影隐藏子黑暗中,“启禀堂主,此时凉山山上正在张灯结彩似乎是在为龙君办喜事。” 玄武闻言笑了,“这个龙君,死到临头了也还知道风流一把?” 朱雀忍不住翻翻白眼,心说殿下与王爷青龙尚无消息,你道是有心情开玩笑? 那人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新娘子据说是文通公主!” “文通公主?哪个文通公主?”玄武想着这龙君倒是有福气,竟然娶一个公主为妻? 朱雀与白虎心中一紧,祝乾裳怎么参合进来了? 那人继续道:“就是毅国前来和亲嫁给大人的那个文通公主,祝乾裳。” 玄武一听不得了了,这个玩笑开大发了,他看看白虎,再看看朱雀,一时间没有话语。 朱雀就知道他会是这样的表情,也没有心思理他,挥挥手示意那个人下去,也不知道锦苏怎么样了?“既然祝乾裳在上面,那么殿下一定是被困住了,这个女人除了会惹麻烦其他还能做什么?” “现在我们只能等了,等着殿下的信号。” “也只能如此了。” 这个夜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翌日清晨,黄狼已经将祝乾裳的新衣送来,豪华的红色喜服上,用金线勾勒了几只于飞的凤凰,那顶头冠上镶嵌了数十颗翡翠,甚至是连那步摇也是纯金做的。 祝乾裳上前拿起,心中忍不住骂一声,这个龙君这样子害人啊?这东西这么重怎么往头上戴?分明就是为了整自己嘛! 月牙在一旁羡慕不已。“公主,就这个头冠都够多少人花一辈子了,龙君可真是有钱啊!”就算祝乾裳贵为一国的公主,也没有这样奢华过。 祝乾裳白她一眼,“有钱的话你就嫁他啊!” 月牙吐吐舌头,“奴婢只是说说而已嘛、!” 祝乾裳心里想着死就死吧,“赶紧给我带上,若是待会出了岔子,我们都得完蛋。 凉山正房大厅中,锦苏锦麟青龙等人早早被请了过来,做坐上宾,龙君更是让锦麟当二人的证婚人,后者瞪大了眼睛愣了好久之后才摇摇头。“此事本王坚决不做!” 锦苏忍着笑意。“祝乾裳为毅国的公主,你为她征婚也不会失了身份。” 锦麟还想说锦苏幸灾乐祸,谁知一向沉默寡言的青龙也开口。“殿下说的在理,反正王爷闲着也是闲着。” 得。人家说一个人说的话可以当做屁来放,两个人说的同一句话可以信三分,三个人说的话他锦麟就照做了,端端正正站在大红喜字面前,做他的证婚人。 大厅中已经人满为患,来的人都是凉山的小弟,一个个的目光都盯着锦苏几人猛瞧,这让后者感觉怪怪的,就像自己是街头卖艺杂耍的猴供人围观。 此时锦麟心中正在腹谤龙君,对其他的人目光视而不见,而青龙一向沉浸,此时也是面无表情。 吉时已到,龙君身着大红的喜服出现在众人面前。率先便朝着锦麟鞠躬。“有劳了。” 锦麟笑着未语,心中冷笑,看我待会怎么加倍讨还回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婚礼也是葬礼 吉时刚到,祝乾裳的身影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红色的身影子啊月牙的搀扶下缓缓而来,停在龙君的面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门外的黄狼听着这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仰起头闭上了眼睛,大哥,你这又是何苦?就算是欠了一个婚礼,要用整个凉山来还她吗?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最后四个字,锦麟喊得十分的苦涩。 此时,龙君却突然叫大家安静下来,他有话要说。 整个大厅突然变得落针可闻,锦苏等人的心被紧紧揪住,不知道这龙君在搞什么名堂? 之间后者伸手挑起祝乾裳的头纱,头纱下面的脸颊画着精致的妆容,看不出祝乾裳的喜悲。 龙君望着祝乾裳,那张娃娃脸认真的让人想要发笑,却没有人能够笑出声来。“谢谢你完成了我的心愿,此生龙君死而无憾。” 一句话说的在场的人莫名其妙。 龙君继续说道:“我有一个妻子,她非常的可爱,只是我欠她一个完整的婚礼,所以我不怪她在我的药丸里下毒,原本以为我若是死了也可以下去陪她,然而当发现自己仅仅是这张脸没法长老时却又不想死了。” “前天晚上见到你时我震惊了,因为你和她长的实在是太像了,我知道,你们的大队兵马就在山下,随时等着攻上来,但是我只想给她一个婚礼,让她在九泉之下可以死的,瞑目。” 龙君说着将祝乾裳耳旁的步摇拿在手中把玩。“这是她生前最爱的首饰,我承诺过会给她的,现在你戴上了,很漂亮,若是她戴上,定然是更加的漂亮。” 龙君的声音很轻,却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站在门外的黄狼,听着他的话,一步一步下了台阶,他的背影变得萧条。 龙君转头看着吃惊不小的锦苏。“凉山你们也不用费尽心计攻打了。一会儿我会下令让他们全部投降。” “大哥!”底下开始骚动,看来他们也没有料到龙君会做这样的决定。 锦苏与锦麟对视一眼,不知道这龙君此言是真的还是有意在试探自己? “我不管你是公主还是潇夫人,此时此刻你是我的妻子,我曾经说过与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现在,你能够帮我完成这个心愿。’龙君说着看向i锦苏。“一座凉山换取一个公主,这样的交易很划算。” 祝乾裳冷眼看着龙君,“你疯了!” “是啊,我疯了。早在她死去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我多么希望她能够将我毒死,可惜那药,她给放错了。她放错了。”龙君突然掩面蹲在地上,低声啜泣。就如同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小孩子。 此时。青龙站起身走到他的身边,“她不是放错了,而是根本就是故意的,她深爱着你,又怎么忍心看你死去?然而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那样消失在你的生命中,便想着用这样的方式在你生命中永恒。” 龙君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冷清的男子,“你胡说。” “刚才我听下人说你的妻子善于用药,又怎么会分不清药性?你若是肯用你对她的深情去想一想,定然会发现她在死前已经患有了绝症。” “不会的,不会的。” “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开棺验尸,死于患病或者中毒,一查就知道,尸体是不会说谎的。”青龙说的信誓旦旦。 这时,黄狼慢慢走进了大厅,在龙君面前停下,将后者扶起。“大哥,他说的没错,大嫂是死在绝症之下,而非中毒。中毒只是一个幌子。” “你在说什么黄狼?” “当年,大嫂知道自己身患了绝症,而你又随时不在山上,她说他不想让你心中怀着对她的愧疚活下去,便想到了以下毒那样的方式来让你憎恨她,而她自己也装作了不小心中毒身亡的样子,也好让你永远记着她。”黄狼将这个在心底埋藏了十几年的秘密讲出来,瞬间松了一口气。“那日看到这位公主,看见大哥的深情我就知道,大哥从来没有忘记过大嫂,甚至没有记恨与她,我想,大嫂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安息了。” “你骗我!”龙君突然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推到了那贴着大红喜字的墙上。“你这么说有什么意图?” “大哥,清醒过来吧!你这样活着难道不累吗?大嫂没有背叛你,这些年你杀的女子已经太多了,就放过她吧!” “你什么都不懂。”龙君突然睁大了眼睛,眼神涣散,显然是受了刺激,他放开黄狼,一把拉过祝乾裳的手,将他拉到黄狼面前。“每次我看到我这张脸时,我都在恨那个女人,我对她那么好,她竟然在我的药丸里下毒欲置我于死地。这世间上的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统统都该死。” 忽然,龙君字袖中发出一道劲气,将那道门紧紧关上,“今天这里的人谁也别想离开。”说着运起自己的内力,扫落了桌上的红烛。火势,蔓延开去。 一时间,整个大厅慌乱成一片。呼喊求救的声音此起彼伏。 锦麟动作极快,拉着锦苏与青龙就飞身撞破了窗户,逃了出来。 再次转身时,火势已经将整个房子吞噬,里面不断传来惨叫声。 青龙转身就要扑回去,幸得锦苏一把将他拉住。“你是想要找死吗?” 青龙一把扯掉脸上的东西,露出的竟然是祝乾裳的脸。“月牙还在里面。我要去救他。” “你疯了吗?现在你进去也只是死路一条,青龙还在里面,他会将月牙安全带出的。”锦苏心中呀担忧着,如此大的火,也不知道青龙是否能够熬得出来。 就在锦麟决定自己进去时,突然有人从屋顶冲了出来,正是装扮成祝乾裳的青龙,他怀中抱着一人。用被子裹着,不用想也知道是月牙。 落在地上,他顾不得自己脸上的伤口,就将怀中的月牙放到地上解开被子,见祝乾裳焦急的表情。他先开口说道:“他只是呼吸进了一些烟雾,不用担心。” 第一百五十章:锦苏火烧凉山 祝乾裳朝他感激一笑,就看到青龙那样直直的倒了下去,惊呼一声,一时间是不知道勾该去扶青龙还是先看看月牙的情况。 锦苏心中大惊,上前将青龙扶起,只见后者脸上开了一条伤口,从眼角直接蔓延到了耳垂,而他的胳膊上,是被烧伤的痕迹。他抬起头看看眼前已经化成了火海的房子。“事不宜迟,我们马上下山,汇合朱雀他们。” 锦麟上前将青龙扶起,直接搭上了自己的背,祝乾裳也将月牙扶起,与跟在锦苏他们后面下了山。 山下,朱雀看着山顶的烟火着急,却迟迟不见烟火信号,在原地徘徊着。玄武与白虎也是沉浸的可怕,此时分别靠在两颗大树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张望。 忽然看见锦苏等人的身影,惊喜的呼喊一声。“殿下回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朱雀已经飞奔过去,见了锦麟身上的青龙,面色更加的忧郁,叫来了下面的人将他与月牙同时带下去。 祝乾裳却坚持自己照顾月牙,朱雀也没有时间与她争,就随着她的意思。“殿下!” 锦苏心情大好,转身看了看那一片山,只是轻轻说了一句:“放火。” 朱雀等着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她伸手入怀,拿出那管一直放在那里的烟火,对着那一片红光射出。 很快,凉山便置身在一片火海中。漫天的火光直将天际也照得通红。 锦苏负手立在原地,锦夜给他的时间是半个月,而他仅仅用了三天的时间,锦夜,这一次,你输了。 锦麟站在他的身边,忍不住感概。“只可惜了这一片清幽的地方。” “龙君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若是没有他,我们想要下来恐怕还有难度。”龙君的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原本他们让青龙扮成祝乾裳前去接近龙君伺机控制住他,谁知道他竟然自己将自己烧毁,同时被烧的,还有凉山各个区域的负责人。 凉山的人一旦群龙无首,便是散沙一盘不成了气候,四处的火一起,纷纷逃窜,刚出了凉山就被玄武安排在那里的人截住,统统抓回了凉州。 一日之间凉州城内的监狱爆满,许多人没有地方关押只能让他们锁在监狱外面的坝子里。 凉州的州府官是又高兴又忧愁。高兴的是锦苏不仅将这去占山为王的土匪统统剿灭,更是将悬置了几年的女子连环被杀案侦破。而忧愁的是这么多额烦人。自己要将他们关在哪里? 锦苏给他们出了主意,情节严重者,全部判处死刑,情节较为轻的,发配到矿山采矿。 那州府听了之后对锦苏就像是对自己的亲爹一样,一时嘘寒问暖一时端茶递水,惹得锦麟老大不乐意了。“为何这出生入死的是我们几个人一起,而享受特殊待遇的只有锦苏一个人呢?” 锦苏心情大好。“锦苏笑语:“因为我是剿匪元帅!” 锦鳞无语,转头见祝乾裳拄着自己的脸颊发呆,四下一瞧,突然间发现少了一个身影,“你那个小丫头呢?” 祝乾裳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去照顾她的救命恩人了!” 锦鳞表示明白,青龙为月牙挡住了断裂的木柱导致自己手臂严重烧伤,现在还在昏迷中。“那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在想龙君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的爱是真的爱情吗?” 锦鳞说了一声:“无聊!”突然间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锦苏闻言也来了兴致,自己一直想问的,就被锦鳞先问出口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祝乾裳,“公主似乎真的应该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祝乾裳才想起这个岔,吱呜着想要蒙混过关,谁知锦鳞笑着来一句:“公主现在若是不想说,没关系,回去之后慢慢再说!”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公主是否应该以身作则?待父皇与浅忧回来之后朝堂之上,公主在细细说明也可以!”锦苏一副随你便的表情。 “我犯什么罪了我?锦苏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完全可以告你污蔑,你刚才自己说的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祝乾裳那叫一个得意,倒打一靶的事情谁不会做? “若不是你,昨夜我们就已经火烧凉山,而且你竟然将我们欲攻打凉山的消息透露出去,好在龙君没有在意,否则这次还不知道要牺牲多少人呢!” “要不是本公主,你们连凉山都上不了,早就死在嘛机关重重下了!”祝乾裳见锦苏与锦鳞都瞪着自己,底气不足,声音也小了下去:“我那也是为了自救嘛,要不然我死了你们岂不是还要将我尸体带回去?” 锦苏与锦鳞同时被气笑了,他们相视一眼,摇摇头无语,祝乾裳的乖张不是第一天见识,这个女子,时而调皮任性时而循规蹈矩,有时候又出人意料,锦苏不由想到,是不是只有这样的人才配上浅忧? “总之公主以后行事三思而行,幸好这次是无甚大碍,若是你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小王与锦苏也不好向皇上交代!”锦鳞看她表情就知道一定是潇浅忧离府,她一个人在府里闷的慌,又听闻了锦苏率兵剿匪,以为好玩就跟着来了,哪知自己一行人因为锦苏的原因耽误了,便赶在了前面入了凉山,被龙君抓住了,才有今天这乌龙的一幕。 “是!”毕竟是自己做错了事情,祝乾裳如同战败的公鸡收起了自己满身的斗志。 大火连着烧了两天两夜,整个凉洲城都笼罩在一片火光中,甚至有不少人看到了火龙,这让锦鳞想起那条曾经与它有过一番殊死搏斗的雪蟒,心中觉得可惜了。 锦苏静静的立在凉山下,几日前自己前来时这里还是郁郁葱葱一片人间天堂,而此刻却只剩下了那少许的还冒着浓烟的木头桩子,放眼望去茫茫一片山坡,几个小孩上面嬉戏,有人从地上捡起烧的黝黑的物体拿在手中把玩,锦苏看的真切,那是人骨。 锦鳞突然出现在他旁边,看着小孩高高扬起手里的人骨,“既然决定了就不要想那么多,这些人咎由自取。” “也许吧!”锦苏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他看来,自己已经一步步的踏进去了! 潇浅忧接到朱雀的飞鸽传书,久久未语。 第一百五十一章:锦靖云的用心 摇摇晃晃的马车里,锦靖云靠坐在里端,闭目养神,只听见了潇浅忧展信的声音,却不听他说话,睁开眼睛看看,见潇浅忧表情少见的凝重,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怎么了?可是锦苏剿匪失败?”锦苏已经在朝堂之上立下了军令状,若是失败,锦夜必定会置其于死地,难怪后者如此担忧。 “不,他完成的非常好!”潇浅忧说着将手中的信递给锦靖云,面色依旧,“现在,凉山的土匪再也成不了气候,因为凉山已经变成了荒山一片,寸草不生。” 锦靖云对潇浅忧的话将信将疑,接过信展阅,真如潇浅忧所说,朱雀信中说的很简略,只说锦苏火烧凉山,大胜,擒住匪徒九百之多,逃走数十,其余尽数歼灭。他皱皱眉头,只听见潇浅忧说:“锦苏的手段未免过激,凉山土匪几千之众,除却被生擒的九百余人,逃走的数十人,剩下的全部被活活烧死,包括匪首龙君!”如此多条人命,他竟然轻易就断送,若是换了自己,恐怕也是要挣扎许久吧! “他倒是有几分当年朕的模样,柔中带刚!”锦靖云不由想起当年的自己,也是如同锦苏这般顾念着情谊,最后还是被逼得走上了弑兄逼宫的地步,直到现在,锦靖云依旧记得自己的亲哥哥,那双到死还瞪着的双眼。 “你认为锦夜会怎么做?”锦靖云突然间问潇浅忧。 “锦苏既然如此大胆行事,应该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锦夜这次恐怕什么也做不了!凉州城的百姓对于凉山的土匪一直恨之入骨,现在锦苏将其清缴,凉州百姓必定对他感恩戴德,锦夜若是处罚了锦苏,则必定迁怒他们,到时候凉州的百姓一旦闹将起来,朝堂之上又锦苏的拥护者,而皇上这里他也不好交差。”潇浅忧暗道现在锦苏是越发的聪明,将所有对自己有利的因素全部算计到了。 “此战之后,锦苏越发在人们视线中出现,朝中一直保持中立的人最少会有一半倒向锦苏这边,他的势力已经有了赶超锦夜的趋势,届时便可与锦夜在朝中势均力敌。锦夜此举,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锦靖云慢悠悠地说着,将手中的信交给潇浅忧。 “难道皇上就没有想过欲制衡他们?两虎一争必有一伤,无论他们谁失败都不是皇上乐见的吧!”人道虎毒不食子,何况锦靖云只是一个帝王,一个同样是父亲的帝王。 “原本朕想让你在中间制衡他们,三股势力之间形成良性竞争!” 潇浅忧愣了一下,将手中的信小心翼翼的收好。“微臣有些累了,只怕力不从心。”他潇浅忧为靖国劳心劳力整整六年有余,六年之间,他解决内忧外患无数,死在他手中的人更是不计其数,到如今,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杀死了多少人,手中那把出鞘必见血的鬼司,不知道饮过多少人的鲜血。 锦靖云闻言愣了一下,轻笑。“朕还以为你是铜墙铁壁,不知累为何物,现在这个字从你口中说出,着实令朕惊讶!”六年,整整六年的时间,眼前的男子从十六岁就开始掌生杀大权,肩负天下苍生的责任,从未向他说一句累,到了如今,这个字,来的有点迟,锦靖云却依旧高兴。“既然如此,正好趁这次春江之游好好放松放松,朝中的事情,就任由他们去吧,只要不把天翻过来,随他们折腾!” 潇浅忧悠悠叹口气,累的是心,身体的疲乏可以通过休息来缓解,那么心里的累呢?该要怎样消除?那种想要放下,却又忍不住去关注的心情,是没有人能够体会的。朝廷的事,他并不担心,反而担心的是锦苏本身,少年的变化太快了,快到自己都觉得吃惊。 离春江还剩下半个时辰,锦靖云的心已经按捺不住,当年自己年少轻狂,曾许下游遍靖国山山水水的豪言状语!只是后来,在春江这个如水的地方,所以的百炼钢也被那一湾碧水化成了绕指柔。 忆当年初见,少女静立烟雨桥头,含笑眉目的如同春江的水一般温暖。 他们之间由误会开始。 流苏阁中斗才斗艺,才子佳人自是佳话流传,犹记当年意气,挥毫成墨,那副木莲图,如今已是流苏阁的镇楼之宝。 记忆到这里,锦靖云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当年的少女俏皮可爱,犹如精灵般存在。 后面的事,便是锦靖云一生也不可忘却的伤。被毫无回余的拒绝,京中皇兄的恶意诬陷,无奈之下的弑兄逼宫,是他一生中最难熬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便发誓,他要江山万里,也要美人在怀!” 于是最后,他终于坐拥了万里江山,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俯瞰整个靖国,然而,他在她哪里,永远是一个失败者,失败到让她理都不想理会。 直到最后,佳人香销玉殒。 从回忆中醒过来,马车已经到了目的地,流苏阁,这个让他锦靖云又爱又恨的地方。 房子没有什么改变,甚至连油漆都还是看样子,下了马车,锦靖云静静地站在流苏阁前,看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曾经这里热闹有他一份,在人们的喝彩声中。他看到那张笑的灿烂的如同孩童般的容颜。而现在,目光所致,却只剩下流苏阁里那正对大门的画轴,画上女子巧笑嫣然与记忆相互重叠。 “先生在此观看良久,何不进去瞧瞧?”那门内的接待女子笑着上前,看了看锦靖云,目光落在潇浅忧的身上,看到他脸上那道猩红的十字伤口,惊讶地脱口而出:“你又来了啊!”说着他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那个少年的身影,不由自主的问潇浅忧:“那个少年呢?怎么不见他?”实在是因为锦苏的神色太过富有感情,女子这才将其映入了脑海中。 第4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5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45节 潇浅忧含笑朝她点点头:“他有事脱不开身,此次并没有来!” “哦!”女子轻轻的吐出一个音。 潇浅忧见锦靖云一直站在原地,便问他:“先生不如进去看看!” “物是人已非,进去了也只是徒增伤感罢了!”锦靖云悠悠地叹口气。转身,步子虽然不大,却迈的很坚定,纵使现在的流苏阁千万般的好,也抵不过那人一个频蹙。 第一百五十三章:锦苏与锦夜 “中书令,你是要故意误解我的话!” “李大人你又何尝不是故意挑拨?”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李大人心中自己清楚,当初你力介锦苏殿下剿匪,却以锦苏殿下神功在前而只给与两千人马,若是皇上知道了恐怕到时候治你个,谋害皇子的罪名。” 李忠亮受了指责,自是一巴掌打在他锦夜的脸上,又怎么能坐视不管?长久下去岂不是人人都可以爬到自己头上来?“中书令,父皇远在春江,好不容易出门散散心,将朝中之事全权交由本宫处理,如此小事又怎么敢劳烦父皇?若是他老人家一个不高兴怪罪下来,本宫可吃罪不起。” 那中书令闻言冷笑一声。“太子殿下若是能够公平公正处理此事,自然是最好,若是太子殿下处理不好,还是请示皇上或者潇丞相比较好。” “本宫在说一遍,现在朝中诸事皆由我一人主持,要怎么做还轮不到中书令来教导。若是你有心,是否需要本宫将这印玺交给你让你来主持?” “太子殿下此言慎重,卑职只是担心太子殿下处理不当惹得民间非议,朝廷动荡,对太子殿下也没有好处。何况当初皇上离宫时曾说朝中之事无论大小皆由太子殿下与锦苏殿下共同决策,殿下怎么说是皇上将大权全部交到太子殿下手中?” 李忠亮闻言转身瞪着那人。“贾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与太子殿下说话,当初六皇子出征,为了方便才将手中印玺暂时交由太子殿下保管,太子殿下自然有决策一切的权利。你诬蔑太子就是蔑视圣上蔑视一切。” 那贾青斜斜看了他一眼,平时就见不惯李忠亮这种趋炎附势之人,更是不会将他放在眼里。:“既然如此,现在锦苏殿下已经归来,理当领回自己的印玺与太子殿下一同主持朝政。” 锦夜越听心中怒火越盛,表面不动声色,实则恨死了那贾青,自己曾经有意拉拢他,谁知后者竟然不识时务,好在他也未曾帮助锦苏,自己对他稍微放心,却没有想到最终依旧是倒向了锦苏那边。 “六皇子是此案涉案人员,理当回避。” “李大人可要注意的自己的言辞,什么叫做涉案人员?这什么时成为了一个案件?诬蔑皇子额罪过可是不小。” “贾青,你竟然在此胡言乱语,我要告你诬蔑。” “我说的皆是实话,不像有些人口蜜腹剑,那日我亲耳听见你在锦苏殿下面前承诺为他效犬马之劳,如今后面又如此对他,像你这样的人早就该剔除朝廷永不录用。” “你、你、”李忠亮竟然是被气的说不出话来,自己连单独与锦苏相处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再说自己有锦苏这把保护伞,又何必去招惹锦苏?他抬头看看锦夜,后者表情阴沉的可怕。 “我又如何?被我说中了心事,你心虚了吧?” “你们够了!”朝堂之上岂容你们如此胡闹?”锦夜心中烦闷。伸手支撑着自己的额头,突然轻声说道。 “太子殿下,锦苏殿下宫门外求见。” 百官缄默,这场戏的主角终于登场,接下来就看他们呢兄弟二人如何斗智斗勇,不,应该说是勾心斗角。 贾青与李忠亮皆退了回去。 锦夜暗道锦苏回来的好快,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他要急着给天下给朝廷一个交代。“宣!” 太监一声一声传下去。 紫衣少年的身影便出现在大门跟前,百官皆是忍不住将目光放到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身上,有担忧,有幸灾乐祸,也有漠然。 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锦苏神态自若,一步一步稳健有力,走过百官中间的走道,跪倒在前:“臣弟是来向皇兄请罪的!请皇兄治臣弟之罪。 不仅百官愣了,锦夜也愣了,他不知道锦苏这是唱的哪一出?依旧做了笑颜,声音略显慵懒,单手撑着自己的额角,“六弟在说什么?此次你成功剿灭凉山的土匪,本宫又怎敢治理你?那凉州城的百姓都对你夹道欢送呢!”说到这里,锦夜斜斜看了一眼贾青,今日的事,他已经记在心中,这贾青没有什么后台,要除去他是相当的容易。” 锦苏听出锦夜话中的讽刺,也不在意,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他装作了听不懂,说:“凉州的百姓深受土匪骚扰多时,此次能够解脱有些过激也是在所难免,倒是臣弟一时糊涂,竟然将那凉山借给了那些被土匪侵害的百姓,供他们翻林耕种,种植瓜果蔬菜,也有个谋生的所在。臣弟也是一时的糊涂,还请皇兄治罪。” 锦夜突兀的睁大了眼睛,锦苏将凉山借给了那些百姓,自己若是治理了锦苏,岂不是又要与那些百姓为敌,到时锦苏得了贤能的美名,而自己只能是嫉贤妒能。锦苏,你倒是算计的周全。“这百姓是该安慰,但是锦苏你私自将国家土地借出,这未免太过于荒唐了!” “臣弟自知如此荒唐,实在是看他们无家可归街头流浪着实可怜,一时懂了恻隐之心才犯下了糊涂事,臣弟已经与他们商议土地当是租借,需三年内交起所有的租金。而他们也向臣弟承诺必定遵照我国律法合法使用土地,但是臣弟破坏了法律理当受罚。”锦苏有条不紊的叙说。 好的坏的他全说了?虽是破坏了法律,然而在百姓心中他爱民的形象已经存在,锦夜暗道好个老奸巨猾的六皇子。“众位大人以为这件事情如何?”既然如此,那就将问题抛出,如此一来自己朝中势力大,自然是己方胜算会高些,就算治理了锦苏,天下也只会说他锦夜是为了维护朝廷秩序,而不是为了将锦苏扳倒。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六皇子既然犯了王法就该受罚,如此才能正我靖国律法。”李忠亮暗道是你自己撞上来的,怪不得我。 第一百五十二章:朝堂之上分庭抗礼 锦苏火烧凉山一事,举国震惊,百姓褒贬不一,有人说锦苏悉数擒获土匪,为民除害,有人说土匪也是人,锦苏如此做未免太过于残暴,也有人说锦苏破坏大自然会遭到过天谴的。 然而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完成了锦夜交给他的任务,顺利度过这一个的刁难,他不知道接下来迎接塔尔挑战还有多少,他也不知道锦夜还会想出什么办法来为难自己,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止当年的黄毛小子区区风波怎么能让他退缩? 此次锦苏得胜,最不利的便是锦夜,原本欲借此将他铲除,却没有想到竟然让他声名大燥,一时间成为了百姓口中的焦点,茶余饭后,大街小巷,议论纷纷的莫不是他锦苏两战两胜的事迹。 锦夜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已经一天一夜了,木子李在门外焦急徘徊,心中担心他却又不敢出声。 翌日,朝堂之上。锦夜迟迟未曾出现,百官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随着刘全一声:“太子殿下到。”锦夜的身影才从旁侧出现,表面看他似乎并无异样,但是谁人不知锦夜欲置锦苏于死地,而这次锦苏竟然用如此极端的方法逃过一劫,锦夜心中当是郁闷之极。 刚才还吵杂的大殿,一下子安静下来。锦夜心中明白,百官都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可是他是锦夜。靖国的太子殿下,又怎能容这些人一旁嬉笑?一步一步登上了那台阶,每一次,他的目光都会落在那把静静尘封的明黄龙椅上,他要的,就是有一天能够堂堂正正得坐在那里,听下面百官高呼万岁。然而现在他最大的敌人,就是锦苏,锦苏不除,他将寝食难安。 转身,他扫视底下众人,目光落在了李忠亮的身上,后者一直低垂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看到他在发抖的双脚,这一次没能杀死锦苏,只怪自己太低估了他,可能,任谁也没有料到锦苏会采取这样极端的手段。 最后,他收拾了自己的心情,朗声说道:“锦苏火烧凉山土匪窝一事已经是惹得举国不宁,本宫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百官缄默,无人发言? “怎么了?此事大街小巷已经传遍,难道众位大人皆不知情?还是说此事黄口小儿亦是议论纷纷,你们个个朝中大臣却不敢开口?”锦夜见了众人的表情,心中明白他们是在害怕,但是,这个朝堂之上,是他锦夜说了算,不开口便不得罪人?若是人人都这么想,这个朝廷还有什么用?“难道要本宫去街头巷尾询问?” 这时,李忠亮哆嗦着站出来。“太子殿下,锦苏殿下虽然是完成了剿匪的使命,但是他将凉山如此广阔之所烧毁的一干二净寸草不生,实在是违背了人与自然友好相处的法则,若是人人照他如此,那么国将大乱,微臣恳请太子殿下治锦苏殿下的罪,以儆效尤。”李忠亮说完已经说冷汗涔涔,他抬起头,看见了锦夜脸上满意的笑容,这才稍稍放心。 百官还是未语,谁都知道李忠亮是锦夜一手提拔,若是与他作对便是与锦夜作对,而现在锦苏还未归朝,朝中锦夜一支独大,自是无人敢反抗,而李忠亮说的也是实在,那些有心追随锦苏的想要说话却又奈何自己人微言轻。 锦夜对此非常满意,看来锦苏在朝中根基尚未稳固,自己想要除掉他还是有机会的,暗道这李忠亮倒是机智的人。“人与自然本该和睦相处,锦苏如此确实过激,但是他为我靖国除去一大祸患也是事实,众位大人还有什么其他的看法?” 这时,角落冒出一个声音:“太子殿下,微臣自知身份卑微,在这朝堂之上有此立足之处已经是吾皇恩泽,但是有些话微臣不知道能否明说?” 锦夜目光所致,那站出列之人不过是个芝麻小官,也就没有在意,挥挥手就当是打发时间了。“你且说无妨,既是朝议本就该众人参与讨论。” 那人拱手,“殿下应该知道,凉山的匪徒在三千人之上,且凉山的地形复杂,易守难攻,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险,而此次锦苏殿下仅仅是带领了两千兵马,用时三日便将一干匪徒剿灭,又侦破凉州惊悬几年的案件,可谓是大功一件,太子殿下理当嘉奖,当初锦苏殿下出征前日在此朝堂立下的军令状,太子殿下也说过会全力配合。” 锦夜放在木椅上的手隐在黑色衣袖中,眼中精光闪过,此人好不知趣,他能够在这里有一席之地已经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如此不知道珍惜,实在是没有脑子。 那人抬起脸颊,一脸花白的胡子,显然年龄已经不小。他直视锦夜目光,神态自若。“太子殿下,卑职老家就是凉州城人,昨夜家中捎信前来,说是凉州城的百姓在锦苏殿下临走之时自发到城门口跪送,那整个街道全部跪满了人。那样的场景,就不知太子殿下可有见过,如同那次锦苏殿下凯旋而归一样。” 李忠亮见了锦夜的目光,出列打断了那人的话:“锦苏殿下是剿灭了凉山的土匪,但是为了剿匪就破坏了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皇子犯法理当与庶民同罪,若是日后人人效仿,我靖国何以立足?” “李大人何必在此危言耸听?当初抵抗安国只是三军践踏血流成河,李大人可说的不是这话,你说为了胜利牺牲在所难免,何况这些人罪大恶极,本就该斩首示众,如今如此死了倒是便宜了他们。”此时,又有一人出列为锦苏说话。 锦夜脸色更加的阴沉。 “对抗敌国,自是不必讲什么仁慈,但是凉山土匪也是我靖国的臣民,也是皇上的臣子,如此将手中的剑挥向自己的同胞,于心何忍?” “百年基业只因蝼蚁而毁于一旦,靖国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败类才会有诸多怨言,李大人说土匪是人,难道那敌国的人就不是人?” 第一百五十四章:两道圣旨 “锦苏殿下剿灭凉山匪徒,功过可相抵。” 一时间,朝堂之上议论纷纷,众说纷纭。 唯一安静的就只有事件的当事人,锦苏已经高高坐在上面的锦夜。 锦苏抬起头看了看后者,嘴角一抹冷笑挂上,锦夜,你想不到吧?就连我自己都想不到,有朝一日竟然会被你逼至如此地步,年少时你便步步相欺不给我半分生存的机会,若非有人暗中护佑我早就死在你那张无害的笑脸之下,事到如今,是我该讨还公道时候了。连带着当年你的母妃欺负我母妃的那一份,我会一并讨要回来。 锦夜看着那张脸,自己从小就恨透这张脸,这张与那个女人如出一辙的脸,母妃曾经说过,若不是那个叫苏木连的女人,她就不会失宠于父皇。 此时,大殿之外忽然传来令所有人都意外的声音:“圣旨到!” 百官怔愣片刻,纷纷停止了议论,跪地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锦苏与锦夜心中同时咯噔一下,不知道自己这个父皇此时一道圣旨是何用意?后者见那太监已经端着圣旨进来,连忙下了台阶,跪在已经转身的锦苏身边。“万岁万万岁。” 太监看了看众人,清清嗓子,尖细的声音传进众人的耳目之中,有些刺耳。“六皇子锦苏接旨!” “儿臣接旨。”锦苏越发恭敬匍匐在地,心中不知道这道圣旨对自己是福是祸?”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六皇子锦苏,平定安国,此次又续剿匪有功,但是其手段稍微过激,望其收心敛性,即日起封锦苏为安定王,赐安定王府,着其家中反思三日。钦此!” 锦苏嘴角牵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有了锦靖云的圣旨,锦夜想要治罪自己也难了,他倒是不在乎什么安定王的称号,而是,锦靖云这样一来,明显是在维护自己。“儿臣一定谨记父皇教导,悔过反思。” 锦夜暗中咬牙,锦靖云的介入,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治锦苏的罪,圣旨上说的好听让锦苏反思,实则以此堵悠悠众口。安定王,呵呵,就因为锦苏两次胜战?可笑的是这两次的机会,竟是自己亲手制造!他刚要起身,就听那传旨的太监说:“太子殿下莫急,咱家这里还有一道圣旨是给你的!” 还有一道?锦夜与锦苏心中同时一紧,父皇到底在做什么?想着,他二人有复跪下。 百官依旧,心中纷纷揣测这位甩手皇帝的用意 太监从自己怀中拿出一卷精装密封的卷轴,小心翼翼地拆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近感身体不适,常有梦魇,实有心无力!太子锦夜,得天独厚,先天下之忧而忧,事事系苍生黎民,乃国君不二人选,定三月初八吉日,五丰台祭天告祖继位为君,同日拜丞相潇浅忧为摄政王,凡家国大事不决者,皆可与摄政王商议!钦此!” 锦苏惊的抬起头,他是不是听错了?三月初八锦夜继位为君?潇浅忧为摄政王? 锦夜脸上惊讶的表情一览无余,原料定自己屡屡犯错在锦靖云那里已经形象改变,怎知他竟然如此快就传位与自己?此时的他反而有一种做梦的感觉,直到那太监笑着说:“太子殿下,赶紧接旨吧,咱家还要回去复命呢!” 锦夜如梦初醒,伸手接过那卷明黄圣旨,高声道:“儿臣定不负父皇厚望!” “太子殿下,锦苏殿下,咱家先恭贺二位了,皇上与潇丞相会在春江小住,直到三月初八才返回京兆支持传位大典,咱家先回去复命!” 锦夜与锦苏同时起身,“公公慢走!” 那太监笑着便离去。 李忠亮反应过来,匍匐在地就郎声说:“恭喜太子殿下!” 众人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纷纷匍匐在地:“恭喜太子殿下锦苏殿下!” 锦夜看了身边的锦苏一眼,那张脸,此刻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十六岁封王,可见父皇对你怜爱有加!不仅不予责罚反倒赏赐府邸,锦苏,你可要好好感谢父皇!” “太子又何必笑话臣弟?一个王爷一座府邸,不过是在父皇玩笑间的事情,倒是太子自己,父皇既然将整个江山交给你,就是对你绝对信任!”锦苏心中翻腾,表面不动声色,锦夜一旦继位,定会加大对自己的打击,到时候恐怕就不是这么容易应付的了! “为兄父皇从小教大的,父皇自然知道以为兄的实力,有能力让靖国更加的繁荣,不过,论起治理国家为兄不再话下,若是论起带兵打战,为兄可是实实在在不如六弟,所以,以后为兄仰仗六弟的地方还很多呢!”锦夜说着拍拍锦苏的肩膀,脸上的笑容任谁看了也觉得真诚。 锦苏心中冷笑,暗道你可真会演戏,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被迫上了那血腥的战场?“太子严重了!” 百官静静跪在下面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可谓百感交集,尤其是李忠亮,不过转瞬之间,他的心情从高空到低谷,又从深渊到了云端,经历了如此多的起起落落,最后才趋于平静,但是,脸上的笑容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不禁为自己当初的选择感到庆幸,庆幸自己没有跟错主子。 锦夜转身,看着那把静静立在那里的龙椅,嘴角不可抑制地扬起,那里是他的终极目标,而且,他将目光落在自己身后已经空悬多日的檀木椅。 从三月初八开始,潇浅忧便是摄政王,自己一切不决之事皆可询问他,也就是说,他将能够永远看到他! 锦苏已经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了流苏殿,只看到红妆与绿鄂远远便在门口迎接。见他前来,高兴地上前:“殿下,我们都听说了,你刚刚打胜了战,皇上就已经下旨封你为安定王。” “消息倒是传的挺快!”锦苏面无表情地呢喃一声,将手中的圣旨交给红妆,见后者小心翼翼的样子,他心中再次冷笑。“不过一块布帛,你如此重视它做什么?”这个安定王,也是那人兴致所致之余所遗漏的吧!真是讽刺! 第一百五十五章:皇帝与安定王 红妆与緑鄂纷纷惊讶,那可是圣旨,殿下怎么这么的随意? 锦苏并没有理会两个人的惊讶,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又将自己锁在里面。 锦麟闻讯赶来时,后者红妆于緑鄂正在门外苦苦劝说。然而无论他们说什么,里面就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我来吧!”锦麟一脸自信满满的示意红妆与緑鄂让开,两人只当他有何妙招,纷纷退让。 只见锦麟几步走到房间门口,提脚,伸腿,“咚。”的一声,大门在于锦麟那双云靴的亲密接触下开启,后者收脚,朝着旁边目瞪口呆的人笑了笑,闪身进屋。 然而,事情却出乎所有所有人的预料,房间里没有烂醉如泥的人,更没有欲死欲活的人,有的只是那个半起身子揉着自己眼睛睡眼惺忪紫衣少年,含糊不清的问一句:“怎么了?” “殿下,你在做什么?”红妆惊愣楞的问一句,他们还以为锦苏是因为锦夜即将做了皇帝而郁闷的将自己关在房间,而瞧着这个人的架势,分明是刚刚睡醒的架势,不,严格的说是被吵醒。 “睡觉啊!昨晚赶路赶得太厉害,有点困,早就想睡了。”锦苏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丝毫未曾觉得自己这举动是犯了多大的事情,他看了一眼一旁也是惊讶的锦麟,略显了惊讶:“十三叔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醒我一声?” 红妆与緑鄂闻言同时松了一口气,后者暗道你还敢说,我二人叫了你那么久你竟然睡得如此香,害的我们担心了好一阵子。 锦麟从惊讶中回神,在他想来,锦苏定是承受不了锦夜为君一事,然而后者的淡定着实让他吃惊不少。“我也是刚到,怎么样?睡醒了吗?”锦麟说着倒了杯茶水递过去。 红妆暗道自己糊涂,正要上前服侍锦苏,却被锦麟挥手示意出去,也就只能和緑鄂一道退出了房间门,掩上房门的瞬间緑鄂偷偷瞧着锦麟,忍不住叹一句。“郡王爷好生俊俏。” 红妆闻言抬手毫不客气的落在他头上一个爆栗。“你可是动了春心?可别忘记了我们潇湘楼的规矩。” 緑鄂摸摸自己的头顶,朝着红妆努努嘴。“红妆姐姐。你若是再这样下去,定会变成老太婆的。” 红妆倒是一脸的淡定。“生老病死每个人都会经历,我有什么还担心的?反而是你,这么爱漂亮,等你变成老太婆时一定会哭鼻子的吧?” “姐姐你好坏。” 锦苏接过锦夜的茶,却没有喝,起身直接放在了桌上。“十三叔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锦麟一直盯着锦苏看,他想从那张脸上看出端倪,然而,锦苏除了面无表情还是面无表情,这让他想到一个人,潇浅忧!那个从来冷淡如冰,稳静如水的男子。他走到他的对面坐下。“锦夜一旦继位,定不会放过你,就算你有安定王的身份,恐怕也难以逃脱,你有什么打算?” 锦苏闻言苦笑一声,这些事情他早早就想到了,然而自己现在却没有丝毫的头绪,还未从锦夜即将继位的打击中清醒过来。 锦麟俯身到他前面将二人距离拉近,小声说:“十三叔送你八个字,敌进我退,敌强我弱。” “敌进我退?敌强我弱?”锦苏小声呢喃着这八个字,明白了锦麟的意思,然而他不明白,锦麟为何要帮助自己?他是自己的十三叔,也是锦夜的十三叔啊!还有,他做这些事情是背着父皇做的么?“十三叔能否告诉锦苏原因?你这么做的原因?” “你怕我害你?”锦麟笑着看锦苏。 “原谅我不得不小心翼翼,在这里,我已经是如履薄冰。”锦苏目光中不掩饰自己的怀疑,他看着锦麟,若是眼前的人也骗自己,那么自己这一生又该相信谁?就连那个答应保护自己的人,也是站在锦夜那边。 锦麟笑着起身,在打开房门的时候说了一句。“小心一点总归是好事,锦苏,若是你有心,便可帮十三叔留意一下锦夜的母妃圣妃到底做了些什么!” 锦苏不解,难道说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十三叔如此痛恨锦夜?还是关于他的母妃圣妃的事?后宫之中,最大的事情莫不是几个女人争宠,还有就是争夺太子。 自圣旨下发,已经有了数日,此时春江的大街小巷,亦是议论纷纷。 锦靖云出京后便一直是便装,此时与一身白衣的潇浅忧走在春江古镇,悠闲自在。听闻两旁的议论声,露了微笑。“朕的决定是不是唐突了?” “皇上要听实话?”潇浅忧看着几个孩童在沙地上嬉戏,记忆中这样开心的生活从来不属于他。甚至那时候出门,若是稍微多看一眼,便会受到师傅的责罚。 “欺君这样的大罪就算是你潇丞相也是承担不起的吧。”锦靖云心情大好,天上的阳光也显得很是温暖,“春江水暖,你可忍心让朕心寒?” “锦夜年少心高,做事过于激进。眼睛里容不下半点沙子,一旦继位,势必会大刀阔斧将朝中与自己有间隙的人铲除,若是操之过急,恐怕朝廷动荡百姓不安!”潇浅忧顿了顿,继续说:“锦苏此次虽有大功,但是他火烧凉山,致使那么多人丧命,本该是受罚,就算皇上心疼他也是功过相抵。” 锦靖云愣了愣,原本他以为潇浅忧就算不是支持他也至少不会反对,现在看来恐怕不是怪自己那么简单了。“你的意思是朕这两道圣旨下错了?”他不由细细想了潇浅忧的话。 “凡事都有其两面性,皇上的决策也是为了他们二人着想。”潇浅忧不动声色,现在,他还不断定锦靖云的决策是否错了。 “是吗?” 这时,一个惊喜的声音从二人前方传来。“潇浅忧!” 正在边走边语的二人抬起头,那抹粉色的身影就撞进两个人的视线中。“苏小姐!” 第一百五十六章:苏忘蝶与锦靖云 苏忘蝶看了看潇浅忧身边的锦靖云,见他穿着华丽,只当是潇浅忧的朋友,也没有怎么在意,四下看了看没有见到锦苏的身影,不由问道:“怎么不见我锦苏哥哥?”上次两个人不辞而别,小妮子可是差点哭鼻子,扬言下次见到他们一定要问个青红宅白。 潇浅忧不知道什么时候苏忘蝶开始叫锦苏哥哥了,不过这对后者来说并不是坏事,“锦苏还有事情要忙,此次并未与潇某一道来春江。” 苏忘蝶闻言脸色郁闷了,看了潇浅忧身边的锦靖云更加的不爽,从鼻子里哼出几冷音:“是啊,他现在是安定王了,大家心里的偶像,一定忙得要死,春江到这里如此长的时间,你定是早就出发了,锦苏哥哥忙着剿匪时你却是一路游玩着,真是不公平,你还是一个丞相他是皇子,这些事情不是你该为他做好的吗?” 潇浅忧显然没有料到苏忘蝶会说这样的话,一时间找不到话却回她,就只好保持了沉默。如果锦苏愿意,自己也愿为他做好所有的事情,可惜,少年不甘被隐藏埋没,不甘心就那样被忽视,所以他现在要跳出那个温暖的包围圈,想要自己一个人闯,所以,他能够做的,就是看着他一步一步的成长,也一步一步的残忍下去。 见他不说话,苏忘蝶以为自己说的在理,更加的没完没了了:“两千人对抗三千有余,锦苏哥哥能够平安活着已经是老天保佑了,如今天下人都在说锦苏哥哥残忍,可是谁又能想到造成这一切残局的人是谁?可是谁又为他考虑过?他以十六岁的年纪接连捧回两张满意的答卷,然而大家却又百般挑剔,不过是因为他不得皇帝的宠爱而已。“ “苏小姐,有些话不可乱说。”潇浅忧一急,这苏忘蝶什么话都能够说出口,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锦靖云就在身边,若是他一个不高兴,恐怕又是一场灭门的惨案。他转头看看,见锦靖云面色无异,这才放下心来,再次对苏忘蝶警告。“苏小姐此话以后万万不可再讲,先不说锦苏确实有不足之处,就算他真的做的十全十美,如何堵得了悠悠众口?贪嗔痴恨是人最基本的感情,你如何控制的了?” 苏忘蝶见潇浅忧面色不佳,当真有生气的架势,也不敢再说什么,心中却依旧不服气。嘟着嘴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锦靖云因为听了苏忘蝶的话而陷入了自责之中,他明白,锦苏的今天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所以他才要护他,可是,正有苏忘蝶的话,锦苏心中的苦痛,自己没法了解。 潇浅忧抬头看看天色已经晚了,就转身问锦靖云:“三爷,我们该会回客栈了。”天色一晚,就是那些人动手的好时候,此次出门也只是逛逛,就没有将暗卫带出,然而,没有想到与苏忘蝶在这里耽误了许久。 还不待锦靖云说话,苏忘蝶已经拉着潇浅忧的袖子提高了声音:“你居然跑去住客栈?是嫌自己钱多还是说我们苏家住不下你?” 潇浅忧看看四周围过来的人,心中暗道麻烦了。“此次出来只为了玩耍,若是住进了你家反而有诸多便,而且行礼与随从都是比较多,就寻了间客栈住下了。毅来不显麻烦苏家,二来出行也方便些。” 苏忘蝶闻言看了看潇浅忧身边的锦靖云。想着这潇浅忧带人出来玩也不带锦苏,真是讨厌。而且锦苏正在大战之际他居然在潇洒自在,这也太不公平了,听见他的说辞更加的不满,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冷音来,更是不想与潇浅忧说话。 对于她的小脾气,潇浅忧没有放在心上,倒是锦靖云瞧她非常有意思,尤其是刚才一方话,正中了自己的下怀。他笑着说:“既然是苏小姐抬爱,若是拒绝岂不是显得我二人太没有诚意?潇大人,你我不妨就搬进苏小姐府上居住?” 苏忘蝶一听这人好大的口气,上下打量了锦靖云,见他衣着华丽举止优雅,倒像是一个读书人的样子,但是苏忘蝶就是看他不爽,非常的不爽。“你是谁啊?” 第4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6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46节 “我吗?”锦靖云并没有将她的无理放在心上,反而兴奋地指着自己反问。 “废话,这里就我三人,潇浅忧是我旧识,不认识的人除了你还有谁?”苏忘蝶一副你是笨蛋的表情。 “苏小姐不得无理。”潇浅忧原本有意去苏府叨扰,想着锦靖云与苏府的关系就作罢了,他以为锦靖云这一辈子也不会踏足苏府,但是,现在后者竟然主动提出了到苏府居住,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无妨。”锦靖云朝着潇浅忧摆摆手,暗中还朝着他使了眼色。“人人都叫我黄三爷。” 黄三爷?苏忘蝶想着这不是某个大官就是财神爷,否则以潇浅忧的为人怎么会这么悠闲的和这个人来玩耍,不过苏小姐现在心情不好,谁的帐一不买,“黄三儿是吧?本姑娘瞧着你也不是什么坏人,就姑且让你去我府上居住,当然,你最好不由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潇浅忧怔愣片刻,随即哈哈大笑。在那个皇宫,哪个人在他锦靖云面前不是战战兢兢毕恭毕敬,已经有许久没有人像苏忘蝶这样与他说话了。“有缘与苏小姐相遇,是黄三的福气,怎敢对苏小姐有非分之想?” “那你笑什么?”苏忘蝶今天还就逮着锦靖云不放,非要问出一个子丑寅卯来不可。 “什么好笑,黄三便笑什么!”锦靖云心情大好。 “那你就笑吧,最好笑掉你的大牙。”苏忘蝶说着朝锦靖云吐吐舌头,上前拉着潇浅忧的胳膊就往自己家里拽,并且吩咐与她一道来的下人。“赶紧回家通知奶奶,有贵客上门。” 那小厮看了看潇浅忧与锦靖云,才说:“小姐,老妇人前往寺庙祈福,说是今晚会住在寺庙里与大师谈谈佛学,今晚就不回来了。” “这样啊?那你直接通知苏管家,让人将上次锦苏哥哥和潇浅忧住过的房间打扫一下,给他们二人居住。” 小厮应了一声是,忙着往家里赶。 第一百五十七章:两难 苏狂听闻了小厮的禀报,命人将房间收拾好了,吩咐好了一切亲自到苏府门上迎接着贵客。 当他看到跟在苏忘蝶与潇浅忧后面的锦靖云时,心中大惊,当年的记忆疯狂的涌上心头,若非眼前这个男人,那个惊才绝艳的女子怎么会红颜命薄?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直盯着锦靖云看,眼中恨意越发的浓厚。 锦靖云的笑意凝在嘴边,远远 便看到苏府二字在那里如同天空的明星一般闪耀。 当年,就是从这道府中走出,他坚定了他弑兄夺位的信念。女子毫无情的话语,至今还在耳边回荡,她知晓自己皇子的身份,却依旧不肯跟自己走。 潇浅忧心中也有不安,锦靖云说来春江游玩,他的心 就已经高高挂起,如今人已经身在苏府大门外,由不得他左右了。 他转头看了看锦靖云,后者竟然没有丝毫的异样,一路下来都在和苏忘蝶拌嘴,仿佛没事人一般,但是,他是真的没事么?潇浅忧注意到锦靖云的目光不时的瞥向那扇大门。 苏狂远远看见了一路走在前面生着闷气的苏忘蝶,心道这到底是谁又惹到这位大小姐了?目光后移,是熟悉的潇浅忧,而他身边笑着的中年男子,则是陌生的,也没有放在心上,这样想着,苏忘蝶已经走到了近前。“苏爷爷,房间可有安排好?”说着她还转身瞪了锦靖云一眼。 “已经按照小姐的吩咐全部安排妥当,也已经通知了老夫人。”苏狂对苏忘蝶毕恭毕敬,言罢转身朝着后面的潇浅忧行了礼。“潇大人,我们又见面了,老夫人知道你来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潇浅忧朝他点头还礼。 苏狂目光落在锦靖云的身上,“这位大人是?” “苏管家,好久不见了,你的身体还好吗?”锦靖云笑着与苏狂打了招呼。 苏狂近前看着锦靖云眼熟,突然间想起,当年流苏阁中与自家小姐斗才斗艺,不日君临天下的人,不正是眼前这个笑意盎然的人?没有想到时隔多年,自己都快淡忘了。 苏狂以为自己再次见到锦靖云时会恨他入骨,然而现在看着那昔日的容颜上添了几分风霜,心中有了惆怅,爱情没有对与错,只是这个人选择爱人的方式错了。 他刚要行礼,锦靖云却率先开口。“在下黄三,不过闲游散人,机缘巧合结识了潇大人,闻说他来了春江,便结伴同行了。 苏狂明白锦靖云是不想猜穿自己的身份,刚才看他和苏忘蝶的表情,后者似乎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否则就是借她一百个胆她也不敢这样与他说话。当即改口:“黄三爷里面请,。潇大人也请。” 苏忘蝶早就进了大门。 锦靖云与潇浅忧摇摇头叹息,根上她的步子。 “苏小姐平时喜欢做什么?”锦靖云继续他的问话。 而苏忘蝶已经几乎抓狂,转手就抽出腰间盘绕的火红的长鞭。“啪”的一声打在桌子上,一脸愤懑的样子看着潇浅忧,“你带来的都是什么人啊?” 潇浅忧无奈,他没有想到苏忘蝶是小孩子心性,这堂堂的一国之君也如此的胡来。转头看看锦靖云,发现此时得他正盯着某处发呆,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正是那座出自苏木连之手的花雕果然,他还是不会真的放下。 苏忘蝶显然也看到了他的表情,嘴角翘起一抹得意之色,跑到那座花雕身边,“怎么样?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花雕吧,这可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只有这里仅有的一座。” 锦靖云当然知道,这座花雕,是他亲眼看着苏木连雕刻的,那个时候,如此的和谐? 见他又不说话了,苏忘蝶撇撇嘴角觉得没有劲,转身收了鞭子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房间已经给您们安排好了,别再来烦我,有什么事情直接找苏爷爷就行了。” 锦靖云在她走后轻轻叹了口气。“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唯一变得是没有她。” 潇浅忧想着接口:“其实一切都没有变,变得只是皇上的心态而已。” 锦靖云顿了顿,自己的心态?随即明了了笑了笑,望着苏忘蝶消失的方向说。“若是让苏忘蝶嫁与锦夜,你说她可愿意?” 潇浅忧一惊,他虽然不是百分百了解苏忘蝶,但就是这短短时间的相处下来,恐怕若是他真的下旨令苏忘蝶进宫,将会是有一个苏木连的悲剧发生。“微臣以为不妥。锦苏与锦夜本就不和,若是苏小姐参与进去只会左右为难,甚至可能成为锦夜的目标。” 锦靖云这点倒是欠了考虑,“朕要怎么补偿他们苏家?” “皇上,现在苏老夫人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外孙锦苏,你已经将他封王,若是能够让他远离了宫廷的纷争,让他们可以祖孙团聚岂不更好?” “你的意思是?”锦靖云隐隐猜到了潇浅忧的想法,心中却还是有了一丝疑惑。 “春江是个好地方,皇上既然已经封了锦苏的王,何不将这里也分给他?回到自己的家乡,锦苏应该是高兴的。”只要让锦苏离开那里,不再争夺那个皇位,就放心了。 “自古列土封王都要战功赫赫,朕破格封了锦苏安定王已经引起朝中大臣的不满,若是在列土与锦苏,恐怕人心难服。”锦靖云自然有自己的考虑,不是没有为锦苏考虑过,而是因为他是一个父亲,更是靖国的皇,他要做的不仅是要保全这个他亏欠了十几年而儿子,更是要保证靖国这个国家的人民安定。 “是否列土不过是在陛下一句话之间,锦夜马上便要继位,他若是继位第一个就会除掉锦苏,到时候锦苏就处在危机重重中,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朕知道了。会好好考虑你的提议,”锦靖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锦苏与锦夜争,就如同当年足自己被逼得走投无路一样,可是,若是先皇能够对自己多一份信任。自己怎么会弑兄逼宫来保全一命?他不希望锦苏走上这条道路。 第一百五十八章:坐山观虎斗 清晨,潇府。 祝乾裳提着水壶正在院子中浇花,平时无聊也就至少有这些东西能够打发时间了。 月牙在一旁一边按照祝乾裳说的修剪着枝桠一边就这两日的热闹念叨开去。“这个锦靖云也太会想事了,竟然让十六岁的锦苏封了王?不过是因为打了两场胜战就这样,要是放在我们毅国,根本就不值一提。” 祝乾裳闻言笑了笑,手中的水壶没有水了,她又到井边装了回来,继续浇花。 没有听到祝乾裳的回应,月牙抬头看了看她:“公主,你怎不说话啊?” “说什么?说锦靖云如何聪明的让锦苏免于受罚?说他如何让人不至于认为自己在徇私?”祝乾裳轻笑着,锦靖云,人人都说你是昏庸无道,却不曾想你也有如此睿智时刻?不,你是从来都聪明,而且勇谋皆具才是。 “啊?公主的意思是锦靖云有意在保护锦苏?”月牙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还是说自己理解错了祝乾裳的话? “锦靖云何等的聪明?锦苏与锦夜本就不和,此次锦苏杀死数千条人命,那些尸体平铺开去都可以盖满半个凉山了,锦夜怎么会放过如此大好的机会?就算不能将他一举拿下,也能够给他一个下马威,让那些在朝中追随他与还在观望中的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祝乾裳终于是将小院中所有的花都浇完了,拿过月牙手中的剪刀开始修剪枝桠。“但是,如今锦靖云的圣旨一到,纵使锦夜有监国之实,也不敢违抗。再看锦靖云的圣旨,他说封锦苏为王,却没有赋予他任何的权利,说锦苏做的过火,却仅仅是要他在家中面壁思过?他表现的如此明显,不过是在告知那些在朝中因为锦夜的强势而动摇的人,锦苏他没有放弃,而这个时候宣布锦夜继位的事情,也是为了稳定住那些原本跟着锦夜而想要倒戈的人。” 锦靖云,你到底能为他们做到什么程度?本公主倒是想要看看,“只是锦靖云这次恐怕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啊!锦夜何等的聪明,锦靖云越是维护着锦苏,他就越是忌惮锦苏,一个人被另一个人忌惮,要么就是直接打败那个人,要么就被那个人打败,就不知道那两个人,谁输谁赢。” “公主言之有理,”月牙的反应也不慢,听着祝乾裳的话就分析出来,“靖国的朝廷越是混乱,就越发的没有时间顾忌到我们,到时候只等大皇子解决掉了冉安,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的对付靖国,只要靖国除去,其他两国已经构不成威胁。如此一来,大王称霸四国的梦就指日可待了。” “也不全然是,如果这只是我的臆测,锦靖云走的这一步就有些捉摸不透了,他之前对待锦苏的态度与现在对锦苏的态度,实在是天差地别,也许是我自己想多了,也许是我也是道听途说的,总之,要想击败靖国,就必须让他们窝里斗起来。” 祝乾裳想着就想到了银狐,自己已经是好久没有与他联系了,之前传来锦靖云在汴城遇刺,恐怕就是他的杰作,自己将锦靖云的行踪透露给他,没想到以他的能力居然也失败了,果然潇浅忧与锦靖云都不可小觑。“月牙,你怕不怕?”祝乾裳抬起头,声音很轻,手中的剪刀也不由自主的放下,她看着远处那青翠竹叶。竹本高洁,然而在这院落中,竟也沾染了些许的血腥味。 “我怕,但是和公主在一起,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月牙也不会皱皱眉头。”小丫头信誓旦旦的咬牙说着。 “我不要你为我上刀山下火海,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在这里,我就只有你一个人可以说说话,如果你有什么不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在这个地方,一刻也呆不下去的。”祝乾裳轻笑着看她,跟着自己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头吧。总归是他国的人,潇府的人表面尊自己为公主夫人,实则内心充满了不屑才对。 “公主。月牙这条命是公主给的,不过是这点苦算的了什么?” “呵呵!进屋去吧。”月牙没有看到,祝乾裳转身时嘴角的苦涩。并非不信任你,而是银狐这个人实在危险,我不想让你也置身这水深火热中,因为在这里,你真的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太子宫。 几个以李忠亮为首的官员静静的站着。 锦夜坐在椅子上已经有了半个时辰,他们就这样站了半个时辰。原本以为锦夜即将继位该是高兴,哪知后者却是这幅样子,实在看不出哪里高兴的样子。 李忠亮大胆的上前一步。“恭喜太子贺喜太子。” 锦夜回神,淡淡的撇他一眼。“喜从何来?” “太子殿下不日便可执掌大权君临天下,微臣等人自是该要恭贺。” 身后几人附和:“李大人说的对,恭喜太子。” 锦夜站起身,视线扫过众人,冷的如同寒冰。“恭喜?呵,这个王位,不过是以锦苏的安然换来的,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要也罢。”父皇,你的心思,我全都知道,不就是想要保住锦苏不被惩罚?呵呵, 你竟然护他到这种地步。不惜将皇位传与我? “太子殿下,锦苏虽然被封了王,但是也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要除掉他我们有的是机会。”李忠亮心思一转便知道锦夜担心的是什么,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锦靖云在维护着锦苏,却没有人敢拆穿。皇帝要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拦,就像他将皇位传给锦夜,锦苏也同样的无能为力。 “当初正是因为小看了他才会让他有今日的机会立在众人面前,他再也不是那个只知道忍受的人。”锦夜站起身,扫视了下面沉默的众人,关键时刻竟然没有一个有用之人。 “太子殿下,锦苏之所以成功,不过是侥幸得到了潇浅忧的帮助与皇上的偏帮,如果太子殿下继位,独揽了大权,就算潇浅忧有心助他也无力,而至于皇上,到时候还不是看太子殿下如何了。” 那得要等到多久?三月初八?呵呵,本宫一刻也等不了,现在就想要锦苏消失在这个世界。 第一百五十九章:三个人团聚 刚刚处理了公务,锦夜便觉得乏了,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自己进了里屋想要休息。 这时,窗外响起几声猫叫的声音,有些独特。 原本已经脱了外套准备就寝的锦夜一个激灵,直接从床上起来,亲自去开门。 黑色的身影立即闪身进去 锦夜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人,这才关上房门。 转身,那团黑影已经规矩的跪倒在地。“太子殿下。” “黑鹰,你该知道本宫的规矩,任务失败了竟然还敢回来?”锦夜拿了一旁的外套穿上,坐在桌子旁边,居高临下看着黑巾蒙面的男子。 黑色的身躯陡然震了一下,面巾之上那双眼睛中神色复杂,其中参杂的东西,连锦夜都看不透。“不管任务失败成功,太子宫是我的家,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会回来。” “你倒是对本宫忠心啊!”锦夜嘴角牵起一抹冷笑。“可是,本宫要的除了忠心之外还要实力。你已经两次失手,说吧,你要接受什么惩罚?” “只要能够为太子殿下效力,黑鹰愿意接受任何惩罚。“黑色的身影丝毫不为所动,仿佛锦夜说的惩罚不过是雕虫小技,丝毫不放在心上。 然而,事实上是。 锦夜俯身拉开他胸口的衣襟,白皙的胸膛上布满了伤口,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痕,若是仔细瞧着,定能够发现其中的规律。那是一个又一个的死字重叠。 锦夜慢慢将那衣服拉回去。眼神也变得犀利。“这是你第几次失败了?每一次你都会在胸口刻下这个字,是为了让自己警醒牢记这次的耻辱吗?” “不是!”黑鹰低下头,之所以刻下这个字,是在告诉自己,在这个人还在的时候,自己就不能死去,不能比他早一步死去。 “本宫暂且再留你一次,记住,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下次任务再失败,休怪本宫不讲情面。”锦夜说着拂袖而去,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下那个黑色的身影,伸手抚上胸口的伤口,到底,要如何做才能换来你的平安?锦夜,那个人对你但真那么的重要? 流苏殿,此时一片忙碌的景象。因为锦苏就要搬离皇宫,住进锦靖云赏赐给他的安定府。而不知道他是有心还是无意,安定王府与潇府竟然只有几步之遥,甚至还能互相看见。 搬家一事复杂,红妆与緑鄂自是忙不过来,,锦麟便忙着从别的宫里调来了宫女,就算是这样,也显得人力不足。 本来锦苏的东西并不算多,加上库房的东西已经差不多送出去,就更加少了,然而,让众人不解的是,这个六皇子,硬要将自己后院中的美女樱树搬去安定王府。 最后在朱雀与锦麟的劝说下,才同意只将两颗小的搬过去,单是这也把他们累坏了。 锦苏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静静的躺在床上,手中拿着的是潇浅忧赠与他的血狱:父皇封我为王,却没有赋予实权与我,终究是怕我势力做大后与锦夜作对。如今朝廷之上多为墙头草,能够为我所用之人寥寥无几。 “王爷,宫门口的侍卫来报说有二人求见,来人自称圣手菩提。”门外响起朱雀的声音,不温不火不急不躁,就算是天塌下来,她也是这个样子。仿佛什么事情都与他没有关系。 圣手菩提?天下之间还有谁敢冒那解红零的大名?锦苏反应过来将血狱收起就起身往门外赶。开门看见朱雀恭敬的站在那里,说了一句:“我先去府邸,你且监督他们将东西搬完。” 朱雀刚刚反应过来,就见锦苏一路跑着朝宫门口去了,心中奇怪这解红零什么时候能够如此让他挂心了?就算是因为大人,那也不可能这么的着急啊?瞧着他的脸色像是非常的欢喜。 锦苏一面走一面想着侍卫来报是两个人,那么除了解红零另外的人是谁?是安乐轩?他已经好了吗?那么安皓天呢?没有和他们一起来吗?这样想着,已经远远看见那两个红色的身影立在宫门外。 红色的衣服,一个如火的妖娆一个似玉般温和,又带着淡淡的清晰与哀愁。无论如何,这样的两个身影放到一起,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解红零本就没有多少耐性,何况现在是要他在这里站着被人肆无忌惮的观看,更是心中窝火,暗道锦苏架子也太大了,想当初他来自己菩提斋的时候自己可是像供祖宗那样供着他的。 “参见王爷!”宫门口的侍卫见了锦苏一路跑过来,连忙下跪行礼。 锦苏没有丝毫在意,他没有时间在意。因为解红零已经朝着他走过来,看脸色似乎不太对,“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了,你都是王爷了,连我都要在这里等上半个时辰才能见到你了?还真是荣幸之至啊。”解红零朝着锦苏一步一步走去,他每走一步才所说一个字,一句话说完人已经站在锦苏的面前。“安定王,解红零这厢有礼了。”话是这样说,解红零的双眼却似笑非笑的看着锦苏,那样子,要是锦苏稍微说错一个字,就会将他生吞活剥了似得。 锦苏挑挑眉眼,解红零的脾气他清楚,典型的不会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恐怕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是皇帝,也丝毫不会买账,心里正琢磨这如何找说辞时,一旁笑着的安乐轩已经上来为他解围。“皇宫规矩向来是如此,解红零,就像是要你将菩提斋的门禁全部解除你做不到一样,这里也需要安全。” 解红零转头撇他一眼,冷哼一声,“今日要不是带着你这个累赘,我早就翻墙进去了,何苦在这里受罪?” 安乐轩倒是没有将解红零的话放在心上,锦苏心中一紧,越过解红零。在安乐轩面前站住,他不敢相信安乐轩真的就这样站在他的面前。他想要笑,却不由自主的落下了泪水。 安乐轩却笑得很开心。若不是锦苏,自己恐怕早已不在这个世界。“如今我已经好全,你不为我高兴反而拿这幅表情来接待我?锦苏,你可该罚。” 第一百六十章:剑拔弩张 锦苏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紧紧将眼前的人抱住,狠狠的拍打他的肩膀两下。 “堂堂靖国的王爷哭鼻子,要是让人看见了你的面子往哪里放?”安乐轩动容,却依旧调侃他。老天爷未免也太照顾他了,让锦苏成为了他的朋友。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但是有如此知己一人,便也该是知足。 锦苏闻言放开了他,上下打量,确定他真的无碍,这次破涕为笑。“我是王爷,谁若是敢笑话就将他斩首示众。” “是啊,你是王爷,所以就让我这个救命恩人在这里顶着毒日头等你?真是岂有此理!”解红零听了二人的话,不想这气氛如此的沉闷,就打趣说笑。 锦苏闻言抬头看看,此时才二月,太阳再大也不能称之为毒吧?他一脸鄙视的看着解红零,意思就是你也未免太夸大其词了。他心中想什么,锦苏也猜得七七八八,不过他偏偏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可是那些个侍卫为难了你?我现在就将他们全部打进大牢去。≈quot;锦苏此时的表明要多严肃就有多严肃。 那边几个侍卫一听心里一阵哆嗦,刚才自己一行人对着两个红衣男子虽不是恭敬有加,但也是以礼相待,这安定王爷该不会真的要将自己扔进大牢吧?传说这位皇子性情一向温和,怎么就如此的不分青红皂白? 知道他只是说笑,解红零赏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现在我已经在这里了,说吧,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你飞鸽传书与我要我日夜兼程赶来?” “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到王府再说。”锦苏压低了声音,事到如今他已经学会了处处小心。 解红零见他表情如此的凝重,解红零与安乐轩同时点点头,三个人刚刚要转身离去。身后传来了锦夜的声音。“你们哪里也去不了了。”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四周一阵吵杂声音,三人已经被侍卫团团围住。 锦苏转身,透过重重侍卫的包围,他看到锦夜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不明白锦夜怎么会在这里?不过,他在这里就不会有好事。他看着那抹朝着自己走来的黑色身影,往昔的怯弱早已不复存在。“不知太子殿下有什么吩咐?” 锦夜原本心中烦闷想要出来走走,就看见锦苏一路小跑着往这边来,好奇就跟着过来了,却让他看见了安乐轩与解红零。 安乐轩本就是朝廷的通缉要犯,只是没有发明文,自己正愁找不到他呢。他眉眼一转,计上心来,对锦苏展开一抹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笑:“锦苏,今日能够一举捉住安乐轩,你功不可没,本宫会禀明父皇好好嘉奖于你。” 锦苏明白过来锦夜要做什么了。暗道自己糊涂,安乐轩现在还是朝廷的秘密通缉犯,自己怎么就让他来了这里?锦夜这样说的目的也是为了要挑拨自己与安乐轩的关系吧?他转头看看安乐轩,后者的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看不出他的情绪,“你信我么?” “还记得在楼涯的时候我问过你同样的问题,你说的什么?”安乐轩没有正面回答锦苏的话,只是笑了看他。“锦苏,我发现其实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啊!” 锦苏明白了,那个时候,自己说过两个人是朋友,很好的朋友,朋友之间,需要的是信任。他笑语:“也许这就是人们说的难兄难弟了吧。”他转头看着锦夜,这个一次又一次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兄长,自己曾经叫他皇兄,而现在,称呼他为太子。因为一个兄字,他不配。“太子这是说的什么话?抓乐轩是为了什么?” “锦苏,你又何必装了呢?你不是曾与本宫说你能够捉住安乐轩这个逃犯?本宫刚开始还以为你是在开玩笑了,没有想到竟然真的让你捉来了。”锦夜笑容依旧,看不出丝毫的瑕疵,在外人眼里,他与锦苏就像真的是亲密无间的两兄弟。 “自己贵为太子,竟然还扯这种三岁小儿都不会扯的谎言,实在是可笑之极。”解红零向来没有什么耐性,而且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你要是说别的我解红零还将信将疑,你要是说锦苏这小鬼出卖我们,那就好比你说这个世界上有鬼一样。” 锦夜被他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目光落在一身红衣的解红零身上,传说中的圣手菩提,一直待在菩提斋镇守阴阳湖,听说锦苏对抗安国时就曾相助他,现在他来这里做什么?“阁下即无官职也无身份,见了本宫为何不跪?”不管怎样,现在安乐轩是朝廷通缉要犯,而解红零一旦被安上了大不敬的罪,谁还敢帮助锦苏? “跪?你是什么东西?”解红零知道锦夜有心给他一个下马威,偏偏他就是不买账,就算是皇帝老儿在这里,他解红零照样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放肆。”锦夜怒火腾起,大喝一声。 随着他的手一挥,大队的人马朝着三人又前进了三步,将包围圈缩的更小了。 “我就放肆了怎么样?”解红零冷笑着将安乐轩护到自己身后,而锦苏是皇子,现在是王爷,量这些人也不敢动他。 整个场面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这时,一个女音自远处响起,充满了戏谑的味道。“哟,这里是在做什么?这么热闹?” 众人纷纷转头望去,皆暗道:她来这里做什么?” 祝乾裳在月牙的搀扶下下了轿子。款款走来。 侍卫队将锦苏三人包围,就拦住了进出宫门的道路,也将祝乾裳拦在了外面。此时见她走来,放也不是,拦也不是,一个个愣在那里不知所措,皆看向了锦夜。 锦苏皱皱眉头,今天不知道这祝乾裳又要捅出什么乱子。 解红零与安乐轩不知道这祝乾裳的身份,小声问锦苏:“这人是谁?” 锦苏小声回答:“毅国的文通公主。” “那不就是潇浅忧的妻子?”解红零口舌太快已经说了出来,完了想起锦苏,暗道不好,看了后者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这才稍稍放下心,却在不经意间瞥见少年眼底的落寞,心中不由叹了一声,情字,但真为人难。 第一百六十一章:祝乾裳再次出现 第4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7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47节 祝乾裳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显然很满意自己带来的效果,一路走过来,左右看了看手中拿着刀不肯让路的侍卫,巧笑嫣然。 那侍卫被她笑的一愣一愣的,一时间愣在原地忘记了行礼。 祝乾裳笑着环视一圈,目光落在锦苏身上时,后者也正在看她,就调皮的朝着锦苏眨眨眼,然后将目光转向了锦夜:“太子殿下,妾身有一问还请太子殿下明示,皇宫的侍卫就可以这样的目无法纪?见了丞相夫人也可免礼?” 锦夜心中冷笑,此次祝乾裳偷偷跑去凉山,锦苏虽然没有公开,但是自己是知道的,现在到这里来是想要帮助锦苏么? 一群侍卫心中惶恐,刚要下跪,就听见锦夜的声音:“他们正在执行任务,不能向潇夫人行礼实在是抱歉,本宫在这里代他们赔个不是。”说着,他真的笑着朝祝乾裳欠欠身。 祝乾裳暗道锦夜果然狡诈,他既然如此大方,自己也不能斤斤计较,否则就会被说成了找茬了。“还是太子殿下识大体,不像是某些人,腹中无料还斤斤计较那些许。”说着祝乾裳狠狠瞪了锦苏两眼。怪他拿凉山的事情来威胁自己。“我今日来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约了圣手菩提解红零以及安国国主的弟弟安乐轩前去府中做客,代浅忧多谢二位位相助之恩,不知道太子殿下要执行的任务是什么?可会对这有影响?” “潇夫人久居府中有所不知,这安皓天已经不是安国的国主,而安乐轩出逃在先,靖国一直在追捕他。”锦夜没有想到这祝乾裳竟然真的是来帮助锦苏的,而且,她竟然能够一语就道出两个人的身份,着实不简单。 “太子殿下可真会说笑?安国不是安皓天在统治还能有谁?浅忧昨日才来了信说他正想赶往安国与安皓天洽谈安国今后依附靖国的事情。怎么太子殿下不知道?”祝乾裳故意做了一脸的惊讶表情,心中却已经笑翻了天,潇浅忧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自己都不知道,更别说什么来信了,根本就是在无意间听见了潇何与青龙的对话而胡诌的。 “还有安乐轩!他虽然被安皓天送来了靖国,也是你父皇的人,怎么就成了通缉犯了呢?”祝乾裳心中更加得意。 锦夜无言以对,当初锦靖云确实下过缉拿安乐轩的圣旨,却是下给潇浅忧的,而后者根本就是有意在包庇,否则凭潇湘楼的实力,怎么会捉不住一个安乐轩?而这一切,皆是因为当初是锦苏放走了安乐轩,也就是他才能相安无事。若是换了旁人,凭着潇浅忧的性子,恐怕早就埋尸荒野了吧。 “这些事情,潇夫人是怎么知道的?这可是靖国的机密。” “机密?太子殿下确定这是机密?那我是不是该笑话你们靖国的习风太好无人作乱?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情却是你们靖国的机密?是太子殿下弄错了还是太子殿下闭目塞听整日忙于政务而忘怀了?安国的国主虽曾一度换人,但是现在是安皓天不假。而安乐轩是安皓天送与你父皇的这也是事实,不知道太子殿下说的机密是什么?” 祝乾裳将锦夜吃的死死的,侍卫早早就让开了道路。 她抬起步子来到锦苏三人面前,朝着他们欠了欠身。“三位可是在此久等了?” 解红零最先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这公主搞什么鬼,他也不相信是潇浅忧让他来救人的,不过,既然要演戏,自己怎么能够不配合?“也不算太久,本来打算自行约着王爷到贵府,却没有想到半路有狗当道,劳烦你亲自过来迎接还真是不好意思。” 锦苏暗中无语,这两个人真是对上盘了,解红零玩世不恭,加上祝乾裳的不拘小节,但真是让人无语了。 只有安乐轩迟了半拍反应过来,看锦苏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知道自己今天这一关算是过了,他不会相信锦苏会出卖他,如果一个与自己出生入死的人都可以出卖,那他锦苏就称不得他安乐轩的朋友。自己瞎了眼交错人,就算是了断一生也是活该。 “狗?”祝乾裳装模作样的四处看了看。“畜生就是畜生,没有人性,解公子又何必与他计较那么多?”祝乾裳看了看锦夜那憋得一脸通红,恐怕此时心中的火都到了嗓子眼了吧?“太子殿下不如一起去吧浅忧来信说太子殿下也辛苦了呢。” 身后的解红零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暗道这毅国的公主太有意思了。 锦夜闻言,心里不断提醒着自己要冷静下来,却依旧忍不住咬牙切齿。“本宫还有要事要处理,没有那么多的闲情陪你们。”说着他望向锦苏。“锦苏,千万要记着不要玩的太过火,否则父皇回来之后可不好交代。” 锦夜吃瘪锦苏自然痛快,不管祝乾裳是从何得知那些消息,也不管她是为了报恩还是其他的目的,总之这一次,锦苏是真的谢谢她。“多谢太子殿下提醒,臣弟一定谨记心中。不敢有负父皇所托。” “回去。”锦夜心中不痛快,语气中都含着火气,自己风尘仆仆赶来就是要捉锦苏三人,却没有想到被祝乾裳这个外人搅局,实在是不甘心。 那侍卫一脸的莫名其妙,刚才两个人的对话到现在他们还是一头雾水,不过既然是锦夜命令收队,他们没有任何条件可讲,收起自己的佩刀跟着锦夜的步伐离去。 一路上见锦夜都低头不语,一个侍卫大胆的上前去问他:“太子殿下,那人不过是潇浅忧的夫人,为何太子殿下要让着她?” 锦夜看他一眼,皱了眉头心中不悦。 那人识相的闭嘴不在说话,深怕自己再说错了一个字就小命不保。 锦夜心中越想越窝火。那祝乾裳竟然拿潇浅忧压自己,现在潇浅忧与父皇在一起,若是他在父皇耳边吹吹什么风,恐怕到时候自己都难以保全吧。 第一百六十二章:奇怪的四个人 待那些侍卫走后,祝乾裳才走到三人面前,笑的很得意。“怎么样,我是不是你们的贵人?” 锦苏淡淡撇他一眼,“贵人倒不是,惹祸倒是不少。”说完就转身朝着安定王府走去。“潇府规矩颇多,公主还请府上一坐吧。” 祝乾裳瞪他一眼,自己救了他,居然还不领情。 解红零挑挑眉脚,打量祝乾裳片刻后也跟上锦苏的步子,关于后者的传闻他已经听得很多了,但是怎么也想不到祝乾裳才这么的年轻,看年纪,也不过二十吧,女子最好的年华。 锦苏与解红零的离开,让祝乾裳感觉受挫,这两人,怎么说自己也救了他们。怎么就对自己这个救命恩人无动于衷?还说自己专门惹祸,不就是在凉山他救了自己一次吗?至于这样放在嘴边津津乐道吗?他转头,见了安乐轩还站在原地。 红色的纱衣衬出姣好的面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让人觉得无比的亲切。她眼珠子转了转,叫来一直待在身边的月牙。“你去为安公子准备一顶轿子。” 月牙看了看安乐轩,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就算他是安皓天的弟弟,公主也没有必要这样对他吧,而且,听说他还是安皓天送给锦靖云的。 祝乾裳在打量安乐轩的同时,安乐轩也在打量他。他的心思与解红零一样,眼前这个人,似乎太过于年轻了。听她为自己安排轿子,上前一步,恭敬的行礼。“多谢公主。”潇夫人这个词,怎么叫起来特别的别扭,他索性随着锦苏称呼她为公主。 对于称呼祝乾裳倒是没有怎么在意,反正他们对自己的尊敬也是表面的,不管是潇夫人还是文通公主,不过都是表面功夫而已。“安公子是安国国主的弟弟,理应同我在一个平台才对。” “安乐轩早已与安国没有任何关系,如今只是闲散游人一个,不敢与公主相比。”安乐轩低垂了眉眼,真的没有关系了吗?为何想到那个人,心中还是有疼痛的感觉?忘记一个人但真这么的难吗? 祝乾裳会无缘无故的帮助自己?答案是否定的,但是锦苏实在想不出她有什么理由出现在这里,还是说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是对她有利的。 一路上,锦苏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丝毫没有发现解红零的异样,直到察觉后者突然停住了脚步,他才抬起头,看见解红零还在后面站着,目光四处张望不知道在寻找什么,心中疑惑:“你在找什么?” “他在这里,他就在这附近。”解红零的声音变得比平时激动,甚至连嘴唇都有些颤抖。 锦苏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四处看了一下,确定没有人,心中更加的疑惑。解红零不会无故如此,但是他说的到底是谁?“谁在这里?” 听到锦苏的声音,解红零刚才恍惚的神情才恢复了常态,再次不确定的四下看了一眼,明显不想说的表情。 锦苏也不逼着他,知道他的性子本就我行我素,他不想说就一定有他的原因,折回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放心吧,这里是京兆,很安全的。” 被一个十六的的小鬼拍着肩膀安慰,这对解红零来说绝对是侮辱,他抓下锦苏的手,一脸鄙视的表情。“你这明显就是睁眼说瞎话,听说那些人连公主都敢劫走,潇府都敢闯甚至连皇帝都敢刺杀,你还在大言不惭的说这里安全,我看啊最不安全的就是这里才对。” 原本见他心情低落想要安慰一番的锦苏哪里想到解红零这连连发话,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他,暗道这解红零真是不识好人心。 解红零见他那个样子,忍不住笑出声,连吃惊都是这么的可爱,难怪潇浅忧那个男人会将你视为心中至重。“行了,走吧,待会他们都能追上来了。” 不用他说,祝乾裳安乐轩已经坐着轿子追上来了,前者拉起帘子朝他二人笑了笑。“两位,府上见了。” “为什么不为我们准备轿子?”解红零不满的看着安乐轩从小窗中伸出头来朝他们笑。 锦苏看着那两顶轿子消失,愣愣的来一句:“忘记了。” 解红零觉得自己的已经有了想要打锦苏的冲动,最后想到潇浅忧那张犹如阎王的脸,还是算了。认命的叹口气,伸手揽过锦苏的腰身,道一声:“抓紧了。”也不顾后者如何的尖叫,直接带着他跃过房顶,朝着安定王府赶去了。 他们的身影消失时,远处的茶楼里,银狐轻轻的叹口气:没有想到,你还是来了,零儿,你又是何苦?这一次的离开,我已经打算再也不会打扰你,只消等着时间冲淡以往,你就再也不会心伤,为何还要来? 仰起头,银狐又是一声叹息,锦靖云,潇浅忧,你们的项上人头是我的。 当解红零带着锦苏与祝乾裳他们乘坐的轿子同时到达安定王府时,锦苏心有余悸之际不忘叹一声:“好轻功。” 祝乾裳与安乐轩从轿中落出,见他二人已经到了,皆是一愣,后者随即说道:“红零的轻功但真是一绝。” 祝乾裳却不服输的撇撇嘴。“什么轻功,不就是一翻墙走壁的小把戏而已,也值得你拿出来卖弄。” 解红零在锦苏阻止他之前开口:“既然公主瞧不起我的轻功,大可一比试。” “我不会,你这不是欺负我吗?”祝乾裳的意思很明显,虽然我不会轻功,但依旧改变不了你那是雕虫小技的事实。 锦苏扶额,这两个人不过初次见面,怎么就这样杠上了?他们倒是自来熟。 安乐轩一直笑着看他二人持续拌嘴,见锦苏一脸伤神的表情,俨然是一副父母面对自己调皮儿女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却遭到那边还在激战中的二人齐齐瞪视:“你笑什么呢?” 瞧见他们那似乎要将自己生吞活剥的样子,安乐轩打了一个冷战,“对于你们之间的问题,似乎可以放一放,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进到屋子里再说?毕竟堂堂的潇夫人与圣手菩提,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唇枪舌战实在不雅。” 第一百六十三章:祝乾裳的拜托 乾裳闻言才想起,假装整理了自己的服装与发饰,又做了高姿态。“本公主就不和你一般计较了。” 解红零冷哼一声:“能够有幸与我一吵是你今生的福气。” 见二人即将再次展开一次战争,安乐轩连忙将解红零推着往王府走去。“红零你也太较真了。” “这是身为男人的尊严。”解红零不依不饶。嘴上说着,视线却被眼前这座豪大的宅子吸引。“这锦靖云也太有钱了吧?不过是打赏自己的儿子也用的着这么的隆重吗?” 紫色的纱帐随处可见,不用说着一定是锦苏吩咐的,院落中奇珍异草多不胜数,随后赶来的祝乾裳喃喃的说出了大家心中的疑惑:“这么多花,锦苏能够打理的过来吗?” 祝乾裳突然间觉得这些花甚是眼熟,这不是潇府中那些莫名其妙消失的花草吗?怎么到了这里?好啊,这锦苏做贼都偷到潇府了?祝乾裳想着一脸的愤愤就要找锦苏要个说法,刚走了没有两步,就看见那个紫衣少年静静的躺在那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周围是红花相间,这样一幅画面,竟然让她顿住了脚步,甚至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初衷。 那样干净的孩子,真是杀人如麻的那个六皇子么?她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或者是听错了。 解红零与安乐轩也住了声响,紫衣少年闭着眼睛,一脸的恬静舒适,竟然真的感觉到很温馨。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锦苏,只是现实太残酷,逼得他不得不将那纯真的一面隐藏。 锦苏睁眼,却没有起身,就那样望着天际,那一朵朵洁白的云层,汇聚成了那个男子容颜,只是脸上那道猩红的十字伤口依旧清晰。 这满院的花草,全是按照自己平时的喜好栽种而会留心他的喜好的,也就只有那个人,那个叫潇浅忧的男人。“这算什么?”是关心?还是恭贺? 听见传来的脚步声,锦苏坐起身,见他们三人朝着自己走来,无奈的站起身,看着祝乾裳。“说吧,要我做什么?” 祝乾裳微微怔愣片刻,随即轻笑一声,自己倒是因为锦苏的年龄而低估了后者,却未曾想到眼前这个小小少年,已经是名动天下的安定王了。她轻轻的抬起脚步,走到锦苏的身边,仔细打量他片刻,一抹失望的神色浮上脸颊。“你会帮我吗?” “今日你救我三人,不就是为了在我这里图谋些利益,说吧,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都答应你,我们之间的事情算清楚了比较好省的日后再有纠葛。”他不想与这个人有任何的纠葛,就因为她是潇浅忧的妻子 没有人知道每次听见有人叫她潇夫人时,自己心中有多恨。恨这个世界的不公平,连唯一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也要被夺走。 祝乾裳轻笑一声,这锦苏倒是有几分皇子的样子,搞得多不想与自己扯上瓜葛的样子。“上次你于凉山救我主仆一命,此次本该义不容辞出手相助,但是请原谅妾身贪得无厌,还请六皇子誓死保靖毅两国永世安好。”祝乾裳说着竟然朝着锦苏低头行礼。 “就这个?”锦苏一时间还真的不明白了,这两国交好是靖毅二国都竭力达成的愿望,不用她说自己也不会做出破坏国际的事情,她又何至于如此郑重的拜托自己? 祝乾裳起身,转身走了几步,停在那株含苞待放的茶树面前,伸手抚弄花骨朵。“自从闻见新皇即将继位,妾身便终日惶惶不安,自古,多少番邦之交皆是因为朝代传位而破坏。太子殿下的性子妾身还是有所耳闻,雷利刚断,且一直都是靖国的主战派,妾身怕的是他一旦继位,便会对毅国下手,以立君威,到时候生灵涂炭在所难免。”祝乾裳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演技,因为就这两句话,眼中竟然含着泪花,她就不信那些人不感动? 锦苏暗道锦夜继位后我自己都是岌岌可危,哪里还管得了两国邦交?“此事你大可直接找浅忧就是,太子殿下自有分寸,事关两国邦交,他是不会乱来的。” “可是万事有个不测,若是他继位后但真是拿毅国开刀,还望六皇子从中周旋。”就算给了锦夜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将锦靖云定下的规定推翻,而且朝中还有潇浅忧在,自然也不会让他胡来,而祝乾裳要做的事情,不过是在锦夜与锦苏之间添加一把火,这把火不用太大,也不能太小,温度适宜,让它慢慢的燃烧汇聚,一次一点在锦苏心中汇聚成深深的仇恨,到时候,只需要一根导火索,靖国便会大乱。 “这个自然,不用公主说锦苏也知道该怎么做。”锦苏从来没有称呼祝乾裳为潇夫人,那三个字是那么的刺耳,就像是一颗石子横亘在他心上,恨不得立即将其摧毁。 祝乾裳嘴角上扬,锦苏此时表面虽然没有什么变化,心中其实对锦夜的恨意加深了吧。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就让他们两个人斗吧,最好斗得两败俱伤。想不到这个银狐还真的能够帮到自己,也许,能够考虑与他真心合作的事情了。 目的已经达到了,自然也没有必要在这里呆下去。她转身朝锦苏欠身,“既然六皇子已经应承,妾身就先告辞了。” “等一下。”锦苏在他转身时刻叫住她。 “不知六皇子还有何事?”祝乾裳心中疑惑,却还是停下了脚步,她心中也好奇锦苏到底想要说什么。 锦苏不慌不忙的走到她的面前,似笑非笑的直视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小王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公主殿下,不知道公主殿下可否为小王解惑?” 小王?祝乾裳疑惑片刻后释然,自己竟然忘了锦苏现在已经安定王一事,见他表情似有不好的预感,却还是气定神闲。“不知王爷要问的是何事?” 第一百六十四章:锦苏的质问 “解红零与安乐轩前来京兆,除了他们本人就小王一人知晓,就不知公主殿下如何会得知消息,而恰巧解救我三人?”锦苏双眼一直盯着祝乾裳,想要从她的表情中看到一丝一毫的破绽。 原本以为他已经忘记了这些事情,没有想到居然这里等着自己呢。“妾身在宫门口已经多时,因为见了那两个红衣男子在那里,就忍不住停下观看了片刻,没想到却遇到太子殿下故意生事,思及凉山相救之恩,这才不得已现身,在王爷面前撒谎是妾身不是,但情况紧急,妾身也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那么安皓天重新继承安国呢?此事连我与太子都未曾通知,难道浅忧就单单通知了你?”她的话,锦苏半个字都不会相信,但是现在的情况却容不得他去揭穿她,只是想要看看,眼前这个女子,到底能够编出什么样的谎言来瞒天过海。 “王爷不提妾身倒是忘记了。”祝乾裳突然一副恍然想起的样子,伸手从袖口中掏出一张淡黄的信笺,递到锦苏面前。“妾身进宫便是为了这事,因为探子在中途受阻,到达潇府时已经是奄奄一息,他说要将这封信交予太子殿下与王爷过目。原信封已经沾了水,妾身只得换了信封,无意之间看见了信中内容,这才得知刚才所说之事。” 锦苏将信将疑的接过,信封是新的,而且是潇浅忧书房里专用的。像是刚刚用蜜蜡封住的。他撕开信封,从里面抽出那张印有潇湘二字的血色信纸,越往下看越是皱眉。 信纸是潇湘楼专用的信纸,而字迹也是潇浅忧本人,但是,其中的疑点未免太多,潇湘楼的事情一向不允许外人插手,潇浅忧外出后府中一切事宜也是潇何打理,怎么也轮不到祝乾裳来送信吧。而且潇湘楼的信笺都是用独特的方法密封的,就算是在水中侵泡三天三夜信封也不会湿掉,何来祝乾裳说的沾水就湿? 祝乾裳为什么要撒谎?这样笨拙的谎言轻易就会被拆开的吧。“既然如此,小王心中疑惑已消,公主请自便。” “王爷已经无事,妾身先行告退。”祝乾裳慢慢朝锦苏行礼,才转身出了安定王府。 那边等待的月牙已经领着轿子到她面前,见她脸色不好,关心地问:“公主,你没有事吧! 祝乾裳摇摇头,锦苏虽然年纪小,但是心思细腻,相较于锦夜更加的谨慎小心,看来日后会成为毅国的强劲对手,如果能够将他也除去,那靖国对毅国的威胁就更少一层。“你们先行回去,我一个人出去走走。” 月牙刚想说自己也跟着去,却被祝乾裳切断了后路。“月牙,你也跟着他们一起回去吧,我一个人去就行了。”说完她不给月牙说话得机会,转身就离开了。 锦苏心中思量着祝乾裳刚才的话,丝毫没有注意到解红零与安乐轩已经到面前,直到后者叫他:“锦苏?你在想什么?” 锦苏回神。四下看了一下,见旁边有凉亭,示意他们过去坐:“我一直在想,祝乾裳能够出手相助,实在是太过于巧合,而且她的消息又是从何而来?” “只有两个可能,第一她真的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刚好给她这个空子可以钻,显然这是不存在的,我们入京非常隐蔽,除了你之外没有通知任何人,而且她没有见过我和安乐轩,怎么能够一语就道出我们二人的身份,再者她太从容了,从一出现就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一样,让人心中不安啊。”解红零随意的靠在凉亭的柱子上,缓缓道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不错,我总是感觉,她的背后还有一个人在暗中帮助她,这个是潇湘楼都没有办法的人。”锦苏眉头紧皱,他也希望真的如祝乾裳所说,可是怎么也无法去相信那一堆漏洞百出的话。 “世界上谁还能让潇湘楼也束手无策?”以那个男人的实力,这个世界上恐怕难寻敌手,更何况潇湘楼的实力若是放到江湖中去,定是魁首之选。 安乐轩对于潇湘楼的概念不是很清楚,只是模糊知道潇湘楼是潇浅忧在领导,而潇浅忧直接为锦靖云服务,所以严格算起来,潇湘楼的主人其实是锦靖云,而不是潇浅忧。 锦苏站起身,一脸的严肃,走到栏杆前负手而立,微风吹来,身后的墨发开始飘飞,衣袂也兴高采烈争相起舞。“我不知道,这周围到底有些什么?也不知道下一秒等待着我的是什么,但是我只想要为自己争取一个一生平安,争取到他的认同,不管前路有多危险多艰难,我都要走下去,爬上那个最高的顶点给那个人看看,霸气,我也同样有。” 锦苏的声音不大,被春风带到两个人的耳朵里,安乐轩的手颤抖一下,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如果你真的像那个人一样登上龙椅,是不是也会像那个人一样的眼中只有权利,阴谋,杀伐,战争? 解红零站起身,慢慢的走到锦苏的身边。“你但真决定了?就算知道自己这样下去也许会一败涂地,会亲离众叛,会与潇浅忧为敌也在所不惜?” 失败对于锦苏来说本不可怕,亲人对他来说也只是对嬷嬷的怀念,只是解红零这最后一句,让锦苏顿了顿。要与潇浅忧为敌?是了,锦夜是太子,马上便是君王,而潇浅忧是摄政王,他自然是帮助锦夜。 良久,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那样的决绝而倔强。“就算与他为敌,我也要走下去≈quot; “勇者以武取天下,而智者以谋夺天下,锦苏,你注定是后者。”解红零轻笑一声,潇浅忧,你算尽了一切,可有曾算到,你最在乎的人,却会伤你最深,那样深切的伤,痛在心上,撕心裂肺。 安乐轩闭上眼睛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终究是人,谁能抵挡的了贪嗔痴恨爱情仇?明晓是死局,却偏偏有人往里面踏进,难道那个皇宫,就真的那么让人迷恋? 第一百六十五章:当年的事情 “你不怕我去告诉潇浅忧?”解红零坏笑着看着眼前的少年。明明只有十六岁,为何竟然是这般的老成?这就是那个皇城的功劳? “就算告诉他也无妨,浅忧曾应我助我登上帝位,他能反悔不计当初我为何不能靠自己的力量往上爬呢?”锦苏脸上露了一抹嘲讽的笑容。恐怕早就忘记了当初拥着自己时许下的承诺了吧。 解红零心中明了,潇浅忧不过是不想让你涉足那犹如修罗的地方,那里充满了隐晦,黑暗,血腥。单纯如你,如何能够应付的来?若然不是,这么多年,他又何必将所有人与你隔绝避免你受半点伤害?只是这世间直视,都是当局者迷,锦苏,就不知道你这个当局者要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过来。 “你此次让我前来是为了何事 ?”解红零突然想起来此的目的,是因为锦苏的飞鸽传书说是有要紧的事情才会来这里。 “你可曾知道仙音门的事情?”锦苏也想起来,示意他坐下慢慢的说。 “知道。”解红零心中咯噔一下,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到这个在自己心中努力想要忘记的名字。 “朱雀曾经与我说过,当年的事情。”锦苏担心的看着解红零的反应,那个人,是仙音门的少主没有错吧。“当年,一首流传甚广的歌曲,被人说是叛逆的歌,而歌曲的出处,就是仙音门。” “然后,潇浅忧就带着潇湘楼的弟子将整个仙音门灭门,一个活口不剩。”解红零接过锦苏的话题,当年自己一心在菩提斋等待着那个人归来,对于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而当一身伤痕的潇浅忧无意中到了菩提斋门口时,自己竟然动了恻隐之心将他救起,呵呵,解红零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所救的人,竟然是灭那个人满门的人。 “不,还有一个活口。仙音门的少主,系音,他没有死。”锦苏一字一顿的说。 这些,解红零都知道。 “刺杀浅忧的暗夜蝙蝠身上有一个音乐的符号,劫走祝乾裳的黑衣人身上也有那个音乐符号,而在汴城行刺父皇的银狐,身上也有那个音乐符号,专属于仙音门标志的符号。” 解红零不想相信锦苏说的话,但是却又由不得自己不去相信。 安乐轩突然想起。“伤我那人手背上也有一个音乐符号,这么说这几个人都是同一个人?” “不是同一个人。”解红零本能的脱口而出,不是他。“安乐轩,系音从来不会伤害无辜,你与当年的事情无关,他断然不会伤害你的。” “那手背上的音符做何解释?”安乐轩知道解红零对于系音的那份信任是来自于心底最深处,但是有些事情却很明显。 “在自己身上刺上音符,是每个加入仙音门的弟子必须行的礼仪,只有在被逐出门的时候才会将他身上的 音乐符号抹去。”系音当初说的每一个字,解红零都记得很清楚。 锦苏明白解红零的感受,那种从心底的信任,就像当初自己坚信只要做的更好那个被自己称作父亲的人终究会看到自己的,可是现实总是残酷的将人们的坚信摧毁,还原一个丑陋的真实世界摆在人们面前。 “你先冷静一下,我们不防将所有的事情都理一遍。当年是灭门,系音侥幸逃脱,然后时隔多年,他回来找复仇,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浅忧?然后是下达绞杀令的人,也就是我的父皇?”锦苏知道自己将这些事情讲与解红零听,以他与系音的关系,这些事情是万万不能让他知道的,但是如果不将一切求证,找不到这一切的源头,那暗中的人永远在暗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下手,自己这样太过于被动。 解红零的双手紧紧握起。“潇浅忧在哪里?我要立即见到他。”他是否知道自己等的人,就是被他灭满门的人? “你先冷静一些。现在我们还在分析,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至今未定,就算你想要为系音报仇,也该要弄清楚要找谁复仇?当年潇浅忧不过是按照命令行事,罪魁祸首不在他。而那个向锦靖云进言的人,才是真正的敌人。”安乐轩总算是知道了一些眉目,这几个人之间的事情,真的是太过于复杂。 “不论是谁,我解红零都不会放过他。” “无风不起浪,单是一曲被疑有叛逆意图的歌词,还达不到让锦靖云下达灭门的底线。当年的仙音门到底什么原因被人诬陷?而他们又有什么事让锦靖云如此的忌讳,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其灭门?”安乐轩的话,总算是让解红零的心稍微冷静下来了。 他站起身狠狠一拳打在那石雕柱子上面,一点点的鲜血溅了四处,顺着柱子流下。如此大的事情,系音竟然一个人背负?难怪当初他一遍一遍的询问自己与潇浅忧的关系,还以为是他误会了自己,他已经无法想象当他听见自己眉飞色舞说着如何将潇浅忧救回的时候,心中是什么滋味? “锦苏,你告诉我这些到底想要做什么?”锦靖云是他的父亲,而潇浅忧是他在乎的人,现在他这样告诉自己,到底有什么企图? “难道你不想查清楚当年的事情?为仙音门讨回一个公道?”锦苏一脸自信的看着他,从朱雀那里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一个巨大的阴谋就在他心中开始酝酿。 解红零静下心来心思一转。就明白锦苏的意图。“你是想要我介入查探当年仙音门的事情,让潇浅忧与锦靖云无暇顾及到你,然后你便好对锦夜下手。” “这样一来,你查清楚了当年的事情,而我也可以毫无顾忌的对付锦夜,岂不是一举两得。”锦苏笑的很可爱,而那样的笑容却让安乐轩觉得很刺眼。 “你不怕我杀了锦靖云与潇浅忧?”解红零直直的看着锦苏,没有想到短短时间里竟然变得如此老谋深算? 第一百六十五章:真相 锦苏毫不担心。“你杀的了他吗?”他是潇湘楼的楼主,靖国的丞相,但是,如果退下这些外衣,就一个潇浅忧,自己是否能够得到他? 第4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8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48节 “呵呵,潇浅忧再怎么厉害他也是一个人,是人就有弱点。” “他是潇湘楼的主人,没有弱点的存在。”锦苏知道,那个人心中,永远是天下,甚至比身在皇位的那个人,更加的关心着黎民,然而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让自己如此的揪心。 “你还是太小了。”解红零轻笑着呢喃一句。那个人的弱点,就是你,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安乐轩感觉气氛变得缓和一些,心中的大石总算是落下,解红零与锦苏之间交杂着锦靖云与潇浅忧,而将这三人贯穿起来的,是那个叫做系音的人,而自己,很不幸,成为他们阴谋算计中的倒霉者。 “解红零,你想不想将系音引出来?”锦苏突然提出一个大胆的意见。“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只有他清楚。” “他若是想要藏起来,谁能让他出来?”即便是自己,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吧。一个人一旦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任谁说的话也是没有用的。 “这个世界上他还在乎的是谁?除了你?”安乐轩看的出来,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看向解红零时眼中深深的眷念。 “我?你不要说笑了!他若是真的在乎我,怎么会将我一个人扔在菩提斋就是那么久?又怎么会回来后又离开?身负血海深仇却不告知我?”解红零苦笑,到头来竟然是自己最后把一个知晓一切的真相。 “有时候不告诉你,也是对你的保护,他既然身负血海深仇,若是与你在一起只是害了你。有些事情,真的是当局者迷而已。”安乐轩起身,走出了凉亭,他那句话,是在说锦苏,也是在说解红零。他已经没有心情再听二人的阴谋算计,他厌倦这样的生活。飘起的红衣惊扰了正在花间嬉戏的蝴蝶,安乐轩看的出神,喃喃一句:“为什么同是人类,要如此自相残杀?冤冤相报何时了?” 对于他来讲,是谁伤的自己已经不重要了,都说最深的痛让爱醒过来,已经是经历了生死的人了,还有什么是看不开的呢?然而,锦苏与解红零不一样,他们心中的执着,远远比自己来的深。 “乐轩怎么了?”锦苏分明看见了安乐轩脸上的落寞。 解红零望着那个身影,眼神复杂,“大概是厌倦了吧。此次安皓天重新回安国掌权,安乐轩对他已经彻底失望了吧。”人就是这样,爱恨纠缠弹指间,这个结,谁来解? 解红零不说,锦苏还真给忘记了,自己从刚才就一直想要问的问题。“你不是说过乐轩的双腿需要同型骨髓移植方能复原,原本我认定安皓天会为他牺牲,现在是怎么回事?” 解红零仰起头叹口气。:“是他的结拜大哥,洛城。” 菩提斋 “你准备好了吗?”解红零轻声问一旁的安皓天,“也许,就算你死了,安乐轩也站不起来。”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欠他的债,就让我用生命来偿还。”安皓天一脸平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人,那样安静的睡颜,曾经多少次醒来低头就可以看见,现在,仅仅连想要听他叫自己名字都是奢侈。他不敢惊醒他,他怕自己听到他的声音时会不舍得。 “你先去准备一下,等天色一亮就开始。”解红零不知道再说什么,一切的选择都是他自己做的决定,别人勉强不得。 安皓天点点头,最后伸手碰触了那一头的墨发,狠心得转身离去,却在开门之际被捻弦撞了满怀。 “主人,有个自称洛城的人在门外。”捻弦一阵晕头转向,终于是找准了解红零的方向,飞到他的怀里赖着就不出来了。 “大哥!”安皓天心中一惊,大哥不是该在安国,他现在到这里来做什么?难道是安国出了什么事情? “见上一面吧。”见安皓天面色犹豫,解红零双手在前结印。“以解红零之名,开。” 高贵不失优雅的院子凭空出现,洛城心中还在惊讶之际,安皓天已经从院子中出来,站在他的面前。“大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自己甩手就将偌大的安国交给他,让他背负而来降君的骂名,对于洛城的愧疚,安皓天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让我为乐轩做一件事情,最后一件事情。”洛城的眼神坚定,一脸的严肃。“安国需要你,乐轩也需要你。你还不可以死。” “大哥,你在说什么呢?”安皓天心中不解,洛城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我已经全部告诉他了,关于你要移植骨髓给安乐轩的事情。”解红零突然出现在院落前那棵巨大的菩提树上,居高临下看着两人。 “什么?”安皓天大惊,他转头看着解红零,后者一脸的笑意,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 “你不要怪他,是我自己问的,皓天,你死了乐轩也会死掉,这样一来你所做的牺牲就全部白费了。大哥知道自己并非人才,治理不了安国,安国的百姓需要你,他们已经经历了一场浩劫,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就让自己最后再为他做一件事。 “最后,熬不过洛城的坚持,安皓天答应了洛城的请求,重新回去了安国。然而安乐轩醒来时,不明真相的他却再也不肯原谅安皓天。”解红零的语气听不出是什么情绪,脸上的表情也是一脸平静。 锦苏看了看远处的人。“你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他?”如果乐轩知道了真相,说不定会原谅他的皇兄。 “真相?真相就是他的安康是他结拜大哥洛城以自己的生命换来的,他是要怎么做才能偿还那一份情谊?不过是一辈子活在愧疚中而已。≈quot;他说的对,宁愿让他一辈子恨着,也不要他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 “这对他不公平。” “这个世界本就没有公平可言。” 第一百六十七章:银狐与解红零 祝乾裳一个人出了城门,就往城东小庙赶去,一路上显得小心翼翼,深怕有人在跟踪她。 远远看见了小庙中的黄色缎带飘起,几步进入里面,四下打量一下,就看见那个只带了银色面具的男子斜斜地靠坐在梁柱之上,纤细的手指中夹着一根银色的长笛,正在无意识的翻转着。“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锦苏与解红零安乐轩现在也安全了。” 银狐没有理会他,依旧无意识的翻转着手中的长笛。 相处了这么些日子,祝乾裳也把银狐的脾气秉性摸得一些,并未将他的无视放在心上,继续说道:“那个解红零,你很在意他对吧?” 果然,她看见银狐翻转的笛子在他手中顿住,怅然落下。 反应过来的人俯身长手一捞,已经将银笛拿在手中。 “既然在意的话,为什么刚才你不亲自去救他?反而要我去?那些侍卫在你眼里,杀死他们就好比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吧,反正你恨锦靖云,不过是杀他几个侍卫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祝乾裳看银狐的反应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之所以知道他让自己前去解救三人是为了解红零,是因为他看向后者的眼神那样的炙热,暗含着深深的眷念,以及责备。“也许他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你呢。” “你今天话太多了。”银狐轻飘飘的从梁上跃下,落在她的面前,表情被面具覆盖没有办法看到,而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是今天的你太异于常人了。”祝乾裳可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你可知道现在锦苏对我的怀疑越来越深了?今天成功把我塑造成了一个不出门便知天下事的人。” “这不是很好么?反正他抓不住你的把柄就是了,在与锦苏谈条件时你不是更加的有把握才对吗?”银狐看着她的眼睛似乎在笑。 “将我置于风口浪尖你觉得好?银狐,如果我们真的算是盟友关系,那么请你至少为我的安全考虑一下,还有,我希望你告诉我你i到底是谁?”为什么你总是一副自信满满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表情?祝乾裳觉得很不公平。 “你问这个做什么?”银狐从袖口中取出药丸交给祝乾裳,透过面具的眼神带着疑惑与不解,这么久以来,祝乾裳从来没有问过他,虽然就算她问了自己也不会告诉她的。 “既然要和你一起合作,当然要了解了你的一切才能安心,你也是了解清楚我之后才会找上我的吧。更何况,你是一个人,而我赌上的,却是我整个毅国。”因为身份的不同,祝乾裳身上背负的使命远远比银狐单纯的报仇来的重大,稍有差池,她赔上的就是整个毅国。 “你只需要知道我要对付的人是锦靖云与潇浅忧,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做什么有损毅国的事情。既然锦苏已经盯上了你,今后这里你也不用来了,药我会按时送到你手中,有什么事情我也会通知你。”银狐说着就转身离开。 祝乾裳连忙叫住他:“据传那个解红零与潇浅忧十分的交好,我若是对付潇浅忧他一定会助他,到时候若是伤了他你可不要来兴师问罪。” 预料之中,银狐转身,朝着她一步一步走来,那双眼睛,即使隔着面具,祝乾裳也感觉到了它的骇人。“你若是敢伤害他分毫,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要拿我的话当成耳边风。”这声音,冰冷的如同地狱穿来的死亡诏书,带着淡淡的杀意,让人听了忍不住毛骨悚然。 祝乾裳毫不畏惧地对上视线,语气也变的严肃而强势。“我说过,不管是谁,只要是对于毅国有害的我都要铲除,你既然什么都不肯相告,我也无辙了,只要是那个解红零有任何举动,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将他铲除。” “他不会帮助潇浅忧的,只要你不去招惹他,他绝对不会构成威胁。”银狐再次转身,虽然不清楚零儿来京兆的目的。但是此刻潇浅忧不在京中,他应该是冲着锦苏里的,何况他们现在还有一个形同废人的安乐轩,更是无法有动作。 “你凭什么这么的信誓旦旦,你不是说过最难测的是人心吗?也许这一次解红零就是为了帮助潇浅忧而来。”祝乾裳不甘心,朝着那个背影吼。 银狐的身子一震,虽然没有停下脚步,但紧紧拽起的拳头却透露了他情绪的激动,他没有回答祝乾裳的话。“记住我说的话,只要你不去插手他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对付你的。” 平静的声音渐行渐远,祝乾裳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开去,至少这次不是一无所获,知道了银狐与解红零有渊源,只要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一定能够查探出蛛丝马迹的。 祝乾裳回到潇府,天色已经晚了,在门口遇到潇何,后者像是专程在等他。“夫人哪里去了?这么晚还未归来老奴实在担心啊。” 祝乾裳不懂声色。“想着出去散散步,结果竟然迷路了,好在还是赶回来了,让潇管家费心了。” 潇何目光下移,落在祝乾裳粉色绣花布鞋上,鞋帮上明显沾染了泥土,迷路竟然能够走到城外去?“京兆的路况确实复杂,夫人下次要散心也带上府中丫头前去,若是出了差错老奴不好向大人交代。” “多谢潇管家提醒。”祝乾裳本能的将鞋子往裙裾里缩进去,看着潇何的目光那样的单纯没有意思杂质。 “时候不早了,夫人请歇息吧。”潇何说着转身进了大门。 “潇管家,浅忧与解红零的关系很好吗?”祝乾裳突然问道。 潇何不明白他问这个做什么?转头看了她一眼。“大人的事情老奴一向不会过问,夫人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突然间想到了,随口一问。”祝乾裳笑了笑,什么不会过问?潇浅忧什么事情都交给你打理你会不知道这么简单地一件事情?不过是不想告诉我罢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锦靖云下跪 锦靖云与潇浅忧在苏府逗留了两日之后苏老夫人才赶回来。她看见锦靖云的第一反应是举起了手中的权杖朝着他打下去。 在场的众人都惊讶了,而他们更为惊讶的是锦靖云在看到那权杖砸向自己的时候不躲不避的站在原地。 苏忘蝶惊呼一声:“奶奶!” 就在权杖离锦靖云的头只有咫尺的时候,潇浅忧突然上前抓住,轻轻用力,那权杖就被夺了过来,他笑着将权杖递到苏老夫人的面前。“老夫人,可要担心了,要是误伤了他人可不好。” 苏老夫人看看他,又看看还在原地的锦靖云,愤愤的将权杖拿回。 苏忘蝶还不明所以,自己的奶奶一向非常好客,何以对这个黄三这般怨恨?她刚才从她奶奶的眼神中,确实是看到了深深的恨意。她上前一步扶住苏老夫人。“奶奶,你怎么了这是?黄三是潇大人带来的朋友啊。”相处两天发现,这个黄三比想象中还要好玩。尤其是他敎苏忘蝶的新一套鞭法,后者简直就是爱不释手。 苏老夫人没有理会自己的孙女,眼神直直的盯着锦靖云。“若不是你的身份,老身今日就将你拖出去乱棍打死以慰木莲在天之灵。”就连语气中,也带着深深的恨意。 潇浅忧皱了皱眉,却看见锦靖云低垂着头不语。应该是早就想到了这样的场面。此时才能如此的冷静,这么多年来未曾踏足春江半步,恐怕就是怕会睹物思人吧。 锦靖云的不语,并没有消除苏老夫人的怨恨,她颤抖着手指着门外。声音仿佛是用尽了力气吼出来的。“滚。” 锦靖云依旧站在原地不动。 潇浅忧皱眉。 苏忘蝶一脸的不解与担忧。 “我叫你滚啊!我们苏家惹不起你,再也经不起你折腾了。”老老夫人越发的生气,朝着门外喊道。“苏狂,给我送客。” 门外的苏狂深深的吸口气,这么多年下来,老夫人心中的怨恨还未消散,也是,丧女之痛,其实说原谅就能原谅的?“小姐,若是你在天有灵,就保佑老夫人早日打开心中的心结,她已经年迈了,经不起折腾啊。”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个一直低着头得人,突然慢慢的朝着苏老夫人跪下。 他跪的很慢,仿佛有千斤之重压在人们的胸口,也很平静,平静的让人忘记了他是一国君王。 整个屋子突然间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锦靖云的身上。 锦靖云缓缓抬头,对上苏老夫人惊讶未消的眼睛,一脸的真挚。“木莲的死,是我的疏忽,你要打要骂我亦无怨无悔。只是请老夫人保重自己的身体。” “打你?就算杀了你?我的女儿就回来了?她就鲜活的站在我面前叫我一声娘亲了?锦靖云,当初你带走木莲的时候说了什么?你说过会给她一个幸福的人生,你说过会让她平平安安的。“老夫人的声音依旧激动,双手打着颤。 苏忘蝶努力的消化了刚才那段话,如果说是这个人带走了小姑,那他不就是当今的皇帝?想着她再次打量了那个跪在地上的人,他就是让奶奶一直恨着的人?转头看着自己的奶奶,突然间发现曾经精干的人,已经对满头的霜华,那脸上一条条的皱纹,无一不在说明眼前的这个人,已经高龄。 “对不起。”锦靖云知道纵然自己说上千遍万遍也无济于事,但是除了这三个字,他再也找不到别的语言。世间,还有什么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加令人痛心? 以一个国君的身份向人下跪,只为红颜。锦靖云对于苏木连的爱意,至少历代君王,没有人能够做到如此。潇浅忧上前两步,将锦靖云扶起。“皇上这又是何苦?荣妃娘娘的死与你无关,将一切揽在身上不过是徒增了伤悲。” 说着,他望着苏老夫人说:“老夫人,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若是终日沉浸在痛苦之中,岂不是让死者死不瞑目?若是荣妃娘娘还在世,定然不会希望老夫人为了她的事情坏了身子。” “是啊,奶奶,要是小姑还在的话,肯定不会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的。”苏忘蝶也趁机说,,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锦靖云,那张脸上的忧伤,让她好奇。 “她若还在?她若还在?只可惜的是,她已经不在了。”老夫人念叨着。情绪总算是安静了下来。“你若是但真有心,就让锦苏回到老身身边来。” 锦靖云心中咯噔一下,之前潇浅忧也说过这样的话,难道他们父子之间注定要这样一直隔绝?补偿锦苏的话,是不是就这样随风而逝了?“您且容我时间考虑。” “你那个皇城,不是锦苏该待的地方,老身不想他落了个与她母亲一样的结局,锦靖云,你若是真的还爱着木莲,就让锦苏回到这里来,回到这个没有阴谋算计的地方。”苏老夫人说完,拂下苏忘蝶的手。颤巍巍的转身出门。 苏忘蝶反应过来,连忙追了出去。就看见苏狂还在门口,很显然,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却瞒着自己?暗道这笔账以后再算,她几步追上那个老人,扶着她的手臂撒娇。“奶奶,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苏老夫人长长的舒口气,脸上带着几分宠溺的笑容,“傻瓜,奶奶怎么会嫌弃你?奶奶疼你还来不及呢。” “那你还让锦苏哥哥回到你身边来?你是嫌我陪你不够吗?”苏忘蝶嘟着嘴一脸的不满。 “你呀整天像个假小子似得老往外跑,哪里会顾得上我这个老人家?”苏老夫人伸手戳戳祝乾裳的脸颊,“老大不小了,也该收收性子了,若是将来许了人家还是这样,可有的你苦头吃了。” “哎呀奶奶,你怎么又说这个啊?”苏忘蝶一听自己奶奶又念叨开去,忍不住将秀眉皱起表示自己的不满。 苏老夫人闻言哈哈大笑,她很庆幸身边还有苏忘蝶这样的开心果。“你父亲对你母亲一心一意不肯纳妾,我们苏家实在是人丁凋零。 奶奶老了,只是希望身边有个陪伴的人。” 祖孙两的对话渐行渐远。 屋子里,锦靖云轻轻的一声叹息落下。 第一百六十九章:解红零行刺锦苏 二月二,安定王府突然传出锦苏遇刺的消息,而行刺者竟然是江湖中最为神秘的圣手菩提解红零这样的消息,无疑成为了茶楼的焦点。 人们纷纷猜测解红零行刺锦苏的目的。 “听说是因为上次解红零帮助锦苏平定了祸乱而皇帝封赏时锦苏没有替解红零邀功。” “解红零是何等的人物,会在乎那点区区小利?小生倒是听说这解红零会时不时的发狂,所以一直待在菩提斋没有出来过。” “反正不管怎么现在解红零行刺是事实,据说被关在天牢,三日之后就要问斩呢。” 楼上包间,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手中茶杯微微颤抖,双眼如炬盯着下面讨论的正欢的几人,只见他单手拍了桌子,桌面上竹筒里的筷子就直直的朝着那几人飞去,插进他们的手掌。 顿时,场面一片混乱。有人大叫杀人了,有人惊慌失措的跑出去,也有人循着筷子飞来的方向看去,却空无一人。 茶楼,再也不太平。 安定王府,银狐站在离它不远的大树上,静静的看着这座富丽堂皇的宅院,消息就是从这里出来的是吗?零儿与锦苏虽不算是莫逆之交,但是以零儿的性子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解红零行刺锦苏?这个玩笑开得也太大了吧?潇何与青龙白虎刚刚得到了消息,也是震惊不少。 且不论解红零曾经相助锦苏打败安国,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也要看在潇浅忧的面子上,不要说他不知道锦苏对于潇浅忧来说意味着什么。而且以锦苏一向重情义的性子,怎么会断的如此轻率。 “他们在做什么?皇上与大人离京他们就想要造反么?”玄武倚着门方苦思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索性说了玩笑话。“先是凉山风波,现在又是行刺事件,咱们的安定王爷还真是忙得很哪。” 潇何瞪他一眼,都这个时候了还开这样的玩笑?“此事是否需要禀明大人?” 白虎沉吟片刻,说:“此事传的沸沸扬扬,恐怕不日便到了春江,瞒与不瞒大人都会知道,我们还是先探明了实情再说吧,消息传的如此之快,恐怕是有人在故意操纵。” 潇何与玄武点点头,“府中的事情还要料理,你们二人前往安定王府一探究竟即可,记住,有什么风吹草动先不过轻举妄动,一切等着请示了大人再说。 白虎与玄武还没有出发,红妆已经找上门来了。没有片刻的耽误,开门见山。“我知道此事你们有诸多疑惑,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细说了,请务必按照王爷吩咐去做,事成之后王爷自会与两位堂主细说。” 三人对望一眼,果然不是表面那样的简单。 见他们都没有异议,红妆继续说。“白虎堂主,王爷命你带着人埋伏在从天牢去街头市场的路上,三日后解红零处斩,务必捉住前来劫囚的人。” 白虎点点头,转身几个纵跃就朝着潇府深处前去。 三人一点就明,锦苏这样做,是为了钓大鱼,而解红零则被他当做了饵。 虽然没有询问,但是三人心中皆好奇,到底什么样的大鱼,能够让解红零甘心做饵。 红妆一脸的额严肃。“玄武堂主,王爷命你和青龙堂主在斩首那日混到押送解红零的狱卒中去,现在先去准备,青龙堂主我会通知他的。” 玄武压下心中的疑惑,飘飘然出门去了。 最后只剩下了潇何在那里。 红妆四处看了看,确定无人,才小声的说着:“潇管家,麻烦你多注意祝乾裳的动向,王爷怀疑此事与她脱不了关系。” 潇何点头称是。“若是大人来信怎么说?” “六个字,放长线钓大鱼。”红妆只留下了六个字就离开了。 任凭月牙如何说的口水干了,祝乾裳依旧笑着浇花。 “公主,你倒是说句话啊!”见祝乾裳一直没有回答自己,月牙终于有些气馁。 “王爷被刺定然是大事,但是现在刺客已经抓到了,解红零三日后就要问斩,还有什么可说的?”祝乾裳满意的看着自己亲手浇灌的茶花开满了庭院,姹紫嫣红煞是好看。“月牙,你说哪朵更好看些?” “公主,难道你就不想想,那解红零与王爷那么要好,怎么会行刺他呢?当初对付安国时还一直帮助他呢”所谓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大概就是月牙这般,祝乾裳还还没有开口,她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了。“这会不会是他们的阴谋啊?” 祝乾裳将眼前的一棵茶花浇灌后移到了下一棵,继续浇花。“不管阴谋阳谋都是他们的事情,与我们无关,只要不会关系到毅国,就不要为自己平添麻烦。” “哦。”月牙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突然间反应过来,自家公主这反应未免太过于平静了吧?除了在刚刚听到消息时有片刻的愣神之外,就没有其他惊讶的表情。“公主,你这个反应也太平静了吧?” 祝乾裳抬头看她一眼,小丫头还蛮细心的嘛。“喜怒不形于色,这样我们才能在这里站的更加稳,你还要多学着点才是。” 月牙摸摸鼻子,小声的嘀咕着:“公主得意忘形之时可不少呢。” 祝乾裳是听见了,却没有过多的理会。直到将整个院子的茶花浇灌完,她才抬头看了看已经渐渐西西下的太阳,嘴角渐渐勾起一抹浅笑。 银狐,你明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还会往里面跳吗?锦苏,你倒是越来越聪明了,假以时日,取代锦夜也是说不定的事情。 天牢,解红零很无语的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色单衣,若不是为了查明真相。自己绝对不会听从那小鬼的安排来这里受罪,这些人竟然真的将自己当成了阶下囚一样来对待。 锦苏刚到,就看到解红零一脸愤愤的表情,再看他的衣着,哑然失笑,“如果不够真实,如何能够令他们相信?” 瞧见锦苏那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解红零就有将他的头颅打爆的冲动,“如果你来只是为说这个,就趁早滚了,在我还能克制自己之前。 第一百七十章:解红零的坚持 锦苏知道他心情不是很好,也不在与他玩笑,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一脸的严肃。“现在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你都安排好了吗?锦苏,万万不可伤了他,若真的是系音。”解红零说道这里突然说下去了,若真的是系音,自己又该怎么做?帮助他复仇?与锦苏潇浅忧为敌?系音,只希望一切都是一场误会,一场误会而已,当年的惨案与潇浅忧无关对不对? “你放心吧,我已经与玄武他们说过了。”锦苏突然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解红零,如果真的是浅忧灭了仙音门,那个人真的是系音,你要怎么做?我要听你最真实的想法。” 解红零愣了一下,悠悠的说:“如果对手不是潇浅忧,我会义无反顾的帮助系音,但是,现在我不会帮助任何人,我想做的,仅仅是和他在一起。”记得每次醒来,总是能够在餐桌上发现丰盛的饭菜,而那个淡蓝色的身影,就坐在门边,静静的等着他醒来,这样的日子,是那样的和谐与温馨。 锦苏笑了笑。“他对你真的那么重要么?”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明明知道潇浅忧与系音对于解红零意味着什么,却依旧让他一起联合演这场戏,此时这个男子心里,定然饱受煎熬。 第4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9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49节 “他是除了师父之外,第一个给了我温暖的人。”解红零虽然没有正面回答锦苏的话,但是就这么剪短答复,已经足够让锦苏了解,那个叫系音的男人,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一面是超脱生死最在乎的人,一面是今生难得的知己友人,命运总是让人们二选其一,这样的抉择,难得让人痛心。 锦苏突然想到当初自己在安乐轩与潇浅忧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帮助安乐轩逃跑,那个时候,是因为信任吧,相信那个白衣男子会帮助自己的。 “因为信任,所以可以任性吗?”锦苏喃喃的说出这句话。是对的吧,浅忧。 “什么?”锦苏说的声音很小,小到解红零都听得不是很真切。 锦苏被他一问,才反应过来。“没什么。”暗道自己真是混蛋,解红零的心情已经是低落了,自己竟然还说这样的话。”我是说也许我们猜错了,银狐并非系音。据说银狐在江湖中号称杀手王,十几年前便已经轰动一时,系音不过二十出头,如何能够成得了银狐?” 解红零一听心中一喜,锦苏分析的不无道理,自己怎么就想不到呢?不过,不是系音,那么系音又在哪里?银狐身上的音乐符号从何而来?此时的解红零,心里是既期待又害怕,他期待着能够见到系音,这一次,遇见就再也不会让他走掉了,然而,他又害怕那个几次行刺还重伤安乐轩那的人真的是系音,那个本该温文如玉的男子,如同天上的一朵云彩,本该是洁白无瑕的存在。“如果他不是系音,我就将他碎尸万段。”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想的。 “你还真是嫉恶如仇呢。”锦苏轻笑一声,解红零的脾气倒是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额地方。“我让朱雀留在这里有个照应,也好保护你的安全。 朱雀听了心中一急,如今他们抓住了解红零,难免对方不会直接找锦苏,以锦苏的实力,几若是离了身边,在遇到生命危险时也只能启动血狱,到时候又不知道会出了什么乱子。想着她上前一步。“王爷,若是银狐就是系音,他要是前来定然不会伤害解公子,若不是系音,那么我们设下的这个局根本没有任何作用,所以属下留在这里也是多余。而且天下间还有谁敢擅闯天牢重地。” 解红零也拿怀疑的眼光看锦苏,朱雀没有说出口的话他倒是不避嫌。“你还是想好你自身安全吧处,我若是那银狐就必定会抓着你然后交换人质,毕竟你不会武功,要抓你可是轻而易举。”解红零可没锦苏留面子的打算。“就算你有血狱在手也是无济于事,因为在我看来,你启动另外血狱反而更加的糟糕。 血狱的利害,解红零多少清楚一些,以锦苏无半点功力的身子,如何能够驾驭的了它。 锦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无语反驳他们二人的话,他此时心中恨着自己,当初若是坚持锻炼,怎么会落到今天被人奚落的地步?“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先回去了,你几小心一点。” “嗯!”解红零看着锦苏与朱雀的背影消失,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落寞,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人,永远是那个站在原地看着别人进入自己的生活然后又离开,然后直到那抹淡蓝的身影出现,餐桌上那两双筷子,并不名贵,却让解红零铭记。“系音,不是说过不会让我一个人孤单,这又算是什么呢?如果真的是你,那么带我走吧。 出了天牢,锦苏没有坐轿子,与朱雀二人步行回安定王府。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路上行人行色匆匆,赶着回家,锦苏想着他们家中此花此时该有小儿门前探首盼归,妻子家中温食以待,而自己呢?永远只有一个人,冰凉的屋子,冰凉的人心。“朱雀,我是不是很失败?” 漆黑的眼色总是令人心情低落。朱雀看了看锦苏,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承受了太多该他这个年纪该承受的东西。“王爷十六岁封王,属下不敢保证是后无来者,但绝对是前无古人呢。”也就是那个男人的偏爱,也就是那个男人,才会行他人不行之事。 “一个有名无实的虚名而已,拿来有什么用处?”那个人为什么封赏自己,锦苏心中清楚,从当初不明所以的期待,到逐渐的失望,乃至最后变成了绝望,锦苏的心早已学会不再苦苦的期盼。要以自己的力量登上那个最高的位置,让他们只能仰望他的背影,一如小时候那个男人那样毫不留情的决绝。 第一百七十一章:锦苏的坚持 “最是无奈帝王家,皇上能够这般为王爷着想实属不易,众多皇子中,也就只有王爷有此殊荣,此次凉山事件,就算皇上不出面,太子殿下最多只能责罚王爷而已。”千错万错皆是为了一个情字,亲情也好,爱情也罢,不过是命运手中的玩物。 锦苏没有说话,只是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为我着想?那么当初为何冷落了我整整十六年?让我饱受了煎熬?这一次,如果不是战胜他会率百官迎接?等待着自己的该是虎头铡。若不是贼寇尽除,他会千里相救?不过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而已。 朱雀未闻锦苏说话,知道他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纠缠,毕竟对于从小缺乏亲情的锦苏来说,要在他一夕一朝之间就接受锦靖云是不可能的事情。“王爷不事先与大人商议一下真的不要紧吗?毕竟大人也许可以给你更好的意见。” 朱雀深深的记着,曾经,眼前这个少年对于大人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事事告知事事依赖,如却是连说都不说了。就算大人现在远在春江,还可飞鸽传书啊。 锦苏愣了一下,才说:“他知道与否与我做不做是两回事,再说他现在与父皇在一起,若是一点小事都要去叨扰他,岂不是告诉父皇我无法独立完事?” 朱雀听到了锦苏用了“叨扰”二字,心中一阵惆怅,锦苏说的话,无疑是表明自己已经成长不会再需要别人的帮助,但是,真的不需要么?整个潇湘楼受命听他调遣,解红零锦麟皆在全力相助他,独木如何能支? “那么王爷打算如如何处置抓住的刺客呢?”火烧凉山一事,朱雀到现在想起还一阵头皮发麻。话虽是这样说,她心中却隐隐有了担心,那个人真的会上当吗?就算他真的前来,江湖中能够打败银狐的,恐怕只有大人了,凭借自己这些人能够成功抓住他吗? “行刺皇帝凌已经是死罪一条。”锦苏没有丝毫的犹豫,脚步不停,夜风吹来有些凉意。 “就算他是那个系音王爷也这样打算?”所有的一切都表明,那个银狐就是系音。解红零会答应吗?到时候,两个人又要争锋相对吗?锦苏本就没有多少朋友,解红零又是真心待他,朱雀自然不希望看到他与解红零反目成仇。 “即便我能够放过他,父皇也绝对不会任由他自我逍遥,与其让他落入他人之手,为何我就不能抓住他?到时候自然又是大功一件。” 朱雀哑然,这样的话竟然会从锦苏口中说出,她看着锦苏的背影,心中说不出的滋味。:你本该温柔的如通过三月的春风一样给人以温暖,为何属下现在待在你的身边如同冬月飞雪?到底是什么竟然令你改变如此之深? 春江,苏府。 潇浅忧拿着信纸的手在微微的发抖,一只手平放在桌面上,无力的握起。 锦靖云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雨后的庭院,月光洒下一丝光彩,和着庭院中的灯光,经过花叶上水珠的反射显得色彩斑斓。“锦苏已经长大了啊!潇浅忧,你教导的很好呢。”话是这样说,他的表情给却是一脸的凝重,锦苏不与任何人商议便开始行动,若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潇浅忧方才回神,将朱雀的飞鸽传书烧毁。“银狐既然被称作杀手之王,就有其厉害之处,就算玄武四人合力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何况,银狐既是那么睿智,锦苏这样的雕虫小技如何能够骗他?现在大街小巷已经传遍,若是三日后银狐不出现,他要如何收场?”锦苏终究是欠缺了大局观。 “如果他抓住了人,你这个潇丞相怕是落下一个浪得虚名的骂名啊。”锦靖云此时还有心情与潇浅忧开玩笑,只有有后者在,自己就没有必要担心这么多事情。而且,锦苏的行事风格倒是与当年的自己有七分相像,假以时日,定能有所作为。 “若是锦苏能够抓住银狐,微臣背负骂名又如何?银狐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只怕他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兴师动众一场已无所获,给人留下了把柄。”他口中的人,自然指的的锦夜,后者时时刻刻都在盯着锦苏。 “不是还有你吗?你会坐视不理吗?”锦靖云说着从窗边走到锦苏面前坐下。“下雨了,天气变凉,也不知道锦苏有没有多加一件衣服,现在他铁定是为了三日后的事情寝食难安才对。”锦靖云说着就看到潇浅忧的面色变了变。 “锦苏未曾事先与微臣商议,已经表明不想让微臣插手此事,若是微臣强行介入他恐怕会不高兴。”潇浅忧只感觉胸口闷了一口气,无处发泄。”他心中还有一层顾虑没有说出来,那就是解红零,到时候解红零绝对会阻止锦苏抓捕银狐,不,应该说是系音。 “如果锦苏输了呢?你可别忘记了锦夜可是把他当做了眼中钉肉中刺,啊要是稍有差错,锦夜定会想办法置他于死地。”锦靖云丝毫不为锦苏担心,他反而更在意潇浅忧的反应,因为后者的决定是锦苏成败的关键,他一直相信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说法,他会为靖国的大好江山选择一位最佳的统治者,而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仅仅剩下一个月。 “那么皇上希望微臣怎么做?”潇浅忧眉眼稍微舒展,锦靖云不会让锦苏有事,他既然能够如此的轻松,定然是想好了万全之策。 “怎么做对锦苏好又不伤害锦夜那就怎么做,朕并不希望此次他能够立下大功,若是他没有错误,朕也找不到借口让他离京来到春江。”锦靖云脸上的笑意非常明显,在逆境之下,锦苏你是甘心放弃还是更加的磨练心智?你是宁愿从此默默无闻一声还是如同当年的朕奋起反击? 潇浅忧闻言一喜。“臣替锦苏谢过皇上成全之恩。”如同苏老夫人所言,那个皇宫真的不适合锦苏。 第一百七十二章:潇浅忧送的花 “明日就启程回京,一切从简只求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京兆,前些日子听忘蝶的意思似乎想要与京兆玩耍一番,我们不妨将她带上,锦苏看到他一定会很高兴的。”锦靖云早已做好了所有的打算。 “微臣待会就与苏老夫人说明,让苏小姐与我们一道进京,到时候就与锦苏同返春江。”锦苏在京兆一直是一个人,一定非常落寞,若是有苏忘蝶如此开朗的人在他身边,他一定也会放开心胸的。 得到潇浅忧的保证,苏老夫人才同意让苏忘蝶进京,临行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准苏忘蝶替锦苏带去任何麻烦。 苏忘蝶不厌其烦的点着头,心里想着快点离开不然奶奶反悔了怎么办?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机会出去的。 终于,苏忘蝶趁着老夫人与潇浅忧说话的空隙,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潇浅忧见此不由摇摇脑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错了,毕竟以苏忘蝶的性子不惹祸恐怕需要自己十二个时辰陪同吧。 “老夫人保重身体,锦苏不日便可回到您的身边。”潇浅忧看看时辰也不早了。 锦靖云想要说什么,终究只是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跨上红鬃大马,转头与苏老夫人道了一声:“珍重。”后就循着苏忘蝶离开的方向追赶了上去。 潇浅忧相继上马离去。 苏狂看见苏老夫人这几日一直都是愁眉不展,上前两步安慰。“大小生性温和谦逊,从不与人结怨,她若是泉下有知也定会原谅了皇上,毕竟他是一国之君,太多的无奈让他也无可奈何。 “我担心的是锦苏,凉山一事不是没有听说,几千条人命,那个孩子怎么就下得起心?深怕他会踏上锦靖云当初的那条不归路,前些日子还传来他遇刺的消息,好在是无事,否则,木莲九泉之下如何安心?”苏老夫人说着转身往门内走去。“但愿木莲泉下有知能够保佑锦苏一生平平安安,远离阴谋算计。 “现在好了,皇上已经答应了王爷回来,到时候老夫人与王爷就可以祖孙团聚共享天伦之乐了。”苏狂心里明白老夫人在担忧着什么,但是锦苏毕竟是大小姐的亲生骨肉,都说儿子像母亲,他相信那个少年也是迫不得已。 一声轻轻的叹息落在空气中,苏老夫人只觉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京兆,安定王府。 一夜未眠的锦苏起了大早,已经在窗边站了将近一个时辰了。 院落中栽种着各色各样的花朵,刚刚经历了细雨犀利,此时花瓣上还留着露珠,晶莹剔透。 时有蝴蝶起舞蜜蜂采蜜,加之空气清晰,倒也不失精致。 朱雀进门见他只穿了单衣,连忙将他的紫色外套拿过去给他披上,无意间碰触到那如玉的手,竟然冰凉透骨。“王爷怎的如此不知道爱惜自己?现在虽然已经是开春,但是早上凉风也是让人容易感染风寒,再说昨晚刚下了雨,湿气一上来若是不穿多一件湿气一上来保准感冒。”朱雀的话语中充满了责备与疼惜。 视线一转,落在锦苏双脚上,竟然还未穿鞋子,突然间有些生气。连忙转身将锦苏的云靴拿过来,将他按到一旁的木椅上坐好,蹲下身几下将他的云寻穿好。“王爷这是故意在为难属下吗?” 锦苏回神朝她笑了笑。“不碍事的。” “王爷嘴上这样说,这身子可经不起折腾,若是大人回来知道王爷受了风寒,又要责罚属下了。”朱雀半起身替锦苏将衣服穿好,嘴上说着的话也没有多加在意。因为每次只有搬出自家大人,眼前这个别扭的人才会乖乖听话。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锦苏闻言心中一阵惆怅。那个人还会在乎自己吗?恐怕早就已经讨厌自己了吧,即便知道了伤害安乐轩的让不是他,心中却依旧有芥蒂。“朱雀,将院子里的花全部移除吧。” “什么?”朱雀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帮着锦苏扣扣子的手突然顿住,抬头看着锦苏的表情不似开玩笑啊。“王爷说的全部,是包括大人从潇府移来的全部吗?” 锦苏站起身,自己扣了脖颈处的扣子。“花开花落一季度,最是感伤,全部换了吧。那些花都太脆弱了,没有一样是我喜欢的。我瞧着浅忧院中的翠竹倒是有几分精神,就栽种些在我房门口吧。还有流苏殿前的双生竹也是不可多得的忠贞之物。对了,冬天白雪皑皑适合赏梅,在王府偏远处种植一片梅花最好不过。剩下的地方全部种上美女樱,那是母妃生前最爱之物,若是王府内美女樱盛开的好,说不定母妃就会循着花香而来。 锦苏说到后面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自己曾经多少次在梦中看到那个模糊不清的背影? 朱雀微微愣神,翠竹一生高贵永不低头,寒梅应冬而放逆境丛生,还有那双生竹,更是此消彼长,印证了锦苏与锦夜的命运,锦苏在府中栽种这些莫不是为了提醒自己? “还有中院池中的莲花太过于鲜艳了,不喜欢,全部拔了吧,寻几颗荷花种植就行了。”锦苏说完不给朱雀说话的时间已经出门去了。 朱雀看着那抹身影消失才慢慢站起身,院中花草都是照着大人的吩咐挑了这个人最喜欢的送来,现在竟然得到的是他一句不喜欢?是不喜欢那花?还是不希望自己的看到那些花时想起了送花的人?睹物思人。经历了太多的事情,现在是准备彻底远离大人吗? 朱雀叹了一声,既是锦苏的吩咐自己没有不照办的理由,她唤来红妆与緑鄂二人,将锦苏的话重复一遍。 两个小丫头闻言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朱雀。緑鄂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提高了不少。“朱雀堂主,你确定没有说错或者听错?那些花可都是大人送给王爷的呢。” 朱雀平静的点点头。“按照王爷的吩咐去做吧。” 第一百七十三章:安乐轩隐瞒的事情 为了方便自己行事,锦苏已经向锦夜告病不朝,如今这么早起来,还真的不知道该干什么?一个人沿着院中的青石小道慢慢踱步,心中仔细将所有的细节都演放一遍,力求完美。 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音乐,那曲调低的让锦苏心中更加的郁闷,他停下步子往音乐传来的方向望去,西厢应该是住着安乐轩与解红零的,现在后者在监狱,那里就只有安乐轩一个人了。 现在细细想来,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和安乐轩好好说话了,从解红零口中得知他再也无法恢复功力时,锦苏心中犹如被刀绞一样的难受。不会武功的感觉,自己清楚的很,何况安乐轩本是习武之人,怎会甘心这样一生?也难怪那曲中藏着那么多道不出的伤感,恐怕与安皓天也脱不了干系吧。 想罢,锦苏转身,朝着西厢房走去。 当初解红零说西厢晒不到太阳,他特别喜欢,就随着他的性子将这里让给他住,安乐轩也是好打发的人,不想锦苏麻烦,就跟着解红零一起住到了西厢,两个人的房间仅仅一墙之隔。 随着锦苏的身影离西厢越来越近,那琴声就越发的清晰,而心情却越发的沉闷。 鲜艳的八角玲珑亭,红色衣裳拖曳一地,安乐轩闭着双眼,十指在眼前古琴上,轻挑慢捻,那沉闷的琴音就流泻而出。 锦苏想着前几日听到的,安皓天已经重回安国掌权,又从解红零口中得知了洛城的事,心中为安乐轩担忧,一旦有一天安乐轩知道的真相,不知道是对洛城的愧疚多一点还是对于安皓天的愧疚多一点,无论是谁, 都会让眼前这个男子濒临崩溃。 “来了为何不说话?”安乐轩没有睁开眼睛,薄唇轻启淡淡的吐出一句话。 锦苏收起自己的郁闷得心情,笑了笑,走到八角亭中坐下,这样的亭子安定王府不下十个,“好久没有这样听乐轩弹琴了,现在还挺怀念的。” “是啊,现在你是王爷了,自然是不比之前流苏殿的日子。”而我也不是那个安乐轩了。安乐轩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 所有人都在改变。或庸碌或忙碌。 “他人不知,怎么乐轩也这般笑话与我?”锦苏低头轻笑,看着自己放在浮雕石桌上的手,手心竟然已经有了老茧。 “如今世人只道你锦苏风光无限,都巴着要讨好你呢,我不过说两句实话罢了。”安乐轩笑语。 五指翻飞,琴音未歇,那淡淡的离怨哀愁索绕在二人身边。 “还以为这世间还有此处一方净土,没想到乐轩也被世俗所染。”锦苏玩笑着,企图打破这沉闷的气氛,一句话说出口,却只能是让人更加的惆怅。 “身处尘世岂能独善其身?”安乐轩说着放下双手。“怎么样,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吗?抓捕行动。” 锦苏并不想多与安乐轩讨论这些,他的身体刚刚恢复,又与安皓天之间隔着那么深的误会,实在是叫人担心。“已经准备妥当,就怕银狐不来。” “锦苏,有没有人说过你这样做很残忍?用解红零做饵,就好比你现在拿着刀在他身上画着一道又一道的伤口,不致命,却痛入骨髓。”安乐轩转头不去看少年的表情,记忆中的那张脸,该是子天真无邪,权利富贵太有诱惑人。 “兴许吧!”锦苏仰起头叹口气,安乐轩说的没有错,但是。“也许他能够阻止那个男人,阻止他再继续复仇。” “当年的事情我不了解,但是这与解红零无关。” “银狐很可能是系音,而浅忧已经查出来,这个世界上唯一与让他在乎的人就只有解红零,除了解红零别人休想引他出来。” “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那个人是系音,亲手设计自己在乎的人,解红零的心里是何滋味?如果他不是系音,那么解红零所有的期望都落成空,这比一开始就没有希望要残忍的多。”安乐轩的语调很轻。只是很平静的叙说。 “与其那样静静坐等未知,不如堵上一把,乐轩,你难道不知道解红零的脾气?他一定会把系音找出来然后给你一个交代。”锦苏的表情稍微严肃,阳光洒下第一缕为温暖,浅浅的打在两个人的身上。 “可是我已经不需要了,是谁伤的我已经不重要了锦苏。”安乐轩转头看着锦苏,一脸的严肃,我这一生都在围着那个人转,除了他,挂念的就是你与解红零,这两个曾经给我重生的人。 “可是解红零需要,他很在乎,他在乎着他自己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是否就是那个接连犯案的人,他也想要弄清楚系音离开他的真正原因。乐轩,你知道那种被莫名其妙抛弃的滋味吗?这里。”锦苏站起身,指着自己的心口处。“很痛,痛的难以入睡,” 安乐轩没有说话。 “其实,你知道的,那个伤你的人就是系音对不对?”锦苏看到安乐轩的脸色变了变,就知道自己当初的猜想不假。“山洞里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必定是你认识的人,而你在受伤之后缄口不言,是因为当初系音与解红零一道救过你的命。而你说出那个音乐符号,不过是想我不再误会浅忧。” 安乐轩没有想到锦苏竟然连这些都知道。“锦苏,你真的变了。”变得老谋深算,变得不可捉摸。 “你又何尝不是?难道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吗?乐轩,原本以为我们会是好朋友,可是你竟然连我也隐瞒。”锦苏一脸痛心的样子,当他猜想到安乐轩隐瞒的真相时,心中已经凉了半截,当初自己误会浅忧,甚至差点断绝了关系,他却一句话不说,就那样静静的看着。 安乐轩低头不说话,自己当初本想将一切说出,却无法想象解红零的反应,锦苏已经先入为主的认为是潇浅忧伤的他,心中早已存在了隔阂。 两个人之间突然出现短暂的沉默。 “若然是你,你会怎么做?”安乐轩的声音轻飘飘的落进锦苏耳中。 锦苏沉默以对,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第一百七十四章:奇怪的锦麟 朝廷之上,锦夜越发的意气。 自锦靖云宣布三月初八传位于他之后,朝中原本倒向锦苏的人立即开始巴结他,而还处于观望状态的人也立即找上他这颗大树。 形势,正在一边倒。 太子宫,锦夜正在试穿尚衣局送来的龙袍。 祥云,腾龙,栩栩如生,明黄的颜色,衬得锦夜越发的挺拔,比他平时的黑色衣装更添了几分贵族气息。 “太子殿下,李忠亮求见。”木子李不温不火的尖细声音在门外响起。 锦夜愣了一下,示意正在为他穿衣的婢子先行下去。“让他进来。” 朱门轻启,李忠亮抬头就见那个人明黄龙袍加身,一身霸气,连忙慌得下跪。“太子殿下,三月初八皇上才传位与你,你此时穿了龙袍可是忤逆之罪啊。” 锦夜淡淡撇他一眼,满不在乎的转身坐在木椅上。“你当本宫有那么蠢不明白你说的?这不过是刚才尚衣局的人送来给本宫试穿的。你也不要跪着了,进来回话。” 李忠亮闻言擦擦额角的冷汗,起身连头都不敢抬,慢慢的走进锦夜的寝殿,转身将房门掩上。 “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锦夜似是疲乏,伸手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一切已经万无一失”李忠亮躬身答道:“卑职已经在沿途埋伏下弓箭手,只要等着解红零一出现,定叫他有来无回,就连锦苏,卑职也在现场的座椅上做好了手脚,只要他一坐下去,沾染了上面的毒液,不出半月,立即毙命。到时侯太子殿下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如此甚好,只是不要留下什么破绽才好。”锦夜眼神变得犀利,这一次定要置锦苏于死地,否则自己寝食难安。 “殿下放心,卑职已经检查了很仔细。”李忠亮笑的一脸阴险。抬头看见了锦夜身上的衣服,只觉得碍眼。 殿外的屋檐下,,一个黑色的身影正悄然附在哪里,谁也没有发现。 待到周围人影不见,他才轻轻的跃下来,朝着流苏殿的方向奔去。 黑色的身影一路到了流苏殿后院在停了下来,伸手扯下脸上的面巾,俨然是锦麟。 邪魅的脸上是不可多见的严肃,那眼神中甚至还藏着深深的恨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锦夜,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话过一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主人,这是潇丞相送与你的书信。”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身后,手中恭敬递出红色精致信笺。 锦麟皱皱眉头,潇浅忧此时给自己来信,大概是又有了什么事情,这个男人就没有让自己消停几日。接过信笺的时候,黑色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展信阅读之后,锦麟无奈。“潇浅忧,你倒是会使唤人,也罢,看在你答应陪我皇兄出去让我有机可乘的份上,就帮你这次,不过,是生是死就看他么个人的造化了。” 夜已经深了,锦苏却依旧毫无睡意,将婢子都打发了下去,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窗台上发呆。 朱雀已经按照他的吩咐,一日之内将所有花草全部移除,只是要栽种翠竹今日已经没有了时间,只能等着明日再说,所以的院子特别的空旷,以至于那个身影从老远的地方就特别的突兀。 “何人在此?”锦苏凝了眉头,府中丫头悉数睡下,谁还在这个时间段出来? 戏谑的声音从来人口中传出。“见你月下孤单,十七叔特意来相陪,不知锦苏可愿意?” “十七叔?!”锦苏惊呼一声直接从窗台上跳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锦麟无语,刚才自己说的话这人完全没有听进去吗?他伸手敲敲手中的酒坛子。“偶得美酒,独酌无味,特来寻你痛饮。” 谁知锦苏很不解风情的来一句:“我不会饮酒。” 锦麟翻翻白眼,伸手推开锦苏房间大门。“不会可以学,喝酒又不是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难事。”他说着已经迈进去,将酒坛子放在桌子上,自顾自的取了两个茶杯涮洗干净。 锦苏从窗边移了过去,坐在他对面。“浅忧说过酒能迷失心智。” “你干嘛什么都要听那个男人的呢?真是令人火大。”锦麟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哎?”锦苏不明白锦麟这莫名的火从何而来,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酒,摇摇头。“我不喝酒。 ” 锦麟将茶杯往他面前种种的放下,“随你的便,不想喝陪我坐坐也行。”锦麟说着自己端着茶杯一口饮下,又马上倒满了杯子,如此接连饮了三杯才放下茶杯。 锦苏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十七叔今晚是怎么了,明知道自己不会喝酒还要陪他坐在这里? “十七叔,酒是伤身的,还是少喝点。”看着他接连喝了好几杯,锦苏忍不住说了一句,后者抬头看他,眼中淡淡的忧伤却让他震惊,眼前这个人,从自己认识他到现在,一直都是一副嘻哈的样子,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样的表情,实在是让人担忧。 第4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0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50节 锦麟笑看着他,又拿了酒坛子。“人们都说一醉解千愁,可我却早怎么也喝不醉。锦苏,你告诉十七叔,忘记一个人到底有多难?” “啊?”锦苏愣了一下,忘记一个人有多难?“当你想要忘记的时候,自然就忘记了。”锦苏低垂下头,怎么可能忘记?那样的刻骨铭心,怎么忘得掉?浅忧,我试图忘记你对我的好,试图将那些共同的时光抹去,每一次的回忆都是那么的清晰。 “可是我偏偏忘不掉。”锦麟说着又是一杯酒下肚。“我却怎么也忘不掉。” “十七叔说的可是你喜欢的人?”锦苏不想想起那些令人不快的事情,就转移了话题。 “是啊,我喜欢她甚至超过我自己,可是,她为什么不陪在我的身边?为什么要离开我?”锦麟脸色红润,言语间也有了醉意。 锦苏心中好奇,十七叔口中的她该不会就是当初父皇下令处死的罪臣之女吧?” 第一百七十五章:醉酒 锦麟笑了笑没有说话,又拿起了酒坛子给自己满上。“一个人喝酒也太没意思了,锦苏,就且陪十七叔喝一杯。男子汉大丈夫不会喝酒岂不是笑话,又不是小姑娘。“ 不可否认,锦苏被那句小姑娘深深的刺激到了,他怒眼瞪着锦麟,谁知后者只是喝酒,根本没有理会他。 锦苏觉得自己要是不树立一点男子汉的气概也太没面子了,所以他喝下了生平以来第一杯酒,一股辛辣的味道从胸口一直窜到喉咙,“咳咳。” 谁说酒很好喝的?已经咳得满脸通红的人瞪着对面正悠闲饮酒的人。 锦麟看着放下茶杯,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但真是第一次喝酒啊?不过比我当初好,当初我第一次喝酒是三岁,就那么小小的一杯酒,就醉了三天,直把母妃吓得请了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来了。”锦麟说着说着眼泪就流出来了。 锦苏以为自己错觉,揉揉眼睛,却又发现锦麟脸上什么都没有,后者倒是拿起酒坛子又给自己倒上了。“这酒啊是越喝越有味。” 锦苏将信将疑的抬起茶杯,漫不经心的问一句。“十七叔的母妃呢?为何宫中没有见过?”他连这个十七叔都没有任何的印象,何况是他的母妃。 “她已经不在了,不在我身边了。”锦麟喃喃说话,又是一杯酒下肚。嘴角一抹冷笑格外刺眼。“今日就是她的生日,却再也没有人记得。” “什么?”锦苏惊得脑袋瞬间清醒,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着锦麟,那张脸上的忧伤竟然是真的? “她说过要陪着我一辈子,一辈子就是这么短吗?”锦麟嗤笑,一杯接着一杯喝酒。 “对不起,我不知道,十七叔?”锦苏慌忙,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如果知道锦麟的母妃已经死了,他一定不会询问半个字,也不会更加的勾起他的伤心往事。 “你又何错之有?”锦麟望着他,“锦苏,若不是你,恐怕的我计划还要等着五六年后才能实现,现在好了,终于可以让她九泉之下瞑目了。”锦麟说着已经趴在桌子上,口中无意识呢喃着一些话。 “计划?什么计划?”锦苏此生就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还想要问锦麟到底是什么计划,叫了几声却发现后者已经趴着睡觉了,顿时无奈了。 人们都说借酒浇愁愁更愁,锦苏此时倒是这样的感觉。 十七叔的母妃到底是怎么死的?虽然后宫嫔妃之间除了正常死亡之外就只能是争风吃醋引起的,看刚才他谈及母亲时眼中那深深的恨意,倒是让锦苏有几分怀疑。 还有他的计划倒底指的什么?自己什么时候帮过他了? 锦苏突然感觉头疼万分,难道是刚才喝酒喝多了?酒这个东西本来就伤身,自己又没有喝过酒。 都是十七叔。 这样想着锦苏也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待他的呼吸变得匀称,原本应该已经熟睡的锦麟突然从桌子上抬头,脸上的笑容甚是好看。“这小鬼,还费了我不少的功夫。” 说着,他站起身,走到锦苏身边,将后者抱起放到了床上。 灯光下,锦苏脸上尽是红润,双目安静的闭着,眉头却微微的皱起,不知道是不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的不安与惶恐,十七叔都知道,现在,就好好的睡一觉,等你一觉醒来,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锦苏,你应该感谢那个人男人,他机关算尽,只为了保你一生平安。” 锦麟看着床上的人,无奈的笑了笑,潇浅忧,你既然那么在意他,为什么不在他身边一直守护?难道真的不怕他被我抢走? 十七王爷亲启: 潇某已布下天罗地网等待着银狐钻入,锦苏年幼不知轻重,怕坏了大事,望将其看住由青龙代之,潇某不日便归。 短短的几行字,那个人却动用的潇湘楼最快的消息传递渠道送到自己手中,真是怕这个人出了什么差错?为何锦苏需要他的时候不再他的身边? 潇浅忧,你未免太贪心了,心中既然装了天下,又怎么能够装得下锦苏? 你只为了你自己打算,有没有为这个孩子考虑过? 潇府。 祝乾裳看着手中的信纸很是气愤,这个男人,明知道是陷阱竟然还一意孤行的前去,真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月牙看着祝乾裳的房间里灯火还亮着,不由好奇的敲了敲门。“公主,已经很晚了,该休息了。” 很久没有听到里面回应,月牙心道难道公主又睡着了忘记了熄灯?这样的事情她不是一两次做了。想着她轻轻推开门,却看见红色绣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根本就没有动过的痕迹。 “公主!”月牙大惊,她刚才一直在小院中没有离开,也没有看到公主出来,公主究竟去了哪里?不过细细想来,这段时间公主总是特别的神秘,出去时连自己都不让跟着,难道公主是有什么事情连自己都没有告诉? 祝乾裳一路出了城门就朝着熟悉的庙宇而去。 黄色缎带依旧飘飞。 她找遍了整个庙宇,也不见那抹黑色的身影,心中不由一急,大声喊着:“银狐你在哪里?” “银狐你给我出来啊!” 一种无力感席卷了祝乾裳全身,那种遍寻不得的失落让她感觉到了恐慌。 “银狐,那是一个阴谋啊,你个笨蛋,你不是一向自诩聪明么?为什么连这点小小的阴谋的看不透?” 祝乾裳喊得累了,瘫坐在地上,手中的纸张也落了下来。 洁白的宣纸上,一个个黑色的字体飘逸洒脱。 庙宇外,黑色的身影渐行渐远,身后的呼喊渐渐减弱。 如你所言,他对我很重要,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 我系音这一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使命就是报仇,而我活下去的信仰就是他。 文通公主,感谢你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帮助,你身上所中并非毒药,只是一般的冰粉,一般的大夫都能治愈。 系音亦银狐拜上。 第一百七十六章:银狐等于系音 二月六,大早。按照计划,解红零被押赴街头斩首示众。 太阳还没有出来,早晨有些雾气,望着远处都有些泛白,还有些微风,天气就显得有些寒冷,然而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中,街道两侧已经站满了人群,他们只是为了看热闹而已。 木轮落在青石板上哗啦啦的声音打破晨曦中本该有的宁静,所有人都屏息而待。 红顶四抬大轿率先落入众人眼中,紫色的门帘时而飘起,可以看见里面一人斜斜靠坐。紫色镶金丝的袖摆一直拖曳到膝盖上,白皙的手指中磨砂着两颗夜明珠,待人们想要看清楚那轿中的人真面目时,门帘已经不识时务的落下,留下一阵唏嘘的声音。 其实,不用看清楚也知道,此次是锦苏亲自监斩,轿中之人除了他还有谁? 轿侧,朱雀骑马紧紧跟随,不时俯下身与轿中的人说着什么,脸上的眉头越发皱的深了,目光四下张望着,“王爷,还未发现可疑之人。” 轿中的人没有说话。只是在轿门上轻轻的敲了几下,听声音该是夜明珠之类的东西,这是潇湘楼的暗语,意思是他已经知道了。 朱雀坐直了身子,目光沿途落下去,警醒着十二分的精神,她知道也许银狐就藏着这些人中间,但是她没有见过银狐,唯一知道的就是银狐有一根杀人于无形的银色长笛,永不离身。 轿子后面,是手持长枪负责押送的侍卫,这些人全是潇湘楼的弟子装扮,他们都是经过重重严格选拔才得以进入潇湘楼,无一泛泛之辈。 再后面,是囚禁犯人的囚车,而此时在里面站着的,却是技惊四海的圣手菩提解红零,此时的他只着了薄薄的单衣,心情生平第一次紧张到了极点,双手紧紧抓着木质的囚车,心中祈祷着系音的出现同时又在害怕他的出现。 囚车两旁有二人,负责解红零的安全,玄武与白虎。 “你说那个银狐真的会来吗?”玄武轻声问,在他看来锦苏这计谋简直就是漏洞百出,恐怕人家不用动脑子都能够想到了,有时候他真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在他眼中看起来非常滑稽的计策,锦苏每次实施起来都很成功,而且往往有意外的收获,无论是对敌安国之时,还是凉山剿匪之时,到现在诱捕银狐,都是这样。 “不知。”白虎双眼看着前面,对于他来说,银狐来了就捉拿,未来也不会有太多的情绪,他的使命就是保证解红零的安全,以及将来劫囚车的人拿下, “有时候我发现你比青龙那个闷瓜还冷淡。”玄武自觉没趣,四个人当中,青龙沉默寡言,从来只做不说,白虎也惜字如金,只会唯命是从,而朱雀也总是一脸严肃的样子,自从跟了锦苏之后还好一点,以前在潇湘楼的时候根本就是一言不发,冷漠的如同冰山。 白虎没有说话,说的多就错的多。 周围的吵杂声突然安静了下来,锦苏的红顶轿子也停了下来,只因为路中那个长身而立的人。 他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没有人知道,两旁打扮为侍卫维持秩序的潇湘楼弟子心中升起一丝警惕,上前想要将他驱赶,却看到朱雀示意他退下,心中一阵疑惑,还是听命退下。 解红零瞳孔大睁,抓着囚车的双手在发抖,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后还是没有说话。竟然真的是你?为什么?你应该知道这是一场阴谋,为什么还要来啊笨蛋。 淡蓝的衣袍,银色的长笛,银色的面具,江湖人称杀手王的银狐,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视线与囚车上的男子相互交缠,最后撇开去,因为不忍心看他眼中深深的责备与担忧。 朱雀白虎玄武三人皆绷紧了神经,眼神紧紧盯着银狐手中的银笛。 这根笛子已经在江湖中销声匿迹了整整三年,如今又重新在这个繁华的都市见到。 有人说,每次银狐吹奏银笛之时,犹如六月飞雪骤然寒冷,凡是闻见之人,最后全身僵硬而亡。 有人说,每次银狐吹奏银笛之时,犹如置身火中焦热无比,凡是闻见之人,最后七窍流血而亡。 有人说,每次银狐吹奏银笛之时,犹如凌迟加身痛入骨髓,凡是闻见之人,最后肠穿肚烂而亡。 至于他奏曲时听闻者到底什么感觉已经无从考证,因为凡是听到他笛音的人,无一生还。 在朱雀的示意下,周围潇湘楼的弟子已经开始疏散人群。 热闹谁都喜欢看,刚开始无人离开,甚至有人和潇湘楼的弟子打了起来。由于有令在先不得扰民,潇湘楼的弟子只能防守不能出击,甚至有一人被几人围攻的现象。 朱雀皱皱眉头,打马上前,高举手中令牌。“皇上御赐金牌在此,谁人敢放肆?潇湘楼弟子听令,若再有人逗留此处不离开或者恣意生事者,按谋逆论处。” “是。”整齐而洪亮的声音在京兆的上空中回荡。 众人见了金牌,不敢与之对抗,即使心中再好奇,也不得不离开。 一阵喧嚣之后,京兆这条曾经繁华的街道,变的死一般的寂静。 “你们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要引我出来?现在我已经来了?叫你们的人全部都出来吧,不会是想要凭借你们几人的力量就将我抓住吧?”银狐的语气那样的轻蔑,在面对潇湘楼上百弟子面前,面对三位潇湘楼的堂主面前,他站的笔直,掩在面具下的眼神充满了挑衅。 朱雀暗道好狂妄的口气,不过,这个男人确实有他狂妄的资本。她冷笑着看他,“你又何必着急送死?待有些事情弄清楚了我们自会送你上路。” “只怕到时候你没有机会了吧。潇湘楼四大堂主之一的朱雀,你在江湖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竟然甘心跟在一个小鬼身边做他的奴婢,潇浅忧还真是会使唤人啊。”银狐手中转着银笛,目光四处看了一下,却偏偏避开了囚车上那双带着质问的眼睛。 第一百七十七章:解红零与系音 这样的激将法,对于朱雀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她本来就是性子冷淡的人,“你是江湖中人,朝廷本来管不着,然而却偏偏不识好歹,与朝廷作对,银狐,你可真是活腻了。” “哼。”银狐笑着冷哼一声,“什么朝廷,不过是一群吸血的魔鬼,也就是你们潇湘楼与他们同流合污,甘心做他们的走狗,竟然还妄称江湖门派,简直就是丢了我们武林的脸面。 此话一出,朱雀忍受的了,白虎当做不在意,脾气一向倔强的玄武却是忍不住,上前一步就要发难,却被白虎轻轻的拉住。“此时任他狂,待问清楚了些事情再杀他也不迟。” 玄武恨恨的看了他一眼,他无法容忍别人对于潇湘楼的不敬,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解红零手掌用力,那囚车就那样不堪一击,碎成几块。他踩着破烂的木板下车,身着的单衣被风吹得紧贴身子,那样的瘦弱。一步一步朝着那个淡蓝色的身影走去。 朱雀看着解红零从自己身边走过,然后慢慢走近银狐,脸上的表情虽然已经看不清,但是颤抖的背影表明此时的他正在极度的不安中。 银狐本能的撇开视线不去看那双笑意与泪水混合的眼睛,仰起头望了望天,他深深的叹口气。“菩提斋是个好地方,一个唯一没有被污染的人间仙境。” “既然如此,为何当初你选择离开?”解红零轻轻地反问,语气没有多大的波动,听不出什么情绪,紧紧拽起的双拳,却底出卖他表面的平静。你可知道,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天堂。 “仙境自是心性纯净之人所居,我不过是堕落到人间的恶魔,那里怎么会属于我?”银狐终于是看着解红零,依旧不变的容颜,只是脸上带着淡淡的疑惑,红色的纱衣没有穿了,长发在风中不断缠绕,他的零儿,依旧如此让人心动。 “那么我呢?”解红零指着自己问他。“我又是属于哪里?” “你自有你该去的地方,零儿,回去吧,回到菩提斋去,这里不属于你。”银狐,不,应该说是系音的声音那含着深深的恳切。 “如果我没有来这里,那一次雨夜的相见,是不是会成为我们的永别。”他永远记得那个男人如此炙热的眼神,嘴里说出的话却如同寒冰冻人。 “在我决定踏上这条路的时候,就没有打算再见你的。”可是,终究抵不过心底的思念,只想着瞧瞧看一眼便好,可惜就是那一眼,深深依恋上了那张带着泪水的颜,再也放不下,直到再次闻见那个男人的名字,那个灭了自己满门的人,潇浅忧。那个自己发誓要用生命杀他报仇的男人。 “可是,为什么回来了?”如果你没有回来,自己还坐在菩提枝头笑看百鸟吟唱,一遍又一遍看着门外是否有归人。 系音没有再接他的话,只是再次重复了让他回去的话。 “系音,我只要你回答我一件事情,打伤安乐轩的人,是不是你?”其他的事情,他解红零都可以不去理会,唯独这件事情,他做不到。他不相信那个曾经纯净的如同蓝天一样的人会行这般令人震愤的事情。 系音愣了一下,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浅笑。“不错,是我做的。” 解红零的双手在发抖,而且抖得非常厉害,甚至连嘴唇都看见了颤抖。“为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因为已经没有力气了,他想要劝自己转身便离开,再追究下去也只会越来越失望罢了。可是,双脚却不听使唤,眼神直直的盯着眼前的人,为什么能够那样肆无忌惮做出那样的事情? “因为只有锦苏与潇浅忧产生了隔阂,后者才不会有时间顾虑到我,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放开手脚策划我的事情了。”系音回答的很清晰,也很明确,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然而就是这该死的清晰明确,让解红零心伤,他再次问道:“所以你为了自己的仇不择手段的报复了无辜的人,用那样残忍的方式折磨了安乐轩?” “也怪他自己倒霉,我本来想要除去锦苏,谁知遇见了他,安国与靖国正在大战,他若是死在潇浅忧的手里,以安皓天的性子定然会倾尽全国为他报仇。”然而,却是自己低估了安皓天对于安乐轩的情谊,他竟然宁愿抛下整个安国,抛下自己的身份架子,求助于解红零。 “所以那一次我回去客栈后没有找到你,你不是去买东西,而是尾随锦苏他们下达了楼涯下面对不对?”当时自己就觉得事有蹊跷,却怎么也没有往这方面想去,因为自己深深相信着眼前这个人。 “原本是想下去看看锦苏是否已经亡命,却让我看到解红零一个人在那里,当他对着我露出毫无防备的笑容时,我真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软,但是,一想到了血海深仇未报。”系音的声音始终平缓,保持着那一个音调。 “你不是说仙音门主音乐?你的武功又是从何而来?”记忆中的男子,那样的温和谦逊,半点武功不会,竟然废了安乐轩全身武功,尽碎筋脉。 “这些事情已经不重要了。”已经过去的事情,再忆一遍也只是为自己徒增伤悲,那些曾经受尽折磨的痛苦,他一个人承受已经足够了。 “可是对我来说你的每一件事情都很重要,你曾经说过我们不会再分开。”解红零朝着系音慢慢的走过去,每一步都显得那样的沉重,那样的无力。 如瀑的黑风搭在白色的单衣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马靴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很轻,就是这样轻轻的声音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缓缓的,慢慢的,有种恍然的感觉。 朱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按照锦苏的意思是必须拿下系音,然而现在看来恐怕解红零会站在他那边。她俯身到轿边:“王爷,现在该如何是好?” 第一百七十八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轿中人沉吟一下,只给出四个字:“静观其变。” “若是让系音逃跑了,锦苏王爷此番心思可就白费了不是吗?”朱雀着急了,眼看着解红零就要到了系音面前。“十七王爷,若是再不下命令,恐怕来不及了。” 斜斜靠着轿子内壁的锦麟听着外面的动静不做声,任凭朱雀如何着急也是没有用了。悠悠的叹口气,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手中的夜明珠猛地收回了袖中,自轿中滑出,不过转瞬间就落在了解红零的前面。“解红零,你不要忘记了此行的目的,若是让系音逃走,恐怕以后你再想见他就难了。” 解红零前进的步子突然顿住,回过神来看着锦麟,再看看对面的人,嘴角冷笑一声。“我不会与你们为敌,但是我会和他在一起,他若是能够离开我会和他一起离开,他若是被送上断头台我也不会偷生。” “你可是想清楚了?今日他是绝对走不了的。”杀手王?就不知道自己对上他有几分的把握? “生死有命。”解红零淡淡的吐出四个字后,就走到了一旁。 玄武与白虎见了锦麟,心中惊讶,刚才分明见他从轿中出来,而轿中不是坐的锦苏吗?现在他在这里,那么锦苏呢?目光落在朱雀身上,她定然是知情的。 “王爷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会变成了十七王爷?”玄武实在压不住心中的好奇,移过去问还在马背上的朱雀。 朱雀淡淡的看他一眼,叹了口气。“十七王爷怕王爷来了之后顾及与解红零之间的旧情,便将王爷灌醉后自己代替他前来,这也是大人的意思。” “如此一来,若是王爷醒来之后该如何向他交代?”玄武不由担忧,虽是潇浅忧的意思,但是现在的锦苏已经不是那个唯命是从的小鬼头了,他能够甘心这样被摆布? “你放心,十七王爷前来,也只是为了控制住系音,不会与王爷的意思相左。” 玄武不在说话,静静的看着那边的几人。 解红零的话,系音全部听到了,仰起头闭了闭眼,那个傻瓜啊,傻傻的等了那么久,现在还是一如既往的傻,“零儿,你这是何苦?” “我是该称呼你为银狐还是系音?我看还是叫你系音比较好吧,毕竟银狐这个身份不过你是冒名而已。” 锦麟嘴角噙笑看着系音,自己可是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呢。 系音磨砂着手中的长笛。“何以见得我就是冒名的?系音轻声反问,举起了手中的长笛。“师傅亲手剑将此银笛交与我,银狐自是我。” 锦麟看着那只笛子不假,念及刚才系音说的是师傅二字,难道这个系音是上一代银狐的弟子?“不管你是真的银狐,还是冒名顶替都已经不重要了,如果你现在投降或许还能让你有个全尸。” “废话如此之多,就不知十七王爷的武功如何?可不要让我失望啊。”系音说着已经欺身上前,手中银笛直取锦麟面门。 见此,锦麟也不再说什么,闪身避开其锋芒,同时抬脚就扫系音下盘。 系音见他已经避开,刺出一半的银笛突然转变了方向,将锦麟的腿撇开去。 他们二人打得惊险重重,解红零只是静静的在一旁看着。 朱雀与白虎二人相视一眼,三人颇有默契同时加入了二人的战局。 远处的阁楼上,一身便装的锦夜冷眼看着街道上四个人的缠斗,“没有想到锦苏到了关键时刻竟然躲在背后,让十七叔出来为他做垫背的。” 在他身后同样一身便衣的木子李笑着接话。“太子殿下也不必惋惜,此次除不去锦苏,咱们也没有白来不是?” “也是,一个解红零,加上一个十七叔,锦苏此次可是折损不少,这样下去他该是安静些了。”锦夜目色带着狠厉,嘴角带着一丝冷笑。锦苏,你知道到螳螂扑蝉,却不知道还有黄雀在后的道理。 “只是可惜了那个银狐,他既然是与潇浅忧作对,那么与我们来说就是同路中人。”李忠亮在一旁接口。 锦夜转头狠狠瞪他一眼。“本宫何时说过要对付潇浅忧?” 第5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1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51节 “潇浅忧一直偏帮锦苏,若是不除去他,恐怕锦苏难倒。”李忠亮低垂着头,关于那次潇浅忧在朝堂之上对他咄咄相逼的事情,他一直记得。 “你们都给本宫听好了,潇浅忧是靖国的丞相,是父皇最为看重的人。本宫登基后便是摄政王,万万不可得罪于他。”锦夜稍微提高了声音,语气一如既往的严肃。“我们的目的,只是除去锦苏,只要锦苏除去潇浅忧自然会倒向我们这边。” “是。”身后几个便衣打扮的人低声应答。 李忠亮犹豫再三,还是上前一步在他耳边说着。“太子殿下,十七王爷毕竟是皇上的弟弟,若是连他也杀了追查起来会不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锦麟回宫的日子一直在暗中调查本宫,他是铁心与锦苏一道,且他不是潇浅忧。”锦夜冷笑着,早早听说了他的母妃当初对于母妃的不满,若是猜得不错,他是冲着母妃来的,自然留不得。 “有此等事情?微臣怎不知道?”李忠亮惊讶,传言这十七王爷从来豁达自从离宫之后就再也不过问朝廷中的事情,为何此次回来竟然会调查锦夜?难道是后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还是说锦麟只是单纯的帮助锦苏? “若是让你知道了,他就不知江湖说不得了。”锦夜轻蔑的看了李忠亮一眼,自己登基之后第一个要除掉的人,就是这个人,他知道的自己的秘密太多了,人心难测,难保他日他不会因为别的事情而出卖自己。 “江湖说不得?” “他掌握着江湖中人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些秘密一旦揭露出来将是毁人一生。”锦夜悠悠的说,“若是那些消息被锦苏掌握,一旦用来对付本宫,后果将不堪设想。江湖势力有时候比朝廷的势力更加的有力。” “太子殿下事事周到。” 第一百七十九章:欺瞒 午间的阳光总是让人慵懒,锦苏第一次睁开眼睛,还未适应了光线,只觉得刺眼,就又闭上,待能够适应了,再次睁开眼睛,一片清明。 只是脑袋还有些闷,突兀的想起昨日的事情,再次在心中确定了酒非良物这个事实,也怪十七叔昨晚强行让自己喝了酒。 挣扎着半起身,全身软软的无力,自己还真是没用,还是叫朱雀吧。“朱雀。” 门咯吱一声响起,锦苏抬头望去,进来的却是风竹。“怎么是你?朱雀呢?”对于风竹,锦苏始终怀着几分警戒,不愿让他近侍自己,虽然将他从流苏殿带来了安定王府,但是也只是做些打杂的事情。 风竹手里端着水盆,上前两步跪下。“朱雀堂主因为有事已经出去了,两位姐姐此时也在忙着别的事情,就吩咐奴才侍候王爷早起。” 锦苏心中疑惑,虽然平时自己没有让朱雀侍候早起,却也没有见她有什么事情要忙啊?现在怎么偏偏撞上今天有事?也罢,“侍候我更衣吧。” 风竹应了一声,起身将水盆放在一旁的凳子上,拿了一旁衣架上的紫色宽衣过来。“奴才见王爷日日穿着紫衣,连宫中的陈设也多是紫色为主,可是有什么意义吗?” 锦苏掀开被子起身,伸出双手穿上了衣服,示意风竹让自己戏带子,听见了他的话也没有在意。“只是平素爱好而已,能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是啊,能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原本就很清净的安定王府,今日午间倒显得格外的安静。平时是少不了听着红妆于緑鄂的拌嘴,响起刚才风竹说的话,就有了兴致。穿上了云靴就想着去找他们二人。“红妆与緑鄂在忙着做些什么呢?去瞧瞧。” 风竹想要说用了早餐再去,锦苏已经出门走远了。 安定王府的设计算是巧妙,锦苏出门便能看到一片樱花盛开成红白相间的一片,微风拂来还有阵阵花香,清晨闻着也心神舒畅。 转过樱花林,便是安定王府的正殿,殿前栽种的是从潇府新移植过来的翠竹。 此时红妆緑鄂正在打理殿前的翠竹,两个小妮子说说笑笑的。 “姐姐说说这件事情会有个什么结局?”緑鄂手中拿着剪刀,正在修剪一些已经显得老绿的叶子,一边侧头问着红妆。 红妆伸手在她额头敲了敲,将落到了地上的老叶子捡起放进一旁的竹篓里。“什么结局不结局的,做好你手上的事情吧,操心那么多,当心剪着你那芊芊玉手。” “你二人大清早的在嘀咕着什么?”锦苏悄然走到二人身后,拍拍緑鄂的肩膀。 緑鄂没有防备,被吓了大跳,转身拍拍自己的胸口,瞧见了是锦苏,到口的话又吞了回去,换做一声低低的:“王爷。” 红妆赶紧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行了个大礼。“王爷今儿个怎么起的这么早?也不多睡睡?昨晚十七王爷半夜来扰,王爷怕是没有睡得安稳啊。” “已经日上三竿了还早啊?”锦苏轻轻弹弹眼前的竹叶,“你们二人刚才在说什么呢?对了,十七王爷是什么时候回去的?” “十七王爷昨晚就回去了,属下见王爷已经有了醉酒之态,已经打理好了西厢供其居住,谁知王爷执意要回去,属下也没有办法。”红妆欠了欠身,“王爷,早餐已经备好了,是否先用了早餐?” “也好吧。”锦苏想着自己也是饿了,至于那个一向不恭的十七叔什么时候回去的,也就不用管了吧。转身走了几步,他又折了回来。“明日便是解红零处斩的日子,府中的事情你们留心着点,近几日可能会不太平。” 緑鄂迟疑了一下,还是红妆暗中掐了她一下才反应过来,应了一声:“是。”见着锦苏走远,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知怎地,对着王爷撒谎竟然会有罪恶之感。” 红妆心中也是惊了一下,“今日你小心着点,十七王爷说了,只消今日不让王爷出门,此事便算有了一个了结。” “姐姐,你说若是王爷事后知道咱们联合起来欺瞒他,会不会心寒啊?”緑鄂担心,锦苏待她们一向不薄,如今自己几人竟然如此欺瞒着他。 “世间还有何事能够比得上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若不心寒,那王爷就是铁石心肠之人了。”红妆轻轻的叹口气,此事之后,恐怕那个少年会疯掉吧。 “也不知这大人是怎么想的,如此欺瞒王爷他竟然也忍心?若是放在以前,哪里舍得王爷受半点委屈?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王爷与大人倒是生疏起来了,倒像是王爷得到了圣眷大人便不待见他了一般。”緑鄂本就心直,有什么就说什么。 “不管怎样都是他们二人的事情,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只消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事情,用不着我们去操心。”红妆低头拿起地上的竹篓,“走吧,王爷门前的樱花落了不少,该清理了。” 锦苏看着桌上的早餐,这早晨也未免太过于丰盛了吧?什么鸡鸭鱼肉全上了?“风竹,今日是什么日子?”坐下后拿了筷子,看着一桌子的丰盛竟然也胃口大开,便动筷用食。 “奴才不知,这是两位姐姐的准备的,说是王爷昨晚喝了点酒,今早起来可能会胃口好些,所以就多备了些东西。”风竹低垂着头在一旁侍候着。 锦苏也没有在意,实在是肚子太饿了,连吃相也顾不上了。 不过半个时辰,偌大的一桌子菜,竟然被他一扫而光。待放下了筷子,锦苏这才看清了自己留下了满桌狼藉,暗道自己今早还真是胃口大开啊? 风竹见他已经吃完,默不作声的收拾了下去。 锦苏心情大好,出门竟然见了天上的风筝,这倒是个适合放风筝的好天气,但是这个地界谁会在这里放风筝?“风竹,去看看是谁在放风筝?” 第一百八十章:断了线的风筝 风竹应了一声,出门看看时而便回。“回王爷,风筝是从潇府传来的,想来是潇府的丫头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吧。现在丞相大人不在大家也就松散了。” 丫头?锦苏笑了笑,哪是什么丫头啊?潇府的丫鬟个个都是经过了训练的,百里挑一,即便浅忧未在,她们也绝对不会如此放肆。恐怕又是那位来自异国的公主吧。“且去潇府瞧瞧吧。”   “哎,王爷?”风竹还来不及叫住他,锦苏已经大笑着走了出去。 眼瞧着事情不好,风竹赶紧去找了红妆与緑鄂,见二人还在拾捡樱花,疾走几步上前到他们跟前。“两位姐姐,王爷见了潇府放出来的风筝,说着要去瞧瞧,此时已经大概已经出了王府了。” “什么?”红妆惊得落了手中的盆钵,什么也顾不上就赶着去了府门口:“怎么就不拦着点,把我交给你的话都做了耳边风吗?” 王爷走的太快,奴才来不及拦着,再说若是拦的突兀,若是让王爷起了疑心倒是坏了姐姐大事。”风竹一边跟在红妆与緑鄂身后一边说着。 他这一提醒,倒是让红妆警醒着了,锦苏现在变得多疑,若是自己几人稍微有了不慎让他起了疑心,岂不是坏了大人大事?她停下脚步,想着怎么样才能有个完全之策。 緑鄂不知她突然停下来,没有防备撞了上去。“姐姐你怎么就如此的莽撞?” “緑鄂,你留在王府,我去跟这个王爷,若是人去的多了,反而容易露出破绽。”红妆说着已经朝着外跑去。 锦苏刚刚出了王府,红妆朝追上他了,“这几日不太平,王爷怎么就出来了?也不让人跟着着实让人担心,朱雀堂主也不在。” 锦苏见她也是关心自己,没有怪她唠叨,只说:“王府到潇府如此近的距离,想来他们也不敢那么大胆。” 红妆四处看看,今日的街道格外的冷清,想来是他们肃清的关系,但愿王爷不要瞧出什么端倪才好。“小心驶得万年船,狗被逼急了还是要跳墙呢,他们连刺杀王爷这样的行动都能做出来,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呢?”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潇府门口,门口的侍卫不用锦苏示意已经将门打开。开门便见潇何正在吩咐府中下人,转身见了他们二人,连忙过来行礼:“王爷怎么来了?红妆,大人不是吩咐这两日不太平让王爷少出来走动?你怎的将如此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红妆刚要说话,便被锦苏阻止,他笑着说:“此事不怪她,是我自己考虑不周,等红妆追上时已经行了一半,索性便过来了。” 见他如此说,潇何也不好说什么,“不知王爷过来有何要事?” “文通公主现在何处?”锦苏四下一瞧,潇府今日也是格外的安静啊。 “夫人此时正在后山的草坪上放风筝。”潇何不明白此时锦苏找祝乾裳做什么?虽然两个人曾经有多次的接触,但是若非特殊情况,锦苏怎么会问起她? “既然如此,我自去寻她便是,潇管家请自嘲。”锦苏说着已经往潇府后山去了,而红妆则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半步也不离其旁。 潇府后山是一座不小的枫叶林,一到了秋天枫叶似火,远远望去美不胜收,而枫叶林与潇府之间隔着一个不大的草坪,此刻春暖花开,绿草茵茵,远远望去一片清脆,让人赏心悦目。 而让人眼前一亮的,是那个正在四四方方的草坪上奔跑的红衣女子,手中高高举着风筝线,爽朗的笑声传遍了整个草坪。女子清脆的声音犹如铜铃:“公主,你看风筝飞的好高啊。” 祝乾裳此时抱着膝盖坐在草地上,看了看月牙手中的风筝,露出一丝孤独的味道。“它飞的再高,也只是人们掌中玩物,只能任人摆布,高低起落由不得自己。” 月牙不懂她说的,偏偏头继续放她的的风筝。 锦苏看着那个一身素净的女子静静地坐在草地上,脸上的表情却不似往常那般无所顾忌。“如此天气正适合放 风筝,公主怎的一直坐在那里?看别人放岂有自己尽兴?” 祝乾裳转头见是他,也没有打算起身,望着那个还在草坪上的奔跑的声音微笑:“我本不喜欢风筝,今日也是月牙闷的慌,嚷着天气好,索性也是无事,就陪着她乐一乐。” 锦苏示意红妆留原地,自行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在印象中,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风筝的,一到了春天,宫里的公主格格宫女都会成群结队地同去放风筝,有时候皇子太监们也去,比赛谁的风筝放的高放的久。”锦苏一边说着,目光随着天上的彩色蝴蝶风筝移动,那个时候,自己只能远远的躲着偷偷看。 “风筝飞的那么高,却独独系着那一条细细的丝线,线段则风筝亡,而弦不断,它也只能任由别人摆布而已。”祝乾裳说着转头看着锦苏:“王爷今日怎么有兴致来潇府?潇浅忧此时可不在府中。” 锦苏指了指那个还在半空中摇曳的风筝,“我寻着它来的。” 祝乾裳有些呀然,转而笑出声。“想不到王爷竟然看得上这些个孩子气的玩意儿,着实令本公主惊讶。” 孩子气也罢,从小时候就一直羡慕着风筝能够飞上枝头遥望皇城之外的景象。“公主不知,风筝除了刚才说的两种命运,还有一个它可以选择的!” “什么?”风筝不是在别人的控制中起伏高低,若不然就是被放弃之后陨落到不知名的地方。“愿听王爷指教。” “指教不敢当。”锦苏起身,叫住了跑的兴奋的月牙,后者愣愣的将手里的风筝交给他。 锦苏接过风筝线圈就开始奔跑,一边跑一边放线。刚开始还是慢慢跑着,后来越来越快,天上的风筝也随着他的动作而越来越高,越来越远。 月牙站在原地高兴地拍着手。“没想到这个小王爷风筝放的这么好。” 第一百八十一章:橄榄枝 祝乾裳从地上站了起来,她不知道锦苏到底想要说什么,不过绝对不是为了在这里炫耀他放风筝的技术又多高超,那样也仅仅只有在月牙这样的小女孩面前才能获得亲睐。 突兀的,锦苏突然停下身子,手中匕首划过,那断了线的风筝就那样摇曳着飘向了遥远的天空,没入了云层。 “人就像这风筝,也许认为自己的一生都被掌控在别人的手里,缺永远不知道自己若是能够努力便能获得自由,他们害怕着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的结局,宁愿做别人手中的玩物,永远没有自由可言。”锦苏说着笑了笑,望着风筝消失的地方,眼神变得坚定。 “同样都是陨落的命运,努力了,翱翔天际畅享自由,若是不去做,永远碌碌无为无人所知,人同样是这样,都逃不过一死,为什么有的人就可以轰轰烈烈名扬天下,而有的人一生暗淡如同白活,他们之间的区别,不过在怕与不怕之间。” 祝乾裳恍然间有些明了,又有些疑惑。!“若是换做是你,面对一个威胁着自己的人即将死去,是否会非常难过?” “既是威胁自己的人,自然是早早除去了要心安些,公主今日一生素洁,可是家中有谁…”锦苏瞧着祝乾裳平时极少穿白色的衣服,今日也不知怎么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伤感。 “为求心安?”她也能这样说服自己,不去多管闲事,即便银狐能够帮助自己许多,终究是威胁自己的人。 祝乾裳本来想要邀锦苏下棋,但忆及凉山之时他与龙君的对奕情景,这个念头仅仅在脑海中存在了一秒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听浅忧时常赞王爷妙笔生花,不知今日能否有幸一观?”祝乾裳笑的温和,看了一眼那边的红妆。 “王爷要作画奴婢这就去如文房四宝来。”月牙欣喜地回了书房,中途看到红妆也没有理会。 锦苏暗中摇摇头,这主仆二人是不给自己拒绝的机会啊,“不知公主喜欢什么?” “现在靖毅两国有意修好,就画橄榄枝吧,意为两国交好之意。不知王爷意下如何?”祝乾裳用最真诚的笑来对锦苏。 锦苏一听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不过片刻,月牙已经领着两两个下人端着桌案而来,“遇了潇管家,他说王爷平时最爱的就是这样雕花青木桌案,所以便这样端着过来了,文房四宝也是王爷到潇府时专用的。奴婢还纳闷为何那间房间不可涉足,原来里面放了王爷的物品。” 她的一连串话,倒是把祝乾裳说愣了。“月牙你在说什么呢?” 示意两人将桌案放下后离开,月牙一脸惊喜的表情。“公主,就是上次潇管家不让我们进入的那间房间啊,里面放了好多书画,竟然全是王爷手记。” “哦,如此看来,改日还要拜访一下王爷的藏宝屋才行啊。”祝乾裳说的一脸向往。 “公主就不必取笑我了。”锦苏说着开始卷袖磨墨。 那个房间自己已经许久未曾踏足,浅忧既然不许外人进入定时无人碰过,那砚台中的墨汁已经干涸,好在月牙也聪慧,带了清水。锦苏稍微倒了些水进去,转动手中的玉墨,黑色的墨汁便在他的研磨下逐渐增多。 执笔,卷墨,落锋,莫不体现他对于书画的精通。 细腻的笔锋撇出细细的橄榄枝枝条,锦苏又提笔在枝条的顶端加粗。 “单看王爷这笔,对于力道的要求就十分难以把握,要求柔中带刚,方能表现出橄榄枝的有力,又不失了柔软。”祝乾裳看的认真。 锦苏笑了笑,未语,开始画枝叶。 他打开一旁的颜料盒子,小心翼翼地调制了绿色颜料,从笔架上取略显粗大的毛笔,细细调了颜色。 正午的太阳最是毒辣,而京兆主道上,朱雀四人正在与银狐僵持不下。 几人皆挂了伤,唯独银狐的伤口最为深重,前襟已经被剑锋划开,左手下垂,还在滴着鲜血,脖颈上一条伤口已经凝了血,呈现了黑色。 解红零但真如他所说,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周围的潇湘楼弟子没有朱雀等人的命令也不敢上前。 “解红零,现在你感觉自己还有生路可走?”锦麟擦擦手臂上的鲜血,刚才不小心让他笛子中藏着的软剑伤了自己。嘴角的笑容,却是笑的开心。 “只凭你们四人便想将我捉拿?未免太异想天开了。”系音虽然没有摘下面具,但是原本束发的发带却已经被人挑开,黑色的秀发披散了满肩,他转头看看解红,笑语:“零儿现在我就带你离开这里可好?” ”我说过了,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解红零慢慢的走向了系音,即便知道那里会是万劫不复之地,即便知道这一步踏出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他依旧义无反顾。 风吹动了白色的单衣,在烈日下却没有半点凉意,解红零面色带着笑,就那样一步一步走到了系音跟前,伸手拂过他脖子上的伤痕。“怎的让人伤了这里?忒难看了。” “有零儿在,我怕什么?”系音伸手拿下在自己伤口上游走的手,实在是痒了。“零儿现在是越发的调皮了。” 锦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如此时刻两位还想着打情骂俏,小王实在是佩服,不过这煞风景的事情本王却是非做不可。” “是啊,有些事情,是非做不可的,就像是当年锦靖云有着必须除去仙音门的理由,而潇浅忧也有必须执行命令的不得已,而现在系音也必须为他的家门报仇,每个人都有他们的必须,却是所以,今日我也必须这样做。” “如此说来,你倒是下定了决心要与朝廷作对了?”这样一来,锦麟倒是为难了,按照锦苏的意思并没有要诛杀解红零之意,但是,以自己那个皇兄之意似乎是留他们不得。 解红零放手握住系音的手,“我心与决绝。” 锦麟望着系音,“今日我若是杀你了,解红零了必定追随而去,这是锦苏不愿意看到的,你们走吧。” 第一百八十二章:谁欠谁? 原本还有着好日头,锦苏不过画了几笔却下起了飘泊下雨,在祝乾裳的提议下移到了书房。 “真是天公不作美,怎的一到王爷作画便下起了雨?”月牙不满的抱怨着,衣袖上已经沾了水珠,却怜惜地看着锦苏那张未完的画卷,已经湿透了,无法用了。 锦苏笑了笑,压下心里强烈的不安。“兴许是老天爷也觉得我这橄榄枝画的不够生动,玷污了和平之盛名。”如此说着,再也没有作画的心思,双手拄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的大雨倾盆着,甚至五米之外便看不真切了。也不知怎地回事,心一直跳个不停,似乎有大事发生。 “王爷就爱玩笑,橄榄自是要水灌溉方能成长,如今是看王爷画的太形象逼真,还没有画完,连老天爷竟然也等不及要替王爷浇灌了,以期两国交好呢。”祝乾裳此话说的心不在焉,也不知道那人平安脱险否?本知自己不该担心与他,却依旧管不住那悸动的心。 红妆怀着心思站在门口,如此大雨, 不知道对于十七王爷的抓捕行动有没有影响,是否已经成功了? 眼看着距离京兆只剩下两日的路程,若是星夜兼程可在一日内到达,偏偏老天爷却下去了雨,天色早早的已经暗了下来,潇浅忧与锦靖云苏忘蝶三人人无奈,只得随处找了一户农户安家,好过在荒郊野外的饱受风吹雨淋。 苏忘蝶虽然平时喜欢穿着男装到处瞎逛,但是这样庞大的路程她还真未曾走过,见了床边倒上去睡得死死的,锦靖云曾经叫过她起来用餐,谁知后者竟然拳脚侍候再也不敢上前叫她起来了。 好在农户也是好客之人,有客前来好茶好酒招待,虽然这些东西连皇宫养着的宠物猫也不食用,锦靖云却没有丝毫介意拿起便食。 潇浅忧却没有动筷,非是眼前的食物不合眼,而是他习武之人本就食用的少,加上此时挂念系音与银狐一事,更是食不知味,一路从春江走来,他也仅仅是饿极时才进丁点食物。 待那两个农户出去后,潇浅忧才小声的说:“若是微臣能够早点擦觉天气,一不会让三爷落到这个地步。” 锦靖云嘴里嚼着麦包头,端起了一旁什么都没放得清水喝了口。“朕虽然久在皇宫,小时候却也是吃过苦之人,这些五谷杂粮许久未碰倒是有些想不起味道来了,如今正好一解嘴馋之乐。” “皇上倒是看得开。”潇浅忧迟疑了一下,才问:“不知十七王爷能否成功将系音抓住,若是抓不住,此次打草金蛇,日后想要抓他恐怕更难。” “他抓住当然好,抓不住也无妨,有一个对手在暗中,也好让朕时时警醒着自己,不要松懈怠慢了。”锦靖云还没有把一个系音放在眼中,他倒是要看看,不过一把复仇之火,能够烧毁掉整个靖国? “皇上是万金之躯,可是出不的半点差错。”潇浅忧心中为他担忧,星星之火尚可燎原之势,何况他感觉到系音并非一个人,暗中不知道还有那些人在相助与他。 “下月初八朕便传位与锦夜,从此寄情山水周游四国,最后在春江定居,与木莲一道再看烟雨桥头红妆女 ,帘下君子问人家。”锦靖云早早的做好了打算,自己费尽心机夺得江山保靖国清平,自苏木连去世已经心死若殇,如今锦夜已经长大,锦苏也有了自保之力,自己有要放下心中的郁结,是该轻松一下的。 潇浅忧没有说话,锦靖云不提出来,他根本就不会去想这个问题,或者说根本就不敢去想,自己曾经应允了锦苏会助他登上帝位,如今终究是为了一己之私负了他。“皇上是否能够早早下旨让锦苏去春江。” 锦靖云一眼便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也就只有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他才会开口。“你在害怕锦苏,害怕见到他。” “微臣是怕看见那张失望的脸,如果可以,脑海中只想保留那些美好的画面。”他已经可以想象锦苏接到圣旨时得惊讶与不可置信,他修书一封前来,短短的三个字,却已经戳中他内心最痛之处。“你骗我。”就这样的三个字,险些让他站不稳。 “你认为最有资格资历继承王位者是谁?”锦靖云突然问他。 “自然是锦夜,虽然他做事有时候手段有些过了,但是终究是没有什么,王者就该要雷厉风行,锦苏被感情牵绊自然少不得温柔寡断一些。”从始自终,自己都不想让那个少年登上那龙椅,只因为高处不胜寒,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若是出了半点差错便是万劫不复。 “你说锦苏缺少了那份霸气,朕到觉得他的霸气比锦夜更加十足,像极了当年的朕。”锦靖云想着当年的事情,少不得想起了苏木连,悠悠地叹口气。“若是木莲还在,她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远离是非吧。” “荣妃娘娘临终之言微臣时刻牢记在心。”那个惊才绝艳的女子临终所托,潇浅忧毕生不敢忘怀。 当初,潇家因为苏木莲 不肯下嫁而迁怒与潇家,绑住了潇家的少爷,也就是潇浅忧。苏木连又为了救护潇浅忧只身入内,潇苏两家,到底是谁欠了谁? “倒是难为你了。当年荣妃恨朕入骨,临终竟然将锦苏相托与你一个六岁的孩童,现在看来是她独具慧眼,找对了人。”锦靖云看着潇浅忧,眉眼间带着笑意。 “微臣也是为皇上尽忠而已。”潇浅忧低头。 “行了,怎的就扯出这许多不高兴的事情?也怪这天气太烦闷,让人忍不住往了伤心处想去。”锦靖云拍拍自己的手心,上面残留着许多麦屑,“,京兆现在应该是已经沸沸扬扬的了,养好精神,等着明日回京料理吧,今后的一段时间,光是锦夜的继位大典已经够忙的的,还有锦苏列土封王一事也揪着好日子办了吧。” “微臣知道了。”潇浅忧说了一声 第一百八十三章:欺骗 潇府,书房内。 几个人各自怀着心思,谁也不说话,窗外的雨越发的放肆,低落在竹叶上,反弹上锦苏的手背,后者感觉到了一丝凉意,却没有伸回手,反而张开双手去接住那雨水,任它们在自己的掌心章汇成一弯清明。 第5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2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52节 红妆偶然间回神见了,连忙上前几步将锦苏的手拿回来,扯起自己的娟秀的擦拭。“王爷怎的如此不知爱惜自己?大人已经吩咐了你的身体万万不可受凉。” 锦苏见她一副紧张的样子,轻轻的笑出声。“你倒是真像朱雀带出来的,跟着她久了不仅连脾气也学了几分,甚至连表情都有几分的相似。” 红妆见他这样还有心开玩笑,佯装了生气将他的手送回去。既然王爷都这般不重视,属下又何必瞎操这份心?大不了大人回来时被他打断了双腿扔进荒郊野外自生自灭罢了,朱雀堂主的神威属下学不来万分之一,如何敢与她相提并论?王爷这话岂不是折煞了属下?” 锦苏见她微微侧身,粉红小嘴轻轻的嘟起煞是可爱,他转头问一旁的祝乾裳。“是不是你们女子都喜欢这样小题大做?” 祝乾裳算是看明白了,同时也为红妆捏了一把同情泪,遇到锦苏这样不听劝阻又口齿伶俐的主子真是她的不幸。“王爷若是不爱护着自己的身体,可就是为难了做下人了,若是皇上与浅忧回来之后看了你这个模样,责罚的还是小人。”祝乾裳说着随手扔过去一件披风。“殿下若是不嫌弃,就将就着用吧。” 锦苏接过一看,竟是潇浅忧的紫色纹理绣幽兰的披风,犹豫着要不要披上,外面去传来了一阵嘈杂声,他转头一看,外面的雨还在下,此刻是谁如此在潇府吵闹? 祝乾裳也皱了眉头,按理潇浅忧没有回来,府中少有人前来,甚至就算是潇浅忧在时,潇府也是人迹罕至。再说就算有谁在这里也不敢如此大声喧哗,潇何做什么去了? “公主,我们用不用出去看看?”月牙精着耳朵听了那个许久,看见祝乾裳的脸色变了,想来应该是听到了外面动静。 “看是自然要看的,不过,这府中出了动静,潇何怎么也不来通报一声?” 祝乾裳话音刚落,潇何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公主,王爷,大事不好了。” 潇何的声音虽然平淡,但是能够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大事这个词,绝对不会是小事。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朝门边走去,月牙已经早早的开了门,门外的潇何身上还带着雨珠,想来是事态紧急也没有顾得上雨伞。 “到底何事?”祝乾裳皱皱眉头,来了潇府这么久,一直觉得潇何是个奇怪的老头,还从来没有见他如此模样。 “十七王爷押送解红零赴刑场,中途被银狐劫囚,原本十七王爷打算放了解红零,却没有想到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两侧突然出现了埋伏好的弓箭手,乱箭之下,解红零与系音也就是银狐双双身亡,而十七王爷也身受箭伤,至今还在昏迷中。” 锦苏闻言笑出了声音。“潇管家可是因为年事过高已经糊涂了?今日才二月初五,解红零还好好的在牢房中好好的,待到六日才问斩呢。”只当潇何胡说,锦苏并没有在意。 祝乾裳的身子却一下子软了下去,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念叨着:“他终究是死了。” “公主!”月牙连忙将祝乾裳扶起来。“当初银狐劫持公主,现在死了正是老天有眼报应来了。” 祝乾裳心中悲痛,依着月牙惨笑。“是啊,终于遭了报应,我早说过老天爷不会放过他的。”只可恨自己没能阻止他,她想哭,却只能笑,而且笑的很灿烂。 轻轻的拂开下月丫的手,祝乾裳踉跄着出门,活了半辈子,如今才体验这种窒息的心痛感觉。 雨水毫不怜悯打在那张精致的笑脸上,眼中雾气渐渐浓了,连这个自己天天看着的地方也看不清了。雨水顺着脸颊滴落到衣襟上,一点一点晕染开去。 月牙愣了愣,直到潇何暴喝一声“还不赶紧去把夫人追回来?要是出了差错你担当的起吗?”她才回神,拔腿追了出去。“公主!” 锦苏似乎明白了什么,又有什么不明白,他直直地看着潇何。“刚才她说谁死了?” “夫人说的是曾经劫持过她的银狐。”潇何低垂下头,声音也压的很低,心中却在想着刚才祝乾裳的反应,就算得知银狐已死祝乾裳高兴,也不该如此失了礼仪吧? 锦苏踉跄了一下。“你说他怎么死的?” “劫囚车,被埋伏的弓箭手万箭穿心。”潇何据实而说。 “他劫谁?刚才你说还有谁死了?”锦苏后退两步,单手撑住墙壁,手指正在颤抖。 “解红零。”潇何恭敬的垂着头,有问必答。 “潇何,你好大的胆子敢在这里造谣?我已下令解红零于明日斩首,怎会有你劫囚车之说?莫要仗着你是潇府的家奴便如此放肆。”锦苏眉头紧皱,虽词严厉色,却终究抹不去心底隐隐的担忧,潇何能够在潇浅忧身边多年,决计不会做这样的事情,难道解红零与系音真的已经死了吗? “今日已经是王爷预定的处斩解红零的日子,二月五。”再瞒下去,已经全然无意义,现在解红零与系音,也就是银狐已经死亡,即便锦苏知道了真相也无力回天。” “呵!”锦苏冷笑。“难不成我一觉睡了两天不成?”两天?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诞生,慢慢转头看着红妆。 红妆还不等他问话,便已经开口。“王爷那日与十七王爷喝酒之后已经睡了两天,眼看着原定计划时间已经到了,十七王爷便代替王爷押送解红零前去行刑。”红妆降头丫的很低,她不敢看锦苏的眼睛,心中的愧疚感每分每秒都存在。 锦苏就那样直直地盯着她看,然后看着潇何,“你们合起来骗我?” 第一百八十四章:解红零与系音双亡 红妆突然跪下。“十七王爷也是一番好意。”不仅是因为怕你一时之不忍会放了系音与解红零离开,大人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呵呵!”锦苏惨笑一声,“好意?今日之账日后定会与你们细算。”说完,锦苏拔腿便跑了出去。 “王爷。”红妆起身就要追,却被潇何伸手拦住。“由他去吧。” “可是现在外面下着雨,王爷的身体怎么会受得了?”红妆着急着想要推开潇何,后者却纹丝不动。“潇管家,王爷有何闪失大人追问起来我们无人能够担待。”这个道理,潇何应当比自己清楚,为何还要阻拦自己? “你现在去有用吗?”潇何一脸平静地看着她,“王爷此时正在伤心处,谁也劝不动他,冰凉的大雨正好可以降一降他心中的怒火。” “可是王爷的身体…” “大人既然能够做下如此安排,定然是早早的想到了会发生的事情,他既然没有别的示意我们就只能静观其变,再说现在安定王也需要安静。”潇何放下手,负手看那飘泊的大雨,这场雨,不知道是下的对还是错?谁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锦夜暗中埋伏了人手潇湘楼的弟子竟然没有察觉,真是失策。 红妆正了正脸色。“王爷在大人心中的分量潇管家应该比属下清楚,即便是大人在这里也不会任由他这样出去败坏了身子,何况大人离京时将王爷托福与于属下等人,自当为王爷鞠躬尽瘁,今日就算王爷要杀了属下,属下也一定要把王爷带回去。” 潇何还来不及阻止,那抹明黄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雨帘下。只留下一个声音在空中回荡,“王爷对属下深信不疑,今日之事一过属下也无颜在王爷身边侍候,还请潇管家与大人细说。” “何苦?”潇何轻声呢喃着。锦苏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解红零曾经对他有恩。又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如今就这样消失了,心若是不痛就不是锦苏。然而这不会是他最伤心难过的地方,最难受的是自己府中人上下一气瞒着他。 锦苏一路的狂奔,解红零死了?那个总是一身红衣邪魅如火,总是喜欢与自己作对抬杆,总是喜欢静静的看着某处发呆的人死了?呵!怎么可能? 他是圣手菩提,能够解救天下人的性命,自己怎么可能死?他经常与阎王打交道的不是吗?他那么恶劣,阎王怎么会留他做客? 雨还在下,锦苏的衣裳已经湿透了,紧紧的贴着单薄的身子,墨色的秀发贴着脸颊流泻而下,溅起的水雾悉数落在他的裙摆上,留下一个个鲜艳的印记。 风起,吹得两旁的树木风中摇摆不定,就如锦苏此时的心情,忐忑的仿佛不属于自己,已经无法控制。 突然,他停住了脚步,被风折断的树枝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他的背部。 一股腥甜之味涌上胸口,锦苏双腿无力单膝跪了下去,嘴角的血迹顺着雨水低落到地面,一滴一滴不曾间断,汇成一个小小的血塘,却随着雨水的越发多,血迹慢慢被冲淡,最后消失不见,只剩下锦苏嘴角旁还有一点血腥。 他抬起头,望着不远处那静静躺着的两个人,不过十步的距离,却觉得如此的遥远,为何今日的雨水,格外的凉,甚至凉透了心肺?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一步一步似有千斤压顶,每一步都是那么的吃力,每一步都是那么的绝望。 终于看清了,紧紧相拥的两个人,安静的脸,维持着拥吻的姿势,就躺在这天地之间,那样的和谐安静,安静的让人不忍心打扰。 只是锦苏已经与他对嘴惯了,偏偏要上前去插一脚,他说:“解红零,即便你在喜欢他,也注意一下形象啊!出门可千万不要说认识我,堂堂靖国的安定王丢不起这个脸。” 恍然间,红衣男子邪笑着对自己说:“与我解红零相识是你的福气,被别人八辈子也求不来呢。” 他蹲下身,就坐在他的身边,转头看着与他紧紧相拥的淡蓝衣袍男子,俊俏的脸上一条伤疤右眼眼角直到了下巴。“他就是你等的人系音吧?你说的没错,他真的很好看,虽然这句话只是奉承你的。” 锦苏:你等的人是谁? 解红零: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人呢。 “解红零,你也躺累了吧?起来坐坐吧,你不是睡得多了会变成猪的。” “你是得偿所愿见到心心念念的人,怎么感谢也未曾与我说半句?” 远处,红妆看着那个十六岁的少年坐在两具紧紧相拥的尸体旁边,自言自语,忍不住捂着自己的嘴不哭泣之声打扰了他们,脸颊上那冒着热气的,是与雨水参杂在一起的雨水吧,即便它被冰凉的雨水吞没,也那样的炙热呢。 “咳咳!”锦苏突然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张开手,掌心中一滩血迹瞬间被雨水冲刷干净,他咧嘴笑了笑。“你不是自诩医术了得?为何连我这小小的咳嗽都治不好?我可要昭告天下你圣手菩提解红零可是浪得虚名。” 红妆再也看不下去,一步一步朝着锦苏走去。 锦苏闻见了脚步声,却没有抬头,此时此刻,无论谁来,身旁这个人也再也站不起来了,再也不会调侃自己了。“你说要我漠视天下六亲不认,是不是包括你这个朋友也可以不管不顾?” “你说自古君王多薄情,我便要你看看我如何做一个情谊之君,如今你可是认输?所以在逃避着?” “王爷!”红妆蹲下身,伸手抚上锦苏的肩膀,是那样的瘦弱,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一般。“雨大风大,我们赶紧回去吧,若是淋雨染了风寒,又要病上好一阵子了。” 锦苏转头看着她,目光呆滞:“你也是来接他的吗?” 红妆摇摇头,泪水与雨水连成了一片,大人此法好生残忍。 在他身后不远的楼阁中,锦夜脸上带着嗜血的微笑。“杀了锦苏。” 第一百八十五章:红妆亡 红妆看着眼前的人,说不出心里的感觉,早早知道解红零的死对于他的打击一定会很大,自己却没有能力去阻止,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他难受。“王爷,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 好一个人死不能复生!锦苏冷笑,伸手想要将解红零从地上扶起,却没有想到解红零与系音相拥甚紧,根本就分不开,他索性放弃了,将他又放回去:你们还真是难分难舍呢!也罢,就如你所愿,将你与系音合葬,过往之事从今之后再也不会有人与他追究。 锦苏站起身,突然仰天长啸:“啊!” 那一声绵长而浑厚的叫喊,如同暴怒的野兽,即将展开对敌人的攻击。 锦夜,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我的兄长,你我之间,从此恩断义绝,锦苏今日在此立誓,定取你项上人头告慰解红零在天之灵。 红妆也站起身,伸手拉住锦苏的手臂,大雨滂沱而下,迷离了她的双眼,看不清锦苏的表情。“王爷,你不要这个样子。” 锦苏双手紧紧握起,指节泛白,雨水已经让他狼狈不堪,然而就是这样的狼狈,加之刚才的咆哮,更加触动人的心弦。“告诉我,此事何人主使?”即便心中有数,锦苏依旧不想相信,哪怕此时红妆说一句不是他,自己便会真的相信不是他。 只是在事实面前,所有的梦想都是那样的脆不可言。 红妆低下头,雨水便顺着她的下巴滴落下去。“大人说此事凶险,实在不希望王爷冒险行事,所以才委托了十七王爷。”下面的话,不用说,他已经知道了。“但是。”抬头,到口的话戛然而止,瞳孔中看见那羽箭直直的朝着锦苏的后背射来。来不及细想,身体已经挡在锦苏身后。 听闻红妆说话声音戛然而止,锦苏双眼中冷光闪过,转头,看见的却是红妆缓缓滑倒的身影,以及那露出半截的羽箭。 伸手,将那具软软的身体抱在怀里,蹲在了地上,鹅黄色的衣裳紧紧包裹这那具躯体,前襟绽开一朵血色而妖冶的花,一只羽箭直直的插在那里。“红妆!” 那张精致小巧的脸颊,扯出一抹真诚的笑,半个身子在冰凉的地面,被雨水浸泡,半个身子被锦苏抱在怀里,温暖无比。“大人为王爷着想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我知道,你忍着,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锦苏说着将她打横抱起就往潇府奔去。解红零尸首未凉,如今又要他眼睁睁看着红妆死在自己面前? 红妆使了全身的力气才抓住了锦苏的前襟,雨水落在胸口的伤口上,疼痛传来令她呻吟出声,却还是紧咬了牙关:“王爷不必再为属下白费力气了,羽箭透胸而过,即便解红零在世,也恐怕无力回天了。”转头望去,一路蜿蜒着的鲜血很快就被雨水冲刷掉,一如自己的性命,很快便如匆匆流水,一去不复回。 “不要说话,你不能死,红妆,今日你骗我的账我还要与你慢慢清算,你不能死听到没有。”锦苏一边说着,脚下未曾放慢步子,即使他的手已经酸的快要脱掉,即使感觉到腿快要跑断,依旧没有任何的迟疑。 “欺瞒王爷实在是情非得已,王爷要处罚属下,属下无话可说,甘愿领罚。”红妆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也开始迷离。她强打着精神,“只是緑鄂本无心,还请王爷不要责罚与她,她的过错 ,属下是否能够代她偿还?” “罚自然要罚,我还要重重的罚你,所以你不能死,在你还没有领罚之前不能死,这是我的命令听到没有?”锦苏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人,见她眼皮下垂,心中着急,脚步变得更加敏捷。“你不要说话了,留着力气。” “属下怕现在,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红妆嘴角开始涌出大量的鲜血,马上被雨水冲刷下去,染透了鹅黄的衣裳。“王爷天资无人能比,日后定是大器所成,这是属下无意间听到大人说的。” “这个自然,我是皇子,天生命贵。”深怕她会就这样一觉睡去不醒,锦苏就一直和他说话。 “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背叛你,大人也会永远站在你身边的。” “我知道,他说过的。” “那我就放心了。” 阁楼上,锦夜一拳重重的打在朱栏上,“真是无用,就这样让他跑了。” 李忠亮在一旁冷笑:“死了一个解红零已经让锦苏心痛了,锦麟受伤,如今这锦苏的侍女又死了,这下够让他受的了。” “这个解红零死了,还有下一个解红零来帮助锦苏,即便能够杀死成百上千的解红零,也不如杀死一个锦苏省事。”只有除去了锦苏,才能安心。 “是,臣一定会竭尽全力,助太子殿下除去锦苏。”李忠亮已经恨死了锦苏与潇浅忧,如今能够有机会除去他们二人,自然不会放过。而且锦夜现在已经是太子殿下,不日便会即位为君,自己只要傍着这颗大树便可高枕无忧了。 锦夜没有说话,那抹奔跑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才转身:“回宫。” 当锦苏抱着红妆出现在潇府门口时,后者的眼睛已经永远的闭上了,身体的温暖正在一点一滴的流逝,就像是那慢慢滴落的水滴。 “王爷!”正在焦急不安的緑鄂连忙上前,见了锦苏怀中的红妆,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伸手想要接过去,可是伸到一半却又怕的缩了回去。惊恐的看着锦苏:“王爷,红妆怎么了?红妆怎么了?”说着说着就流出了泪水。 锦苏没有说话,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麻木的没有感情了,他的步子,木讷的如同玩偶,一步一步朝着大厅走去。 朱雀三人受了伤,现在正在自己房间里疗伤,唯独青龙无碍,此刻与潇何坐在大厅中,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直到锦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二人方才起身。 的一百八十六章:蜕变 不多片刻,锦苏的身影便出现在大厅门口,手中怀抱的红妆双眼紧闭毫无生气,一看便知已经死亡, 绕是见惯了生死的潇何,也忍不住起了水雾,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没了? 锦苏抱着红妆放到大厅的地面上,将她身上的箭拔出,又将她耳旁的发丝整理好,一双手是哪个全是鲜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红妆的。 绿顎倚着门方,呆呆地看着那个静静躺在地上的人,泪水无声的滴落在衣襟上,已经湿了大片,却浑然不知。刚才还说让自己好好的人,现在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那个自己叫了十几年姐姐的人,现在就躺在那里,再也站不起来了。 潇何与青龙静静的站在一旁,红妆是朱雀一手带过来的,不管做事还是对人都有几分朱雀的影子,又比朱雀更易近人,后者更是有意将她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谁又能想到会有今日的事情发生? 潇何更是后悔不已,若是自己能够阻止她前去,也不会是现在这幅局面,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若是红妆没有前去为锦苏挡了那一箭,那么此时死的人就是锦苏了。 短短不到半个时辰,接连三人在他面前丧命,一个是自己为数不多的被自己称作朋友的人,一个是跟随自己已久的婢女,银狐虽是与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却也是人命一条。儿这一切,都是拜锦夜所赐。 积蓄的怒火无处发泄,全部涌到紧紧拽起的右手,一拳打在一旁的凳子上,鲜血四溅,落在地上“啪哒”声响,开出一朵朵鲜艳的花朵。一如那个女子明媚的笑颜。 “锦苏。”胳膊上包扎着绷带的锦鳞进门便看见锦苏捶打的那一幕,心中一惊,在看躺在一旁的尸体,他记得锦苏的侍女只有两个,一个是立在门边无声泪下的绿顎,一个就是现在躺在地上的红妆。 解红零死已经给他太大的打击,如今又是红妆,不知道这个幼小的心灵能否经受这样的打击。 锦鳞刚要安慰几句,锦苏已经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如炬,盯着门外,声音冷的吓人。“十七叔,你曾经说过会相助与我,如今这话可算数?” 锦鳞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站起身,笑了笑,看来自己这步棋还是下对了,锦苏虽然对于锦夜有了反抗之心,但是因着性子的缘故念及与锦夜的兄弟情分一直不忍下手,如今解红零与红妆的死刺激了他,他心中对锦夜更恨一分,自己便多了一分胜算。“自然算数。” 潇何与青龙闻言愣住了,锦鳞一向玩世不恭不会多管闲事,然而现在居然要帮助锦苏夺取皇位,不知大人是否知道。 锦苏看了看他们二人,转头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脸上的冷漠掩住了往昔的稚嫩,“将红妆按照潇湘楼的仪式厚葬,取回解红零与系音的尸体,不日,本王亲自护送回菩提斋安葬。” 冷漠的声音,不容抗拒的语气,还有那严肃的俊脸,都让他们觉得陌生。青龙甚至觉得,这一次的锦苏,比在面对安国千军万马时,更加的骇人。 见无人开动,锦苏冷眼扫过众人。“怎么,本王叫不动你们潇湘楼的弟子?” 潇何心中大惊,锦苏一用“本王”称谓,二用“你们潇湘”,显得如此生疏,他的话,更是抬高自己身份,与潇湘楼划清界线,莫不是将此次缘由怪罪到大人身上?可大人若不是为了你好,何苦欠下十七王爷这么大的人情?“老奴这就去办。” 潇何临出门前看了绿顎一眼,见她还未有反应,悄声对她说:“现在红妆已经去了,你再伤心也无济于事,如果你真的念及与她的姐妹情分,就按照王爷吩咐的去做。这样红妆在天之灵方能安心。” “潇管家,你相信有来世吗?姐姐如今人都死了,还谈什么心安?如此鬼神之说潇管家也拿来哄骗我?”绿顎斜看着潇何,在潇湘楼只与红妆亲近,早已将她当作了自己的亲姐姐看待,才是万般听从,如今自己唯一的亲人已故,留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何用? “我不信鬼神!”锦苏突然走到她的面前,“但是我相信人在做天在看,红妆今日为我而死,我有义务为她讨回一个公道,若是你认为我们现在做的都无济于事,那么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职便行,红妆的仇,本王会替她报。” “就算你杀了锦夜又如何?姐姐再也不会回来了。”绿顎已经变得口不择言,她轻蔑地看着锦苏,“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痛。” 锦苏闻言心中难受,自己不知道吗?花麽麽去世那日,自己痛的几近昏厥,那样切肤之痛,但真叫人终生难忘。“你以为本王不痛心?你与红妆跟了本王三年,你但真以为本王铁血无情?她是死了,但是这就能作为你自暴自弃的借口吗?想想她此生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你口口声声叫她姐姐,难道就没有想过帮她把愿望实现?是,人死不能复生,但就因为这样所以我们便什么都不为他们做吗?绿顎,为何你就想不明白?” 绿顎愣了,应该说所有在场的人都愣住了,锦苏从未如此大声与他们说话,湿透的紫衣紧紧贴着单薄的身子,秀发上的水珠还在慢慢的往下面滴落,脸上布满了雨水,双眼红肿隐有哭泣的迹象。 只是,青龙才轻声说:“属下去取回解红零与系音的尸体,緑鄂,侍候王爷更衣,马上传御医前来为王爷号脉看病。” 緑鄂愣愣的应了一声,上前扶住了已经显然摇摇欲坠的锦苏,看了地上的红妆一眼,那样的宁静与安详,那样与世无争的面容,如今,却只能长埋黄土,忍受蝼蚁侵蚀。姐姐,你是不甘心的吧! 青龙三人一走,整个大厅就剩下了锦麟与红妆,两个人一站一躺,都那样的安静,很久之后,锦麟才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 第一百八十七章:不得已 天色渐晚,祝乾裳却依旧没有停下来,滂沱的大雨落在她的身上,无情的击打着那瘦弱的肩膀。 月牙一边追赶一边喊,已经精疲力竭,一个没有注意,脚下踉跄了一下跌倒在地,看着祝乾裳越来越远的身影,她痛苦的闭上眼睛,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样,银狐已死,本来是高兴的事情的:“公主,你到底怎么了?还有月牙在啊!” 月牙的呼喊声被雨声掩埋,祝乾裳只顾着自己的一路狂奔,却没有料到脚下竟是沟壑,不小心跌了进去,由于大雨,里面集了不少的水,混合着泥土全部溅到那雪白的衣裳上,染出斑斑劣迹。 祝乾裳几次想要挣扎着起来,却因为已经力竭而力不从心,最后索性瘫坐在沟壑中,脸上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一如她现在也分不清自己的高兴还是悲凉。 银狐的死,在她的意料之中,那个男人既然已经决定去做了,就没有失败的,然而,自己却只能这样看着他飞蛾扑火般自取灭亡,明知前路是死,却依旧不顾一切,银狐,该是说你傻还是痴情? 初见时,她正在大红花轿内扯着红巾问候潇浅忧,突然,轿顶被人掀开,他就那样突兀的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黑色的斗笠,银色的面具。 “真是不好意思,还得麻烦公主随我走一趟。”清脆的嗓音却说着不客气的话,祝乾裳第一个反应就是大叫潇浅忧。还来不及叫出声,却听见他的轻笑声,手中的红巾已经在他手中,围着自己绕个圈,已经将嘴巴封住,只能拿眼睛干瞪着他。 “公主最好不要乱动,待会会很危险。”他说话的语调很轻,然而却每一句都让自己有暴走的冲动。 无法想象,他竟然就那样带着自己从潇浅忧的手中溜走,至今,还能响起他在战斗时轻轻问的那一句。“你没事吧!” 虽然自己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却感觉到那发自内心的关心。 呵呵,其实,一早就知道所中的并非毒药,银狐,你如孩童般的把戏如何能够瞒得住本公主?祝乾裳笑的得意,仰起头,雨水逼得她不得不闭上眼睛,嘴角的笑容那样的鲜艳。 你说过会助我不是吗?靖国还没有消灭,锦靖云与潇浅忧在逍遥,你怎么就说话不算话了呢?你不是杀手王吗?看来也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 青龙在雨帘中看到扭伤了脚的月牙,暗道大事不好,祝乾裳已经跑出来许久。莫不是遇上了什么事情?他几步上前扶着月牙,由于在雨声中怕她听不真切,声音都提高了好几倍:“夫人在哪里?” 月牙抬头看他,像是溺水中人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公主在前面,赶紧去救她。”说完,她终于晕倒在青龙坏中。 青龙眉头紧紧皱起,将月牙交给后面的人:“带回潇府好生照料着。”说完便朝着前面跑去,身后的雨水溅起丈高,他的脚步还在加快中。 青龙被说是潇湘楼中行事最像潇浅忧的,一向稳重,潇湘楼的弟子只有一次见过他崩溃的样子,那是唯一一次,潇浅忧消失不见踪影的时候。 看着那抹惨白的颜色静静的躺在积满了雨水的沟壑中,青龙整个心都掉了起来,几步纵去,跳入沟壑中,在确定祝乾裳还有呼吸时深深松了一口气,没有丝毫迟疑将她打横抱起就往潇府赶去。 “怎么样了?”潇浅忧已经许久没有说话了,锦靖云忍不住开口问一句。 第5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3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53节 潇浅忧站在窗台边,刚刚放走了送信的白鸽,拆开信阅读后便一直维持着将双手放在窗台上捂着自己脸的动作,听见锦靖云问他也没有抬头:“十七王爷成功了,系音,也就是银狐已经伏法。” 锦靖云闻言心中一喜,随即脸色便沉了下来,银狐既然已经伏法,该是高兴的事情,如今潇浅忧这个样子,恐怕还有什么事情远远重于银狐伏法:“还有什么事情?” 潇浅忧站起身,窗外的雨水已经小了,只有淅淅沥沥的毛毛细雨。“锦夜不知从何得知了消息,躲过了潇湘楼与暗卫的耳目埋伏在从天牢到市场的路上,在关键时刻,弓箭手成功射杀了银狐的同时,也将与他一道的解红零射死。”说道这里,潇浅忧的身躯明显震了一下,仰起头,面对着屋内的烛火,看不清他的表情。 锦靖云闻言也是吃了一惊,解红零即被江湖中人称作圣手菩提,其医术甚至赛过了任何一任菩提斋的主人,如今就这样死了?然而这个还不是最紧要的,诱捕银狐一事是锦苏负责,就算是潇浅忧插手也轮不到锦夜来过问,如今他却暗中埋伏,到底是何方势力竟然能够躲过潇湘楼与暗卫的耳目? “伤乱中潇湘楼三大堂主尽数负伤,负责此次行动的十七王爷也难逃一劫。”潇浅忧继续说着,手指攀着窗沿,强大的内力已经将窗沿压下去深深的五个指印。只让锦麟困住二人,而非绞杀,以锦麟的能力应该能够做到,如今没有想到锦夜倒插一脚,不仅杀了银狐,还害死了解红零,记忆中那个男子总是一身红衣如火,脸上的笑容总是那样玩世不恭,云淡风轻的话语间,总是能够一语道破。 锦靖云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下个月出初八便是锦夜继位的日子,现在是关键时刻更是不能出叉子,解红零的死朕也感到惋惜,但是,能够除去银狐,也算是大功一件,传令下去,所有参与这次行动的人,记大功一件,尽数论功行赏。” 潇浅忧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锦靖云的担心他明白,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将锦夜射杀锦苏不成害死红妆一事说出,否则不知道又要掀起怎样的风云? 原本以为自己让锦苏避开此事便不会受到伤害,而此刻,已经无法想象他要面对解红零与红妆两个对自己来说重要的人相继离去的事实,还要因为锦夜射杀他的事情而痛心,可恨自己没能在他身边陪着他。 第一百八十八章:有人欢喜有人愁 苏忘蝶起床时看见潇浅忧的房间还亮着,想着这都已经深更半夜了这两人不睡觉还在做什么呢?不是叮嘱自己养好精神明天好进京兆吗? 想着,她走过去轻轻的敲了敲门:“潇浅忧,你还没有睡吗?” 苏忘蝶的话打断了两个人的沉思,潇浅忧转身,眼中竟然会有些湿润,这让锦靖云大感意外,没有理会门外呼喊的人,他疑惑地询问:“你和解红零的交情好到这个地步?这是朕第一次看见你这般的表情。” 潇浅忧深深的呼吸一口气,好吗?自己九死一生时,是他陪在身边,即使说话时不是冷嘲就是热讽,自己确实是在他的救治下才捡回一条命的。“谈不上交情好,只是臣的命是他救得。” 门外,苏忘蝶明显没有了耐性,敲门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潇浅忧,你再不开门本小姐可要撞门进来了。” 锦靖云看着潇浅忧无奈的皱皱眉头,笑着脱了云靴翻身上了自己的床,最后还不忘对潇浅忧说一句:“想办法把她打发了。” 不用他说潇浅忧也要那样做,他现在甚至在怀疑自己将苏忘蝶带到京兆是否是个错误?他想着就将自己的外套解开,披散了头发。 就在苏忘蝶准备撞门的时候,潇浅忧终于把门打开了,“苏小姐,皇上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情么?” 见他但真一副刚刚起床的样子,苏忘蝶好奇的伸头朝着里面瞧瞧,果然看见锦靖云静静的躺在床上,而另外一边的床上被子凌乱,显然就是潇浅忧刚刚睡过的。“啊!没事,就是看着你房间里的灯亮着,以为你没有睡下呢。” “刚才实在是太累了,忘记了吹灯。”潇浅忧没有丝毫违心感的说着:“夜已经深了,苏小姐也早点休息吧,明日就到京兆了。” “哦!”苏忘蝶疑惑着挠挠自己的头发,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刚才明明听见有人在说话的,不过,还是不要管了,明天就到京兆了,这下子终于可以好好的玩乐了,再也没有人在耳边念念叨叨的了。 这个夜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緑鄂在潇府为锦苏做了简单的包扎与换洗,后者执意要回到安定王府,緑鄂拗不过他,只好深更半夜与他一道回去。 锦苏已经累了一天,心累身累,本已经想要睡下,却想起了尚在府中的安乐轩,他是否知道解红零已经不在了的消息?想着,转身就朝着安乐轩的房间走去。 如此深夜,房间里的灯还没有熄灭,若不是安乐轩忘了熄灯,那就是到此时还没有睡下。锦苏远远的便看见安乐轩的房间门打开着,幽黄的灯光从里面射出,打在院前的翠竹上,被点点水珠泛出亮点。 锦苏心中好奇,走进时才发现安乐轩但真没有睡觉,而是静静的坐在桌子旁,手里拿着一本书籍正在细细阅读。 安乐轩听见了脚步声,抬起头就看见了门边的锦苏,手掌被白色的纱布轻轻的裹起,脸上带着不解与不忍,就那样站在门边,却怎么也不进来。不由轻笑:“刚下了大雨,外面还有凉意,赶紧进来吧。” 锦苏犹豫着,最终还是抬脚跨了进去,走到桌边才发现安乐轩看的是医书,张开嘴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安乐轩见他的样子,更加好笑,指了指旁边的凳子:“锦苏,你怎么到自己家里却如此见外了呢?”说着他收起了医书,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 锦苏此时心中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安乐轩事情的真相,后者已经先开口了:“解红零是不是死了?系音也死了?” “你怎么知道的?”锦苏惊讶的反问一句,出口便已经后悔了,自己这样一说,不是坐实了解红零已经死去的消息么?“乐轩,你听我说。” 安乐轩笑着打断他的话:“你不用紧张,是解红零告诉我的。”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两件物件,一本书与一个玉扳指、“他见这个交给我,说如果今日他都没有回来,爸那么他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其实,从他离开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已经再也不可能回来了,否则也不会将他们菩提斋的两样至宝交给我。” 锦苏心中酸,强忍着泪水不往下掉,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不能流泪,就算在难过也要忍住,未来的路还很艰辛,这仅仅是开始而已。“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他若是死了,不是任何人造成的,路是他自己选择了,既然已经决定了便要义无反顾。”安乐轩轻轻抚摸那烫金大字。“当初为了救潇浅忧,红零与他缔结了血印,此次他早已料到了自己会出事,便用耗尽了自己的功力解除了两个人的缔结关系。并且,要我将这枚扳指交到你的手中,他说你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很快,本来就打算收你做徒弟,让菩提斋后继有人,如今看来这个愿望怕是也已经落空。” 锦苏身后结果那枚血色的扳指,那样鲜艳的颜色,让锦苏想起来解红零与系音的死状,两个人竟然分都分不开。“他要收我为徒何难?现在就拜师也未尝不可?” 只可惜,就算真的拜师,那个人也再也无法接受自己的拜师礼了。“择个好日子再行拜师大礼吧。” “解红零很幸福。”如今的自己,就算是要与那个人死后同穴都难,他是王,死后是要葬入皇陵的,而现在的自己,什么也不是。 锦苏心情稍微好转,才问安乐轩:“现在,你有什么打算?我准备明天护送解红零与系音的尸体回菩提斋,落叶毕竟要归根。” “怎么了?难道你堂堂的安定王府还养不起一个闲人?还是说你嫌现在的我是个累赘?”安乐轩笑了笑,那笑意却未达眼角,准确地说只是咧了一下嘴角。 锦苏稍微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但是不明白他这么做的意义:“别说你一个,就算是三四几个,我还是养得起的,不过,你也看到了,解红零,红妆,甚至更多在我身边的人,最终都没有好下场,如同传言,我不过是一个煞星转世。”说道最后,锦苏的情绪已经逐渐低落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猜疑 “我不信!” 安乐轩的声音很小,却很坚定,突然撞在锦苏的心上 ,他抬头看着对面的人,曾几何时,那个男人也是这样淡淡的表情,风淡云轻的两个字,便消除了他心中所有的防备。 “怎么了?”见他不说话,安乐轩疑惑,莫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又让他难受了?锦苏的心总是那样的敏感,是因为从小的生活环境让他极度的缺少安全感吧:“我无处可去,除了你这里,我无处可去。” 可笑他安乐轩几次九死一生,数度捡回的这条残破不堪的生命,就这样的毫无用处?因为已经无人需要了对吧?不,至少,现在他还有些用处的。 锦苏回神意识到安乐轩说了什么,才知道自己的情绪带动了他内心的不安,自己的不幸,眼前的这个男子又比自己幸运多少呢?罢了,“想不到你我二人竟是同病相怜,这也算是缘分了吧。” “恩,缘分啊。”安乐轩笑着呢喃着。起身看了窗外雨后的天空,虽是漆黑一片,空气却很清新;“锦苏,你说,黑夜之后是什么?” “是白天!”锦苏不假思索的回答。 “不,黑夜之后,是温暖呢。”黑夜过了,便是阳光,阳光总是温暖人心。“相信吧锦苏。我们会一起等到温暖,等到属于我们自己的幸福。” 安乐轩淡淡的笑颜,终于感染了锦苏,阳光总在风雨后,他相信着,不日的将来,他会站在阳光下面,沐浴那属于自己的温暖。 突然想到了什么,安乐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诱捕解红零一事锦夜怎么会知道?”锦夜既然在半途中埋伏,就一定是事先知道了所有的计划,但是他是从何得知的? “你的意思是?”锦苏也曾经想到过这一点,但仅仅是闪过的一个念头,就那样轻轻闪过的念头,便被自己抛到了脑后,或许是他本身就排斥着那个说法。“有奸细?”这是他不愿意想也不敢想象的事情。 解红零刺杀自己一事,事先只有三人知晓,待一切发生时才告知了朱雀红妆绿鄂,接着就是青龙等人,这些人,无论是哪个人,都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难道是他?” “是谁?”见锦苏说了一句又摇摇头否定,安乐轩疑问。 “一个下人,风竹,曾经是太子的奴才,因为受罚才来了流苏殿,但是我有意防着锦夜,任何事情都没有告诉他,这件事情他并不知情,怎么可能去向锦夜送情报?”锦苏摸着自己的下巴兀自琢磨着。“但是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防人之心不可无,锦苏,总之你先留意自己身边的人动向,此次事情透露出去,定然是有人走漏了风声,而且此人对于潇湘楼弟子与暗卫的派防布置了解的很清楚,清楚到仿佛是他本就知道哪里有人哪里无人一样,否则那么多人带着箭不可能悄然就混去。” 安乐轩的话,锦苏本能的排斥,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因为他说的没错,而且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是不愿意去相信罢了,不愿意去想,那些人,怎么会背叛自己?然而现在安乐轩一针见血指出,不得不叫他面对现实。“我知道了。” 听见他的声音甚是低落,安乐轩拍拍他的肩膀,相比于自己经历了太多的事情,锦苏还是那样的单纯,单纯的相信一个人对他的好便是一辈子,却不知道人心险恶,受罪容易背叛你的人,恰恰是你最信任的人。“锦苏,这一条路,不是那么的容易。” 锦苏点点头,他知道的,那么多人都告诉过自己,怎会不知道?一将成名万骨枯,自己想要坐上那把龙椅,不是要踩着皑皑白骨而上?现在是解红零,系音,红妆,到底还有多少人会因为自己而亡,他不得而知,仅仅知道如果现在自己放弃了,定是万劫不复之地。 “我会成功的,一定会成功的。”锦苏抬起头,眼神坚定而执着。 年仅十六岁的少年,就因为曾经那个白衣丞相的一句霸气略欠而走上了那条夺帝指路。而那个人,却永远不知道,就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便成就了那场举国震惊的大劫。 潇府,青龙急急的将祝乾裳抱进她的房间里,“来人,找大夫。” “青龙堂主,现在都这么晚了,恐怕大夫早就。”战战兢兢的话语因为青龙的眼神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就是绑也要绑来,如果她要是死了,就算你们有是个脑袋也不够掉。”青龙说着将祝乾裳轻轻的放到床上。 从来没有见过青龙堂主如此大的火气,那人不敢耽误,连忙转身退了出去。 “命令厨房熬制半碗浓烈姜汤过来。” 有人应声退出了房间。 “替夫人换身干净的衣裳。”那惨白的颜色被染的面目全非,如此凉夜穿着湿衣服是要感冒的吧!青龙想着,就看见一旁的两个婢女正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他,刚刚平息的火又窜了起来:“看着我做什么?让你们替夫人换身衣服。” 两个婢女低下了头,其中一个小心翼翼的说着:“青龙堂主,我们要替夫人换衣服,男女有别。” 青龙想说不就是叫你们换衣服吗?直到听到那一句男女有别才反应过来她们二人的意思。当下转身就出了房间门,顺带将房间门拉上。 “这倒不是你一贯的作风啊,青龙。”、 朱雀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吓了青龙一跳,但也仅仅是变了变脸色而已,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转头落在她包扎过的手臂上,还明显有血迹,一定是自己草草包扎便了事了的吧。“你不是该静静的养伤吗?” “你一回府就闹得鸡犬不宁,我还能静心吗?”朱雀翻了翻白眼,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朱门,“她怎么样了?” 青龙闻言皱眉:“还不清楚,发现她的时候倒在水里,这么冷的天气没有死掉算是她运气好了。” “说来也觉得古怪,银狐伏法,对于祝乾裳来说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情,就算他再怎么高兴也不会兴奋的跑出去吧?”朱雀靠着柱子沉思。 第一百九十章:灾难 “这件事情,恐怕只有等着她醒来才能问个清楚了。”只可惜无人懂得读心术。“那个小丫头月牙怎么样了?”朱雀一身衣裳穿的整齐,并不像是刚刚起床的样子,刚才叫人带回月牙时应该就已经知道吧? “她倒是忠心,那样大的雨追出去,自己高烧不退了还念叨着主子的安危,我已经命人熬了姜汤给她是生是死看她自己造化了。”青龙倚着墙壁,仰起头叹口气。 朱雀好笑的看着他。“这倒是不像平时的你,多愁善感不是你的风格。”她确确实实感受到青龙的变化。 听朱雀这么一说,青龙冷漠地望她一眼:“她是毅国的公主,出了事情也是大人担着。” 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那个人而已。 “若是换了平时的你,可会如此辩解?青龙,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朱雀不愿意多说,青龙并非不解是非之人,只需稍稍提点,一点就透。 青龙明白她的意思,不再开口说话。 天色还未亮,锦夜早早起床,木子李正在侍候他穿衣,昨天的事情他早已耳闻,心中隐隐有了担心:“太子爷,像是这样的事情以后也不用你亲自动手啊,交给黑鹰去做就行了,要是事情败露也不会牵扯到您呐。” 锦夜闻言拿了一旁的明黄镶宝石的腰带递给他:“不亲眼看着锦苏死,本宫难以安睡,这一次也是老天爷助他,让他侥幸逃了,下一次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可奴才总觉得爷亲自去有些冒险!”木子李熟练地替锦夜系好腰带,拿来了他的帽子带上。 “本宫心中有数。”锦夜兀自说着,突然想起昨日锦鳞似乎是发现了自己,可是为什么他阻止朱雀那班人上楼搜索自己?母后说过这朝廷之中除了潇浅忧便是他最难缠,现在最关键的是要弄清楚他到底是站在哪边? “太子爷,您上朝的时间到了。”见锦夜陷入了沉思,木子李出声提醒,“今日的早朝恐怕不是那么好应付,太子爷记得小心。” “知道了。” 安定王府挂起白菱,整个王府笼罩在一片低沉的气氛中,锦苏依旧一身紫色的宽服,静静地立在门口,负手,仰头,叹气。“都准备好了吗?” 站在一旁的风竹闻声上前一步,眼眶红肿,明显是哭过。“红妆姐姐的遗体已经运往潇湘楼义居埋葬,解红零与系音的尸首已经装入冰棺,应该无甚大碍。” “此次前去,快则七八日,慢则半月余,红妆已死,绿顎心情定然低落,府中事情还需要你多担待。” “王爷,你这样离开京兆皇上会不会怪罪?”风竹上前两步掀起轿帘。 锦苏看他一眼,进入轿子。“本王先去宫中。走吧!”锦夜,你让我度过了一个永生难忘的昨日,今天我也该送你一份大礼才是,否则怎么对得起你苦心谋划那么久? 看着轿子远走,风竹轻轻地叹口气,转身走进王府。 一夜之间,安定王府的奴才侍卫便增加了尽三倍。 红妆的灵堂设置在后院一间偏房中,原本侍女死后并不享受此待遇,而红妆又是潇湘楼的弟子,她的尸首已经按照潇湘楼的规矩安葬,锦苏为纪念她,也是为了安慰绿顎,便在后院设了灵堂,解红零与系音的尸首也放在这里。 红妆的死,没有谁会比绿顎更难过,从灵堂设置到现在,她已经跪了足足两个时辰。 风竹担心她的身体,上前想要将她扶起,却被绿顎阻止。“风竹,你不用管我。” “绿顎姐姐,红妆姐姐的仇王爷一定会报的,但是现在王府上新进来的下人还等着姐姐前去管教呢。” 清风带着绿顎额额冷哼声飘向远方,满室的白纱争相追随起舞,解红零与系音的合棺静静地放在那里,旁边是红妆的衣冠冢。 见绿顎没有反应,风竹没有再说什么,不过一夕之间,整个安定王府似乎都变了个样,连那个十六岁的王爷,也在一夕之间变得老练了。 突然,只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喧闹声,他皱了皱眉头,王府刚刚出了大事,王爷才刚刚离府,他们就要造反吗?还没有转身,就有一护卫跑了进来,“风竹哥,官府带了好多人来,说解红零与系音是朝廷侵犯,要我们交出他们的尸首。” “什么!”风竹大惊,“这里可是安定王府,他们也敢胡来?” 那护卫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他们拿着太子殿下的手喻,说谁要是阻拦就按照谋逆罪处置,风竹哥,赶紧想想办法啊,再不回话,他们就要硬闯了。” 风竹心中着急,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绪却越发的混乱,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王爷还说将王府交给我,如果连两具尸体都看不住,如何对得起王爷的信任? 像是下定了决心,风竹咬咬牙,“阿忠,你从后门出去,道潇府找朱雀大人,将这里的情况如实相告,这里我先挡一阵子。” 阿忠没有片刻的耽误,转身就往后门跑去。 风竹捏捏拳头,挺直了腰板,一步一正往前门走去。 安定王府门前,聚集了大量的士兵,为首之人身穿天蓝官袍,腰束正四品花纹带,腰间配有三尺长剑,他一手叉腰一手放在剑柄上,方正的脸颊更让那张脸显得极为严肃。 “我数十个数,若是在不开门,老夫可要硬闯了,到时候安定王可不要说老夫以下犯上。”声音洪亮气势十足,如同它的主人一般威武。 风竹才到了门边,就听见外面传来这句话,暗道这些人欺人太甚,王爷刚走便来,这不是明摆着来找安定王府的麻烦?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开门。” “风竹哥,他们来势汹汹…” 不等他的话说完,风竹抬手打断他:“他们就是欺王爷外出府中无人,躲避不是办法,这里终究是安定王府,他们不敢胡来。” 那人筹措一下,将大门打开。 第一百九十一章:抢尸 “三。”那为首之人刚刚念了三字,就见朱门缓缓开启,一个身着仆役服装的少年出现在视线内,稚嫩的小脸上带着礼貌性的微笑,没有看到半点害怕的意思。 风竹扫视一下现场,人数恐怕已经上百,他躬身行礼:“不知姜聪大人如此劳师动众有何贵干?” “昨日锦苏殿下设计捕杀了银狐,听说已经将其尸首带回了安定王府,老夫特意前来索要尸体,也好给那些受屈的人一个交代。”姜聪的话说的很好听,但是语气却是不屑一顾。 风竹闻言暗中嗤之以鼻,那姜聪是刑部侍郎,主管一切刑事。银狐曾犯案无数,他无能力抓捕,便找了代罪羔羊,如今银狐伏法,他倒是迫不及待要来领功了。“大人,实在不好意思,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带走银狐的尸首,今日便是皇上亲自前来也是这个答案。” “你好大的胆子,老夫奉旨管理天下刑事,代表天子行事,如今你却横加干扰。可是受谁指使?否则你何处来的如此胆大包天?”姜聪严词厉色,说着还双手举起过头朝着左边作揖。“若是皇上怪罪起来你当待的起吗?” “大人这话说的好生无力,既然是皇上的意思就该有他的圣旨,如今你一无圣旨二无令牌,却说是皇上的意思?是不是从今以后所有官员都可以冒着皇上的威名肆无忌惮?”风竹垂首而立,不用抬头看,已知那姜聪的脸色定然难看到了极点。 “皇上如今远在春江,待他回宫后老夫自会向他请旨。”姜聪说着挥手示意:“进去将银狐的尸体带回衙门。” 一片哗啦声响,已经有侍卫上前,将整个王府大门包围。 一时间,风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状着胆子大喝一声:“谁敢!” “你看老夫今日敢不敢?”姜聪脸色更加寒冷,大喝一声:“所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侍卫得令,一步一步朝着风竹逼去,手中的刀已经拔出,散发着点点寒光。 “姜大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来安定王府生事,不知是你老糊涂了还是嫌自己这乌纱帽戴着不够舒服?”冷冷的女音,从侍卫的包围圈传来,带着些许的怒气。 姜聪闻声脸色更加难看,转头望去,只看见一个鹅黄色的身影高高坐在马背上,正望着这个方向,身边的男子一身黑色的衣裳,整个人显得极其的沉重。“你是谁?” 风竹远远瞧见了朱雀与青龙,松了一口气,暗道终于是赶到了,若是她再迟一步,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朱雀踏马上前,却遭到侍卫的阻拦,她居高临下,冷眼注视着眼前黑压压的人,视线穿过人群,落在那个身着官袍的姜聪身上。“我是安定王府的侍婢。” “一个小小侍婢竟敢如此与老夫说话,你们安定王府果然是仗着皇上的天恩恃宠而骄了。”姜聪抬头毫不客气的与她对视,言语中也净是轻蔑。 “哈哈哈!”朱雀突然仰天大笑三声,然后目光一凝,眼中杀意闪过:“被别人拿来当做了靶子还不知道?你难道不知道安定王府的安全一直以来是由潇湘楼负责?不知道我们王爷大功刚立只等皇上封赏。即便你姜聪再怎么厉害有了太子殿下这个大靠山,想要在潇湘楼的打击下生存恐怕不太易了,你知道吗?就算我现在杀了你,也无可争议。” 姜聪脸色瞬息万变,因为自己的心思全部被她猜中了,但是如若不来,开罪的就是锦夜,后者马上登基为帝,自己怎么得罪得起?“你们潇湘楼一向飞扬跋扈惯了,老夫不吃你那一套。” 朱雀冷笑,嘴角弯起的弧度煞是好看,却极其嗜血。“潇湘楼弟子何在?” 悄无声息,一群人已经从四面八方冲出,整齐有序,甚至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将姜聪带来的人全部围在中间。 白衣,从头到脚的白,只剩下两只眼睛在外面,这是潇湘楼弟子专用的衣着。 恐慌,笼罩在那一片侍卫中,原本还有条不紊地形成的包围圈开始出现松散。 姜聪四下看看,见着自己一行人已经被包围了,一时间也乱了分寸,锦夜曾告诉自己趁着锦苏外出之时定能成功将银狐的尸体带出,却没有告诉过自己潇湘楼的人在这里,如今看来,自己带走银狐怕是无望了。 视线落在朱雀的身上,总觉得她眼熟,却不知道在哪里见过:“你到底是谁?” 朱雀再次踏马上前,这一次,她每向前一步,那些侍卫便向后退后一步,最后退无可退,纷纷向两边让开去。 红鬃高头大马在姜聪面前稳稳站立,朱雀从俯身到他耳边:“今日暂且留你性命,想想自己今后的路该要怎么走,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巴结不值得卖命的人,到头来只会死于非命。”说完,她轻蔑地笑笑,打马上前,在台阶处下马。 见她前来,风竹底气十足,上前在她面面小声说着:“朱雀堂主终于来了。这些人趁着王爷不在就来捣乱,想要将银狐的尸体带回刑部。 朱雀表示明了,锦夜这是在向 王爷示警,让他知难而退。“你做的不错,绿鄂呢?”红妆得死对她的打击定是太大,否则怎么可能前门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她却不见身影。 “绿鄂姐姐正在后院为红妆姐姐守灵。”风竹低垂着头,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守灵!”朱雀皱皱眉头就往后院去了。 姜聪僵在了原地,想要下令回去,可是周围这个潇湘楼的人怎么会让自己?进退两难。 第5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4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54节 青龙远远看着他们。眼神淡然,调转了马头朝着皇城的方向策马而去。 姜聪闻见马蹄声,转头看见的是青龙的身影消失在大道上,看见了他离去的方向心中暗道不好,定是去了皇宫给锦苏报信去了,可是如今自己被困在这里,毫无办法。 第一百九十二章:朝廷 轿子在宫门前缓缓落下,锦苏自轿中走出,抬头看了看眼前的朱色大门。脸色变得严肃而冷峻。锦夜,你欺我步步相让,如今看来,一味的软弱也只能换来你的变本加厉,现在我就陪你好好玩一把。 抬脚迈入,那样的沉重的一步。 “王爷留步。”青龙远远看着那个紫色的身影就要进入大门之内,心中一急呼喊而出。 锦苏回头,见青龙前来,不明所以,只是停住了步子在原地等他。 青龙翻身下马,几步到他面前,没有片刻的耽误:“就在王爷离开王府后,姜聪带人去了王府,说是要将银狐的尸体带回刑部。”见锦苏脸色变了变,他连忙补充:“朱雀已经带着潇湘楼的弟子将其困住,银狐的尸体他是带不走了的,大人与皇上立即到京,王爷自己把握机会。” 锦苏听闻朱雀已经赶到,心中放心,双拳却紧紧握起,未免欺人太甚。“本王知晓该怎么做。”说完,他不做丝毫的停留转身进入。 大门关上的声音撞击在青龙的心上,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朱雀来到后院,见了满院飘着的白纱皱皱眉头,她讨厌这样的场景,因为看了之后会莫名其妙的想哭泣。“把这些东西统统拆去。” 风竹迟疑了。 朱雀却不给他迟疑的机会,大步进入了那所谓的灵堂,见了跪在那里的绿鄂,心中又悲又痛,然而更多的却是愤怒。“王府出了大事,你却在这里徒劳悲伤,绿鄂,你忘记了当初我告诉过你什么吗?” 绿鄂抬头,脸上还有明显的泪痕,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流出:“姐姐她死了。” 朱雀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她死了。”而且是被锦夜害死的,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不能悲伤,想要为红妆报仇,只有扳倒锦夜,“你进入潇湘楼已经不是一两天,连潇湘楼的规矩都忘记了吗?” 绿鄂闻言身躯一震,她的视线缓缓转移到红妆的衣冠冢上,双手紧紧的拽起,却又只能无力的放下:“我没忘,但我更知道潇湘楼从来不允许别人侵犯,如今红妆姐姐被人杀害我却不能亲手宰了那人,实在不甘心。” “不要拿你的不甘心作为你失职的借口。你的任务是保护王府的安危,若非我及时赶到,是不是任由那姜聪闯进王府?”朱雀掩了眼中的悲凉,换作严肃。 绿鄂没有说话,只是木讷地看着红妆的衣冠冢。 “红妆的死,我亦悲愤,你欲为她报仇,我也能理解,但是。那个人岂是你能撼动的?先不说他的权利地位,就是你根本拿不出有力的证据证明是他做的这一点,贸然前去也只是徒劳。” “如今能够与他一较长短的也就只有王爷,只有相助与王爷,才有可能扳倒那个人,让红妆在天之灵得以安息,也让她的牺牲不会白费。红妆一死护住,不过是为大人保全王爷,我们要做的就是继续完成她的意愿,让王爷能安然。”朱雀不知道绿鄂是否将自己的话听见去,但是她能够说得也仅仅如此。 转身,出门之际留下最后一句:“你说我冷血也好,说我无情也好,绿鄂,进入潇湘楼的那一刻起,每个人都要抛情弃义,一切以潇湘楼为重,切不可为了一己之私,将整个潇湘楼陷入危机之中,也不要让王爷与那人周旋之余还担心着家中一切。” 绿鄂闻言身躯一震,朱雀口中那人她明白是谁,只恨自己力量微薄,不能亲手杀了他为红妆报仇。她缓缓站起身,眼神变得凌厉,像极了生气时的红妆。 早朝开始。 锦夜自帘后走出,目光率先落在了立在朝首的锦苏身上,年仅十六的后者,与身后一群年长的人站在一起,显得那样的突兀,正是这突兀的碍眼,自己才想将他从那里拔除。 一如往常,他视线在那把龙椅上停留了片刻,才坐在龙椅前的檀木椅子上。 百官跪伏:“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平身。”锦夜说话之际目光一直落在锦苏身上,脸上带着得意之色。 “谢太子殿下。”又是一阵喧哗,百官起身,却是缄口不言。锦苏昨日捕杀银狐一事已经是众所周知,但是谁又不敢触了锦夜的逆鳞。 反倒是锦夜先开口,脸上洋溢着笑容:“本宫听闻安定王昨日已经将为非作歹的银狐绳之以法,真是大快人心啊。” 百官随之附和。“安定王又为我国百姓解了一大忧愁啊。” 锦苏表面不动神色,心中却恨极了锦夜,他抬头对上那双充满了笑意的眼睛,去人从那里看出了深深地额挑衅,这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吗?“为百姓谋福祉是臣弟分内之事。” 锦夜心中冷笑,一派和气:“像是银狐这样的人就应该将其削首悬挂于城门口,也好警醒世人不要作恶。” 锦苏心中一急,却依旧不缓不急地说:“太子万万不可,银狐被杀原本是大快人心,若是将他的首级悬挂于城楼之上,白白惊吓了无辜的百姓到落了个残忍的罪名,岂不是得不偿失?” “也对。如此一来到显得本宫残忍了!”锦夜已经有了明显了不快。 “太子贤明天下皆知,只是人言可畏,不得不防那些小人。”锦苏这话说的他自己都想打自己舌头。“臣弟将国家之事全部推到太子身上已经是过意不去,如今这区区小事如何再敢劳太子费心?此事臣弟自会处理妥当,既不失太子贤德之名也不会姑息纵容。” 当初被迫凉山剿匪不得已交出了印章,已经知道这枚印章再难回到自己的手中,锦苏已经不再强求,再者锦靖云与潇浅忧已经回归,即便拿回印章也无济于事。如今朝廷之上提出,不过是在提醒百官自己也是监国之一。 “银狐曾经行刺父皇,犯下的滔天大罪万死不足以平民愤,本宫怀疑他背后定然还有同伙,安定王就将此事交给刑部侍郎姜聪去办,本宫已经让他去你府中取回尸体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冲突 锦苏闻言心中咯噔一下,若不是青龙事先提醒,恐怕自己已经乱了方寸,暗道锦夜好狠的心,杀死他们还不够,现在连他们的尸体也不放过,什么幕后的人,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而已,他抬起头,对上锦夜那双含笑的双眼。 “区区小事怎敢牢记太子挂记,本来臣弟应该将人交给刑部审理,倚望他们揪出至今还藏在幕后的凶手,但是银狐这个人行踪诡异一切难寻,臣弟也是追查许久方才获得一丝蛛丝马迹,臣弟怕姜大人贵人事忙顾不上,反而纵容了那匪徒逍遥,此事既然臣弟已经接手,还是由臣弟来收尾比较好。” 锦苏的话,态度诚恳,语气真挚,任谁也挑不出半点瑕疵,然而就是这样的完美,让锦夜心中更加的不快,他拂拂袖拜,扫了下面李忠亮一眼,轻轻咳嗽一声。 李忠亮身躯稍微一震,揣摩着锦夜的意思,却不开口。 朝堂之上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高高在上的锦夜,看着恭敬谦卑的锦苏,不知道他们二位还要搞什么名堂。 锦夜再次扫了一眼李忠亮,见他依旧不为所动,皱皱眉头:“既然如此,此次任务就劳烦臣弟费心了。” “臣弟分内之事。”锦苏心中万幸,表面不动声色。 “退朝。” 所有人都可以看出,锦夜的脸色明显不善。 当大家都退出了殿门时,唯独锦苏还站在原地,抬眼望见的是那台阶上金黄色的龙椅,那明亮的颜色,刺得锦苏眼睛生疼。 姜聪被困在安定王府进退两难,在此足足站了两个时辰,想着若是太子殿下知道这里的情况,定会来解他的围。 然而,当锦苏红着双眼在青龙的陪同给下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朝着地狱迈进。 锦苏掀起轿帘出现在姜聪面前,似笑非笑地环视一周:“姜大人好生尽职,只是我安定王府的安全一向由潇湘楼负责,姜大人是不知道这一点呢还是认为潇湘楼的弟子无法保护本王的安全?” 姜聪一个哆嗦,原本就是趁着锦苏已经上朝府中无人来的,却没有想到竟然有大批的潇湘楼弟子埋伏在此,自知自己此次无法全身而退,只盼着朝堂之上锦夜能够压制住锦苏,却不知后者竟然回来的如此之快? 他壮了壮胆,硬着头皮说道:“下官也是职责所在,若有得罪之处还望王爷包含,且予以配合,交出银狐的尸体,也好让下官交差。” 锦苏冷笑一声,连说三个:“好好好!”字,拍拍姜聪的肩膀,突然间冷了脸色,眼神犀利直直的逼视姜聪:“本王若是不交你当如何?” 他突如其来的转变令姜聪本就悬挂的心更加提心吊胆,双手,竟然已经在打着哆嗦,“还请王爷配合,否则皇上怪罪下来,只怕王爷也吃罪不起。” 突兀的,锦苏抬脚就将姜聪踢出好远,匍匐在地不知死活,还不待那些侍卫反应过来,锦苏已经欺身上前。手中多了一把玲珑匕首,锋利的刀刃只需瞬间便割下了姜聪的头发。 就在他拔出匕首的瞬间,姜聪以为自己已经完了,却没有想到锦苏竟然只是割下了他的头发,看着满地的发丝,他的腿现在还在发抖。 锦苏冷笑着将匕首收好,眼神中对姜聪尽是鄙视,这些人一个个不过都是仗势欺人之辈,以为现在锦夜得势便拿着鸡毛当令箭,殊不知被人做了炮灰还沾沾得意。“本王一向不喜欢人多,这一次只是给你一个警告,若是再有下一次,这把匕首割断的就不会是你的头发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锦苏说完,便转身进府,对于周围的人视而不见如若无物。 青龙看的清楚,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锦苏要杀了姜聪,却没有想到后者只是割断了姜聪的头发。心里揣着疑惑,他跟上锦苏的步子,“王爷何必与他动气?姜聪是朝廷命官,割了他的发髻恐怕不妥吧?” “非我与这小人计较,若是不拿出一点气魄出来,他们则以为本王好欺负,今后那还得了,你放心,他的头发就算天下人都知道是本王割下的,他自己也不敢说。今日的事情本就是他受了锦夜的指使前来,没有父皇的手谕圣旨,擅自包围王爷府可是大不敬之罪,量他与锦夜也不敢在父皇面前提半个字。”锦苏说的自信满满,眼光一转发现朱雀正在教导新到的侍女,心中一动,“朱雀。” 朱雀转头望去,见了锦苏,心中一喜,连忙走了过来:“王爷终于回来了。” “解红零与系音的尸体可曾安全运回菩提斋?” “已经按照王爷的吩咐运出。” 锦苏闻言转身朝着自己房间走去,嘴里念叨着:“那就好。”神色怅然,连迈出的脚步也是那样的轻然。 太子宫。锦夜正在训斥李忠亮刚才朝廷之上为何对自己的暗示视而不见,木子李来报:“锦苏割断了姜聪的发髻。” “什么?”锦夜惊得站起身,他没有想到锦苏竟然会如此大胆,削发如同削首,他这是想要杀了姜聪,那可是刑部的人啊!“姜聪现在何处?” “他说已经无颜面见殿下,所以只是命下人来报。”木子李说的小心翼翼,他能够感觉到锦夜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 “这个笨蛋,他难道就不会强行压制安定王府?本宫早已告诉他可以用强可以用强。”锦夜狠狠捶打了一旁的桌子,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姜聪带着人赶往安定王府不多片刻,朱雀就带着潇湘楼的弟子赶到了。” “朱雀!”朱雀一向唯潇浅忧之命是听,她的意思便是代表着潇浅忧的意思,潇浅忧,你是注定要与本宫做对了! 李忠亮一直俯首在一旁,听完了木子李的汇报上前一步说:“殿下,此事对我们来说未尝不是好事,只要锦苏有了行动,我们便可从中动手脚,就如此次解红零与银狐之死一样。” 第一百九十四章:姻缘线 锦夜默默思量李忠亮的话,觉得有些道理,脸色也随着缓和下来,坐回了原位,只是眉头紧紧皱起未曾舒展:“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才行。” 潇府。 祝乾裳睁眼,看见的是月牙满脸的担忧:“谢天谢地,公主你终于醒了,感觉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吗?” 祝乾裳想要起身,手臂支撑着还未起到一半边失去了力气,又倒了下去。 月牙见此连忙上前将她的被子盖了回去:“公主昨晚高烧不退,到了晨起时才稍微好转,大夫说公主最好在床上修养,在身子没有好全时最好少起来走动。” 祝乾裳闻言倒也没有固执,只是突然想起了昨日发生的一切,心中一急,拉着月牙的手问:“银狐呢,他怎么样了?” “啊?”月牙愣愣的反应过来,只当是祝乾裳还在害怕,便抚着她的手背安慰:“公主放心,银狐已经被射杀,他再也不会伤害到公主了。” 祝乾裳缓缓抽出手,竟然有种流泪的冲动,嘴里喃喃念道:“是啊,他已经死了,再也不会伤害到我了。” 转身面对着里面,泪水在此决堤而下,湿了容颜。也湿了枕巾。 月牙不懂祝乾裳的反应,只得拍着她的肩膀哄她入睡。 在苏忘蝶连声抱怨中,终于看到了京兆两个大字高高悬挂在城墙之上,金黄色的华丽牌匾成了京兆的门户,象征它无可代替的繁华。 “苏小姐在看什么?”见苏忘蝶盯着那块牌匾猛瞧,锦靖云心中好奇,不由上前询问。 苏忘蝶两只大眼睛闪烁着点点星光,依旧放在那块牌匾之上:“我在想这块牌匾是不是黄金做的?要真是这样那得换多少银两啊!” 锦靖云闻言哑然失笑,直觉这苏忘蝶着实可爱。“若这是黄金,岂不是让天下的贼惦记?这只是一块铁牌,只是在外面渡了一层金粉而已。” “啊!”苏忘蝶语气中难掩失望:“这谁也太小气了吧,直接用金子多好。” “哈哈哈!”锦靖云闻言大笑三声,“你口中那个小气之人就在眼前。”锦靖云说着朝着后面指指。 苏忘蝶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见着的是潇浅忧那张严肃的脸颊,猩红的十字伤口格外的显眼。一副我鄙视你的表情:“潇浅忧,你怎么就那么抠门呢?” 、潇浅忧心中想着锦苏的事情,并未在意他们说着什么,一边思考着一边策马进了城。 “他竟然不理我?”苏忘蝶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策马就上前追赶潇浅忧。 锦靖云从后面跟上,他知道潇浅忧在担心什么,锦苏与锦夜如今便斗争的如此激烈,若是锦夜继位之后,还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明争暗斗,木莲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锦苏莫要涉足那些阴谋之中,自己此刻竟然将他一步一步推上那条路。 路边茶摊,几个人闲着无事便又将昨日之事津津乐道,其中一个布衣青年低着头悄声说道:“你知道吗?昨天就是在这里,银狐一个人大战潇湘楼的三位堂主。” 他身旁的老者立即接过话题:“我听说还有十七王爷也参与了。” “此次不是安定王爷监斩?怎么不见他的人呢?”对面稍微年轻的男子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你还不知道啊?此次杀圣手菩提是假,为了引出银狐才是真,安定王有不会武功,他要是去了不是碍手碍脚吗?” “那圣手菩提曾经帮助王爷打败安国,怎么会杀他呢?” “最是无情帝王家,为了抓住银狐,一个圣手菩提算得了什么?” 一路走下来,进入三人耳朵的皆是这样的言论,莫不是说锦苏如何忘恩负义,昨日一战如何激烈。 到最后,连苏忘蝶也听出了些许眉目,她不相信自己的哥哥是他们口中忘恩负义之人,腰间红鞭抽出便将那路边茶摊掀翻:“你们要是再说我锦苏哥哥坏话,本小姐就拔了你们的舌头,叫你们爱乱叫舌根。 几个人心中一怒,刚要发难,看见了从后面跟上来的两个男子,见他们衣着不凡,想来不是官宦人家也是富家子弟,不敢得罪,慌忙着离开。 锦靖示意苏忘蝶消气:“你能堵住他们四人的嘴。能堵得了悠悠众口吗?何必与他们置气?” “可是他们说的不是真的啊。”苏忘蝶愤愤不平的将皮鞭在手中绕两圈,要不是看在锦靖云的面子上,她定要将刚才那四人碎尸万段。 锦靖云笑着摇摇头:“你只需要自己明白就行了,他们要说就让他们说便是,清者自清。” 苏忘蝶泄气一般耷拉着脑袋:“锦苏哥哥现在何处?” “此时已经下了早朝,应该在府中才是,走吧,朕也不想回宫,正好陪你一同去瞧瞧,潇大人也同道吧,潇府离锦苏的王府可不远。” “是。” 潇浅忧说了他今早以来的第一个字,引得苏忘蝶啧啧两声:“还以为你成了哑巴呢。” 眼瞧着马上就可以见到锦苏,苏忘蝶心中高兴,倒是不着急了,下了马到处张望。远处一个大红的小摊吸引住她的视线,蹦跳着就跑出去了。 摊上摆放的全是红色的绳子,上面吊了一块心形的木块,小指大小。绳子是两根一扎,放的多了,远远望去红红火火的颜色煞是鲜艳。苏忘蝶拿拿这个摸摸那个,兴高采烈地问摊主:“这是什么?” 摊主便热情地为她介绍起来:“这叫姻缘线,相恋的男女会互相为对方戴上此绳,在这木牌上刻写彼此的名字,等到二人成亲时才会将这红绳取下。夫妻之间戴上这个表示举案齐眉的意思。” “真有趣!”苏忘蝶笑着挑起其中一串:“这个我要了。” “好嘞,小姑娘,老朽这就给你包上。” 待苏忘蝶付钱之后,潇浅忧与锦靖云也赶了上来,她就献宝似得拿给了他们二人瞧:“看看,这个漂亮吗?” 锦靖云笑着说漂亮:“你若是戴上会更加的漂亮。” “我?我最重要的人是奶奶,她才不会戴这个呢!潇浅忧,这个送给你吧。”苏忘蝶说着就将手中的红绳交到潇浅忧的手中,也不管后者同意与否,“记着送给最重要的人啊。” 潇浅忧看着自己手心的东西无语。 第一百九十五章:普通人家的父亲 锦苏得知潇浅忧与锦靖云已经抵达京兆的消息,愣了一下刚要出门相迎,在门口便撞上了那三人成行。 姜聪已经被自己放回去,现场还留下几缕发丝,锦苏看着苏忘蝶愣了一下,随即上前一步在锦靖云面前跪下:“儿臣恭迎父皇回京。” 锦靖云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此次回京未曾张扬,你也不要透露,甚至连锦夜都不曾知道。” “儿臣知道了。”锦苏嘴上这样说,却终究不知道锦靖云低调回京到底有何用意?难道是冲着那银狐一事来的? “你且先平身,进去说话。”锦靖云说着便抽身往里面走。 锦苏应了一句就站起身,还来不及说话,苏忘蝶已经上前挽过他的胳膊:“锦苏哥哥好久不见,小妹我甚是想念呢!”苏忘蝶笑的很可爱很可爱,任谁见了也心生三分怜爱之情。 然而,锦苏却从那笑容中看出了别的意味,他挑挑眉头,眨眨眼睛:“春江水暖,此时正是赏花时节,你倒好,跑到京兆来做什么?” “自然是来看望哥哥,除了锦苏哥哥之外,这京兆还有什么是值得忘蝶牵挂的呢?”苏忘蝶说着便拉着锦苏往府中走去。 后者转头对上那双永远清澈的双眸,随即又将注意力放回到苏忘蝶身上:“是你自己贪玩拿了我当做借口吧,否则外祖母怎么会轻易答应让你外出?”嘴上应付着苏忘蝶,锦苏心中却十分不解,终究猜不透潇浅忧与锦靖云回京的用心。 两兄妹一路有说有笑,潇浅忧跟在二人身后,却是被眼前的一幕幕愣住了,青郁的翠竹在阳光的折射下格外亮眼,原本该栽种各色花草的地方竟然全部被换了? 锦苏转头看见潇浅忧若有所思的脸,想着他是因为府中的变动所以才露出这样的表情吗?因为自己不再对他唯命是从。 锦靖云一路看下来,整个王府中栽种的花草皆是坚韧励志之物,“锦苏,这个王府中的花草是你自己栽种的吗?” “这个啊?是儿臣让朱雀重新栽种的,之前的花草类的容易枯萎,难以打扫,所以就换成了这些,这样也好减轻他们的负担。”锦苏说着口不对心的话,是因为看到那些花草就会想起身后这个人吧,怕自己想到他时就会心软。 潇浅忧没有说话,这样笨拙的理由,依旧只有他才说的出来吧?是因为不想看到自己,所以连自己送的花草都不会想要看到吗? 王府大厅的布置非常的简单,只是正中挂着一个用正楷书写的“修身养性。”,两旁是棠木桌椅。 锦靖云看着那四个大字,若有所思。 苏忘蝶四处转转,最后失望闭了闭眼,“锦苏哥哥这里还真是简陋啊,还说是什么安定王府,居然连我家都比不上呢。” 锦苏笑了笑,拍拍苏忘蝶的头,不顾后者的不满揉揉她的头发:“偌大的王府只有我一个人,用不着的东西就不用准备了,放在那里反而碍眼呢。” “这样说的哥哥倒像是一个老头子了,说起来哥哥也已经过了十六了,没有想过给这个王府找一个女主人吗?” “女主人?”锦苏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大笑着敲敲苏忘蝶的头:“小小年纪竟说这些不害羞的话,也不怕人家笑话。” “喂喂喂!不要叫你一声哥哥就摆出一副哥哥的样子教训本小姐好不好,在本小姐心里你可只是一个未长大的白痴皇子,什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白痴皇子哦。若不是因为奶奶的缘故,才不会叫你哥哥呢。”苏忘蝶说着就坐上了正中的位置,不顾那边三人异样的目光,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如果你是皇帝呢按理我是不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但是现在你是我姑父对吧。” 锦靖云愣了愣,在皇宫,他是皇帝就只能是皇帝,姑父这样的词语是不会存在他的人生中的,现在苏忘蝶这样说,倒是让他想起了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那样温暖纯洁的笑容,却从来不属于自己。“也罢,今日朕也做一回普通人,像是普通百姓人家一样,在这里吃顿便饭吧,不过。”锦靖云嘴角扯起一抹算计的笑容,这样的笑可是好久没有出现在那张脸上了呢:“普通百姓家的父亲都是儿子亲自下厨,今日锦苏也要哦。” 锦苏愣了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刚才这个人说了什么?普通百姓家?儿子?这真的是出自他的口中吗?这个从笑就对自己不闻不问的人口中? 潇浅忧轻笑一声,锦靖云这样,无疑已经克服了自己心中的难关,现在只要锦苏解开心中的结,明白锦靖云一直以来的良苦用心,那么两个人之间便不会存在问题了吧。 苏忘蝶一旁看着锦靖云,“都说帝王家无情,以我来看也不全然尽是,至少姑父看起来就比较随和的呢。”她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晃着双腿,笑的一脸可爱,看了看一旁一脸困惑的锦苏,“哥哥难道还不去做饭?” “啊?”做饭?那是什么? 苏忘蝶一脸看吧,你就是白痴的表情:“就是准备午餐啊!我说过哥哥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痴对吧。” 第5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5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55节 午餐?锦苏此时才发现苏忘蝶刚才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要自己去做午餐?开什么玩笑?从小到大就只有有厨房这种地方,却从来没有进去过就是了,哪里会做什么饭?他看着那个男人笑的一脸温和,紧紧拳头,“我这就去。” 锦靖云朝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不要试图请别人帮做啊。为父可要惩罚的。” 锦苏的背影愣了愣,皱起眉头应了一声:“知道了。”这都什么跟什么?莫名其妙说是要做一回普通百姓家的父亲,又莫名其妙说要吃自己亲手做的午餐,也怪忘蝶那个小丫头就爱瞎搅和。 锦苏会做些什么潇浅忧心中清楚,让他进厨房不得把厨房掀了个底朝天?最后能不能做出能吃的东西还是一个未知数呢。他朝锦靖云拱手:“微臣去看看。” 第一百九十六章:初入厨房 得到锦靖云的允许,潇浅忧才转身出去。 苏忘蝶望着他的背影,刚想说话,便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揉揉自己的秀鼻,嘟喃一句:“一定是哥哥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锦靖云笑了笑,上前揉揉她的头发:“来替姑父研墨吧。” 苏忘蝶一听,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就往外跑,研墨如此难熬的差事她才不干呢。 前路,横亘出一条手臂,上面的灰色花纹格外的刺眼,锦靖云的声音带着少许的戏谑,还有幸灾乐祸:“普通人家不是这样的吗?还是说忘蝶也像锦苏一样是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呢?” 锦靖云的话,戳中的苏忘蝶的痛楚,从小到大父亲只要一让他研墨,便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溜之大吉。以至于到现在她对于研墨这种她认为是小事的事情依旧不清楚,本着“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的原则,苏大小姐堂堂正正的应承了下来:“准备文房四宝。” 循着记忆中的路线,锦苏终于是摸索到了厨房的位置,深深吸一口气,他整了整自己的衣袖,方才踏足那个对于他来说罕见的地方。 偌大的房间里,摆放满了各色各样的食材,大部分是锦苏叫不出名字的东西,案板上放着几口隐约知道称为锅的东西,几个妇女正里面忙碌着。 突然,一口锅中大火飘起,熊熊的火焰就像毒蛇吐信一般,让心心悸,锦苏更是被吓得后退一步,身子却被人从后面扶住。 心有余悸之余,他转头,对上的是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浅忧?” 潇浅忧有瞬间的怔愣,有多久没有听到这样带着主人稍微疑惑的声音呢?应该是有好久了吧?眼前的这个少年,正在往自己无法预知的方向成长,一向运筹帷幄的自己,也无能为力了。 笑着将锦苏的身子扶正,放开手,潇浅忧率先步进厨房,四下打量了一下:“皇上命你亲自动手做今日的午餐,我特地来看看,毕竟堂堂王爷下厨,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 刚才的心猿意马瞬间因为潇浅忧的幸灾乐祸而荡然无存,锦苏紧紧自己的拳头:“潇丞相还真是悠闲啊。” “微臣只是担心待会的午餐能够吃到什么?毕竟王爷可是第一次下厨,如果要是放了什么毒药在里面怎么办?微臣可还不想早死呢。”潇浅忧说着已经进了里面,拿起这个看看那个瞧瞧的。 锦苏不知为何心中一痛,脱口而出一句:“如果担心的话为什么不回你自己的府邸?此时府中应该已经备好了精致的午餐等着你享用呢,还有佳人作伴岂不是其乐融融?” 锦苏的话,彻底将那边忙碌中的众人目光吸引了过来,见是两个陌生的人,又衣着华丽,当是府上来的贵客迷路走错了地方,其中一个身着鹅黄衣裳的女子上前几步朝他们欠身行礼:“公子,这里是王府的厨房,奴婢这就带公子前往王爷的会客大厅。” 潇浅忧还在为锦苏刚才的话而愣神,听见那婢女的话稍微顿了一下,拿疑惑的目光看了看锦苏,意思是你自己的下人竟然不认识自己? 锦苏摸摸自己的鼻子,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这府中的下人都是新来的,没有见过自己也实属正常,再说恐怕他们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这么年轻吧。刚要开口解释,身后想响起了绿鄂的声音:“王爷,你怎的来这里了?” 那边忙碌着的众人听见了绿鄂的话,皆是心中一惊,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贵公子竟然就是那个名动天下的少年王爷?也就是自己的主子?他们还在愣神,潇浅忧却出声提醒:“注意自己锅里的东西,要坏了。” 绿鄂手中提着菜篮,因为听说了锦靖云要来王府,她正在厨房准备着午餐,此时刚去库房取了东西回来,听见了潇浅忧的声音,心中疑惑,走到锦苏身边,果然发现在厨房中转达的潇浅忧。连忙行礼:“大人,你怎么也来了?” 锦苏支吾着不知道怎么说,潇浅忧先开口:“皇上想吃几味别致的菜肴,特意让安定王前来亲手做,你们忙完手里的东西就都退下去吧。” 绿鄂心中更加疑惑,锦苏会做饭一事自己怎么从来不知道?“皇上想吃什么菜肴尽管吩咐,奴婢派人去请外面的厨子来,虽然比不上宫中的御厨,应该可行。” “这几味菜肴世间独一无二,唯有安定王才能做出,旁人恐怕想不想不到。”潇浅忧眼角带着促狭的笑意,他期待着锦苏能够做出什么样的东西来。 锦苏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耳中听着他幸灾乐祸的话语,实在是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你们只管出去便是。” “是!”绿鄂心中虽然好奇有什么东西是锦苏才能做出的,但还是招呼着众人放下手里的活计出去。 “呼!”锦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随即看着整个厨房的狼藉开始皱眉,心中愁着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潇浅忧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一如既往的调侃:“现在该怎么办呢?如今已经快要到用膳的时间了。” 锦苏狠狠瞪他一眼,“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自己已经够乱的了,还要在这里添乱? 潇浅忧但笑不语,四处一瞧寻了个凳子,坐下后开始看自己随身携带的书本。 见他如此,锦苏心中更是不爽,不过正如潇浅忧所说,自己现在是没有时间与他斗气了,甩甩头,硬着头皮上吧。 不过,看着案板上那些东西,实在是头晕,可能它们都知道了自己自己还是不认识它们,终于,他在那些东西中发现了自己认识的东西,几个竹管,还是干了的。 不过,锦苏将它们拿在手中,实在不知道这些个东西有什么用?竹子也能吃吗? 潇浅忧表面看着自己手中的书,实则目光全落在了锦苏身上,见他拿着那竹管一脸疑惑的样子,忍不住好心提醒:“那是用来打火用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手忙脚乱 锦苏玉面一红,脸上一阵红烧,连忙将手上的东西扔掉,转头怒瞪潇浅忧:“你在这里做什么?父皇又未曾叫你过来!”定是成心来看自己出丑的对吧。 潇浅忧抬头看他,便将他的想法猜出一二,扯出一抹明媚而无害的笑容:“潇某在此借一寸地方看书,应该不会打扰到王爷的对吧。”看着锦苏的脸色又变了变,心情大好。 锦苏无言行对,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又将目光落在眼前的一把勉强认出是能够称之为刀的东西,伸出两个手指将它拎起,这么沉怎么用?目光四处搜索,怎么就没有一把小一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灵光,伸手入怀,却是将那把血狱拿出,抽出刀鞘看了看,寒光闪闪,一看便知锋利无比,煞是满意地放在一旁备用。 潇浅忧的目光虽是放在了书本上,心思却随着锦苏的一举一动变化,见他拿出血狱,不由愣了一下,锦苏该不会是要用血狱来切菜吧?然后他看见锦苏手起匕首落,案板上两节萝卜纷纷滚落在地,暗自摇摇头,佯装没有看见,继续看自己的书。 眼瞅着那白白胖胖的东西滚落在地,锦苏无比的泄气,见潇浅忧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松了口气,俯身捡起两节萝卜继续奋战。 大厅,苏忘蝶一直盯着锦靖云的画笔,目不转睛,洁白的宣纸上,美人微仰起头,嘴角上翘,张开了双手一副自在享受的表情,淡雅而素净。烟雨桥头的桃花已经抽出枝桠,衬得女子白衣如画。 苏忘蝶看的出神,手中一忘记了动作,呆呆的站在原地,“这是姑姑?”这幅画,与自己在流苏阁中看到的那幅画简直如出一辙,想不到这个男子事隔十六年,笔锋还能如此细腻的勾勒出姑姑的一颦一笑。 锦靖云闻言放下手中的画笔,看着画中女子悠悠叹口气:“当年初见木莲时,便是这样的景象,朕永远记得那一年的春江水暖,枝头的桃花含苞欲放。”只可惜了这样的笑容,却不是为自自己而绽放,细细想来,是有的吧,那些在流苏阁中斗才斗艺的的日子,女子举手投足间巧笑嫣然,终于找到了一丝与自己有关的表情了。 “曾听奶奶说过当年的姑父与姑姑也是佳话一段,也听说后宫佳丽三千,没有想到姑父到现在都还没有忘掉姑姑。”苏忘蝶伸手轻轻抚摸着画中的人,一丝一毫那样的细致。 锦靖云闻言心中又是惆怅,忆起往事,只怪自己太过于年少:“也就你这个小丫头古灵精怪,行了,不说了,将画卷收好,待会放到锦苏的书房中,你陪我出去散散心。” 苏忘蝶微微愣了一下,看着那个男子的背影失神,是因为听见自己说过锦苏曾经想要那幅画的原因吗?所以就重新为他画作一副?“真是的。”自言自语的说着,还是将那副画卷小心翼翼的卷好。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曲便出门追赶锦靖云去了。 一阵忙碌之后,锦苏终于是切出一盆可以称之为菜的东西,看着手中的血狱,这时才有一种暴遣天物的想法。为了能够顺利过关,就暂且牺牲一下吧。 那边的潇浅忧,已经惊讶的不想说话了,居然真的用那把威震江湖的名刀切菜?他现在才真的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送错了人? 而某人完全忘记了,当年自己用手中的鬼司处理鱼的事情。 锦苏放下匕首,看着满盆的菜,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不过,接下来是要放到锅里去炒吧?看起来自己还知道一点的。 他蹲下身子,看了看旁边黑漆漆的锅,捡起被自己扔到一边的竹管,记得刚才那个男人说过的是用来打火的。 锦苏蹲下身子,看着那个黑漆漆的洞口,不用说也知道是要将竹管放到里里面然后将点燃。想着,他已经将竹管放进去,在旁边看见了火折子,嘴角翘起一抹笑,厨房嘛,不过就是菜米油盐酱醋茶这些东西。 兴高采烈将火打好,见着那锅已经变得有些发烫最后冒起了青烟,四处看了一下,终于看到那个贴着“油”字的罐子,约摸着用汤勺放了些许进锅,见没有什么反应,约摸着是火不够大了,想着再添加一些,就四处又寻了竹管往里面放去。 火势一下子就窜了起来,吓得锦苏倒退一步险些摔倒在地,还不等他反应,锅里却突然窜起了火苗,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锦苏心中一急,站起身就想着往里面放水,随手拿过旁边的“水”,看也不看就往里面倒进去,谁知火势窜的更加高,吓得锦苏连连后退,待看清了手中的东西,更是心惊,明明拿的是水,怎么会变成了油? 那边的潇浅忧终于再也坐不住了,几步上前拿过一旁的湿巾铺灭了火。一把捞过锦苏就问:“你没事吧?” 锦苏心有余悸,连连摇头。 潇浅忧见他但真无事,这才稍微放心:“不会可以说出来,又何必强撑,我不是在这里吗?” 锦苏身躯一震,这样的话,不是第一次听说,只是如今已经人是物非,两个人之间已经经历了诸般事宜,早已回不去曾经那些单纯的时光。他连忙站直了身形,拉开了与潇浅忧的距离:“我没事。” 潇浅忧稍微凝眉,锦苏的动作,无疑是在疏远自己,叹口气,他伸手想要敲他的额头,到了一半时却硬生生收回,转身,看着那边盆铂里的奇形怪状的东西,不禁哑然,“这就是你准备的午餐,还真是丰盛。” 锦苏玉面再次红了起来,就看见潇浅忧褪下自己的外套放到一旁,挽起了自己的袖口已经收拾起案板上的狼藉一片了。“你做什么?” 潇浅忧一边将刚才被锦苏损坏的蔬菜全部清理出去,然后将那些尚可使用的全部挑出来放好:“你也别闲着了,若是单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恐怕到天黑也拿不出东西出来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潇浅忧亲自下厨 锦苏惊得:“啊?”了一声,刚反应过来潇浅忧说了什么,就听见他又说:“将山药给我!” “啊?哦!山药是这个吗?”锦苏慌乱着将东西递给潇浅忧,后者接过一看,赏了他几个大白眼,移步过来,伸手拿起锦苏面前的东西:“这个才是山药!” 锦苏仔细盯着他手中的东西看,半晌才喃喃道:“这个不是萝卜吗?” 潇浅忧有种败给他的感觉:“过来我教你切菜!”他说着一把将锦苏拉去案板旁,将那把被自己打整干净的匕首放到他手中,无比郑重地说:“血狱不是这样用的。” 锦苏非常不服气:“我会切。”他别扭地转开头,还是默默的收好血狱。 潇浅忧摇摇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别扭,这一点倒是怎么也没有改变。“看着。” 锦苏但真转头望去,只见潇浅忧右手握着刚才那把被自己无情抛弃的菜刀,左手按着山药放在案板上,手起刀落,那山药就那样听话的被分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了。心中不由冒出一个疑惑,他是切菜比较快还是杀人比较快? 潇浅忧抬头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没有认真看,无奈地叹口气,好歹给自己打一下下手吧,那边还有那么多东西要处理,要是自己一个人弄岂不知等着用晚餐了?想着他一把抓住微微愣神的锦苏圈进自己的怀里,还不等他反应,已经将手中的刀过到他的右手上:“我教你!” “额?”锦苏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潇浅忧围住,修长的手臂从背后一直延伸过来,握住自己的手,手里握的是那么刀,还在惊讶之际,左手也被人握着按住了案板上的山药,耳边响起那个男子的声音:“如果再不快点,会迟到的。” 锦苏脸色腾地红了起来,后背紧紧贴着那胸膛,甚至可以感觉到那有力的起伏,双手被他握在手中,竟然已经麻木了,只能任由他摆布。 潇浅忧表情没有丝毫的一样,带着锦苏的双手切完案板上的山药,便放开了双手:“按照这个方法将这里的菜切出来,记住薄厚一定要均匀。”说完,他便移到别处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锦苏的手无意识的重复着刚才潇浅忧教他的动作,竟然有些留恋那个温暖的怀抱?他甩甩头想要将脑海中的奇怪想法甩掉,由于上身的晃动,扯到了手臂,一不小心,刀锋在手指上留下一条小小的伤口,血立即留了出来,虽然不多,也将案板上的山药染了颜色。 锦苏皱眉闷哼一声,见潇浅忧没有注意到这里,便将手上的血随意的擦拭几下,将染血的山药丢进一旁的弃物框,装作若无其事的切菜。 潇浅忧这边忙着生火炒菜,一时间也没有顾得上他,自然也不知道锦苏手受伤的事情。 厨房外,绿鄂带着一群下人小心候着,她非常怀疑那两个大男人能够做出什么能够入口的东西来? 身后的下人议论纷纷已经不是一时,无非就会锦苏与潇浅忧都太年轻以及外界传闻他们二人不和的消息。 绿鄂听得心烦意乱,转头冷冷的呵斥一句:“王府不需要长舌妇,若是再让我们听见谁在背后议论主子,直接拔了舌头交到刑部。” 绿鄂甚少发脾气,那几个下人被吓住了,纷纷垂头,不敢再说话。 见此,她无奈的扶扶额头。就听旁边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小丫头这是和谁置气呢?” 绿鄂转头望去,锦鳞手里拎着一坛陈年老酒,面带三分笑朝她走来。惊讶之余连忙行礼:“见过十七王爷。”心中正在暗怪风竹怎么不通报一声,后者已经小跑着追了上来,嘴里还一便喊着:“王爷,等等小人。” 几个下人倒是伶俐,随着绿鄂做了个揖,齐声道:“见过十七王爷。” 锦鳞大气地挥挥手示意他们不用多礼,仔细打量了那几个下人的装扮,像是经常出没厨房的,看了看眼前紧紧闭着的厨房门,不由好奇:“这是在做什么?” “因为皇上说想要尝尝王爷亲手做的东西,所以让他一个人准备今天的午餐。”绿鄂抬头,见锦苏一脸好奇的表情就要前去开门,连忙上前拦住他:“十七王爷,我家王爷脸皮薄,若是你在场,恐怕怎么也做不出东西来的,眼看着现在太阳快要下山,你就让王爷安心做吧,否则要是皇上怪罪下来,奴婢们担当不起啊。” 锦鳞挑挑眉头,绿鄂说的倒是不假,不过这午餐?他抬头看看已经日渐西去的红日,摇摇头:“你还是准备一些糕点之类的东西吧,依照锦苏的速度大概只能当做宵夜来吃了。”说着他转身离去:“带我去找皇兄。” 风竹得到绿鄂的示意连忙上前带路。 不过片刻功夫,两个小菜已经在呈现在锦苏面前,颜色淸鲜光泽亮丽,闻着便是香气飘飘扑鼻,锦苏忍不住咽了口水,肚子也很不识时务的开始抗议。 潇浅忧现在可没有时间理会他,又将几样食材递到锦苏面前,“吧这个切好,然后放进那边的汤锅里。” 锦苏忍住食欲,将食材一一切好放进那边的汤锅,一时间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便转头看了那边还在奋战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找了围裙系上,手中的勺子连连翻转,眼神专注盯着锅里,连脸颊边的汗水也未在意。 鬼使神差,锦苏掏出被自己一直收着的幽兰丝巾,走过去为他轻轻擦拭额角的汗液,由于身高问题,他只能垫着脚尖。 潇浅忧稍微愣了一下,转头看了他一眼,说不出里面包含的感情。 锦苏玉面又是一红,慌张避开了那双仿佛能够看穿别人的眼睛,解释道:“我只是怕你的汗水递到菜里边没有办法吃了。” 潇浅忧没有在意,转头过去继续手中的事情。 锦鳞找遍了大半个王府,终于在锦苏房门前找到了那锦靖云,看了他身边的苏忘蝶,玩笑了一句:“我道王兄怎么的来此优雅之地,原是带了新欢前来寻趣啊!” 第一百九十九章:锦鳞与锦靖云起争执 坐在石桌便玩弄樱花枝条的苏忘蝶闻言怒目相瞪:“你这人好生不会说话,我与姑父在此赏花,你胡言乱语什么?” 姑父?锦鳞脑筋急转,皇兄几个妃嫔家中自己皆是熟悉,可没有哪家有女儿如此刁钻,仔细一想,此次他回京兆谁也没有通知,怎么会带这个小女孩在身边?既然如此,那这个红衣小姑娘就是在春江带来的,刚才又听她唤姑父,如此,定是苏家女儿了。 ,锦鳞暗道还真应了一句祸从口出的话了,连忙行了礼赔个不是:“是小王鲁莽,口不择言冲撞了苏小姐,还望苏小姐莫要怪罪才是,实在是苏小姐才色过人,这才将苏小姐误认了。” 冷哼了一声:“你这样什么都不管不顾就自己寻乐子,迟早会吃亏的。” 锦鳞好笑,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小姑娘教训,不过这也不能全然怪他,视线落在但笑不语的锦靖云身上。“皇兄倒是好雅致,一番游玩下来竟然还未尽兴?” 哈大笑三声,“朕欲无忧,揽尽天下奇观,遍游世间风景。”“ “您到是想的美!”锦鳞摇摇头,走上前看着小姑娘还瞪着他,不由失笑:“苏小姐,可是小王脸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苏忘蝶还盯着他看,而且眼睛都不眨一下:“你是姑父的弟弟?传说中的十七王爷?” 传说中?自己有那么玄乎吗? 一旁的锦靖云接过话:“没错,他就是那个传说中朕的十七弟,整日比朕还忙碌,神龙见首不见尾大概说的就是他了。” “皇兄此话差矣,天下间还能有谁比皇兄更加忙碌的?臣弟不过是替皇兄完成遍游天下的心愿而已。”锦鳞笑的很无暇,一边还朝苏忘蝶眨眨眼睛,一脸的风流样。 锦靖云闻言伸手指他,对着苏忘蝶笑语:“你瞧瞧你瞧瞧,这张嘴特会说话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锦鳞连忙说:“皇兄又在冤枉臣弟了。”那表情,仿佛真受了多大的委屈似得。 苏忘蝶有些愣了,她以为皇族那些人除了勾心斗角就是阴谋阳谋,没有想到他们还可以促膝玩笑,锦靖云的健谈以及平易近人已经让她吃惊,现在看来,皇宫也没有传说中可怕啊。想着,她笑了笑起身:“我去看看锦苏哥哥的午餐,不,是晚餐弄好没?” 锦靖云闻言又笑了起来,“好在还有糕点可以充饥,否则你哥哥是要存心让你我二人挨饿了。” 苏忘蝶噌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是姑父自作自受吗?明知锦苏哥哥什么都不会,竟然还让他一个人去厨房。” 她话中的幸灾乐祸之意锦靖云可没有忽略:“既然如此,你却连进厨房帮忙的话都没有提过?” 苏忘蝶一走一边转身:“你是天子,你已说话让锦苏哥哥一人做小女子岂敢违背?” 锦靖云看着她的背影哈哈大笑:“伶牙俐齿的鬼丫头。” “皇兄恐怕不是单单带她进京游玩那样简单吧!”锦鳞见苏忘蝶走远,这才正了脸色,伸手捡起石桌上的樱花瓣,“她的心思倒是如当年的锦苏一样单纯。” 锦靖云收敛了笑容,正色:“朕欲将他许给锦夜可好?” “万万不可!”锦鳞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话已出口方才知晓自己太过于激动,见锦靖云微微眯起眼,他定了定心神,道:“恕臣弟说句不恭的话,每一个进入皇宫的女子都如同这枝头的美女樱一般,花开花谢不过短短几天,虽然绚烂终究短暂,现在的苏小姐就如同院前的常青竹,永远充满了活力,强行将常青竹变成了美女樱,恐怕不是皇兄乐意见到的吧,就像当年的荣妃娘娘那样,皇兄至今心中还留下了遗憾对吧。” 锦鳞的话,狠狠敲在锦靖云的心上,他低垂了眉头,眼神中有着淡淡的忧伤,似是回忆起了往事,心中更加的不畅。 见他如此,锦鳞知道他已经听进去了,又继续说道:“若是旁人倒也罢了,为何皇兄偏偏选择了锦夜?皇兄不会不知道锦夜与锦苏现在已经势如水火。” “就是因为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朕才想着让忘蝶嫁给金鹰网,如此一来也好让他们二人能够看在忘蝶的面子上,稍微收敛一点,如今听你说来,朕倒是错了。”锦靖云说着轻轻叹口气:“难道真的要让锦苏永远离京?” “离京!”锦鳞心中大惊,他没有想到锦靖云竟然会有这样的打算! “唯有如此,方能保全他们二人,若是全在了京兆,定然会掀起众多风云。”自己又何尝想让锦苏远离?刚想着要弥补他,却只能用这样的方能保全。 “一定还有两全的方法。”锦鳞有些着急,锦苏离京,那么自己便孤立无助,如何能够扳倒锦夜查出当年的真相,并且,“皇兄,锦夜欲除锦苏已非一日两日的事情,如今在京兆他还能仰仗天威有所收敛,锦苏一旦离京,恐怕会更加的危险。” “你说的朕不是没有考虑。”锦靖云只能选择最能有效的方法保全那个孩子,“有了忘蝶,多少可以牵制锦夜。” “皇兄是想再看到一个苏木莲出现吗?”锦鳞站起身,眉头紧紧皱起:“当年的事情若非皇兄一意孤行,那个惊才绝艳的女子怎会红颜薄命?” “锦鳞,你太放肆了。”锦靖云盛怒,锦鳞的每一个字,都在挑战他的忍耐底线,那些事情,自己自然清楚,正是因为清楚,才将它们埋在心底最深处的地方,不愿去想,也不愿去提起,每每碰触,都是撕心裂肺的痛楚。 “臣弟只是说了实话,即便皇兄不愿意听,臣弟还是要说。”锦鳞已经不管不顾了,无论如何不能让锦苏离京:“皇兄当年远在春江,大皇子不也是密谋杀害?若非八哥你如何能够安然度过一劫?如今皇兄是想当年的事情再重演一遍,让锦苏不得不踏上你的路途?” 第二百章:锦鳞与潇浅忧起争执 第一百九十章 “锦鳞!”锦靖云脸色已经寒了下来,眼中闪着冰冷而狠厉的光芒。“你若是再提当年的事情,朕就治你大不敬之罪。” “是因为皇兄心中有愧吗?”锦鳞说着转身,“皇兄若是真要将锦苏派去他处,倒不如现在就将杀了他,否则他落到锦夜手中,还不知道要受什么折磨。” 风起,片片樱花飘落,壮观,绚丽,她们用生命最后的力气,将最美的景象留给世人,就如同当年的那个女子,用尽了生命将锦苏留给他。 可是,真的如锦鳞所说,是在害他吗?木莲,你能否告诉朕,该怎么做?江山?儿子?安能两全? 锦苏看着放在预案上的各色菜肴,丝毫不比自己平日里吃的逊色,咽咽口水:“浅忧哪里学的如此好的手艺?” 潇浅忧解下自己的围裙,将一旁的外套披上:“不过是看着他们炒过几次。” 他说的是风淡云轻,锦苏听得一脸无语,看着炒过几次就会?他是神吗? 见他一脸不信的表情,潇浅忧也懒得争辩,揉揉有些酸软的手,看看天色,竟然不知不觉的已经全黑了,心中暗道这个午餐还真是晚啊。“行了,绿鄂进来,可以上菜了。” 锦苏方才反应过来,暗道自己糊涂,恐怕父皇与忘蝶早就饿坏了吧。想着他去开门。见了绿鄂与一干人人等还在门外候着,心中过意不去:“绿鄂,可以上菜了。” 绿鄂将信将疑,招呼了众人进去,看了厨房中的景象,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王爷,这全部是你做的?”说着还拿疑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锦苏。 第5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6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56节 后者玉面一红没有说话,看了看一旁已经穿戴整齐的潇浅忧,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最后只得说一句:“快些端去吧,父皇大概已经饿坏了。” 绿鄂想着也是,自己竟然还有心在此研究这是谁做的?连忙招呼了下人,将摆放在预案上的菜肴统统端去。 潇浅忧见此,笑了笑,悄然退出了厨房,却在外面看到了锦鳞一脸严肃的表情,不由纳闷:“王爷有事?” “让锦苏离京,是你的主意?”锦鳞不与他拐弯抹角,单刀直入。 “你问这个做什么?”潇浅忧挑挑眉头。 “你只需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锦鳞的脸色非常难看,见了潇浅忧的反应,就知他定然是知晓此事,若是自己没有猜错,此事潇浅忧并没有阻止。 “他的心里有数。”潇浅忧说着转身就要离开,擦觉背后恶风不散,身子本能的朝旁边闪去,转头瞪着刚刚收拳的人,眉头皱起。“你再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毁了他?潇浅忧,即便你不会帮他,但你又何故扯他的后腿?”锦鳞心中愤懑,此事若是潇浅忧开口,锦靖云定然不会让锦苏离京。 潇浅忧正了脸色:“是我与他建议让锦苏于春江封地自理,永世不得入京。” “你说什么?”锦鳞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是眼前的这个男子,亲口将锦苏赶离京兆。“你可知当年皇兄是怎样走上弑兄逼宫的路?只因为他一让再让,最后不得不离宫游侠四方,然而即便他不理会朝政,不管如何的不问世事,大皇子终究还是放不过他,因为他存在一日,他的皇位便岌岌可危一分。现在的锦夜与锦苏,就如当年的大皇子与皇兄。” “我会护他周全。” “你如何护他?潇浅忧,收起你这样不负责任的话吧,说了还不如不说让人舒服些。锦苏陷入危机时,哪一次你在他的身边?不要以为你让潇湘楼的弟子保护他便是已经护他,锦夜一次次的威逼,让他的心一寸寸的寒冷,你能护住他的身体,能暖的了他的心吗? “你潇丞相心胸宽广怀揣天下,而他要的,不过是一世平安和融,你能够护他吗?即便到了春江,他照样要每天担心自己是否会在下一秒就死于非命,甚至还有可能连累了苏家。”锦鳞的情绪有些激动。 潇浅忧皱着的眉头没有舒展过,“那么你让他留在这里的目的呢?不过是为了让他能够帮助你查出当年你母妃死去的真相,你是否有想过真心助他?” “我与锦苏有着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扳倒锦夜,如今你却是帮着锦夜对付锦苏,潇浅忧,你难道忘记了当年荣妃娘娘托孤之情?”锦鳞突然上前一步抓住了潇浅忧的衣领,将他推着后退,抵到了墙上。 潇浅忧伸手一把拿下衣领上的手,狠狠一拳打在锦鳞脸颊上:“正因为没有忘记,我才要让锦苏远离这是非之地,荣妃娘娘说过只想让他的孩子平平安安的长大,远离皇宫的阴谋,这些年我也一直在为这个承诺付出。” “你们在做什么?”苏忘蝶清脆的声音,带着些许的疑惑传来。 两个人心中一惊,连忙收敛了神色。 潇浅忧淡淡看了苏忘蝶一眼,只留下一句:“我自认为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便离开了。 锦鳞皱起的眉头舒展,将潇浅忧的话听在耳中,转头望着苏忘蝶已经是一脸的坏笑:“男人之间的事情,你们女人最好别过问哦。” 苏忘蝶听了这话极其的不爽,上前两步,伸出手指,在锦鳞脸上狠狠戳了一下:“你这里,痛不?” 锦鳞倒吸一口冷气,暗道这潇浅忧下手但真不留情,而眼前的小丫头,更是坏心,明知自己受了伤,还如此行事:“谋杀王爷可是大罪。” 谁知苏忘蝶小脑袋扬起老高,一脸鄙视的表情:“就你会小题大做?本小姐还会说是你非礼呢。” 锦鳞闻言大笑,没有想到苏忘蝶如此的风趣,他坏笑着将脸凑近去:“苏小姐尽管叫便是,若是皇兄来的,小王便说对你已经倾慕心生,欲娶你为王妃,我想皇兄会很愿意成人之美的。” 终究是小姑娘,面对锦鳞的调戏红了脸颊:“你这个无赖。” 锦鳞哈哈大笑,摸摸她的头发扬长而去  。 第二百零一章:家宴 客厅,偌大的长方形雕花楠木桌上,各色菜品琳琅满目,寥寥热气升起,一阵幽香在房间里弥漫去,八张镂空雕兰花白玉漆椅子端正围在它的四周,也就只有今日,这八张椅子才会放好,平时府中就锦苏与安乐轩二人用餐,他便命人将其余的六张收了起来。 绿鄂领着下人上了菜,便静静的站在一旁。 西侧窗扉处,锦苏负手而立,目光幽深盯着窗外的翠竹出神,不知道在思虑着着什么。 夕阳已经完全下山,只留下漫天的霞光映照的大地五彩斑斓,如若少女披了五彩的霞衣,隐约一种朦胧的美。 绿鄂见锦苏站的有些时候了,心中有些不安,刚才见他面色不善,心中更加的疑惑。那样的表情,竟然让自己感觉到了害怕,仿佛已经不顾一切,拥有着蔑视一切的气势,这些是她从来没有在她身上看到过了。 跟着王爷不下三年,他似乎一直处于一种与世无争的态度,即便是征服安国归来,也依旧保持了他原本的气息,自从解红零与红妆姐姐死去后,王爷似乎变了个人一样,从说话到做事再到生活习惯,仿佛整个人都变了。 眼见了锦靖云大踏步入内,绿鄂才悄然走到锦苏身边提醒:“王爷,皇上来了。” 锦苏闻言,敛了眼中的光芒,转身时脸上的幽深已经换做了一脸的谦卑,上前在锦靖云面前停下,行礼:“父皇。” 锦靖云挥挥手示意他不用多礼,看了桌上的菜肴,一一道出了名字:“八宝珍,玉液琼浆露,宫廷十三宴,画龙点睛。”说着,他已经坐下,接过下人递过来的筷子,夹起了那道以萝卜雕刻而成的“画龙点睛”,放在嘴里细细品味:“虽是素材,油而不腻,带着淡淡的清香,妙哉,比之于宫中御厨也不逊色,锦苏,这是你做的?” 锦苏轻轻的跪下,低头:“儿臣实在对此一窍不通,这一桌的盛宴全是出自潇丞相之手,儿臣不过在一旁看着罢了,请父皇治儿臣欺君之罪。” 锦靖云闻言笑了笑,锦苏不会下厨自己自然知晓,菜出自潇浅忧之手也一看便知:“朕自不会怪你,你且先起来”说着他放下筷子,四下看了一眼:“潇丞相呢?” 锦苏站起身,嘴角一抹冷笑不易擦觉,入座:“儿臣也未瞧见,只是刚才见他衣服上沾了不少的污秽,大概是去换衣服去了吧,刚才忙了那么久,真是难为他了。”锦苏说着眼中忧伤一闪而过,笑的毫无瑕疵:“若非亲眼所见,儿臣还不知道潇丞相还有如此一手。” 若非亲耳所闻,他也不知道那个人竟然会为了锦夜而将自己驱离京兆。从一开始便知道锦鳞帮助自己的目的绝对不单纯,心中虽然有疑惑却也知道他不会害自己,便未放在心上,刚才从他口中说出自己也全然无事。 也知道潇浅忧如此照顾自己是因为当年母妃的临终所托,可如今听他亲口说出,心中仿佛有一团郁结之气难以消散,想要找寻一个突破口。 锦靖云笑语:“他身上还有更多让及吃惊的地方,靖国的潇丞相,敌千军,胜万马,世间再也找不到第二人。” 锦苏闻言心中冷笑,原本以为是最接近他的人,能够看懂那张面具下隐藏的真面目。却不曾想,他隐藏的是那么深,伪装的那么好,自己揭开了一层,还有一层,永远也触不到眼神深处隐藏的不知名情绪。浅忧,这就是你说的,伪装的最高境界吗?你很成功呢,总有一天,我也会达到你的境界,将自己伪装的滴水不漏。 “儿臣一定会虚心向潇丞相学习。”锦苏说的诚恳,脸上的笑容谦虚卑恭,此时的他,才如同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天真无邪。 他的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潇浅忧的声音:“王爷这样的徒弟,微臣可是教不起。” 锦苏与锦靖云转头望去,潇浅忧已经到了门边,脸上带着淡淡的戏谑的笑容,猩红的十字伤口此时也显得那样的温和,他朝着锦靖云行礼,身上穿了一件韵白的袍子,发稍似乎是浸了水,紧紧贴着衣袍。 锦靖云轻轻挑起眉头,“你先坐下,且说说,朕的锦苏天资聪颖内外皆优,是我锦靖云的儿子,靖国的六皇子,在所有皇子中皆是佼佼者,怎么你就教不了他?还是说是朕看错了人?你潇丞相空负了盛名?”他说话时目光瞥向了锦苏,见他将头埋得快要触到桌面了,脸上的笑容更盛。本就与锦苏接触不多的他,是极少有机会看到锦苏这样的,甚至来说是根本就没有过。 潇浅忧闻言将视线落在一直埋头的锦苏身上,一脸郁结的表情:“此事皇上还是问王爷自己比较好。”因为他已经无法形容这个人的笨拙程度了。 锦苏闻言心中不平,自己不过就是将盐当做了糖来放,将菜炒的稍微黑了点,他有必要这样挤兑自己吗?想着就抬起一张通红的脸,狠狠瞪了潇浅忧两眼:“潇丞相既然不愿赐教,本王不来打扰便是,何苦这样一幅吃了大亏的表情?本王又是姓赖,还能赖上你不成?” 锦靖云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不过想来自己应该是错过了什么精彩的事情,他一边夹了菜放进嘴里,但笑不语。 潇浅忧也拿起了筷子,笑的一脸的明媚而无害:“王爷如此有能耐,该把王爷亲手所炒的东西留着,也好让王爷不忘今日之言。” 见他又提及了刚才的事情,怪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却又拿他没有办法,只得低头用餐。 锦靖云轻轻的咳嗽两声,“锦苏,怎么不见你十七叔?” 锦苏脸色稍微正常,故作了惊讶:“十七叔怎么也来了府中儿臣还真不知道,绿鄂,你去把十七叔找来,他指不定又躲在哪里偷偷喝酒去了,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第二百零二章:家宴二 绿鄂应了声是,刚要出门,便瞧见了哪位风流不羁的王爷锦鳞与苏家小姐苏忘蝶一前一后吵吵闹闹进了门,前者刚踏进来便笑语:“我可是听见有人在说我的坏话,背后议论人是非可非君子风范啊,何况几位可都是位高权重身份尊贵。” 锦苏笑着站起身,向他行了礼:“适才还念叨着不见了十七叔,正要让绿鄂前去寻你呢,十七叔自己倒是来了,现在好了,也省的绿鄂又要满府跑遍去寻你了。”语毕,见了后面一脸气冲冲的苏忘蝶,不由好奇这位十七叔又怎么得罪了他这个任性的小妹妹了 :“忘蝶,怎么了?” 苏忘蝶闻言狠狠瞪了锦鳞一眼,愤愤地拉开了锦苏身边的椅子,椅子摩擦在地面尖锐声音让在场的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始作俑者却依旧一脸的不解气:“没什么,刚才在外面听见了犬吠声,受了些惊吓,心情有些糟糕,现在还没有缓过神。”说完她再次狠狠瞪了锦鳞一眼。 锦鳞一口茶水还在口中,闻言直接喷了出来,自己不过言语上与他不和,这个小妮子竟然拐弯抹角的骂自己是犬,他轻轻掸去衣服上的水珠,念叨着:“正是应了那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苏忘蝶双目圆睁,脱口而出一句:“你才难养。” 锦鳞闻言哈哈笑了起来:“本王难养也未曾叫苏小姐养活,倒是苏小姐若是不待字闺中好好学些女红,这样整日没有了女儿家样子,小心将来嫁不出去的。” “你!”苏忘蝶噌的红了脸,终究是女儿家,却也只能狠狠的瞪着他,无言相对。 锦靖云强忍着笑意:“说起来,十七弟也是三十有六了,府中却还没有一个主事的人怎么成?” 锦鳞一听,吓了一跳:“皇兄,你该不会是要随随便便的找一个人塞到臣弟手中吧?婚姻这样的大事臣弟只信一个缘字,缘来之时臣弟自会禀告皇兄,到时皇兄可要为臣弟做主才是。” 锦靖云闻言,也不勉强他,当年的事情,是自己不对在先。 苏忘蝶不放过任何能够打击他的机会:“姑父,你就该给他指一个母老虎在家中,也好治治他的毛病。” 锦靖云闻言哈哈大笑,“那么忘蝶可要帮忙留意着,谁家的小姐有了这样的福气能够将我这十七弟训的服帖了,朕自然会为他们指婚。” “皇兄,你就这样把自己的亲弟弟卖了?”锦鳞一脸的委屈模样,实在好笑。 “这也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着想,朕也不需要你怀着感恩的心。” 三个人欢笑声传遍了整个王府,唯独潇浅忧与锦苏两人安静用餐。 锦苏低着头,心思却早已不在眼前的食物上,自己一旦离京,锦夜势必会趁机打击自己在朝堂上的势力,那些真正忠于自己的人本就不多,根基也尚且不牢靠,若是失去了他们,自己但真是孤立无援了,但是,父皇一旦下旨,自己不得不l离开京兆,在此之前,必须想好万全之策,以防万一。 潇浅忧心中也不平静,几次抬头锦苏都陷在沉思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看锦鳞的态度定然是帮助锦苏夺位,让他好查清楚当年他的母妃是否是被锦夜母妃,也就是当今皇后害死的真相。而能够保全锦苏的方法便只有让他远离着是非之地,永远不再踏足,当务之急是要让锦苏快速离京,给他,也给锦夜一个措手不及。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锦靖云,见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盯着苏忘蝶,若有所思,心中暗道难不成皇上要在她的身上下功夫?可是,一个天真乖张的小女孩能够帮到他什么?“不知皇上这次春江之行可还满意?” 锦靖云闻言看了看他,明白他说这话不过是在提醒自己让锦苏春江峰封地一事,然而,,锦鳞的话却在耳边徘徊不去,让他犹豫不决,两个人的话都有道理,一时间到不知道到底怎么做了。春江确实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春江水暖,河岸花开。” 锦鳞看了看潇浅忧,脸上不动声色:“臣弟也曾经有幸路过,觉得春江甚好,人杰地灵,只是听说皇兄路上遇到了些麻烦。” “不错,路上遇到了此刺客。”话已经到了这里,锦靖云想着就吧一些问题解决了:“好在锦苏已经将银狐此人伏诛,此事甚得朕心,朕自会论功行赏。” “皇兄,此次虽然成功伏诛了银狐,但是臣弟认为他们还有同党在,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锦靖云拿起一旁的湿巾擦了擦嘴角:“朕明白,你在此次伏诛事件中已经受伤,锦苏的身子又一向羸弱,此事就交给锦夜去办吧。他是太子,自然也要经历些事情方能成长。只是可惜了解红零,圣手菩提可不是浪得虚名,江湖中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锦苏心中不快,锦靖云的话无疑是在告诉自己锦夜是东宫主位的事情,“儿臣遵旨。” 锦鳞暗中皱眉,锦靖云这样安排,是要将锦苏封到春江了,所以将他手中的事情移交给了锦夜?自己反而弄巧成拙?“皇兄,臣弟认为银狐一事一直是锦苏在负责,锦夜并未过多的过问,若是中途接手,对于余匪的一切都不太清楚,这样是否不合适?毕竟锦苏已经对他们有了一些了解,捉拿余党一事他做起来也会更加的自如,锦夜监国,已经是百事缠身,只怕会自顾不暇。” “你的话不无道理只是银狐与解红零是同伙,而锦苏与潇丞相皆是与解红零相交,理当避嫌,此事交由锦夜最为合适,所以锦苏要积极与锦夜配合,将你熟知的一切皆道与他听。” “儿臣谨遵父皇圣旨。”锦苏低着头,锦鳞的用心他知道,但是,若是锦靖云已经下定了决心,只怕自己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潇浅忧一直坐在原地没有说话,见了少年如此的谦卑,心中隐隐有了一丝担忧。 第二百零三章:生死一线 一顿家宴下来,几个人皆是各怀了心事。 潇浅忧无意中听说了祝乾裳生病,便想着自己于情于理也该是要回去探望才是,无论如何,在外人眼中她皆是自己的自己的妻子,无可争议。 锦靖云见他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外,有些宽慰,潇浅忧对于祝乾裳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他是知道的,也难为了他为了靖毅两国的邦交做出这般牺牲。“锦苏,这就是我靖国的丞相,若不是祖宗先令江山不可传外姓人,朕真想把整个靖国交到他手中,他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更有资历做这个皇帝。”锦靖云的话中不无惋惜。 锦苏闻言心中已经是大惊,他知道锦靖云对于潇浅忧的信任已经超过了任何人,但是却不曾想他竟然会有传位与潇浅忧的想法。 潇浅忧对于靖国的贡献,整个靖国的万千百姓,这个高高在上的君王皆是看在眼里,唯他自己依旧谦卑低调,与世无争,只是小心翼翼谨慎地护着一切。 锦鳞悠悠而道:“他是个值得让人尊敬的家伙,淡名薄利不骄不躁。”这是他锦鳞有生以来做出的对别人最高的肯定,那个人明明比自己小了那么多年月,却依旧一脸老城的样子,做事永远那样的深思熟虑,别人能够想到的,他早已在心中成形了千百遍,别人未曾想到的,他亦考虑的周全。想到这里,锦鳞的目光落在锦苏身上,他能够战胜那个在朝堂上屹立不倒的男人吗? 锦苏没有说话,锦靖云与锦鳞对于潇浅忧的评价如此高,心中暗道自己一定要成为那个人,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 锦靖云看了看锦鳞,“你倒是很少对人如此的评价呢。” 锦鳞耸耸肩,一脸的无可奈何:“他是潇湘楼的楼主,靖国的潇丞相,我岂不奉承几句?”说着他挑挑眉头,“夜已经深了,臣弟也要回府,否则省不得府中人又要唠叨了。” 锦靖云哈哈大笑:“世人皆道你十七王爷最是风流不羁,却不曾想竟然还怕了小小奴才?” 锦苏一旁不解:“十七叔会怕奴才?” 锦鳞闻言稍微瞪了锦靖云一眼,暗道他未免太大嘴巴了吧:“锦苏,你了别听风就是雨的吧。”说着朝着两个人挥挥手,便转身告辞。 锦苏心中有了不解,想着哪日得空定要去那位十七叔的府上瞧瞧那位能够管教那位风流放荡的十七王爷。 锦靖云已经决定了在锦苏府中宿下,天色渐晚,原本嚷着要玩的苏忘蝶也因为赶路赶得累了便早早的歇下了,锦靖云此时也有了些乏意,便想着要去睡了。 刚刚转身,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复转身看着锦苏的双眼问他:“听说安乐轩在你府中?”他的话虽是疑问,却是一脸的笃定。 锦苏心中咯噔一下,对上锦靖云的目光,一惊。自己让安乐轩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怕的就是遇到潇浅忧与锦靖云,却没有想到他们定然已经早早的得到了消息,为今之计只有赌上一把。 想着他便一下子跪倒在地。“儿臣恳请父皇绕过乐轩一命,他已经武功全失是个废人,对于父皇对于靖国已经没有任何的威胁。”锦苏低垂着头,双手隐在了袖摆中,微微有些颤抖,安乐轩的生死就在眼前这个男人一念之间,如今解红零已经在自己手中死去,若是再因为自己而害死了安乐轩,恐怕此生便已难安了。 “这是你第一次求朕。”锦靖云居高临下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少年,良久,方才仰起头悠悠的叹口气:“安乐轩是是朕的人,你助他逃离皇宫一事朕已经不再追究,此次竟然还要还要为他来求朕?锦苏,为了一个外人,难道真的值得你如此吗?”如今安皓天已经重新执掌安国国权,眼见着他也掀不起什么波澜,安乐轩对于自己已经是没有了什么作用了。 “父皇,安乐轩曾经拼命帮助过儿臣,在楼涯之时更是与儿臣同生共死。” “你就不怕背上一个通敌叛国的骂名吗?安乐轩可是安皓天的亲弟弟。” 锦苏心中更加的惊讶,没有想到锦靖云竟然翻出了旧事前来。通敌叛国可是大罪,即便是自己也玩完担不起的。连忙俯下身子急声:“父皇明鉴,安皓天起兵之时安乐轩还在宫中,他私自出逃也是为了劝阻,儿臣有罪甘愿领罚,但请父皇饶过乐轩一命,此次儿臣能够轻松打败安国,乐轩亦有功劳。” 锦苏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凉意席卷了全身。此事若是稍平,有不慎,自己与安乐轩的性命便难以保全,纵然能够逃过一死,恐怕今后在这个人面前,也会失了信任。 锦靖云看着锦苏若有所思,“明日,朕会下旨通告天下,安乐轩已经病疫。” 冷冷的话音伴随着夜风钻进锦苏的耳中,他不敢相信地抬头看着那个男子,却只留给她一个冷冷的背影以及一句同样冷清的话:“若是今后再有此事,朕决计不会如此轻易让手。” 衣襟带落了一旁翠竹上的水珠,低落在了锦苏眼前的地上,晕染开去了大片,只给了人凉意。 身后,响起一声轻轻的叹息声,紧接着便传来了安乐轩淡淡的话语:“一个废人而已,值得你如此吗?一向倔强如你,竟然也如此的低声下气?” 锦苏转头望去,安乐轩一身红色的衣裳在灯火中格外的耀眼,一头青丝不死以往那般披散,用了一个红宝石玉冠一丝不苟的束起,比之之前倒是多了几分英气。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却难以掩去他眼中淡淡的忧愁,他轻轻上前,蹲下身子,伸手抚上了锦苏的发丝,从发根一直抚到发梢:“值得吗?” 锦苏站起身,也抚着安乐轩一道,只说了一句安乐轩眼中泪水流溢的话,“朋友之间,不论值与不值,当初你为我跳下楼涯不顾生死,如今这些算得了什么?” 第二百零四章:谋 夜晚很凉,两颗心却很温暖。 安乐轩转头,便往着一旁的凉亭中走去,“你应当知道,当时我跳下楼涯乃是因为对于皓天已经心死,并非全然为了你。”他说着便在凉亭中石桌上坐下,伸手拿起了桌上的茶壶,里面是刚才锦苏命人沏下的。 白瓷玉的茶壶上,以泼墨的方式淋上了几根翠竹,茶杯上也以同样的方式淋上了竹叶,这一套墨竹白玉杯,还是锦苏亲自监督炮制。 幽青的茶水静静的流淌进白色茶杯,几片茶叶甚为调皮跳了进去,飘荡在面上,让人看着也舒服。 锦苏上前,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阵幽香扑鼻,映出那张淡淡的笑脸:“你跳崖的的原因我已不想知道,但是,你安乐轩既是我锦苏认定的朋友,便永远是朋友。” 安乐轩收了眼泪,话锋转过:“解红零一事,怪不得十七王爷,此事是解红零的主意,他说不便让你为难了,原本十七王爷也是打算放银狐离开,也好揪出他身后余党,只是没有想到锦夜竟然会在暗中埋伏痛下杀手。” 凉亭的设置并不华丽,却给人看着极为舒适的感觉,此时在四角亮起了灯,亭中便如同白昼,安乐轩清楚的看着锦苏那张略微稚嫩的脸颊上明显的愤怒。 “锦夜暗中下杀手之事虽是暗中之事,但是父皇与浅忧未必不知情,他们不加以截距,便是默许了他的做法,他们行这般,便是要告诫天下,锦夜即将继位一事。”锦苏双手紧紧握起,似有使不尽的气力,手中的茶水也轻轻的溢到了云袖上。 安乐轩看着那双紧紧拽起的手,脸上淡淡一笑,自己信手又倒了一杯,慢慢放到了嘴边,却没有饮下,只是淡淡的嗅了嗅:“只要他未曾继位,便还有回转的余机。” “父皇已经将我手中追查银狐余党之事交给了锦夜办理,想来不日便会将我打发到春江,到时候锦夜在京兆在无所顾忌了。” “此事未必不是好事,你离开之后京兆还有十七王爷,锦夜做的越多,出的错便越多,现如今我们只能静待时机,期待一举抓住锦夜的痛楚,将其击溃。”安乐轩笑着饮茶,清茶入口,已是清香,下咽后更在喉中留下淡淡的香气,宜人心脾,令人神清气爽。 “你若是实在不想离开,也可想一个完全之策,一个不得不留在京兆的理由。”见他没有说话,安乐轩又淡淡的说着。 “此事最为伤脑筋,父皇既然已经做出决定,就一定会计划好了一切,让饿哦不得留在京兆。”锦苏皱皱眉头,自己此时心中方寸大乱,实在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谁能谁的准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呢?他能够计划好一切,却终究不是天地主宰,掌控不了天灾,人祸,生老,病死,即便他是天子,在这些人力不可扭转的因素面前,他应该也是无可奈何才是。”安乐轩说着轻轻转着自己手中的茶杯,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生老病死,天灾人祸?”锦苏轻声呢喃着着八个字,明白了安乐轩的意思,不由露出了笑脸:“也就还有你,否则我恐怕断断想不到此处 。” “当局者迷。”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二月的夜晚,虽说不上冷,却也有一些凉意,悠悠的风,吹着翠竹缓缓摇曳。 月色隐了踪迹,院中却依旧一片明亮。 月牙看着祝乾裳喝下了手中的粥,蹙着眉头上前,担心她的身子这样下去是否能够吃得消?自从下午醒来,她便一直在进食,虽说太医吩咐要她多吃点东西补补身体,但也不是这个补法啊?“公主,你慢一点,即便再饿,也不能这样一次就吃这么多东西啊,身体会受不了的,太医也说了,需要你慢慢来。” 祝乾裳抬头看了看她,将手中空碗递出,只说了一句:“再来一碗。” 月牙接过空碗,急的快要哭了,祝乾裳一向进食较少,这短短两个时辰已经吃了比平时多的十倍不止了,“公主,你不能再吃了。” 月牙实在想不明白,为何祝乾裳会如此行事异常,记忆中唯有一次,便是她的母亲过世,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一碗接着一碗的吃,从不停歇,最后还是她的哥哥强行将她打晕。 祝乾裳抬头淡淡的瞥她一眼,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如剪秋水的双眸中任谁也可以看见隐藏在其中的悲凉,声音已经沙哑的像样了,“怎么了,现在本公主说话你也不听了?”语调随即变得漫不经心。“你若是不去,我便自行觅食即可。” 月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伸手缠住祝乾裳的胳膊,哽咽道:“月牙不知公主为何悲伤,但是万万保重自己的身体,就算不为公主自己,也要为了毅国,为了皇上保重身体啊,皇上年事已高,若是闻见公主此般不快活,定然也是郁郁寡欢。” 半起的身子,因为月牙的话而顿了一下。祝乾裳缓缓坐了回去,贝齿轻轻咬着薄唇,伸手抚上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他若是真的在乎我,又怎会将我送来如此偏远之地?月牙,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不过是父皇一统天下的棋子,只是不甘心啊,我可是他的亲生女儿。” “公主莫要胡说,陛下最疼爱公主。” “你不必宽慰我,去帮我盛碗粥来吧。”祝乾裳神情突然变淡,长长的舒口气,仿佛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公主!”月牙迟疑着。 “我心中有数!”祝乾裳给她一个放心的表情,示意她快去。 月牙执拗不过,只得起身叮嘱:“公主在此稍等片刻,奴婢去去就回。”说着便快速转身离去。 大门开启的瞬间,门外的风乘机飘进屋子里,祝乾裳只着了单衣,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双手圈住自己双臂,只觉得好冷。 第5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7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57节 她起身走到窗边,轻轻的将窗户打开,“想不到今晚连月色都没有。” 第二百零五章:道皇家富贵,却不懂其悲凉。 门打开的声音很轻,然而,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却显得格外的突兀。祝乾裳心中疑惑,这里到厨房也有段路程,怎么月牙一个来回如此之快:“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说着她便转身,却看了是潇浅忧,不由惊讶:“怎么是你?” 潇浅忧见她只穿了单衣,不由皱皱眉头,“怎的穿的如此单薄,也不怕染了风寒。”他说着便拿起衣架上祝乾裳的外套走过去给她披上,一切那样自然,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因为银狐的死,皇上提前回宫了。”见她的脸色变了变,潇浅忧也没有在意。 祝乾裳闻言脸上添了三分忧愁,心中又是一阵惆怅,紧了紧他披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凉了许久的心,却也终究感觉不到了温暖。她慢慢走过去,坐在那张大红漆楠木凳上,伸手从楠木桌上取了白玉杯子满上一杯:“喝茶吧!” 潇浅忧走过去坐在她对面,见她一脸的从容淡定,便知她已然知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什么:“既然知道今日的结局,当初为何还要那般行事?你应该知道那样做的后果,那可是在拿两国的和平开玩笑。” 他直直的盯着祝乾裳的脸,不想要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祝乾裳冷笑一声,伸手拿过杯子自己也倒了一杯,放到了嘴边,反而放下来了,她看着潇浅忧似笑非笑:“你也一早就知道了,为何不阻止我?这不是也在拿两国的和平开玩笑吗?” “我并非没有提醒过你,而是你一直一意孤行,我也曾让青龙朱雀等人在你耳边吹风,你却恍若未闻,你难道忘记了你身为毅国的公主,身系两国的邦交,怎可任你任性妄为。” “够了!”祝乾裳突然提高了声音,打断了潇浅忧的话,她站起身,一脸的悲凉之色,“我身为毅国的公主,用不着你口口声声提醒,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身为公主一事,知道自己肩上要抗的责任,所以今日我才会在这里,与一个自根本就没有见过面的人成亲,然而,你知道一个女子毕生所求的是什么吗?不过是与心爱之人相守白头,夫妻和顺举案齐眉。” 她惨笑着后退去,抵上了窗沿:“然而这些,从小我却连想都不敢想,你们男人追名逐利,却要牺牲我们女子一生的幸福。” “天下间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能有几许?更何况你是公主,更应该明白身不由己的道理。”潇浅忧见她反应,心中有了一二。 祝乾裳闻言笑了笑:“今日一事全是我一人所为,连月牙都不知情,更与毅国无关,你若是真的心怀天下,就不要迁怒了旁人,我在此任凭你处置。”她说着便跪了下去。 “你可知道如果银狐得手,你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凌迟。”祝乾裳平素行事虽然乖张,但是向来懂得分寸,知晓轻重,“可是银狐曾威胁与你?逼迫的你不得不如此?” 祝乾裳一脸的视死如归:“是三尺白绫还是半杯毒酒悉听尊便,你潇浅忧可不是优柔寡断之人。” 祝乾裳的话让潇浅忧微微有些怒意,三尺白绫半杯毒酒,她说的倒是轻松无比,“我以为你足够机智,能知事情轻重缓急,却不料你竟然如此的不明事理,简直就是愚笨。”潇浅忧站起身,言语之间更加有了怒意:“你以为以你一死,便能平息此事?若是如此,你以为你还能在这里恳请一死?早已身首异处。我也不会在此与你多说如此,只因为你的死,不但不能为你自己减轻罪过,反而会让你成千古罪人,成为靖毅两国开战的端源。” “你不要胡说。”她怎么会成为千古罪人?她牺牲了如此之多,甚至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怎么会成为两国开战的端源? “自己女儿无故死于异国,你的父皇,毅国的君王会如何想?到时他会听我国一面之词善罢甘休?靖毅两国的关系本就还未牢固,因此才以联姻这样的方式来巩固,你若是一死,势必会挑起两国的战争?而你之前所做的努力都已然是白费,而你的死也变得毫无价值。” 潇浅忧的话,字字如针扎在祝乾裳心中,原本自己一心想着不连累了两国的交好,一死了之,而如今潇浅忧细细道来,却原来是这一死,差点为毅国带来了灭顶性的灾难。冉安未除,此时发动战争,毅国必败无疑,但是除了一死,她还有何路可走?难道锦靖云能够容忍下自己任性也能容忍自己如此滔天大罪。“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皇上已经说了此事不再追究,只是今后你再出潇府必定有府中下人陪着。”潇浅忧悠悠松了一口气,那个人实在是怕了,怕的不是毅国,而是两国交战带给黎民百姓的灾难。 “如此将我软禁便算是完事?”祝乾裳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传言那个男人一向果决狠厉,怎么就此时如此宽宏面对有心害他的自己如此大量。 “难道你还想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潇浅忧反问一句,抬头看了外面的夜色,甚是浓厚,“早些歇着吧。” 直到大门关上的声音传来,祝乾裳才回神过来,身子软软的 瘫在地上,脸上方才冒出了汗水。 月牙进门便看见她瘫在地上,一脸惊吓的表情,连忙将手中的粥碗放到桌上,上前将她扶起:“公主这是在做什么,适才不是说过要公主将惜自己的身子吗?” 祝乾裳褪下身上的衣袍,默默的上床躺下:“我无事,月牙,你熄灯便出去吧。” 月牙不明所以,祝乾裳的反应也实在是太过于古怪了,不过,如今她能够如此平静也算是难得。 她轻轻的端起放在桌上的碗,看来这一晚参了药的东西也用不上了。 出门,反手关上房门,灯火将整个院子照的透亮,连带着心,也是明镜似得。 第一百零六章:锦靖云夜闯锦苏房间被误伤 “三更了,小心火烛。” 打更人把更敲,源长的声音在京兆上空此起彼伏。 锦靖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潇浅忧与锦鳞的话在他脑海中徘徊着,一时间竟然分辨不出到底如何做才能够让锦苏得以保全。 一边是锦夜的太子之威不可不顾,一边是锦苏,实在是两难。 自己也想过废除锦夜立锦苏,但是锦苏根基尚不牢靠,骤然废立引起朝廷动荡不安不说,锦苏恐怕也难以在朝廷之上也难以立足。 他索性起身披起衣服,启开窗户一瞬间,冷风便灌了进来,让他打了一个冷噤。 想来是锦苏怕打扰自己休息,便将院落中的灯火全部熄灭了。此时外面一片漆黑,放眼望去,整个安定王府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中,这样阴沉的颜色,让他心中更加郁结。 风吹着院落中的翠竹簌簌作响,闻得几声鸟鸣,暗道锦苏倒是有了情趣,竟然在这里养鸟了?那个孩子真的才十六岁吗?是不是自己一直忽略了他? 想着,锦靖云低垂着眼眸。脑海中浮现那张笑面如花的脸,纯洁无暇的笑容,本应该也出现在锦苏脸上,眉眼处的几分相似,也应该笑的 如同天上的云彩,让人失了神。 然而,现在的锦苏,每一次的微笑,眼底都藏着别的什么。 同一片天空下,锦苏亦是难以安睡,明亮的灯火照亮了他摆设不多的房间,少年静静的立在桌案面前,伸手一遍一遍抚摸着画上女子的容颜。 曾经多少次在梦中只见一个隐约的背影?多少次听见一次一次呼喊着自己的名字“苏儿!苏儿!”转头四顾,却始终瞧不见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 自古红颜多薄命,只因为英雄只爱美人,却不懂怜惜。 锦苏不知道那个人能否称之为英雄,但是自己的母亲就是因为他才会去世。 悠悠叹口气,锦苏小心翼翼的收起画卷。转身熄灯,准备入睡。 偶然听得几声鸟鸣,皱皱眉头,想在外面的樱花开的正盛,竟是把鸟儿也给引来了,此时也该是鸟语花香的时候了吧。 窗外一阵窸窣声,锦苏皱起眉头,悄然起身,隐身到了门后,伸手入怀,才想起血狱今日被潇浅忧拿回去说是好生保养了,无奈之下,探的一根木棒,是用来支撑窗户用的,拿在手里正好。 不过片刻,门嘎吱一声开启,有脚步声轻轻踏入门里,虽然很轻,但是锦苏依旧听见了,不做多想,抡起手中的木棒便朝着来人打去, “哎呀!”只听得来人一声惊呼声。 锦苏抡起的木棒愣在了半空中,不可思议的疑问:“父皇?” “是朕。”锦靖云手捂额角,声音沉闷,想不到锦苏下手竟然如此之重。 锦苏怎么也想不到那个被自己当做了盗贼的人,竟然会是自己的父皇,他惊吓的扔掉了自己的木棒,连忙过去将灯火打燃。 转身见锦靖云坐在了桌边,捂着额角的手指间流溢出了血丝,连忙去翻找了药品:“儿臣不知父皇深夜前来,伤及父皇龙体罪该万死。” 锦靖云脑袋中一阵晕眩传来,锦苏那一棒可是打的不轻,他摇摇空着的手示意他不用在意。 锦苏终于是翻来了止血的药品与纱布,小心翼翼拿开锦靖云额角的手,见一条伤痕已经横亘在那明亮的额角。鲜血淋漓,一阵心惊,慌忙着止住了血,却又立即有血再次溢出,“父皇忍耐一下,儿臣这就派人去找太医前来。” 锦靖云却伸手拉住他的衣服,“如此深夜还去寻找太医,定然惊动宫中,朕的伤口并无大碍,你且止血便可。” “可是父皇?”若是旁人也好罢了,他可是天子。 “这是圣旨。”锦靖云说着将桌上的纱布拿起递给锦苏:“替朕包扎起来,明日朕回宫会说是被银狐刺伤,今今夜只是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锦苏迟疑着结果了纱布,将止血散瘀的药均匀涂抹在上面,小心翼翼的敷上锦靖云的伤处。 由于从来没有做过,他做起来显得笨手笨脚,几次弄得锦靖云疼的倒吸冷气。心中更是惶惶不安。 反倒是锦靖云朝他一笑,“你且大胆包扎就是,疼了也是朕自找的。”也许,自己此时的疼,及不上这个孩子十六年来的十分之一吧。 锦苏闻言,手上一抖,按在了锦靖云的伤口处,后者疼的龇牙:“你还真一点没有客气啊!” 锦苏红了脸,自己也非有意,谁能想到他会深更半夜前来? 好不容易弄得像样了些。锦苏方才退下,看着锦靖云额角的纱布,有些过意不去。“很疼吧?” 锦靖云闻言心中一阵动容,笑开了去:“有锦苏亲手包扎,怎会疼痛?” 锦苏无言以对,收起了桌上的零碎物:“父皇深夜来此不知所为何事?”堂堂君王竟然做这等不光彩的事情,也难怪他不让自己声张。 “朕睡不着,想来找你说说话!”锦靖云倒也诚实,只不过他没有说因为见了锦苏房中灯火熄灭,想来看看他而已。 一般人会在别人睡下的情况下来悄然闯入房间只为找他说话?这样的理由未免他牵强了吧?锦苏却没有拆穿:“不知父皇有何指教,儿臣洗耳恭听。” 锦靖云示意他坐下:“锦夜你我父子谈话,不论君臣,你且不用如此的拘束。” “是。”锦苏心中疑惑,此时已经是三更的天,他要说什么? 锦靖云斟酌一下用词,方才缓缓说道:“锦苏,你能够安于现状吗?” 安于现状?什么意思?锦苏皱皱眉头,心中不解锦靖云到底是何用意,“还请父皇详细赐教。” “朕知道你与锦夜之间的嫌隙,但是,他是太子,下月初八便要即位为君,许多事情,朕不得不顾忌他的威信,否则将来朝廷之上他将无力驾驭百官。” 所以如此一来就要我手诸多罪责?我曾步步相让,他却步步相逼?“儿臣明白。” 第二百零七章:锦靖云遇刺 “你明白便是最好。”锦靖云仔细看着锦苏的表情,:“你放心,朕已经为你安排妥当了,春江是你的故乡,也是你母妃出生之地,那里人杰地灵,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朕已经决定将春江划封与你治理,即便锦夜是靖国的皇也无法奈何你了。”世间安的两全法?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他们之间无论谁胜谁负,都不是锦靖云乐意见到的,唯有其中一人低头避让方能保全。 锦苏相较与锦夜,确实少了一分霸气,锦靖云担心若是锦苏上位根本无法驾驭那滔天的权力,唯有委屈了锦苏。 锦苏心中暗恨,想不到会如此之快,快到没有给自己丝毫准备的时间。他一脸谦卑:“儿臣何德何能,让父皇如此费心安排。” “你的性子,三分你的母妃温柔,七分似朕不服输,但愿春江能够让你熏陶出你母妃那般灵性。”也好去一去身上的戾气。当年自己只因为先帝的不信任,迫不得已走上那条弑兄逼宫的道路,现在决计不能让锦苏也踏上这条路,他该是如同那个女子一般,似春江的水温柔。 如此下定了决心,心中一块大石落下,锦靖云长长舒了一口气。 锦苏心中暗道若真是如母妃那般与世无争,早已被锦夜暗害,“父皇能够为儿臣如此着想,儿臣感激不尽,只是以太子殿下的为人,未必能够容下儿臣,儿臣只怕到了春江也不得安生。” 锦苏心中明白,锦靖云这不是在与自己商议,而是通知自己,若是自己表现的太过于强势,势必会引起这个人的反感,唯有先服软,打消了他心中的顾虑,方能为自己争取到时间。 锦靖云早已想好了,伸手入怀,自怀中拿出一块黄色方形令牌,递给锦苏:“这是朕的令牌,见令如朕亲临,危难时刻能够保你性命无忧。” 锦苏伸手接过,毕恭毕敬,明黄色的令牌在灯火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刺的锦苏微微迷起眼。许久,他才将令牌小心翼翼地收好,“儿臣思虑之周全,儿臣一定感恩戴德,不负圣恩。” “如此,甚好,甚好。”锦靖云点点头,原本担心锦苏心中有气,却没有料到他如此通情达理,也算是没有白费自己为他着想一番。说着,他起身,“夜已经深了,早些歇着吧。” 锦苏起身打算相送,却被锦靖云制止,最后只是在原地说了声:“父皇慢走。” 轻轻关上房门,锦苏双手方才紧紧拽起,眼中狠历之色尽显,略显稚嫩的脸颊上尽是恨意:“你以为,一块小小的令牌,便能阻止锦夜置我与死地?父皇,你未免太天真了,我与锦夜之间,如今只能二活其一,不死不休。” 安乐轩的话还在耳边回荡,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也罢,原本自己还在犹豫,现在反而可以下定决心了。照如今的形势看来,自己不得不如他所说,为自己找寻一个不得不留在京兆的理由。 身在京兆,自己若是出了意外,多少还会与锦夜扯上关系,他不会笨到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由且现在非常时期,他更不会对自己下手,但是若是到了春江,难保他不会派来杀手暗中暗杀自己,到那时便是天高皇帝远了。 身后的灯火熄灭,锦靖云的心也随之沉了下去,扬起头,已经隐藏了整夜的月亮,此时才从黑漆漆的云层中钻出头,给大地罩上一层朦胧。 锦靖云悠悠地叹口气,这个决定不知是对是错,未来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但是,自己如今能够做的,就是尽自己全力护佑锦苏周全,唯有此番方能让自己安心。只因为作为一个父亲之前,他还是一个君王。 手中提着的灯火,忽明忽暗,犹如他此时的心情起伏不定,口中喃喃一句:“木莲,若是你在天有灵,便保佑我们的儿子能够平平安安度过一生,当年朕已经错过一次了,这一次,不能再错了。” 微风迎面扑来,让他的神智更加清晰,一旁的翠竹风中晃动着自己的叶子。 锦靖云终于是移步,离去。 锦苏闻说锦靖云要留宿安定王府,便早早做了安排,将自己的房间迁到了西厢。 锦靖云一路慢走,眼看着已经四更天了,一股异样的香味扑鼻而来,他心中顿生警觉,暗道不好,连忙以袖掩鼻,刚要抽身退出房间,却不料斜里恶风袭来,一片冰凉贴着自己的脸颊擦过,借着淡淡的月色,他看的真切,分明就是三尺寒锋,被一黑衣人握在手中。 他反应不慢,已经闪身到了外面,脑海中已经闪过了银狐的身影,猜测这些人大概是他们的余党,可是如此,他们是如何知道自己在这里的? 月色下,几个黑影也随着他从屋子里窜到了庭院中,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手中寒剑已然举起,直刺他要害之处。 借着月色,锦靖云看的清楚,那六把软剑,如同毒蛇吐信一般朝着自己齐齐刺来,避无可避之际,他猛地飞身而起,空中几个旋转,落在了几把寒剑交织而成的剑网上。 手里唯一能够被当做武器的东西,便只有那管长灯不做多想,手中的东西已经甩手而出,直接将一人击倒在地,他人也稳稳落在地上。 几个黑影非常有默契,一人受伤便退至外围,剩下几人又对锦靖云形成包围之势。 锦靖云刚想提气,却发现身子不同寻常的一阵酸软,竟然有些使不上劲。就听那几个人其中一人道:“他已经中了药,没有力气了,速战速决。” 锦靖云心中暗惊,想着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边想着技术府上一直是由潇湘楼负责安全,怎么会没有人发现他们的潜入。 黑影没有给他多少时间,又是一轮连番刺杀。 若是平时,锦靖云定然不会将这些人放在眼中,可是现在,他接连退后,狼狈至极,只因为身中其毒,酸软无力。 第二百零八章:锦靖云将亡 锦苏所宿的西厢距离自己的主房较近,辗转难眠之际闻得外面的声音,心中疑惑。他们应该知道父皇府中歇息,怎么会如此不知轻重? 想着,他起床披起衣服,执了盏灯便出门了。 抬头看看天色,想不到今日这个时候竟然还有月亮?他细耳一听,这打斗声竟然是从自己的主房,也就是锦靖云现在住的房间院子传来的,心中大惊,几步飞跑。 越是担心的事情,就越是发生,见了几个黑影将锦靖云逼得到了绝境,锦苏惊呼一声:“父皇!”随即又大叫来人。 伸手入怀,却发现自己的血狱不在身边,不由暗惊。 那边黑影听了他的惊呼,转头大叫:“这人不是锦苏,锦苏在那里。” “杀!谁也不许放过。”那个黑影说完便朝着锦苏扑将过去。 锦苏骇然,连忙退后,身子却抵上了墙壁,眼看着那三尺寒剑在月色下泛着冷光,却无能为力。 说时迟那时快,锦靖云不知自己何处来的力气,竟然闪身至锦苏身前。 黑衣人收手来不及,那剑便直直的插进锦靖云的心脏,不偏不移。 锦苏瞳孔大睁,视线从那张痛苦的有些扭曲的脸上下滑,落在心口处半截露出的长剑中,上面的鲜血慢慢的流淌,低落在地上,吧嗒吧嗒,一声又一声,显得极为的清脆。 “父皇!”直到锦靖云的身子再也无力支撑倒了下去,锦苏方才反应过来,伸手接住了那具身子,终究因为太重了反而连同他也一起摔倒在地。“来人呐,皇上遇刺了。” “皇上?”几个黑影明显愣了一下,其中离锦苏最近的那人疑惑着呢喃一句。 那个明显是带头人的人也愣了一下,心一狠:“杀了锦苏,否则我们锦夜的努力就白费了。” 那人愣了愣,看着摔倒在地上的二人,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斜里,寒光闪来,那人已经缓缓到底,头颅咕噜着滚落。 锦苏顾不得抬头,将锦靖云的身子搬到自己膝上,见他胸口的血越来越多越来越盛,已经将那一袭黑色的一袍染的更透。 也不知为何,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一滴一滴的打在那被血染透的胸口,他企图用自己的手去按住那奔涌的鲜血,鲜血却从他的指尖冒出。“父皇,你坚持一下,太医马上就来。” 白衣落地,扬了手中长剑,潇浅忧一脸的焦急,好在自己睡不着,没事往了后山八角玲珑亭,发现锦苏府中偶尔有光闪来,担心有事,便赶了过来,却被他发现了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 几个黑影再次愣了,那领头人惊呼一声:“潇浅忧!”声音竟然在发抖。 另外一个黑影本就因为潇浅忧先声夺人的一刀已经吓得有些软脚,入京听了惊呼,身子一下子就瘫软下去。 潇浅忧面色寒冷,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锦苏与锦靖云,暗自拽斤了拳头,心中不明白为何潇湘楼的弟子此时还没有赶到?难道他们已经遭了暗算? 他缓缓将鬼司收起,转身将锦靖云从锦苏手中接过,没有丝毫的迟疑,伸手抚上锦靖云的后背,将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的输送到锦靖云体内。 锦苏见了他,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伸手拉住他的衣襟,急切的询问:“父皇不会有事的对吧,浅忧?” 潇浅忧脸上已经出了汗,没有理会锦苏的询问,只是专心将内力输送。过了许久,他方才收手,说了一句:“他不会有事的。”将锦靖云抱起,拉上了锦苏,看了几个愣在那边的黑影:“今日我放过你们,不过最好不要太安生,天涯海角,潇某定要将你们捉回。说完就带着他们朝府外走去。 现在还没有动静,想来府上所有人都已经糟了毒手。 一路的寒风,让原本已经昏厥的锦靖云睁开了双眼,虽然脸上的表情非常痛苦,他却硬是扯了笑脸,见了潇浅忧脸上的汗水,他吃力的伸手拉住他的衣襟,声音虽然小,但足够潇浅忧听见:“停下来。” “皇上莫急,马上就到微臣府上。”  潇浅忧脚步不停,低头看了看锦靖云的胸口的伤,脸上有些黯然,恐怕是,解红零在世也无能为力了吧。 “停下来。”锦靖云重复了刚才的话。力道比刚才还有三分。 潇浅忧不由缓缓停住了脚步,知道他有话要说,便将他平缓得放到路边的大树下。“皇上!” 锦靖云睁开的眼睛又闭了闭眼,半晌才又睁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潇浅忧,我要你答应三件事情。” 第一次,锦靖云直呼潇浅忧的名字。后者一脸的严肃,“皇上请说。”他将头撇开去,不忍去看那张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 锦靖云笑了笑,即使此时他笑起来非常的难看。“第一,朕走后,你要记得你的承诺,护佑锦苏周全。” “微臣自当尽力而为,不负当年誓约。” “第二,锦夜继位为君,若是以后有不轨之心或是行事不服君王一称,你尽可取而代之。”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辅助太子殿下成为一代明君,不会让他有任何的地方落人话柄。” “第三,靖国的一切,朕就交给你了,此事休要怪罪任何人。”锦靖云说完三句话,已经显得有些气急,急急的呼吸了几口气方才又说:“锦苏封地春江,赐亲王。” “是。微臣定会一一办妥,皇上还有何吩咐?” 锦靖云目光流转,落在一直在一旁只是落泪的锦苏身上,勉强又扯了笑颜:“锦苏,为父知道你心中有恨。” 锦苏摇着头上前,“儿臣不敢。” “看到你为我落泪,我心甚慰,刚才我看见你的母妃了,他说,她有一个好儿子。” 第5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8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58节 “父皇,你别说话了。”锦苏的眼泪更加的汹涌,直到要失去时,才发现原来所有的恨意不过是自己的执着而已。他伸手想要捂住锦靖云的伤口,却又怕弄疼了他。 第二百零九章:锦夜噩梦惶惶不安 天色还未泛白,原本安睡的锦夜突然翻身而起,额角的汗水如豆粒般滴落,身子显得有些无力,倚着窗沿狠狠喘了几口气,一脸的心有余悸,显然是刚才做了噩梦。 深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才呼喊一声:“来人!” 木子李进来的很快,几乎是在锦夜话音落下的瞬间就推门而入,仿佛一直都等在门外一样。他见了锦夜脸色有些不正常,上前一步询问:“太子爷,怎么了?现在还不到五更天,怎么不多睡一下?” 锦夜掀开被子,翻身而起,却没有想到双腿酸软,竟然连站立都不稳,若非木子李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他,恐怕免不了摔倒在地的命运。 木子李将他扶回床边坐下,见他面色惨白不正常,再也压不住心中的关心:“太子爷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过睡了一会儿就湿了里衣?被子太热了?”说着他探手摸了锦夜床上的被褥,发现正是春秋时节盖得,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锦夜低头一看,果然自己的里衣已经是湿了大片,想来是被刚才那个噩梦惊吓的。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春江可有传来消息?” 木子李不明白他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也如实作答:“暂时还没有,太子爷,如今还早,不如再睡一会儿,到了时间奴才叫您。” 锦夜摇摇头,“我睡不着。”一想到刚才的噩梦,锦夜甚至连闭上眼睛都不敢,那漫天的血色,沾满鲜血的匕首,无一一刺激着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来。 “既然如此,爷就先去用了膳再去早朝。”木子李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自己又不好开口询问,但是如果有事一直撇在心里,人可是受不了的。 锦夜感觉自己的双腿稍微好些了,便站起身示意他给自己穿衣:“你陪朕出去走走吧,早晨的空气清晰些。” 木子李恭敬应了一声,拿起一旁的衣裳为锦夜穿戴起来。 天色是微微亮了,但是却阴沉的厉害,大朵大朵的乌云正在慢慢的移动,飘忽。 院中的树枝被风吹得直乱颤,偶有花朵不经风的摧残,飘落了满地,形成一条小道,传出阵阵花香。 锦夜此时的心情,甚至比这天气更为糟糕。他抬头,观测了天上的云层,不由喃喃自语:“这天气,是又要下雨了啊!” 万物皆要雨水滋润方能生长,正因为春季雨水多,这才有了许多的植物都是在春天生长。”木子李也抬头看了看天际,那颜色让他心中也是极为不快,何况锦夜本就有心事,想来更是郁闷之极吧。 锦夜双手后负,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布鞋踩在青石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解红零在锦苏与安皓天作战之时可没有少帮他,除去了解红零就如同断了锦苏一臂,只是可恨上次没能将安乐轩除去,也算他命大,祝乾裳这个女人竟然敢与本宫作对,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是毅国的公主,朕总会寻到机会给她教训的。”锦夜眼神狠厉,面色阴沉,刚才一幕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试图借着别的事情来忘记,却发现只是徒劳,越是想要忘记,反而更加的清晰。 “那安乐轩已然是一个废人,成不了什么气候的,再说现在外面都在传是锦苏将银狐伏诛,银狐在外面定然还有余党,肯定会伺机找锦苏寻仇,他们的日子也不会安生的。”木子李小心翼翼,平日里锦夜总是看折子看到很晚,所以这个时候一般都还在睡觉,今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风更加的肆虐,吹得树木有了响声,天上的乌云也正在汇聚,成片成片的压得的人心里喘不过气来:“不论如何,只有除去了锦苏,本宫方能安心的坐龙椅握玉玺,否则此生将寝食难安。” “太子爷,依奴才只见锦苏不过是一个黄毛小儿,若是没有了在背后支持他的人,恐怕就难成气候了。现在当务之急,应当是让他变得无依无靠才是。”木子李脸上带着坏坏的笑容。 风撩起锦夜的发丝,在空中与飘落的花瓣缠绵,他眼神阴霾,转头盯着木子李:“你的意思是除去潇浅忧?此法万万不行,先不说他对我国的贡献,就单是父皇对他的赏识便会给我们带来灭顶之灾。” “太子爷,既然不能除去他,那就想办法让他不再帮助锦苏,这样一来要除去锦苏也就容易多了。” 锦夜略一沉凝,觉着有理,但是潇浅忧如此护着锦苏已经不是简单的保护,想他许下的承诺便是永远,看来只能从锦苏方面入手了:“曾听说锦苏与潇浅忧之间曾经多次起了争执,若是能够让锦苏对潇浅忧产生怀疑,那么要除去他就非常简单了。 “太子爷放心,会有机会的。下月初八你就会登基为帝了,到时候还愁除不去一个小小的锦苏吗?” “锦苏并非表面那样单纯,他的心计有时甚至比潇浅忧还难以捉摸。” 木子李不置可否,在他看来,锦苏不过是一个黄毛小儿,侥幸赢得两次,着实没有必要放在心上。他抬头看看天,估摸着时间:“太子爷,早朝时间到了。” 锦夜皱皱眉头。晨时的梦还在脑海中盘旋,心中像是堵了一块大石,若是自己以这样的状态出现在百官面前,不知道外面又会起了什么传言,他伸手接过了从眼前飘落的花瓣,那鲜艳的颜色就如同梦中漫天的鲜血一眼的刺眼。撞进眼中一阵后怕,连忙将其扔掉,自己也连连后退几步方才稳住了身形。 木子李见他如此,立马上前,见他脸色惨白,明显是受了什么惊吓,四处观望一番,也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不由好奇,今早的太子是怎么了?一切都显得异于平常。“太子爷看见什么了?” 锦夜摇摇头示意他无碍,暗道是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不过就是一个梦而已,实在是大惊小怪了,竟然将自己吓成了这样,还真是好笑,自己怎么会做那样天地不容的事情,不会的。“就拖说本宫身子不适无法起身,今日早朝就如此散了吧。” 第二百一十章:锦鳞锦夜朝堂对持 “太子爷,如今你马上就要继位了,正是关键时刻,若是此时你称病不朝,定会被有心人大做文章,传到了皇上的耳中,还以为太子爷恃宠而骄,只怕对太子爷的影响不好。相反,若是太子爷带病上朝,在百官,在天下人眼里,太子爷便是勤政务实的好太子,将来也会是一个好君王。”木子李心中明白锦夜刚才如此强烈的反应,怎么会像是没事人? 锦夜心绪本烦闷,听他一说更是心乱,却无力反驳,因为木子李说的皆是实话,现在的自己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上,只消出了一点小小的纰漏,便会被人捉住了把柄以此大做文章。他深深呼吸一口气,转身:“上朝。” 似是有了商议,今日百官皆来的特别早,相谈之下才得知原都是怕了路上下雨,这才早早赶来。 所有人都汇聚在偏殿,三五成群的正在谈论着。 不知是谁最先提及了锦苏伏诛银狐一事,便在人群中引起了连锁反应,众人皆是一副摇头晃脑的样子。发表着自己自以为是的见解。 “锦苏虽然年幼,却极为机智,此次能够伏诛银狐,实在是大功一件,若是让旁人来做,还不知道要牺牲多少人的性命呢。” 旁人也有了不同的看法:“锦苏与解红零相交甚好,解红零不止一次帮助他,此次竟然也下得去手,实在违背了忠孝仁义之礼,此人也太过于心狠手辣了,据说这一次在伏诛过程中还有人死亡了。” 反驳的声音立即响起:“若是你说锦苏违背了忠孝仁义,那么为什么还有人愿意甘心为他挡箭?论忠孝仁义,王爷也该是忠于皇上,而不是什么解红零。” “无论他做的如何,只要皇兄没有发话,他便是正确的,各位大人好生闲情,有时间在这里关心他人的事情,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为皇上分忧解难吧。”轻飘飘的声音,从门外就传进来,只听外面的侍卫下跪的声音:“参见十七王爷。 十七王爷?众人皆在心中打下了问号,自锦靖云处死了那个女子之后,他们一向风流不羁的十七王爷便从来没有上过朝,今日也不知道吹得什么风,竟然将他吹来了?可是他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眼见了锦鳞进来,众人心中虽然有了疑惑,却是谁也不敢怠慢,连忙向他行了大礼。“十七王爷。” 锦鳞进屋,掸去了衣袖上的水雾,笑颜看着众人。“众位大人不必多礼,小王也是随口一说。”说着,他笑着看看窗外:“这样的天气,实在是让人于心不安呐,” 众人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该是如何作答。 此时,一个声音从人群中响起:“王爷倒是好兴致,不管天气如何,终究是效忠于皇上,只要对皇上忠心,不管天气是好事坏,人心定安。” 众人望去,却是李忠亮开口,随即附和声大片。 锦鳞透过众人,目光落在李忠亮身上,此人身材算不得高,却也不是很矮,五官堆放到一起还能看,只是那眼神,让锦鳞看着极为不舒服,那样充满了挑衅的眼神,自己是很久都没有看见了。“李大人说的在理,若是没有忠心,大家都是为皇上当差为天下百姓谋利之人。” “十七王爷可是许久没有早朝,不知今日是吹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李忠亮嘴角冷笑,眼神中带着些许的不屑,以及不惧,在他眼中,除了锦夜与锦靖云,谁也不会放在心上。 锦鳞挑挑眉头,随即展开了笑容,一派淡定自然:“风的走向无外乎东南西北风四个方位,以李大人之智应该看得出今晨吹的是什么风了,何必小王在此卖弄?” 他的笑,温和自然,仿佛发自内心,笑意已经直达了眼角。 李忠亮无言以对,暗道锦鳞也不是好对付的主,一定要想办法除去才行。 他不说话,百官自然缄口,偏殿中一时间安静下来。 直到大殿中传来太监悠长的高呼声,“上朝。”大殿之门缓缓开启。 众人方才纷纷整理了自己的衣袍,井然有序的进入大殿。 殿内玉阶之上,锦夜已经坐在楠木椅子上, 百官惊讶,这还是头一遭,向来只有臣子待君,哪有君等臣子之礼?再看锦夜脸色惨白,有一些不耐烦 ,众人纷纷惶恐下跪,都在心中加了小心,一面揣测了锦夜如此是为何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锦鳞以进入大殿中,锦夜便看到了他,惊得直起身子,目光也落在那个飘逸的身影上,没有离开。从不上朝的锦鳞突然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什么? 木子李注意到了锦夜的异样,轻声咳嗽一声提醒他。 锦夜回神,见了百官神情,便将他们心中的想打猜出了大概,稍微敛了心神,提高了自己的声音:“本宫昨夜睡得较早,今日晨起是怎么也睡不着了,索性就来的早些。众位大人先起来吧。” 众人起身,都在揣测锦夜的话,直到木子李的话在整个大殿中回荡:“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众人依旧无人说话,锦鳞四处望了一下笑开了去:“怎么不见安定王呢?” 锦夜将手支撑着头,斜斜靠在扶手上,微微蹙眉:“毕竟是伏诛了银狐,大概此时在家中休息吧。说起来伏诛银狐十七叔也是有功劳的吧。” “小王不过是尽了绵薄之力,倒是锦苏,贴身丫头去世,什么都不会方便了吧。不过,总算是让伏诛了银狐这个功名记到他头上,但同时也会招来杀身之祸吧,太子,你说是吧。”锦鳞似笑非笑地看着锦夜,那日他看的清楚,楼上的人正是锦夜。 “是啊,十七叔说的没错,也不知道当日是谁那么英勇射杀了银狐,只可惜事后谁也没有承认,若是十七叔看到了,可要说出来啊,本宫也好禀明父皇嘉奖一番。”锦夜亦是笑的无害,锦鳞看到自己却没有说出去,自己反而猜不透他的用心了。“ “自然。”回他笑容。 第二百一十一章:锦夜朝堂失仪 锦鳞暗道锦夜好生狡猾,自己没有拆穿他,他倒是反而自己提起来了,是想以此来告诫自己,让自己安分些吗?不过他他锦鳞从来不是会乖乖受人威胁的主。“说起来也惭愧,当时太过于混乱,本王也未曾看清楚那射箭之人是谁,若是太子查出来,可要先告知本王,本王也好亲自登门拜谢,若不是他机智,恐怕银狐已经逃跑了。” 锦鳞的笑容依旧那样的温和,只是脸上的擦伤显得有些碍眼。 他伸手,无意识的拂过,眼中逐渐带上了些许的阴霾,总有一天,他会让这个人,连本带利的偿还,包括当年母妃所受到的屈辱,也要一并讨还,此时,还不是将他拉下马的时候,他要让他也尝尝,从最高处跌落的滋味,就让那个女人犯下的罪恶,在他儿子身上报应。 锦夜见了他脸颊上的伤口,只恨当时自己箭术未精竟让他活了下去,不过,自己下月便可继位,即便锦鳞与锦苏联手,也不会是自己对手了。他笑的莞尔,仿佛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那样的天真无邪,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那样的笑容下面,是血腥与杀戮。“本宫倒是忘记了,十七叔也是受了伤的,到该是在家中好好养伤的,怎么就出来了?左右十七叔也多年未理朝政,一时间怕也熟悉不过来吧。” 两个人自顾自的说着,完全不顾一旁一脸云里雾里的百官。 “本王也是想在家中听听小曲偷偷闲,谁知皇兄这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安生,愣是让本王一大早的赶往宫中,这不,天公不作美,竟然还下起了雨,害的本王新作的衣裳也湿了。”锦鳞说着掸掸自己的一副,一脸惋惜的表情,还将袖口牵起来左右看了看。 父皇?复父皇远在春江,有什么是不能与自己道偏偏要锦鳞进宫传话?“十七叔辛苦了,父皇如此着急命你,想必是有要事吧?” 锦鳞笑了笑,没有忽略锦夜眼中的一丝疑惑与着急,他反而不紧不慢起来了。“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皇兄已经从春江赶回,今日便可到达京兆,命本王回宫特意告知一声。” 锦鳞自己心中也是疑惑,自己这个皇兄在想些什么根本就猜不透,不过,锦靖云回宫,锦夜做起事来也就没有那么方便,即便不会大权旁落,也多少有了顾忌,自己要除去他也就方便了,现在倒是应该想想怎么样将锦苏留在京兆,他若是被封去了春江,自己一人在京,对付锦夜便显得有些吃力了。 可是,那个男子决定的事情,自己如何才能从中找到漏洞? “父皇回来了?”锦夜惊得站起身,父皇回宫为何自己毫不知情?还要锦鳞前来相告?父皇此次到底是何用意?想起昨晚的梦,他死死的盯着锦鳞,双手不由自主的在发抖,他发现此时的自己,竟然连说完一句完整的话也是那样的吃力:“他已经到了京兆?”他的语气,带着些许的期待。 锦鳞点点头,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本王可不会拿这些掉脑袋的事情开玩笑。” 锦夜突然一个踉跄,连连后退两步,摔倒在那把明黄的龙椅旁,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今晨梦中那血腥的场面,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他想要逃避,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是无处可逃。 原本正在为锦靖云突然回宫而惊讶不已的百官,见了锦夜如此失态,不由大惊失色,一个个喊着:“太子殿下怎么了?” 木子李连忙上前将锦夜扶起,见他脸色惨白没有丝毫的血色,不由心中暗惊,今天一早锦夜就表现的不似以往,总是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却又什么都不说,实在是叫人担忧。“太子爷,你没事吧?” 锦夜稍微回神,转头见是他,才稍微放松了警惕,脸色也平缓下来。“无碍。” 木子李上下打量他片刻,确定他但真无事,方才低低暴喝:“今日谁负责明堂的打扫,竟然连这里都打扫不干净,留着你们何用?来人,将今日负责明堂的人统统拉出去杖毙,也好警醒宫中的奴才,太子殿下若是有了丝毫的差池,他们谁也别想安生。” 锦夜方才回神,看了木子李一眼,眼神复杂,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锦鳞看的清楚,刚才锦夜分明就是因为受了惊吓,一时分心才会跌倒的,哪里是什么因为踩着异物而跌倒的?他竟然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而罔顾人的性命,锦夜,你还真是有那个女人当年的风范,心狠手辣。 “太子可要小心了,要是伤了身体可就不好了,弄不好皇兄回来也会怪罪奴才们不会办事,恐怕死的就不止几个人了。”锦鳞语气中的嘲讽,百官分明听得清楚,却无人敢应话,有些话,身份不同说出来的下场是天差地别。 锦夜敛了心神,木子李已经将楠木椅扶起,担心地看着他坐下。 他正了正脸色,不似刚才的那样苍白,却也没有恢复到常色,尽管锦鳞的话听在耳中非常刺耳,此时的他却已经再无心思去理会:“父皇何时到京?” 锦鳞此时是在好奇,为何锦夜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在听到锦靖云回京之后才有的反应,难道他是在惧怕着什么?他耸耸肩,一脸无奈的表情:“皇兄只让本王进宫通知,至于他什么时候到本王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应该快了。” 锦鳞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自己那个皇兄从来不会去做多余的事情,他让自己提前进宫通知,定然是有其目的,不过他此举的目的自己还没有琢磨透就是了,想来应该是为了让锦夜有了充分的准备才对。 锦夜沉吟一下,一时间也想不到自己这个父皇打的什么主意,突然间回宫也不通知自己一声,还让锦鳞进宫禀报,这可不像是他的风格。许久之后,他才深深的呼吸一口气。“众位大人,随本宫宫门口迎接父皇。” 第二百一十二章:两只狐狸 百官心中还在为锦夜的失仪而惊诧,如今又突闻了锦靖云已经回京,一时间稍微愣在了原地,还是锦夜出声提醒时候才纷纷拱手行礼:“微臣遵旨。” 锦夜刚要起身,突然想到了什么,状似不经意地询问一句:“你们之间,可有懂得解梦之人?” 百官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确定锦夜没有在开玩笑,众人纷纷交头接耳一番,都在揣测锦夜此话的用意。 见了众人表情,锦夜暗自好笑,自己未免太在意了,解梦是民间人的迷信,如今自己倒是想要找一个人说道说道了。“罢了,本宫不过是随口一问,众位大人莫要但真。” 锦鳞心思一转,难道是因为昨晚做梦所以今天一直脸色惨白?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梦境竟然会让他如此的害怕? 百官停止了议论,其中一人出列道:“太子殿下,微臣虽然不懂解梦,但是民间都有流传,梦境与现实刚好相反的。” 刚好相反的?锦夜心中默念这几个字,也就是说那样的事情是不会存在现实生活中的。想到这里,他长长舒了口气,心中竟然是通畅了不少。 见他表情,锦鳞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笑了笑:“梦由心生,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必是太子平日里太操心了国事,才会被噩梦困扰了吧,本王府上尚有一古老药方,对治疗梦靥之症效果颇佳,下了朝本王就命人给你送来。” “有劳十七叔挂心了。”锦夜暗道锦鳞好细的心思,自己不过随口一句话,他竟然仿佛将自己整个人看穿了一样,那样似笑非笑的眼神,让他想起了一个人,潇浅忧, 不,锦鳞比潇浅忧更加的可怕,后者虽是有着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但是终究是为了靖国不会拿自己怎么样,但是锦鳞不同,他与自己尚无什么交情,又与锦苏走得如此近,主要是猜不透他的心思,说他一心帮着锦苏,却又为何不拆穿自己? “应该的。”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锦夜再怎么也是枉然,因为锦鳞从来不会按照常规来做,他做的事情,一开始看着会觉着莫名其妙,然而到了真正需要的时候你才会发现他那些在别人眼中的无用功会派上大用场。 骤雨急至,惊雷响起,闪电鸣,天地为之失色,恍若黑夜。 百官惊诧,纷纷又议论起来,如此天生异象,当是有大事发生。 锦夜的脸色越发的苍白,全身无力瘫坐在座椅上,双手紧紧扣住扶手,胸口起伏强烈,这样的天气,竟然与梦中的情形如出一辙,他呆呆地看着门外,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 锦鳞见此,轻笑出声,他觉得自己是发现了什么,却又什么也没有发现,此时的锦夜,在惧怕着的,是什么? 他的轻笑,引得锦夜的视线缓缓移到他的身上,对上他那含笑的双眸,竟然有些被那犀利的目光吓到,连忙撇开眼去,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锦鳞的目光,似乎是洞察了一切。 百官议论纷纷,唯有锦鳞长身独立朝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视线缓缓落在那个高高坐在玉阶上的人,心中暗笑。 天色阴沉的可怕大雨哗啦啦的下着,肆意挑拨着那些根本经不起挑逗的树枝,院中百花也不敌它们摧残,纷纷随着狂风落下,落到了地面雨水汇集的水潭中,然后随着流水飘向了低处。 一双脚,毫无怜惜之情践踏而过,溅起了雨水甚至高过了人身,湿了黑色高邦云靴,脚的主人恍若未觉,如若飞奔。 “报!皇上已经回宫了。”悠长而洪亮的声音在明堂之外想起,随着外面的狂风暴雨敲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来人发梢上的雨水滴落在红色的地毯上,吧嗒吧嗒。一声一声,井然有序,细细聆听,倒是像一曲乐曲。 锦夜缓缓站起,锦鳞不过才开口,父皇竟然已经到了?接下来的事情,真的要像自己梦中那样发展吗?他开始胆怯了,再也没有了那份勇气去想下去,因为那个被自己可以忽略的事情,将会是自己的地狱。然而,现实总是残酷,将他剩下的希望蚕食殆尽。即便在害怕,再不愿意去,依旧没有的选择。“众位大人随本宫接驾。” 外面的大雨依旧在下,风依旧没有丝毫客气的肆虐着那卑微的花草树木,时不时的闪电划破了天际,照亮了整个大地惨白惨白的。 太监已经明事理地将雨衣一一发到众人的手中。 殿中因为穿戴雨衣而响起一阵窸窣声音。 锦夜已经穿戴整齐,率先步出了大殿,锦鳞紧随其后,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他快走几步走到锦夜的身边,与他并肩而行,巨大的雨声掩盖了他的声音,“你但真是智勇双全啊,将锦苏推到了风口浪尖,既除掉了解红零与银狐,自己也没有丝毫的后顾之忧,而锦苏也因为得罪了银狐余党而应接不暇,你自己便可以腾出时间,趁机铲除朝堂之上的异己,为自己以后的君王之路铺平了道路。” “十七叔不要说得如此这般,若是没有你暗中帮助,锦夜此时恐怕要时时担心生命安全了。那一日误伤了十七叔真是不好意思,还请十七叔不要见怪,毕竟银狐这个人太可怕了。”锦夜脸色稍微恢复了平常,耳旁传来了大风呼啸的声音。 风吹得雨衣袍子咧咧作响,带着得意色彩的话透过雨帘传进锦鳞的耳中,他笑了笑,声音却比这冰凉的雨水更加冷上三分。“你之所以会去那里,是因为想要除掉锦苏吧,至于最后突然改变了主意是因为看到轿中的人是我,而你杀掉了银狐,是想借着银狐稍微手,除去锦苏。” “十七叔倒是看得清楚,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揭穿我?只要说银狐是被我杀死的,锦苏不就没事了吗?”锦夜转头看了看他,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锦鳞竟然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但是他还没有猜到另外一点,那就是自己原本打算除去他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锦靖云回宫 锦夜依旧笑得风淡云轻,他目视前方,言语依旧冷清:“我为什么要帮锦苏?你是靖国的太子,下个月就要即位为君了,我似乎没有得罪你的必要吧?” “这可不像十七叔会说的话。”锦夜当人不会把锦鳞这话当真,因为在他的印象中锦鳞从来都是风流不羁,不是会说这周给奉承话的人。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才是长生之道。”锦鳞笑的无害,耳旁的雨水声让他感觉到了季极度的不舒服。 对于他的嘲讽,锦夜并未理会,隔着雨衣传来的冰凉感觉倒是让他清醒了不少。“十七叔,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你应该听说过吧,本宫除去锦苏势在必行,十七叔也要为自己将来做打算吧。” 锦鳞没有想到他竟然就这样直白的说出来,“你不怕我去告诉皇兄?他若是一个不高兴兴许会褫夺你太子的位置。”锦夜比自己想象中更加难缠呢。 “十七叔会吗?”锦夜充满了自信,既然他没在当时拆穿自己杀死银狐的事情,那么现在事后就更加不会了,只是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何他会这样帮自己。 “不会。”锦鳞倒是很坦陈,不过,总有一天,我会用你的鲜血来祭奠我母亲在天的灵魂。 宫门前的侍卫个个打着十二分精神,守卫着这座富丽堂皇的皇城,见了锦夜率领百官前来,纷纷跪倒在地:“参见太子殿下。” 锦夜负手而立,示意他们平身:“今日父皇回宫,你们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精神。” “是!” 马踏流水声,由远及近而来,众人翘首而望,只见那个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策马飞奔而来,很快便在他们面前停下,揭下斗篷,露出里面一张俊美的脸颊,猩红的十字伤口更是添了几分邪魅。“皇上有令,所有人于明堂集合。” “潇丞相,我父皇呢?”锦夜往他身后看了看,依旧不见了那人的明黄马车。不由心中疑惑。 “皇上已在不远,下令众位大人于明堂集合待他。”潇浅忧面无表情地扫了锦夜一眼,策马转身,等不及众人反应,白色高头大马已经调转马头,飞奔而去。 众人除了莫名其妙还是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位已经有月余未见的潇丞相到底在做什么?还是锦夜一句:“回宫。”惊醒了众人,纷纷返回去。 锦鳞伸手隔着雨衣挠挠自己的发丝,一脸的无奈:“皇兄也真是,不知道在搞些什么,明明知道这么大的雨,竟然还要我们来回奔波,真当我们是铁打的身子啊?”他一边说着就往回走去。 锦夜一旁听了忍不住发笑:“十七叔还真是小孩子心性,父皇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吧。” “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锦鳞似是询问,又似是在问他:“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会要冒着狂风暴雨赶回来呢?” 他的话也是引起了锦夜的思虑,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父皇这么安排是何用意。 雨还一直在不停的下,明黄龙雕软轿迅速穿梭在雨帘中,四个人的脚程飞快,犹如低飞的大雁般轻盈,似乎肩上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如鸿毛一般。 轿后紧紧跟着白色高头大马,马上的少年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单薄的身子隐在比他大了些许的袍子下,紧紧抓着缰绳的手还在不停的颤抖。目光死死盯着面前的轿子。“父皇,你千万不能有事。” 潇浅忧远远看见了软轿,便拉了缰绳停了下来,见不多片刻软轿已经稳稳在他面前停下,轿中传来一个虚弱无力的声音:“可是到了。” “到了。”潇浅忧的声音说不出的沉闷感,现在的锦靖云,不过是靠着自己的内力强撑着一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离开这个人世。 “朕突然之间害怕了。”锦靖云的声音虚弱的仅仅只有潇浅忧能够听见,他说:“如果真的是锦夜所为,朕该怎么办?” 第5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9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59节 隐隐传来的哽咽声,透过雨声狠狠撞击在潇浅忧心中,这个男人,此生只为了一个人哭泣,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征战沙场半生,驰骋风云,如今临死之际,却是如此的脆弱,那具身体,与那颗心,早已破碎不堪。 潇浅忧一时间无法回答他的话,锦夜说过会除去锦苏,现在已经动手了吗?是因为误伤?还是早有阴谋?“皇上,太子虽有时做事过激,但是对你绝对是尊敬有加,不会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即便新中国怀疑,他也只能这样说。 “是吗?”锦靖云也不知道自己在问谁,他响起了当年的自己,不也是对着自己一向尊敬的父亲举起了刀剑吗?许久,他虚弱的叹口气:“走吧。”事情终究是要做一个了断,是自己的臆测还是真的确有其事,还要见到了锦夜方能判断一二。 软轿再次飘忽起落,在一片雨帘中穿梭前行。 潇浅忧打马立在原处,等着锦苏上前。后者见他立在雨中便陷入了沉思,不由唤了一声:“浅忧?” 潇浅忧抬头,看着锦苏,眉眼间尽是担忧,暗道老天爷对这个少年着实不公,锦靖云刚打开心结有意弥补,竟然就要这样撒手人寰,“锦苏,你恨你父皇吗?” 这个问题,锦苏曾经在心中问了自己千百遍,每一次的答案都是肯定,唯独这一次,他发现自己的心竟然是在痛,这样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唯有麼麼去世时才有。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坚定有力:“不恨。” “那就带着这份心情好好活下去吧,可怜天下父母心,没有哪个父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的,手心手背同是肉,无论疼了那一面,都是十指连心的钻心。”潇浅忧说完掉转了马头,他能够做的,便只有如此。 手心手背都是肉?锦苏伸出自己已经泛白的手,冰凉的雨水无情的落上上面,丝丝凉意透过手指直传进了心里。他咧嘴笑了笑:“我虽不恨,心中却不平。” 第二百一十四章:锦靖云六年首次登朝 玉阶之上,重重黄纱依次落下,将那把象征至高无上的明黄龙椅笼罩其中,百官诧然,不解其意。 锦夜站在锦鳞身旁,心中踹踹不安,看着锦靖云的御用太监忙上忙下穿梭来回,不由问了一旁的锦鳞:“父皇这是要做什么?” 锦鳞心中也十分纳闷自己这个皇兄到底在搞什么玄机,转念一想,思及昨日的谈话,难道他是要宣布锦苏春江封地之事?闻见锦夜的话,很不客气地白他一眼:“你问我我问谁去?”话锋一转,他摸着自己的下巴呢喃:“说起来这还是皇兄第一次上朝,自从潇浅忧从潇湘楼归来之一朝封相之后,皇兄可是再也没有踏足这里了。” 锦夜闻言也恍然想起,当年那个十六岁紫衣少年老气横秋,严词厉色,面对百官丝毫不胆怯,端坐朝首安然自若,手握生杀予夺大权却依旧淡然如水。 至今已经是整整六年有余,自己竟然就这样追着那个身影跑了整整六年,到现在自己再朝堂之上亦能独当一面,与他并肩,学的他淡然处事之态,却依旧无法像他一般的从速如流。 他不知道那个男子是怎么用十年的时间来换来潇湘楼主这个饱受争议的位置,也不知道他在弹指挥手间取人性命是何感觉,但是,自己这六年以来所有的艰辛与心酸,皆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像他一样的人,一样了不起的人,不求名垂青史,但至少会在后人谈及这段历史时,会有人记得曾经有个人叫做锦夜。 想及诸般种种,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即便不想承认,却依旧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似乎是有吸引力一般,越是了解他,就越是想要靠近他。“父皇是有什么大事要安排吧!” 想起来,最近发生的大事,也就只有诛杀银狐一事。他想要做什么?嘉奖锦苏? 锦鳞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除了银狐一事,便只有锦苏的事情能够让他如此的郑重了吧?如此一来自己半点准备没有,圣旨一下锦苏便要离京,自己竟是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他凝了眉头,抬头看着落下的重重黄纱,暗道自己这个皇兄动作还真快,一点时间都没有留给自己。 百官议论声中,潇浅忧与锦苏并肩而来。 依旧是一席白衣衬了一一张绝美的脸,黑色的秀发被白色的玉冠一丝不苟的束起,静静第伏在肩头,随着那坚挺的后背垂下,与那白净的衣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张略显苍白的脸颊上,十字伤口稍微显得有些狰狞,严肃的表情,比之平时更添了几分沉闷。 锦苏一身紫衣,发丝只是用了一根缎带松松地绑在身后,原本毫无瑕疵的脸,此时却眼眶红肿,是明显哭过的迹象。双手隐在缠金色丝线的袖口下,双肩正在微微颤抖,似是极力忍耐着什么。 锦鳞将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人仔细大量一番后,挑挑眉头望着锦苏一脸可怜模样:“才短短几个时辰不见,你怎么变得如此狼狈?可是这家伙欺负了你?” 锦苏知道此时还不能让他们知道事情的真相,强忍了心中的难过,朝着锦夜与锦鳞的分别行了大礼:“多谢十七叔关心,我没事,只是刚才不小心被雨水冲进了眼睛,只消休息片刻便能恢复了。” 锦鳞仔细看了他二人的表情,暗道锦苏一定在说谎,至于原因自己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他既然会对自己撒下这样幼稚的谎言,就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也就是你二人偷懒,以为皇兄不再就可以偷懒,谁知遭遇了这等倒霉的事情,若是你们能够早些来,也不会至于落到风雨交加还要赶路的地步啊!” 潇浅忧没有理会锦鳞的调侃,从步入明堂额额那一刻,他的视线便一直落在锦夜身上,不曾离开。带着审视与疑问的味道。 那样咄咄逼人的气势,让锦夜心胸一惊,直到现在他方才明白,锦鳞与潇浅忧根本就不像,后者的双眼仿佛会说话一般,正在无声地质问自己一般。他仅仅与他对视了一眼,便急急的避开去:“父皇回朝潇大人也怎么不事先通知一声?锦夜也好做了准备啊。” 潇浅忧收起自己的视线,一脸的冷淡疏远:“由于事出仓促,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他的态度,让锦夜心中有了凉意,不似往常的冷淡,而是刻意的疏远自己了,他不明白,不过是一次春江之行,潇浅忧给自己的感觉仿佛就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他心中冷笑,是了,他是不会帮助自己的。 潇浅忧悠悠的叹口气,原本以为锦夜只是在有些事情上做的过分了些,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做这样的事情。他转头看了看锦苏苍白的脸颊,脸上闪过一丝担忧,“锦苏,你没事吧?” 锦苏刚要说话,却听玉阶上的刘全高声呼喊一声:“皇上驾到。” 百官下跪,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整整六年以来,洪亮而整齐的声音第一次在靖国的明堂之上响起,那代表着君临天下的无上权力,代表那个男子最为尊贵的身份。 锦夜听着身后的山呼,心中触动,即便自己在怎么大权在手,依旧只能听着他们说太子千岁千岁,即便只是几个字的不同,却是千差万别。终究只有坐上了那把椅子,才是靖国的主事人,才拥有这样万人臣服的权利。 刘全清清自己的嗓子,提高了声音:“皇上近日偶然感染了风寒,喉咙不适,便由咱家代为传话。” 这话在别人听着没什么,但是锦鳞却清楚的知道,昨日在安定王府分别时还好好地,怎么会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感染了风寒?他皇兄到底在搞什么鬼? 想着,锦鳞转头看了看潇浅忧与锦苏,果见二人眉头没有舒展,难道他们知道内情?他悄悄拉了锦苏的衣袖:“到底出什么事情了?”若不然就是他们几个人之间有了什么约定。 第二百一十五章:传位大典提前 锦苏转头看他,依旧维持着跪着的姿势,抬头看了看满室的明黄纱巾,闭了闭眼睛,小声说道:“十七叔,靖国马上就要变天了。” 锦鳞闻言大惊,还想细问他话中之意,刘全已经传达了锦靖云的意思让百官起身,然而,起身后的锦苏却目不斜视,再也不肯多说半个字。 明黄纱巾掩盖下,锦靖云整个身子瘫坐在龙椅上,透过纱巾,视线慢慢转移,最后落在锦夜身上,脸上带着淡淡的悲凉。此时的他,心中仍饶有一个疑问,自己这个决定真的正确吗? 立在黄纱外的刘全展开手中的明黄圣旨,轻轻咳嗽一声,高声朗读道:“朕观太子多日,为人谦虚有态,做事果决明晓,张弛有度进退得当,深感欣慰,顾念其能担靖国之大任,原定于下月初八的传位大典提至明日在五丰台台举行,朕将亲自为其加冕,届时普天同庆大赦天下。钦此。” 说完,他将圣旨已收,居高临下看着百官各色表态。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百官立即开始喧哗,有人欢喜,定有人愁。或为自己择了明主前途广大而庆幸,或为锦苏感到惋惜。 紫衣少年只觉得双眼一黑。险些摔倒在地,所幸锦鳞在他旁边悄然扶他一把,他朝后者递去一个感激的笑脸,只是那个笑,是如此的悲凉与苦涩,眼底的不甘心一闪而逝,很快被掩盖在拿一弯漆黑中,他转头看了看潇浅忧,依旧是那样的从容淡定,仿佛天塌下来也与他无关一般。 就是这个人,曾经答应着要助自己登临帝位,事到如今,他却只能看着锦夜一人独揽大权,明堂之上挥斥方遒。而他的命运,从此便是与那一弯春江水一壶苦茶作伴? 潇浅忧双眼直视前方,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他不敢去看那双眼睛,深怕从里面看到了质问与怨恨,自己终究是骗了他,也骗了自己。但是,那个位置,那些权利,不是他该需要的,他该要的,是春赏红桃夏观荷,霜菊傲然冬梅时。这是自己能够给那个少年的最好的结局。 只是他没有想过,命运虽是世界上最薄弱的存在,却也是不可逆转的存在,能更改一时,却无法更改一世。 他们兄弟二人,注定只能存容下一个。 锦夜身子恭敬的伏在地上,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他想过了锦靖云回宫的一切借口,却终究是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就在明日吗?“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纸圣旨,便决定了他从今以后的命运,万人之上的地位,至高无上的权利,以及那无可比拟的威信。 “太子殿下接旨吧!” 刘全脸上的笑容无可挑剔,当然,除却那眼中不时闪过的担忧,目光不断的撇向黄纱内,每一次眉峰都会稍微皱起,拿着升值的手也在微微的发颤。 锦夜缓缓站起身,目光上移,落在那卷圣旨之上,脸上的笑容更盛。 他抬起脚步,迈出,又抬起,又迈出。每一步都走得如此缓慢,如此的沉重。 不过是几个玉阶,他仿佛用尽了一生的时光方才将它走完。 黄纱内,锦靖云看着那个黑衣男子一步一步缓缓上了玉阶,脑海中的声音一直盘旋着不散去,他这个决定真的正确吗?这样想着,胸口涌起一股郁结之气,再也忍不住连连咳嗽数声。 刘全一听咳嗽,双手一哆嗦,手中的圣旨就那样滑落在地。 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若是放在平时,他早已吓破了胆,然而,此时的他,却连话都没有顾得上说一句,人已经转入了黄纱内,见了锦靖云正捂着自己的嘴咳嗽,丝丝血丝从他指尖溢出,心口的衣襟已经被沁出的鲜血染透。 他连忙上前,一时间竟然是手足无措,一脸惊讶与哀伤的表情,“皇上。” 锦苏惊呼一声:“父皇!”人已经站了起来,身畔疾风起,却是潇浅忧已经掠上了玉阶,从锦夜身边擦身而过,闪入了黄纱之内。 锦夜愣住,他看着滚落到自己脚边的圣旨,抬首看看正在黄纱内几个忙碌的身影,他不知道这算是什么? 锦苏亦愣住,他不知道那个男子什么时候就会去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会如何? 锦鳞也站起身,拉拉锦苏的袖口:“皇兄怎么了?” 潇浅忧脸上的担心,锦苏脸上的着急,都不是假装,朝堂之上的黄纱,突然提前的继位大典,这都表明是有大事发生。 锦苏没有说话,只是低了头,想着想着他低声对锦鳞说:“父皇昨日遇刺,身受重伤,恐不治。” 锦鳞差点惊呼出声,原来如此,怎会这样,分别之时还是好好的,怎么就会遇刺,他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小声问他:“可有查出刺客是谁?” 锦苏摇摇头。 锦鳞亦陷入了沉默。 潇浅忧连点了锦靖云几处大穴,见他脸色依旧苍白,连忙叫刘全拿来了止血丹。 锦靖云挥挥手,示意自己无碍:“用不着大惊小怪的。” 刘全眼眶一润,将手中的止血丹递到锦靖云面前,扯了一抹笑颜:“皇上,您可是万岁呢。” 他虽是在笑,话音却带着哽咽,脸上的笑容显得那样的苦涩,“老奴还要服侍您到万岁呢。” 锦靖云嗤笑一声,又引起一阵咳嗽,大量的鲜血从嘴角涌出,一路流泻到衣襟上,他制止了正要上前的潇浅忧。“人活七十古来稀,朕若但真万岁,岂不是成了精?” 潇浅忧别过脸去,他曾经面对生死淡然自若,唯有那个教导自己十年的老人死在自己的剑下方才有一丝动容,如今面对将死的锦靖云,心中竟然有名为难过的东西? 他以为自己能够做到绝情绝义,殊不知人之所以区别与草木禽兽,便是情义二字当先,有怎么是说抛弃就抛弃的呢? 对于锦靖云,他本应该是恨他的,他毁了自己的家,毁了自己的一切。 第二百一十六章:锦苏封亲王 然而,当那个孤傲的身影独自一人抱着膝盖蜷缩着在空旷的大殿内哭泣的声音传来时,自己竟然丝毫恨不起来,有时候他不禁问自己,自己到底是恨不恨他?这个人,给了自己一切,权力,财富,地位,也给了自己这人世间最阴暗最血腥的一面。 此时此刻,潇浅忧才明白,他原谅的不是锦靖云,而是一个“情”字。 人人皆有错,唯有情一物,永远无辜。 苏木莲为一个情字以刚烈性子不惜嫁与自己不爱之人,锦靖云为一个情字不惜违背自己良心捉潇浅忧,他们都是为情所困之人,谁都没有错。 “即便是成精,老奴也得跟着皇上。”刘全说着将手中的水递给锦靖云:“老奴还想跟着皇上,沾点喜气。”他一边说着一边转头抹了眼泪。 锦靖云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狗奴才,什么时候也学着别人花言巧语了?”他笑着笑着眼眶便湿了。 一个人的成功,不是位高权重,不是富甲一方,而是有多少人随你起起落落忠心不渝。 他锦靖云从小长于皇家,看过了太多的阳奉阴违人情冷暖,逐渐麻木的心,对于人心的险恶已经厌恶到了极点,早已生就了疑心,却未曾想,最终与他生死相随的人,竟是一个尚不健全的太监:“刘全,你跟着朕多长时间了?” “自打皇上一出世,老奴便看着您长大,已经有四十七个年头了。”刘全眼泪抹干了又掉下来,抹干了又掉下来,目光怎么也不敢面对锦靖云,这个男子,带着无上的荣耀出生,跌跌撞撞一生爬上了人生的最高锋,却因为那个女子的陨落而如同跌入了深渊。 “四十七年啊!”锦靖云将身子往后面靠去,扬起头,一脸的笑容参杂着怀念:“这四十七年来,哭过,笑过,爱过,恨过,做别人所不做,为别人所不为,也算是值了。” “皇上还是莫要说话了。”潇浅忧伸手,擦去他嘴角的血迹,这样下去,恐怕是坚持不到明日了。 锦靖云不满意地笑了笑,一脸的无辜委屈:“现在连你也要欺负朕了?” 潇浅忧懒得与他争辩,此时的锦靖云就像个小孩子一般。他转头看了看跪拜的百官,透过黄纱,隐约可见朝首站立的锦苏与锦鳞,脸上的担忧一览无余。“六公公,宣旨吧!” 说完,他扬起头闭了闭眼睛,这道圣旨一下,也不知相见何时! 耳旁响起锦靖云肯定的话:“你舍不得他!”看似很近的距离,却相隔很远,一旦两颗心产生了距离,便难以回到当初的起点。 “没有!”潇浅忧双眼直视锦靖云,眼神坚定,语气坚决。他是靖国的丞相,潇湘楼的主人,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羁绊。 “你骗不了朕!”锦靖云笑的一脸得意,他与这个男子十年来几乎朝夕相对,即使潇浅忧脸上此时一如既往的冷淡,他也看得出,他在乎着锦苏,甚至比自己这个父亲,更在乎他。 “欺君可是死罪!”潇浅忧心中一动,锦靖云的话那样直白,简简单单,却也叫他无所遁形。 “死罪?”锦靖云呵呵笑了起来,“你潇浅忧可不是怕死之人!”他从来不将自己的弱点示人,这就是他潇浅忧能够至今在朝堂之上屹立倒的原因。 潇浅忧不说话,却听黄纱之外刘全一声高呼:“安定王接旨!” 他亦下跪。 锦苏心中咯噔一声,他知道这道圣旨意味着什么,然而,此时的他却毫无办法。倾身下跪:“儿臣接旨!”那声音,仿佛被什么卡在喉咙,硬被冲出,低沉的让人心中感觉到压抑。 “即日起,着封安定王锦苏为顺硕亲王,春江一地,赐名顺硕,划归顺硕亲王治理,不受靖国抄堂约束,只需年年缴贡纳税即可,不可佣兵自立。钦此。” “万岁万岁万万岁!”锦苏深深伏下身子,终究是在防备自己。 锦夜跪下的身子颤抖一下,封地亲王,这在靖国可是先例,不受靖国朝堂管辖,不是相当于自立为王? 锦鳞心中一紧,如今锦夜继位,锦苏封去了春江,那么自己岂不是孤立无助?他看着锦苏接过圣旨时一脸的从容淡定,似乎是早就知道了一切,昨夜的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 百官反应过来,议论纷纷。 李忠亮窥的锦夜的心思,意在讨好,便伏下身子言:“皇上,安定王爷虽然年轻,但是彰显皇上爱子之心,封亲王也无可厚非,但是,封地春江一事,自靖国开朝以来就无此先例,皇上此举是否有待仔细考虑?靖国难道要出现此般国中国之事?” “李大人可要注意自己的言辞,什么叫国中国?春江封地依旧属于靖国的土地,不过是治理权不再靖国朝廷,太子与亲王乃是亲兄弟,何须彼此?”锦鳞反应过来,帮着锦苏说话。 “那依照十七王爷的意思就是这个皇位也是兄可弟可了!”李忠亮抬起头,目光怨毒盯着锦鳞。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竟然也说的出口,莫不是嫌自己头上的乌纱戴的不舒服想让人给你摘了去?”锦鳞转头斜斜看他一眼,充满了挑衅。 满朝官员谁人不知李忠亮是锦夜的人,得罪他便如同得罪锦夜,偏偏这位十七王爷就和他对着干,众人皆不解这两叔侄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唯一的猜测,便是锦鳞在帮着锦苏,而锦苏与锦夜又一向不和。 “十七王爷这是欲加之罪。”李忠亮有些急了,刚才自己光想着讨好了锦夜,言辞上稍微有些错误,也因锦鳞的故意挑衅,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是否欲加你自己心里清楚。”锦鳞冷冷一笑。 两人在朝堂之上吵得面红耳赤,而事件的当事人却只顾着盯着手中的圣旨看,脸上的表情捉摸不透。他抬头看看锦鳞,又看看李忠亮,最终把目光瞥向了黄纱内的人。 第二百一十七章:猜疑 潇浅忧刚要开口,身后传来锦靖云的声音:“朕就封了锦苏亲王又如何?”他的声音虽然低沉,但是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信。 潇浅忧转身,见了锦靖云从座位上站起,刚想要上去搀扶,却被后者制止。 锦靖云一步一步向前,,挑起面前一层一层的黄纱,只留下最后一层朦胧。他定眼看着下面匍匐的百官,视线落在发言的李忠亮身上:“锦苏封地一事是朕的主意,你们觉得有何不妥?”不等众人说话,他又继续说道:“我锦靖云一生,做别人所不做,为别人所不为,既然前朝没有先例。朕今日就开这个先例。” 目光转向了面前的两个人,一个温和谦逊犹如当年那个温文的女子,如今却也被这战场的鲜血染就一副木讷心身。 一个果断狠决,却终究沉不住气,背负自己满生的希望却如此的让自己失望。 也许这就是上天对他的惩罚,注定人无完人。 “你们说锦苏封王年轻,那么锦夜以二十的年纪继承了皇位,可是年轻?可是有了先例?”锦靖云还想说话,胸口却传来一阵剧痛,他痛苦地顿下身子,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潇浅忧心中暗道不好,连忙上前将他扶起,“皇上,你不能再多说话了。” 锦夜与锦苏想要入内,迈出的步子还没有放下,就听锦靖云说:“你二人皆不用进来。” 迈出的步子,慢慢收回,锦夜此时满肚子疑惑想要问个明白,却听刘全高喊一声:“退朝!”不得已,到嘴边的话只得咽回去,随着百官告朝。 锦靖云亦被潇浅忧护着离开。 诺大的明堂,最后只剩下锦夜锦苏以及锦鳞三人。 奇异的气氛,蕴绕在三个人之间,表面,依旧笑的灿烂。 “太子殿下,请随奴才前去测量尺寸,因为是龙袍所以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制衣局的太监匆匆赶来,毕恭毕敬,今晨才得知原本定为下月的传位大典竟然会提前到明日,他们停了手中所有的活计,甚至急召了宫外的裁缝进宫,专为锦夜制作龙袍。 锦夜闻言笑的更加得意,他朝着锦鳞恭敬一拜:“十七叔与六弟聊着,锦夜去去就来。” 锦鳞朝他点头致意,待锦夜身影消失,才上前问锦苏:“到底怎么回事?皇兄怎么会受刺?你府中的安全一向是由潇浅忧负责,怎么会让刺客轻易闯入?刺客有抓到吗?皇兄为何不将此事伸张开去?” 面对他连珠炮发似得疑问,锦苏只觉得头大,只是给出一个最简单的答复:“我也不是很清楚!” “什么?”锦鳞觉得自己的头更大可,“皇兄在你府中出事,你却说不知道事情经过,若是以后锦夜拿此说事,岂非落了他的口实?弄不好治你一个弑君之罪也未可知!” 锦鳞的担心,锦苏不是不知道,但是如今节骨眼上,他实在拿不出丝毫主意:“昨夜三更时父皇还与我谈话,却不曾想回房时便出了事,等我赶到时他已经和刺客打了起来,为了护我才会被刺客刺伤。若非浅忧赶来及时,恐怕我二人皆难逃一死。”锦苏说着眉头紧紧皱起,看不懂他脸上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你一出现刺客就冲着你来了?”锦鳞为自己心中的想法赶到诧异,但却是由不得他不信。锦靖云回宫,除了潇浅忧与锦苏只有自己一人知晓,刺客是如何得知的?“锦苏,皇兄可是住的你的房间。” “对,因为父皇临时决定在府中歇夜,没有多少准备,我就将我的房间腾出来让他歇息了。”锦苏说着越说越小声,说到最后住了声,他睁大了眼睛惊恐的望着锦鳞:“你的意思是?”、 “不错。”锦鳞点点头,面色却更加的沉重:“刺客显然是冲着你来的。”而京兆最希望锦苏死去的,就只有一个人,明日就要继位的太子,锦夜。 锦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他的震惊,万万没有想到,锦夜竟然如此胆大,跑到潇府行刺:“可是,潇湘楼的弟子一向警惕,他应该不会那么大胆。”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若真是他,我府中定然有内鬼。”锦苏一下子就想到了风竹。 “风竹曾经是太子宫的人,兴许是锦夜安排在我身边的奸细也说不定。”锦苏肚子呢喃着,他不想去相信,好不容易确定风竹对自己的忠心,如今却又要怀疑他的用心,人心究竟要如何才能揣测? “无论如何,皇兄的遇刺决计不会是偶然,你的身边也不太平。”锦鳞抵着下巴沉凝片刻:“刺客可有抓到?将他们交给我,一定能够问出一些什么!” “刺客已经被浅忧放走了,当时因为父皇受伤过重,浅忧担心父,也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理他们。” 潇浅忧将刺客放走?这未免太过于荒唐,可不是他潇湘楼主会做的事情啊!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还是说他们已经知道了刺客的真实身份,但是却一直隐瞒着。 如此看来,锦夜似乎已经成为了刺客的第一大嫌疑人。但是,今日他在朝堂之上所表现的,似乎是对于此事毫不知情,连自己都被隐瞒其中。 “浅忧为父皇服下了特殊的药物,能够坚持到明日传位大典结束,但是明天过后,父皇就。”锦苏已经说不下去了,锦靖云一死,锦夜便是君王,自己又即将前往春江,如此一来,岂不是任由锦夜在京兆壮大? 而原本答应帮助自己的潇浅忧,也什么话也没有对自己说。他到到底该怎么办? 第5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0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60节 “我们先去王府瞧瞧,潇湘楼的弟子不会平白无故的擅自离开。一定是有人从中搞鬼。” “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锦苏点点头,他与锦夜已经是水火不容之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结局。 二人再也没有说话,快步出了大殿 第二百一十八章:锦靖云晓真相锦苏担心忘蝶 午后,阳光透过云层洒下的光,在花草上的水珠折射下泛着点点光芒。勾栏瓦肆之间的还有水滴顺着屋檐流下,滴答滴答,汇出欢快的曲调。 房间里只点了一盏孤灯,显得有些昏暗,锦靖云静静的躺在软榻上,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此时手中拿着一颗琉璃珠子把玩,一脸玩味地看着为自己包扎伤口的潇浅忧。“有话不妨直说,不要因为朕受了伤便有所顾忌,倒是将死之人其言也善,兴许朕还能帮你指点指点。” 潇浅忧抬头看他一眼,又将视线移回到自己的手上,锦靖云的伤口正在心口,若非他以内力将真气输入他的体内护住心脉,此时恐怕尸体都已经僵硬了,但毕竟能力有限,这些真气,也仅仅能够维持到明日。 “皇上既然知道是锦夜派人行刺你,为何还要将皇位传与他?而不是将他治罪?”终于是包扎好,潇浅忧直起身子,在一旁的脸盆中洗了手上的血,但是那股血腥的味道,却怎么也洗不去,他不由看着自己的双手愣神,是因为终年累月沾染了血腥,所以才会有这样令人作呕的味道吗? 他没有看到,锦靖云在听完他的话之后,眸色明显暗淡了一下。 许久,悠悠的语音从他身后传来:“朕能够怎么做?靖国的江山不能毁在朕的手中。膝下子嗣虽多,成器者却寥寥无几,唯有锦夜与锦苏方能继承大统。” “朕原本也想让锦苏继位,毕竟以锦夜的性子,果断果决之余还是缺少了一份大局观,然而,自凉山事件之后,朕才发现,锦苏根本就不适合出现在这个朝堂之上,曾经看过他最天真纯洁的笑容,如今却只从百姓口中听到他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六皇子。” “如若木莲在天有灵,恐怕是怎么也不会原谅朕了。” 潇浅忧的身子愣了一下,终究还是为了她?不过,这样的结局却是他最想看到的,无论怎样,当初答应的是护佑锦苏一生平安,若是他但真登了朝首,谁能保他依旧单纯? 锦靖云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何况你我二人清楚,昨夜的刺客并非冲着朕来。他们二人之间的隔阂早已存在。”他闭上眼睛,仿佛累极了,悠悠的叹口气:“这就是皇家。” 是啊,这就是皇家,兄弟手足相残,人人居心叵测。他锦靖云,就这样在这里度过了一生。 潇浅忧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原地站了许久,他才说:“朱雀还在锦苏府上等候,微臣还需过去查看。” 锦靖云多少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朕也活不了多久了,此事莫要闹得太大,那几个孩子,毕竟对你都是忠心耿耿,这些年来,潇湘楼的规矩太过于严格了,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吧。” 也许真的如他所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锦靖云的话落在潇浅忧的耳中,只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悲凉。 他没有再做停留,转身出了大殿。 殿中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那个男子呢喃的声音:“木莲,现在还晚吗?” 安定王府,朱雀与绿鄂率领一干白衣人跪在大厅,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皇帝被刺,自是他们护主不力,在潇湘楼做错了事意味着什么他们清楚,这里有比别人高出一截的位置,也有比寻常可怕近百倍的刑罚。 而安乐轩此时静静的坐在一旁,发丝被一丝不苟的束起,此时,他才对于潇湘楼有了个全新的概念,如此跪着几个时辰,竟然连眼睛都怒眨一下,他不由怀疑,着到底是人还是机器? 昨夜的事,他也是今晨才从几个下人口中听说,只因为全府上下都被别人下了药,包括他也不能幸免。 锦靖云被刺危在旦夕,他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心情来面对,也许自心中的悲哀,只是因为对于人命的轻贱而感概。 锦苏与锦鳞大踏步入内,前者率先看了安乐轩,见他无恙方才松了一口气:“你无事就好。” 短短的五个字,让安乐轩心中一阵动容,他笑了笑,端起一旁的茶杯递给锦苏:“现在你该担心的人不是我吧?”锦苏他们回来,那就是锦靖云的伤情得到了控制? 锦苏闻言神色暗淡了一下,锦靖云已经确定活不过明日,终究是血脉相连。 他目光一转,落在跪在地上的朱雀身上,那样本就冷清的脸此时更加的严肃,她没有求情,也没有询,就那样跪的笔直,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无神似有神。 “我本无权责罚你,一切等浅忧来了再说吧!”从流苏殿到安定王府,他们从来没有出过差错,偏偏这一次,竟让人闯入府中,若是伤了旁人,他还可以既往不咎,可是,那个人,是靖国的天子。 朱雀目光稍微看他一眼,平淡如水。 锦苏转身过去,不愿意看他们。红妆刚去,他们心中悲痛还未消散,如今却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自己真的是煞星,身边所有对自己好的人,统统得不到好的下场。 他突然间想到什么,急转身问:“忘蝶此时何处?”若是她有什么闪失,自己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了。昨夜匆匆唤醒了被下了药的朱雀等人,便将她忘记了。 绿顎方才抬起头,脸上明显带着余惊,她回话的语气却是显得镇定:“苏小姐此时还在房中安睡,风竹看着她呢。” 风竹?锦苏心中一紧,望向锦鳞,见后者也看着自己,明白他心中定是与自己想到一块去了,不由飞奔向了后院! 安乐轩奇怪,暗道难道锦苏有恋妹情节?他也站起身,跟在随后而去的锦鳞身后,往后院去了。 当看到静静躺在床上熟睡的苏忘蝶时,锦苏明显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无事!转头,看了随后进来一脸莫名其妙的风竹,没有说话。 风竹只当锦苏担心苏忘蝶,便在一旁说道:“苏小姐昨夜睡的很沉,一直未醒!” 第二百一十九章:潇浅忧罚朱雀惹锦苏 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锦苏一跳,暗道这丫头一惊一乍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够改了去?就听苏忘蝶又问:“朱雀姐姐呢?她答应了今天陪我去逛街的!” 朱雀?锦苏正在斟酌着怎么说,潇浅忧已经抢先一步回答:“朱雀外出办事去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锦苏闻言神色暗淡了一下,锦靖云已经确定活不过明日,终究是血脉相连。 他目光一转,落在跪在地上的朱雀身上,那样本就冷清的脸此时更加的严肃,她没有求情,也没有询,就那样跪的笔直,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无神似有神。 锦苏没有说话,只是转头再次看了一眼苏忘蝶,绝对不能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否则真的太危险了,外祖母如此宝贝她,万不能出事。 “是不是该让她去看看皇兄?毕竟…”锦鳞的话没有说下去,有些事情,大家明白就成。 “父皇若是想要见她,定会召见!”锦苏说着在床边坐下,一脸宠溺地看着还在睡梦中的人儿,与他年龄相仿之人很少,交好的更是没有,而苏忘蝶的天真无邪感染了他。那张素颜,该当是以前的自己,没有心机,没有阴谋,就是那样简简单单的哭笑打闹。他可以守护住这一丝洁净的心灵吗? 安乐轩看到这一幕,转头说了一句:“有兄长真好!”他曾经也有一个兄长,如此宠着自己,即便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毫不犹豫想尽一切让自己满足,那个时候,自己是那么的幸福。 似乎是他们说话声音吵到了睡梦中的人,苏忘蝶眼皮晃动几下,睁开了水灵灵的大眼睛,见了锦苏的笑脸,嘟喃一句:“见鬼!”翻身又开始睡觉了。 锦苏好笑,这小丫头竟然把自己当成了鬼?他伸手,捻了苏忘蝶耳旁的秀发,在她脸上来回扫了扫。 不出意料,小丫头再次睁开眼睛,又见了锦苏的脸,这一次,她揉揉自己的睡眼,确定了看见的是人不是鬼,一脸无语的表情:“锦苏哥哥好生可恶,大清早的就扰人清梦。” 大清早?锦苏转头看看门口,阳光调皮地透过打开的门扉跳进屋子里,暖洋洋的舒服。“你确定现在日上三竿而是大清早?” 苏忘蝶闻言看了门口,果真见了阳光,玉面一红,见几个男子在自己房间,不由恼羞:“你们在我房间做什么?” 锦鳞挑挑眉头,转身推了安乐轩出去,一边说着:“来看看大小姐要睡懒觉到什么时候!” 苏忘蝶心中不服,暗道自己怎么就被他抓住了小辫子,一时找不到回他的话,只得嘟着嘴生闷气。 锦苏见此,心情大好,拍拍她的头,笑语:“快些起床吧!”说完起身离开。 苏忘蝶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对着锦苏的背影进行无声的抗议。 门外,风竹恭敬地立着,等着锦苏的吩咐。 锦苏想了想,压住了心中的怒火,让他去厨房浓点吃的给苏忘蝶,想了想又不放心,但是若是自己去的话恐怕回把整个厨房都炸了吧! 锦鳞看出他的心思,主动请缨,询问了苏忘蝶平时爱吃的菜式,便轻车熟路地往厨房去了。 锦苏与安乐轩回到大厅时,潇浅忧刚刚赶到。后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给了朱雀与绿顎一颗丹药。 二人接过,终于是变了变脸色,却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毫不犹豫地就吞了下去。 “你给他们吃了什么?”锦苏大惊,上前抓住了潇浅忧的衣袖。 后者淡淡看他一眼,视线落在朱雀身上:“他们护主不利,这是应当受的惩罚!”朱雀跟随潇浅忧已经是十几年,若是旁人,恐怕就不是一颗丹药那么简单了。 “为什么连问都不问一下?”他就是如此不问缘由吗?还是害怕一旦问出什么对于锦夜不利的话来? “任何理由不能成为他们失败的借口!”唯独除你之外。 “若是他们没有护我,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之事?”锦苏放开手,退后两步,潇湘楼的惩罚从来不轻,那一颗简单的丹药,不知包含着怎样的危害。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朱雀,她尽心尽力地照顾了自己三年,如今自己还是连累了她。 “这就是命运,谁也没法改变!”潇浅忧示意朱雀等人退下,负手而立。 “那么我呢?也是命运吗?”锦苏苦笑着后退,却撞上了安乐轩,他不管不顾,一步一步后退:“你曾经答应过我的,助我登上那把龙椅,如今,是不是也要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命运?” “传位一事,是皇上做主,我无法左右!”潇浅忧知道有这么一天,却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他面色冷淡如常,心中却翻起万千思量。 “你可以左右!”锦苏突然提高了声音,“你可以!只是你不想,根本就没有想过真心帮我,在你心里,我永远比不上锦夜。” 那些在心里日积月累的话,就这样被他吼出来,看着潇浅忧脸上的诧异,他笑的苦涩。 潇浅忧不明白为何锦苏会有这样的想法,“每个人都有其独特的价值,没有谁比谁强弱。”他始终坚信这样的信念,没有谁是天生的弱者,只有不知进取的人。 “这是你的借口?还是你的理由?你总是这样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安排一切不是吗?”锦苏反唇相讥。 “因为我的想法是正确的。” 听着两个人之间你来我往的话语,安乐轩心中着急,却无处插话。其实他二人都在在意对方,却总是当局者迷。 此时,苏忘蝶揉着自己的肩膀嘀咕着进来:“今日怎么会睡的这么晚?锦苏哥哥你们在吵什么?” 锦苏见她前来,立即展了笑脸:“我们在赌十七叔是否能够让我们饱餐一顿!” 锦苏变脸之快,让安乐轩则不禁张目结舌,甚至连潇浅忧也吃惊不小,他看着眼前谈笑自如少年,什么时候青涩不复? 苏忘蝶闻言眼睛瞪的老大,“你说那个人会做饭?哥你不要开玩笑了行不会死人的。” 第二百二十章:锦夜除去锦苏的心依旧强烈 “什么啊!明明答应了的!”苏忘蝶满脸的失望。 “为兄陪你可好?”锦苏此话一出,有种咬断自己舌头的冲动,昨夜好说歹说是让苏忘蝶放弃了让自己作陪的念头,谁知竟然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苏忘蝶两眼珠子在锦苏身上转了片刻,翻翻白眼:“别人一看你便是明显的未成年,我才不要和你一起去呢!” 锦苏无语,苏忘蝶言语还真是不饶人,虽然自己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但怎么着也是成年人了好吧,反而她自己不过十五年华,虽已及鬄,仍旧是小孩子心性,爱玩爱闹。偏偏自己还拿她没辙,只得妥协:“那你希望谁作陪呢?” 苏忘蝶的目光在屋子里的三人身上转悠一圈,最后停留在安乐轩身上,玉指轻轻一指:“就他!” 安乐轩耸耸肩表示无所谓:“能为苏小姐作陪,幸运之至!” 进入挠头,心中万幸,却是一脸的苦恼,摇头而叹:“为兄魅力竟然不如乐轩!”低下的眉眼悄然撇向了安乐轩,朝他眨眨眼睛。 苏忘蝶嘴角坏笑牵起,“乐轩哥哥可谓美男子也,至于锦苏哥哥嘛,唔…”小脑袋扬起了老高,似乎在斟酌着怎样用词。眼神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笑的很贼:“尚且算的俊美!” “什么叫尚且?”锦苏不满的撇嘴,小人儿已经拉着安乐轩出门,头也不回地对着他摇摇手:“我们先出去了。” 锦苏不由担忧,想让风竹跟着他们前去,却又觉得不妥,想着朱雀与绿鄂又受了责罚,潇浅忧说的短期内不会回来,这就是惩罚吧!对上后者的眼神,有些哀怨地撇开去,转身就往厨房去。 “锦苏!”潇浅忧出声叫住他,走到他身前:“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春江?” 锦苏抬眼看他,原本眼中的怨恨消失,换做一弯如水的平淡,声音显得陌生而疏远:“潇丞相认为本王应该何时前往?不,马上就该叫你摄政王了不是吗?” 没有理会他话中的讽刺意味,潇浅忧表情认真,没有丝毫的玩笑成分:“我希望你明天就能离开!”锦靖云一旦百年,锦夜继位势必会第一个对锦苏下手,而到了春江,则是鞭长莫及了。 明天?锦苏心中冷笑,现在就但真如此见不得我了吗?“你是因为春江是母妃的出生地,所以想把我送到她的身边?” “确实有这个原因,皇上也是用心良苦,苏老夫人也希望你能够陪在她的身边,继承苏家大业!” 好精妙的借口,好讽刺的理由,锦苏笑了,是惨笑,他转身,朝着厨房走去:“太子继位,我这个做臣弟的岂能招呼都不打一声便离开?” 他的意思,是想要做什么?潇浅忧闻言担心,锦苏不似表面那样的无知,兴许他知道的事情,会比自己想象中要多得多,到底,知道些什么? 太子宫,所有人都在为锦夜即将继位而兴高采烈,唯有锦夜终日愁眉不展,自制衣局回来便是一句话不说。独自一人在窗畔已经站了办个时辰。 木子李见了外面阳光格外的明媚,上前一步递上刚沏好的明目茶:“外面天气正好,太子爷要不要去外面走走?明日便是传位大典了,一切已经定下来了。” 锦夜接过茶,递到嘴边刚想饮用,却又觉得没有什么胃口,便有还给了木子李:“父皇依旧任何人都不见吗?” “自潇浅忧走后,一直只有刘全在一旁服侍。”木子李见他不喝,便招来了下人将茶端开去。 “刚才听他们的言论,父皇显然是活不久了,但是,如果说遇到刺客的话已经是那么久之前的事情,怎么会到现在才说不治?如果是近前发生,那么又是在何处受刺,刺客究竟是谁?为何此事不宣告?还是说这一切仅仅只是自己的猜测? “依奴才之见,恐怕是皇上为了维护某些人而故意撒了谎,毕竟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稍微打听应该有所眉目。” “锦苏与潇浅忧护送父皇回宫,显然是知道些内情,你问问风竹到底有没有此事?” “太子爷,风竹此人胆小怕事,恐怕是没有任何有利用价值的消息。而且风竹之前对你的态度,自是太差!太子爷又何必念及了故情,这样的奴才进入流苏殿肩上多得是,要多少有多少。” “当初若不是你管教不好下人,所有人都一起欺负他,他一不会落到今天依靠锦苏的地步!自然,此事本宫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锦靖云当然没有忘记当初风竹是怎么阻止自己进入流苏殿,也知道了他一人力维护安定王府的事情,但是唯今,风竹是他安插在锦苏身边最为明白的暗线。 如同鸡肋,丢之可惜,留之无味 木子李低头,眼神阴冷。“也怪风竹此人太过于倔强,不过,他的家人至今在奴才手中,他必定听太子爷吩咐。” “但愿如此!” 安定王府。 锦鳞正系着围裙炒菜,闻了锦苏前来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地问一句:“苏忘蝶醒了?” “恩,他和乐轩出去了!” 听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沉闷,锦鳞奇怪着放下手中的勺子,转头看他,果见一张充满了难过与不解的脸,不由疑问:“谁敢给你气受啊?如今你可是亲王,就连十七叔都没有的殊荣在身,哪个人不得巴结巴结你?” 锦苏苦笑一声,这个时候了锦鳞竟然还有心情玩笑,“刚才浅忧来过,他让我在明日就离开京兆!” 锦鳞没有丝毫的疑惑,脱口而出一句:“明日确实是最好的时机!” “连你也这样认为?”锦苏抬起头一脸的惊讶,他没有料到锦鳞会这样说。 锦鳞摇摇头,“我不希望你前去春江,但是这一次你却不得不去,因为是皇帝的圣旨,若是锦夜因此而治你个有旨不尊罪就不妙了。而我希望明日就去是因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事越是拖延,你在靖国便多一分危险。” 第二百二十一章:忘蝶与乐轩出门 锦苏陷入了沉默,如果真的如锦鳞所说自己非去不可,那么:“何时才是返回之期呢?”难道要他就永远呆在春江了却自己一生?“十七叔,你该知道我与锦夜之间已经成了水火不容之势,即便我到了春江,他也不会放过我的。此次前去,我带给苏家的不会是欢乐,而是灾难。” 锦鳞知道他的顾虑,却无计可施,锦靖云的命令不能违背,如何能够让锦苏留在京兆,这才是当前最要紧的。他摸着自己的下巴,神情严肃,脑海中闪过灵光:“你只需申请守孝三年。”想着突然想起了什么。“若是皇兄存了心让你离开,恐怕不会这么容易了吧!”那个人一向思虑周到,锦苏的心思也是早早料到才会做如此安排的吧!靖国的君王,永远那么的睿智。 锦苏似是想开,又似无可奈何:“其实离开京兆同样可以做许多事情!不是还有你在吗?”他们有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扳倒锦夜! 锦鳞笑了下来:“你倒是看得开,说的也是,不就是离开京兆吗?又不是上断头台。”他走过去拍拍锦苏的头:“你放心,十七叔会非常关照你的!” 见他玩心又起,锦苏翻翻白眼,恶作剧似得来一句:“望蝶与乐轩出门了,你的午餐怕是白做了!” 锦鳞愣了一下:“那你和潇浅忧呢?”转身已经只看到了锦苏的背影,以及那句充满了幸灾乐祸意味的话:“我还不想吃,浅忧已经回去了,十七叔自己慢慢享用吧!” 锦鳞看了看满室狼藉,苦了脸色,没人吃自己做来干嘛?还好不容易说亲自下回厨的!索性,扯了围裙撂一边,闪身出门了。 潇浅忧退了官轿,徒步走在去皇宫的路上,他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与锦苏的距离越来越远,后者已经开始渐渐远离自己,甚至有时从他眼中看出了恨意。 许久,他方才悠地叹口气,为何偏偏只在意他的反应呢?对于一切都是那么在意,一言一行,甚至一个表情。 苏忘蝶着一身俏皮红装,在街上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可怜了安乐轩一个大男子,要随着她四处晃荡。 她买下一盒胭脂要让他闻闻香不香,卖了锦囊要问他好看与否。 甚至她去买个小衣还要带着安乐轩进去,弄的后者满脸不自在,最后三步并做两步走出店子,说是在外面等她! 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苏忘蝶很没有形象地捧腹大笑。 看看自己左手大包右手大袋的网站,安乐轩心中寻思自己为锦苏做了这么大的牺牲,该不该找她要些赔偿呢?身后,传来苏忘蝶的笑声:“你真有意思!” 安乐轩只觉得头大,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在苏忘蝶指定自己时锦苏会朝自己露出那种表情,完完全全是在为现在的情况而幸灾乐祸。他转头,脸上维持着好脾气的笑容:“苏小姐还想去什么地方?” 说着他四处看看,这里时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呆会怎么回去?不过,既然锦苏能够让自己和苏忘蝶出来,应该就想到这个问题才对,自己也没有必要担忧了吧! 此时,静静躺在樱花树上紫衣少年突然半起身子,一脸的担忧:“他们二人会不会迷路?”随即又一脸释然的表情:“以乐轩的聪明才智, 应当是不用担忧的。” 安乐轩忍不住打个喷嚏。 旁边的苏忘蝶却一脸兴奋的样子:“我们迷路了!” “我知道!”他实在想不明白迷路了她还能高兴成这样,是天生单纯缺根经还是觉得这样刺激安乐轩已经没有心思去在意,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回安定王府的路。 安国国都洛安。 “报,靖国传来消息,固亲王去世了!”带着颤抖的声音,落在宏伟的宫殿中,丝丝冷意传来。 安皓天手中朱笔突然断裂,鲜艳的色彩晕染在洁白的宣纸上,犹如鲜血。他缓缓抬头,死死盯着报信之人:“刚才,你说什么?” 来人身子因为那冰凉的声音一阵哆嗦,“固亲王去世了!” 安皓天终于是听清他说的什么,只感觉到一阵窒息感传来,他忽的站起身,越过了眼前的桌案就将前来报信的人从地上揪起:“你若是有半个字说谎,孤定不饶你。” 来人下破了胆,连忙说道:“王上,奴才句句属实,锦靖云刚刚发了榜文昭告天下。”说完只感觉自己领口一松,顾不得摔在地上的疼痛,他看着那个身着旭日东升黑色龙袍的男子,连步后退,依着桌案缓缓落下去。 自己终究是永远的失去了他?“他是怎么死的?”扬起头,闭眼安皓天的声音那样的沙哑,没有丝毫的生气,连脸上的表情,都是那样的哀寂。 “是病逝!” 病逝?怎么会?解红零不是说过,乐轩除了武功尽失之外并无其他大碍?怎么会突然间病逝?他咬了咬嘴唇,用力支撑着桌案,站了起来:“都出去!” 第6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1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61节 “王上请节哀顺变!” “都出去!”安皓天深深吸了一口气,提高了声音。 殿内的宫女太监全部惶恐而退,只留下那个孤单的身影。 大门关上的声音传开,安皓天眼中积蓄的泪水方才缓缓落下,顺着脸颊,湿了衣襟。 他仰起头,企图将眼中的泪水收回,却终是越流越多,伸手,捂了脸,泪便顺着指缝流下来。 那人临终之言还在耳旁:“安皓天,记住让他一生安康!” 他倾尽一生护他,用尽了手段计谋,却换来他一次次的遍体鳞伤。 安乐轩受伤之时,他终于是怕了,明白了,决定了用自己的生命去偿还。 却在最后时刻妥协了,只因为他还想守护他,即便这样默默地也好,可是,如今,他已然不在,自己还能有什么盼头? “乐轩,为何你不给王兄一个改过的机会?”终于,一向坚韧的君王,蜷着身子,双手抱膝而哭。 第二百二十二章:二人失踪 夜,锦苏在锦鳞的喊声中醒来,觉得有些凉意,紧紧自己的衣裳,方才低头看了树下的锦鳞:“十七叔有事?” 锦鳞眉头紧皱,一脸担心的表情:“安乐轩与苏忘蝶还没有回来,已经派出人手如找了,却还是没有消息。” “什么?”锦苏一惊,没有注意从树上掉下,幸得锦鳞手快将他接住,立马站稳一脸焦急地询问:“你说的是从中午出门就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锦鳞点点头,“所有能够找的地方都找了,几乎把京兆翻了个遍,但还是一无所获。”安乐轩对于京兆并不熟悉,而苏忘蝶更是今日才来的,他们二人能够走到哪里去呢? “你的意思是他们出事了?”这是他最担心的,也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他情愿是自己出事,已经给身边的人带来了太多的灾难了。 “你先别着急,也许是我们猜想错了,他们走到了别处迷路了也,”锦鳞的话还还没有说完却见锦苏抽身就往外面跑去,连忙拉住他:“你去做什么?” 锦苏此时脑海已经有些混乱,他无法想象若是苏忘蝶出事自己该怎么会那个年迈的外祖母交代:“此事一定是锦夜所为,在京兆,只有他有理由与借口。”说着,锦苏咬咬牙,他无法原谅锦夜伤害他身边的人,解红零已经是先例。 “锦苏你冷静些!”锦鳞见他乱了阵脚,提高了声音企图叫醒他:“现在我们还不确定安乐轩他们二人是否出事,就算是出事也不一定是锦夜所为,你这样贸贸然前去会出大事的,你不要忘记了,明日就是传位大典。” “正因为明日就是传位大典,所以我才要现在就进宫找他要人,若是等到明天,恐怕就晚了。”锦苏说着用力甩开锦鳞的手臂,转身离去,那样的坚决。 自己劝不动他,锦鳞知道,但是如今锦苏正在气头上,若是就这样去了太子宫一定会出事,此时,他想起了潇浅忧,但是,这个念头仅仅在他心中一闪便过。潇浅忧夹杂在他们二人之间,去的话只会更加的激化矛盾吧。 他嘟喃着:“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如此的沉不住气!”还是追着锦苏跑了出去,祈祷着自己去能够有些作用。 太子宫。 整个宫殿都洋溢着兴奋的气氛,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锦夜一旦继位,他们这些太子宫的人在宫里自然要高人一等,而木子李,刘全是跟着锦靖云,到时候自己就是这宫里的总管。他此时正在忙着监督太子宫的改建,这里将作为锦夜继位后居住的宫殿,锦靖云赐名:天心殿。 忽听宫外吵闹起来,他皱皱眉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锦夜曾经说过不要任何人打扰,外面的奴才怎么办事的?他看了眼正在施工的工人,吼了嗓子:“大家都仔细着点啊,太子明日就是天子,可是半点都不能马虎的。”方才出门查看。 刚出了宫门,便瞧着有人正在和门口的侍卫争吵,定眼一看,才知是锦苏,不由纳闷,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 就在他怔愣之际,锦苏已经推开了侍卫朝他走来,透过明亮的灯光可以看见那脸上的怒气,不由小心,赔着笑脸上前:“不知顺硕亲王此时来此有何贵干?” 他的笑,即使经过了千百个日夜的磨练,看起来那么真诚,眼中的怨恨却是隐藏不了。 锦苏淡淡看他一眼,从鼻子里冷哼出一个音:“锦夜呢?” 木子李心中咯噔一下,平时锦苏即便恨透了太子爷也会尊称,怎么今儿个反而直呼其名?他赔笑:“顺硕亲王直呼太子爷名讳不好吧!” 见多了宫廷冷暖,锦苏朝他冷笑,眼中冷光射出:“本王的事情,何时轮到你一个阉人奴才来插嘴?问你话你只管答便是!” 木子李脸色明显变了,在太子宫数年,还从来没有人与他这样说话,即便是锦靖云,也没有这样说他,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太子爷已经休息,若是顺硕亲王想见,明日请早吧,传位大典上,亲王与太子兄弟同心,自然有的是时间叙旧。” 锦夜微微眯起双眼,眼中寒光更盛:“这么说本王叫不动你?”当初自己让红妆给他吃了闭门羹,他现在算是在报复吗?” “奴才不敢!”话虽是这样说,木子李脸上的嘲讽意味却是十足。他掸掸自己衣袖:“亲王还是请回吧,天黑路滑的,当心摔着。”说完,他也不管锦苏是否答应,便径直转身准备离开。 锦苏黑了脸,他平时没有在意,不代表就可以任由这些人任意妄为。大喝一声:“放肆!”上前就抓着木子李的后领,直接拎着摔出好远。 一个人在生气的时候可以激发身体内翻几倍的力量,锦苏此时心中不仅仅是生气,还有着急,以及担心。他看了一眼被摔到一旁地上哎呀叫着的人,大步流星就往里面闯:“锦夜,你给我出来!” 洪亮的声音带着主人的怒气在整个太子宫中飘荡,那些正在修葺宫殿的工人见了锦苏,并不识的他是谁,便没有理会那么多,抬头看一眼便又埋头赶自己的活计。 木子李从地上爬起,暗道锦苏这次可是你自己闯上来的,别怪我。想着 他已经尖着嗓子喊道:“来人呐抓刺客抓刺客!” 锦苏回头,眼中寒光闪过,死死盯着还在叫喊中的木子李,刚要朝她走去,周围一阵哗啦的声音,却是十数人将其围了起来。 平时锦苏少有在宫中走动,更别说是太子宫了,也就是木子李经常跟着锦夜认识他,其他人都只听其名未见其人。 “你刚才说谁是刺客?”锦苏逐渐拉起了嘴角,脸上的笑容直达了眼角,甚至连眼睛都在笑,这让他看起来有些天真。 木子李堪堪打了冷战,平时见了锦苏,后者不是谦卑之态就是默默无语,从未见他笑的如此灿烂,如今面对这么多人他竟然笑的毫无瑕疵,令他心中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那种恐惧感,就仿佛是一具千年木乃伊突然在你面前动了一样。 第二百二十三章:锦苏夜闯太子宫 他噎噎口水:“王爷不听奴才劝告硬要闯宫,太子爷怪罪下来奴才担当不起,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还请亲王爷见谅。王爷请回吧!” 锦苏抬眼打量四周,一个个侍卫表情木讷,其中有人指着自己说:“传说顺硕亲王年纪轻轻喜穿紫衣,莫非他真的是?” 立即有人小声议论起来:“若真的是他,我们怎么办?” “顺硕亲王我们开罪不起,太子殿下我们更开罪不起,左右为难啊!” “反正我不管,我能够在这里当差都是太子殿下垂怜,我只听他的吩咐。” 十几个侍卫的小声议论没有逃过锦苏的耳朵,他冷笑,这些人不是墙头草就是贪生怕死之徒,不过,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嘲笑他呢?不是比他更狼狈吗? 见他不动,木子李脸上挂不住,又怕待会锦夜被吵醒之后责罚与他,便提高了声音:“来人,请王爷回去!” 谁知,平时听他发号施令为行动指标一众侍卫却动也不动,站在原地。 “大胆你们!”木子李更加的着急了。“太子殿下明日就,” 锦苏已然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他的话:“我看大胆的是你吧,李公公。”后面三个字,他说的极慢,一字一顿,非常有力:“你们这些阉人只会狗仗人势,本王乃父皇亲封亲王,也凭你能够左右本王去留?难不成是想这整个皇宫跟着你姓吗?还不快快禀明你家主子,否则休怪本王替他教训你。” “你,你,你。”木子李连说了三个你字,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这时,一名侍卫悄然来到他身边,在他身边耳语:“李公公,左右他是个亲王,我们皆是开罪不起,如此鲁莽闯宫,真是犯了太子殿下大忌,何不禀告太子爷,让他来收拾?” 木子李何尝没有想过禀明锦夜,但是锦夜休息之时,若非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打扰,否则会有什么后果就不得而知了。 他踌躇之际,锦苏已经连过了两道门,眼看着就来到锦夜的房间前,却被院中那一簇簇鲜艳的红花吸引了目光,那是双生风竹,在夜里的灯光下也格外的耀眼。浅忧说过此话甚为珍贵,只不过得了几株,全部移植到了流苏殿,那么这里的双生风竹又是从何而来? 还不待他敲门,房门已经轻轻开启,锦夜不过穿了件里衣,脸色黑的如同阴云 ,依着灯火,整个人显得有些高大。 他刚要开口骂人,却见眼前站着的竟是锦苏,不由愣了一下,目光转向后面跟上来的木子李,语气中满是责备与怒气:“本宫不是叮嘱过你?如今是越来越不会办事了!” “你不用假惺惺,忘蝶与乐轩在哪里,放过他们,你有什么冲着我来。”锦苏单刀直入,死死盯着锦夜的眼睛。 锦夜脑袋尚未清醒,闻了锦苏的话,只当自己的听错了,甩甩脑袋,想着明日便是继位大典,便不和锦苏计较那么多:“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总之今天的事情本宫就不和你计较了,你先回去吧。”说着就要关门。 锦苏却眼疾手快地将门抵上,眼中散发着骇人的冷光:“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锦夜微微有了恼怒,他本就有起床气,挥手便将锦苏推出了门外:“你在做什么?锦苏你不要太过于放肆了!”他说着理了理自己的单衣,眼中的怒火已经更盛,他提高了声音:“更衣!” 木子李纹闻声连忙上前,将锦夜的衣服拿来,利索地穿上  锦苏被推得摔倒在地,背部传来的疼痛却丝毫感觉不到,他站起身,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 锦夜,眼中恨恨的神态依旧没有消散:“我与你之间的恩怨,没有必要牵扯到无辜的人。” “锦苏,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锦夜眉头紧紧皱起,他不确定锦苏如此是否是因为明日的事情而来此胡闹,便命人搬了椅子在门口坐下,单手拄了头,“今晚你若是不给出一个让我满意的理由,我就将此事禀明父皇。” 锦苏也不想与他废话,多拖一些时间对于他二人就越是危险。“在京兆,还有谁敢肆无忌惮的抓人,还是安定王府的人,乐轩与忘蝶,是你抓走的吧。” “你以为本宫同你一样清闲有时间在这里闲扯?”锦夜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你说安乐轩与苏忘蝶不见了?”这倒是个可以利用的条件,他话锋一转:“就算我抓了他们有如何?一个是父皇已经宣布死亡的人,一个是一个调皮的家伙,就算是掉进河里溺死了也没有人知道不是吗?” “你!”锦苏愤怒与担忧之余,心中而多了一丝安心,若是落到锦夜手中,他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之前,是不会伤害他们二人的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现在的你还有资格与我谈条件吗?”这是锦苏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如此的强势,锦夜心中很是不爽:“即便父皇给你封地的殊荣,那又如何,待他百年之后,只消大军麾下,便会将整个春江夷为平地,别忘了,你虽有权利,但是每一年的纳税却是由我,也就是今后的靖国皇帝决定,况且你根本就没有佣兵之权。” 无法改变锦苏封地春江一事,锦夜便迅速分析了当前的形势,寻找对自己最有利的条件,很庆幸,锦靖云并没有为锦苏做长久的打算,或者说是他没有想到锦夜会如此做。 面对无语的锦苏,锦夜笑的很狰狞,眼神也变得恐怕,既然今日已经谈及,不如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锦苏,你知道吗?你本就不该来这个世界,包括你的母妃,就因为他,富含逐渐冷落了母妃,又因为你对我不似从前,锦苏,你根本就是煞星转世。” “父皇为了那个女人竟然日日躲在后宫沉迷声色,每每见了我母妃便言他容老色衰,当我看见母妃独自一人躲着哭泣时,我就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要让那个女人的孩子受到同样的惩罚。” 第二百二十四章:一双腿换两条命 听着他近乎疯狂的话,锦苏心中恨意难消,那一口一个那个女人传入耳中,就想将眼前的人碎尸万段,他的母妃温柔如同春江的江水,温暖了所有人心。但是:为了乐轩与忘蝶,我必须忍耐。 想着,锦苏后退两步,双腿缓缓下跪,他跪的很慢,就仿佛有千斤般重的东西压在他身上逼迫他下跪一般。 原本高高昂起的头渐渐垂下,眼中恨意不复,脸上的表情,如同那些街边乞怜人,卑微的毫无尊严可言:“一人做事一人当,请你放了乐轩与忘蝶,他们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也是不属于这里的。” 他用了最谦卑的语言,用了最卑微的的方式,来保全那两个对于他来说最为重要的人。 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消失,他却无能为力,那种挫败感,那种钻心的疼痛,如何是能够用言语道出的?所以,这一次,他要守护他们,用自己的力量。 然而,他越是卑微,锦夜便越是生气,这之前就因为他的卑微,自己才会放松对他的警戒,到如今他竟然一跃成为了亲王。“你的诚意就只有这些吗?” 他居高临下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紫色身影,嘴角充满了嘲讽的味道:到了这个时候才会想起向我求饶吗?锦苏,你的卑微就如此的廉价吗? 锦苏放在两侧的双手紧紧握起,却又立马松开,一遍一遍在心中告诫自己千万忍耐,否则自己之前所有的低声下气便全部白费了。他俯下自己的身躯:“请你务必放过他们!” “哈哈哈!”锦夜突然仰起头笑了起来,那笑声很得意。他似乎是笑的累了,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锦苏面前,在他面前停下。“你知道吗?我等着这一天等了多久?足足十年!这十年间,没有一刻不在后悔那一年没有将你溺死在那口井中。 锦苏闻言心中一震,那件事情,是自己心中永远的痛,自己已经尽力不去想起,却没有想到锦夜竟然自己提起。身子竟然忍不住颤抖起来。 “要我放过那两个人也可以,但是,你必须毁掉自己的双腿,并且承诺永远不会踏足京兆半步!”锦苏,你会为了那两个人牺牲到什么地步呢?不惜落下你骄傲的自尊,与刚开始的强势完全不同。失去双腿的你,还有什么用处呢? 锦苏惊讶的睁大了自己的双眼,他抬起头,眼睛直直的盯着眼前的男子,喃喃地重复了他的话:“毁掉双腿?≈quot; “不错,一个人换一条腿,你值了!”锦苏嘴角挂着冷笑,“锦苏,你但真的肯为两个不相干的放弃你的大好前程以及一切吗?” 毁掉双腿! 四个残酷而冰冷的字眼在脑海中徘徊着,锦苏的脸色惨白,他无法想象自己失去可双腿的生活,但是,一想到那张慈爱的脸,活泼的笑,以及那双时候明媚十二忧伤的眼睛,锦苏犹豫了。 “我的时间不多,你还要拖到什么时候?”锦夜看着他的犹豫,心中冷笑,锦苏,你也就只会嘴上说说而已。 锦苏咬牙,发现自己的嘴唇在发抖,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答应你!”四个字,如此的沉重,用尽了锦苏此生的力气,他明白,这四个字一旦说出口,便是注定这一生将会悲惨的度过。 “你说什么?我可是没有听清楚!”锦夜似乎不想去相信锦苏竟然真的会答应这样的条件,失去双腿,比杀了他还痛苦吧!他俯身,伸手抬起那张清秀的脸颊,看着那张脸上痛苦的表情,心情更加的不爽:“请你在大声的说一遍,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锦苏深深吸了一口气,锦夜脸上的笑对于他来说是绝对的讽刺。他闭眼,一字一顿地说:“我愿意用双腿换取他们二人的平安,就当是我求求你,放过他们。” 眼泪从那双紧紧闭起的双眼中流泻而出,锦苏无法想象现在的自己是多么的卑微与无能。 锦夜盯着锦苏的脸看了许久,放开那张脸,缓缓后退:“你以为我是在与你开玩笑吗锦苏?用一双腿换两个人,锦苏,你但真舍得啊,那个安乐轩,与你毫无关系吧?即便那个苏忘蝶,是你苏家人,可是你别忘记了你是锦家人。”他不信,他真的会为微不足道的人做出如此牺牲,他是顺硕亲王,权利,财富,别人穷尽一生想要得到却得不到的东西,他竟然真的就这样放弃?开什么玩笑? “你会与我开玩笑吗?”锦苏睁眼,笑着反问:“在你心里,我还算是锦家人吗?锦夜,从你推我入井那一刻起,我就知道,锦这个姓氏,只会成为我一生的祸害,果不其然!”锦苏笑的十分讽刺,配合着脸上的泪水,竟然如此的悲凉。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这么说你一直都知道是我推你下井的?这些年你还真是会隐藏啊!居然连我都疏忽了!”锦夜带着恨恨的表情,“可是,知道又如何?你去告诉父皇啊!” 锦苏闻言低垂了眉目,自己不过是一个没有母亲还被父亲遗弃的孩子,还有谁愿意相信一个只会给人带去灾难的孩子的话?当年,就连麼麼都不信任自己。“今天你的废话格外多,怎么,还不开始吗?” 锦苏的话,丝毫没有引起锦夜的怒火,他就那样定定地看着锦苏,许久,目光瞥向了西南方,那一片的上空漆黑的没有丝毫光亮,想来是已经睡了呢!“来人,那匕首来!” 旁边那一群侍卫,已经被他们二人的谈话吓得愣住了,而木子李也是在一旁惊讶不已,太子爷什么时候抓过人?为何自己竟然不知道?是因为太子爷已经不信任自己了吗?心中闪过了一丝担忧,却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拿来了匕首递到锦夜面前。 不过手长的匕首,在灯火下散发着寒冷的光茫。锦夜伸手拿起,拿到近前仔细看了一番,“噌!”一声,匕首被丢到了锦苏面前;“你自己动手吧!”锦夜心中亦有顾怒,若是锦苏日后倒打一耙,自己自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锦苏挑断脚筋 看着落在自己面前的匕首,锦苏看着自己面前的匕首,视线久久不能离开,如今真的别无选择了吗?他伸出手,仿佛前面是刀山火海一般,碰触到了匕首,那冰凉的触感瞬间席卷了全身,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也罢,此生成败荣辱,也换不得亲朋平安。 拿起,竟然从来没有感觉一把小小的匕首如此的沉重! 锦夜看他如此犹豫不决,只当他不过嘴上说的好听,冷哼一声转身,“若是做不到,就不要浪费本宫时间,只消承认你锦苏不过是贪生怕死的人而已。” 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锦夜急急转头,却见锦苏已然瘫倒在地,两只脚腕处鲜血淋漓,那张脸因为极度疼痛而扭曲。“你…”一直当作了玩笑,只因为苏忘蝶与安乐轩根本就不在自己手里,不过是想趁机戏耍他一番而已,却怎么也没有料到锦苏竟然会当真,还真的对自己都下的了手:“你是笨蛋吗?” 锦夜突然间感觉,锦苏比自己想象中更加的可怕。 锦苏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哼出声,鲜血已经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映衬着那张苍白的脸颊,如此的凄凉,他一字一顿地说:“放了他们!” 锦夜退后两步,依着门方:“你真的是一个疯子!”如今他废了双腿,对自己已经构不成威胁,然而,锦夜心中的担忧却并没有因此而消散,反而越来越浓厚。 “你是太子,明日便会是天子,君无戏言!”锦苏痛的几近昏厥,却依旧强撑着一口气,见不到乐轩与忘蝶,绝不能睡过去。 “我已经说过了,他们二人根本就没有在我这里!”锦夜有些气了,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担心,他身子健全时也是对自己没有什么威胁,何况现在他只是一个失去双腿的废人!他转身,关上房门,依着门缓缓落下,锦苏脚腕处那鲜艳的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究竟要有多大的决心与勇气,才能动手挑断自己的脚筋?锦苏,原本看你羸弱,只道你会有阴谋阳谋,终究还是低估了你。 “你答应过我的!”大门关上的声音,如同绝望的号角在锦苏脑海中盘旋,他双手用力支撑起上身,慢慢朝着锦夜的房门爬过去,每移动一寸,脚腕处的鲜血便流泄一地,他的眉头便深了三分:“锦夜,放过他们!” 所有的侍卫,工人,甚至连木子李,都忍不住别开头去,那嘶哑低沉的声音,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太子宫宫内灯火通明如同白昼,紫衣少年拖着鲜血淋漓的双腿缓慢而艰难地爬行着,身后是两条血路,那低声下气的声音,如同野兽悲悯,一遍遍响起。 锦夜内心甚至感到了深深的恐惧,“木子李,,把他送回去,宣太医好好瞧瞧!”即便恨他入骨,此时此刻,也是不忍心了。 木子李闻言,愣了一下看着那个紫衣少年,却是怎么也移不动脚步,他对于锦苏的恨意并不比锦夜少多少,然而此时,纵使铁石心肠,看着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恐怕也是再也下不去手吧! 他终于上前,却没有伸手,只是低声说到:“亲王但真找错地了,太子爷从下朝开始便一直在各个宫中奔跑为明日的继位做准备,哪有时间去捉安乐轩与苏忘蝶?奴才还是找人送你回去吧!” 锦苏认定了二人在锦夜手中,倔强道:“不见到他们,我绝不回去!” 木子李有些着急,原见锦苏不过侥幸赢了战,心中对他已是轻视,然而,少年此时此刻此举,却深深震撼了他,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从小被人传为不祥之子的人。“就算你死在这里也是无济于事,安乐轩与苏忘蝶确实没有在这里,你想一下,太子殿下留着他们二人也是毫无用处,也是徒惹麻烦不是!” 锦苏前行的身子顿了一下,陡然睁大了眼睛,木子李说的并无道理,他们二人对于锦夜并没有用处,除了威胁自己之外,但是,如今自己已经是废人一个,他没有理由为了两个没有用处的人来骗自己?“真的,不在这里?” 如此说来,竟是中了锦夜的计?自己现在已经是废人一个了。他突然间想笑,笑自己太天真,终究是抵不过锦夜,但是,他不甘心啊!“锦夜,你如此卑鄙!” 狠狠的声音,带着主人无尽的怨恨,经由夜风传送,透过朱漆大门,传进锦夜耳中,堪堪打了一个冷战,他缓缓站起身,不想承认的是,自己的声音竟然会有因为锦苏而颤抖的一天:“锦苏,从一开始本宫就说过,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是你自己愚笨不肯离去,如今也是你自行动手毁了双腿,何以怪的本宫?” 锦苏好恨,若是自己此时双腿尚全,定要将锦夜拉出问个明白,但是,自己但真是笨,自以为锦夜不可能对自己说真话,所以一开始他说的安苏二人不在此处自己全然没有在意,最终害了自己。 但是,他来不及为自己的双腿而难过,若是他们不在这里,那会在哪里?若是乐轩没有失去武功,以他的身手自是不用担心,但是自从被银狐所伤之后他便武功尽失,身子甚至比自己还羸弱,忘蝶虽是有武功,却是些三脚猫功夫,遇上稍微强劲的对手,自保尚且不足。 双手,用力捏紧,指节已经泛白,举起,落下,每一拳,带着浓浓的恨意与自责,带着锦苏心中所有的气,狠狠砸在地上,一下又一下。 “咚!” “咚!” “咚!” 一下又一下,狠狠砸着,拳头已经血肉模糊,却依旧不停止。 在场之人,无一不动容,一声一声,狠狠撞击在他们心上,那样的感觉,犹如万千蚂蚁在身上爬咬一般。 然而,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助他,帮助这个可怜的孩子。甚至于有些人受不了这样的场面,直接离开去。 “锦苏!”眼前的一切,深深刺激着锦鳞的视觉,满地的鲜血,少年发泄似的动作,无一不让他揪紧了他的心。 第二百二十六章:残酷而戏剧的命运 锦苏恍若未闻锦鳞的呼喊,依旧一下一下地砸着地面。 锦鳞倒吸一口凉气,几步上前,抓住那双血肉模糊的手,目光落到他脚上,只觉得一股悲愤从心中涌出,他刚要伸手抱起,却被锦苏阻拦:“十七叔,快去找乐轩和忘蝶,他们不在这里。” 锦鳞暗骂笨蛋,自己都成了这个样子,还有心思担心别人?“他们没事,现在已经安全回到了安定王府。”倒是你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自己不过在半途看到了安乐轩和苏忘蝶,便和他们讲了一下,怎么就会变成了这样? “是吗?真的安全了吗?”真的安全了吗?锦苏紧紧地反手抓住锦鳞的手,生怕从那张嘴里,吐出一个否认的字眼。 “十七叔什么时候骗过你?”锦鳞说着就将他打横抱起,直接奔了出去。 “那我就放心了!”锦苏终于露出了笑脸,终于支撑不下去晕了过去。 “锦苏!”锦鳞心急如焚,身后是从锦苏脚腕流出的鲜血,一路流过去。“来人,快找御医,快找御医。” 此时若是抱着回到安定王府已经来不及,锦鳞突然想起了一个地方,心中仅仅迟疑了一秒,便抱着锦苏朝皇宫深处奔去。 锦靖云的宫殿永远是那么昏暗的颜色,阳光似乎一年四季都不会照耀到里面。此时,他静静地躺在软踏上,身上盖了薄毯,即便是睡着了,眉宇也微微皱起。 潇浅忧轻轻殿内的大门,即便是身受重伤,也不让旁人在身边,是因为怕被人同情与怜悯吗? 他轻轻地上了玉阶,走到软踏前,踏上的男子,是靖国曾经叱咤风云的锦靖云,但,也仅仅是曾经了,时间,只剩下了几个时辰而已! 他转身,见旁边的灯火已经快要熄灭,便走过去扒亮一点。 “你来了!”锦靖云睁眼,便在灯火中看见了那个身影,就是如此的消瘦身影, 第6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2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62节 ,整整六年的时间,任由自己颓废,任由自己任性。 潇浅忧淡淡嗯了一声,走到他身边坐下,“感觉如何?” 锦靖云挑挑眉头,刚想起身就听见潇浅忧淡如平水的声音:“皇上还是好好躺着吧!”本来就非常虚弱的身体,偏偏锦靖云还是一位不听劝告的主! “异你就指着这个时候可劲地欺负朕吧!”锦靖云嘴上虽是不饶人,但还是乖乖躺下,“锦苏的情绪怎么样?还算安定吗?”锦夜的继位对于锦苏来说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吧! “他还好!”潇浅忧也只能这样说,对于锦苏此时的心情,他甚至不敢说是了解,只因为锦苏的改变太大,竟然连自己,都难以看透。 “那个孩子,一直很坚强。所以不会用多久的,不会用多久就可以恢复过来的。”他这样认为的。 “但愿!”以锦苏的性子,永远是一条路走到黑,他会走过来吗? 宫门口,响起青龙的声音:“大人,十七王爷带着顺硕亲王闯入了潇湘楼! “什么?”潇浅忧惊的站起身,锦鳞与锦苏闯潇湘楼做什么?“可知道原因?” “是顺硕亲王受伤了!此时正在朱雀堂。”青龙迟疑了一下,若非事态紧急,他也不会冒着危险将他们二人放进去。看到锦苏的状况时,他自己也是下了一跳。浑身的血迹,人已经陷入了昏死状态。 潇浅忧还没有答话,锦靖云已经从踏上半起身子,开口急声问:“伤势如何?他怎么会受伤的?” 青龙稍微惊讶,听的出这是锦靖云的声音,但是似乎从来没有听到他如此着急的声音,“大人还是亲自去看看吧!”那个人如今一步跃上一人之下的地位,却为何上天待他如此不公? 潇浅忧闻声皱眉,青龙从来不会给出如此模糊的回答,锦苏他,难道很严重? “你快去看看!”锦靖云面色也露出了担忧的神色,自己为他安排好一切,就是为了保他此生平安,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离开他竟然又出事了? 潇浅忧没有任何的迟疑,人已经窜出了大殿。 潇湘楼位于皇宫身处,则被人称为禁宫。 成片成片的翠竹成为了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唯一的绿色点缀,潇湘楼便在这片绿色之间。 三个金色大字被凭空悬挂在竹林前方,后面是一条缠满了藤花的走廊。 绿叶,红花,朱漆,绿瓦。 上有百鸟鸣唱,悦耳动听,下有虫鸣戏曲,百乐无穷。 如此景致,潇浅忧却无心欣赏,一路纵跃,衣袂在空中肆扬,发丝凌乱地飘着。 潇湘楼中有五处大楼,分别为朱雀楼、玄武楼、青龙楼、白虎楼、以及潇湘楼。 朱雀楼位于潇湘楼的南方,处在皇城边缘。 楼中以朱雀钟爱的鹅黄色为主,不论是门漆还是纱帐,都是鹅黄色。 鹅黄,新生的颜色,朱雀是对潇浅忧这样解释的。 鹅黄的纱帐在风中飘飘扬扬,三重小楼静静的伫立。 三楼,灯火通明,不属于潇湘楼的喧闹此时却从中传来,一向执法如严的朱雀楼主人,那位喜爱鹅黄色的女子楼中传来。 所有人都在好奇,却只是在心中,甚至连目光都没有瞥向那座小楼,这就是潇湘楼,在这里只有绝对服从。 三楼,朱雀一人凭栏远眺,面色淡然,却依旧 掩不了其眼中的忧伤,不过才几个时辰未见,竟然弄得如此狼狈不堪,不,与其说是狼狈,不如说是生不如死。 远处,白色身影飞奔而至,只在眨眼间便到了朱雀眼前,“他怎么样了?” 朱雀低下头,她无法想象这个男人知道了锦苏的情况后会怎样! 唯喏,迟疑,从来不是朱雀风格,“说!” “双腿脚筋被挑断,大夫说,除非圣手菩提在世,否则此生再也不可能站起来。”这样的人生,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来说,残忍的有些戏剧性。 潇浅忧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却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此时,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表达自己。 第二百二十七章:二选其一 鹅黄的床帐被同色的挂钩挂起,潇浅忧一进房间门便可以看见那个静静躺在床上的少年。 脚步,有些迟疑,千斤却似不堪负,每一步都走得那么用力,那么沉重。 短短的几步路,潇浅忧觉得比自己这一生还要走的艰难,锦苏的脸越来越清晰,心也被越来越揪的紧了,那张脸,如此苍白,双目紧闭,若非胸口还有轻微的起伏,与死人有何异常? 目光下落,那双手,已经被纱布包扎,放在了身侧。 视线落在被纱布抱起的脚腕,一双腿,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清楚,正是因为清楚才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锦苏,他的大好年华,便断在这里。 “现在才来,你不觉得晚了吗?”一侧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末了留下一声冷哼在夜色中凝温。 潇浅忧刚刚坐在床边的身子陡然站起,手中鬼司已然拔出,不见如何动作,人已经闪身至声音传来处,待看清那个隐在黑暗中的人,手中鬼司堪堪收回剑鞘:“锦鳞!” 锦鳞一个人侧坐在窗栏上,看也没有看潇浅忧一眼,脸上,竟然会有一丝名为寂寞的东西,他的侧脸,在窗外传来的极微的光线中,呈现出完美的轮廓,然而,就是这样的轮廓,才让人更加的心疼。 他的不理,潇浅忧并没有在意,毕竟以锦鳞的性子,这样的事情可是常事。“你知道是谁做的对不对?”双眼冷光闪过,他潇浅忧要守护的东西,别人要想伤害,那就只能拿等价的性命来交换。 “潇浅忧,你太天真了!”锦鳞转头看他,一脸嘲笑的表情:“现在你做的一切都已经无意义了,对于锦苏来说,一切都无意义了不是吗?”就算你能去杀了锦夜又如何?锦苏还能够站起来吗?自己动手挑断脚筋,他到底被人逼到了何中境界?而那个时候,口口声声能够护他一声平安的你在那里?当着那个女子的面说的,会守护好他的。 潇浅忧咯噔一下,是啊,对于锦苏来说,即便此时将那伤害他的人抓到近前任由他处置,那腿也再也无法站立了,但是,总要为他做些什么,自己方能安心呢!是的,是需要做些什么!“告诉我,是谁做的!” “你总是这样,一切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丝毫没有尊重别人的意思。”也许,是作为丞相久了,习惯了这样命令的口吻,对谁都是,却偏偏他锦鳞,最讨厌别人命令自己,明明他比自己小了那么多,却总是这样看穿一切的样子,似乎世间人在他眼里都是笨蛋一般。“如果我说是锦夜,你会怎么做?杀了他?” 锦夜?怎么会?潇浅忧险些站立不稳,怎么会是锦夜:“明日就是传位大典,锦夜没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险!一定另有其人。” “他们两个人之间,你到底选择谁?”锦鳞突然从窗台上跳了下来,身影从黑暗中走出,双眼放出咄咄逼人的视线:“锦夜与锦苏,你到底选谁?他们二人已经势如水火,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今锦夜马上就是靖国的皇帝,皇兄一死便是他独揽大权,若是他有心出去锦苏,你会帮谁?” 这个问题,潇浅忧曾经在心中设想了千百遍,然而每一次,都因为一个不忍而不愿意去揭开那个自己也把握不了的结果。 “潇浅忧,别忘记了,你曾经答应过木莲,会照顾好锦苏的!”锦鳞到今日都未曾明白当年苏木莲为什么要将锦苏托付给一个年仅六岁的小孩,“而你,也是靖国的丞相,自当以皇上为重,以天下苍生为重,你到底选择什么?” 他只能在这里面选择一个人吗?锦苏是他用尽一生也要守护的人,但是锦夜,乃至整个靖国,是那个男子交给他的,他必须为他守护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不要胡闹了!” “胡闹?”锦鳞冷笑一声,这个男子,竟然当自己在胡闹?“安乐轩与苏忘蝶出门未归,锦苏只当被锦夜绑去,便匆匆赶往了太子宫要人,等我随后赶到时,锦苏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潇浅忧陷入了沉默。 “潇浅忧,聪明如你,应该不难看出其中的端倪,不管是否是锦夜下的毒手,锦苏终究是在太子宫出的事情,刚才围在太子宫中的人不再少数,现在你若是抓两个人来问问,想必会很快就得出事情的真相。” 潇浅忧依旧沉默。 锦夜的地位既定,绝对不能动摇,否则锦靖云一旦离开,靖国将会大乱,但是,一想到锦苏双腿,他的心中便仿佛堵住了一口气,找不到地方发泄。“此事在未调查清楚之前,不可乱下定论,锦鳞,你当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皇上的情况想必锦苏已经与你说了,若是你不想看到靖国大乱,此事就不要声张。” “好一个潇丞相!”锦鳞笑着退后几步靠在了窗边,“就是你事事将靖国放在第一位,所以才会深的皇兄信任,也就是你这么多年任凭功高盖主却依旧毫发无损的原因?也正是因为如此,你和锦苏之间,才会越来越远,越走越远,直到最后,变为熟悉的陌生人吗?潇浅忧,你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熟悉的、陌生人吗?原是这样?就是这样的感觉,现在的他与锦苏,就这这样微妙的感觉,明明近在咫尺,明明自己是最了解他的人,却似乎从来没有看透他,原是如此,最为熟悉的陌生人吗? 见他不说话,锦鳞继续说道:“潇浅忧,自古忠孝难两全,今日,你是否该做出个选择?”锦苏被伤至此,对锦夜的恨意便是更加浓厚,而对于锦夜的报复,将会是更加的巨大,皆时潇浅忧若是帮着锦夜,锦苏势必受阻! 好一个忠孝两难全!潇浅忧沉吟,自己早已无孝可奉,这个世界上,除了锦苏与靖国,还有什么能够让自己牵挂? 第二百二十八章:锦苏醒转 “你并非优柔寡断之人,如今是怎么了?弹指杀伐也未见你有丝毫的迟疑,如此清楚的答案还要想如此之久吗?”锦鳞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朝堂之上,十六岁的紫衣丞相了从来没有过这样迷茫的表情!“潇浅忧,你难道忘记了,是谁害的你家破人亡?” 双手,兀自捏紧,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但是,也是他给了自己一切,给了自己能够守护锦苏的权力财富。为何就不能同时兼顾?“你若是无事,便先回去吧,锦苏我自会照顾。” “潇浅忧,你凭什么说你能够照顾她?”竟然开始下逐客令?潇浅忧,你还是一样没有改变啊,面对这个问题,你还是选择了逃避,一如六年前。“六年前,我曾经问你到底有没有能力保护他,你给我的回答是什么?” 是什么?六年前,自己刚刚被套上那件紫色的朝衣,第一次面对那么多双咄咄逼人的眼睛,第一次,心中感觉到了胆怯,然而,也是第一次,他告诉自己,不能胆怯,不能懦弱,因为他有重要的事,从六岁开始就一直被他当成最为重要的事情,保护那个孩子,那个在自己怀里朝着自己微笑的孩子。“我会尽全力。” “但是现在我并不觉得你有这个能力,要么你离开锦苏,永远不要与他有瓜葛,要么你就放弃锦夜。”锦鳞盯着潇浅忧的眼睛,希望从那里看到一丝别样的感情,然而,潇浅忧就是潇浅忧,他永远是那个处变不惊的潇丞。 放弃锦夜等同放弃整个靖国!潇浅忧微微眯起双眼:“潇某没有如此做的必要!” “你不这样做便是同时害了他们两个人,不管于公于私!”公,他们兄弟二人明争暗斗只为那把龙椅,任凭你潇浅忧千万般能耐也无法在二人之间周全,于私,只怕是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那两个人对于他的依赖,已经完全超出了常人的范围。 “潇某自有分寸。”潇浅忧转头看了看,床上的少年丝毫没有苏醒的痕迹,自己说过,此生会守护他的,如今,却终是让他受了这般痛苦。 “哈哈哈!”锦鳞突然笑了起来,指着床上少年:“这就是你所为的分寸?你潇丞相如此睿智不会不知道锦苏的双腿因为谁而被废,不会不知道锦夜还未被立为太子时做下的那些事情,还有,当年苏木莲难产一事真的是偶然?”这些事情,他潇浅忧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锦夜至今还是安然无恙,并且,明日朝是皇帝了。 床上的少年,指尖突然几不可见的颤抖一下,但也仅仅是一下而已。 潇浅忧当然知道,不仅他知道,锦靖云也知道,但是,知道却又无可奈何,正如锦靖云自己所言,几个皇子中,唯有锦夜锦苏方算成器。其他皇子,不是年幼无知就是软弱无能。“皇上决定的事情,谁人也无法更改!” “但真无法更改吗?”锦鳞突然冷下脸,“潇浅忧,若你一句话,皇兄会但真不听?锦夜刺杀进入未成,却害死了皇兄,这已经是死罪,若是我将锦夜一切事情公布于众,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既然如此,为何现在你还在此废话?”潇浅忧猜不透锦鳞的心思,作为暗卫首领的他若是连这些都不知道的话也就太失败了。 “因为我要将他们连根拔起。”见潇浅忧眼中杀意浓烈,锦鳞笑了:“除非你现在就杀了我,否则你阻止不了我。”他筹划如此久,等的就是有那么一天。 潇浅忧握住鬼司的手慢慢松开,“即便我现在不杀你,你也注定失败,只要有潇某还在一天,就绝对不允许有人动摇靖国的江山。”他的自信,从内而外。“锦苏的事情,是我的疏忽,此事我会亲自向他赔罪!” “不用了!”稍微虚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平静的,没有丝毫起伏。 二人转头,同时惊呼一声:“锦苏!” 少年半起身子坐在床上,从那张侧脸上,散发出淡淡的冷意,眼神直直地望着前方,“此事完全是我一个人咎由自取,与太子无关,更与潇大人没有任何关系。当年母妃算是任性,将我这个不祥之子托付与潇大人,劳大人照顾了十几年,锦苏定当永记恩德,来日定涌泉相报!” 那样疏离的语气,那样陌生的表情,甚至是,当初他怀疑潇浅忧伤了安乐轩时也不曾出现。 那是,心死,无谓。 “锦苏…”潇浅忧无话可说,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十七叔,还得麻烦你带我回府!”转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歉意的笑,却是对着锦鳞:“夜已经深了,潇大人明日应该会很忙吧!” 一口一个潇大人,锦苏脸上的笑容很灿烂,笑的眯起了双眼。 “你的腿,并不是适合移动!”潇浅忧终于找到了一句可以说的话,原来他和锦苏,竟然已经疏远到了这样无话可说的距离。 “不是不适合移动,而是永远不能靠自己移动了!潇大人,你说我说的对吧!”他的笑,如此纯真无害,说出的话,却让人想哭! “我会请最好的大夫为你治疗!”朱雀的话还在耳边:除非圣手菩提在世,否则…但是,他宁愿相信,定有医治的法子。 “解红零已经被我伏诛不是吗?世界上还有谁能有接骨续筋这般神乎其技的本领?”外界皆说他锦苏是背信弃义之人,那便是吧,安能堵的天下悠悠众口?不如大方承认!“潇大人,你说这是不是自掘坟墓?” 锦苏的每一个字,落在潇浅忧耳中,都是那样的刺耳。他走上前,想要伸手摸摸那头柔顺的头发,却终究被那张脸上的冷清打败。“我知道你心中有恨…” 他的话没有说完,锦苏便开口打断他:“你错了!”斩钉截铁的三个字,从少年口中脱口而出,“恨一个人未免浪费了心情,所以,我不恨任何人!” 第二百二十九章:凤凰涅槃 他不会恨任何一个人,因为恨只会是对自己的惩罚。 “锦苏!” 锦苏低头,不去看潇浅忧脸上的惊讶,脚腕处还传来钻心的疼痛,苍白的脸,渗出汗珠如豆粒般大小。“十七叔,有劳你带我回府!” 听他再一次说,锦鳞才上前,伸手将他抱起,看了一眼潇浅忧:“今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优柔寡断而造成,潇湘楼主,谁人说你没有弱点?谁说你果决?谁又说你无私?” 锦鳞充满了嘲讽的话在耳边回荡,冷风从敞开的大门中瓢进,吹起潇浅忧的发丝,空中乱舞,仿佛是要挣脱什么束缚一般。 隐隐绰绰的灯火映了那张脸,有些惨白的颜色,与那道猩红的十字伤疤相互映衬,也不知谁做了谁的陪衬。 三重小楼之上,鹅黄色女装的朱雀看着下面两人的身影,淡淡呢喃:“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忽觉后面凌风扫过,未做多想,身子已经直挺挺往前倾去,伏在凭栏处,她回首而望,整个小楼第三层已经坍塌,只剩下几片黄纱风中飘扬。 坍塌的废墟上,白衣男子手中冷剑泛着寒光,双眼凌厉胜过寒冬冽风。 轻轻一声叹息,朱雀起身,伸手接过一条飘落的鹅黄色带子,捏在手里,递到潇浅忧面前:“大人受伤了。” 潇浅忧低头看了看手臂上被划开的衣服口子,毫不在意,视线又落到了朱雀身上:“连你则认为我做错了?” “大人所为必有道理,只是十七王与顺硕亲王不明了罢了。”朱雀拿着鹅黄缎带在潇浅忧的手臂上做了简单的包扎,只是她的包扎毫无用处。“凤凰涅槃,浴火方能重生,他失去了双腿,却可以换得安稳的人生。也许,这就是做好的结局。” “最好的结局?”潇浅忧低头,看着手臂上的鲜血浸出,将那鹅黄的颜色染透。 已是三更,安定王府门口,翘首以盼的安乐轩与苏忘蝶终于是等到了锦鳞与锦苏,然而,当看到后者脸色苍白躺在锦鳞怀中,不由大惊。 苏忘蝶飞奔上去,想要抓住锦苏的手,却看到白色纱布上点点血迹,忍不住湿了泪眶:“锦苏哥哥,你 这是怎么了?”安乐轩也走了过来,他心上甚细,想着以锦苏的性子,是决计不会让自己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那么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对吧? 锦苏看看一脸担忧的安乐轩,伸手拍拍苏忘蝶的头,即便他这个动作很轻,只是轻轻触了她的发丝,却依旧让他痛到钻心,然而,他却拿出自己最灿烂的笑容,“没事,只是不小心出了点意外,赶紧收拾东西去,我们天一亮就回春江。” 苏忘蝶刚想问到底是什么意外,却被锦苏后面一句打了岔,闻言翘起了嘴:“奶奶好不容易答应了让我出远门,锦苏哥哥你就让我再玩两天吧!”说完还猛眨自己的大眼睛,好不可怜。 锦苏摇摇头,一阵疲倦感传来:“父皇的旨意不可违背,你若是想玩,等回了春江我再带你出去玩。”不给苏忘蝶说话的机会,他便示意锦鳞带自己进去。 锦鳞皱了眉头,锦苏此时的双腿该是痛入骨髓,他却能笑的毫无瑕疵,这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忍住不吭声? 低头看了看少年苍白的脸颊,却依旧笑的灿烂,锦鳞心中一痛,抱着他快步入了府。 苏忘蝶刚要追上去,却被安乐轩拉住了衣袖:“苏小姐,还是听锦苏的话,快去收拾东西吧!” “啊?为什么?”苏忘蝶不明所以地转头看他。 “既是皇上的意思,那么天亮便一定要离开,到时候若是因为苏小姐的拖延而耽误了皇命,恐怕会给锦苏带来麻烦!”安乐轩这话,不过是说来吓唬苏忘蝶之用。以锦靖云近来对锦苏的态度,定然不会伤害他,所以他一定不是去见了锦靖云,而锦鳞说过他是去了太子宫,那就一定是在太子宫中出的事,而锦苏刚才的样子,仿佛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着实令人担心。 此话若是别人听了去定不会信,偏偏苏忘蝶天性单纯,还真就信了,虽然她并不怕锦靖云,但是她怕的是万一奶奶知道自己给锦苏带去了麻烦,以后铁定都不会让自己出门了。 看着她急急忙忙消失的身影,安乐轩的心却沉了下去。 将锦苏放到他床上,锦鳞朝张罗着为他清理手伤。 “十七叔从刚才就一直没有说话!”看着一直小心翼翼揭开自己纱布的锦鳞,锦苏中午忍不住开口询问他,从自己醒来后,锦鳞但真没有对自己说过一次话。 “说什么?”是啊?自己要说什么?是关心他问他疼吗?还是安慰他说失去双腿并没有什么大不了?还是说会帮助他报仇将锦夜连根拔起?这样的话,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有些残忍了。 “我以为你会对我说些安慰或者关心的话,或者也许是想问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锦苏看着自己已经血肉模糊的手,说话的语调那样云淡风轻,仿佛那钻心的疼所侵蚀的根本就不是他的内心。 “现在的你需要这些吗?”锦鳞熟练地将锦苏的手重新包扎好,伸手便要解开他脚腕上的纱布,却被锦苏抓住了手。“怎么?痛吗?” “不是!”锦苏低头,痛吗?不,一点都不痛,这样的小伤,与被欺骗的心痛,简直就是微不足道啊!他说的对,此时的自己,不需要关心,也不需要安慰,更不需要怜悯。“现在能够做什么呢?我?” 呵,锦苏,你的改变还真是巨大啊!一个人最可怕的时候不是他权利滔天之时,而是他已经心死,那种不管不顾只向着自己既定的目标前进的冲劲,将会所向无敌。“现在的你只需要好好休息。” “是吗?这样一来岂不是很无聊?”锦苏放开双手,因为锦鳞突然的动作而倒吸一口冷气。 “也不会,春江可是一个好地方,何况,不是还有人陪着你吗?应该是不会无聊的。”锦鳞望了望门口,“进来吧!” 第二百三十章:锦苏,锦鳞,安乐轩 锦鳞会发现自己,安乐轩并不奇怪,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要隐藏。面色如常,推开房间门,却被锦苏的现状惊吓了。 锦苏坐在床上,双手被包扎成了布团,安分地放在身体两侧,让安乐轩震惊的,锦鳞正在包扎的锦苏的脚腕,两只脚腕处,伤口还在泛着血色,猩红的颜色刺痛了安乐轩双眼,他知道锦苏出事,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外面风寒,乐轩进来再说吧。”锦苏脸色惨白,额角豆大的汗粒不断往外冒。那张脸,却依旧笑得灿烂,仿佛正在享受一般。 安乐轩敛了惊讶,缓缓走到锦苏床前,驻步,无语。 锦鳞丝毫没有受他的影响,自然,也没有受到锦苏连连喊疼声的影响,麻利地将锦苏的脚腕包扎起来,引得后者咬牙切齿:“你一定是趁机报复!” 安乐轩敛了脸上的惊讶,如同往常一般:“你真的放弃了吗?”你真的会放弃吗?锦苏,当初你毅然决然踏上这条路,不顾一切,如果一旦离开京兆,恐怕… “放弃,好难听的字眼!”锦苏举起自己的双手,似乎已经麻木到感觉不到疼痛,但是,心,却是真的已经死了!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头顶是一片黑暗,身体的温度逐渐流失,你一遍一遍地呼喊,却只剩下周围嘲笑的鸟语,你只能那样无助的,、绝望地等待死亡的降临。”锦苏说着,身子出现轻微的颤抖,仿佛那个夜,冰凉的触感席卷全身。 锦鳞不小心,用了重力,锦苏立即疼的咬牙,却依旧不吭一声。 锦苏曾经溺水一事,安乐轩也有所耳闻,只以为是小孩子贪玩不小心坠下井,也没有在意。 不仅是他,所有人都未曾在意,对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说的话,他们从来不信。 殊不知就是因为这一次没有被人在意的事,在锦苏幼小的心灵埋下了名为仇恨的东西。 “乐轩,你跳下楼涯时的心态,便是此时我的心态!”锦苏扯开嘴角,却笑的有些苦涩。 跳下楼涯的心态?对这个世界的绝望,心已经变成了没有依靠的孤魂,不生不灭。怀着对这这个世界的厌倦,即使是心中挚爱,在此时,也变得无所谓,这就是现在的锦苏?“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过怎样的事情,才会变成今天这样,如今我已然是一个废人,决计不会拖累你。” “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拖累我了?我可是还指望着你能够为我出谋划策呢,军师这个位置当是非你莫属!”锦苏说的真挚,他也是这样想的,安乐轩怎么说也是安皓天的弟弟,皇宫中能够安然成长的人,如果没有过人的本领,谁能活到现在? “军师?”呵呵,原来自己不是一无是处?明明不愿意看他步上那条充满了血腥的道路,为何现在的自己竟然会觉得自己很幸运? 锦鳞见了锦苏这般开心,瞪了他两眼,‘一不小心’没有控制好力道,引得锦苏大叫一声:“痛!” 第6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3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63节 “你还知道痛?”若非到了潇湘楼朱雀用他们内部的麻痹药将他双腿麻痹住,现在他还有力气在此说话,怕是早早痛晕过去了。不过,即使是用了麻痹药,那钻心的疼痛依旧清晰。 锦苏人忍着痛意白他两眼,“我又非仙非神,怎会不知疼痛?”正是因为痛到了极致,才会心死。 太多的痛苦无法承受,所以他们总是用仇恨将其掩盖,用善意编织最美的面具。 “明知锦夜心存害你之意,还要送上门去,你简直就是自作自受!”锦鳞上了药,将白色的纱布包了回去,丝毫没有因为锦苏的受伤而对他格外照顾。 锦苏咬牙,皱眉,瞪眼,无语。 确实他无话可说。若是自己当时能够理智一点,就不会被锦夜骗了。 “明日传位大典你要去吗?”他回去吗?锦夜如此对他。 锦苏苦笑:“我现在这个样子,去了也是徒惹是非,还不如不见的好,省的大家都尴尬!”传位大典,他一定会出现的吧?明日他就是靖国的摄政王了呢,自己是不是该恭喜一下呢?“十七叔,你替我送一份贺礼到潇府吧,毕竟浅忧关照了我那么久!” 锦鳞皱眉头,是不想见到潇浅忧吧?点点头表示了解。 安乐轩撇开头去,不看锦苏的脸,那样的笑容,太刺眼。他起身,声音有些沉闷:“我先去收拾东西!”说是收拾东西,不过是找一个借口离开罢了,自己如今已是重生,孑然一身,有何可收拾的? “劳你为我奔波!”锦苏点头含笑。 安乐轩略显单薄的身影消失,锦鳞换了一脸的严肃:“锦苏,这样值得吗?” 锦苏扬起头,白衣男子的身影突然浮现在脑海中:“成王败寇,一双腿算的了什么?”今生誓要用锦夜的鲜血祭奠他们在天之灵! 锦鳞起身将他慢慢放倒,拉上薄被。“好好休息吧!天亮之后会叫你。” 锦苏听话地闭上眼睛,待到传来们轻轻合上的声音,他方才睁开眼,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殆尽,换做了一脸的狠厉,眸中冷光射出,嘴角勾起了美丽的弧度,华丽而嗜血:“锦夜,你我之间的较量,现在才刚开始!” 锦鳞出了房间门,刚刚抬头呼出一口气,黑暗中传来安乐轩刻意压低的声音:“他这样真的好吗?就算是到了春江,也是不行的吧,离开了潇湘楼的庇护,还有谁能够护他?”他虽然不知道锦苏突然决定去春江的原因,但是明白那一定与锦夜有关!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够保护他不是吗?”那个人有天下,有靖国,自己身负仇恨,除了他自己,没有谁能够保护他,正是因为明白了这一点,他才会出此下策的吧! 是吗?原来是因为这样啊?安乐轩算是明白了,他转身离开。 因为无人可靠,所以只有靠自己? 第二百三十一章:传位大典 上天有时也能迎合人们的心情,譬如今日。 太阳早早跳跃出了地平线,暖橘色的光芒映照了整个大地,人心暖暖。 太子宫。 锦夜一宿未眠。 想起锦苏昨夜的行为,那近乎自杀的行为,锦夜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原本以为以锦苏的性子断断不会信自己,却不曾想那把匕首就那样轻轻的划向那白皙的脚腕。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吗?还是说他? “太子爷,该更衣了,若是误了时辰可不好。”木子李拿了玄黄龙袍走进来,见了锦夜还在窗边发呆,不由上前提醒。 木子李的话打断了锦夜的沉思,他转头,似乎没有听见他说的话:“木子李,近几日怎么不见黑鹰?”说着张开双手,示意木子李更衣。 “奴才也不知道!”木子李说话间已经将龙袍披到了锦夜的身上,为他系好了第一个结。 锦夜沉吟没有说话,现在的黑鹰是越来越放肆了,没有自己的命令也敢擅自行动?似乎是自己一直放的太松了。 “锦苏哥哥,天亮了!”苏忘蝶欢快的声音老远传来,整个院子显得有了一丝生气。 在床上躺着的锦苏,就这样一直盯着账顶发呆,已经整宿未曾睡觉了。 苏忘蝶猛地推开大门,她才不会管那些家居能够值多少钱,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将锦苏从床上拉起,然后再去春江。却没有想到锦苏竟然是醒着的,睁着眼睛,侧头看自己:“锦苏哥哥醒了啊?” 锦苏“恩”了一声,想要起身,奈何双手双脚不得动荡才回神想起昨夜的事情,恨意逐渐布满了那张脸颊,转瞬即逝。 “哎?锦苏哥哥难道忘记了?今日我们得赶去春江,否则姑父若是怪罪下来,岂不是很不妙?”苏忘蝶想着的是赶紧回到春江与奶奶报备,然后就可以让锦苏带着自己到处闲逛了。“你怎么还不起床?” 苏忘蝶不由分说就要将锦苏从床上拽起,谁知锦苏没有防备,一下子就从床上摔倒下来。 看着双手包扎的纱布,苏忘蝶才想起锦苏的手已经受伤的事情,俺暗骂自己笨蛋,连忙将锦苏扶起:“我都忘记问了,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锦苏哥哥会受伤?” 锦苏惊呼一声“慢着!”话音刚落,身子已经被苏忘蝶扶起,却因为双脚无力而不得不将全部的力量压在苏忘蝶身上,后者毕竟年幼,又是一个女孩子,哪里能够承受住锦苏如此重的力量,两人双双倒地。 苏忘蝶嗔叫一声:“锦苏哥哥你真的是,连站都站不稳!” 此时,锦鳞闻声赶来,看见地上的二人,二话没说就将锦苏抱起坐在床边。 苏忘蝶半起身坐在地上累的直喘气,等缓过劲了,刚想说锦苏太重,目光落在锦苏缠了纱布的双脚腕上,不由睁大了眼睛,“锦苏哥哥,你怎么脚都受伤了?” 锦鳞一旁拿过锦苏的衣服,开始为他整理。 锦苏笑了笑:“没事!” “怎么会没事?难怪刚才你连站都站不稳!”想起来也是,昨夜可是那个锦鳞抱着哥哥回来的:“是谁这样伤你,我去将他碎尸万段!” 锦苏看着她的反应,心中有一丝宽慰,终究是血浓于水。“不碍事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怨不得旁人,倒是有些日子不能行走,忘蝶可得照顾哥哥哦!” 苏忘蝶皱皱眉头,转目看了一旁的锦鳞,若有所思的目光在他身上绕了两圈又回到了锦苏的身上,见他笑的如同偷腥成功的猫,心中不忍,便笑语:“放心放心,包在我苏大小姐身上,你就放心吧!” 锦苏闻言小声呢喃一句:“就是因为包在你的身上才不会放心!” “什么?” “没什么!” 五丰台三面环山绕水,唯有一条大道直通山顶。顶上建有祭天祭祖专用礼坛。 此时,礼坛四面的观望台上已经站满了人,皆是朝中大臣。 随着刘全一声:“皇上驾到!”众人纷纷下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锦靖云与潇浅忧的身影在潇湘楼四大堂主的陪同下缓缓走来。 按照规矩,锦靖云先于祖宗面前焚香三支,以通知九泉之下的锦氏一族。 将手中焚香交予下人,锦靖云便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栽倒在地。幸的潇浅忧相扶,这才无碍。 “皇上,你的身体!”这具身体,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如今看来,怕是连这个传位大典也是坚持不下去。 锦靖云将全部的力量倚到潇浅忧身上,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潇浅忧皱眉,交代了一旁的刘全:“刘公公,皇上圣体未康,一切从简。” 刘全虽然已然年迈,但是脑袋依旧转的极快,知道锦靖云的身体无法支撑多久,心中有了数。 “太子殿下驾到!”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锦夜身着玄黄色衣袍,头束满冠发髻,昂首挺胸大步至九九八十一重台阶之下。落跪:“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锦靖云没有说话,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刘全上前一步:“皇上圣体违和,今日传位之大典,一切从简便。” “什么?”锦夜抬头,传位大典本应丰盛,却不曾想到了自己竟然要一切从简?这难道就是老天爷与他开的玩笑? “请太子上九九八十一阶梯,表示跨过千难万险。”对于百官的惊讶,刘全并没有理会。 锦夜恭敬应声:“儿臣遵旨!”竟然跳过了所有的环节?他起身,一步一步迈上了台阶。 所有人都停止了讨论,看着眼前着神圣一幕,虽然对于锦靖云的身体担忧,但是继位一事从简而办,怎么也会给大臣们带来了疑惑。 当他终于迈过了最后一个台阶,心中缓缓松了一口气,那种如同被百官盯销,如同芒刺在背的感觉,实在是不舒服。 “请太子殿下跪下受礼。礼成后便可正是成为靖国的君王。” 第二百三十二章:锦靖云的回忆 锦夜如刘全所说下跪:“儿臣受礼。” 刘全转身,从身后的的侍女手中拿过那顶象征着地位的帽子,交到锦靖云的手中。 锦靖云呼吸已经很是虚弱,却硬是强撑着一口气,拒绝了潇浅忧的搀扶,拿起帽子走到锦夜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许久不曾有动作。 锦夜低头,就在他疑惑着抬头之际,眼前突然落下了什么东西,定眼一看,竟是几多盛开中的“烟花”,那颜色是那样的鲜艳。他抬头,却见锦靖云的嘴角正在往外溢出丝丝血迹,不由大惊。“父皇?” 锦靖云皱着眉头,深深呼吸一口气,示意锦夜不要说话,郑重的将手中的帽子戴到锦夜头上,笑了笑,原来,竟是真的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像极了自己当年。“朕这一生,算是无憾。” 那一年,他胸怀大志,少年得意,玩转半壁江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日便可君临天下。策马飞巾,豪情洒遍万里河山。然而,那一季烟雨朦胧,纵然百炼成钢,终化为了绕指柔。 初春的春江笼罩在一片朦胧细雨中,枝头嫩柳抽芽、初桃含苞欲放。行人纷纷隐了声迹,或撑一把紫竹雨中急行,像锦靖云这般悠闲的确实没有几个。 “实在浪费春江如此美景!”唏嘘的声音还未落下,便见烟雨桥头,白衣女子微微张开双臂,让自己整个身子暴露在雨中,心中暗道不好,已经提气纵上前将女子揽入怀中。 将女子带到安全地带,这才低头打量怀中的人,因为惊吓而微张的唇瓣间一抹洁白,小巧的粉鼻上洒了一层细细的水珠,双眸就如那春江的水,温柔而明媚。 “啪!”一声脆响伴随“下流!”二字,惊醒了晃神的人,惊觉自己失礼,连忙将女子扶正放手,右手却覆上被打的脸颊,女子的手劲并不大,不过,这对于从小被众人捧在手心的锦靖云来说还是第一遭,心中愤懑:“你打我做什么?” 女子退后一步,拢拢肩上的衣裳,一脸气恼和防备:“谁让你轻薄与我?” 锦靖云一瞬间傻眼,想他贵为靖国太子,只要一声令下天下美人大可尽拥在怀,怎会轻薄与她:“本太、在下救姑娘一命姑娘反而恩将仇报恶意诬陷?” 女子杏眼一瞪:“你这人好生不要脸,明明占我便宜还说救命?” “是你站在桥头欲行短剑!” 女子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但真好笑,小女子家道殷实父母俱全,无病无灾为何要自寻短剑?” “那你立于桥头为何?” 女子还未答话,身后传来一声呼喊:“小姐。” 转身应了一声,又朝他吐吐舌头娇嗔一句呆子,方才移了步子朝迎上来的丫鬟走去。 远远传来小丫鬟后怕的声音“小姐,你又一个人跑出来,若是老爷夫人知道了又该罚奴婢了” 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嘴角浮起一抹轻笑,对赶来的侍卫笑语:“本宫是否是自作自受啊?” 几个侍卫站在原地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作答。 见此,他摇摇头,什么时候这群奴才也了解了自己的想法,那他也不会如此无聊了吧:“回客栈。” 几日流连下来,春江风景是看遍了,再说终日几个木讷奴才作陪也没有兴致,索性将那几个人扔在客栈,自己寻了一清雅之地饮茶。无聊之际叫住了掌柜“春江有何玩乐的地方啊?” 掌柜倒也是热心,指了几处比较有名的地方,见后者皆摇了头,也不生气:“瞧公子一身打扮想必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可去流苏阁一观,今日正好十五,苏家小姐此刻正在流苏阁中,各地才子齐聚一堂相互切磋” 待锦靖云慢悠悠来到流苏阁时已是过了晌午时分,三层高的朱红雕花小楼门庭若市。进的楼中,书卷文艺气息扑面而来,立即有婢子上前:“一楼花茶,二楼书画,琴棋在三楼” 道了声谢,直奔了二楼,只见楼里大约几十号人围了中心一高台,台上白衣女子挥毫而书,虽以白纱敷面,但只消一眼,便认出是那日烟雨桥头的女子。 女子停笔,转身,一个“将”字霸气十足,触笔而锋,很难想象是出自于这样一个弱女子之手。 围观之人纷纷拍手叫绝,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上前询问一青衣儒生“台上这位小姐何许人也?” 那儒生看他一眼“公子是从外地来的吧,台上是苏老爷家的大小姐苏木莲,琴棋书画诗茶花无所不精,可是我们春江有名的才女呢” 才女啊?忽然忆起那日烟雨桥头的调皮,心中燃起捉弄之心,提高了声音道“苏小姐可是懂花之人?” 她抬首,撞上他促狭的双目,回以温笑“略懂一二” “不知苏小姐可听说过水木莲一花?” 低头思忱良久,终是缓缓摇摇头,就见他移步上台,已在咫尺之外”水木莲生长于三山之巅五岳之首,踏雾而来乘风而去。” “小女子学识浅薄,世间如此奇花竟是不知,可惜不得一见” “在下有幸偶然得见,不知苏小姐是否能够垂脸让在下画作一幅?” “如此便有劳了公子” 笔墨已是备好,朝她笑了笑,抬手调了颜料,挥笔,一脸专注。半柱香的时间不到,却是已经停笔,女子耐不住好奇心上前一观,却是玉面一红,娇嗔一声流氓。 闻言大笑:“此不为水木莲?” “你”抬眼怒瞪,却是找不出半句反驳之言。 众人好奇,纷纷观看,只见画上分明是一女子立于烟雨桥上,双臂微张,扬起的脸颊上隐见了水珠。旁边还有题字“木泽水润应怜香,莲并双蒂白月常,花期正逢春江雨,开的蒹葭满堂春” “木莲花开?这不正是苏小姐吗?” 流苏阁,才子佳人斗才斗艺,接连数日不分胜负,谁也不肯服输。各方文人雅士前来,专看了那二人表演。琴棋书画诗茶花,一个风流才子,一个深闺佳人,怎不叫人拍手叫好? 第二百三十三章:锦靖云驾崩 一场传位大典,终究因为锦靖云的晕倒而宣告结束。 在潇浅忧的安排下,锦靖云被安全送回了皇宫,已是气若游丝。 明黄的纱帐层层落下,床上的锦靖云,嘴角边的鲜血一直涌个不停,刘全手中的毛巾换过一张又一张,那鲜血却依旧没有停止的趋势。看着锦靖云皱着眉头的样子,他心生不忍,望向了一旁的潇浅忧:“大人,你赶紧想想办法啊!” 刘全心中也明白,锦靖云此番大势已去,能够支撑至今,全是潇浅忧的丹药与内力起的作用。 潇浅忧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眼神望着窗外,锦靖云的情况比他想象中还要糟糕,原本能够支撑过今天的,大概是因为急火攻心吧,因为锦苏的伤。 纱帐之外,以锦夜为首的皇子妃嫔跪落一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那么的哀祭,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唯独,不见了六皇子,锦苏。 锦靖云似是苏醒过来,却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张合着唇瓣在说着什么。 潇浅忧呼喊了两声,依旧没有睁开眼睛,便凑上前去,将耳朵附到他嘴边:“皇上,你要说什么?” 锦靖云用尽了力气,吐出几个字,气若游丝,便用尽了他此生的力气。 刘全老泪纵横,“皇上驾崩了!” 顿时间,大殿内哭泣声此起彼伏,所有人,为未知而迷茫,锦靖云一死,靖国又要动荡一番。 唯有潇浅忧,维持那稍微惊讶的表情,久久不动,良久,他才将目光移到锦靖云的身上,不语,移步走出了大殿:“对不起,唯有这一次,我不能听你的命令!” 马车是锦苏钟爱的紫色,车上的人是自己的好友安乐轩与妹妹苏忘蝶。 锦苏撩起车帘,见已经出了京兆,青山绿水间百鸟鸣唱,这样一幅景象倒是让人心旷神怡,只是,不明白为何,心中总有一丝惆怅难安。 手里,拿着的是那个玲珑匕首,隐约可见那把匕首比之刚到自己手中时多了一丝血色,是因为杀戮吗? 见锦苏又在走神,安乐轩轻轻叹口气,终究还是十六岁的少年,虽然锦苏执意说自己是十七岁了。“锦苏,锦靖云驾崩了!” 锦苏瞳孔陡然睁大,手中匕首一路滑落到脚边,身子忍不住在颤抖。“死了吗?” 怎么可以死了?我还要证明给你看,我会比锦夜做的更出色,你怎么可以死了? 即便一早就知道,但是仍旧不甘心啊! “你不回去吗?”就算再怎么对自己不闻不问,那也是他的父亲啊!那流淌在身体里的液体终究是改变不了。 “回去?不就正好送到锦夜手里任他宰割?”随随便便一个理由,便可以将自己打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死的人,好多,解红零,红妆,现在又是你吗?黄泉路上,可会寂寥?父皇,你为母妃所做的一切,她在天之灵是否会原谅你?但愿,你们二人再见之时,能够如同那年的春江,温柔如水的温馨。 也罢!安乐轩深深的叹口气,既然已经决定了,就没有回转的余地。 苏忘蝶由于昨晚耽误了瞌睡,已经倚着车壁睡着了,乖巧的脸蛋上充满了满足的笑容,是梦见了什么好的事情吗? 承运三十四年,锦靖云驾崩,结束了他跌跌撞撞的一生,享年四十七岁。 翌日,锦夜即位为君,称泰允帝,延续靖国封号,追封锦靖云为圣主皇上。 同日,遵照锦靖云遗旨,拜潇浅忧为摄政王。 五年后。 古色古香的小楼中,紫衣男子静静的面窗而坐,面前木桌上茶水已经凉透,他依旧维持着看向窗外的动作,没有改变,手中拿着一把玲珑匕首,隐隐泛着红光。 门被人刻意轻声推开,调皮的小脚踩着猫步悄然来到白衣男子身后,刚想要恶作剧,却因为白衣男子一声:“零儿,你又调皮了!” 孩童不过十岁年纪,一身俏皮的红装,煞是惹人眼,见了自己被发现不满地嘟起嘴:“父亲,你明明就没有看见我的!” 白衣男子转头,脸上充满了宠溺,他伸手刮刮孩童小鼻子:“今日的书可有背诵?” 第6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4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64节 “啊!父亲,外面天气这么好,我们出去晒晒太阳吧!”说着,苏零便要上前推男子的轮椅。 后者手中匕首轻轻拍他脑袋:“整日便知道偷懒,如此何时方能成长?” 苏零立即嘟起小嘴:“父亲啊,人家没有偷懒啊!是乐轩叔叔说父亲会无聊才让零儿来陪你的!”某小人儿猛地眨着自己的眼睛,在他看来,每次这一招都能管用。 锦苏无语,乐轩是决计不会说这样的话,到是像极了忘蝶那个小丫头的作风。这样想着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打开,一抹俏皮依旧的身影已经窜到锦苏身边,一上来就对他不满:“哥哥也真是的,零儿才十岁,应该多多玩乐才是,每日让他读书练剑的,是个人都会累的吧! 一旁的小人儿大点其头表示赞同。 锦苏有些无奈,苏零如今的性子,多少有些是因为苏忘蝶宠溺,他也不与她争辩,笑着看着锦零:“零儿,将为父教你的话说来听听!” 苏零一听如同焉了气的皮球一般,耷拉着脑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锦苏很有耐心的摇摇头:“不是这一句!” 知道自己今日是逃不过了,锦零认命:“父亲,零儿知道错了,这就去用功读书去!”说完小身影已经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苏忘蝶看着那个神色平常的男子,五年的时间不长,却足够改变一个人,她看着自己的锦苏哥哥从一个少年蜕变成如今白衣飘然的男子,中间多少苦涩与辛酸? 目光落在膝上薄毯上,那双腿,五年来就没有站起来过,每每想到这里,便觉得对于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便说不出的恨意:“哥哥,最近春色不错,你但真不出去吗?流苏阁中才子佳人也是聚集了不少,都想一睹你的真面目呢!” 第二百三十四章:苏零 锦苏将手中匕首收好,闻言略微沉思片刻:“你待我去吧,如今我这身子,去了哪里不是累赘?”五年,似乎自己走出这座大楼的时间都是屈指可数。 “哥哥!”苏忘蝶还想劝说,看到锦苏那张脸,作罢,无论自己说多少次,他都不会听的吧?哥哥心中,是有恨的吧,恨极了老天爷的不公平,恨极了那个男人,也恨极了这个世界。 五年的时间,就这样一个人呆在这里,该是要用怎样的心情来度过每一天?就这样静静的坐在窗前,看日升日落? “忘蝶,有时间的话多陪陪龙卿吧,毕竟你现在已经与他成亲,好好与他过日子!”哥哥今后,也许不能再照顾你了。 苏忘蝶闻言撇撇嘴:“我才不要与他和好呢!他每日就知道寻花问柳的。” 锦苏明白,又是与他吵架才会跑出来的吧!每次与龙卿吵架之后就会跑到自己这里来:“今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哥哥如何保证?人心可是隔着肚皮呢!”苏忘蝶突然想到了什么,凑到了锦苏耳边,一脸的贼笑:“说起来哥哥如今二十有一,却仍旧没有婚配,奶奶临终前可是要你赶紧成亲然后为苏家传宗接代,哥哥可是连奶奶的话都不听了呢!可是哥哥心中已有心上人,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在等她?” 锦苏闻言摇摇头,“我双腿已废,就不要毁了人家姑娘一生,再说我现在的生活也不错,宁静一些更加适合我!”这样说着,白衣男子的身影却浮现在脑海中。 如此之久未见,浅忧,你可安好? 苏忘蝶还要说什么,锦苏已经下了逐客令:“我累了,想要休息!” 锦苏说着已经自己划了轮椅过去,艰难的将身体移到床上,拉过被子盖上,闭了眼便不再理会苏忘蝶。 如此简单的事情,在他做来却是要好久,苏忘蝶就那样看着,久久不动。失去了双腿,却没有失去自尊,他的哥哥,依旧如此的骄傲。 若是当年没有那些事情,该是美满的生活,奶奶,如果你在天有灵,希望你能够让锦苏哥哥开心,他现在的样子,实在是让人难过。 苏忘蝶刚出门,便瞧见本该去用功的苏零正从拐角处探出个脑袋朝她猛地招手示意让她过去。 她觉得真是莫名其妙,上前询问:“零儿有事?小心你父亲又要罚你抄写诗书了!” “小姨,父亲是不是不开心啊!”小孩子的心最是敏感,每次看到自己父亲,都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盯着遥远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果零儿不乖的话,你父亲就会不开心,所以零儿可要乖乖听从父亲的话,千万不能惹父亲生气知道吗?”五年前在哥哥心中埋下的仇恨,没有一时一刻消散过,他如何能够开心? “可是每次不是小姨让我不要听父亲的话吗?”小人儿歪着自己的脑袋想不明白,今天也是小姨让我去找师傅的吧! 苏忘蝶轻咳一声装作了无辜:“因为小姨是大人啊!小姨是大人所以知道你师傅什么时候开心什么时候不开心,知道他做什么开心!” 小孩子竟然就天真的信了!跳着嚷着说:“那零儿就要让师父亲每时每刻都开心。其实父亲那样一直不说话,零儿很害怕,怕父亲有一天会离开零儿!” “零儿放心,哥哥很疼零儿的,怎么会离开零儿呢!”看着这张天真的小脸,苏忘蝶突然想起了刚刚捡到他的那晚,交加的风雨犹如猛兽毫无怜悯之心肆虐着大地。小小的竹篮中孩童一直哇哇哭泣,让人听着就揪心。 决定抚养孩子的时候,哥哥的语气那样的坚决:“苏零,这个孩子,就叫苏零!” 零,是因为那个叫解红零的人吗?那个人的死,哥哥一直处于自责中。 苏零将信将疑地点点头,似乎想起什么,“小姨,零儿的师傅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零儿只知道他是个医术了得的人,但是零儿真的好想见他,父亲说师傅是名满江湖的神医呢!” 见他?解红零已经去世是五年了呢:“你师傅真的是名满天下的神医额,虽然小姨没有见过他,但是师傅就像零儿父亲那样喜欢零儿,所以零儿要好好学习,等你可以出师之时自然可以见到你师傅了!” “真的吗?零儿一定要好好学习医术,然后把父亲的双腿治好,这样的话就可以让父亲和我们一起出去玩了。”小人儿眨着自己的大眼睛,对于苏忘蝶的话深信不疑,转身,跑跳着离开了。 苏忘蝶深深呼吸一口气,她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门内,锦苏静静的听着他们二人的谈话,睁开眼睛一直盯着床帐,十年前,解红零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幕仍旧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每每想起,便觉自己愧对于他,当看到零儿天资聪慧时,心中动了恻隐之心,便让苏零拜在了菩提斋的门下。 他不知道这样做是否真的正确,但是,如果让他一生心血付之东流,岂不是可惜,如今他一身医技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吧! 也就只有这一点,方能给他一点安慰吧! 五年了,自己收心敛性五年,为的就是有照一日能够将锦夜一举击败。 十七叔已经从京兆传来消息是时候到了,那么自己也该是行动了。锦夜,你我之间的账,这一次,是该要好好清算了。 这样想着,锦苏翻身起床,坐了轮椅出门,朝着安乐轩居住的屋子去了。 安乐轩喜欢花,所以他的房门前是一片花海。 此时,一身红色衣裳的他,挽了袖子,手中拎着木瓢,一棵一棵地浇花。 “有花堪折终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看你种了十年的花,却从来没有看到你折花!”淡淡的声音,仿佛春日无波的水面,让人听着舒服。 安乐轩转头望去,锦苏依旧一身紫色的衣裳,自行推着以竹子制作的轮椅朝自己划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给人的感觉,就如同春日里的阳光般温暖。 第二百三十五章:风雨欲来 他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木瓢,拿起一旁的布条搽了手,走到一旁的石桌旁:“花期本就短暂,若是折下来也就只有数日光景,岂不是浪费,谁道落红是无情之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若是强行折去,岂不是让这些可爱的东西做了无情之物?” 石桌上放着茶壶,壶中飘起寥寥轻烟,安乐轩倒满一杯,递给已经到了近前的锦苏。 锦苏伸手接过,浅浅饮了一口,茶香立即在口中飘散,一脸的满足:“花草若有情?那岂不是有人连草木都不如?” “世间万物皆是有情,只是我们不懂而已,就如同他们不理解人类一般!”安乐轩敛了衣襟坐下:“锦鳞来消息怎么说?” “李忠亮果然上当,现在的京兆一片混乱,所有人都在怀疑当年的事情,质疑锦夜是否谋害父皇!”锦苏放下茶杯,脸上带着得意的笑,也不枉自己在此隐居五年,倒是苦了十七叔在京兆与锦夜苦苦纠缠。“现在,是我们回去的最好时机!” 安乐轩闻言松了一口气,如此说来,距离靖国大变不远了,“潇浅忧怎么说?” 锦苏顿了一下,那个人,自己不愿提及,只因为每一次提及,都是心痛,“他没有说话,不过应该是帮着锦夜的!” 明白他心里想的什么,安乐轩也不好说,他和潇浅忧之间,外人谁也不明白的。“你准备什么时候启程去京兆?” “还得听十七叔通知,不过这段时间我想去一个地方!”锦苏说着又抬起茶杯,放到嘴边却又停住:“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回去吗?” “回去?回去能做什么?安国的固亲王已经死了,我只是安乐轩而已!”一个死了五年的人,还回去做什么?他早在五年前就自己娶了王妃,现在他的孩子也该有了五岁了吧! 锦苏明白,他也不过是嘴上说的轻松,实际上心里谁又放得下?“乐轩,你陪我去吧!菩提斋!” 安乐轩应了一声,点点头:“要把零儿带上吗?” “不用了,此次前去菩提斋,不过是去看看红零,然后直接去京兆,带上零儿太危险了。我不想把他牵扯到这些事情里面来。”他欲给那个孩子,一个无忧的童年,这黑暗的一面,还是不要让他知道吧。就比如,他不会让他知道,他的师傅解红零,已经被人害死了。 “随你吧!”安乐轩长长叹口气,“这五年来,看你每天都是寝食难安,心中定是万分难过!”解红零的死,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痛。 锦苏闻言,双手紧紧握起,他怎么能够忘怀,那个人虽玩世不恭,却对自己诚心以待,即使这里面有潇浅忧的关系,仍旧很开心。然而… 潇府。 傍晚的余晖浅浅地笼罩这片豪华的宅院。 轻轻的敲门声惊醒了伏案而眠的潇浅忧,他抬起头,明显的睡眠不足,手中还拿着朱笔,竟是在修改文案的时候便睡着了。 门外的敲门声依旧在继续,他甩甩脑袋,暗道自己大意,放下了手中的朱笔,起身去开门。 门外,青龙静静地站立,见了潇浅忧的脸,略微皱皱眉头,又是通宵达昼吗?这个男人,真的是拿自己的性命在做事。“大人,查出来了!” 潇浅忧眉眼一凝,将他让进屋中:“说吧!” “那些消息是从一个叫江湖说不得的人口中传出!”江湖说不得,正是靖国十七王爷锦鳞。 锦鳞?他怎么会知道?莫不是…既然他已经开始行动,那么锦苏应该是快要有所行动了吧,想到这个名字,他只觉得心中一阵抽痛,几次前去春江,皆逢他不在家,唯有留书一封,却从来没有得到他的回信,想来是还在怪自己。 “过些时候我去一趟菩提斋,你让潇何将这几日的文件全部送过来,我集中处理一下,告诉朱雀,让她与我一道去,还有,杜绝那些消息的传播,若再有造谣者,格杀!”潇浅忧吩咐完一系列的事情,他便转身回到桌案旁边,伏下身子又开始修改那些文案。 青龙才想起,过几日便是解红零的祭日了,想来还真是快啊!五年了。 他看着潇浅忧,“大人,你该休息一下!” “你觉得我有时间休息吗?”他看了青龙一眼,知道是在关心自己,但是,如今外面那么多的传言对锦夜很不利,而后者也是整日的忧心忡忡,许多事情自己还要细细的敲定方能决定。 自继位以来,锦夜所表现的能力完全继承了锦靖云的资历,只是相较与后者,他显得稍显了稚嫩,在许多事情的处理上并不理智,且更加的心狠手辣。 朝中大臣凡有不服者,不是被杀便是流放,曾一度引起朝廷恐慌。 潇浅忧看在眼里,却无可奈何,只因为当初已经定下约定,只要锦夜不会加害与锦苏,他便不能干涉他所做的决定。 每次思及如此,潇浅忧便寝食难安,锦靖云将诺大的靖国托付于自己,竟然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锦夜如此胡5来!以自己能力保护锦苏虽是简单之事,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是锦夜来暗的,恐怕连自己也是防不胜防。 青龙迟疑一下,壮着胆子说到:“恕属下直言,大人为靖国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对于圣主先皇的恩情也该是还完了,如今皇上要乾纲独断,你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抽身而退,省了诸多烦劳。” 抽身而退?潇浅忧不由心中苦笑,若是能够如此简单的一句话,那自己何苦如此?潇湘楼是属于朝廷,只要自己身为潇湘楼的楼主一天,就不能享的了清闲。“我自有打算!” 青龙无话可说,便下去准备去了。 潇浅忧原本无法安静的心因为青龙的话而心绪不宁,他不是没有想过抽身退出,只是这诺大的靖国,若是全部压到锦夜的肩上,会把他压垮的吧! 也罢! 第二百三十六章:重逢 自解红零死后,菩提斋便因为失去了守护他的主人而呈现在世间,那被众人称为神奇的地方,终于展现在众人面前。 参天菩提大树郁郁葱葱,从菩提斋门前一直延伸,几乎将半个菩提斋覆盖。华丽的院落,彰显主人的闲逸,背后是一座青葱小山,微风拂过激起层层叶浪。 青翠的轮椅静静地停在菩提斋门前,紫衣男子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不由怀念了以前的日子。那段在菩提斋度过的时光虽然短暂,却是自己一生中最为快乐的时候,没有阴谋,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血腥杀戮。恍然间,仿佛又看见红衣男子邪笑着叫自己小鬼。 安乐轩也随着锦苏的轮椅停下,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这个传说中的菩提斋,“菩提斋!医者菩萨心肠!宽恕世间万物。” 锦苏闻言稍微回神,接口道:“只可惜,他能够救治别人,却无法为自己寻一份解药,医人者却不了自医,这或许是所有医者的悲哀。” “不,是所有人的悲哀!问世间有谁能逃脱一个情字?万物皆可解,唯情死不休!”一个情字,让多少人命撒黄泉? “进去吧!”锦苏仔细逐摸可安乐轩的话,迟疑了片刻才推动了轮椅,朝那个地方划过去。 依旧熟悉的小道,甚至连那些花草也不过是盛败交替的原样,仿佛昔日的笑语还在耳边回荡,他听见有人说:“小鬼,我会让你好看的。” 如今,景物依旧,却不见那个信誓旦旦威胁自己的人。锦苏苦笑一声,终究是自己命不该绝。 “想不到,世界十大神秘之所在,竟是这样的普通,兴许是人们都觉此处无可观赏,此时才会无人吧。”安乐轩慢慢跟在锦苏身后,一边打量乐院落中的建筑 锦苏闻言不语,是人都会有好奇心,面对世界十大神秘之地,怎么会没有人前来,只是因为那人已经派人将整个菩提斋护住,完全杜绝了外人入侵,这才得以保住这一片清静。 草庐依旧飘散着淡淡的药味,似乎他的主人从来没有离开过。 一阵扑扇翅膀的声音,便见一只白色的鸟羽从远处飞来,头顶一根红色的羽毛之外,通体雪白,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紧紧盯着锦苏猛瞧,似乎终于认的了,便直直地朝着锦苏飞了过来,落在他的怀中,小小的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似乎在寻找一丝安慰。 锦苏抬手轻轻抚摸着柔顺的羽毛,自解红零与系音走后,捻弦便一直待在菩提斋,成为这里的守墓人。安乐轩说的没错,世间万物皆是有情,只是作为人类的我们没法理解而已。 “果然是你!锦苏,好久不见。”淡淡的声音传来,其中夹杂着太多的情绪,是久别重逢的喜悦,是故人相遇时的热情,亦或是别的什么。 锦苏不用转头,便知道是潇浅忧,这五年来,每次来到菩提斋,都可以看到有人来过的痕迹,并没有什么翻找的痕迹,便知道是熟悉之人,也就只有眼前的人会来,也只有他能够进到这里。“是啊,不知潇丞相如今可好?不,应该叫你摄政王才对!” 摄政王,好讽刺的称呼。曾经答应帮着自己的男子,如今却是他人的左膀右臂。锦苏仰起头,不让他们看到自己的表情,自己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可以有丝毫的退却。 潇浅忧依旧一身白衣,站在原地却没有动作,他看着那个紫衣少年越发俊俏的身影,却只能坐在轮椅上的悲凉,不由心中一紧,这五年,他就是这样过来的?“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在春江的日子可好习惯,那里不似皇宫,怎么能够住的舒心?是否会像以前一样还会做噩梦?是否因为双腿而遭受别人的闲言碎语。太多的话,却终究是哽在喉咙,只因为那张冷清的脸,几乎与自己当年如出一辙。 “我是靖国的顺硕亲王,谁人胆敢让我不快?”顺硕亲王,不过是那个人为了安抚自己而顺手赏给而已。锦苏心中苦笑,却朝着潇浅忧绽放一抹最为极致的笑容,那样的天真,那样的无邪。一如当年的少年,会脸红,会害羞,也会恼怒。 然而,此时,潇浅忧却只能从那张脸上看到微笑,毫无瑕疵的微笑,原本这些就是自己教给他的,现在是全部都学会了吗? 是啊,他现在已经是名动天下的顺硕亲王了,再也不是那个在自己怀中低低啜泣的无助少年了。 两个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微风轻轻吹起,他白衣无暇长身而立,他紫色忧郁怅然而坐。两个人遥遥相对而望。 是命运总是喜欢作弄人,让这两个原本亲密无间的人走到了今日的地步,还是怪人心本就自私,将两个人之间的信任消磨殆尽。 这一切,现在去纠结那么多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现在对于他们二人来说,谁对谁错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良久,锦苏方才移开了目光,实现落在了朱雀身上,当年为了自己,怕是受了不少的委屈,“朱雀,你可安好?” 潇浅忧闻言凝了眉目,他们之间早就已经渐行渐远,到如今他问着别人安好与否,却从来没有问过自己,也罢,终究是自己一手造成,如今锦苏双腿已经尽失,唯有尽全力保住他一生平安方能让自己能够稍微安心片刻。 朱雀显然没有料到锦苏会这样问着自己,显得有些仓促地回答:“多谢顺硕亲王关心,属下一切安好。”一切安好,至少现在是。 五年前,潇浅忧喂她吃下的并非什么厉害的药,不过,每至午夜十分便会全身筋骨仿佛重生一般,疼痛难忍,曾经有人因为忍受不了而咬舌自尽,而朱雀凭借了超强的忍耐力方才熬下来。 锦苏怀中的捻弦突然不安地拍打着自己的翅膀,惶恐地尖叫着飞起:“有坏人闯入!” 锦苏与潇浅忧同时一惊,经由潇湘楼保护的地方,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擅闯?天下间水人谁人不知道潇湘楼的厉害?难道有人偏偏要以身试法?” 立即有人来报:“有一孩童与一女子闯入,他们说是顺硕亲王的亲人。” 一个孩童与一个女子?还是顺硕亲王的亲人?锦苏与安乐轩闻言心中一阵咯噔,该不会是? 第二百三十七章:锦苏与苏忘蝶起争执 很快,他们便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看着那两个被潇湘楼弟子扭送着过来的人,锦苏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了:“放了他们!” 两名潇湘楼的弟子看了眼潇浅忧,见后者点头,方才将苏忘蝶与苏零放开。 苏忘蝶一得到了自由,便直接扑到了锦苏身上,一脸的心酸与委屈:“哥哥,刚才那两个人欺负我们!”说着还指了指那两个潇湘楼的弟子。 锦苏心说你不欺负他们已经是不错的了,还想着别人欺负你?如此便凝了眉目:“说说吧,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不是说过让你们在家里好好待着的吗?龙卿怎么会不看好你们?” 苏忘蝶闻言撇撇嘴角,一脸不要和我提他的表情,转头瞧了四周,打着哈哈:“想不到还有这么可爱的地方。”说完她就站起身子,四处看了看。锦苏无奈,知道从苏忘蝶口中是探不出什么了,将视线落在一旁的苏零身上:“零儿,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一向好动的苏零此时却乖乖站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因为看到自己父亲的脸色是非常的难看。最后,在锦苏狠狠一瞪中,才慢慢移了过去,“因为不见了父亲,所以让小姨带着零儿出来寻找父亲。” 锦苏知道定是苏忘蝶的主意,暗道她真是胡来,自己已经是千叮咛万嘱咐了,她竟然还是将零儿带来了。也懒得拆穿,揉了揉眉心,声音稍微显得有些疲惫:“为父会让你小姨带你回去!” “可是零儿想要和父亲在一起!”苏零退后一步,两只小眼睛闪烁着泪花:“零儿一定会乖乖听话,不会给父亲添麻烦的!”小人儿并起双指对天发誓。 然而,锦苏却是一脸坚决地摇摇头:“不行,你必须回去。”此去京兆,其中危险连自己都无法估量,带上他们二人也不过是将他们推上了水深火热终,叫他如何忍心?“乐轩,替我通知龙卿,让他前来菩提斋接忘蝶与零儿。” 锦苏说完也为二人感觉到累,也不是小孩子,整日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吵闹个不停,每次一闹苏忘蝶便往苏府跑,最后还是龙卿最先低头。 那边,正在与潇浅忧闲聊的苏忘蝶闻言直接吼出一句:“你要是敢让他来我就一辈子不回春江!”那样子,仿佛与那人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似得。 “此事由不得你。”锦苏正了脸色,声音也冷了许多。 苏忘蝶也来了脾气,一咬牙一跺脚,“你看看由不由得我!他龙卿要来也只能带回我的尸体!” “忘蝶,不要胡闹了,这样的戏码你还要上演多少次才够?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锦苏心中有些着急,苏忘蝶如此执意,真的跟着自己到了京兆,难不保成为了锦夜的下手目标,就像解红零那般。 安乐轩一旁皱眉,他看了看苏忘蝶,相较于之前的胡闹,似乎是比之前更加的认真了呢。 苏忘蝶只觉得心中委屈,眨巴两下眼睛,泪珠子便挂在两片长长的睫毛上:“哥哥什麽都不懂,只知道忙着自己的事情。我和那个龙卿,反正都是为苏家才联的亲,只要保持着表面的关系就好了,其他的事情,谁也不能管谁。” 锦苏顿了一下,苏忘蝶的亲事是苏老夫人一手指定,两人成亲之前没有见过双方,苏老夫人在世时还算的和睦,不知怎的就这一年,似乎两个人之间发生了矛盾,锦苏一直忙于自己的事情,只当是苏忘蝶耍耍小脾气,也就没有在意。“夫妻之间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清楚?堂堂苏家大小姐如此频繁出走,你是要让别人看我们苏家笑话吗?” “苏家苏家,哥哥永远知道的是苏家,父亲和母亲也是,从来就没有关心过我!”苏忘蝶说着,便胡乱跑了出去。 锦苏愣在了原地,苏忘蝶虽然有些任性乖张,但是对于自己的话还是言听计从,还从来没有这样与自己说话,她的话,久久在耳边回荡:苏家苏家,哥哥永远知道的就是苏家,父亲和母亲也是,从来就没有关心过我。 是因为从小就懂事,不用让人操心,所以大家便忽略了她还只是一个孩子的事情,这样便一直到今天,没有人见过苏忘蝶的这一面。 潇浅忧皱了眉头,身不由己的感觉,自己最为清楚,自己能够忍耐,只因为是靖国的丞相。 安乐轩亦是一脸的凝重,苏忘蝶与锦苏的脾气都有些倔强,于公于私,他都觉得苏忘蝶应该回到春江,只是,此时,这句话他却说不出口。 苏零被吓得在一旁缩缩脖子,最后终于唯唯诺诺地说:“父亲,小姨和姨夫吵架了,小姨那天是哭着来的。”小孩子不懂,却知道泪水不是喜悦的东西,他不知道自己这样说有没有用,但是他不想看到小姨与父亲吵架。“父亲,你去看看小姨好不好,她要是哭坏了身体该怎么办?” 锦苏有些惊讶,忘蝶终日嘻哈打笑的样子,记忆中她可是从来没有哭泣过,也根本没有想到她会流眼泪。他迟疑了一下,终于滑动了轮椅,朝着苏忘蝶消失的方向赶去。 第6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5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65节 苏零小声的嘀咕:“希望这一次父亲能够让小姨开心点!”说完,转头便看到了那个白衣男子一直盯着自己看,仔细打量了许久,拱手,像模像样地作礼:“见过潇伯父!” 潇伯父?潇浅忧面色有些古怪,轻轻抵着下巴询问:“你怎知我姓?” “父亲说过,潇伯父脸颊上有一条十字伤口,且喜穿白衣!”苏零回答的有条不紊,眼睛直直地与潇浅忧对视,没有丝毫的窘迫感。 锦苏说的?潇浅忧蹲下身子,示意苏零过去:“你叫什么名字?” 在潇浅忧面前,苏零站的笔直,“苏零,大家都叫我零儿。” “那你与锦苏是何关系?”听他唤锦苏父亲,但是看年纪已经十来岁,锦苏今年也不过二一年华,难不成十岁就有子? “我是被父亲捡来的!”苏零这样说着,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父亲说我还有一个师傅住在这里,叫解红零,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他说等我成为了像师傅那样的热闹,我就能找到我父母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锦苏应带二苏前往 解红零的徒弟吗?锦苏是不希望菩提斋就这样没落下去吗?难怪他会单名一个零字。潇浅忧看着他许久,方才道拍拍他的肩膀说:“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成为像你师傅一样了不起的人。”这也算是对于那个男人在天之灵的一个告慰吧。 苏零点点头,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潇伯父也是一个厉害的人吧,父亲和零儿说过!” “你父亲是这样说的吗?”潇浅忧站起身,望向锦苏消失的方向,厉害的人啊!锦苏,在你心里,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吗? “潇伯父,你怎么了?”苏零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与自己父亲平时沉思时如出一辙。 “没什么!”不知是否习惯使然,他伸手拂过孩童发梢,犹如当年的自己抚摸那头清秀的发丝,只是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阴阳湖的湖水格外的清澈,微风扫来,荡起层层细浪,整个湖面倒影了四周的青山,连水也被染透了,成了碧绿的颜色。 湖边有一个不知名的悬崖,此时,崖上正坐了一红衣女子,脸上的表情却是与那鲜艳的颜色极致不配的伤心,清晰的泪痕还没有被风吹干,发有些放肆,在那张俏丽的小脸上交缠。 身后传来轮椅在地上行走的哗啦声音,苏忘蝶却丝毫没有去理会的意思,目光依旧盯着湖面,脸上带了丝不甘心。只因为刚才锦苏的话,深深刺激了她的内心。从小父母就忙于家族的商业,自己便是奶奶一手带大的,如今奶奶也在一年前去世,原本以为锦苏会是最为理解自己的人,却没有想他竟然也说自己胡闹。 “生气了?”锦苏讲轮椅停在苏忘蝶身边,视线落在了眼前的阴阳湖面,想起自己曾经坠下去的经历,心中暗道自己还真是没用!但是,有时候真的宁愿自己傻一点笨一点,那样就不会有现在诸多的烦恼了吧! 苏忘蝶没有答话,也没有看他,只是用力抱紧了自己的膝盖,轻轻咬了贝齿,想要起身离开,却又有什么东西在牵住她一般,就那样坐在原地不动了。 锦苏视线落在苏忘蝶身上,伸手将耳旁的发丝拢到脑后,心中有一丝疼惜,为了让临死的奶奶安心,宁愿舍弃自己从小到大的梦想,嫁给了自己从来不认识的人,很懂事的人。“可是龙卿又欺负你了?” 一提起那个名字,苏忘蝶就咬牙切齿,狠狠地说:“才不是!”自己怎么会为了那种人生气?这样可划不来!虽是这样想着,但是,心中总是有一股气想要找地方发泄。 她肯说话,锦苏长长舒口气:“哦?那就是刚才哥哥惹了你?为此哥哥在这里赔个不是了!”说完,他低头,带着一脸真诚的笑:“还请苏小姐原谅本王鲁莽之处!” 苏忘蝶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转头狠狠白了锦苏一眼:“哥哥好生无赖,竟是搬出了自己亲王身份,若是我说是哥哥的错,岂不是得罪的打发了?” “那你是否已经原谅,心中不再有气?”锦苏趁热打铁。 “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整个春江都是顺硕亲王的地方!万一哥哥一个不小心就把小女子逐出城,岂不是无家可归?” 锦苏哈哈大笑,伸手刮刮苏忘蝶的鼻头,后者很抗议地闪过:“哥哥也真是的,如今我已成年又不是小孩子,所以不准你再刮我鼻头。” 见她终于恢复了生气,锦苏心中松了一口气,“在我这里,你永远是个小孩子!” 苏忘蝶咂舌,突然转头盯着锦苏,一脸正色:“哥哥,如果你喜欢的人喜欢的是别人,你要怎么做?” 锦苏闻言愣了一下,这个问题,根本就是对自己最好的折射,“那就努力变成他喜欢的人就好了,证明你并不比那个人差!”是这样的吧,浅忧!可是,现在的我,又拿什么去与锦夜相比?不过是满腔的仇恨罢了!那些名为爱的东西,被挤放到了心底最深处。 “可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行的吧!”苏忘蝶双手环住膝盖,将头埋在双膝间,一脸的苦恼:“就算是这样,也无法取代那个人在他心里的地位的。” 锦苏知道,苏忘蝶说的是龙卿,上一次,他与那个男子有过一次长谈,得知他心中早有佳人,却因为门第关系而不得以结成连理,而忘蝶几次与他争吵,都是为了这件事情吧!“感情一事不可勉强,他既然忘不了,你去逼着他忘记,岂不是在为难他?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你也不希望成为那个女子在他心中的替代品吧!忘蝶,你应该庆幸龙卿没有将你当做那个女子。 “你都知道了?”苏忘蝶抬起头,略显惊讶,却又随即释然地复又将头埋在膝盖间:“我也知道,但是就是不甘心啊,明明陪在他身边的是我啊!”低沉的声音,颠覆了她以往那活波的性子。“哥哥,真的好不甘心!” “既然你喜欢他,那就好好呆在他身边吧,总有一天他会发现你会比那个人好的!若是外祖母看到你现在这般不开心,定会责怪自己当初做错了选择!”锦苏是羡慕苏忘蝶的,她可以敢爱敢恨,而自己呢?只得将爱恨隐藏起来不让人知晓,每日用微笑的面具假装无事,即便心中在滴血也是如此。 “可是,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她是甩了那个男子一巴掌才跑出来的,现在他一定是气急了吧! “我知道了!”锦苏伸手摸摸那一头的秀发,“那就跟着我到京兆去散散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的!“在这之前,你先写信到家里,告诉你父母和龙卿你和我在一起!” 苏忘蝶原本雀跃的心却又随着锦苏后面一句话直接冷了下来,她甩甩头发,撅起了小嘴:“我才不要和那个王八蛋写信,他才不会关心我呢!” “既然你不写信,那就回去吧!不然让龙卿以后知道了,还说是我指使你离家出走的呢!”锦苏闭眼,一脸随你便的表情,转过轮椅之前掀起一个眼角看看苏忘蝶。 后者见他就要反悔,连忙站起身来,上前扶着他的轮椅:“我的好哥哥,我答应你便是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安皓天即将来京兆 京兆,皇城,天心殿。 玄黄的龙袍衬出那挺拔的身躯,刚毅的面庞上,即便是睡着了,也是一脸的防备。 木子李轻轻推开朱门,见了伏案浅眠的锦夜,有些心疼,已经是多少次看到他如此劳累?这个位置,代表了权力的同时,也代表了辛苦。 担心锦夜如此受凉,便取下一旁的披风为他披上,动作已经放的很轻,还是惊醒了他。“皇上,你上床歇息吧!” 锦夜揉揉自己的睡眼,暗骂自己怎么睡着了,身上传啦暖意,抬头见是木子李,不由放松了警惕:“你怎么来了?”说完伸手执起掉落到一旁的朱笔,又开始看手中的奏折。 见他没有丝毫要睡觉的意思,木子李心中长长叹口气,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便说道:“安皓天准备来京朝见!” 安皓天?他来做什么?“可有说明来意?”自己登基那年都未曾见他前来道贺,如今怎么想着来了? “只说是来瞻仰一下我朝的威严!”木子李伸手摸了一旁的茶杯,茶水已经凉了,唤来了门外侍候的宫女,让他们去换了新的。 锦夜一听便知道了安皓天的用意,说是瞻仰,其实不过是想要为难自己而已,他锦夜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呢。“告诉他,朕虚位以待!另外,通知摄政王,让他尽早赶回京兆!” “奴才这就去做!”木子李说着便往门外走去,临到门边时才说道:“皇上,你真的打算就这样放过锦苏?” 锦夜闻言看了他一眼:“此事朕自有安排。”看到木子李的身影消失在门边,锦夜方才放下手中的笔,拧了眉头。不是自己愿意放过他,而是潇浅忧执意护他,若是强行除去,势必会和他为敌,自己根本就没有胜算,如今朝中偏向于锦苏的党羽已经清除的差不多了,是时候除去那个心头大患了。 一白一紫的马车静静的行驶在蓝天白云间。 苏忘蝶与苏零同坐一车,小人儿躺在自己家小姨怀中,睡得正香,却因为马车轻轻抖动一下而被惊醒,睁开了双眼,揉揉眼睛想要看的更加的清楚。“小姨,到了没有?” 苏忘蝶怜爱地将他耳旁的发丝捻好,“快了!” 苏零挣扎着从苏忘蝶怀中下来,坐正了身子,伸手撩起了紫色的窗帘,看了看外面,见天色已经黑了,连忙缩回头将窗帘拉好:“小姨,你是用什么方法让父亲答应带上我们的?” 苏忘蝶一脸神秘朝他摇摇头:“这可是秘密!” 苏零一脸不乐意:“小姨不是说过我们之间不会有秘密吗?”说完还将头扭转到一旁,一脸我不理你的样子。 苏忘蝶宠溺地摸摸他的头发,转移话题:“那零儿告诉小姨刚才与你潇伯父说什么呢?” 之前与锦苏回到菩提斋,竟然发现一大一小的两个人相谈甚欢,甚至还拉手做了约定,然而无论自己怎么问他也不说。 苏零闻言,眼珠子转了转,绽放一抹天真可爱的笑容:“现在你有一个小秘密,我也有一个小秘密,所以我们互不相欠了好不好?” 暗道他是鬼灵精,苏忘蝶故意做了沉思的表情,看着苏零一脸期待的表情,才慢吞吞地吐出一个:“好!” 小人儿拍手叫好,便缠着苏忘蝶给他唱歌听,后者一脸吃瘪的表情,只因为这唱歌实在不是她苏忘蝶会做的事情,最后迫于无奈,只好退为讲故事。 听着前方马车不断传来笑声,白色马车内的三人皆是沉默。 安乐轩稍微皱了眉头,他没有想到锦苏竟然会真的答应让苏忘蝶与苏零一道同去京兆,此去危险他难道会不知道? 而锦苏此时也甚是担忧自己的决定是否做错了!但是到如今也没有了选择,只好让他们到了京兆后直接去十七叔那里,安全些。 “大人,皇上来信了!”帘外传来朱雀的声音。 潇浅忧看了车内的二人一眼,探身走了出去,立在马车前方。 朱雀打马上前,将手中的信件交给他,并将灯火移近了些。 安乐轩看了看锦苏,小声说道:“你太过于草率了,忘蝶与零儿前去只会是累赘,万一他们受伤或是被锦夜抓走,这一次你还要牺牲什么去救他们?双手还是性命?” 当年就是为了救自己与忘蝶,才会被锦夜骗,失去了双腿的不是吗?这件事情,苏忘蝶不知道,安乐轩却是清楚的很。 “我也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忘蝶与龙卿吵架,心情很郁闷,我已经通知龙卿让他前来接他二人。在此之前我会让十七叔看好他们。” 锦苏揉揉眉头,一脸的疲乏,苏忘蝶与龙卿的事情,自己也没有立场插手,两个人的感情,最终还是需要两个人自己解决。 “已经证实五年前的事情是黑鹰,而黑鹰是锦夜身边的爪牙,现在第一步就是除去他,然后是李忠亮,锦夜将他推上了丞相的位置,可见对他的看重绝对不是一点点。”锦苏闭了闭眼。 “他既然能够到今天而没有被锦夜除去,定有其厉害之处,恐怕不是那么好除去的吧!”安乐轩见他一脸的疲惫,想来是有些累了,便说:“锦苏,你还是休息一下吧!” 锦苏刚想要说什么,却见潇浅忧已经拉开帘子进来了,到嘴边的话又收回去,换做一句:“我没事!” 潇浅忧闻言看了他一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看着安乐轩说道:“皇上捎来消息,安皓天近日会来京!” 安乐轩身躯一震,他要来?随即释然,自己已经是死了的人,还在期待着什么?就算他来又如何?那是安国的君王,而自己,不过是安乐轩而已。 倒是锦苏特别在意:“他有没有说来京兆做什么?”既然已经发来了拜帖,就一定是有事情要做,要不就是他安皓天吃饱了撑得没事做。 “具体事情并没有说!”潇浅忧没有从安乐轩脸上看到什么,稍微有些失望,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落在锦苏身上:“锦苏,你要见他吗?” 锦苏闻言笑了笑,“对手一场,还未见过真人!”言语中充满了期待。 第二百四十章:菩提斋相遇 潇浅忧看着眼前谈笑自若的人,恍若昨日还在眼前,但是,直觉告诉自己,眼前的少年已经不复从前那般单纯,现在的他在自己眼前,但真如同一个陌生人,根本琢磨不透。 说是不在意,安乐轩心中却无法平静,“我出去一下。”说着,他起身出了马车。 透过明灭的灯火,可以看见两侧的树木飞速向后退去,偶有虫鸣声传来,伴随着前面马车传来的笑声,给这漆黑的夜晚带来了丝丝乐趣。 夜风吹着,头脑分外清醒,心中却更加怅然,晃眼一别五年,但真不去关注他的一切,荣辱胜败也罢,早在那一天,随着心死,与他无关了。但是,那份被自己刻意忽略的情,却因为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而被牵起,即便自己不想承认,心里的那份悸动却怎么也压抑不住。 赶车的车夫见了那温和的男子在自己身边坐下,微微有些惊讶,却没怎么在意。 倒是捻弦从马车顶飞来,落在他肩膀上,“你现在的眼神很像那个人一样,你在想谁?”那闪闪亮亮的眼睛,仿佛能够看懂世间一切。 安乐轩轻轻一笑,伸手揉揉那雪白的羽毛,竟然连一只鸟都看出了自己情绪?“你知道什么?”他怎么会懂人类的感情呢?连人类自己都还不懂的事情,一只鸟怎么会懂呢? “我看着他这样等了我主人三年,整整三年,就那样一直等着。每天从日出等到日落!”捻弦特有的清脆的声音,在夜风中飘散。 它口中说的他,指的解红零,而捻弦的主人,自是系音,也就是那个那个江湖人人皆知的杀手王银狐。不,应该说是银狐的徒弟。 当年,系音侥幸逃脱一劫,被银狐救起,并传其毕生武学,银狐死后,系音便以银狐的名义行走江湖,查出当年事情缘由,伺机报仇。这些消息,都是来自于锦鳞。 “解红零可曾后悔?”安乐轩觉得自己好笑,竟然会和一只鸟聊天?而且还有一种乐在其中的感觉。 “不知道。”对于别人的抚摸,捻弦有些不习惯,他抖抖羽毛表示自己的不满。“不过主人回来的时候他很开心!” “是吗?”轻轻的呢喃一句后,安乐轩便不再说话。爱情是说不清的东西,越想理却越是理不清。 马车里只剩下潇浅忧与锦苏,后者闭着眼睛,双手放在膝盖上,似是睡着了。恍然间,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对不起!” 锦苏身躯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睁开眼睛,看见的是潇浅忧的侧脸,夜风从挂起窗帘的窗口挤进来,吹起了二人的发丝。也让两颗心更加的清醒。 从窗口望去,是朱雀的身影,那瘦弱的身躯,在这漆黑的夜空下显得那样的不堪一击,然而,人们往往因为她的外貌而忽略了事实,导致最后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对不起!” “对不起!”潇浅忧再次说着,视线却一直落在窗外,这三个字,搁浅了五年,才说出口。 他应他护他一生安全,却终究让他失去了双腿,永无行立之期。 他应他助其登基为帝,终究却扶就锦夜登临帝位。 他应他永远不离不弃,终究却让他一人独守春江。 入潇湘,登朝首,只为权势在手,倾尽一切维护那个人,却还是弄成了今天的局面。 到如今,只能看着他整日生活在阴谋诡计中,从一个简单的锦苏,变成了今日琢磨不透的顺硕亲王。 锦苏低垂了眼眸,视线落到双腿,眼中悲凉之色闪过,却又被隐在笑容下面。他抬头,一如以前:“我说过这件事情不怪任何人,你又何必耿耿于怀?”真要为这件事情找一个罪魁祸首,那也只能怪自己,若是自己不对锦夜步步相让,也不会让他得寸进尺到今日如此放肆大胆。 总是要到了绝境才知道后退无路,唯有反抗才有活路,然而,许多人却是为时已晚,那么自己呢?还来得及吗?锦夜如今是天子,眼前这个男人为了靖国安定定会护他,自己注定与他为敌?没有别的办法吗?除了自己退出? 不知为何,锦苏的话听在潇浅忧耳中及其不舒服,如今自己已经被他排除在外,再无从前的无话不谈。“你把春江治理的很好。” 潇浅忧目光依旧看着窗外,什么时候,自己也要无话找话了?记得曾经,自己如此胸有成竹,每每与锦苏交谈,那次不是少年一脸窘迫?如今却再也不见当年情景,只因为现在的紫衣少年,如此从容淡定。 “若是连这小小地方都闹出笑话,岂不是他无颜见你?”当初对你说的要坐上那把龙椅,岂不是更大的笑话? 小小地方?锦苏,五年的时间难道还磨不平你的心志?“此去京兆,可是有何打算?” 锦苏脸上染上一抹悲凉:“过几日便是父皇祭呈,五年前没能侍奉他仙逝是我今生的遗憾。”那低垂的眼眸,轻咬的薄唇,无一不在透露着主人的难过。 潇浅忧转头看他,五年前若不是自己,他该是守着锦靖云的,可…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因为对于锦苏来说,对不起三个字已经无足轻重,而自己,除了对不起三个字,却无话可说。 两个人之间又是短暂的沉默。 苏零渐渐有了困意,倒在苏忘蝶怀中便沉沉睡去,梦中呓语,“父亲,我看到师傅了!” 苏忘蝶身躯一震,他是看到那两座紧紧相邻的墓碑了吗? 春江,龙府。 男子一夜未眠,双眼已经是熬的通红,听着下人一个个的回报,心情愈发的紧张。 眼中阴霾不断,双手背在身后拽紧了又松开。发丝任其飘荡在空中,没有丝毫束缚。 “少爷,顺硕亲王来信,说夫人随她往京兆去了。” 男子紧皱的眉头总算是送开,是和他在一起,当是安全的,这个女人,是要把自己急死才甘心吗?“立即启程去京兆!” “可现在是半夜!”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是!” 第二百四十一章:重回京兆 再次见到锦鳞,后者续着浅浅的胡须的样子着实把锦苏吓了一大跳,他皱皱眉头看着他:“十七叔好久不见!” “却是许久不见!”整整五个年头,京兆便再也没有传来锦苏的消息,只知道他将春江打理的井井有条,说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也丝毫不为过。视线下落,那膝盖上盖着薄毯,不由想起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少年瘫在血泊中,一拳一拳捶打地面的场景,至今仍是揪心。 “这一次,准备好了吗?”用了五年的时间,应该是准备好的吧! 这一次可不要让十七叔失望啊! 锦苏点点头,给他一个明白的眼神。 二人心照不宣。 这时,苏忘蝶带着下了马车,前者一见到锦鳞,便皱起秀眉:“怎么会遇到你?” 锦鳞闻言哈哈二笑,当初的小丫头如今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想想时间也过得极快的。“苏小姐不是专程来找本王的吗?” 苏忘蝶又是冷冷一哼,撇过脸去:“本小姐怎么可能来找你!” 对于他们二人之间的纠葛,锦苏已经是懒得说了,都是成年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似得,招手示意苏忘蝶身后的苏零过来。“零儿,快来见过你叔公!” 苏零上下打量了锦鳞,眨眨可爱的大眼睛,有模有样地朝着锦鳞做礼:“零儿见过叔公!” “零儿?叔公?锦苏,他是?”锦鳞纳闷了,就算是锦苏的孩子,也不能这么大了啊! “零儿不知道父母是谁,看他可爱,便索性收了做义子。”锦苏轻描淡写得带过去。 原是这样?锦鳞挑挑眉头,盯着苏零看了许久,后者也同样在打量着他。末了朝着锦苏小心翼翼的吐出一句话:“父亲,他就是传说中的不孝子?你的十七叔?” “咳咳!”锦鳞突然笨拙地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传说中的不孝子?这话是从何说起?他眯着眼睛,望向锦苏,意思是你怎么也要给个解释吧! 而锦苏则挑眉耸肩,一脸不关我事情的样子。 安乐轩与苏忘蝶在一旁拼命忍着笑意,后者终是没能忍住,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芊芊玉指指着锦鳞不停的颤抖,连说话都说不出有一句完整的来:“你,你本就不孝!” 锦鳞觉得自己忍耐到了极限,一把将苏零拽进怀里,看似粗暴实则温柔,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小鬼,你今日要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本王可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你!” “你一离家就是数年,难道不知道家中的父母会挂念你吗?”苏零说的理直气壮。 锦鳞闻言,双手突然松开,看了他许久,方才缓缓起身,神色有些不自然,连声音都显得有些不自然:“你说的对,我本就是个不孝子!” 转身,背影显得有些萧条。 锦苏突然想起,据说当年,锦鳞的母妃与男子通奸被当场乱棍打死,而当时锦鳞也在场,他应该是在恨自己不能保护自己的母妃的吧! 苏零只道是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回望锦苏一眼,脸上充满了担忧,自己总是在给父亲惹麻烦。 “他怎么了?”原本准备好了与他一番唇枪舌战的苏忘蝶看着那个背影,愣在了原地,她不知道锦鳞竟然还有如此一面。 锦苏看出苏零的心思,听了苏忘蝶的话,不知道该怎么与他们说。“没什么!” 第6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6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66节 由于皇宫有事,潇浅忧已经先行一步。 他们四人便寻思着现在京兆闲逛一番,其实主要是苏忘蝶与苏零,他们想要看看这个繁华的都市。 锦苏特备无语:“忘蝶你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都五年前的事情了,谁会还记得了那么多啊?”苏忘蝶说的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况且作为小姨我可是要保护零儿的。” 旁边三人纷纷挑眉,对她后面这句话表示非常怀疑。 而苏忘蝶在甩下那句话后便一个劲朝着城里去了,哪里还记得自己说过的什么保护别人的话! 锦苏无奈,朝着安乐轩笑了笑:“走吧!”说着伸手摸摸苏零的头,自行滑动了轮椅。 时隔五年,京兆除了更加的繁荣昌盛,几乎没有多大的变化,甚至锦苏还能在路边看见卖糖葫芦的老人。 自然,苏零也是看见了,两只小眼睛散发着点点星光,就差嘴角边挂上两滴口水了。 “小娃,你要哪个?”衣着朴素已经花白了胡子的来人俯身亲切地询问一直盯着看的苏零,充满了皱纹的脸颊上,仿佛是将一块块的的堆砌在上面一样。 苏零回头看了一眼锦苏,哭着聊摇摇头,移步,做三步回首状。 锦苏见他恋恋不舍的样子,摇头失笑,毕竟还是小孩子,何故让他失去了那份纯真?“老人家,麻烦你,来一串!” 老人兴冲冲从稻草棒上取下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递到锦苏面前,不由多看了一眼他的腿,心中暗叹如此少年竟被老天爷这样折磨,但真造孽。 锦苏伸手接过,也不介意老人的目光,刚想着从怀中掏钱,突然间发现自己已经许久没有用银两这样的东西了,在春江的五年,似乎一直没有用过。 安乐轩见锦苏红了脸,轻笑一声,抵着下巴轻轻咳嗽一声,小声说道:“堂堂靖国的亲王竟然连一串糖葫芦都买不起。说出去岂不是要让人家笑掉了大牙!” 锦苏脸上保持着微笑,心中却恨得咬牙,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只得先服软:“乐轩就先帮我付了吧!” 安乐轩转头看了别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目光突然瞥见了一个身影,惊讶之情凸显,伸手便从怀中拿了银两交到老人手中,推着锦苏快速往前走去。 “怎么了?”不明白他前后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锦苏转头不明所以的问他,当看到那么墨黑的身影时,他终于知道安乐轩在害怕什么了,暗道他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苏零看着锦苏手中的糖葫芦,心中一喜,停在原地,却听锦苏低低的说了一声:“零儿,告诉小姨回安定王府。” 第二百四十二章:安皓天留下的谜题 天心殿。 潇浅忧将手中的纸张递给木子李,脸色沉重,甚至有些阴郁:“朝中竟无人可解?” 锦夜正襟危坐,亦是一脸的沉重,伸手接过木子李递来的纸张,泛黄的宣纸上,端端正正书有四个大字‘凤凰涅槃’。他将纸张死死拽在手中,“今日早朝,竟然任由那人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朝中竟无一人能解这个字谜!”举目满朝,就被这四个字给难住。 潇浅忧皱眉,朝中文武大员哪个不是饱读诗书之人?就连自己都被这莫名其妙的四个字给难住了。 四个字,没头没尾,也没有任何提示,毫无规律可寻。“他们还说了什么?” 锦夜闻言脸色更加难看,“那人甚是嚣张,只言我靖国若是无人能解此迷,安皓天便不会入朝觐见。他们以为自己谁?竟然敢如此说话!” 锦夜一向心高气傲,如今又是一国君王,被人这样说生气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不明白安皓天为何这样做,自己又没有亲自与那人见面,否则也能从他言行中找到什么线索。 “想我泱泱大国,竟被这小小的四个字难倒,难道我们就这样无动于衷看着他们如此猖狂?那些官员一个个食君俸禄却无法为君分忧,要他们这帮人何用?”说到气急,锦夜抬手便将自己手边的茶杯拂下。 清脆的声音在殿中回荡,白色的瓷片四处飞散开去,似是怒气未消,锦夜又将桌面上的茶盖扔了在地面上,声音比之刚才更加的清脆。 木子李惊了一下,连忙招呼人捡起地上的碎片,他自己则上前查看锦夜是否受伤。 潇浅忧皱皱眉头,锦夜如今贵为一国之君,却比以前更加的暴躁。他无法在意那么多,当务之急是要破解安皓天设下的局。“皇上可有承诺什么?” 锦夜挥挥手示意木子李下去,拿了一旁的手帕擦拭溅落在自己衣襟上的茶水,情绪则稍微冷静下来,“这倒是没有,朕还在为此奇怪呢!” 潇浅忧眉头皱的更深,若是知道安皓天有何目的到好办,但是现在连他的目的也不知道,事情,似乎有些复杂。他低声呢喃:“凤凰涅槃重生,欲火!”恍然想起朱雀楼上与朱雀的对话,她说锦苏失去双腿犹如凤凰涅槃,此般是重生吗? “什么?”锦夜见他一脸陷入思考的表情,以为他想不到了什么,却因为声音太小而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潇浅忧想都未想便脱口而出,随即站起身:“微臣知道一人,或许能够解开此迷!”只是他愿意与否就不得而知了。 “何人?摄政王快快讲来!”闻听有人能够解开安皓天留下的谜题,锦夜心中一喜:“他有什么条件尽管开来,只要不是过分的条件朕都可以应允!” 自锦夜登基以来,潇浅忧越发觉得自己当初将这个男子捧上这个位置是个错误的决定。“此人正是安皓天弟弟,安乐轩,此时他与锦苏一道来了京兆。” 竟然会是他?锦夜怎么也想不到,潇浅忧说的能够解开谜题的竟然是他?“安乐轩真的能够解开这个谜题吗?朕担忧的是他是否会真心帮助我国,毕竟他是安国的人。” 锦夜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但是唯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但愿,安乐轩与锦苏的交情,能够让那个男子出言相助。“微臣尽力一试!”若是在以前,潇浅忧定会有肯定的答复,然而现在,他心中却没有了底,面对那个自己曾经最为了解的人,他迟疑了,第一次用了尽力,而不是一定完成。 锦夜还想说什么?到了嘴边却有吞了回去,“他们只给我们三天的时间,务必在此之前解开,否则朕我靖国将颜面无存。” 潇浅忧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待他走后,木子李才上前细语:“皇上,这是我们除去锦苏的最好机会,他现在虽只是废人,但是以他的才智总有一天会成为皇上的心腹大患。” 木子李说的,锦夜自是明了,但是,自己已经答应了潇浅忧不会动他,如果现在就除去他,岂不是给自己落下口实,锦苏也是因为这样才有恃无恐来京的吧,说什么来祭奠先皇,根本就是另有所图。 “不行,现在还不能除去他,京兆重地出了事,不仅有损皇家颜面,更让潇浅忧将矛盾直指到朕头上。”锦夜烦躁地站起身,黑鹰是自己身边的人,也派不得。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身边竟然无几个真心可靠之人。 “皇上,银狐虽然死了,但是还有些许利用价值!”木子李上前躬身道。 “一个死人能够有什么用?”锦夜嗤之以鼻,脑海中突然闪现了木子李刚才说的话,转头惊讶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 “皇上,银狐虽然死了,但是这些年来他的党羽可是还没有落案,而黑鹰最近打探到原本身为银狐家奴的暗夜蝙蝠王丑离京兆并不远,这笔交易他应该很乐意做才对,毕竟锦苏才是杀死银狐的凶手。” 锦夜略微沉吟,隐隐有了担忧:“此事需要做到万无一失才行,派何人前去与那王丑交涉?”他锦夜不管王丑是何人,只要是能够帮他除去锦苏的,自己都要去拉拢。 “江湖中人最忌惮的就是朝廷插手他们的事情,黑鹰本就是江湖中人,此事由他去办最为合适,只是以黑鹰的性子,恐怕见了王丑便会直接下了死手。” 木子李所言,锦夜皆认可,表示赞同地点点头:“朕会与他说清楚。”他负手,仰起头长长的叹口气:“这五年来,不知为何他总是甚少出现了,除了有任务之外几乎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皇上事务繁忙,黑鹰自是不敢前来打扰。”木子李这样说着,目光却变得幽深,那个男人,是因为不敢面对你。 即便为你付出再多,终究只能那样站在最低处看你,不会入你的眼。 第二百四十三章:解音一 解红零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医学天才,他此时此刻最为担忧的却是人生最大的一件事情:婚姻。 面对每天到自家络绎不绝的媒婆,他最终本着生可忍孰不可忍的原则,当着自己父上母上大人的面吼出那句:“老子喜欢男人!” 最后的结果不算悲惨,只是被自家思想守旧的老头子给扔出了家门,临行前给了他一个包裹,里面有什么他是不清楚,只是老头子的那句话是听的相当清楚:“你要是不给我找一个媳妇回来,就别想进家门。” 解红零拎起摔得有些灰尘的包,看着渐渐关上的大门,挑起了眉头,他虽然不是真的喜欢男人,但是要他和那些娇柔做作的女人生活,还不如杀了他。 “不进就不进,凭我解红零的本事难道还养不活自己?”这样说着,他从身上摸出了银行卡,朝着那规模巨大的别墅扬了扬,转身潇洒离去。 上一秒还信誓旦旦反抗到底的人,此时站在提款机前却有种想要骂天的冲动,他怎么可以没有料到老头子会来这一招:冻结银行卡! 结果没有带现金习惯的某人,便只能露宿街头,其实只是站在那里等着某无良好友来接人。 回忆到此结束,解红零盯着眼前的人看了许久,才狠狠地问:“那个混蛋呢?” “他有事要忙,所以拜托我来接你。”男子脸庞俊秀,一件天蓝色的休闲外套搭配同色牛仔裤,显得非常有精神,眼中流露出丝丝真情。 解红零翻翻白眼,还不知道那人吗?不知道又到哪里泡妞去了吧!不过此时的他可没有精力去计较那么多,昨天晚上被家中二老狠狠教育了一晚上,今天白天也是整天的说教,现在是困的要死。 “帮我找个地方睡觉。”他这样说着,已经钻进那辆蓝色高级小轿车,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男子看着他的动作,微微牵起了嘴角,上了车,连关车门的动作都显得非常小心。 他转头看着已经睡熟的男子,眼神中流露出丝丝爱意,伸手想要触摸那张安静的睡眼,就在快要碰触到的一瞬间收回。 温和的声音在车子里回荡,只有他一个人听到:“零儿,千年之前欠你的,今生会加倍还你。” 解红零醒来时,闻见了阵阵香味,床侧站着蓝色衣服的男子,迷糊间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好友,开口便是一句:“我要吃东西。” 男子闻声笑了笑,将早已准备好的递到他面前,不出声。 解红零发誓,那双手是他二十年来看过的最好看的手,骨节分明,白的让他有些嫉妒。这样的手,绝对不是他那位万花丛中过的好友的手,他抬头才发现一张笑的温和的脸,出于本能地问:“你是谁?” “我叫系音!”男子顺手拿来了一旁的床上餐桌,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上面,“早餐是你最爱的荷包蛋,这里的厨房还没有装修好,只能到外面买了,零儿看看合不合口味?” 解红零脑海中突然闪现一句古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盯着眼前的男子看了好久,还是看不出有什么端倪? 那张脸轮廓分明,他唯一能够想到的能够用来形容的词就是:高贵! 低头看看桌子上的东西:“可是我最讨厌吃的就是荷包蛋!” “?”系音愣神了,明明不是最爱吃的吗?是因为失去了千年之前的记忆,所以连喜好都已经改变了吗?“没关系,零儿想要吃什么,我去买!” “随便,只要不是蛋 ,方便面都行!”解红零一向自诩谁捡到自己都是福气,上那里找比自己好养活的人啊?想着觉得什么不对劲,才翻翻白眼说:“我的全名叫解红零,不是什么零儿!” 男子皱皱眉头:“方便面吗?我知道了!”什么时候一向挑嘴的你也变得如此随意了?“啊,抱歉,因为习惯了这样的称呼,若是你不喜欢我改口就是。” 解红零似乎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了名为受伤的东西。竟然会有些于心不忍,“我不是争对你,只是那样很不舒服!”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了,只是烦恼地抓抓脑袋:“你要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毕竟是吃人家的嘴软。 系音便笑开了眼:“我知道了!”说着,他已经出了房间门。 自己奈何桥上守候千年,只为与他一世轮回再续前缘,背叛生死轮回之守则拒绝喝孟婆汤,只为了能够在今生再找到你。 零儿,你可知道千年之前的你一身红衣夺人眼球,菩提树上遗落风华。 对于自己那个重色轻友的好友,解红零送他一句:“色字头上一把刀。”便愤愤地将手机挂了,然后转头对上的是系音含笑的双眸,以及一杯刚刚泡好的清茶。 他道了声谢,喝口茶当是灭火,“我会尽快找到工作,到时候会把这两天的房租给你。”他烦躁地抓抓头发,此生不愿欠别人的人情,偏偏此时的自己又没有的选。 系音温和第笑了笑:“其实没有关系的,你现在不是没有地方住吗?反正这个房子也只有我一个人住。” 解红零心中暗骂那混蛋到底把我的事情和这个系音说了多少啊? 系音看着他的表情,将他心中想法猜了大概,笑着说道:“其实他也是为你好!” “你和他什么关系?”解红零被人瞧破了心事,有些不爽,暗道一定好把那个无良的家伙好好修理一顿。 “朋友。”系音给出的答案很简单,说着已经站起身往外走。“我去帮你弄吃的。” 解红零总觉得系音有什么隐瞒了自己,可是每一次看他的表情都是如此真挚,真挚到不忍心去怀疑他的目的。 系音说陪解红零去找工作,后者摇摇手就拒绝,“又不是小孩子找工作还需要人陪着。” 他说这话的时候,系音已经将车子开到了门口,他笑的很真诚,真诚到解红零不忍心拒绝他。“上车吧!” 车上,解红零望着窗外不说话,系音转头便看见了他的侧脸,一如千年之前,他开门便可以看到他坐在菩提树上的样子。 “你想找什么工作?”系音想说你不用工作也可以,但是想到解红零的脾气那么倔强,便作罢。 解红零犯难了!自己一个连饭都煮不好的人,除了每天与那些病人打交道之外,实在是想不出其他什么是自己擅长的。 他挠挠自己的发丝,皱起眉头,一副为难的样子:“你觉得我适合做什么?” 系音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问自己,记忆中的人,面对每一个病人都会那么用心!“你不是学医的吗?” “是啊!”解红零将头别向窗外,脸上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愁绪:“因为是父母安排的,所以必须学不是吗?” “有时候自己都在想,是不是一生都这样,在他们的安排下生活?偶尔是否也该反驳一下?”解红零声音很低,低得刚好够系音听见。 他突然腾出一只手,不太习惯地摸摸他的头发:“零儿留长发的样子很好看呢!” 解红零翻翻白眼,面无表情地转头看着在系音,觉得他的笑容有些刺眼,便将视线转向前方。“你要是再看下去我们两个都得玩完。” 系音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脸上笑容依旧,问:“零儿信我?” 解红零很不客气地说了一个:“不!” “很伤心呢!”系音这样说着,但真流露出了伤心的表情。 解红零一副受不了的样子:“你是演员?” 系音摇摇头:“我是杀手!” 解红零嗤之以鼻。 第二百四十四章:解音 最终,解红零成了系音公司专用医生!这是他活了二十年来第一次听说的职业! 他的工作间挨着系音的办公室,两个人之间只有一墙之隔!二人同出入同吃食,也同宿! 公司是做什么的解红零没有问,有人找时便看病,没人找的时候就在工作间睡觉,偶尔溜去系音的办公室与他聊聊天,说说话,生活倒也有滋有味。 有时候,解红零发现系音会盯着自己看,那种感觉,像是在看自己,又像是在看别人! 他觉得奇怪,也没有在意。 这样的生活维持了半个月,解红零那无良好友期间来了几次,见他现状竟然还笑着调侃他现在比之前还粉嫩,当然解红零毫不犹豫一脚将他踹出了自己的工作间。 有人认出了解红零,他还没有做任何的回应,整个公司开始流传他是同志的传闻。 解红零听了之后只是耸耸肩,这样的话听在他的耳朵里不痛不痒,他依旧与系音上班下班,没事时窝在工作间睡觉,睡醒后与系音一起吃饭。 流言越来越过分,有人说解红零与系音在交往,有人说解红零是系音养的小白脸,也有人骂解红零是变态。 解红零依旧我行我素,似乎那些留言讨论的主角根本与他无关! 吃饭的时候,解红零终于忍不住问系音:“你难道不会觉得恶心吗?” 系音夹菜到他碗里,挑眉反问:“什么?” “他们都说我是同志!”解红零看着碗里多出的菜,手中的筷子突兀地停下! 系音轻笑:“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爱人的权利,同志也好,异性恋也罢,真爱无界!” 解红零闻言,轻轻放下了筷子:“我吃饱了!”说着起身离开了房间。 系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要叫住他,却不知道与他说什么,只能看着那个略显孤单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视线范围内。 现在的他,猜不透解红零的想法,就算他站在自己面前,与自己一起生活,也看不懂他眼中的世界,就如他看不懂,那双眼眸中的点点落寞。 零儿可知,千年之前,你不过动动眼皮我亦能将你心思摸透,如今是被这滚滚红尘染了色彩? 夜色渐渐降临大地,解红零从下午回了房间便再也没有出来。 系音端着冰镇果汁敲响了他的房门:“零儿已经睡下了吗?” 许久不听里面有反应,他转身离开,手里的冰镇果汁仿佛也失去了色彩。 房间里,解红零静静的躺在床上,睁着双眼望着天花板。 那样微妙的感觉,让他有些想要逃避,又想要去探索,却终究只能选择逃避,因为怕结果会让自己失望! 注定得不到的东西,与其得到后又失去,倒不如一开始便不曾拥有! 解红零的离开,没有任何的征兆。 他走到洒脱,除了银行卡,什么都没带,系音甚至认为他只是出门一下下而已。 可是一天,两天,三天,他还是没有回来。 系音开始慌了,捏着便签纸条的手用力到指节都泛白了! 我走了!谢谢! 短短的五个字,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系音打遍了所有他可能联系的电话,找遍了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一无所获。 公司的事情再也不管了! 家里再也不整洁! 整个人一下子狼狈了不少。 他一个人坐在满地的狼藉中,头发不再一丝不苟,胡须已经发黑! 他懊恼地抓抓自己的头发,声音是那样的无助:“零儿,你这是在惩罚我吗?” 千年之前,为报家族之仇他将三月之期变成了三年,却在归去后又悄然离开。 那个时候,他也是像自己这般仿佛整个世界都坍塌一般吗?他也曾像自己这般疯狂地跑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 零儿!对不起! 第6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7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67节 人们发现系音时,他一个人晕倒在家中,整整一天一夜! 正午的阳光格外的灿烂。 解红零将病房里的窗户拉开,让外面的阳光可以直接照进来! 病床上,系音静静地躺着,脸色苍白,整个人似乎都消瘦了整整一圈! 解红零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盯着那张脸看的认真,仿佛想要将他每一寸肌肤看穿,他想不明白,为何他会因为自己的离开变成这样? 床上的人眼皮跳动几下,便睁开了眼! “你醒了!”见他醒转,解红零站起身,想要替他倒水,怎料手腕被他用力一拉,整个人已经跌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响起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零儿,对不起!对不起!” 解红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对不起我什么?” 系音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紧紧抱着他,似乎想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一般。 “喂,你放手!”解红零被他抱的的太紧,有些喘不过气来,他轻轻推了一下,推不开,翻翻白眼,手腕用力,直接将系音推开了! 系音未曾料到,直接跌到床沿上,险些掉下床,他抬头看着解红零通红的脸,有些反应过来了。 解红零看他那个样子,想要说话,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动了动嘴唇没有出声。 系音支撑着自己起身,又是轻轻的三个字:“对不起!” 解红零蠕动了嘴唇,别过脸去:“我没有放在心上!”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何如此奇怪吧!”系音看着解红零,仔细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如果我说,千年之前你我曾经是恋人,你信吗?” 解红零想说你就算是饿晕了也不可能说这样的胡话吧?当他碰触到系音那双眼睛时,突然间没有勇气说出口,那样的眼神,太过于真挚,真挚的他差点相信了! “你累了!需要休息。” 知道他不会相信,系音自嘲地笑了笑:“为什么离开?” 解红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因为心中有些害怕,怕自己到时候会依赖上那种生活,怕自己会舍不得离开。“没有什么,厌倦了那样的生活,所以想要变换一种方式生活!” “你可以和我明说啊!” “不想麻烦你!” “你我之间如何用得着麻烦二字?” 第二百四十五章:浅忧求助乐轩 正是二月的天,锦苏房前那片樱花开的甚好,粉色的灿烂,在风中轻轻晃动,一如那颗不安分的心。 “你还是在意他!”锦苏推着竹制轮椅缓缓而来,看着那个红衣男子就坐在樱花树下,落英在他身边晕绕,墨色的长发也随风微微飘扬。 “我并没有!”安乐轩未看他,不假思索地说道。他既已心死,就不会再有任何的牵挂,即便是他,也不会,绝对不会。只是刚才见着那个依旧伟岸的男人,自己竟然会从心中生出逃跑的意图,而且已经这样做了。 “自欺欺人!”锦苏一针见血,与他并排而坐。“你我之间,还有何不能说的?乐轩,这么多年朝夕相对,我还不了解你吗?”他心中想什么,自己大概能够猜出一二。 安乐轩终于转头看他,那张曾经天真的容颜,也变得如此老成。“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如此敏感?”他知道,锦苏从来不简单,只是宁愿去相信,在那个尔虞我诈的牢笼中,还有那么一抹纯净的心灵。 “不是我敏感,而是你脸上的落寞太明显!”情到深处,说是忘怀,却是最难忘怀。曾几次看见那月下孤影,与那鲜艳的红装格格不入。“乐轩,爱到极致终成恨!” “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安乐轩斜眼反问。你与我何尝不是一样的人?他寻着一心一意,奈何他是靖国丞相潇浅忧,心里装着的是天下万民。而自己只求一世闲云偏偏那人注定君临天下。 这世间,终究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占了人们大半个人生。 锦苏不欲多说,便言:“许久不见这么漂亮的樱花了!”他低头摆弄手中那把玲珑匕首,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那样的颜色,就像鲜血一样,吸引着人们的视线,想要靠近,却只是被他的外表蒙骗,终究命丧他手。” 话音刚落,锦苏手中匕首掷出,耀眼的红色光芒与艳丽的樱花合成一道美丽的风景。 光芒渐褪,那把曾经享誉武林令众豪杰争相欲得的血狱便出现在二人面前。 锦苏面色更冷,伸手将血狱拿在手中,那麟形的剑柄,不知已经被自己摩擦了多少回!若是放在从前,他连想都不敢想会有握着寒剑的一天。 “血狱终究没有选错主人,如今你已经能够运用自如了!”淡淡的声音,不难听出担忧之意,自二人身后传来,伴随那稳健的脚步声,白衣男子翩然而至。 锦苏与安乐轩同时转头,潇浅忧已经站在他们二人身后,脸上的十字伤疤依旧腥红,复杂的视线落在锦苏手中血狱上,令人难以琢磨。 锦苏稍稍回神,收回了目光,敛了惊讶之色,“还得多谢浅忧相赠。”是血狱选对了主人?还是你潇浅忧造就了今日的局面?抑或是我锦苏一厢情愿咎由自取? 对错爱恨谁能说的清楚?事到如今,已经是千万般过错,再去追究本源已经是毫无意义。 安乐轩自知自己在此是打扰了他们,起身便准备离去。 潇浅忧眼急,唤住了他:“安乐轩 ,我此次前来,是专程来找你了。” 安乐轩心中疑惑,转头挑眉看他,嘴角勾起冷冷一笑:“怎么?摄政王现在是还想抓安乐轩回去吗?”数年时间恍然而过,斗转星移间,人心也不复当年。 此言一出,锦苏也被吓了一跳,转念一想,他要抓安乐轩,早在菩提斋便能抓他了,何必等到现在? 对他脸上的嘲讽视而未见,潇浅忧伸手,展开手中一卷白纸到他面前:“安皓天进京你应该早就知道了!这是他带来的东西。” 在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安乐轩的脸色已经变了,视线落在那一卷白纸上,皱眉,不解:“这是什么?” “凤凰涅槃。安皓天带来这样一个无头无尾的谜题,我靖国朝堂竟无人能解!”潇浅忧也不瞒他,在他看来安乐轩一定会相助。 “这与我何关?”安乐轩的脸色明显变得更加煞白,那个人,终究是心底永远的伤,哪怕只是稍微想起,也是痛到无言,只说与自己无关这样自欺欺人的话,来掩饰心中的痛。 “世间还有谁比你更了解安皓天?”潇浅忧将那卷白纸放到一旁的石桌上,转身离开。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了解?曾经也这样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他,到最后才发现,也许自己才是最不了解他的人,否则怎么会造成了今日生死不相见的局面?他的抱负与野心,皆在自己不了解的范围。 潇浅忧头也不回便留下一句:“难道你会看着靖国再次将安国打回原型?”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安乐轩面色冷了下来,“好可怕的人,潇浅忧。” 锦苏收了血狱,从石桌上拿起潇浅忧放下的纸张,洁白的宣纸上,潇洒书了‘凤凰涅槃’四个打字,便再无一物。看了面色明显不善的安乐轩,低声问:“乐轩可知其中之意?” 安乐轩心中怅然,怎会不知道,那可是自己偶然玩心起,说与他听的,没有想到,他竟然还记得,可是,记得又能够怎么样呢?“锦苏,你欲如何?“他看那张脸上充满了算计,便知他心中有了计谋,而且是关于自己的。只是实在是不想再见那人,怕想起那些或美或悲的往事。 他心中所忧,锦苏知道,并不为难:“你只需将答案告诉我便可!” 安乐轩挑眉,似乎越来越不懂眼前这位紫衣少年了,或者说,从来就没有看懂他。“你要的是天下,还是他?” 天下?还是他?锦苏心中默念,却是不知道答案了,潇浅忧并不喜欢自己,自己强求有用吗?而这靖国一片江山,以自己如今的模样,怕是担不起这担子。直到最后,他方才为自己这一出找到了一个理由,一个让他觉得理直气壮的理由:“我要的,是锦夜的失败!” 也不知是失去在乎的人的痛,还是那份从小扎根心中的爱,让他从那个不谙世事的六皇子变成了今日的顺硕王爷,爱恨终究一瞬间,他安乐轩除了长长叹一口气,为他也为自己,别无他法。 第二百四十六章:锦苏回府 京兆街头,黑衣男子突兀转身,身后空无一人,自嘲的笑了笑,原是自己多虑了。 他仰起头深深的吸一口气,整整五年的时间过去了,却依旧没法忘记,心中时时刻刻的悸动无一不在自己,那个人还存在这个世界,可是… 乐轩,王兄真的找不到你了! 曾经决定执手一生的人,就这样被自己弄丢了?只剩下那一坛称之为骨灰的东西常伴自己左右。 如果注定要失去了,到不如从一开始就未得到。 所有人,看到那个伟岸的身影蹲下,颤抖的肩膀诉说着他的无助,没有人上前一步。 同一片天空下,红衣男子高束黑发,负手而立那片翠竹前,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许久之后,那鲜艳却单薄的嘴唇微微张开,一声轻叹流泻而出。 想着自己应该是早就释怀,可是那份被自己可以隐藏的感情,在遇到那个人后又复被唤起,似乎没有一点停滞。 那颗因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冷却的心,五年来再一次感觉到跳动的喜悦,不,那不是喜悦。 安乐轩这样否定着,只不过是因着那人一次次的欺骗而气愤而已。 “安叔叔有烦心事?”故作老成的孩童声音在安乐轩背后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不用转头,安乐轩已经听出了来人是苏零,果不其然,见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他笑了笑,伸手摸摸那小脑袋瓜,笑语:“零儿不用陪你父亲?” “父亲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不准零儿在旁相陪,小姨也有自己的事,零儿想安叔叔最近也不开心,所以特意前来陪着叔叔!”小小的人儿一边舔着自己手中的冰糖葫芦一边学着大人的口气说话,着实好笑。 安乐轩便轻笑出声,想着锦苏该是在思考明日朝堂之上如何应对那人之策:“叔叔没有不开心,零儿自己去玩吧!” “叔叔骗人,你和父亲都有事,零儿已经长大并非小孩子。”苏零歪着脑袋,十岁的孩子虽是懂得少,但是看人脸色还是学会了的,一个人再怎么伪装,那眼底的情绪却是没法骗人。 安乐轩知道苏零由于自小就跟在锦苏身边,学了他几分老成,便不再反驳他的话,而是直接转移了话题:“既然零儿已经长大,可有良策帮着你小姨与你姨夫和好?你小姨现在才是最需要安慰的人。” 谁知苏零闻言竟是重重地叹口气,转身就坐在一旁的石桌上,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葫芦,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小姨与姨夫吵架已经是常事,旁人哪里了解?” 安乐轩也不由得暗道一声:人小鬼大。心中郁闷却是去了大半,“零儿长大了想要做什么?” “父亲让零儿做什么零儿就做什么!现在零儿要听父亲的话,好好学习医术。”原本略带忧郁的小眼睛,因为安乐轩的问话立即充满了活力。 “那现在还不赶紧去?若是让你父亲知道在这里玩闹,又要该罚你了!”逮着机会,安乐轩便想着将眼前这小鬼打发了,即便他再怎么装的像,终究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 这一招果然管用,小人闻言之际一把捞起了桌上的糖葫芦,一边跑还不忘回头对安乐轩嘱咐;“安叔叔可要开心啊!” 安乐轩摇头轻笑,什么时候自己需要一个小孩子来安慰?难道自己真的这么差劲,将什么都写在了脸上?连一个小孩子都看的出来? 樱花飘落,被人轻轻扫开。 小院中响起叩门的声音,却并不影响锦苏,不动声色:“进来吧!”手里,依旧急笔而书,泼墨一副山水画。 青衣蓝布的少年,恭敬地端着清茶进来,若是看的仔细,定能发现那托盘正在抖动,非常细微。来人将手中托盘放到桌上,端了里面的白玉瓷杯,递到锦苏面前;“王爷,喝茶!” 闻声,锦苏手中狼毫停滞片刻,洁白的宣纸上遗漏大量墨汁,那一笔,便成了整幅画的败笔。 “可惜了!”这样惋惜着,锦苏放下了手中的笔,拿起一旁的布擦拭了自己的手,抬头,当初的青涩少年,现在也一表人才了。伸手接过那还冒着热气的茶,锦苏灿烂一笑:“风竹,幸苦你了!” 风竹恭敬退到一旁:“王爷对奴才有再造之恩,即便万死也在所不辞。” 锦苏掀起盖子,那独属于茶叶的芬芳扑鼻而来,浅泯一口,倒是无比的享受。听了风竹的话,轻笑出声:“本王要你们死做什?你们都给我好好的本王才省心。” “托王爷的福,安定王府一切都好好的。” “那就好!”说着,锦苏将手中的茶递还给他:“到底是京兆,连这茶叶里都多了些人工的味道,还是比不得顺硕的好。”目光触及了风竹伸出的手,左手小指至根而断,被他用了黑色的手套遮住,“手还痛吗?” 风竹闻言,接住茶杯的手一阵哆嗦,连忙说着:“多亏了王爷的药,现在已经没有疼痛感了!” “是吗?”锦苏低头收了桌上的宣纸,眼瞧着那幅画是不能要了,只能再寻时间作画了。 当年自己曾一度认为风竹是被锦夜安排在自己身边奸细,便想着赶在去顺硕之前将他除去,却不料后者竟然自断一指以证自己清白,并且说出自己家人被锦夜相要,坚决表明自己没有做过对不起安定王府的事情。 也是时间紧迫,只好拜托锦鳞暗中查证,发现他确实未曾说假话,便顺带将他家人救出,并且将偌大的安定王府交给他。 “对了,绿鄂呢?”一入潇湘,即便死也是潇湘的鬼,却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答应了绿鄂的要求,让她安然离开了潇湘楼,锦苏是从来没有看清楚过那个男人,那个叫 潇浅忧的男人。 “绿鄂姐姐正在厨房看着伙食,她说王爷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定要做出一顿丰盛的。”风竹将茶杯放到托盘中,端着准备离去。“王爷喜欢喝什么,奴才替你寻来!” “就白水吧!”锦苏想了想道。 “知道了!”风竹虽然有疑惑,却依旧领命而去。 第二百四十七章:祝乾裳试探潇浅忧 苏忘蝶从来都是闲不住的主,将整个安定王府来了一个旧地重游之后,便觉得无聊了,一时间又找不到好玩的,便撺掇着苏零去找锦苏玩乐。 苏零一听,眼睛瞪得老大了,一边摆手一边后退:“现在去打扰父亲,他会骂我的!”虽然他也希望锦苏能够与自己父亲多待在一起一点。 “如果零儿是去问正事呢?”苏忘蝶颠着自己手中的橘子,笑的一脸的神秘。 然而,小小的苏零还是不买她的帐,小脑袋瓜里的记忆中,每一次小姨这样神秘兮兮的准没有好事,事后绝对是两个人一起受罚的结局。“什么正事?” “什么正事也比不上吃饭来的大!”门外响起的声音打断了苏忘蝶刚要说的话,一抹浅绿色的身影便出现在门边,“苏小姐,王爷正在饭厅等着你们二位过去呢!” 苏忘蝶调皮地吐吐舌头,与绿鄂也是见过几次面的:“绿鄂你是在门外偷听我们讲话吗?” 绿鄂掩嘴笑了笑,“奴婢可没有小姐这般的闲心,不过恰巧路过,便听闻小姐欲与公子算计王爷。” 苏零赶紧摆头:“我可没有想过算计父亲!” 眼见他转变如此之快,苏忘蝶伸手就将苏零捞进怀里:“小鬼,竟然出卖小姨?” 苏零大呼冤枉:“零儿只是说的实话!” 绿鄂怕他二人闹起来又是没完没了了,便出言打断:“赶紧过去吧,莫要等饭菜都凉了。” 苏忘蝶闻言放开了苏零,瞪着两眼睛,放话:“待会收拾你。”这才与绿鄂一道往饭厅赶去。 有苏忘蝶与苏零二人,餐桌上少不了吵闹,偶尔锦苏无可奈何了,方才出言制止,但也只不过刻钟的事情,两人便又恢复了本色。 同一时刻,潇府的餐桌,潇浅忧一个人静静的用餐,偶尔传来碗筷碰撞的声音,方才觉着有一些生气。 此时,祝乾裳在丫头月牙的陪同下缓缓而来,脸色苍白,像是久病的人。身着素色的罗裙,更是将她的脸色映照的有些惨白。“听说锦苏回京了?” 潇浅忧皱眉,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起身将她扶到桌边坐好:“既然身子不好就该在房间好好休息!来人,替夫人拿碗筷来!” 祝乾裳摆手示意不用,那皮肤苍白的近乎透明:“整日待在房间里,我也闷得慌,刚才无意间听见锦苏回京的消息。” “今日刚到。”自五年前一病,祝乾裳的病就再也没有好过,平时就待在自己房间里,甚至连房间门都不愿意出半步。“怎么想起他来了?” “当年锦夜逼得锦苏废了双腿,外面虽没有流言,但已经是满朝皆知的事情,此次锦苏回京,也不知是为了什么!”祝乾裳静静的说着,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仿佛自己真的就是一个局外人。 潇浅忧闻言眉头皱的更深,就因为那件事情,自己与锦夜定下了君子协议,也等于用自己手中的大权,换的锦苏平安。如今锦苏自行回京,还不知道会掀起怎样的风雨,那被埋藏的恨意,岂是时间能够消磨干净的? “马上便是先帝的祭日,锦苏回京也不过是为了祭拜而已。毕竟是他的父亲,即便心中再有气,也抵不过血浓于水。” “哦?”祝乾裳故意拖长了尾音,意味深长地自言自语:“但愿是我多想,总觉得京兆马上要变天了啊!”她说着起身:“月牙,扶我到庭院中走走!” 月牙不做声,只是上前扶着她,待出了房门,确定潇浅忧听不到时才问:“公主,你特意出来这一朝为什么?” 祝乾裳牵起了嘴角:“潇浅忧虽然已经将大权交出,但是他还执掌着潇湘,届时他在朝堂之上一呼应,定会有大批的人相追随,这靖国还是在他的掌控之中,锦夜终究是太年轻,以为现在自己独断乾纲,却不料他已经在朝堂之上引起了公愤。就不信潇浅忧能够眼看着靖国在他手中衰败而无动于衷。” 两旁竹叶上的露珠一滴滴落在青石板上,滴答滴答作响,二人漫步庭院,话音极小。 月牙停住了脚步,不解地看着祝乾裳:“就算是这样,公主找潇浅忧做什么?” “锦苏蛰伏五年,此次回京断断不会没有作为,成王败寇的道理他明白,所以定会一举将锦夜击败,这两兄弟之间的斗争,熟胜熟败,还得取决于那位摄政王。” “所以公主是来探潇浅忧口风?” 祝乾裳这五年来鲜有走动,这片刻时间便已经觉得累了,见了前面有亭,便示意月牙到亭中休息。 坐于石栏上,她方缓缓道来:“皇兄已经将冉安的势力瓦解,相信不久便会彻底将他铲除,靖国内乱之时,便是我们一举吞并之日。” 话锋一转,她担忧道:“听刚才潇浅忧的口气,似有意偏帮了锦夜,也是,他自是不希望靖国出现动乱。” “那有什么?争斗是锦苏锦夜两兄弟的事情,就算是潇浅忧再有能耐也制止不了啊!”月牙丝毫不以为然。 “未必,若是潇浅忧为了靖国的安定杀了其中一人也很难说!”祝乾裳沉吟。 月牙也因为祝乾裳的的话沉了脸色,露出疑惑的表情:“应该不会吧!锦夜是靖国的皇帝,而锦苏可是当年的潇丞相竭力保护的人!” “潇浅忧这个人心狠手辣之事你不是没有听过,凡是怕个万一。明日我们就去会一会这位顺硕王爷。” “可是公主,你的身体?”月牙有些担心,这些年祝乾裳为了避免麻烦,一直用药拖着不让自己的身体康复,早就将身子弄坏。 “我自己的身子心中有数。”祝乾裳说着起身,夜风带着些许的寒意,吹着那明显单薄的身子,“月牙,我有些累了!” “那公主就早些歇着吧!”月牙说着上前扶着祝乾裳往回走。 祝乾裳看她一眼,也不期望眼前这个小丫头能够明白自己心中的苦,脑海中突然就浮现了那个人的身影。 第二百四十八章:祝乾裳约见锦苏 锦苏起了大早,风竹正在侍候他洗簌, 听的外面脚步声响起,接着便是开门的声音,安乐轩依旧一声红色的衣裳,夺人眼球,声音依旧温和而谦逊:“安皓天说想要见你!” 锦苏闻言眉头一凝:“他见我做什么?”自己与安皓天唯一的交际就是那一场战争,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来了京兆? 安乐轩耸耸肩:“他只说要见你,其他并未说什么!”说着看了一眼风竹,上前接过他手中的毛巾:“你先下去,这里我来就行了!” 风竹应了一声是,恭敬退下,临走还将房门关的严实。 “你在做什么?”锦苏清楚,若真的是安皓天,眼前这人哪里会如此的淡定,他将风竹打发开去,定是有要紧的事情要谈。 安乐轩将手中的毛巾递给锦苏,见后者瞪着自己,方才不好意思地笑笑,放进一旁的木盆中湿了水再递给他。“你不觉得奇怪吗?锦夜既然知道风竹已经将他的家人救出,以他的性子怎么肯留了风竹的性命?” “不用说定是十三叔从中周旋。”说到这里,他木讷地停住,洗脸的动作也僵了,以锦夜的性子,他想要杀一个下人还不简单?安定王府没有了潇湘楼弟子的保护,以锦夜的爪牙黑鹰的能力应该是能够进出自如的。“也许是他认为一个小小的风竹对他来说根本就构不成威胁。” 第6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8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68节 他自己也知道这样的理由多么的苍白无力,但是,他深怕事实真的如安乐轩说的那样,他不希望自己的身边再有那样的欺骗。 “锦苏,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安乐轩一针见血。“风竹原本就是锦夜的人,他的断指不过是为了取得你的信任而采取的苦肉计。” “别说了!”锦苏突然冷冷的打断他:“我自有分寸。” 安乐轩似是明白,看了看他,退着离去:“祝乾裳在京兆最中心的茶楼中等你,我所言是否属实,此次一去,定见分晓。” 锦苏闭了闭眼,伸手便将一旁的木盆打翻在地。祝乾裳找自己不会为了单纯的告诉自己风竹是锦夜的人一事,但是自己要去吗? 如今的安国已经臣服于靖国,得知安乐轩死讯的安皓天也早就没有了争霸的野心,隋国倒是一直相安无事,唯有毅国,让人不得不心存顾虑。 京兆的繁华,众所周知,不仅是靖国的都城,也是靖国茶楼起源地。 老泰祥,位于京兆正中心,是靖国历史上最早的一家茶楼,伫立在这里繁华的都市已经有了近百年的历史,据说它的年代比靖国还远。 要说老泰祥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它所传承的以文会友,也就是说在这里聚集的非文人雅士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就算是腰缠万贯肚子里没有一点儿墨水也是进不来的。 这不,锦苏与安乐轩刚到了门口,便被那接待的拦住了:“对不起客官,你请那边排队拿签!” 锦苏闻言是心中着急,却又无可奈何至极,回头瞥了一眼安乐轩。 后者挑挑眉脚,意思是又不是我的错,也怪祝乾裳偏偏挑了这么一个地,着实是麻烦。不过在这里唯一的好处就是安全。 不管怎样,还是先把签拿到再说吧!想着,他认命的排队领签去。 至于锦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还是算了吧!就在百无聊赖四处张望之际,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十三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锦鳞笑着与他打了招呼,便与那接待的低声说了几句,只见后者时不时看了锦苏几眼,又满不跌的点头,最后跑到锦苏跟前,一个劲赔笑脸:“既是十三爷的朋友,就请里边请吧!” 虽然心中疑惑锦鳞是怎么办到的,但是能够不用在外面苦苦排队也是一件幸事,招呼了安乐轩直接进楼。 直到到了大厅,还听到那些依旧在排队领签的人议论纷纷:“他们为什么可以不排队?” “可恨你没有一个十三爷这样的朋友!” “此话怎么说?” “你不知道?刚才进去的那位就是十三爷,专门为老泰祥写文词篇章的,据说现在发放的这些难题全是出自十三爷手笔。” 锦苏闻言呵呵一笑:“这样的殊荣,大概也就只有十三叔有了,只怕是皇帝来了也没辙的吧!” 锦鳞一听还来劲了:“朝堂上的琐事我锦鳞是不知所云,但是要说这风花雪月一事,借一句圣祖爷的话:老十三就不该姓锦!” 锦苏闻言低头,大概自己也不该姓锦的吧!众多皇子当中,竟然只有自己半点功夫不会。 “我不过随口玩笑之语,你较真做什么?”锦鳞一边上了楼梯一边转头,却见紫衣少年还在楼梯口,静静的坐在轮椅上,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望着自己。一拍脑袋,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又复转身下楼,一把将锦苏抱起噌噌噌几下便上了二楼。转手进了包厢,才将锦苏放在桌边。 后者本欲吐槽几句,却忽的看见了厢房中的女子,愣了一下方才醒神:“公主怎会在此?” 祝乾裳今日着了一身普通的青衣,却依旧掩不了病态,手中拽着一方丝巾,“是妾身约得王爷,王爷难道不知道?” 此时,安乐轩已经推门而入,见了房中三人,丝毫不觉为奇,坐下后自来熟的为自己倒了茶,慢慢品尝,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好茶!” 锦苏无语了,看了看坐在身边的锦鳞,感情今日这事就只有自己蒙在鼓里对吧?“说吧,你们三人有何阴谋?” 锦鳞挑眉,起身斟满三杯清茶,又复坐下:“你这阴谋二字可是用的不当。” “说吧,你们找我来做什么?”锦苏没有动,这三个人把自己叫来这里,绝对不简单。心中虽然好奇,只是没有表现出来,锦鳞与安乐轩不用说,就是祝乾裳是敌是友他尚且搞不清楚。 三人互相望望,祝乾裳率先轻笑出声:“几年未见,你到是聪明了不少!”说着,她端起茶喝了一口。 锦苏未语,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暗道与你们这些人打交道,再笨的人也得学着聪明,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二百四十九章:祝乾裳与锦苏 祝乾裳见他如此,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方才缓缓道来:“既然如此,我便开门见山了!锦苏,你此次回来可是为了击败锦夜?” 锦苏心中一动,隐约猜到了什么,表明不动声色:“此次回京,不过是为了祭奠先皇!” 祝乾裳暗道他还真的变得小心翼翼了许多,“你说如此便如此吧,但是锦苏你别忘记了,你的兄长,现在靖国的皇帝可是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 “这个不用你说本王也知道。”锦苏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对于祝乾裳多此一谈有些不耐烦:“说出你来的目的。” “我可以帮你对付锦夜!”祝乾裳压低了声音,一脸高深莫测。 锦苏沉了脸色凝了眉头,仔细盯着祝乾裳看了许久,从那张熟悉的脸看不出什么,转念一想,自己与锦夜的关系众所周知,“条件呢?”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人与人之间靠着利益维持关系,祝乾裳自然不会平白无故地帮助自己。 与聪明人说话从来不累,锦苏无疑是聪明人,祝乾裳莞尔一笑,却连着一阵咳嗽,直把玉脸咳的通红,最后以手中丝巾捂了嘴,方才停歇片刻。 在场三人无一不为她揪心,不是第一次与祝乾裳接触,后者给人的印象一直较为开朗活泼,如今再见,却是一副病态之躯,那张脸上的笑,似乎再也寻不出当年的纯真。 锦苏见她额角已经出了汗渍,有些担心,端了桌上的茶水给她:“你没事吧!” 祝乾裳朝他笑笑,摇摇头表示没事,“越发的不中用了!”说着接过锦苏手中的茶,却是放在桌上:“自锦夜上位以来,便开始争对我毅国边境派了大量的兵马,用意显而易见!我帮助你唯一的条件就是,一旦有一天你取而代之,能够确保我毅国永世和平,免于战乱之苦。” 锦苏沉默,锦夜调兵一事自是有所耳闻,但据他所知应该是毅国边境有不宁的举动,才以防万一。他直直地盯着祝乾裳,却见她从始自终都是笑着的,实在看不出她心中真实的想法。“如果我失败了呢?” 似是早已料到了他会这么问,祝乾裳想也未想便道:“你失败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就算不能給毅国带去福祉,我也绝对不会给它带去更大的灾难。” 锦苏挑眉:“你很自私!”只是这自私,是建立在无私之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祝乾裳说的轻巧,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够如她这般舍弃自己换一国平安? 安乐轩突然想到了一人,那个白衣男子!哪个举动不是为了靖国的百姓? “你很诚实!”锦苏不置可否,借着饮茶的动作打量一直未曾发言的锦鳞与安乐轩二人,很显然祝乾裳的目的他们都清楚,让自己来这里的原因,应该也是为了让自己答应祝乾裳,然而,锦苏却有自己的顾虑,他担心,祝乾裳不过是那个人拿来试探自己的。 他们二人住了话音,包厢里便安静下来,四个人各怀心事,安静饮茶。 锦鳞突然起身开窗,看了一眼街道外面,似有吵杂声传来,他转头对着安乐轩笑了笑,道一声:“来了!” 安乐轩回他一笑,点点头。而祝乾裳见此,也是一脸明了。 三个人如此高深莫测的样子,着实让锦苏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视线在他二人之间来回扫视,“你们究竟有何事隐瞒与我?”也是好奇,他并不担心锦鳞雨安乐轩会害自己,而有他们二人在,祝乾裳也应该无计可施,只不过心中有些不爽倒是真的,那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还真的是不怎么爽。 祝乾裳此时站起身,朝着三人微微欠身,“锦苏,我的提议可以思考一下,是否合作全在你一念之间,不过,我祝乾裳从来不会亏待于朋友!有我相助,保证到时候你们行事会事半功倍。今日我便先行告辞。”说完她但真没有任何犹豫,开门离去。 锦苏看着余下的二人,“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我此行的真正目的了吧?”这两个人,表面看着都是一副牲畜无害的样子,殊不知一个个皆非等闲之辈,“祝乾裳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 “但是她却是一颗很好的棋子!”锦鳞接口,正了脸色:“她的身份有些特殊,即便现在锦夜有了对毅国开战之心,也会有些顾虑,而锦夜在对毅国的交涉中有什么纰漏可让我们作文章,我想应该没有人比祝乾裳更清楚!” “这样做的后果也有可能让我们引火自焚,别忘记了,我们本身就是锦夜眼中钉,若是与祝乾裳再走的近些,只怕锦夜的眼睛要十二个时辰都放在我身上了。” “就怕他不盯着你,那时你便已经没有丝毫的用处了!”安乐轩似乎越发的乐观,笑着饮了口茶,只是浅饮,若非那薄唇染了些水润,锦苏甚至怀疑他不过是作作样子。 “你还真敢说!”锦苏话音刚落,就听楼下一阵喧嚣传来,他不由皱眉,虽是第一次来老泰祥,这里的规矩还是知道一二,从未听说有谁敢在这里撒野,想起刚才锦鳞曾经起身而望,将视线落在他身上:“楼下是谁?” 锦鳞还在悠闲地喝茶,丝毫不为那喧闹所动,依旧慢条斯理的声音,说出的话却让锦苏有些惊讶:“应该是来抓你的,不,应该说是来抓你和安皓天的。” 锦苏皱眉,谁人敢抓他?纵观整个靖国,怕只有两人有此权力,那个人是断断不会,唯有锦夜。“是锦夜?他抓我做什么?安皓天也未在这里…”说到这里,他堪堪住了声音,自己来这里怎么会有人知道?除非是有人跟踪!而且,刚才锦鳞分明说是来抓自己与安皓天,晨起时安乐轩来找自己时似乎在风竹面前说了安皓天约见自己一事,如果锦鳞说的是事实,那么…… 第二百五十章:锦苏怒退府衙官差 安乐轩与锦鳞都知道,锦苏并非愚笨之人,相对的他很聪明,许多事情一点就透,所以他们二人什么话也没有说,等着锦苏自己琢磨透彻。 可是,外面的人却没有给他们时间。 “笃笃笃。”急切的敲门声显示着主人的不耐烦,门外已经响起了一中年男子的声音,“门内的人听着,再不开门我等就要撞门而入了!别想着逃走,整个老泰祥已经被我们包围了。” 安乐轩与锦鳞皆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今日这里的主角是锦苏,他们二人来不过是做了陪衬看一场戏,看锦苏如何唱响自己回京的第一场戏。 锦苏原本低下的头缓缓抬起,眼神中因为愤怒充满了阴霾,甚至是有了一丝杀意,很轻,也隐藏的很深。 “是谁给了你们狗胆到这里来闹事?”锦苏说着这话的时候,双手隐在袖口中,隐隐颤抖,是因为愤怒,还有害怕。 那声音,冰冷比寒冬的雪还要刺骨三分,以至于甚至有些分辨不出那是曾经文懦的锦苏的声音。 门外的身影有了片刻的迟疑,终是退后一步,却依旧强势:“我府接到密报这里有人与安皓天勾结!还请顺硕王爷开门让属下等人查实一番。” 安乐轩闻言,端着茶杯的手稍微抖了一下,却依旧不动声色。 锦鳞并没有放过他细微的动作,意味深长地说道:“要想喝茶就先得学着如何将茶杯端好,否则一旦茶水倾洒,只怕不仅是没有茶喝如此简单,到时候烫伤了自己,得不偿失啊!” 他话中的意思,安乐轩听的明白,朝他露出一抹无可挑剔的微笑:“不用十三爷提醒,安乐轩自然明白。” 锦苏听的真切,仰起头闭了闭眼睛,自己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却硬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该说什么?是自己遇人不淑还是怪自己从来天真?若是放在以前,锦苏定会痛不欲生,有什么比被人背叛来的更加痛彻心扉? 然而,此时的男子早已不复当年的软弱,这一点点小小的挫折,不过是他复仇之路上一点小小的插曲。 良久,他长长呼出一口气,语气依旧冷的吓人:“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该明白你出现在这里根本就是一个错误,因为这里并没有你口中的安皓天!” “还请王爷让我等巡视一下,也好回去交差!”门外的人没有丝毫的迟疑,似乎是早就料到了锦苏会那样说。 “你可要想清楚,一旦你查不出,别说回去交不了差。只怕今日能不能安全出了老泰祥还是未知。”锦苏明白,自己越是横加阻挠,对方便越是相信安皓天就在里面,一旦他们开始得意,便是最好的打击时间。 果不其然,外面的人听了锦苏的话立即说道:“既然安皓天并没有在里面,那么还请王爷开门让我们查看一番,也还还了王爷一个清白,若是日后传出整个老泰祥就王爷的包厢没有查看,只怕会给王爷带来诸多的麻烦。” “放肆!”锦苏抬手就将手边的茶杯拂落。“噔。”的一声轻响,白玉瓷杯就那样碎成了几片,杯中的茶水四处溅开,仿佛一朵极致绽放的花。 锦苏此举,倒是把房间里的锦鳞与安乐轩吓得不轻,两人同时撇了他一眼,翻了两个白眼,意思是你要摔也提前说一声吧! 锦苏对他二人表情视而未见,再次沉声言道:“本王今日便给你一次机会,带着你的人马上离开这里,否则休怪不留情面。”锦鳞二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是要让自己看清风竹,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自然没有必要再看那一张张令厌恶的嘴脸。 谁知锦鳞却在此时起身便将房门打开,笑语:“锦苏,还是查清楚的好,免得日后被有心人借题发挥,百口莫辩才是。” 门外,中年衙差见房门打开,松了一口气,却在看到锦鳞那张脸时变了脸色,“你怎么在这里?” 锦鳞微笑,本可不理会,想了想说道:“顺硕王爷难得回京一次,本王邀他在此小聚,不知有何问题?你要查便抓紧时间,若是惹了他不高兴,你们的日子恐怕就不那么好过了。”说着他还拿眼角看了锦苏,后者闭着眼睛脸色无常,顿觉无趣许多,转身坐回桌边。 “是!”那衙差伸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往房间里匆匆看了一眼,便转头对下面的人说:“这里一切正常,去别处搜寻。” 锦苏冷笑着睁开眼睛,出声叫住了准备离开的中年衙差:“我说过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那人闻言,双腿一阵哆嗦,朝着锦苏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卑职也是奉命行事,还请王爷见谅!”说话之时,目光在安乐轩游移。 “既然这样本王也不为难你,你让你们管事的来这里报道就行了。”锦苏看他样子,便知不过是那些人推出来的活靶子,换言之就是,他的死活无足轻重,对于那些人构不成任何威胁。 那人闻言本该高兴,此时却为难了,硬着头皮说道:“大人公务缠身,走不开!” “走不开?呵!”锦苏失笑,不是走不开,而是怕来吧,“你们大人如此为我靖国,但真是辛苦,本王定要奏明皇上,予你们大人嘉奖。” 锦苏这真假参半的话,说的那衙差一愣愣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就那样僵在原地。 “你先回去吧!这老泰祥也不用搜了,若是你们大人问起,就说是本王的意思。” “是!”那人如获大赦,看了眼锦苏,视线从安乐轩身上划过,起身离去。 “你们的目的达到了,是否可以回去了?”锦苏面色不善,他已经无力去想要如何惩罚风竹,甚至他不愿意去相信那个少年会这样对自己,但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锦鳞笑的温和又满足,优雅地伸了懒腰,俯身刚要把锦苏抱起,后者却伸手一拦,转头就对安乐轩说:“带我回去!” 二人闻言同时一惊,锦鳞更是咧着嘴:“这是什么意思?” 锦苏淡然地撇他一眼,没有说话。安乐轩与祝乾裳并无交际,后者不会找他,今天这个碰面定是锦鳞从中牵线,可气的是他竟然还将自己蒙在鼓里。 第二百五十一章:安乐轩与安皓天重逢 接到锦苏那冷淡的一撇,锦鳞讪笑,摸着自己的鼻子,识趣地后退一步,以他对锦苏的了解,自己若是再坚持下去,那张薄唇定要吐出让自己无语的话了。 安乐轩算是明白锦苏意思,心中为锦苏的小性子苦笑不已,暗道若非锦苏双脚不便需要自己,恐怕连自己都要被他忽视了。 想着,他站起身,俯身将锦苏打横抱起:“什么时候你能不计较这些小事?” 锦苏白他一眼,看了看身后的锦鳞,反唇相讥:“什么时候你们能够把我当作大人看待?” 还未踏出房间门的锦鳞闻言瞪大了眼睛,“以你一根筋的性子,能信他人一面之词?即便是我这个十三叔你也如此争对!” 锦苏还想与他答辩,感觉抱着自己的安乐轩突然身子僵住,甚至还有些不可抑制的颤抖,出于好奇问:“怎么了?”边说着转头,就看到那个黑子男子静静立在二人丈外,眼睛直直地盯着安乐轩,满脸的不可置信。 关了门的锦鳞转身,冷不防撞上了安乐轩的后背,两个人都踉跄一下,锦苏更是差点就从安乐轩怀中跌落而出,幸锦鳞反应极快,从他手中接过锦苏,抬头想要调侃几句,却发现安乐轩的不对劲,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也稍微有些惊讶:“安皓天!” 安皓天看着那张比白纸还苍白的脸,蠕动着嘴唇,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平直垂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握成了拳头,可见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乐轩!”锦苏最先反应过来,轻轻唤了一声,他清楚地知道,安乐轩嘴上说着不在意,心底根本就没有放下,昨日见到这个男人时条件本能的闪躲,便是最好的证明。 直到此时,锦苏才有了些害怕,他怕安乐轩会从此离开他,自己又将如今留是孤身一人,那样!的感觉,他再也不想经历,他还未获得亲情,爱情此生已经无望,就连这份友情他也要失去吗? 安乐轩回神,长长舒了一口气,转头朝锦苏露出笑颜:“还是快些回去吧,忘蝶与零儿若是不见了你,又会满世界的寻找了吧!” 他的笑,如此真诚,一如既往的温和,锦苏却觉得那样的刺眼。暗骂自己自私,锦苏扯了笑颜:“不和他谈谈?” “你在说什么?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还认识谁?”除了你,谁也不想认识,只因为心死已经无药可救,如今只剩下这具躯体行走天地间,自诩无情无义。 安皓天闻言身躯一震,他竟然说除了锦苏,不再认识旁人?那么自己呢?算什么?就算是恨也好吧,起码他的心里装有自己,可是刚才四目相对时,那双曾经无限温情的脸,如此陌生。 安乐轩笑的温和,红纱飘动,与那黑色的衣袂在空中一阵交汇,然后分开,最终分道扬镳。 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要抓住他,安皓天便真的这样做了,身形未动,大手握住了那只熟悉的手,温暖的体温,透过十指相传,也暖了他那颗冰冻了五年的心。 “放手!”安乐轩低头,未转身,声音沉闷的让人听了有些难受。 “就算是不想见到我,大可直说,只要知道你过的很好我便心满意足,为何、为何偏偏要骗我?”你可知道那种感觉有多么的撕心裂肺? “你有什么资格值得我来骗你?” 冰冷的话,毫不留情,就那样深深刺进安皓天心中,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无力放手。“我们谈谈好吗?” 不甘心,原本可以岁月静好相守一生,为何偏偏两人都要这样折磨彼此?乐轩,难道你真的忍心就这样生离,饱受相思之苦?不信你但真对我没有半点情谊! 谈谈?有什么可谈的?谈你现在如何手握大权又将安国带入繁华?谈 你如何高高在上膝下儿女成群共享天伦?“想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在这里?安皓天四处看看,只有锦鳞与锦苏二人在此,他肯給自己说话的机会,已是难得。 锦苏拉拉锦鳞的衣服。 后者明了,抱着他下了楼。 二人离开,安乐轩便觉了不在,视线直直盯着楼梯口一盆不知名的植。 安皓天有许多话要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重逢的喜悦充斥满怀,却又因为安乐轩刚才的话有些迟疑,“和我回家,好吗?”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狠狠撞在安乐轩心上,回家?好陌生的字眼,他安乐轩,还有家吗?家本是温暖的避风港,可是那个名为家的地方,却那样的冰凉血腥,让他想要逃离。“安乐轩此生四处漂泊,早已没了家!” “难道你真的不要我了?”因为那话语中的冷漠生疏,安皓天有些急切,上前一步攀住安乐轩的肩膀,逼迫他与自己面对面,“乐轩,你喜欢我的对不对?” 喜欢你?我是喜欢你,此生也只属于你,可是,你却不属于我!“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 “你说我自作多情?”安皓天怅然后退一步,却没有放开他,“乐轩?你忘了吗?我们说过要永远在一起的,我们说过的。” “说过的?”安乐轩脸上的笑容有些讽刺,曾经说过的话很多,你也曾说过就你我二人再不闻江湖,一骑轻安相守白头,可如今你还不是抛下我独自一人?“一时兴起的戏言你也能但真?堂堂安国的君王也如此好笑?” “砰!”的一声,安乐轩的身子被狠狠地抵在墙壁上,后背传来的疼痛感让他闷哼一声,皱眉看着眼前这张恼怒的容颜,呲笑:“怎么了?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 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你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需要的是万众臣服。 安皓天紧泯着唇,脸色铁青,突然,他如同泄气一般,埋首在安乐轩脖间:“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留与放都是为难。 原本要将他推开的动作因为那沉闷的话而顿住,安乐轩就那样怔愣在原地。什么叫拿自己怎么办? 第二百五十二章:安乐轩醉酒 锦夜回了天心殿,便从木子李口中得知了在老泰祥发生的事情,直骂李忠亮糊涂,中了锦苏的计了。 “皇上,现在应该担心的是明日,若是再解不开安皓天留下的谜题,只怕到时候会有损了我靖国的威严!”端起一旁的茶递到他面前,木子李为他担忧,自锦夜上位以来,虽然为了靖国的百姓谋取诸多福利,但是因为其朝堂之上雷厉风行的性子,落了个半褒半贬的评价。 锦夜眉头皱的更深,安皓天如此明目张胆地挑衅,偏偏自己正在筹划对战毅国的事情,如今锦苏又回到了京兆,此时真是分身乏术。“黑鹰在哪里?” “奴才已经通知他了,估计要不了多时就到了!”见锦夜没有要接茶的意思,木子李放到一旁的桌案上。转身拿出一旁的红色折子:“这是潇大人送来的,皇上看看吧!” 锦夜稍微平息了自己怒火,伸手接过木子李手上的折子,翻开不过淡淡看了一遍,已是心惊,当下坐下看的仔细,许久之后才缓缓抬头问木子李:“除去祝乾裳可行?” “万万不可!”木子李虽然不知道折子上是什么内容,但是能够让那个男人以潇湘楼最快的红色信笺送来,定是什么十万火急之事,而刚才锦夜问的问题,足以让他猜到此事一定是关于毅国的。“皇上,祝乾裳在我们靖国,毅国的君王也会有所顾忌的。” “哼哼!”锦夜冷哼几声,将红色的信笺搁下,拿起桌上的清茶狠狠喝了几口:“总有一天,朕会一统四国。” 犀利的眼神,透露主人志在必得的自信,那紧紧拽着的拳头,隐见青筋暴起。 潇浅忧曾经说过,锦夜还在做太子时野心就极大,木子李此时深信这句话,只怕若是锦靖云没有传位与他,这天下迟早都会是他的,但是此时,锦苏对这个位置也是虎视眈眈,如今还不知道他要从何处入手。 第6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9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69节 “会有这么一天的。”木子李这样说着,他跟着锦夜一路走到今天,尝尽酸甜苦辣,终于看到这个男人登临了高位。 锦鳞履行了自己的承诺,晚上但真披褂下厨,将姨侄二人在王府中搜刮的竹笋做了一个全竹宴,直看的几人愣愣的。 苏零硬要着风竹将他抱起来,看锦鳞做最后一道菜:火爆竹笋。 锦苏摇摇头,划了轮椅转身:“注意安全就好。” 话音刚刚落下,身后传来巨大的声响,回头望去,整个厨房笼罩在一片烟雾中,他心中一惊,急呼一声:“零儿!” 烟雾中传来苏零的咳嗽声:“父亲,我没事!” 锦苏松了一口气,依旧充满了担忧,转了轮椅,紧紧盯着厨房,直到那抹小小的身影从浓雾中跑出,他才算是安心,一把将人拉到自己面前,伸手擦去他脸上的黑色不知名物体:“就叫你远离叔公了。” 锦鳞不满的话立即传来:“锦苏有你这么教小孩子的吗?”话音落下,就见锦鳞手端餐盘而出,那张脸,可谓是色彩斑斓,竟是比苏零还要花上三分。 锦苏斜着看他一眼,也忍俊不禁,而苏零已经笑着蹲到了地上,闻声赶来的苏忘蝶也很没同情心的笑到捧腹,还不忘打击锦鳞:“你这个样子,出去别说你认识安定王府的人!” 一旁从浓雾中走出的风竹以及刚刚赶到的绿鄂皆忍不住别过脸去,虽然没有声音,但是却能够从颤抖的双肩看出二人的笑意。 锦鳞不满:“本王这是为了谁?几位这过河拆桥也太快了吧?” 苏忘蝶笑的累了,直起身子就听见了锦鳞那句过河拆桥,笑着说道:“确实太快了!”说着走到锦鳞身边,伸手将他手中的盘子夺过来,优雅转身:“现在可以拆了!” 锦鳞无语。 众人再次笑翻。 虽然有了些小小的意外,但是锦鳞的厨艺但真没得话说,色香味俱全,几个人便将四菜四汤吃了个精光。 苏忘蝶与苏零是吃完就跑院子里赏月去了。 锦鳞接过绿鄂端来的茶,走到锦苏跟前,将其中一杯递给他:“你在担心安乐轩?” 锦苏接茶,低头,饮茶,虽是没有说话,担忧的表情未曾散去,即使他努力想要隐藏,“我已经答应浅忧明日上朝揭开安皓天的谜题,可到现在乐轩也未曾告诉我谜题是什么!” “他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耐心等等吧,已经不是小孩子,再说那个人,毕竟是他兄长,不会把他怎么样的。”锦鳞这样说着,端着茶在锦苏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明日是你回京后的第一战,锦苏,官场如同战场,甚至比战场更加的险恶,所以你必须抛开一切杂念去打这场战,而且一定要赢。” 其中利害锦苏早已知道,一旦自己有了失误,锦夜便会抓着不放,甚至将自己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十三叔放心,我知道如何做。” 门外传来一声绿鄂的惊呼:“安公子!”紧接着便是重物倒地的声音以及安乐轩含糊不清的说话声。 锦苏与锦鳞对望一眼,后者率先出门,便见安乐轩正躺在地上,而一旁的绿鄂正在努力将他扶起,却奈何力气太小,扶了几次都未成功,抬头见了锦鳞已到了身边,连忙说到:“王爷,安公子喝醉了!” 不用她说,锦鳞已经知道安乐轩喝醉,那刺鼻的酒味,一出门便闻到了。上前将安乐轩扶起往屋子里去,心中暗道这安乐轩是受了什么刺激给喝成这样? 锦苏见他将安乐轩扶进来,心中一惊,划了轮椅过去:“乐轩怎么了?睁大的瞳孔,透露他心底深深的恐惧,红衣男子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锦鳞看他一眼,“只是喝醉了,不用担心!”说完,他将找了张稍微大的椅子将安乐轩放下,舒了一口气,他从来不知道安乐轩会这么重。 锦苏看了看安乐轩,面色红润,发丝缭乱,脑袋耷拉在椅背上,红色衣裳也不甚整洁,皱皱眉头。安乐轩一向很注意,怎么这一次弄的如此狼狈不堪? 第二百五十三章:时隔五年锦苏首登朝首 锦苏还在疑惑之际,便听安乐轩口中呢喃什么,声音很微弱,根本听不清,锦苏好奇,便凑了过去,带着几分醉意的声音,轻轻在他耳边响起:“为什么你还要出现在我面前,都已经忘记你了的!” 锦苏直起身子,看着那张紧紧皱着眉头的脸,往昔那镇定与诙谐的笑容再也没有了踪影,就因为一个安皓天,便让你如此不知所措了吗?“十三叔,扶他去休息吧!” “那谜题答案呢?”锦鳞也知他需要休息,但是谜题答案他还没有给出。 “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锦苏说着,划了轮椅到窗边,扬起头,窗外月色正好!几珠兰花悄然而放,花叶上的露珠在月色的映照下更加的晶莹。 翌日,百官起早登朝,却见朝上早早坐有一人,纵观遍野,除了潇浅忧谁人敢在朝堂之上端坐?当下上前准备行礼,那人转身。 紫色的衣袍衬出那张俊美的脸颊,见了众人,扯开一抹笑,直达眼角。 有人惊呼:“顺硕亲王!” 众人纷纷惊讶,翘首而观,但真锦苏不假,当年那个倔强的少年,以自己瘦弱的身躯接下两次生死大战,是上天也眷顾这个孩子,让他得以凯旋。时隔五年未见,少年出落越发俊俏,也越发的沉稳,他身上散发的气息,让众人一下子便想到了一人:潇浅忧。 只是这双腿…可惜了如此良人。 锦苏薄唇轻启,声音依旧清脆:“各位大人好久不见!”目光环视一圈,多了好多新鲜面孔,自己在朝中的人已经被锦夜撤的差不多了。 李忠亮狠毒的目光在锦苏身上扫视一圈,恨眼神不能杀人。他的出现,对锦夜的威胁太大了。 百官愣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齐齐行礼高呼:“下官见过顺硕亲王!” 锦苏依旧笑:“各位大人不必多礼。” 潇浅忧刚刚踏入明堂,便听见那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不好的预感在心中蔓延。整了心神,他大步向前。 已有眼尖的人见了他,率先行礼问好,“摄政王安好!” 紧接着便是百官起呼:“摄政王安好!” 潇浅忧点头致意,透过百官,视线落在锦苏身上,定格。 锦苏亦是抬头,刚好撞上那复杂的眼眸,不过片刻的怔愣,便又恢复了笑脸:“浅忧!” 潇浅忧依旧点头,一身紫色的衣袍上绣金色祥云,脸颊上的十字伤口依旧鲜艳中带了几分魅惑。 朝首,那把檀木椅依旧静静驻足原地,从那个男子登临朝首后便没有挪动过位置。 见潇浅忧从容坐下,锦苏转了轮椅调侃:“也算是殊荣,如今竟然与浅忧共坐朝首!” 潇浅忧视线一转,落到锦苏双腿上,他是在轮椅上度过了五年?如今竟然能够如此潇洒地说笑?当初失去双腿之时,是怎样的痛彻心扉?“锦苏,今日你可有把握?” “我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锦苏笑的自信。 “也好!”潇浅忧只说了两个字。 一声高而拖长的:“皇上驾到!”响起,锦夜从屏风后走出,一身玄黄龙袍衬的英姿飒爽,一条盘龙从裙裾下方一直盘旋到胸襟,张牙舞爪,更添几分威武。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匍匐,群臣山呼,震耳欲聋。 唯有朝首,锦苏与潇浅忧二人端坐,从容淡定,没有丝毫违和感。 锦夜一撩衣摆,坐上那把龙椅,目光巡视一周,落在锦苏身上,五年未见,竟是越发的猜不透你了,锦苏! 片刻后,锦夜敛了眼中锋芒,笑颜,“众位爱卿平身!” “谢皇上。”众人起身。 锦夜看着锦苏,后者毫不避讳与他直视,脸上始终带着从容不迫的微笑,只是那微笑在锦夜那里很刺眼,“锦苏这五年一直在顺硕可好?” “劳皇兄挂念,臣弟在顺硕一切都好,只是偶尔,会想念这个从小生的地方!”曾经的日子,如何忘记?直到此时此刻,煞星之说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一片片鲜血,一具具冰凉的尸体,仿佛还在眼前,每晚梦魇被惊醒,对于锦夜的恨意便增加三分。 “既然想念,便常回来看看,何苦在顺硕一待便是五年?”锦夜也笑的温和,两个人都心照不宣。 锦苏耸耸肩,看了看自己的腿,毫不为意:“皇兄也看到了,锦苏如今已是废人一个!” 锦夜心中冷笑,早前便该将你除去以绝后患,可恨当时自己一念之仁放过了你。“也是,腿脚不便也不能随处走动,此次回京便多待些日子,也好全了思故之情。”嘴上这样说着,锦夜心中却是另一番思想。只要锦苏在京兆,自己便随时能够找机会将他除去。 “锦苏遵命便是!”不用你说,此次我回到京兆,就没有打算回去。 “皇上,安皓天在宫门外求见!”木子李刚刚得到传报,便急忙告知锦夜。 后者脸色一凝,安皓天不是说过若非靖国解开谜题,否则自己永不入朝,如今这是耍什么把戏?“宣!” 黑色身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稳健而来,男子面带邪笑,大步至堂下,望了望明堂之上的人,扯扯嘴角,浅浅鞠了躬:“安乐轩参见皇上!” 锦夜皱眉,还没有讲话,李忠亮已经率先发难:“安皓天,你好大的胆子,参见吾皇竟然不下跪?” 安皓天邪笑着转头看了他一眼,冷笑:“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这样与孤讲话?” “你!”李忠亮被他气的全身颤抖,单手指着安皓天直打颤,就是吐不出一句话来。 “安皓天,你作为一个降臣,还是不要太过于嚣张!”锦夜将一切看在眼里,懒懒地将身子靠在后背上,连脸上的笑容也显得几分慵懒。 “降臣?”安皓天疑问一声,转个身子,突然变得犀利的眼神扫过众人,冷笑一直挂在脸上,视线落到潇浅忧身上,眼神变得温和,笑容也多了几分温情:“潇浅忧,当初是谁去受降?” “是我!” 第二百五十四章:答案 安皓天慢慢转身,看见轮椅上的紫衣少年,那张脸,昨天初见时的惊讶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今日再见,却是已经换了一张从容不迫的脸。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安皓天转了身子,正面对锦苏,拱手,鞠躬,着着实实行了一个大礼。 全朝哗然,这安皓天对锦夜行礼不过点头,而对锦苏竟然行这样的大礼,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锦夜脸色已经黑了下来,微微眯起双眼,眼中已经透着浓烈的杀意。 锦苏也是不解,挑挑眉头,眼角瞥见了锦夜的表情,暗道安皓天这是闹得哪出? 谁知众人还在不解中,又看着安皓天在此鞠躬,如此行了三次礼,方才作罢,爽朗一笑。“锦苏,我与你也算是有缘,这第一礼,我安皓天敬你放我安国子民一条生路,这第二礼,我安皓天敬你有勇有谋,败在你手里我心服口服,这第三礼我安皓天谢谢你对乐轩的照顾。” 众人明了,锦苏也算是解了心中的糊涂,他轻笑,瞥见锦夜脸色越来越难看,笑语:“我道安王你有何要事呢?原是如此鸡毛蒜皮的小事,安王这个礼,本王可是受不起!” 安皓天笑而不语,该做的他已经做了,至于受不受,是锦苏自己的事情。他方才转头,看着锦夜:“当初向靖国承诺年年进贡,除了正常防备之外不得屯兵,而在与靖国的降书上并没有说解除安国,也就是我安皓天依旧是安国的国王,既是一国之君,岂有向你行跪拜之理?” 他站的笔直,黑色的衣袍彰显着主人的狂野。 百官无话可说。 当初受降的是锦苏,而领军投降的却是洛城,再加上处理此事的是锦靖云,当初的事情,在场的众人除了潇浅忧与锦苏安皓天这三个,恐怕知之者甚少。 连锦夜也被堵得哑口无言。 他依旧一脸的懒散,脑中却在急速的思考,安皓天此行前来的目的是为了什么?而且,刚才他竟然对自己如此无礼,难道不怕我一个不高兴举兵便灭了安国? 似乎很满意自己带来的结果,安皓天笑的开怀:“不知道对于安皓天带来的谜题,各位大人有什么见解?” 此言一出,更是在此引起了轰动,只因为安皓天留下的谜题,满朝官员竟是没有一个想出答案。 见他们再次陷入了沉默,安皓天嗤笑一声,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声嗤笑却比任何嘲笑的话语更加的刺耳。 百官,皆是低头,最后,将目光放到了潇浅忧的身上,期待这个一向无所不能的摄政王能够再次解难。 然而,潇浅忧就那样坐着,静静地坐着,从安皓天进来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有换过一次表情。 锦夜心中暗道今日潇浅忧也在搞什么?视线落在那张邪魅的脸颊上,皱眉,那样的表情,不陌生,却让他莫名的心慌,那种感觉,仿佛马上要失去什么似得。 “凤凰涅盘,浴火重生!”锦苏的声音不大,很清脆,在落针可闻的明堂上显得有些突兀,犹如给了众人当头棒喝一般。 安皓天转身看着锦苏,挑挑眉头,“这就是你的答案?” 锦苏双手拄在轮椅扶手上,自信满满。“人们从来只会在乎结果,而从不去注意过程,更加没有人记得起因!因此你一说出凤凰涅盘所有人都会想到它即将重生。” 安皓天脸上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即轻笑一声,心中释然,乐轩视你为唯一,会把答案告诉你会很正常。” “凤凰涅盘的前提就是死!安皓天,你的谜题答案就是死对不对?” 安皓天哈哈大笑三声,伸手入怀,从中拿出拿出一张卷好的书卷,慢慢张开。 锦苏最先看到白纸上的字,笑了,看来自己这一步是赌赢了。 洁白的宣纸上,墨色在上面染出一个大大的死字,给人很大的压迫感。 百官哗然,竟是真的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层面上去。 而李忠亮与锦夜心中同是一颤,竟然又让锦苏在百官面前露了脸?后者看向潇浅忧,他竟是没有丝毫的惊讶,不知是因为本身就从容淡定还是事先就知道一样? 事先知道?锦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心中所想,若真是如此,潇浅忧之前对此事并无多少担心便可以解释了! 想着,他再次看了看那个男人,依旧冷清的脸颊,依旧鲜艳的十字伤口,到底,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潇浅忧就那样一直坐着,没有任何的动作,置之死地而后生?锦苏,这就是你当年自断双腿的目的?究竟在你心底埋下的多少仇恨的种子?竟让你肯忍受那般的撕心裂肺,这五年来,在顺硕那样一个小小的地方。 “锦苏,我猜的很对,当我一知道你今日会出现在朝堂之上,我就有预感,这个谜题,会被你解开,因为我们二人的命运,很相似。”安皓天收起白纸,笑看锦苏,那个年仅二十一岁的顺硕亲王。 “我们,不一样!”锦苏说的斩钉截铁,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安皓天,你和我之间存在最起码的本质差别。”说完这句话,锦苏面向锦夜:“皇兄,臣弟有些乏了,想先行回去休息!” 锦夜心思已经有些乱了,脸上却依旧带着一丝慵懒,“既然如此,今日早朝便到此作罢,明日再议!”锦夜说完起身,直接走了。 “恭送吾皇!” 百官礼罢,一路议论而去。 明堂之上,只剩下锦苏,潇浅忧以及安皓天三人。 “我没有想到乐轩会将答案告诉你!”安皓天看着锦苏轻笑,五年的时间,就是这个人陪他度过?乐轩,你但真好残忍。 “他并没有告诉我!”锦苏原本划动的轮椅停了下来,没有转头,从明堂的大门处可以看见朝阳正在慢慢升起,那样的颜色,让人看着就觉得温暖。“准确地说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我,自昨日他与你见面之后,乐轩回来时天色已晚,人也是酩酊大醉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锦夜潇浅忧生隔阂 “他没事吧!”安皓天心中一急,昨日安乐轩将自己推开便跑了出去,原本以为他是回了家,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跑去喝酒了!” 锦苏双手紧紧抓了轮椅的扶手,一想到安乐轩昨晚那充满了忧伤的表情,他便想将眼前的人狠狠揍一顿。理智,胜了怒火,轮椅,再次滚动,哗哗的声音,伴随锦苏的声音留在明堂回荡:“若是真的为他好,就不要再伤害他,安皓天,乐轩已经死过一次了!” 已经死过一次了!安皓天怅然退后几步,锦苏最后几个字在脑海中久久不散去,是啊,自己已经差点害死他,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了他,如今,自己还要? “安皓天,我不知你此次前来到底有何目的,但是休想在我朝廷占的半点便宜。”潇浅忧看着这个昔日的对手,如今也成为感情的俘虏,还好,自己终是绝情绝义。 “呵,目的!”安皓天毫不在意地冷笑,如今自己还能做什么?一国之君,却让国家成为他人鱼肉,一兄之长,却一次次让那个人心伤成殪。“潇浅忧,枉你聪明一世,此时却被他人玩弄鼓掌之间,当年那个朝堂之上叱咤风云的浅忧丞相,如今无所事事的摄政王,现在的你,任由那个不懂为帝之道的小儿将靖国闹的如此不宁。” “潇浅忧,终有一日你会知道,靖国,是毁在你手里。” 安皓天也离开了,整个明堂只剩下了紫衣男子端然而坐,双手隐在袖口中,时而捏紧,又再次松开,再捏紧,又松开。 直到,木子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摄政王,皇上请你过上书房一趟!” 潇浅忧悠悠叹口气,方才起身,背影依旧潇洒稳健,只是多了一丝无奈。 潇浅忧刚推开上书房的门,迎面传来锦夜的质问,语气不善,还带着怒火。“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锦苏知道答案?” “是!”潇浅忧几步到他面前,没有丝毫的异样。 “为何不告诉朕?”对于潇浅忧对自己的隐瞒,锦夜心中极度的不爽,锦苏不过刚刚回京,潇浅忧居然已经与他一起期瞒自己。 “是锦苏的意思。”潇浅忧继续作答。 锦苏的意思?“锦苏的意思你就答应?潇浅忧,你可知道你应该为谁办事?”锦夜心中更加不爽,潇浅忧如此为了锦苏,难不保有朝一日为他而对付自己。 “微臣是为了靖国的黎民!” “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潇浅忧,你问问你自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真的无愧吗?”锦苏语气中充满了嘲讽,他甘心交出手中大权,不是为了保全锦苏? “那是微臣的承诺!”也只有这样说,才能让自己安心,自己为锦苏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当年对荣妃的承诺,仅此而已。 然而,感情的事总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总是看的清楚。 “这个理由,骗骗三岁小孩还可以!“锦夜忽的站起身,伸手佛下桌上的东西,掉在地上的奏折被溅出的茶水浸湿,锦夜却丝毫不以为意。“潇浅忧,你喜欢锦苏对不对?” 他的话如此直白,直白的出乎潇浅忧的意料,就那样抬头看着他,看着那个曾经稳重而内敛的皇帝,此时如同一头发怒的野兽,没有丝毫的理智可言。 许久,他转身,准备离去,背后有风,呼啸而来。 闭眼,未动,反手将那把直刺他后心的剑锋夹住。转身,那三尺寒锋还在微微颤抖,剑柄呈现了黄色,金黄的穗子在空中来回摇摆不定。 长剑的主人,一脸阴霾,眼神狠厉,声音也带着几分杀气:“如果你敢助他,朕会亲手杀了你!” 潇浅忧皱皱眉头,放开了长剑,“微臣不想参与你们的争斗。”无论助他胜还是看着他失败,都不是自己所乐见,不如抽身而退。“若你信不过,可让微臣可告老还乡!” “潇浅忧!”锦夜将他叫住,“朕要你永远留在这里,你是潇湘楼的主人,别忘记了!”潇湘楼的使命是保护靖国,你休想逃开。 “微臣从来没有忘自己的身份与责任,但是,若是你作茧自缚,别人有天大的本事也帮不了你,别忘记了,你面对的,将是天下百姓。”潇浅忧说完,没有丝毫迟疑离去。 大殿外,传来潇浅忧的声音:“你自己好自为之。” “潇浅忧!”锦夜咬牙,手中长剑掷出,稳稳插在朱门上。 木子李刚刚进门,便见了门上那把剑还在微微颤抖,有些惊讶,看了看锦夜,后者坐在御桌前,脸色不善,显然是刚才与潇浅忧发生了不愉快。 他压下心里的惊悚,小心翼翼地将剑拔出,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剑鞘,装好后挂与御桌后面的墙壁上,又慢慢将地上的奏折一本一本捡起,放好。 如此整理后,他才命人进来收拾地上的碎杯。 整个过程锦夜都黑着脸,不说一句话。 待几个婢子整理完退出了房间,木子李方才问:“皇上,怎么了?” 第6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0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70节 “你给朕派人去监视潇府的人,一旦他们与安定王府的人有任何的来往,立即禀明朕!”潇浅忧,你现在说的信誓旦旦,但是你的态度却表明,你永远不会抛下锦苏,一旦让我抓到你的把柄,即便你是潇湘楼主,靖国的摄政王,朕也定要将你击杀。 不能为我所用者,也绝对不能让他人得到。 木子李为难了,虽然不知道刚才锦夜与潇浅忧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要他派人去监视潇府,这可是难如登天的事情。 潇府的人个个出身潇湘楼,而潇湘楼中岂有泛泛之辈?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便只能为难地站在原地。 锦夜本就心烦,见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不由不耐烦:“有什么事情就说!” “监视潇府,皇上是打算派黑鹰去吗?”若是直接问锦夜派谁去,后者定然生气。 锦夜稍稍平静,仔细一想,自己确实有些过了,“此事我会让黑鹰去,你不用管了。”说完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木子李应了一声:“是!”便退了下去。 第二百五十六章:祝乾裳的算计 安乐轩睁开眼睛,已经是日上三杆,阳光透过开启的窗户,调皮地落在房间的地面,在床前洒下了一片明媚。 困难地支起上半身,散着的青丝便这样铺了一床。安乐轩只觉得头痛欲裂,伸手敲敲自己的脑袋,心中奇怪自己这是怎么了? 耳旁,响起锦苏的声音:“乐轩还真是英勇,明明自己酒量没有多少竟然学人家买醉。” 从他没好气的语言中,安乐轩听出了:‘你活该’三个字。惊得抬起头,锦苏立在床边,手里端着一白色瓷碗,脸色明显不善。 他努力地想要响起关于之前的点点滴滴,但脑袋中一片混沌,模糊不清,一时间竟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这是怎么了?” 他竟然还好意思问?“我还想问问你怎么了呢?”锦苏说着将手里的碗递到他的面前:“喝了它!” “这是什么?”安乐轩伸手接过,看着碗里黑乎乎的东西,好奇的问。 “姜汤!”锦苏依旧面色不善,说完走到了桌边,倒了茶,自己便一口饮下,转头见安乐轩正在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便出于好心地告诉他:“昨日你与安皓天见面后半夜才归,而且还喝的酩酊大醉。” “什么?”对了,昨天是见了皇兄!想到这里,安乐轩低垂了眉目,原是不该留下来听他说那些话,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那些话,确实已经让自己动摇了! 那个人就把头埋在自己发间,说出的话那么的低声下气,几乎已经让自己沦陷,但是,不能再那样了!谁有知道,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自己与那一片锦绣山河相比,终究是败下阵来。 锦苏知道他心中忧伤,见他不说话,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放不开。” “谁说的?”安乐轩本能地反驳,抬头看到锦苏眼中的自己,那是自己吗?脸上带着不甘心与不忿。 “你又何必此地无银三百两?”锦苏转身就在床边坐下:“其实你与解红零已经很幸运了,我却连喜欢都不敢说出口。”锦苏说完,便自嘲地笑了笑。 与他们相比,自己到像极了胆小鬼! “我和皇兄之间,已经不可能了!”是啊,自己唯一能够信任的,便只有眼前这个小鬼了,还有什么是不能直言相告的呢? “你还爱着他不是吗?”锦苏问的直白。 安乐轩也答得干脆:“都是过去的事情的!” “真的能够过去吗?”如果真的能够一句话瞥的如此的干净,自己现在也不用如此的伤神。那些曾经让自己感动的过去,也就不用再记得如此的清晰了。 安乐轩闻言愣了一下,是啊,真的能够过去吗? “公主,该喝药了!”月牙端着药碗推开祝乾裳房间的门,见后者正在书桌上写写画画,不知道做什么,心中好奇,便走过去瞧了瞧。 只见祝乾裳面前书桌上放了洁白的宣纸,一个忍字一笔勾成,有女儿家的温柔,又不缺少英气。 月牙还来不及感叹一声公主书法日益精湛,就见祝乾裳手臂晃动,两撇黑色的墨水便将整个忍字摧毁,没有留下任何余地:“公主,这么好的字你为何毁掉啊?” 祝乾裳看她一眼,放下自己手中的笔,伸手接过月牙手中的药,盯着那黑乎乎的东西看了许久。就这样恶心人的东西,自己一喝便是整整五年。 扬起头,一口饮下,汤药特有的苦味在口腔中蔓延开去,只是这心里的苦,比它苦上了千万。“现在,我们已经不需要它了!”说着,她将碗递给月牙,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封密封的信:“把这个送到皇兄手中。” 月牙一手拿着药碗,一手接过信封,“公主?” “我有预感,靖国的朝廷会有一次大变动,而这一次的变动,将是我们的机会,我已在信中暗示皇兄,趁现在除去冉安,待锦苏与锦夜你死我活之际,就是我们攻打靖国之时!” 月牙明了,转身出去。 祝乾裳眼神却暗淡了一下,幽幽地叹口气,自古成王败寇,七分人为三分天定,只看命运眷顾与谁。 翌日,靖国明堂之上,安皓天上贡白银千两,牛羊牲畜五百头,上好丝绸八百匹,另两匹汗血宝马,态度也来了大转变,虽是没有向锦夜下跪,言语间却也恭敬了不少。 更让百官吃惊的是,锦夜竟然让安皓天住到了安定王府。后者竟然也没有任何异议。 作为安定王府的主人,锦苏自是不答应,先不说安皓天是安国的君王,自己曾与他刀剑相向,就是他与安乐轩之间的事情,也断断不能答应。 而倒是显得兴致勃勃,他的理由也很充分,自己曾与锦苏有过隔阂,既然决心与靖国交好,怎么着也得与这靖国的顺硕亲王搞好关系才是。且自己对于这个赢了自己的男子十分敬仰,住到府上也好讨教讨教。 锦夜对他的理由嗤之以鼻,那样的谎言,骗骗小孩子还差不多。 “难为你如此有心,但是毕竟锦苏才是安定王府的主人,此事还需征求他的意见。”锦苏,只看你如何抉择。 锦夜的心思,锦苏自然清楚,自己若是不应,锦夜自是不会明目张胆陷害自己,若是让以此为借口找恣意生事,锦夜定会趁机找自己麻烦!若是自己应了下来,那他定会坐实自己与安皓天合谋之罪。 锦夜这是给自己下了套啊! 想罢,锦苏抬头看了看锦夜,那个男子依旧笑的慵懒,只是眼中的犀利目光却让人难以忽视。“有朋自远方来,锦苏自当欢迎,但是王府简陋人员众多,怕委屈了安王。”锦苏说道这里笑了笑,还不等安皓天回应,便再说:“众所周知潇府富丽,且与王府相距较近,往来也是方便,就不知摄政王意下如何?” 潇浅忧对上那含笑的双眼,暗道锦苏但真聪明,有自己在中间,即便锦夜想要为难,也找不到理由了。“安王肯光临,定是蓬荜生辉!”话出口,果见锦夜脸色沉了下去。 “能够与举世闻名的潇浅忧同居,也是人生一大幸事。”安皓天哈哈大笑三声,朝着潇浅忧微微欠身:“讨饶了!” 后者也是微微欠身,笑语:“无碍!” 他们三人笑的开心,唯有玉阶上端坐的男子,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变得阴郁无比。 第二百五十七章:锦苏与安皓天对弈 看到锦苏身后跟着的安皓天,安乐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第一反应便是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他的反应,狠狠刻在安皓天的心底,却依旧强笑,只是那笑容,是如此苦涩。 苏忘蝶原本正在与安乐轩聊的津津有味,谁知后者二话不说起身就走,连叫住他的机会都没有,咕哝一句:“搞什么?”听的身后传来哗啦的声音,知是锦苏回来,刚刚沉下去的心情又雀跃起来,转身,那句“锦苏哥哥”因为锦苏身后的安皓天硬生生换成:“你是谁?” 安皓天因为刚才安乐轩的态度心情不佳,对于眼前这个粉裳女子自是无心理会,只是淡淡地回应一句:“安皓天!” 对于安皓天非要跟着自己回安定王府,锦苏有些无奈,却又没有办法,知道后者是为了安乐轩才会来,心中更是纠结,尤其是在看到安乐轩的反应后,再次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错了? “安皓天?”苏忘蝶呢喃着,摸着自己的下巴一副沉思的样子,“好像在哪里听过?” 锦苏看了看安乐轩房间的方向,凝了眉头。“我去看看他!” 安皓天颔首,“谢谢!” “你不用谢我,我不是为了你。”锦苏推动了轮椅,看到苏忘蝶脸上那盎然的兴致时,不由交代一句:“忘蝶,这是乐轩的兄长,不要怠慢了。” 苏忘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再次上下将安皓天打量一番,见锦苏额额眼神分明是警告自己安分一点,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走到安皓天面前,一副贤良:“安公子好,小女子苏忘蝶!” 锦苏划动的轮椅顿了一下,暗道这忘蝶该不会是又在打什么歪注意吧? “原是苏小姐!”安皓天的心早已随着离开的安乐轩离去,哪有心情去管眼前的人心里想什么? 苏忘蝶见他对自己爱理不理的样子,心中有气,也就拿不出什么好脸色了,转身坐在石桌上,磕瓜子。 安皓天想要跟去看看,奈何自己曾经答应了锦苏,一切按照他的意思来,只能在原地不停渡步。锦苏来到安乐轩房门前,敲了片刻无人应答,想是安乐轩并没有回房间,刚要离去,身后传来后者的声音:“给我一个理由。” 房间里,安乐轩静静站在门前,双手搭在门上,眉头已是皱成一团,肩膀,微微颤抖。 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离开,不阻拦那人宏图大业,为何还要三番五次在自己面前出现? 知道他问的什么,锦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严格来说,是自己出卖了他,即便,这是锦夜的计谋,“如果我说迫不得已,你会信吗?” 能够让他迫不得已的,唯有那个人了,只是锦苏,你明明知道的!“我不想见到他!” “我知道!”锦苏抬抬头,顿了一下,“乐轩,就当是,帮我好吗?”爱的越真,恨的越深,你的心里,到底有多恨那个人? “我帮了你,谁又来帮我?”一声呢喃被淹没在开门声中,门外的紫衣男子,静静坐在轮椅上。 见他终于是出来,脸上露出了笑脸,熟悉,真诚。“对不起!” 安乐轩别开脸去,远处一片翠竹绿成荫,空气中时不时传来阵阵花香。 若非是你,决计不应! 当天晚上,安皓天入住潇府,与祝乾裳匆匆一面,对于这个一直抱病在床的潇夫人没有在意。 安皓天说要向锦苏讨教,但真来了,还是在大清早的情况下。 风竹领着他来到大厅,锦苏依旧着了他喜爱的紫衣,这让他有些不解:“不知王爷为何偏爱紫色?” 锦苏淡然一笑:“倒不是偏爱,我没有太多精力放在挑选衣物上,索性全部做了紫色!”说着,指了一旁的椅子:“安王请坐!” 安皓天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坐下,立即有人端茶上来,接过后道声谢,浅饮一口放下,继续刚才的话题:“这么说王爷平时很忙?” “也不算,只是不喜欢浪费时间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锦苏这样说着,心里却在翻白眼,自己此时就正在做着毫无意义的事情。 “所谓人靠衣装,一个人的气质全在衣着上体现,王爷怎说这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呢?”安皓天说话时目光四处打量,房间布置很简单,简单到不像是王爷府邸。 “小王认为气质乃由心而发,有人即便衣着再华丽,也不过偻夫之命,而有人即使沦为乞儿,却依旧不输于王公贵胄。”锦苏神色自然,话锋一转:“不知安王有何见教?” “当年败在你手,实在不甘,此番前来,想要和王爷较量一番。”安皓天双眼含笑,说的认真。 锦苏心中无语,想说他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如此记仇?都几年前的事情,还记在心上?“安王说笑了,当年小王还是黄毛小儿,能赢你安国强兵能将的是那些前线冲锋的将士,于小王可是实在侥幸。”当年若非你安国临阵换了皇帝,怎会让我轻易取胜? “少年主帅已经能赢我安国,想必现在的顺硕王爷更加睿智了!”安皓天假装听不懂他的话,依旧笑的真诚,“孤倒是想要见识见识呢!” 锦苏凝眉:“既然安王执意如此,不知有什么指教?” “指教倒是不敢!”安皓天见他终于松口,心中一喜:“都说棋场如同战场,一兵一卒之间也是硝烟四起,你我二人就在这里一较高下。” “真的要比这个?”锦苏闻言瞪大了双眼,他从来不相信人生如棋局这样的话,因为如果这样说的话,他锦苏今生早就完了。 “嗯!”安皓天点点头,要赢了锦苏,他还是相当有把握的。 “那你还得做好了准备。”从之前与自己下过棋的潇浅忧,锦鳞,解红零,安乐轩等人的反应来看,与自己下棋确实是一件让人难受的事情。 安皓天只当他是自信,并没有在意那么多:“时刻准备着。” “这你我二人比试,怎么着也得有一个人做裁判吧!” 还要裁判?这不是多一个人看到自己的窘态?“不过玩乐而已,就不需要裁判了吧!” “既是玩乐,多些人也多些乐趣嘛!” 第二百五十八章:乌烟瘴气 锦苏还未应答,门边响起一个略带睡意的声音:“你们在聊什么?哥哥我饿了!” 二人同时转头望去,便见苏忘蝶今日着了浅蓝色流苏裙,长发被编了几根辫子盘在头顶,余下的披散在衣服上,一脸没有睡醒的样子,就在二人看她的时候,还很不优雅地打了个哈欠。 “没什么!”锦苏很明智地想要瞒过自己这个一向调皮的妹妹,“厨房已经准备好吃的了,若是没有睡醒就再回去睡一下,女孩子家应该多睡一点。” 苏忘蝶还在疑惑锦苏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自己?就听安皓天一句:“王爷正在准备与孤对弈。” “扑哧!”苏忘蝶毫无形象地大笑出声:“你是说哥哥与你对弈?”见安皓天大点齐头,她转头看了锦苏,后者脸色不是很好,显然是不想让自己知道这件事情,不过,现在她已经知道了。 于是,锦苏便看着那个上一秒还睡意朦胧的小丫头已经飞奔出去,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一旦有苏忘蝶参与的事情,或多或少都会发生状况。 见锦苏表情变得有些怪异,安皓天有些不解,但也没有询问出口。“王爷可找到了公证之人?” 锦苏咬牙,死就死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嘲笑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既是公正之人,必要你我二人皆信任之人,还请安王明示!” “孤一人在外,诺大的靖国,唯有一人可信!”安皓天轻轻说着,这个世上,也只有他能够让自己毫无戒心地相信了。 锦苏恍然,原是在这里等着自己了,与自己对奕是假,想见某人才是真的吧!也罢,自己能够帮,便帮一点吧!“既然如此,小王就让他们去把乐轩请来!” 也好,安乐轩至少是知道自己根底的人,也不怕他笑话了。 “多谢王爷!”自己这点小心思,应当是瞒不过眼前的的人,自然也没有想过要隐瞒。 “这样的话,小王不想再听到第二遍!”锦苏淡淡地说。一方面担心他们二人一旦冰释前嫌,安乐轩便会离开自己,一面又为这两个深爱彼此的人而担忧。 安皓天静静看了锦苏好一会儿,到此时,他也不明白为何那个人会宁愿待他身边!兴许有一天自己会明白。 急促的敲门声从安定王府西厢传来。 安乐轩头痛地半起身,府中下人都是经过了调教,能够做如此无良之事的人,大概只有那位任性的苏小姐了! 因为安皓天的事情,昨夜他睡的很迟,此时头还晕乎乎的,没有反应过来,自是不想理会她,大概又是什么无厘头的请求吧!偶尔,也让他任性一会吧。 这样想着,安乐轩心安理得地倒下又睡。 门外,苏忘蝶彻底发挥了不到黄河不死心的精神,一个劲把门拍打的“咚咚”作响。“安乐轩你赶紧起来啊!你哥和我哥要进行生死决斗了!” “什么?”安乐轩猛地掀开被子,皇兄与锦苏?他们要做什么?伸手拉了一旁的外套披在身上,连靴子都来不及穿,跌跌撞撞地跑到门边将门打开:“你刚才说什么?” 看着眼前急急忙忙的人,苏忘蝶小心翼翼地咽了口水:“安皓天与哥哥要进行生死对决。”话音刚落,眼前人影一闪,哪里还有安乐轩半点踪影? 某人奇了,不过一场对弈,有必要这么着急吗?不管了,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着也得去通知那边两位吧! 安乐轩一路狂奔,心中担忧,他们二人在做什么?生死对决?就算当初有什么事情也不应该这样啊? 安皓天,你到底要做什么? 这边,安皓天刚要说话,便见门口一个人影急急奔来,衣冠不整,赤着双脚,见了二人之后,似乎是惊在了原地,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们。 锦苏心中一紧,瞧着他这幅样子,明显是刚刚起床,有什么事情让他如此着急?“乐轩,怎么了?” 安皓天也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外面这么潮湿,怎么也不穿靴子?”说着伸手就要去扶他。 ‘啪’的一声,安皓天的伸出的手,被安乐轩狠狠的打落。 后者一脸的恨意,看着那张曾经熟悉的脸,一字一顿地说:“安皓天,我已经离你很远了,你还要怎样?你已经害死了那么多人,难道还不够吗?现在又是锦苏!是不是所有对我好的人你都要杀死他们?” “你在说什么?”安皓天退后两步,并不是很理解安乐轩的话,不过他话中的恨意听的真切:“乐轩,我不是与你解释的清楚吗?我以为你会明白的!”原来,那些事情,他竟然还在怪自己?明明已经冰释前嫌了不是吗?原本以为他只是在怪自己又做了安国的王? “明白?”安乐轩冷笑着后退一步。突然间声嘶力竭:“我想我现在是明白了!原本以为我的皇兄,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了解,最亲近,对我最好的人!原本我以为他从来不会欺骗我,从来不会让我受委屈!原本我以为他与众不同。直到现在我才算是真的明白,那些,不过是假象!你不过也是权利的追逐者,杀戮的追捧者,你不是我的皇兄,你不过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退后两步,他抵了门方,一脸的坚决:“我告诉你,若是锦苏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安皓天不敢相信,那样的话,出自自己亲弟弟之口,知道眼前的人对自己一度失望,可是到今天才发现,原来自己在他心里,是那样的存在?权利的追逐者?杀戮的追捧者?“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的人吗?乐轩,皇兄以为你可以理解的?我们不是说过要永远在一起的吗?” “再也没有了永远!再也没有了皇兄!”安乐轩笑的惨然,如今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才算是孤零一人,就在昨日,竟然还对眼前的人抱有一丝幻想?可笑,可悲。 安皓天无话可说,这样的话,他已经听过一次了,如今再一次听到,从自己最为在乎的人口中说出,是那样钻心的痛。 第二百五十九章:实力悬殊 他们二人都沉寂在悲愤中,锦苏倒是从惊讶中清醒过来,细细揣摩了安乐轩的话,想是忘蝶将自己与安皓天对弈一事告诉了他,不过一盘棋,乐轩如此激动做什么? 示意二人莫要着急的话还未说出口,门外已经友谊身影急急奔来,紫色的衣袍还未落下,已经闪身到了锦苏前面,见后者一脸的不解,脸上明显松了一口气,还是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锦苏这一次更加的不解了,这潇浅忧风风火火地跑来,应该不是为了问自己一句没事吧?还有就是自己应该有什么事情吗?他摇摇头,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了?” “锦苏,你疯了吗?” 那句话从门外传来,是锦鳞说的。后者踏入房间门,看了房中四人齐刷刷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心中诧异,怎么看都觉得非常怪异,这现场的气氛,怎么都不像是濒临生死对决的场面。 最后,还是锦苏一句话打破了僵局:“你们三人在做什么?”不用他们说,锦苏已经想到了一个人,苏忘蝶。 安乐轩也似乎明白了什么,收了满脸悲愤,凝眉:“忘蝶说…” 锦鳞一旁接口:“你二人要进行比赛?” 这个忘蝶!锦苏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可是就算是自己要与安皓天对奕,他们三人也不用如此激动吗?他自己都已经做好了一败涂地的准备了。“一场小小的比赛,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 “小小的比赛?”潇浅忧皱眉:“锦苏,就算你拥有血狱,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是胜不了安皓天的!” 锦苏彻底无语,“与安王下棋,用血狱做什么?” “下棋?”安乐轩惊了。 “下棋!”锦鳞惊了。 “下棋!”潇浅忧也惊了,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人一脸你们想多了的表情,觉得自己被某人骗了。 许久后,安乐轩愣愣地问:“所以说你们不是进行生死对决?”他是错坏了那个人? 第7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1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71节 锦苏看着几人,忽而皱眉沉声:“忘蝶!” “我在这里!”一个小脑袋从门边探出,粉雕玉琢的小脸充满了抱歉的笑容,“哥哥找我何事?” 锦苏伸手,扶额,“只是想让你解释一下这是怎麽回事?” “哦!”苏忘蝶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大摇大摆地走到锦苏身后,伸手圈住他:“因为哥哥要与安王举行下棋比赛,小妹我觉得人多热闹一些,于是就把他们都叫来了,有什么不对吗?”某人说完还眨眨无辜的眼睛,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是吗?”锦鳞低着头,声音有些阴沉,原来都是这个小丫头搞的鬼?“可是刚才苏小姐似乎不是这么对小王说的吧?生死对决?嗯?” 安乐轩与潇浅忧闻言虽未说话,但是心中特赞同的话。 苏忘蝶显得更加无辜:“小女子话未说完你们便不见了踪影,现在倒是怪我来了?人家想说的是生死对决的棋局,那知你们都只听了一半?” 三人无语! 锦苏更无语。 安皓天视线落在安乐轩脸上,后者别过脸去,有些不知所措。 “既然大家都来了,不如就做一个见证人!”安皓天收回视线,率先打破了沉默。 几人回神,神色怪异地看了看锦苏,又看了看安皓天。“你们但真要比?” 锦苏耸耸肩,“安王执意,无可奈何。”此生最怕的,便是下棋,若是可以,他锦苏是万万不会与人对奕。 锦鳞乐了,“安皓天,你可做好了心里准备?锦苏的棋艺我们几人皆领教过了,不得不说,不错!”说完,他还翘起了大拇指。 众人恶寒,不明白锦鳞这是做什么。 安皓天笑了笑,“能够棋逢对手,实乃幸哉。” 几人心中摇头,锦苏具了满腹才华,偏偏这棋艺不精,当初潇浅忧教他时只差没有手把手教,然而那位潇湘楼主最终也只能叹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在安皓天与苏忘蝶的极力相邀下,众人终于是答应了留下来这场毫无怨念的对奕。 朝阳渐升,朝露渐渐散去。 翠竹依旧挺拔,偶有随着微风晃动那碧绿的枝叶。 樱花开的正艳,花香随疯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八角凉亭,桌椅放的规矩,茶果点心一应俱全,正中石桌上,棋局展开,正待对奕者。 一旁竖琴横放,不用问也知道,那个位置,为安乐轩而留。 锦苏与安皓天率先坐于正中,后者对于赢过锦苏信心十足,而前者却是毫不在意的样子,看似不把安皓天放在眼里,实则早已自暴自弃。 安乐轩见了竖琴,有些惊讶,这是他从安国带来的琴,还是那人亲手所赠,由于当时仓促逃走,便将它留在了靖国皇宫,却未曾想有生之年,还能有在听琴声喑哑之时。 伸手,仔仔细细地抚摸,那人赠琴的原因,自己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他说了一句:此琴赠此生挚爱。 拂过琴头,若是仔细观察,会看到那里刻着一个‘轩’字,很细,很小,却很深。 感觉到异样,安乐轩抬头,恰好对上那人炙热的视线,那如火的热情,在那双充满了色彩的瞳孔中跳跃,直直地跳入了他的心头,便慌乱地别开脸,为了掩饰自己的不知所措。 安皓天也收回了视线,那把琴,还是自己初登帝位时赠与他的,恭贺他被封固亲王!如今,已是物是人非,古琴依旧,人心却不似从前。 苏忘蝶未曾发现二人之间互动,上前嬉笑对众人说:“早就听闻乐轩哥哥琴音乃是一绝,今日能够品琴观棋,岂不乐哉!” 众人暗道这佳音不假,只是这棋却是能够气死人的。 安乐轩苦笑着摸过琴身,捻指轻挑琴弦,一个低沉的破音划出,有些难听:“都说三天不练手生,我已是五年未曾弹琴,这番可是要辱了几位视听。” “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岂是轻易能够忘记的?乐轩可有些谦虚了呢!”锦苏笑语,安乐轩的琴音,现场除了安皓天,没有人会比自己更熟悉,缓缓流泄的音调,仿佛带有治愈的能力,让人不由自主安静下来。 第二百六十章:弦断 锦鳞入了凉亭,在正东位坐下,听了锦苏的话后哈哈大笑:“锦苏说的不错,安乐轩,你可别再谦虚了!” “既然如此,我便献丑,只是不是几位想听什么?”如今自己,也就只有这双手,这把琴了! 众人还未开口,苏忘蝶已经率先说道:“陌上年华!” “陌上年华这曲有些悲伤,与此情此景不应,还是换一曲吧!”锦苏幽幽地说着。陌上年华通曲思念,难免伤感。 安乐轩想想也是,自己的愁绪,何苦让别人听取?想着,他露了笑脸坐下,抬手,轻捻。 一缕幽音自琴身飘出,和缓,安静,典雅,只听的人心旷神怡。 弦已轻挑,人已就位,那么棋局也应该展开才是。 在安乐轩轻快的琴音中,安皓天与锦苏也开始了这场实力悬殊的对决。 天心殿。 锦夜还在思虑今日朝上百官所请关于锦靖云祭日之事,木子李推门而入,急急说道:“皇上,今日下了早朝,摄政王与郡王爷便直奔了安定王府,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什么?潇浅忧与十三叔一道去了?”锦夜站起身,他们二人一道奔赴安定王府,难道是有什么阴谋? “是,据黑鹰说,安皓天也是一大早就往安定王府去了!皇上,此事不得不防啊!” 不用木子李提醒,锦夜也是知道的清楚。 安乐轩与锦苏交好,安皓天当初为了他放弃了安国,如今为了他与锦苏谋划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潇浅忧本就一直维护锦苏,不惜牺牲自己手中大权,甘心做一个有名无实的摄政王! 至于锦鳞,从回宫后一直与锦苏交往甚密,锦苏封去顺硕,更是对安定王府照顾有加! 若是他们这些人联手,自己倒是防不胜防啦! 潇浅忧虽然无了大权在手,但是潇湘楼却还在他手中掌控,而锦鳞也拥有着暗卫,安皓天虽是一臣下之国,但是这五年,安国在他手中,虽是没有之前的兵强马壮,但也是繁华胜却。 这些人,自己是该早早提防着了! 安定王府。 三场棋局下来,安皓天是再也不下了,此时他算是明白了刚才众人的反应,原是自己误解了。 适才锦苏说自己不会下棋,还当他是谦虚!不得不说,这一次,但真是自己看人失败! 锦苏见了他的表情,已经无所谓了,这样的表情,他从每一个与他对弈的人眼中都能够看到,也就见怪不怪了。“你赢了!” “孤只感觉与三岁小孩玩都比这有难度!”安皓天已经不知道怎么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感觉,他转头,见众人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顿觉锦苏未免太坑人了! “小王早已说过自己不会下棋!是安王没有往心里去!”锦苏一脸你自己的错的样子,笑着露出了白白的牙齿。 这样的话,任谁听了都不会信的吧!十六岁,首次出征大捷!三天时间,拿下一直盘踞凉山的匪患!这样一个奇才对于下棋竟是一窍不通?岂不是贻笑大方? 而锦苏对于自己如此的怪异自有一番解释:“小王并非天才,偶尔上天眷顾侥幸,只被人们当作了天分,实属无奈。” 他那样子,实在令人牙齿作痒。 “噔!”的一声,琴音戛然而止,安乐轩惊得站起。 众人转目一看,原是那古琴已经弦断。 安皓天第一个冲到了安乐轩身边,拿过他的手仔细观看:“你没事吧!” 心中一动,安乐轩迅速抽回自己的手,摇摇头,见了大家担心的表情,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刚才分了心,手指勾到了琴弦,倒是把大家惊着了!” “没事就好!”锦苏心中不好的预感闪过,表面不动声色! 断弦并非好兆头,大家都知道,但是都心照不宣。 每个人各怀心事,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安乐轩轻轻佛了琴身,最后抱起,将它交给了一直在凉亭外侍候的绿鄂:“绿鄂姑娘,还的劳烦你将它拿去烧了吧!” “乐轩!”安皓天惊呼一声,那把古琴自送到这个男子手中,他便已经爱不释手,即便是弦断,找琴师修好便是,又何苦要烧掉呢? “琴弦已断,即便修好了也再难寻回那种熟悉的感觉。”安乐轩说完这句话便朝众人点点头,离开了。 安皓天不知道他是否在说自己,只是刚才他最后一眼望向自己时,陌生的眼神让自己有些害怕,想要努力地挽回这段感情,想要与他永远在一起,难道真的回不去了吗?“绿鄂姑娘!” 绿鄂本怜惜这好琴,闻见有人叫她,停步转身,便见安皓天朝自己走来。“安王有何吩咐?” “还请绿鄂姑娘将古琴给我!”安皓天一脸的真诚,不管是否找的回曾经熟悉的感觉,他都要试一试,当年安国正乱,他不敢将安乐轩带在自己身边,怕万一出了岔子,累了他与自己一道受苦,而今时不同往日,自己地位已固,相信已经有能力可以保护他了! 已经失去了一次又一次,这一次,他必须抓紧了。 绿鄂愣了一下,安皓天与安乐轩之间的关系,自己虽然不清楚,但是看二人的互动,似乎闹了不愉快,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既然如此,还请安王好好保管!” “多谢!”安皓天伸手接过古琴,时隔这么久,琴身依旧光鲜,可以看的出主人平时保养较好。他在心中祈祷,但愿有朝一日,能够将它物归原主。 见他已是准备走,潇浅忧不不做停留,起身告辞,锦鳞也凑着热闹,与他二人一道出了王府。 苏忘蝶代锦苏去送他三人,凉亭中便只剩下了锦苏一人。 微风吹来,男子墨发飘起,衣袍微动。 伸手拿起棋盘上的棋子,感触良多,若是做不了这弄棋的人,便只能做人家手中的棋子,而他锦苏,注定成为整个棋盘的操控者。 悠悠地叹口气,他开始将象棋收起,红黑分明。 若是敌我不分,即便天纵英才也是枉然。 第二百六十一章:潇浅忧不见踪影 天已经黑了许久,却仍是不见了潇浅忧的身影,祝乾裳等的有些着急,再问:“月牙,你去看看潇浅忧回来没有!” 月牙放下手中的餐具,深吸一口气:“公主,这已经是你今晚问的第五次的!王爷原本也是早出晚归,您怎么今日对他特别的上心呢?” “是吗?”祝乾裳挥手想要挥去心中不宁的情绪,却依旧是眉头紧紧皱起,没有丝毫宽心,“可我今晚总觉得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月牙本想说她多心了,转念一向,眼珠子几个转动,嬉笑着凑了脸过去:“公主,你该不会是对那个潇浅忧动心了吧?” “哎呀月牙,你个死丫头,怎么现在也这般的贫嘴?”祝乾裳嘴上说着,却是没有动,依旧坐在原地。“安皓天回来了吗?” “他中午就已经回来了!”月牙吐吐舌头。 片刻之后,祝乾裳终于是坐不住了,站起身:“去问问他!潇浅忧平时即便晚归,也会与府中打声招呼,现在竟然连潇何也不知道他在何处!” “唉公主!”月牙连忙赶过去拦住她。“你瞎操什么心呢?潇浅忧又不是小孩子会迷路,就算真的出事还有潇何以及朱雀他们呢!公主只管在屋子里好好待着,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可出不的任何岔子!” “我是他的夫人,他出了事情自是应当着急,作戏也是需要做足全套的!”祝乾裳这样说着,佛了月牙的手,径直出了房间。 月牙见自己阻拦不住,蹬脚,伸手拿过一旁衣架上的披风追了出去:“公主,现在外面凉,出去也要多带件衣服啊!” 潇府,今晚格外的热闹。 原本到这个时候已经寂静,此时府中却人头攒动,不断有人进进出出,忙里忙外。 祝乾裳终于在大厅看到了潇何以及安皓天,后者正坐在正中饮茶,脸色平常,前者却在堂前踱步,一脸的焦急。 见了祝乾裳载露而来,潇何连忙上前:“夜已经深了,夫人怎么还未歇下?” “府里乱成这样,我怎么睡的着?潇浅忧还没有回来?有没有派人到皇宫去问问?” “皇宫的人闭口不言,朱雀他们正在四下寻找!”祝乾裳闻言眉眼皱的更深,“以潇浅忧的武功,自是无人敢与他匹敌,但是这样悄无声息也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潇何沉了脸色:“夜已经深了,请夫人先行休息吧!大人回来后奴才会差人通知你的!”他低了头,不去看祝乾裳的脸色,语气中却有种此事与你无关的感觉。 “潇何,不管在你怎么看,此时我是潇府的女主人,潇浅忧不在,这里便是我做主!”祝乾裳高昂着头,语气坚决! 潇何闻言抬头,直视那张精致的脸:“大人没有给你这个权力!” 祝乾裳冷笑:“他倒是给了你胆子以下犯上?”自己在潇府什么地位心里清楚,说的好听是潇夫人,说的难听了不过是他国被派来和亲的公主,自古和亲,不是皇子也是亲王,唯有自己下嫁于一个丞相,只怕那青史上也得留下一章煞笔。 “奴才是为了夫人好,潇府的事情太复杂,夫人最明智的选择便是明哲保身,否则连累了自己是小,殃及了夫人的国家才是得不偿失!”潇何眼神犀利,直直地看着祝乾裳。 后者也毫不示弱与他对视,“若是我硬要管又当如何?” “这样奴才会很为难!”潇何耸耸肩,潇浅忧的心里装的是天下百姓,但是他的心里只装了潇浅忧,凡是对潇浅忧产生威胁的,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其铲除,就算,那个人是九五至尊。 “潇何!”这两个字,祝乾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啪啪啪啪’一连串的声音响起,安皓天起身,笑看二人:“原以为潇浅忧的身边该是多理智之人,却未想他尚且不知去向,府中到先起了内讧?” 祝乾裳转身看他,与安皓天接触不多,对于这个人也无甚了解,话锋一转便说:“安王难道想脱了关系?安定王府的人说了,浅忧可是与你一道出了府,如今他消失,你便是第一嫌疑人。” 暗道她心思转的快,安皓天轻笑一声:“所以孤现在还在这里,潇浅忧一天没有回来,孤便一日留在这里!” 祝乾裳冷笑:“安王倒是轻松!” “与孤无关,孤何以自寻麻烦?”他说的理所当然,心中也是万分的诧异,中午二人一道出了安定王府,潇浅忧却说他有事便往令一个方向赶去了,直到傍晚时分木子李派人来传锦夜口令,众人这才留心潇浅忧没有回来! “最好与你无关!否则靖国的铁骑只怕又要踏过你安国的大地。” “有心担心孤王,倒不如担心担心你那位潇浅忧吧,若是他但真一去不返,你这个公主,可是要守活寡了呢!”安皓天说完再也不理会她,笑着出门。 “你!”祝乾裳被他堵的无话可说! “夫人请回房吧,夜已经很深了!”潇何说完,也出了门。 祝乾裳目光变得深远,也许,这是自己一个机会,潇浅忧若是真的失踪,对于毅国是百利而无一害!安定王府。 安乐轩刚从锦苏口中得知潇浅忧可能失踪的消息,睡意全无,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这消息可靠吗?”那个男人会失踪?若是此话出自他人之口,他安乐轩是打死也不会相信,但是锦苏是断然不会拿那个男人来开玩笑的。 锦苏倒了茶,示意他坐下再说:“朱雀适才亲口所说,不会有假!” 安乐轩坐了下来,看锦苏的样子,似乎并不捉急,也是,以潇浅忧的能力,足以让人放心。“兴许也只是潇浅忧去了别处没有与众人打招呼?”他也知道自己这个理由有多牵强,但是,除此之外,真的找不出理由解释潇浅忧的失踪。 锦苏凝眉,摇摇头,“无论何时何地,浅忧的行踪都被潇湘楼的弟子掌握,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潇浅忧但真出事了?”安乐轩有些不敢相信,将近十年的时间,潇浅忧在他的意识中已经近乎了完美,那样一个男人能够有什么牵制他? 第二百六十二章:锦苏与安皓天的约定 “现在一切只是猜测,这世间能够与他成为敌手的人寥寥无几,能够与潇湘楼为敌的更是屈指可数,所以,浅忧是否出事我还不能肯定!”锦苏表明镇定自若,内心早已是挣扎万般,若是换做五年前,自己早已奔走寻他,只是现在的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那就是击垮锦夜。 睿智如你,即便真的遇到什么不测,也能够自己脱身的吧,浅忧,你可不要让我瞧不起你!潇浅忧! “那现在该如何?”潇浅忧对于锦苏意味着什么,安乐轩心中多少有数,现在他出事,锦苏心里铁定乱了。 “寻找浅忧一事自有潇湘楼去做,他们的势力可是遍布了靖国!我们现在要准备的是父皇的忌日!”锦苏眼神坚定,只是那坚强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不为人知的软弱的心。 “锦苏,我们可以等的,机会并非只有那一次!”安乐轩知道,眼前这个男子,表面说着不在意,只怕此番心思早已不在这里。 “我已经不想再等了!”锦苏突然沉了声音,眼神也变得更加犀利,“乐轩,你知道吗,这五年来,我每天晚上都在做同一个恶梦,解红零与红妆倒在血泊中,他们的双眼就直直地看着我,似乎在问我,为什么不为他们报仇?” “锦苏,那不是你的责任!”安乐轩出声打断他,少年背负如此沉重的包袱,就这样生活了五年,只怕这五年在顺硕,也是这深深的恨意支撑着他到如今。“锦苏,你不用为他们而搭上自己的一生,毕竟逝者已矣。” “即便是为了我自己,我也必须这样做!”锦苏说着,双手放到自己腿上,如何忘的了,当年锦夜如何骗自己自断双腿!有腿,不能行的痛苦,没有亲身经历是体会不了的。 安乐轩无话可说。锦苏失腿之痛,犹如当初自己全身瘫痪,只是自己心已死,对于一切早已看开,但锦苏不同,他永远也放不下的吧。 “对不起!”你曾一次次助我,如今我却只能在你身边成为累赘。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若非与我相识,怎会被我所累,受了如此多的苦难,如今武功尽失,又无家可归! “呵!”安乐轩站起身,走到了窗边,夜色如此漆黑,原本院中一盏孤灯也被自己熄灭了:“今儿个我们这是怎么了?竟说这样不切实际的话!” “兴许是经历了太多,被这个虚假的世界渲染了!”锦苏也是自嘲地笑笑,他与安乐轩之间,已经不需要说那么多了! 朋友两个字有多重?岂是对不起三个字能够阐述? “锦靖云的祭日,需要我做什么?”安乐轩收起脸上的笑容,一脸正色。 锦苏沉凝片刻方才说道:“最简单的方法,但是也最令你为难!”他已经不愿意面对那个人,如今此事交给他,岂非是强人所难?但是,有如此简单的方法,可以少走多少弯路? “说吧!虽不敢说为你上刀山下油锅,但是其他事情,还是能够的。”从锦苏的表情,已经料到此事非同一般,安乐轩依旧轻松,一如他所说,还有什么能够比上刀山下油锅更让人恐惧的?除了面对与那个人。 “先帝祭日当日,我要你将安皓天约到老泰祥。”锦苏终是说出了。 安乐轩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他才轻轻的点头:“我答应你!” 锦苏想要说谢谢,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夜已经深了,你早些休息吧!”说说完,他便划着轮椅离开了安乐轩的房间。 “哗啦!”“哗啦!”竹制的轮椅划在青石板上发出特有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夜晚显得突兀。 微风吹来,有些许的寒意,锦苏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从第一次相遇,他救下不慎掉下美女樱的自己,已经整整有了十一个年头,从一开始对自己的百般呵护纵容,到如见相对无言,其中经历的挫折,连自己都记不大清楚了。 第7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2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72节 想起那些美好时光,锦苏也不由轻轻叹口气,目光逐渐变得幽深,若非锦夜,自己与潇浅忧何故走到今日的地步? 抬头,漆黑一片,连月亮都隐了踪迹。 锦苏心中暗道:我锦苏在此发誓,定要锦夜血债血偿!这天下与你,都是我的! 一大早,安定王府便被人扰了清静,急促的敲门声惊了一宿未眠的锦苏,听了门口喧哗,他皱皱眉头,划了轮椅出门。 半路遇到了风竹,锦苏便问他:“门口何事喧哗?” “王爷,来人说是来找苏小姐的!”风竹恭敬作答,原本想着自己若是大清早扰了那位大小姐,指不定会受到什么作弄,现在锦苏在便好了。 “龙卿来了!”锦苏掩不住欣喜,划着轮椅便往门口赶去,他想不到龙卿竟然来的如此之快?也好,这样自己也可以放心了。 凌乱的发丝,有些翻皱的衣袍,焦急的表情!锦苏看了看眼前这个绝美的蓝袍男子,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那个名誉顺硕的俊公子龙卿吗? “当初我把忘蝶交给你时曾经说过,即便你给不了她真心,也望真诚相待!”锦苏明白,问题出在自己妹妹苏忘蝶身上,但总归是自己妹妹,有些偏爱了。 “忘蝶她没事吧?”龙卿憋了半天,便憋出这么一句! “小丫头现在倒是没什么,只是解铃还需系铃人,龙卿,忘蝶心中有结,此结非你无人能解!”每日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嬉笑颜开,锦苏心里却明白,这段被奶奶硬塞给她的婚姻,给她原本明媚的人生带来了诸多黑暗。 只是,苏忘蝶无法拒绝奶奶最后的心愿,他又如何能够怪那个慈祥的老人?那目光是那样的温暖。 “只怕龙卿要让你失望了!”龙卿低头,墨色的发丝垂在胸前,似乎许久未曾打理一般。眉头也拧了起来。 锦苏幽幽叹口气,感情的事情,其实没有对错,只是最先爱上的人,最先受伤,一如忘蝶,一如乐轩,一如解红零,也一如自己! 第二百六十三章:锦苏赶走苏忘蝶 锦苏命人备好了早餐,才令人去叫苏忘蝶与安乐轩。 当见到餐桌上的蓝袍男子时,苏忘蝶的反应是转身就往外走,与刚刚到来的安乐轩撞了满怀。幸好后者反应算快,扶住了她,刚想出语调侃几句,一个身影已经闪身到前,一把将苏忘蝶拉开去。 龙卿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安乐轩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想问他干嘛,还没有问出口,后者已经率先发问:“你要做什么?” 有些酸?龙卿的反应激起了安乐轩的兴趣,双手环胸,他淡淡地给出两个字:“吃饭!” 龙卿回神,似乎自己反应有些过了?他皱皱眉头,转头看了一旁如临大敌的苏忘蝶,深深呼了一口气:“跟我回去!” 苏忘蝶闻言瞪他一眼:“凭什么?”你让我跟你回去我就回去?当初可是你把我赶出来的,龙卿,你当我是什么? “这么些天应该玩够了吧?作为龙府的女主人怎由得你任性?”话音落下,龙卿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头,不是说好了这一次定要心平气和与她说话吗?一开口便如此冲? “你以为谁稀罕做你那个女主人啊?告诉你本小姐不干了。”苏忘蝶一听便火了,这个男人总是这样自以为是的吗? 见二人有愈吵愈烈的趋势,锦苏连忙出言制止:“有什么事情,吃完饭再说!” 苏忘蝶闻言,瞪锦苏一眼,那一眼,充满了悲凉:“你骗我!”父母从小便许少见面,唯一的奶奶去世后,便将眼前的人视为了依靠,却未曾想,后者竟也这般的对自己。 “先吃饭!”早早料到苏忘蝶会是这样的反应,锦苏没有丝毫的惊讶,在他看来,他们两个人的症结在于一个字:醋! 刚才他将龙卿的反应看在眼里,后者并非对于忘蝶无意,也不知是否将她当作了那个人的身影,总之,他能够用心到忘蝶身上便是好事,锦苏相信总有一天,龙卿与忘蝶,终能举案齐眉。 见锦苏并未正面回应自己,苏忘蝶心情有些低落,哪怕解释一下也好,只要他说的,自己都会相信,她多么喜欢锦苏此时能够告诉她龙卿不是他叫来的,她是那么的希望,哪怕仅仅是骗她也好,至少让她知道,被自己视作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在乎自己的感受。 “我讨厌你!”讨厌他的不理解,讨厌他的理智,讨厌他总是自以为是为自己好!更是讨厌他什么也不知道便自作主张将龙卿叫来。 锦苏心里咯噔一下,自己为她万般,竟是得到他一句讨厌自己?突然间,脑海中浮现那抹洁白无暇的身影,那个人也为自己付出太多,而得到的是什么?自己如今甚至连他也算计了? “你讨厌我也好,恨我也罢,总之此次你必须与龙卿回去!”此番大事,虽是成竹在胸,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你有恙,哥哥无法与九泉之下的奶奶交代。 “我偏不!”苏忘蝶来了脾气,提高了声音,退后两步,视线落在锦苏脸上,伸手指着龙卿:“哥哥,忘蝶曾经说过,龙卿来了,带回去的,只能是我的尸体。” “此事由不得你任性,是不是平时疏忽了对你的管教,让你养成如今刁蛮任性的性子?”锦苏沉了脸色,声音也冷的有些刺耳。 苏忘蝶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些话,竟然从锦苏嘴里说出?是自己听错了吗?还是眼前这个人,不是一直对自己百般包容的锦苏哥哥?“ 你刚才说什么?” 锦苏无法直视那双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眼睛,别开脸去,声音依旧寒冷的不近人情:“苏家与龙家都是顺硕大户人家,你是苏家大小姐,龙府的夫人,不要因为你一个人,让两个家族颜面尽失,今后在顺硕无法立足!” 每一个字,锦苏都是咬牙说出,这些话有多伤人,他心中清楚,可除此之外,他别无他法。 “你说我给你丢脸了?”自己平素是有些玩闹了,但是分寸还是有的,唯一做的过分的,大概也就只有这一次的离家出走,但也是情有可原,而锦苏竟然说自己给苏家丢脸? 安乐轩伸手拉拉锦苏的衣袖,明白他是想要以这样的方式让苏忘蝶离开自己,但是未免有些残忍了,他看着苏忘蝶泫然欲泣,自己已是于心不忍。 锦苏又何尝忍心如此伤她?只因为唯有这样方能保全她,想着,他狠心,转了轮椅背对着苏忘蝶:“今日你若是不与龙卿回去,便再也不是我苏家的人!” “锦苏!”安乐轩低低喝了一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苏忘蝶闻言,扯开嘴角笑,泪水便流了出来,顺着脸颊滴落到衣襟上,湿了大片。 她张了张嘴,没有说话,轻轻咬了唇瓣,松开。 整个屋子,死一般的沉浸。 许久之后,苏忘蝶才一步一步走到锦苏面前,双眼紧紧盯着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话,轻轻咬了嘴唇。 锦苏面色不改,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需要我重复一遍吗?”他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不能心软,否则只会是害了她的, “哥哥但真如此?”苏忘蝶的声音充满了颤抖,这是锦苏第一次如此对她,她是多么希望,此时的锦苏能够突然喜笑颜开地告诉自己,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句玩笑的话! 只是锦苏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就那样静静地坐着。 “我知道了!”苏忘蝶抬袖擦拭了泪水,只是怎么也擦不完,甚至一次比一次汹涌。 她慢慢地后退,“我回去便是!” “不会让苏龙两家丢脸的!” “哥哥保重!”她一边说一边后退,这样已经退到了门边,转身刚要奔走,身后却传来锦苏的声音:“忘蝶!” 心中一喜,欣喜转身,以为锦苏是后悔了,却不曾想后者只说:“把零儿也带回去吧!” 最后一点希望破灭,苏忘蝶再也不做停留,奔了出去。 第二百六十四章:锦苏用心 兴许是锦苏的反应太异常,连龙卿都愣在了原地。 那带着浓浓哭腔的话,久久在锦苏脑海中挥之不去,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闭眼,似是乏了,连声音也透着疲惫:“龙卿,替我好好照顾他们!”忘蝶,对不起,希望他朝功成,你能原谅我今日所作所为! “她不愿意回去,你也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赶她!”龙卿皱眉,锦苏生性温和,本疼爱苏忘蝶,今日何故如此说话?知道他是为了自己,但是,看到苏忘蝶脸上的泪水时,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毕竟这一次是自己不对在先。 锦苏依旧冷漠:“从今以后,你要看好她,莫要再让她这样出来!不要总等着失去了才去珍惜!龙卿,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开心,才是对他们最大的宽慰。” 一句逝者已矣,说的锦苏想要笑,笑自己同样放不下,有什么资格去劝解他人? “锦苏,我以为我至少明白你!”曾看他不良于行却依旧笑的如此温暖,看他面对百般磨难亦是温文如玉,而平时对待苏忘蝶,更是疼爱有加,是否记忆中那个让自己敬佩的少年都是虚设? “呵!”锦苏自嘲地笑出声:“你还真是大言不惭,就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自己!”唯一明白的,就是要击败锦夜! 他突然深深呼出一口气,似乎是释然,“行了,忘蝶我已交给你,以后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照顾她了,希望你能够真心待她!以一个夫君的身份。”这样,真的能够安心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锦苏自己都不知道,但是他只知道只有这样,才是对忘蝶最好的!此生自己已经是深陷修罗地狱,她该是纯洁的! “即便我再怎么努力,也代替不了你在她心中的地位!”以一个夫君的身份?自己能够给她的紧紧是以礼相待,感情的事情,怎是别人一句话便能够无中生有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锦苏低头,看了自己双腿,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就像是当年,自己明知锦夜有诈,却依旧毫不犹豫地挑断了脚筋,只因为他怕,怕自己的妹妹与好友真的在那人手中,若是因为自己一时的猜忌而失去了二人,那定是生不如死。 “这样对她来说很残忍!锦苏,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今日锦苏太过冷漠,冷漠的有些不近人情! “早些离开京兆,对你好也是对她好!龙卿,谢谢你!”龙卿的心思太过敏锐,若是再这样下去,难保不会给他瞧出端倪。 锦苏这样,明显是有事,只是他不想说,龙卿也不勉强。“我会照顾好她的!你也不用谢我,若是连照顾自己夫人这样的事情都做不到周全,那龙卿也太没用了!” 今日你有自己的理由,我可以替你陪着她:“只希望你能够在真相大白那日登临龙府,今日将是她心中永生之痛!” 听的龙卿离开的脚步声,锦苏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感觉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龙卿说的没错,你今日真的有些残忍,残忍的连我都不认识了!”安乐轩走过去拍拍锦苏的肩膀,在他临近的座位上坐下,见了他未动碗筷,饭菜却早已凉透了!只怕此时凉了的,还有那颗七窍玲珑心! “今日若是对她宽容,便是对她明日的残忍,奶奶的话我不得不听,忘蝶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他的亲人很多,只是,又有几个能够如同那个小丫头一般五年来对自己这个半废之人不离不弃?让自己曾经对亲情绝望的心有那么一丝温暖。 安乐轩自是明白他护苏忘蝶之心,只是非得要如此伤她才能保她吗? 命人将饭菜热了一遍,二人还未吃的几口,锦鳞便风尘仆仆赶来了,进门的第一句话便是:“锦苏,潇浅忧失踪了你得到消息了吗?” 锦苏慢条斯理地放下自己的筷子,转头示意绿鄂拿了副碗筷:“十三叔,正好用早餐!” 锦鳞此时满脑子都是潇浅忧失踪五个字,哪里顾得上吃?他急急地在锦苏身边坐下:“我问你到底知不知道?” “昨晚朱雀便已经来报了!”锦苏见他没有吃的意思,也不不管那么多,自己在此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用餐。 见他如此气定神闲,锦鳞不由皱眉:“你难道不担心他?” “他是潇湘楼的主人,靖国的摄政王,不管是谁,在害他之时也要思量一番是否能够在如此两股庞大势力的追杀下安然活着!”他的能力,自是不需要任何人担心,只是不明白为何心里如此隐隐担忧? “那皇兄祭日之事你是势在必行?”锦鳞已经无能为力,锦苏不说,自己也没有必要去挖人痛楚,他只是担心,若是潇浅忧但真出了什么意外,这个男人会崩溃到什么程度? “我回京兆,锦夜不可能没有动作,即便不是明着来,暗地里他也一定会派人监视着,而黑鹰是他不二的人选!”锦苏目光幽深,连眼神都有些骇人。 “你有把握吗?”那黑鹰能够跟在锦夜身边,自是不同一般,若是贸然,只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现在的己方,容不得半点失败。 “十三叔即便不信锦苏,难道不信你苦心培养出来的暗卫?”锦苏看着他笑,笑的眉眼都打开了,仿佛单纯的没有一点心机。 可是谁有知道,就是这样一个笑的真诚的人,正在预谋一件足以让靖国天变的大事。 他都这样说了,锦鳞还能够说什么?“总之万事小心,祭祀当日,我会帮你拖住锦夜!”这五年,他已经掌握了圣妃当年陷害自己母妃的事实,只是奈何那些人都已经遭受暗害,唯今之计,也只能将锦夜拉下那个皇位,才能为自己母妃讨要一个公道,还她一个清白! “谢十三叔!”锦苏颔首,继续用餐。 “说这些做什么?”锦鳞说着起身:“那我便回去准备了!”见锦苏要相送,抢先说道:“你也不用送了!” “绿鄂,替我送十三叔!” “是!” 屋子里,又剩下了锦苏一人,安静用餐。 第二百六十五章:苏忘蝶启程回顺硕 “忘蝶?”在询问了下人后,龙卿终于找到了苏忘蝶的房间,只是此时房间门紧紧关闭着,里面没有任何的声响。 刚才锦苏说的话,连自己听了都有些过分,何况是她!此时她的心里,该是万般难受才是。“忘蝶你开门!” 依旧没有声音。 龙卿不禁有些担心,对于苏忘蝶,他从来不了解,或者说从来没有想要去了解过,也不知道她此时在做什么? 就在他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身后响起一个充满了无可奈何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龙卿惊讶地转身,只见苏忘蝶肩上背着小小包袱,手里牵着明显什么都不知道的苏零,正一脸你是白痴的望着自己。 “你?”一时间,竟然是说不出话来,他想着苏忘蝶此时会痛哭,会生气,会难过发脾气,但是此时她就这样站在自己面前,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连对自己的敌意也消失了?“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情?”苏忘蝶甩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不是说回顺硕吗?赶紧的,你要是不愿意与我一道也无所谓,反正我回了顺硕也不会回龙府去!零儿,我们走!” 她说完便真的拉着苏零转身走了。 苏零还未做完早课,便被苏忘蝶拉过来收拾了东西,此时还是一头雾水,唯一听明白的就是自己与小姨要离开这里回顺硕,回到那没有父亲的地方,“小姨,我们为什么要回去?” “因为你父亲有大事去做,没有时间来照顾我们,零儿乖,等父亲做完了手里的事情,便会来顺硕接我们的!”苏忘蝶转头望了别处,努力将自己眼中的泪水收回。 她的锦苏哥哥从来不是那样的人,她相信他只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才会那样对自己。 “嗯!”小人儿心中虽然有些难过,但依旧笑的开心,仰起头,却发现苏忘蝶眼中有些雾气,不由好奇:“小姨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你也舍不得父亲?放心啦父亲一得空就会来找我们的,他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 “嗯!”苏忘蝶笑了,暗道自己真是没用,竟然要零儿来安慰?可是,即便知道那些话不是出自锦苏本意,为何听在耳朵里,依旧有些难受? 听着两个人渐行渐远的谈话,龙卿不禁有些疑惑,这个人,真的是苏忘蝶吗?那个在自己眼中从来刁钻任性的小丫头? 不管怎样,她肯与自己回顺硕,便是不虚此行,总算是对家中两老有个交代了。 上书房。 潇浅忧一消失,锦夜的事情便堆着成了山,此时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了! 木子李端着茶水推门而入,终于在那高高堆起的奏折中发现了伏案而眠的锦夜,即便睡着,也是这样深皱着眉头,似有烦心事太多。 “皇上!”木子李放下茶水,轻声呼唤,只怕又是一宿未眠,实在支撑不住方才这样便睡着了! 只叫了一声,锦夜便已经醒了,揉了揉睡眼,接过木子李递来的茶,喝了大口,人才算是清醒了,暗道自己怎么会睡着了?“现在什么时辰!” “已经正午了,皇上,今儿个的午膳还是在上书房用吗?” “嗯!”锦夜放下茶杯,将被自己睡的起了皱的奏折铺平:“只需一菜一汤便可,记得要提神的薄荷粥!” “皇上,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还是睡一下吧!一些繁杂的琐事交给摄政王去处理便行了!”木子李说完才想起,那位摄政王潇浅忧已经失踪了两天了! 心中担心,抬起头看看锦夜的反应,见后者并无责怪自己的意思,方才松了一口气。 “潇浅忧有消息了吗?”锦夜紧紧是拿笔的动作顿了一下,看似漫不经心的问。 “还没有,不过黑鹰倒是带来了另外一个消息,就是锦苏的妹妹苏忘蝶,昨日已经与龙卿带着苏零离开了京兆,似乎是回顺硕!” “为何此时才报?”锦夜拧了眉头,苏忘蝶回顺硕做什么?龙卿此人倒是不足为患,难道是锦苏会有什么动作? “昨日皇上吩咐不许任何人来打扰,奴才不敢!” “带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一日的时辰也走不了多远,通知黑鹰在十里长亭将他们截下,记住不能伤其性命!”当初锦苏因为自己一句话便自废了双腿,由此看来那个苏忘蝶在他心中的分量。 而且此次还有那个苏零,这两个人对于锦苏来说应当是重中之重,自己控制了他们,不愁除不去锦苏。 “奴才这就通知他!”木子李转身欲走,锦夜却叫住他。 “先帝祭日的事情怎么样了?” “奴才已经命人着手在办了。” “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是。” 龙卿想着苏忘蝶也善武,原本准备了两匹良驹。 可惜后者小嘴瞥的老高,一句:“不要。”从鼻子里冷哼出来。原因是她怕颠簸。 好吧!龙卿妥协了,不骑马,坐马车总行吧? 谁知后者依旧摇头,原因是马车太闷! 龙卿无能为力了。 便见苏忘蝶与苏零一旁说道:“零儿,我们走路回去好不好?” 小人儿笑的一脸开心:“小姨说怎么回去就怎么回去!咦?姨夫你怎么了?”苏零看着龙卿少有表情的脸上出现了瞪大眼睛的惊讶表情,不由好奇。 龙卿看了看苏忘蝶,恢复了常色,摇摇头,暗道自己没有看错,这人还是任性乖张的主。 就这样,三个人踏上了步行回顺硕的大路。 不过才出了京兆半日,便遇到了后面赶来的龙府的家丁,在他们惊讶的表情中,一行人踏上了步行回顺硕的大路。 一路上,苏忘蝶与苏零还时不时的这里看看那里瞧瞧,直把龙卿急的想要扛起二人便走。 奈何那两位祖宗已是忘乎所以,时不时还引吭高歌,一副自在自乐的样子。 苏零本就幼小,如此行走了大半日已经是疲惫了,坐在原地便不走了。 龙卿叫了家丁背他,谁知小子小手指了龙卿:“零儿要姨夫背!” 苏忘蝶一旁一脸不关我事的样子,心里已经憋笑快到内伤,未曾见了龙卿这般无可奈何的模样,煞是好笑。 于是乎,龙卿除了要陪着两小祖宗走回顺硕之余,还得充当苏零累时的代步工具。 第二百六十六章:苏忘蝶与龙卿 第7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3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73节 温暖了大地一整天的太阳终于也褪去了炙热,渐渐西斜。 一行人一天下来已经有些疲惫。 苏忘蝶也失去了活力,默默地赶路。 而苏零已经伏在龙卿的背上浅眠。 十里长亭被夕阳拉长了孤单的身形,随着苏忘蝶等人的到来,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不走了,今日便在这里歇歇!”刚才哈哈信誓旦旦走回顺硕的人,此时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凉亭,便在那里一坐不起,大口呼吸着。 龙卿无奈,进了凉亭,将苏零轻轻唤醒,放到了地上,四处看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好歹是还有个凉亭可以歇,便吩咐了家丁在这里过夜。 几人倒是快手快脚,听了龙卿的吩咐,已经准备着升起火堆与拿了干粮出来烤热。 苏零还未醒转,揉着睡眼挨到苏忘蝶身边:“小姨我们到了吗?” 苏忘蝶摸摸他的头,自己这些大人走了一天也是吃不消,何况零儿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也怪自己赌气做什么?“零儿乖,我们只是暂时在这里歇歇!等明天再走!” “哦!”苏零努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拍拍脸颊让自己清醒过来,在他看来,只要有苏忘蝶在,自己便什么也不怕了!突觉身上一暖,一件对他来说稍微长了的斗篷已经披到他的身上,抬头一看见是龙卿,笑开了眼,拉拉身上的斗篷,叫的欢快:“谢谢姨父!” 龙卿摸摸他的头,又将手中的另一件斗篷递给苏忘蝶:“夜晚有些凉,披上暖和一点!” 苏忘蝶倒是很想有骨气地说不用,但是刚起的微风让她一个激灵,伸手接过了斗篷,不自在地撇开脸去,“谢谢!” “由于没有准备充分,今晚只能是吃一些干牛肉与馒头,待明日到了城镇我在让他们去采集些!”想着女子是不喜吃这些东西的,龙卿觉着有些抱歉,但是现下这条件,也无法容他多做考虑。 苏忘蝶闻言心中一动,原是自己任性了,才会累的他们与自己一道露宿野外,看着苏零还为彻底苏醒的脸颊,她低低地说:“明日雇辆马车吧,我累了!” “知道了!”龙卿微微愣了神,甚至有时他看不透苏忘蝶。 苏瞧瞧这个,看看那个,总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点不一样了,自己站在这里终归不是那么一回事,瞧见了凉亭外的火堆,便过去烤火了。 家丁燃了两个篝火,几个人围着一处,而锦苏所到之处,却只有一稍微年长的男子蹲着烤牛肉,见了苏零过来,盯着手中的牛肉神,便以为他饿了,笑语:“苏少爷再忍会儿,马上便好了!” 苏零沉默许久,方才问一句:“为什么我们要吃牛肉?夫子不是教要与动物和睦相处吗?” 他这个问题,着实把那个家丁为难住了,挠挠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能是一个劲讪笑。 “这是人类与大自然的规律,有些东西,本就为了供我们取食所用,若是零儿不喜欢,姨夫命他们不吃便是!”龙卿来到苏零身后,说着但真让那家丁将手中的牛肉扔掉。 那家丁心有不舍,牛肉可是上好的食物!不吃,放着便是,何苦要仍掉呢?想是这样想的,但是他却不敢去违背龙卿的意思,将牛肉扔出了老远。 苏零见了龙卿坐在自己旁边,转头看了苏忘蝶还在凉亭中,眼珠子转了转,起身便跑去凉亭,将苏忘蝶拉起:“小姨,那边有火,暖和一点。” 苏忘蝶本不愿过去,但拗不过苏零,便也只能过去了。 他们二人过来,那家丁自动移到了另外一个篝火处。 牛肉一扔,他们便只剩下馒头可以食用了,龙卿将手里的馒头先给了一个给苏零,小人儿笑着说了谢谢。 龙卿又将手里的馒头递给了苏忘蝶,后者默默接过。 三个人谁也不再说话,只剩下干柴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偶有夜风吹来,撩起几人发丝,空中缠绕,又分开。 苏忘蝶嚼着馒头,想着锦苏今日的话,顿时觉得食不知味,没有了食欲,声音也变得有些沉闷:“喂!是不是我哥哥叫你来的?” 就算是明摆着的事情,她也如此的不甘心啊!哪怕是欺骗她也好! 龙卿微微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苏忘蝶,最后只能安慰道:“他也是为了你好!” 苏忘蝶便知道,“他会不会有危险啊?”哥哥将自己赶走,是因为他有重要的事情去做吧!自己在他身边反而会拖累他,所以他才会叫自己带着零儿离开的。 “他身边有那么多朋友,不会有事的。” 是啊,还有安乐轩,还有锦鳞,还有潇浅忧。“我听说潇浅忧失踪了,你能帮我找到他吗?”只要有潇浅忧在,他一定不会让哥哥出事的,他一定会保护好哥哥的。 京兆的风云涌动,龙卿多少嗅到了,他不想卷入这场硝烟,此生唯一想做的,便是按照那个人的意思,好好的活下去。“他能力过人,相信任何事情都能迎刃而解的。” 苏忘蝶方才察觉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低了头,是啊,那个人可是潇湘楼的楼主,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起,当我什么都没有说。” 话音刚落,旁边响起了苏零迷糊不清的声音:“小姨,零儿想要睡觉了!” 苏忘蝶欲伸手揽过他睡到自己膝上,谁知一双大手已经先她一步抱起了苏零往凉亭走去。 苏忘蝶盯着那个身影看了许久,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迷恋上这个男人。 龙卿抱着已经睡着的苏零到凉亭,命人拿来了毛毯,又在凉亭中升起了小小的篝火方才将他放下,并让人守着他睡。 瞧着他如此心细,苏忘蝶不由有些动容,是了,正是因为他处处细心,为人着想,自己才会对于这个奶奶指婚的人产生了痴恋,哪怕他从来对自己都是相敬如宾,哪怕他的心里是装着另外一个人。 于是,从原本的毫不在乎变成现在的在意!“想不到你会喜欢小孩子!” 第二百六十七章:苏忘蝶等人遭刺 龙卿没有告诉她,自己其实讨厌小孩,只因为答应了锦苏会好好照顾他们。 火堆的火有些弱了,苏忘蝶觉得有些凉,龙卿又加了干柴在里面,火焰一下子便又高了,映的两张通红的脸颊。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夜晚,有些寂静。 忽然,凉亭中传来物体倒地的声音,两个人同时一惊,转头望去,只见微弱的火光中,一人黑巾蒙面,长身而立,手中抱着的,是还在熟睡的苏零。 那人朝二人方向看了看,不做理会,抱着苏零便窜出了长亭。 苏忘蝶率先反应过来,惊呼一声:“零儿!”已经起身朝着那人奔去。 龙卿也紧随其后。 他们二人刚走,几个黑色的身影相继窜出,对着那些还在熟睡的家丁便大开杀戒,一刀致命。 可怜了那些人,临死还在睡梦中,不明不白便丢了自己性命。 没有看到一个活口,几条黑影才朝着苏忘蝶离开的方向纵去。 苏忘蝶紧紧跟着那人,由于天黑,有时也看不真切,那人又选择最难走的丛林,让她的追逐之路更加艰难。 眼看着那人的身影越来越远,苏忘蝶心中着急,却还是无济于事。 龙卿提气上前,拉住了她:“忘蝶,别追了,他的武功远在你我之上!” 苏忘蝶狠狠瞪他一眼,甩开他的手:“零儿不能有事!”说着她还要上前追赶。 龙卿再次拉住她:“那人劫走零儿,定是有所图谋,在他未达目的之前,是绝对不会伤害零儿的!”他也担心苏零,但此时此刻需要的是冷静,若是连他也乱了分寸,那才叫糟糕呢! 苏忘蝶心系苏零,哪还有心思听龙卿说的这些,“你若是不想去,大可留在原地,反正零儿也与你无关!”说着,她一掌击出,狠狠打在龙卿胸口处。 气急的苏忘蝶,一掌似用了全力,龙卿被打的退后几步,抵上了身后的大树,强烈的撞击让他头晕目眩,嘴角甚至有血丝溢出。 苏忘蝶一看心惊,本只想挣脱他的束缚无意伤他,却没料到自己出手太重,他也不躲不避。现在苏零被人劫走,而龙卿又被自己打伤,一时间,她也没有了注意。 一咬牙,一跺脚,她又返了回去,将龙卿从地上扶起,有些自责:“你没事吧?” 龙卿咬牙皱眉,显然痛极,他勉强睁开眼,并未有责怪她:“冷静些,不要冲动!” 苏忘蝶低头,点点头,抬头看了四周,漆黑一片,现在连方向都辩不得了:“现在怎么办?”她心慌的厉害,担心苏零,又担心龙卿的伤势。 龙卿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回京兆,找锦苏,他们捉了零儿,定是拿此要挟锦苏!”纵自己有千万般能耐,也是鞭长莫及,锦苏如此着急让苏忘蝶与苏零离开,恐怕就是担心这样的情况发生。 苏忘蝶点点头,却又摇摇头:“我找不到路了!” 龙卿歇了许久,才说话,声音变得有些虚弱:“你上树梢看看,应该能够可以看到一颗星星,往那个方向走出去就行了,不要会十里长亭,若是我所料没错,他们应该全部遇害了!” 龙卿说完,又再次闭了眼,声音到最后几乎是听不到了。 苏忘蝶闻言抬头,见龙卿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心中着急,将他扶着靠树坐下,提气飞身上了树梢。 夜空漆黑一片,苏忘蝶四处观望,终于在一片黑暗中看到那一颗微弱的星星,心中一乐,却听脚下传来一阵唏嘘声,低头一看,几个黑衣人正围着龙卿,后者正努力从地上站起。 心中惊讶,她刚要闪身跃下,突然看到龙卿放在胸口的手,顿了动作,那是,示意她不要下来?又听龙卿说道:“你们抓了我和苏零,是不是该去给锦苏报个道了?否则你们的目的怎么能够达到呢? 几个黑衣人相互望了一眼,其中一个似是领头人小声说道:“留下两个人解决他,剩下的人随我去追那个小孩和那个女人,这个人对我们没有用处!” 他刚说完,几个人影闪动,便消失了身影,剩下两个身影还在原处。 龙卿此时已经站起,若是自己未曾受伤,这两个人对于自己来说根本不成问题,但是此时的自己,恐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可以置自己于死地了。 他靠着树木,扬起头,扯开了笑脸:“反正我也要死了,二位能否让龙某死个明白?龙某虽非圣人,但平时也未曾得罪什么人!”他说了两句话便累了,不停地喘气。 那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只是举起了手里的刀。 “嗦”的一声,红色的皮鞭自树梢而下,直直缠上了黑衣人手中的刀,用力回抽,那散发着寒光的刀便这样飞了出去。 “还有人!”另外一个黑衣人立即警惕,突觉身后恶风不善,待他反应过来,只脖子已经被异物缠上,出于本能的挥刀砍去,一个冷漠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如同鬼魅:“错了喔!” 男子的声音落下,黑衣人的头颅也随之落下,鲜血喷出,形成了壮丽的血柱,连月亮也从云层中钻出,见证这华丽而血腥的一幕。 随着两声闷响,另外一个黑衣人与那具无头尸体同时倒地。 苏忘蝶扔了还在滴血的刀,连忙跑过去查看龙卿的情况,后者此时倚着树干,人还是清醒的,见了她着急的样子,笑了笑:“死不了的。” “你别说话!”若非自己鲁莽,他也不会受这样痛苦。 “都死到临头了还这般深情?我是不是该为你们二位鼓掌?”月色下,男子头戴斗笠,身披黑色的斗篷,此时轻轻拍着手,站在二人面前。 苏忘蝶闻言身子一颤,转头看着他,刚才就是这个人将那人缠住,自己才趁着夺来的刀将他杀了,若是自己一个人,怕是敌不过那两个人的。 “你是谁?”苏忘蝶心生警惕,将龙卿护在身后,他虽然帮着自己杀了那两人,但是并不代表他就是自己人! 第二百六十八章:老朋友 男子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二人,以一个怜悯者的姿态:“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人追杀吗?” 苏忘蝶心中想着如何离开这里,对他的话也没有深究,眼珠子急转:“要杀要剐也是一句话的事情,你何以如此婆婆妈妈?” “因为我不想杀你们啊!”男子说的理所当然,从他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了嘲讽的味道。 苏忘蝶一时间愣了,不知道怎么应他!她显然没有想到男子会如此回答自己。 “咳咳!”龙卿几声轻轻的咳嗽。拉了拉苏忘蝶的衣袖,后者明了,凑了耳朵到他嘴边,便听他轻声说道:“你问他们零儿是不是在他们手上?” 苏忘蝶才想起此事,便问那斗笠男子:“你们有什么本事,只会捉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 那男子丝毫不为所动,“除了捉小孩,连你也要捉呢!”说着,他已欺身上前,伸手扣了苏忘蝶的肩膀,想要将她自己怀中带。 寒光闪过,长长的冷剑已经贴在他的脖子上,龙卿已经站在苏忘蝶前面,眼中闪着冷光:“零儿在哪里?” “你没事?”苏忘蝶又惊又喜。担心零儿安危,便也瞪着那男子。 男子吃吃笑了笑:“原来你受伤是装的?我就说嘛,这小丫头的武功哪有那么厉害?”男子说完转头看着苏忘蝶,又说:“他连你都骗了,你不会恨他?” 苏忘蝶心道你也太小瞧本小姐了,区区离间之计也想让我上当?心思一转,拿了手中皮鞭邦了那男子双手,“叫你的人用零儿换你!否则笨小姐将你丢进万蛇窟喂毒蛇猛兽!” 她脸颊上蹭了不少灰,看起来很滑稽,那气势十足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也就变味了。 那男子也不挣扎,任她用皮鞭将自己绑起来。“苏小姐是高看了我,我的利用价值远远没有那个小孩来的大,听说他可是锦苏的儿子,只要有他在手,富贵权力应有尽有了吧!” 苏忘蝶闻言,狠狠拉紧了皮鞭,最怕的便是他们用零儿威胁锦苏:“你们不会得逞的,锦苏哥哥那么厉害,你们要是敢伤害零儿,定要你们碎尸万段。” 说着,她伸手去摘男子的斗笠,想要看看此人真面目。 后者微微避开,却丝毫不在意:“我敢保证,若是你摘下我的斗笠,不出一刻,那个小孩就没命了,对了,他是叫苏零对吧!” 刚刚碰触那斗笠的手,硬生生顿住,苏零在对方手里,苏忘蝶不得不忌惮。 “忘蝶,带上他,去京兆!”龙卿见苏忘蝶绑了那人,心中有些疑惑,却仍旧什么也没有,收了长剑。迈开脚步,身子却一阵乱晃,一下子栽倒在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苏忘蝶措手不及,顾不得那斗笠男子,蹲下看龙卿的情况。“你没事吧?” 躺在地上的龙卿,紧紧闭着眼睛,眉头微微皱起,似是十分痛苦。 苏忘蝶接连呼叫了几声,他也没有反应。 此时,那斗笠男子却轻松解开了苏忘蝶的皮鞭,在一旁自言自语:“刚才就被你打伤了,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又何必强撑呢,我又没有说要你们的性命!” 苏忘蝶转头瞪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惊讶他为何能够解开自己的皮鞭了,龙卿的伤,苏零的失踪,身处这漆黑的野外,恐惧逐渐蔓延。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坚强,回手想要将龙卿扶起,却奈何实在是力气小,龙卿又完全失去了意识,片刻之后,她已经是香汗淋漓,而龙卿依旧静静地躺在地上。 斗笠男子见她不理会自己,觉得无趣,又说:“你为什么不求救呢?也许你求我我可以帮你救他,不然你必须一个人将他背到有人的地方!”顿了顿他又说道:“他可没有多少时间耗了!” “零儿,你又调皮了!”黑暗中一个无可奈何的声音传来,充满了宠溺。 戴着斗笠的男子耸耸肩,蹲在一脸惊讶的苏忘蝶面前:“如果想让他活命就往旁边站一点!” ”你想做什么?”苏忘蝶反应过来,倾身护住龙卿。 斗笠男子很无奈,“我若是想杀你们,还能在此与你们闲扯?你若是再耽误下去他死了,到时候锦苏问起来可别说是我救人不利!” “你认识我哥?”苏忘蝶再次惊讶,并怀疑他所言真假?若他真的是哥哥派来的,为何一开始不现身? “是否认识你到时候见到他便知!”男子显然是没有了信心,直接伸手点了苏忘蝶的穴道,将她移到了一旁,便开始像模像样地给龙卿把脉了。 苏忘蝶依旧对他疑心,却奈何自己动不得半分,也就只能嘴上警告他:“你敢伤他一根毫毛,本小姐一定宰了你!” 男子摇摇头,随手拿了东西塞进苏忘蝶的嘴里:“我治病时不喜欢有人在我耳边唠叨。”说着,他反手他反手边拿了一团东西塞进了苏忘蝶嘴里,后者边便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了。 斗笠男子却不再理会他,反手从怀里拿了一颗药丸放进龙卿口中,然后伸手在他胸口点了几处大穴。 苏忘蝶心中着急,奈何自己的嘴被封,穴道被点了,不能有任何动作,甚至连警告都无法发出,最后只能拿水灵灵的眼睛瞪着斗笠男子。 “啧啧!”斗笠男子起身,视线落在苏忘蝶身上:“在天亮之前他应该能够醒来,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他了,你就在这里等他吧!”临转身之际,他又回头说道:“关于那个小鬼,我就带走了,放心,若是回去见到锦苏,就告知是老朋友带走的便可。” 苏忘蝶眼睁睁看着那个男子消失在视线中,无能为力。 天渐渐亮了。 锦苏看了手中的信件,有些担忧,有些无奈,更多的,是有些欣慰,零儿跟着那人,自己也放心了,只是忘蝶与龙卿两个人之间,什么时候才能彼此了解?真是教人伤神。 大门轻轻开启,安乐轩进门后直接反手关了门,锦苏抬头便见了他手中桃枝艳的有些刺眼,与他一身红色的衣裳配合的天衣无缝。 第二百六十九章:锦靖云的忌日 见锦苏手中执信,他抖了抖衣服上的露珠,四处看了下,将原本放着美女樱的花瓶拿来放了桃花,而那有些枯萎的樱花便那样被他毫无怜悯之心扔进了垃圾桶。 “你这是做什么?”锦苏向来不爱桃花,只觉得那样的花太过于世俗,即使并不难看,却依旧喜欢不上,而樱花不一样,以短暂几天,绽放最唯美的自己。 “你这屋子,偶尔也该换换陈设了,又不是几十岁的老人,何必一层不变?” 安乐轩这样说着,将一旁的火炉子移到锦苏腿旁点燃:“你的腿不能受寒,怎么也不生火炉?” “已是废腿一条,何必白费了那么多的功夫?”锦苏视线落在双腿上,脸上染了淡淡的哀愁,自己此生,即便到时候功成名就,也不过是一个无法站立的废人。“这可不是你锦苏该说的话!”安乐轩说着,已经蹲下身,伸手便替锦苏按摩毫他!无知觉的腿。 锦苏想要阻止,却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句:“我还能说什么?”即便心中再不想不愿承认,依旧改变不了事实!“零儿于忘蝶他们已经安然!” “为何不直接除去黑鹰,他可是很大的威胁!锦夜失去了他,便如同断了一臂。”安乐轩静静地说着,双手触到了锦苏脚腕,隔着靴子,也能感受到那两条伤口硌手。 “他既是锦夜得力爱将,与其自己花费力气除他,倒不如让锦夜自己动手!”锦苏也算是老谋深算。 “你说的简单,锦夜是天子,他要保一个人还不简单?”锦苏所想,甚妙,只是那人怎么会乖乖听话杀了黑鹰?即便知道他杀了锦靖云又如何?如今锦靖云已死,锦夜自是不想自己脸上抹黑,也不会声张此事,或者,此事根本就是锦夜的主意。 “如果黑鹰去刺杀锦夜呢?”锦苏笑的神秘莫测,“我已经让青龙帮忙,他懂易容之术,虽不算精通,但是应付黑鹰是够了。” “青龙?他可是潇浅忧的人,如何能听你的??”安乐轩惊讶地抬起头,他却是不知道锦苏会向他开口。 “我怀疑浅忧的失踪与锦夜有关,如此与青龙一说,就算是他心存疑虑,也一定会助我。何况,当今天下,能够让浅忧俯首的人,敢对他动手的人,除了那位皇帝,只怕找不出第二个人有如此势力。”锦苏轻轻按住了安乐轩的手,示意他不用再按了。 暗道他聪明,安乐轩依旧担忧:“你打算怎么做?你要面对的是靖国的天子!”即便自己能够帮他,也是能力有限。 锦苏点点头,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伸手从一旁的桌案上拿了一封信交给他:“劳烦乐轩替我将此信交给十三叔,并让他送到皇宫,记住,要悄无声息。” 安乐轩伸手接过,心中疑虑颇多,却还是什么都没问,直接转身离去。 “乐轩为何不问问我到底要做什么?”锦苏捏着手中的匕首,安乐轩刚才的表情看在眼里,以为他会问自己,却没有想到后者竟是什么话也没有。 “你是个聪明人,什么需要告诉我什么不需要,你自己很清楚,我已经说过支持你所做的一切决定,就应该完全信任你才是!”话音落下,安乐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边。 木门嘎呮一声关上,锦苏轻轻牵起嘴角,此生以那渺茫的爱情,换做这情比金坚的友谊,也不算白来一遭,只是这心里,始终还有遗憾存在,那份被自己刻意忽略的感情,总是在夜深人静疯狂涌出。 “浅忧,该拿你怎么办?”他扬起头,轻轻阖上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空气中微微颤动,嘴角成了一条线,是再也维持不了那伪装的笑容。 第7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4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74节 沉寂了五年的五丰台再次热闹起来,却是哀乐四起,泣声成片。 百官到场,依旧肃立,身穿白色孝衣,连绵成片,放眼望去,犹如一条条白色长龙。 祭台是早早建好,为此事已是弄的官民怨声载道。 锦夜一人独站高台,雪白的衣袍上纹着飞龙在天,额头绑着孝布,负手,直直地盯着眼前几个大字:圣主先皇。 自己继位五年,这人便在地下长眠了五年,苦寻死因,想要借着在安定王府出事的缘由将锦苏羁押,谁知后者准备充分,又有潇浅忧的帮助,自己竟然拿他无可奈何? 他深深地叹口气,嘴里小声呢喃:“父皇,为何你们大家都要护着锦苏?他可是不详之子!潇浅忧是这样,你是这样,连老天爷也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帮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今,你不在了,潇浅忧也失踪了,皇儿倒是要看看天底下到底还有谁能帮他?看看老天爷到底站在谁的一边?” 锦鳞静静得站立在百官之前,低着头,不知道一直在思考着什么。 整个场面只剩下哀乐与啜泣。 “哗啦!”“哗啦!” 轮椅划在过道的声音异常的突兀,众人抬头,白衣男子脸上带着淡淡的哀愁,转眼间竟然已经到了锦鳞身边。 时隔五年,这个男子第二次亮相众人面前,依旧从容淡定。前几日大败安皓天令他俯首的事情早已在四国传开,面对每日前来恭贺奉承之人,他总是笑笑,然后接过所有人的礼物全数收起。 “一切已然准备就绪!”锦苏抬眼望向高台的男子,眼神中的恨意转瞬即逝。 总觉芒刺在背,锦夜回头,与那淡然从容的目光空中相会,他甚至从锦苏眼神重看到了淡淡的哀愁。突然间想起昨夜接到的信,有些害怕了。 锦鳞没有说话,静静地站着,他并不知道锦苏到底要做什么,他说要让锦夜一步一步沦陷,他便看着他劫后重生如何卷土重来。 “时辰到!”随着木子李一声高喊,全场寂然。 锦夜敛了神色,转身,脸上带着淡淡的哀思。 “一扣首!” 百官匍匐。 烟雨开始朦胧,整个五丰台笼罩在一片愁云中。 “再叩首!” 第二百七十章:黑鹰 唯有锦苏端坐轮椅,双手无意识紧紧抓着轮椅扶手,对那个男子的哀思早已被愤怒取代!被冷落的整整十六年,他可以不计较,也可以不怪他传位与锦夜,为何偏偏还要将这个世界上唯一对他好的人从他身边夺走? “三叩首!” 锦苏猛地回头,对上一双充满了恨意的眼睛,就在他身后数尺之处,那一身紫色的衣服,如此的刺眼。锦苏想着便回了他一个明媚的笑容。 李忠亮吗?本王倒是要看你能够蹦达几时? 而李忠亮堪堪愣了一下,刚才锦苏确实是朝着自己笑了,他这是做什么? 高台之上,锦夜将一切看在眼中,眉头皱起,有些不快。 祭祀本无什么好谈论的,可是,身为摄政王的潇浅忧从始自终未曾现身,便坐实了他失踪的消息,即便锦夜给出了他出去执行任务的理由,但谁都不是傻子。 另一个让大家议论纷纷的话题便是五年未曾现身的锦苏。 而此时,锦苏已在老泰祥端坐饮茶,同行的还有锦鳞。 见他如此成竹在胸,锦鳞实在耐不住心中好奇:“锦苏,你到底是有何妙策?”他可不会信他让自己到此只是为了喝茶来的。 “十三叔只管等着看好戏便可。”锦苏依旧笑的从容。 锦鳞还想说什么,便见锦苏做了噤声的动作,隔壁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他更加疑惑。 隔壁。 男子身披黑色斗篷,头戴纱帽,面壁而立。 整个房间,只听见男子浅浅的呼吸声音。 黑色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房间角落处,仿佛连空气都未曾动一下。“主子怎会想着在此处见面?”声音低沉,带着疑惑不解。 “黑鹰,我平时待你如何?”纱帽男子转身,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主子待黑鹰恩重如山,犹如再造,黑鹰没齿难忘。”黑鹰垂首,隐隐觉得不对,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既然如此,你何以陷我于不忠不义不孝之地?”纱帽男子提高了声音,充满了怒气。 黑鹰猛的抬起头,眼前的难以居高临下,只感觉无限的压迫感,那男子胸前一抹赤红,犹如来自地狱的使者,而那突然凌厉的语气,更是让人心惊。“黑鹰不明白。” 男子冷哼一声:“不明白?当年你刺杀锦苏未成,做了什么?” 黑鹰身子颤抖一下,他是知道了当年的事情吗? 锦鳞可以感觉到锦苏绷紧的神经。 “黑鹰甘愿受罚!”黑鹰低垂下头,原本自己早该伏法,只是心有不甘,也好,终究是多护了他五年,也值了的。 “受罚?你以为你区区一句受罚便可了事,你知不知道你一个失手,会让你万劫不复,若是锦苏他们查出是你杀了那人,别说你,只怕我也难逃牵连。”男子一甩袍袖,声音不可遏制地提高。 “一人做事一人当,黑鹰自己犯下的错,决计不会连累了主子。”他闭上眼睛,觉得很累,累的再也不想睁开眼,男子声音中带着的怒气,一遍遍在脑海中回荡。 “啪!” 清脆的响声过后,一旁的墙壁应声而破,身影在一片灰尘中逐渐清晰。 待看清了那人的样貌,黑鹰大惊,“怎么会是?” 锦夜冷脸,手中提着寒剑,一步一步走到黑鹰面前。 “唰!”长剑直指地上跪着的人,锦夜的声音如同来自冰川:“父皇是你杀的?”看到男子点头,仅存的希望破灭,“给我一个理由!” 黑鹰低头,不敢去看那双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眼睛,自己杀了他的父亲,对自己恨之入骨也是理所当然:“我本欲杀锦苏,他硬要相护,无奈之下才将他杀了!” 锦夜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震惊,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眼前的人,愤怒充满了整个脑海,心中一团火越来越旺,最后化作一声长啸:“啊!” 锦苏听的隔壁传来的声音,闭了眼,扬起头深深吸了口气,如今,总算是还了那人公道,也还自己公道。 “你让我看的好戏就是这个?”锦鳞知道锦靖云死在黑鹰手中,但是奈何自己没有证据,加上后者是锦夜的人,杀锦靖云也是奉了锦夜之命便迟迟未曾动作,等着有朝一日新账旧账一起了结,,却未曾想锦夜竟然也是毫不知情。 “这仅仅是第一步!”锦苏恢复了常色,嘴角轻轻勾起一个算计的弧度:“风水轮流转,锦夜如何对我,如今我会十陪奉还给他!” “这就是那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锦鳞低头轻笑,自己与锦苏竟是如出一辙吗?也是,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若非共同的目标,自己与锦苏还会走到一起吗? “敌进我退,敌休我奋,敌退我进!”这是那个叫潇浅忧的男人教的!锦苏无时无刻不在牢记。 “当初皇兄对你冷落,众人皆以你不会有未来,如今看来,还是潇浅忧眼光独到!”锦鳞欲缓减这凝重的气氛,话刚出口便惊觉自己失言,看锦苏并无什么反应才放心下来。 “十三叔,我们去看看吧!”锦苏说着已经自行划动了轮椅,若非浅忧,只怕我但真没有了未来,可是如今这未见,却是要自己去拼。 那声长啸犹如野兽悲鸣,听在黑鹰耳里,甚至比任何责怪的话更加叫人难受。 似是疲了,锦夜住了声,眼神有些呆滞,或者说是木吶,他细细想了想竟是想不起来这个人跟着自己有多少年月了,只知道从他穿上那套黑色衣服时起,为自己消除了多少挡住他前进的绊脚石? 手起,长剑刺出,却是到了近前便停住了,锦夜终究是下不去手。 黑鹰抬头,似乎能够感觉剑锋传来的丝丝凉意,凉透了人心。 “噌!”的一声,长剑被狠狠掷在地上,又连续跳跃几下,方才没有了声响,静静地躺在地上,泛着幽幽寒光。 “你自行了断吧!”他闭上双眼,双手无力垂下,整个身体的力气仿佛都抽干,连走路也跌跌撞撞。 黑鹰颤抖着伸手,拿起地上长剑,如此冰凉!也罢,眼前这人竟是连杀自己也不愿意了吗?“黑鹰能否有幸死在主子刀下?” 此生,足矣。 能够护他至此,足矣。 第二百七十一章:阴谋 “你想就这么轻易的死去,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冷冷的声音从门边传来,带着一丝轻蔑。 锦夜惊了,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抬头一看,果见白衣男子推着轮椅进入,身旁站着的锦麟也是一脸的凝重:“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刚才因为黑鹰的话太过于震惊了,以至于他忽略了眼前的环境,才想起身后还有一纱帽男子存在,转身望去,男子已经摘下了自己的面纱,俨然是潇湘楼的青龙。 此时,方才想明白,只怕这是锦苏几人设下的局,为的就是引出黑鹰,以此查清楚当年的事情,也好借机打击自己?锦苏,你真不愧是好样的,不枉当年我将你看作对手! 锦苏嘴角含笑,淡淡地朝着点点头:“不知皇兄要如何处置这大逆不道之人?” 锦夜双眼带恨,死死盯着锦苏脸上的笑容,暗道他将自己引来这里,等的就是这样一刻,若是他将黑鹰刺杀父皇一事散步出去,只怕到时候自己的帝位就将会受到严重的威胁。 只是,黑鹰刺杀皇帝是诛灭九族的死罪,自己本有心放他一马,如今锦苏在此,只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此事还有待查证!” 也唯有这样的话,方能堵住锦苏的嘴。 “呵呵!”锦苏轻笑两声,似是嘲讽,“皇兄执掌印玺多年,难道连靖国的律法都未曾弄得明白?黑鹰已经亲口承认当年杀死先帝,如今皇兄却说此事还有待查证?他是皇兄的亲信,今日若非十三叔在场,只怕皇兄会落下个包容之罪,还是说当年这逆贼所做的一切,都是奉命与主子?” 锦苏的语速很慢,慢的让人听了有些着急,尤其是锦夜,他竟然如此一针见血便将自己的退路掐死,丝毫没有留机会给自己说不,但是,他真的要诛灭黑鹰九族? 即便是杀他,也是一百个不愿意,若是他伤的别人也就罢了,偏偏却是那个人!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朕说过这其中还有未曾清楚的地方!” 早已知道他会抵赖,锦苏不慌不忙:“当年安定王府发生的事情,浅忧也在场,若是皇兄信不过臣弟,大可让摄政王过来对质。” “锦苏,你早该知道潇浅忧失踪至今已是数月没有消息,你是故意说这样的话来逼迫朕吗?”锦夜眯起双眼,以潇浅忧的能力,哪有捉不住一个黑鹰的道理,当年若非他来迟,便是故意放走黑鹰,如此说来,只怕是父皇也早早就知道是黑鹰所为? 而这一切自己竟然还蒙在鼓里?难怪!难怪临终时他不愿意见自己,难怪传位大典上他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那样悲凉的眼神!只怕是认为黑鹰的所为全是自己指使? 锦苏再次冷笑:“这也是臣弟来此的原因,皇兄,你但真不知道浅忧去了何处?”整个靖国,除了他,还有谁能有如此实力? “你是在怀疑朕?锦苏,你可别忘记了你的身份!即便你现在是顺硕亲王,也照样是靖国的臣子,朕也照样可以治你。” “臣弟不过说出了实话,有法而不依,皇兄此举可会寒了天下人的心。”相对于锦夜的激动,锦苏则是非常淡定。 一阵寒光闪过,原本跪在地上的黑鹰犹如一阵疾风,转瞬已经到了锦苏身前,手中长剑直指锦苏咽喉,黑巾上的那双眼睛,充满了嗜血的味道。 谁也没有料到事情会有这样的转变,就连青龙与锦鳞也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锦苏置身那寒剑之下。 就连锦夜脸上也是惊讶闪过,显然没有料到黑鹰会有这样的动作,不过片刻,他已经回转过来,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没有说话。 锦鳞手腕抖动,一枚柳叶飞镖已经落在手中,只要黑鹰有任何举动,他可以在瞬间要了他的命。 青龙也拔剑在手,在第一时间控制锦夜他还是有能力做到的。 而锦苏却依旧轻松,仿佛抵在自己咽喉处的东西并不是稍微一动便要他命,他抬眼,看着眼前的男子,黑色的纱衣在灯火中显得更加的神秘,那双眼睛,充满了杀气,“当年你杀我未曾反杀了父皇,今日你又想杀我?” “当年杀不了你,是我终身之憾,今日黑鹰一命换你一命,已是值了!”黑鹰的声音依旧低沉,自己临终还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为他铲除这最后的难关。 “你可不要忘记了,今日这里还有青龙与十三叔!他们若是将你杀死父皇的事情扣到皇兄身上,你所有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锦苏依旧慢条不纹,视线落在了锦夜身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死了,他们也休想从这里活着出去!” “你就那么有把握能够打赢他们二人?”锦苏依旧看着锦夜。 后者也是望着他笑。 两个人就这样一站一坐,遥遥相望,仿佛整个世界都只有彼此存在。 “至少现在你在我剑下!” 锦苏将视线缓缓落在黑鹰身上:“我想知道浅忧此时在何处?” 潇浅忧消失已经如此之久,也不见有人传来任何关于交易的消息,想来若不死仇家寻仇便是有人另有所图。 “你想要见潇浅忧?”黑鹰眼中突然笑意闪过:“那就下地狱去吧!” “你说什么?”锦苏大惊,身子稍微前倾,剑尖划破了皮肤,鲜血瞬间滴落子啊白衣上,晕染开一大片。 锦夜也是目露了惊讶与疑惑:“潇浅忧但真在你手中?” 听了锦夜的话,黑鹰原本充满了杀意的眸子有些悲凉,他喃喃地问:“主子是否能够告诉黑鹰,潇浅忧到底有何资格与主子平起平坐?” 锦夜沉默,黑鹰这个问题可算是把他问住,那个男人有什么资格与自己平起平坐?不,他从来没有与自己一起过,他帮自己,不过是为了靖国的百姓,以及眼前这个男子而已。 得不到锦夜的回答,黑鹰有些明了,杀意又充满了眼睛。 “告诉本王潇浅忧的下落,饶你全尸!”得知潇浅忧在他手中,锦苏脸上微笑消失,眼中寒光闪过,连声音都冷了几分。 第二百七十二章:锦夜的愤怒 “你的性命都掌握在我手中,拿什么与我谈条件?”黑鹰直视那双眼睛,也是自己粗心。才给了他如此机会成为锦夜强敌。 “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拿你的全尸!”锦苏嘴角又噙了笑意,声音也恢复了原本的冷静与从容。 “你是在开玩笑吗?”如今自己只要稍稍用力,便能将眼前这人首级削下,他居然还口出狂言?黑鹰实在是不知道是什么给了锦苏如此的自信,难道仅仅靠着锦鳞与青龙?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和你开玩笑?不,是你在开玩笑吧!而且付出的代价是你自己的性命,这里的人,你一个也带不走。”锦苏垂下眼皮,喉咙上传来的疼痛感微不足道,只是这冰冷的光有些刺眼。 “黑鹰!”锦夜突然开口,上前两步站到他身旁,就在刚才一瞬间,他也有将锦苏在这里杀死的冲动,但理智终究战胜了欲望:“把剑放下!” 他看着眼前的男子,梦里千转,多少次想要将他碎尸万段,如今他就在自己面前,却只能看着他口出狂言而无能为力。 “主子,今日我所做之事与你无关,反正黑鹰已经是死路一条!”黑鹰毫不在乎,只要除去锦苏这个心腹大患,那人便可高枕无忧。 “失手误杀父皇,难道还要背上一条谋杀亲王的罪?即便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该为你家中亲人九族考虑!弃!”怨他不按自己意愿办事,怨他不在第一时间实言相告。 拿剑的手,几不可见地颤抖一下,这是他披上这件衣袍后,他第一次如此唤他,已经有多少年他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叫黑鹰,是他的杀手。 锦夜伸手附上那只拿剑的手,捏紧:“朕命你放下!” 长剑最终无力垂下,只因为那双从来凌厉的双眼,有担忧闪过。 锦夜转身:“通知下去,叫刑部拿人!”即便自己千万般不愿意,也必须这样做。锦苏如今这般咄咄逼人,自己想要放他只怕无望。 锦鳞与青龙同时松了一口气,随之也担忧起来,好不容易抓住了黑鹰,不借此机会除去,不知锦夜又要找什么借口替他开脱。 锦苏却是没有什么可担忧的,黑鹰弑君证据确凿,容不得任何人狡辩,而锦夜此时能够做的,最多保他家族而已。自己要的不过是黑鹰性命,他家族之人是死是活与他无关。 “十三叔,走吧,这里已经与我们无关了!”经此一闹,老泰祥也将不会泰祥了! “哗啦!”“哗啦!”“哗啦!”锦苏转动了轮椅,声音落在在场每个人的心里,依旧从容淡定。 “就这样你就想走?”锦夜身形一晃,已经拦住了他的去路:“你可别忘记了,当年的事情是在安定王府发生的事情,所以你也要接受调查!” 锦苏抬头看他,那张脸,突然间找不到那张脸与自己相似的地方,黑鹰是替皇兄做事的,难不成皇兄也要陪着臣弟到那刑部大牢走上一遭?” 锦夜还未发话,黑鹰已经上前一步,还未说话,脖子青光一闪,泛着 幽幽光良的“此事与皇上无丝毫干系,黑鹰一人承担!”最怕的,便是连累了他。 “若是是非曲直全凭你一张嘴,我靖国还立法何用?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兄位立高雄更是应当尊法守法。” “需要怎么做,朕还不用你开教!”可恨锦苏软硬不吃,锦夜拿他无法。 “皇兄英明,自然知道该如何方能告慰父皇在天之灵,又能不让靖国子民寒心。”锦苏留下这句话,绕开了锦夜,出门离去。 暗道精彩,锦鳞收起袖中暗器,朝锦夜做了礼,招呼了青龙离开。 房间里,便只剩下锦夜与黑鹰。 “弃!”锦夜负手而立,闭了眼睛,悠悠叹口气:“你还有何可说的?”他此生为自己所做的,看得到,只因为对于那把龙椅势在必得,所以必须抛开一切杂念,包括这份友情。 黑鹰轻轻叹口气,有些无奈,也是释然:“还记得小时候我们玩的游戏吗?只可惜现在再也没有机会玩了。”说着他扬起头,眼中带着笑意:“有生之年得见你君临天下,我了无遗憾!” 锦夜无话,少年时候总是任性妄为,每每犯了错,皆是身后这个男人为自己扛下了一切,从小到大,只要自己有事,他也是随叫随到。 锦夜不禁在想,以后再也没有那样一个人,静静地等在某处,只要自己有事,定会第一时间赶到。“弃,你后悔了吗?” 后悔?黑鹰低头看了自己一身的黑衣,又看向身前的男子,如果真的要找一个词为自己所作所为做一个总结,那他只能说:“无怨无悔!” “为什么?”锦夜本能地脱口而出,除了自己母妃,他谁也不会相信。 “没有原因!”因为只想那样做。“夜!”这是穿上这套衣服来第一次叫他名字,也是最后一次这样叫他。“好好保重。” “我知道潇浅忧对你很重要,他没有在我手里!”听的外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黑鹰笑了笑:“可不可以,不要让我面对这个世界?” “我答应你!”锦夜忍住转身的念头,抬步,迈出房间。 黑鹰看着那个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双眼含笑,关上了那道门,隔绝了一切,也包括对那个人的所有情愫。 夜,你永远不知道的事情是,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 第7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5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75节 所以心甘情愿为你为所不为,为你铲平一切的阻碍。 哪怕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也在所不惜。 你永远不知道当你说出那句不离不弃时,对我的鼓励有多大! 街市,锦苏推着轮椅静静地滑行在前,锦鳞与青龙紧随其后。 终于,后者再也保持不了沉默,疾走几步拦在锦苏面前:“大人在哪里?”也是因为锦苏说过潇浅忧很有可能在锦夜手中,自己才应允帮忙,否则也不会有如此的闲心。 第二百七十三章:饮茶 锦苏抬头看他,青龙身为潇湘楼四大堂主,是其中最为冷静的一个,如今竟也如此分不清是非?看来浅忧的失踪对于整个潇湘楼真的是巨大的打击。 “浅忧身为靖国的摄政王,又是锦夜的得力助手,如今失踪,最为着急的应该是锦夜才是,刚才你们是否注意观察?当黑鹰说浅忧在他手里时,锦夜明显的不相信。何以让他如此自信?”锦苏索性转了轮椅往一边的路边茶摊划去:“店家,来三杯茶水!” “好嘞客官的稍等!” 锦鳞倒是听的明白,上前几步在锦苏面前坐下:“你的意思是锦夜知道潇浅忧不在黑鹰那里?” 小二哥提了茶壶与三只杯盏便离开。 锦苏示意青龙也坐下,自己拿起茶壶倒了茶:“若是浅忧真的在黑鹰那里,锦夜定会知情,而若是他不知情,也定会询问一番才罢休。” 锦鳞有些明了:“锦夜知道潇浅忧在哪里,所以他丝毫不会着急,反过来说就是潇浅忧此时应该在锦夜手上?” 锦苏点点头,自己正是这样想的,但是问题随之来了,锦夜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潇浅忧消失对于他能够有什么好处? “乾纲独断!”锦苏饮了茶,慢悠悠地说道:“浅忧离开,朝中便再也无人与他抗衡,而潇湘楼群龙无首,也定然无心朝廷的动作,将全部的精力放到寻找浅忧的事情上,而锦夜也好趁此机会大作手脚。” 他话音刚落,就被锦鳞一口否定:“这五年来,潇浅忧已经与锦夜达成了交易,后者不动你,潇浅忧就不会干预他的一切决策!锦夜在朝中早已是乾纲独断之势,根本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锦苏微微惊讶,随即又换做了平静,轻轻道了一句:“是吗?”似是疑问又似在自言自语。 那人会护自己?若是在以前还能信三分,如今,这个世界上,唯有自己能够保护自己。 锦苏刚要说话,忽然听的前方一片喧哗,紧随着声声巨响传来,正是老泰祥方向。 三人同时一惊,,转头望去,老泰祥已经淹没在一片火海中,火焰窜起老高,火红的霞光将整个京兆的天空映照的如同鲜血一样,让人着迷,也让人害怕。 锦苏大惊:“不好,乐轩与安皓天还在楼中!” 话音落下,便见了那一红一黑的身影朝着自己奔来,到了近前,见二人皆无事,松了一口气:“还好,你没事!” 安乐轩急促地喘了粗气,刚才闻的黑鹰说话不对,见了锦夜出门本欲跟踪。谁知还来不及细想,老泰祥便起了大火,火势一下子烧了起来。 “黑鹰还在楼中,只怕此时已经化成可灰烬了!”想起刚才的大火,安乐轩仍旧心有余悸,挥手,突然间意识到身旁的人还拉着自己的手,连忙将其甩开。 他的动作有些伤了安皓天,他却依旧没有说什么,只是盯着那只被他甩开的愣了愣。 锦苏暗道可惜了!“大家没事就好,总算是达到了此行的目的。” 锦夜,如今你便也尝尝这失去至重的痛苦。 锦夜望着滔天的火光,久久不语,身旁是人们的呼喊叫嚷声,他却恍若未闻。 脑海中不断回放那些曾经的岁月,仿佛就在昨日,清晰的让人想要落泪。 他仰起头,看着寥寥青烟扶风直上,最后消散在天际。 唇瓣起合间,溢出那个人的名字:“弃!” 不离不弃!如今却是生死相离。 锦苏! 锦苏刚刚回了府,便接到朱雀的飞鸽传书,称在十里长亭接到了苏忘蝶与龙卿,正打算护送二人回顺硕,谁知二人不仅不从,还言要返回京兆。 他头痛的扶扶额头,忘蝶也就算了,怎么连龙卿也跟着胡闹?还没等他回信,朱雀的信又来了,说拗不过苏忘蝶,此时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锦苏这下彻底没辙了,捏着信又陷入了沉思。 绿鄂端着茶进来时便见他坐在桌边,右手拄着脸,左手拿着信纸垂在自己膝盖上,盯着窗沿久久没有动作,只是那脸上的表情,煞是可爱,让她有些忍俊不禁。 听的声音,锦苏回神,看了绿鄂脸上的笑意,放下手,一脸不明了:“绿鄂,你说你们女孩子都是怎么想的?”许多时候,他竟然摸不透苏忘蝶到底有何心思,她的喜怒哀乐自己也不甚清楚。 绿鄂含笑挑挑眉头:“不知王爷说的是何人何事?”其实也是故意卖了关子,这世上能够让他如此费心的女子,只怕只有那一位苏大小姐了! “忘蝶已经从十里长亭返回,说什么也不回顺硕去,本王实在拿她无辙。”上次狠心将她骂走,难道这一次真的还要再骂她一次?就算她受得了,自己也断断骂不出口了,天知道几日前骂了她自己已是后悔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绿鄂倒好茶递给他,笑笑:“王爷,恕奴婢多嘴,忘蝶小姐将你视作这世上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她自然不想离开你,再者她又与龙公子有了争执,心中憋屈无处诉说,也就只能找王爷你了。” 锦苏伸手接茶,却没有饮用的欲望:“她此生依靠,该是龙卿!”自己前路未知几许,如何能够累了她与自己一道? “亲情与爱情,岂可同论?”绿鄂一边将茶具放到桌上,一边淡淡地说:“女子此生两求:父母兄弟相亲相爱,夫家子女和睦共处,缺一不可。王爷觉着忘蝶小姐如何?” 锦苏有些愣了,这样的要求,对于忘蝶来说有些奢侈了,二叔二婶全力致力于苏家商业,输了对她的疼爱,而龙卿与她也仅是尽了对自己的一个承诺,这样说起来,似乎是自己一直忽略了她的感受! 只恨自己也一头钻入了复仇大事! “可眼下情况,容不得本王任性!”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兄妹之间,同甘共苦,才是情深,平时能够共享清福,一到关键时刻王爷却将忘蝶小姐从自己身边推开,只会让她觉得自己无能,连累了王爷!”绿鄂拿起餐盘,问锦苏:“王爷可是喜欢饮茶?” 锦苏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问这么一句题外话,不过还是如实回答:“喜欢!” “可有原因?” 原因?自己饮茶原因?能够凝神静气,让自己烦躁的心安稳下来,想着,他回答:“习惯。” “王爷饮茶是习惯,只因为茶能够给王爷带来好处,而忘蝶小姐依赖王爷,也是习惯,只因为在王爷身边,她有安全感,她对王爷,百分百的信任。” 绿鄂说完,便离开了,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即可,说的明白了,反而显得啰嗦。 锦苏又陷入了沉思。 第二百七十四:狼狈 祭祀后便不见了锦夜,木子李吓得不轻,派人四处寻找。 眼瞅着已是正午,还是未寻到锦夜半点踪迹,有些急了,只怕锦夜出了半点差池。 如今潇浅忧失踪,他也无处找人,唯有找来李忠亮商议计策,看看他能否有办法寻到锦夜下落。 后者闻言紧紧皱了眉头,锦夜从政五年一直未曾出现这样的情况,一时间也想不到他回去哪里!“皇上不醉酒不贪色,会去了哪里?” “哎呀我的丞相大人,咱家就是在问你啊,要是皇上有什么不测,啊呸呸呸,瞧这张乌鸦嘴说了什么!”木子李一个劲扇着自己嘴巴,嘴里念念叨叨。 “唯今之际,也只能派禁卫军封锁京兆了!”李忠亮沉思许久,方才说道。 “这样会引起不安的!”木子李也想过,只是这调动禁卫军并非那么容易的事情,没有皇上的令牌,那些人便如同死物,即便是拿刀架到他们脖子上,也动不得分毫。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李忠亮紧皱了眉头,锦苏回京,皇上若是在此时出事,岂不是给了他机会?“禁卫军调动一事,只能去找太后了!” “太后此时正在太清宫祈福,这个时候去打扰,会受罚的!”李忠亮已经发话,今后有何问题自是由他承担,但是这惊扰了太后,只怕不好! 李忠亮看了他片刻,转身便往外走去:“此事老夫一力承担!” 待他走后,木子李又露出了那愁容,也不知黑鹰去了何处,竟是连皇上的传诏也不顾? 艳阳高照。 锦苏却将自己关在门内,一个人静静练习书法。 安乐轩推门而入,脸上带着笑意:“现在全城戒严缉拿要犯,搞的整个京兆人心惶惶。” 锦苏手中狼毫停滞一下,又下笔,一个‘宁’字一笔勾成。方才放下了笔墨,拿起一旁的湿巾擦手,看了安乐轩,“这种事并非稀罕事,乐轩何以如此高兴?锦夜这般让百姓惊慌,到非坏事。” 安乐轩坐到桌边,自己到了茶,也将原本锦苏那杯凉茶换了,“刚才郡王爷差人来,才说他们并非寻拿什么要犯,而是在找锦夜!” “锦夜不见了?”锦苏推了轮椅过来,有些不能相信:“适才还在老泰祥,难道他没有出来?” “不会,我看着他出来的。”安乐轩摇头:“现在锦夜出事,潇浅忧也不在,正是我们的好机会。” 锦苏却有些担忧,“锦夜不会轻易给我们机会,只怕其中有诈!”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或许,我知道他在哪里!” “哪里?”安乐轩疑问。 锦苏没有回答他,只是推着轮椅出门。“若是忘蝶回来,帮我安抚安抚她!” “外面危险,锦苏!”安乐轩追到门边,却只剩下锦苏的背影,以及那哗哗的轮椅声音。 在圣主陵墓,锦苏看到昔日那张慈祥的脸,露出了笑容:“刘公公,别来无恙?” 刘全已是过了花甲,锦靖云去世后他便来了这里为他守陵,整整五年,他一人守着这座空空的阁楼,未曾离开半步。 刘全也是笑着眯起了双眼:“托六皇子鸿福,老奴一切安好。”视线落在锦苏双腿,叹老天不公与残忍,少时有父无爱,待到那人走出心结时,却又夺去那人性命,让这个男子从此无法立行。“六皇子远在顺硕,难得回京,前些日子得知六皇子回宫,想着终于可以完成先帝交给老奴的任务。”刘全说着,从袖口中拿出一封密封好的书信交给锦苏。“六皇子待到回府再看不迟。” “公公辛苦了!”锦苏心中疑惑,也不在意他对自己的称呼,伸手接过信,贴身放好才问:“皇兄可在里面?” “皇上午时便来了,一直在里面没有出来,也吩咐不让人打扰。” “终究他心中有愧!”锦苏轻轻叹了一句:“且让本王进去瞧瞧!” 刘全看他双腿,刚想要上前帮忙,却见男子伸手按了扶手上的按钮,那轮椅从底部四周伸出四根脚柱,随着锦苏在隐蔽处摆弄几下,那四根柱子便上下移动,随着轮椅轮子的划动上了阶梯。 圣主陵从来寂静,此时却从里面传来声响,原是锦夜独倚着阁楼门,手里拎着空饷的酒壶,一脸醉态。 发丝已经变得有些凌乱,脸色呈现不正常的红色,拿着酒壶的右手搁在卷起的膝盖上,左手拿着一卷圣旨垂到地上,整个人已经变得混噩。 “皇兄此时但真狼狈,若是让天下百姓看见了,岂不是笑话?”冷淡的声音,含了些许笑意。 锦夜睁开眼睛,突如其来的光线有些刺眼,男子坐在轮椅上的身影有些模糊。“你是谁?” 显然,他对于自己被打扰一事很不爽,翻了身子,背对着锦苏,扬起头就要饮酒,才知酒坛早已空了,叹息一声,甩手便将酒坛扔出,发出“嘭”的一声。 “皇兄但真糊涂?连臣妾也不认识了?”锦苏看他席地而坐,不由心中惊讶,锦夜平时最注重自己仪表,怎会有如此狼狈时候? 锦夜微微眯眼,终于是看清了眼前的人,呵呵笑出声:“锦苏?原来是你?你来做什么?” “许久未见父皇,来看看他!”锦苏回答的坦荡。如今满朝文武都在寻找锦夜,他却在此处买醉?何况锦夜甚少饮酒,如今却是烂醉如泥在此处。 “父皇?哼!”锦夜冷哼一声,斜眼看锦苏:“你不过是个商户之女,有什么资格来看他?父皇也是你配叫的?” 锦苏依旧面色坦然,这些事情,若是当年的自己听来,定会难受,只是如今已经是什么都不在乎了,“即便只是商户人家的女儿,我母妃也是父皇最爱之人,即便我只是一个不受宠爱的皇子,如今臣弟也是顺硕亲王,即便你几次三番害我,如今我依旧在你面前。” “呵呵!”“哈哈哈哈!”锦夜从刚开始的轻笑变成了狂笑,突然,他收住了笑声,眼神变得恨厉:“锦苏,你本该死了多次,谁淹不死你,战场刀剑无眼没将你砍死,最恨凉山那把大火没能烧死你。” 第二百七十五:龙卿 锦夜说的事情,锦苏早已知道是他在背后动了手脚,现在听他说来,也不在意,抬头看了阁楼,门扉紧闭:“现在整个京兆都再找你,皇兄若是再不回宫,只怕要翻天了。” “翻天?”锦夜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两步,又踉跄着退后去,倚在门上,仰天惨笑。“你从顺硕回到京兆,不就是为了翻天?” 他倒是清楚啊!“皇兄说笑了,臣弟只是回来吊唁父皇的!”锦苏不动声色,嘴角挑起了淡淡的笑意。“那个黑鹰是你什么人?” 黑鹰杀了锦靖云,若是普通人以锦夜的性子早该恨之入骨,却偏偏对于黑鹰是宽容处理。 “他不过是我一个奴才!”仅仅是一个奴才而已! 锦夜说着,挣扎着站直了身体,看着锦苏,脸上的笑充满了讽刺:“锦苏,即便你能够赢我,有一件事你绝对赢不过我!即便你能得了这靖国的天下,那个人你也一辈子也得不到。” 锦夜说着便迈开了步伐,尽管身形有些晃动,尽管他的背影如此消瘦,终究是靖国的皇帝,依旧挺得笔直。 锦苏缓缓捏紧自己的拳头,转过轮椅,看着那个身影一路踉跄着而去,再转头看着那高耸的阁楼,突然间又怅然,即便自己能够击垮锦夜报了仇,之后呢?若真的如锦夜所说,那高位严寒,自己一个人真的能够抵御吗? 浅忧,你在哪里? 此时的锦苏才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如此疯狂的想念一个人,原来自己并不是什么都不在乎,原来自己做不到如同那个男子说的绝情绝义! 此生若是无你,坐拥江山一壁又如何?败草残花,夕阳昏鸦,一声寂寥与谁话? 远远便听到府中传来苏忘蝶的声音,她叫嚣着,带着浓浓的哭腔,那样的声嘶力竭。 锦苏无力的仰起头,轻轻的叹息声遗落在夕阳的余晖中,自己真的要带着忘蝶走上这条路吗? 苏忘蝶的声音持续响着,依稀可以听见她问锦苏哥哥在哪里的话,依稀可以听见龙卿不能有事,而锦苏进门听到的一句是:“把锦苏哥哥找回来好不好!” “我在这里!”锦苏隐了心中的感动,淡笑着调侃:“这么大的人了还苦鼻子?小心龙卿休了你!” 谁知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一身狼狈的苏忘蝶已经扑到他的身上,紧紧抱着那个被自己视作一生依靠的人:“哥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会?”锦苏别过头去,轻轻的拍打她的肩膀,似乎自己以前真的是忽略了她对自己的依赖有多么深厚。 苏忘蝶没有说话,只是手上更加的用力,似乎想要把锦苏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锦苏突然间感觉到肩上一股温热,明白了什么,轻轻抚摸那头秀发,“对不起!哥哥不该说那些话,对不起!” “那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赶我走了!”苏忘蝶仅仅是愣了一下,随即抱着锦苏的脖子撒娇,一副你不答应就不放手的样子。 锦苏佯装咳嗽几声,这样子才是他的苏忘蝶,那个调皮可爱,让自己又爱又恨的小妹妹:“看你把哥哥勒死了以后龙卿欺负你谁帮你!” 苏忘蝶闻言扑哧一声笑出了声,站直了身体,伸手胡乱擦擦自己眼角的泪水,本就如同小花猫的小脸此时更加引人发笑了,她却浑然不觉,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他敢!本小姐可是堂堂苏府的小姐!” 锦苏抬手刮刮她的鼻梁,从怀中拿出一方幽兰丝巾轻轻擦去脸上的污垢:“我现在只看到一只小花猫!” “啊?”苏忘蝶惊叫一声,见锦苏表情不似有假,一个飞奔往厨房跑去! 锦苏轻笑着摇摇头,若是哪一天她变得稳重了,自己倒是有些不习惯了!抬眼,见了倚在门边的龙卿,给他一个微笑:“抱歉,连累了你!” 龙卿脸色苍白,倚着门方都显得吃力,额角隐隐见了细密的汗珠,朝着锦苏微微一笑:“忘蝶是我的妻子!” “若是忘蝶听到这句话,倒是能够欢喜一阵子了!”锦苏呵呵笑了起来。 龙卿也呵呵笑了,只是笑的牵动了伤口,引得一阵咳嗽。 一旁照拂的绿鄂连忙将他扶到床边坐下,端起一旁的汤药刚到他面前,眼珠子转动一番就跑出去了! 龙卿刚刚伸出的手落空,一脸莫名其妙看着那个风一样的人儿消失在自己视线中,摇摇头,安定王府的人,但真是奇怪。 锦苏划着轮椅进门,见了龙卿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问他:“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龙卿暗道锦苏果然聪明,竟然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既然他不打哑谜自己呀开门见山了:“你到底在做什么?” 为什么突然急切地让忘蝶回顺硕?为什么自己与忘蝶等人路上会遭到追杀?还有锦苏这些年到底在心底埋藏了什么?这些东西,今日他都要弄得清楚明白。 “只是为了一个公道!”凭什么自己从以出生便要受尽冷落?为什么自己有父无爱,有兄无欢?为什么自己少年得志要遭受这断腿失友之痛?这一切的为什么,他都要向那个男人问清楚。 同时,也是为了证明给那个人看,自己并非只会被人保护,自己并非无能! “你将冒着巨大的风险,付出的代价也会很惨重?”龙卿多少是猜到了什么。他不由轻声问自己,到底要不要帮助他? “轻者丢了性命,重则连累苏家!”锦苏也不瞒他,因为没有必要。 “有意义吗?” “生命的意义便在于找寻自己的目标并且实现它,所幸我现在找到了!” “你不会后悔?现在的你已经是一人之下了!” “也许将来有一天,我会因为自己的不安份而后悔,但是至少现在不会!” “你很执着?” “只是认定了的东西,便会一直坚信下去,直到再也没有力气去维护那个信仰为止。” “有没有为忘蝶想过?有没有为苏家想过?有没有为整个顺硕想过?锦苏,你现在背负在身上的,是整个顺硕上万的生命,稍有差池便会累及无辜的!” 第二百七十六章:苏忘蝶 “你们在聊什么呢?”苏忘蝶突然出现在门边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见自己到来后二人都不开口,有些,明了,手指点点二人:“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在说我的坏话?” 说着,她上前抱着锦苏的胳膊  就撒娇:“好哥哥,你赶紧告诉我,你们在说什么?” 锦苏没有忽略她眼中闪烁过的恶魔光芒,突然间响起绿鄂将她叫来的目的,于是轻轻松松的推了出去:“龙卿动作不便不能喝药,你是他的妻子理当照料,府中下人也是少,分不出人来照顾龙卿了。” 锦苏说完,很明智的选择了闪人。 剩下两个人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最后是苏忘蝶最先妥协:“你需要我喂你吗?” 龙卿翻翻白眼,这问题还用问吗?想他可是男子汉大丈夫:“把药给我自己喝就行了!” 第7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6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76节 “哦!”苏忘蝶闻言端起要碗,眼珠子几转转,凑到龙卿身边一脸坏笑地说:“夫君,就让妾身喂你吧!” 苏忘蝶故作娇柔的声音惊得龙卿身子一震,往后移了一下,看着眼前一直朝着自己眨眼的人,他突然有种伸手扯她脸皮的冲动,想着眼前这人该不会是某人假扮的吧? “忘蝶!你没事吧?”他迟疑地问她。 “妾身一切安然!只是夫君因为妾身受伤,妾身过意不去,就让妾身喂夫君喝药吧!”看着龙卿不断往后退去,苏忘蝶心中狂笑,叫你平时一副清高的样子,叫你平时对我不理不睬,叫你平时老是想着那个什么女人! 龙卿有些傻眼了,现在他确定眼前的苏忘蝶不正常了!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额头。也没有发热啊?难道是昨晚吓傻了?可是一路回来也是正常的吧! 还没有待他想清楚,苏忘蝶已经又欺身上前了:“夫君,你不是说过最喜欢妾身喂你吃东西的吧?你是说这药药很苦吗?妾身为你吹吹就不苦了。” “咳咳!”对于她的突然转变,龙卿是怎么也适应不了,直接站起身与她保持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忘蝶,你怎么了?” 苏忘蝶一个没注意,竟然直接给摔倒在了床上,幸好是反应快,手里那小碗黑漆漆的药没有洒出。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致命的微笑,立即起身又黏上了龙卿:“夫君何故生气?” “锦苏!”龙卿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现在的苏忘蝶是严重不正常!他转身,跌跌撞撞出了房间门,眼瞅着这伤是又加重了! 苏忘蝶追到门边,看着那抹一向镇定自若的身影落荒而逃,心中万分解气,叉腰大笑,没有半点形象。 这时,一直停留在外面的绿鄂在总算是看不下去了,其实是憋笑快憋到内伤了。上前提醒她:“忘蝶小姐,龙公子身上还有伤未痊愈!” 高兴过头的苏忘蝶这才想起这个茬,连忙朝着龙卿消失的方向奔去:“喂龙卿,本小姐不捉弄你了,快点回来乖乖喝药!” “喂!龙卿,你十天内你要是不好全本小姐就把你赶出王府,让你无家可归。” “喂,龙卿,你给本小姐回来啊!” 锦苏听着外面的喊声,露出了无奈的笑容,也是小丫头看的开了。 突然间想起了刘全交给自己的信,伸手入怀拿出,将那密封的蜡用灯火烤化,却见里面还用金线密密实实的缠住,有些迟疑,刚要准备拆开,却是有人推门而入。 抬眼看,见是安乐轩进来,依旧一身红色的衣服,格外的惹眼。 “还是第一次看到龙卿如此狼狈的样子,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安乐轩一边说着一边轻笑,走到锦苏身边坐下,见他手中信封,疑问:“这是什么?” 锦苏扬了扬手中的东西:“刘公公交给我的,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呢!” “刘公公?”安乐轩与刘全算作老相识,那个老人给他的感觉便是和蔼,记忆中他似乎从来没有大声说过话:“刘全是锦靖云的贴身奴才,他交代的事情必是锦靖云所托!” 锦苏点点头,动手拆封,却发现那金线根本就拉不动,试了几下,也是无计可施,无奈地摇摇头:“他们未免太谨慎了!” 说着他就要动手撕信。 安乐轩却拦住他:“为了阻止他人得到信封窥的里面机密,密封者一般会在信封中灌入毒药之类的东西,一旦打开的方式不对,此信会立即被毁。” “那该如何是好?”锦苏放弃撕信念头,将信封拿在自己手中转了几圈,美誉发现任何只言片语的提示。 “此信是专门留给你的,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担心你不能顾打开它,锦苏,你仔细想想,刘全在把信封交给你的时候特意说了什么?” 锦苏仔细回想,似乎在自己离开圣主陵时听的刘全一句:“流苏殿中的樱花已经开了,虽比不上安定王府茂盛,终究是好看些!” 听了锦苏的话,安乐轩再次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道:“刘全一直守在圣主陵前,从未离开半步,如何得知流苏殿的樱花已经开了?” “他既然知道安定王府中有了美女樱,为何偏偏要你前往流苏殿去观看?锦苏,可是流苏殿中有什么东西而王府中没有的?兴许那个就是解开信封的关键。 锦苏叹口气:“父皇也是,找了这么多麻烦!”转念一想,若是换做自己,留下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怕也要护得严实,避免信封被他人盗取。“看来还要进宫一趟了!” 锦苏说着已经滑动了轮椅。 安乐轩连忙追了上去:“锦苏,我陪你去!” “你不怕皇兄在将你捉回牢里去关你十年八载?”锦苏倒也心安理得地让他推着自己,还不忘调侃几句。 安乐轩也是难得轻松,轻笑:“不是还有你吗?现在安某怎么也算是你顺硕亲王的人,若是自己府中的人都被人无缘无故捉拿了去,你这个亲王的面子也是挂不住啊!” 第二百七十七章:祝乾裳拜访锦苏 锦苏闻言挑眉,满不在乎的说:“我锦苏此生都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一生了,还需要面子吗?” 安乐轩闻言愣了一下,可是听锦苏的语气并未有什么泄气的意思,便也不在意什么:“你倒是看的开!” “不开心也是一天们开心也是一天!”锦苏淡淡一语。 为了潇浅忧失踪一事,祝乾裳已是几日未曾好好用餐,每每想到此事便觉食不知味。 月牙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祝乾裳本就身子消瘦,如今又是一直不吃不喝,身体更是差劲,“公主,你就先吃点吧,就算你这整日整日的不吃不喝,那潇浅忧也是回不来的啊!” 祝乾裳摇摇头,水袖拂过一旁晶莹的露珠,湿了大片。“这场戏若是没有潇浅忧,如何唱的圆满??”她说着站起身,翠绿的竹叶伸出青石小道两边,叶尖上的露珠被那绿叶映衬成了青色,犹如宝石一般。 “公主!”月牙想要劝她,可是该说的话早已说尽,后者就是听不进去,依旧每日倚门而待,只盼那抹身影早些出现。 “公主,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潇浅忧了?”月牙不禁将盘旋在自己心中已久的疑问问出。潇浅忧消失,靖国大乱,是毅国最好的机会,为何此时她还要盼着他回来? “我心已死,何来喜欢?”早在那个雨夜,她将自己所有的泪水都流尽,所有的真心都付尽,所有的痴情都用尽,她的心,早已随着那具冰凉的尸体变成了一片死灰。 瞧见月牙脸上的疑惑不解,祝乾裳站起身悠悠地说:“以锦夜一人之力,如何与锦苏锦鳞对抗?何况他们还有安乐轩!到时候形式一边倒,父皇还未彻底清除冉安势力他们的争斗已经结束了,这样对我们很不妙。” “潇浅忧回来后,他一定会帮助锦夜,到时候锦苏与锦夜实力相当,两个人斗争的越发激烈,对我们就越有利。” “月牙,你随我去趟安定王府!”潇浅忧失踪,锦苏不会步着急,与其自己这样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找寻,不如去找那人,他与潇浅忧从小相识,比自己这个半道进府的潇夫人可要了解的更加透彻。 “是!” 苏忘蝶看到祝乾裳的第一句话是问:“你是?” 绿鄂在一旁轻声提醒:“那是摄政王的夫人,毅国的公主!” 苏忘蝶:“哦!”了一声,随即问道:“潇夫人到此,不知有何贵干?”她与祝乾裳并未有过接触,不知其善恶,心中也猜的大概,她是为了潇浅忧失踪一事来的。 “不知顺硕亲王可在府中?”祝乾裳脸上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即便如此,也掩不住她的病态。 潇浅忧的夫人找哥哥何事?苏忘蝶百思不得其解,“哥哥晨起便进宫去了,潇夫人若是有要事还请稍等,忘蝶这就差人进宫请哥哥!” “有劳苏小姐了!”祝乾裳也大方,跟在绿鄂身后望大厅走去,心中却在揣测,锦夜与锦苏如此不和,没有大事他进宫做什么? 说起来,万人皆寻不得锦夜,偏偏锦苏却将他找到?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血浓于水?即便两人在相较生死,也改不了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液。 … 如刘全所说,流苏殿后院的美女樱开的正盛,火红火红的大片,从树梢一直漫遍了地面。 锦苏划着轮椅,来到角落处小小墓碑前,脸上淡淡的笑意消失,双手有些微微颤抖。 昔日在此,那个年过半百双鬓已白的老人,用自己布满老茧的双手,牵着自己蹒跚学步。 当自己第一次咿咿呀呀叫着“麽麽”时,老人笑的堆起了满脸的皱纹。 她第一个在水井中发现了自己,老泪纵横,哭肿了双眼。 自己生病无人照拂,是这个年近花甲的老人,陪伴自己几个日日夜夜不眠不休。 可以说,若是没有花麽麽,他锦苏早已命丧这深宫阴谋之下。 安乐轩见他久久没有动作,便上前提醒她:“逝者已矣,锦苏,你不要太难过,若是花麽麽泉下有知,也希望你能够快乐!” 锦苏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原本溢满眼眶的泪水硬生生逼了回去。四下巡视一番,也不明刘全说的意思,“乐轩,你说是不是我们理解错了?” “美女樱盛开,荣妃,锦靖云留下的书信,解不开的金线…”安乐窝低头,沉吟,右手习惯环胸,左手搁在下巴,紧皱着眉头。 锦苏见他陷入了沉思,不去打扰他,独自一人划了轮椅到美女樱树下,享受那片刻的宁静。 兜兜转转,自己又回到了这里,这里承载了自己所有的欢喜悲凉,现在细想起来,竟只剩下一声感叹。 “王爷!”一声呼喊,惊了正在走神的二人。 锦苏望去,见是风竹在禁卫的带领下走近,不由疑惑,难道是府中出了事?“风竹,何事?” “王爷,潇夫人到府上来了,说是有要事找你!” “她找我做什么?”锦苏转头问安乐轩:“难不成为老泰祥的事?”与祝乾裳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 安乐轩摇摇头:“不似,她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不会这样贸然,只怕此次她来是为了潇浅忧失踪一事。” 锦苏明了,潇浅忧失踪已有半月,整个潇湘楼几乎全体出动寻找,官府衙门也是配合,却依旧杳无音讯,令人费解之余也让人担心,潇浅忧该不会但真遭遇了不测? 这样想着,锦苏心中已经是有些害怕,只想着那人权势滔天无所不能,却是断断没有想过他会发生意外!他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潇洒如风,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束缚他,约束他。 锦苏思忱在这里也想不出什么答案,不如回府慢慢琢磨,“回去吧!”也好,自己也该与这位文通公主见见面了。 安定王府,苏忘蝶与祝乾裳正在上演美人笑。 只见二人左右分坐,相顾而笑,绿鄂有记得,二人维持这样的表情,有半个时辰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不配 锦苏进屋前得了龙卿的提醒,加了小心,假装未见二人的异样,小声咳嗽一下:“忘蝶,龙卿旧伤复发,让你过去一趟!” 他眼神充满了担忧与着急,让人看了便知但真有事。 苏忘蝶果然当真,再也顾不得与祝乾裳的争锋相对,直接从座位上奔了出去,直奔龙卿房间去了。 “想不到堂堂的亲王竟然也会撒谎!”锦苏那点小把戏,能够骗的了单纯的锦苏,却怎么也骗不过在阴谋诡计中生存下来的祝乾裳。他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让别人听不出那笑意,但是祝乾裳却听出来了。 锦苏暗道还不是因为你?若是不将忘蝶遣走,自己如何与你谈话?“说吧!公主此次上门有何贵干?从来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啊!” “王爷如此聪慧,应该知道妾身来此为何,浅忧已经失踪半个月有余,潇湘楼倾尽全力也找不到,不知王爷可有什么法子能够找到?”祝乾裳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说出自己的来意。 “呵呵!”锦苏揣着明白装了糊涂,拍拍自己的双腿:“连潇湘楼都无能为力的事情,小王不过一个赋闲废人,公主抬举了!” 他如此滴水不漏,祝乾裳有些着急,不过,她却没有表现出来,依旧笑着:“难道你就不担心他吗?” 锦苏不动声色:“他是潇浅忧,潇湘楼的楼主,靖国的摄政王,怎么会有事?”他是高高在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会有事? “他不是神!”祝乾裳站起身,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人。潇浅忧几乎为他如此谋算了一生,“锦苏,潇浅忧不是神,他一个人走了几十年,你有没有为他想过?一个人!” 为他想?从来只习惯了他为我想,他从来不会需要我,从来不会:“他不会有事的!”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管潇浅忧的事情了?”祝乾裳以前不知道,他竟然是如此没有良心?“你究竟有没有良心?” 良心这种东西,他锦苏从五年前就随着自己的双腿失去时就被从自己心底剔除了。“此事小王无能为力!” “呵!”祝乾裳冷笑一声,退后一步倚着桌椅:“锦苏,原本我只道你因为年少时的经历对你有些许的同情,却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的绝情绝义,枉费潇浅忧如此为你费尽心机,到了最后竟然连你也不帮他?所谓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难道你顺硕亲王不懂?” 锦苏听着她的话,就那样静静地听着,直到她停下来,才慢慢转了轮椅,“哗啦!”“哗啦!”的声音传来。 最后,留下锦苏一句:“乐轩,烦你为我送客!” “锦苏,你会为你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的!”祝乾裳唯一能够说的,便只有这一句。她看了看门边的安乐轩,想着他与锦苏的关系,便想着通过他劝解锦苏:“安公子,潇浅忧与锦苏之间想必你最是清楚!” “潇夫人,此事安定王府确实无无能为力!”安乐轩说完,也只留给祝乾裳一个萧条的背影。 听着身后的祝乾裳传来一声:“你们混蛋!” 安乐轩嗤笑一声,世间之情,岂是你们这些外人能够理解的?祝乾裳,你在责骂锦苏之时,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你以为他不担心?你以为他不着急?你以为他真的像现在这样过的心安理得? 祝乾裳,若你不是公主,不是潇夫人,真想扇你! “哥!”苏忘蝶远远便叫住了那个轮椅上的紫衣男子,在他进房间之前。 锦苏敛了脸上的神色,转了轮椅看向苏忘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忘蝶,何事?” 想着她定是知晓自己骗她,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甚至连说辞都已经想好了! 苏忘蝶慢慢地挪开脚步,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到他面前,“哥,为什么?” 锦苏决定一赖到底:“怎么了?龙卿的伤情好些了吗?哥哥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了!” “我不是说的这件事情!”苏忘蝶提高了自己的声音打断他:“我是问你为什么不救他?不救潇浅忧?” 锦苏怎么也不会想到苏忘蝶会这样问,转念一想方才明白,大概是刚才在外面听到了自己与祝乾裳的对话吧! 刚刚被自己压下去的情绪汹涌上来,锦苏觉得心情有些沉闷,根本就没有心思讨论这个问题:“有些事情,你不懂,忘蝶,不要插手好吗?” 苏忘蝶心中明白,自己哥哥现在做的事情,很危险,但是她只看明白了一件事情,就是那个被自己当作唯一依靠的哥哥,现在变了,变得不近人情不通情理了。 “哥!潇浅忧是个好人!”她一字一顿地说,眼睛里含着些许泪花。 “我知道!”我何尝不知道他是个好人?正因为他是个好人,自己更不能插手此事。 “他曾经帮助了你很多!”祝乾裳再次说道。 锦苏闻言轻轻闭上眼睛,不敢去看苏忘蝶的脸:“欠下浅忧的恩情,此生也只怕还不清了!” “那你为什么还不去救他?现在他有难,哥哥就要明哲保身吗?”苏忘蝶眼泪顺着脸颊无声而下,落满襟袖。 他的哥哥,可以没有权力财富,可以没有那么聪明的头脑,但是,不可以如此的背信弃义,那不是她苏忘蝶的哥哥。 “忘蝶,不是我不救他。”而是我也无能为力。如今浅忧身在何处尚不明确,是否在锦夜那里也紧紧是自己一个猜测,若是不在,自己贸然上门,只是送上门去让锦夜宰! “你有能力的!”苏忘蝶看着那个紧紧闭着眼睛的紫衣男子,她的哥哥从来都是那么厉害,似乎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情! “此事我自有打算,你若是有那闲工夫管这些闲事,不如好好照顾龙卿,他可是因为你才受伤的。”锦苏突然睁开眼睛,眼中已经有冷淡,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疏离,声音更是冷的吓人。 苏忘蝶再次后退一步,是有些沮丧,有些失望,到最后,便成了绝望:“你不配做苏忘蝶的哥哥,更不配做我苏家的人。” 第二百七十九章:刘全留下的迷信 锦苏双手紧紧捏起,身躯因为苏忘蝶的话而明显颤抖一下。他抬头看着自己的妹妹,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以为自己刚才不过是听错了。 只听见苏忘蝶再次说道:“我的哥哥,应该是顶天立体的男子汉大丈夫,他就算失去了双腿,也会活的很坚强,他明白什么叫有情有义,他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她慢慢地后退,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看不清眼前的人:“可是你不是!” “忘蝶!”有那么一瞬间,锦苏想要把事实相告,可是最后终于是忍住了,瞥见随后赶来的安乐轩,什么也没有说。 “你不要叫我!你如今飞黄腾达了,便开始贪恋权势富贵,难道忘记当年是谁救你?连我这个听故事的人都还记得清清楚楚,难道你这个演故事的人就已经忘记的一干二净吗?”苏忘蝶哭着吼完便转身跑走,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安乐轩,抬头,梨花带雨瞪了他一眼:“如果哥哥不去救潇浅忧,我就和你们一刀两段!” 看着跑出去的身影,锦苏轻轻叹了一声,随即苦笑着望向自己的双腿:“失去了双腿之后,就真的成了废人了吗锦苏?你还真是失败啊!” 说着,他脸上淡淡的笑容凝固在嘴角,双手高高扬起,狠狠砸下,一下又一下砸在那双早已没有知觉的腿上,一声一声的呐喊如同受伤的野兽,最后的悲鸣。 安乐轩几步上前按住他的双手:“你疯了?不想要你这双腿了?”最怕眼前人以伤害自己的方式发泄自己心中情绪!只是锦苏情绪一向隐藏的很好,也只有那种无法言语出的伤,才这般让他痛苦。 手腕被安乐轩拽住,锦苏双手仍是紧紧的握着,苏忘蝶与祝乾裳的话一遍一遍还在耳边回荡着!教他怎么甘心?自己挂念的人如今生死未卜,自己的妹妹如今又与自己结下如此的误会,到底该怎么办? 难道最后自己真的要失去所有的人? 真的如那个人所说,自己是孤煞之命?逆天逆父逆苍生? 见他两行清泪留下,安乐轩心中隐痛,却不知道怎么安慰眼前的人,只能站起身,将他拥入怀中,一遍一遍轻轻拍打他的背部:“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锦苏实在是累了,累的闭上了双眼,再也不想睁开,伸手环住那片温暖,舍不得放手,埋首在安乐轩腰间,轻轻呢喃:“谢谢!” “你我之间,何须此二字?”安乐轩长长叹一口气,这条路,还不知道有多艰辛,还要遭受怎样的磨难与挫折,更不知道还有谁会离开,会争吵,会消失! 只是,锦苏,陪你,我无悔。 远远的,那抹藏在阴暗处的黑色身影转身离开,步履蹒跚,背影显得萧条而孤寂。 安皓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安定王府的!原本以为只要自己努力补救便会有希望!原本以为他说那般话只是在与自己赌气,原本以为自己一切都还来得及。 原来如此。 他竟是转投了他人怀抱? 乐轩,你是不要皇兄了吗?真的不要了吗? 祝乾裳一路愤愤,越想越是气急,引起了阵阵咳嗽,直把玉脸咳的通红,直喘粗气。 月牙一旁心疼的要死:“公主,锦苏不帮忙就算了,潇浅忧不见了也算了,就算是靖国真的要攻打毅国,我们也认了,相信皇上他们能够处理好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水递过去,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偶尔有一两颗落到了马车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祝乾裳喝了口水,心里总算是舒服多了!她拍拍月牙的肩膀,笑了笑:“傻丫头,我又没死, 你哭啥?” 月牙一听哭的更加厉害了:“公主在毅国好好的,皇上为什么要让公主来靖国?说起来都怪那个潇浅忧,要是他不答应婚事不就行了吗?” 祝乾裳心思烦乱,被月牙唠叨的心情更加的烦闷,却只是一声轻叹罢了:“当年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想着这万千世界的尔虞我诈也不过云云,却没有想到,原来爱与恨看似简单,却是人世间最为复杂的东西。” 月牙便愣愣的不再在说话了! “走吧!”祝乾裳也知道自己今时再说这些已经是毫无意义,只是心中实在是郁闷难当,现在竟然连诉说都找不到一人。 银狐,若是你还在该有多好? 为什么偏偏我是毅国文通公主? 为何偏偏你是杀手? 为何偏偏命运如此弄人? 日渐西斜,锦苏的情绪也逐渐平缓,恢复了常态。 只是一直坐在窗旁盯着那逐渐失去彩色的天际沉思。 安乐轩一直坐在桌边,就那样静静地坐着,无声地陪伴,不忍扰了他心神。 苏忘蝶的话,无疑是对他最大的打击,友情,亲情,爱情,这三者与他,皆是不尽如意。 锦苏突然转头,望着他:“天蝉丝剪!” 安乐轩未曾听的真切,“什么?” “外番进贡一把天蝉丝剪,父皇为了讨好母妃便将此剪相赠!幼时见过此剪厉害,想来这金线应该能够解开!”锦苏脸上神采突然暗淡:“只是当时年幼,这剪一直由麽麽收着,若不是忘蝶提醒,还想不起它来!” 安乐轩沉吟片刻,方道:“如此一來,还需回流苏殿一趟!”他对于信中内容,是越发的好奇了,到底是什么,能够让锦靖云如此小心翼翼? 锦苏也是这样想的,只是看天色已晚,即便回流苏殿也只能等着明日天明了。 潇府。 本就冷清的府院因为潇浅忧的失踪被笼罩上一层淡淡的哀愁,连月色都显得有些悲凉。 青竹上点点露珠映出月色淡然,也映出石桌上的身影如此冷清。 “若说妾身失眠还能为了浅忧失踪,就不知安王此时是为了哪般?” 祝乾裳声音轻灵,带着些许病态,莲步有些沉重,那一身雪白衣裳,也衬出那如玉的肌肤晶莹的透明。 第二百八十章:苏零 安皓天看着她坐在自己对面,桌上便多了一壶酒,两个杯子:“万般愁绪皆为一个情字,谁又能逃开呢?”心里想着安乐轩与锦苏相拥的那一幕,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欲出不得。 祝乾裳笑笑,他说的没错,人非仙非神,七情六欲爱恨情仇,又有谁逃的了?“我原道安王是冷酷无情之人,却未曾想也是性情中人!” 安皓天不客气,伸手拿起祝乾裳带来的酒,倒满两个杯子,晶莹的液体在杯中微微晃动,照出两张同样落寞的脸:“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祝乾裳也笑着端起还 酒杯,“酒能解忧,亦能伤身!”言罢,她却是扬起头一口饮下:“靖国的酒如同清水一样,没有喝酒的感觉!” 安皓天只是浅浅饮了一口,见祝乾裳杯中已空,,又替她倒满,呵呵地笑了:“对我而言,这里的酒太浓了!”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来这里?”祝乾裳又是一杯酒下肚。靖国的酒算是烈的,但是与他们毅国相比,简直相差甚远,不知是毅国人豪爽的性子适合那样浓烈的酒,还是那样浓烈的酒造就了他们豪爽的性子。 “为一个希望而来!”安皓天又饮了一口,如今这希望变成了现实,却终究让他难以接受!想起那日在老泰祥里安乐轩说的话,心中又是郁闷不已。 “我却是迫于无奈!只因为我是毅国的公主,从我一出生开始,我的命运就无法自己做主!”祝乾裳说着自己伸手倒满了酒,饮下,又是一杯倒满。 似是喝的急了,被呛了,捂着嘴咳嗽几声,便引来了在远处侍候的月牙:“公主,你没事吧!” 祝乾裳摇摇手示意自己无碍,坐直了身子自嘲地笑笑:“是不是身在异乡久了,连家乡的味道都忘记了!”她抬起头,望着天上半月,眼眶有些湿润了,不知同一片月色下,父皇母后可有思念半丝? “孤一直认为,命运从来三分天定七分人为!没有无法扭转的命运,只有不愿为之拼搏的人。”曾经他也这样叹命运不公不平,最终迫不得已被命运逼得无可退却,只能奋起。 “纵使使尽浑身解数,也不尽如意!”便如此时,几乎将整个靖国翻了个遍,依旧找不到潇浅忧的踪影! 安皓天明白他是为了潇浅忧的事情,轻笑:“夫人但真糊涂,整个靖国,哪里不能搜寻?谁人有胆凌驾那人之上?” “皇宫!”祝乾裳脱口而出。立即摇头否定:“潇浅忧是摄政王,虽已交出手中大权,但朝廷大小事务依旧由他料理,锦夜若是将他软禁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君心难测,锦夜担心潇浅忧会相助锦苏,便先下手将他软禁起来,而大概后者也不愿看到他们两兄弟相争,便也顺水推舟了!”安皓天虽未与潇浅忧正式交手,对于后者也相对有些了解。 祝乾裳恍然,自己总是想不透潇浅忧如何能够消失,经安皓天提醒方才醒悟,若是潇浅忧自愿,一切都说的清楚了。 看她如此担心,安皓天安慰:“孤有预感,只要锦苏与锦夜分出胜负,潇浅忧一定会现身。” 暗道潇浅忧狡猾,祝乾裳心中却松了一口气,只是一日不见他,心始终是悬着的。 “潇夫人与潇浅忧关系真是好啊!” 祝乾裳苦笑,这其中的事情,也只有自己才能明白。 苏零醒来时不见了苏忘蝶,陌生的屋子,饭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 他大声呼喊,除了屋外时而呼啸的风,无人应答。 便四处寻找,诺大的院子,冷清的有些吓人,他已经走了整整一个时辰,却依旧只能在原地打转! 索性便回了自己刚才的房间,桌上的饭菜还没有冷却,大致看了一下,全是自己爱吃的菜肴。 心中纳闷,眼珠子转了转,摸摸怀里,发现随身带着的银针竟然还在,不由窃喜,掏出来将菜肴一一试过,发现无毒,这下更加高兴,放心大胆的地吃起来。 隐在屋外树梢上的斗笠男子轻轻笑出了声:“还好,原本还以为跟着锦苏会变笨的!还好,不至于笨的太离谱。” 黑色的身影轻轻晃动,便落到了地面,似乎故意似得,满树的绿叶便潇潇洒洒落了下来。 苏零耳力特好,身子也很灵活,听的外面的声响,人已经闪到了门边,手里捏着的几根银针,透过门缝朝外面张望。 “小鬼,你在看什么?”阴恻恻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惊得苏零一个激灵,转身,只见一身黑色衣裳的男子大大方方坐在桌面空闲的地方,戴着斗笠,黑色的面纱直接垂到了胸口,看不到他的样貌,手里把玩着刚刚折下的新枝。 苏零紧紧捏着手中的银针,他清楚地记着,刚才屋子里,甚至院子里都没有人的,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出他声音中的颤抖,斗笠男子轻飘飘地下了地,慢慢走过去,心中好笑,明明很害怕,却还装着一脸无所畏惧的样子,真不愧是锦苏教出来的小孩子,和他就一个性子。 苏零见他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心中不安,退后两步抵在门上:“你,你别过来!” 说着,双眼一闭,“唰唰”声响起,几抹寒光朝着黑衣男子飞去。 男子冷哼一声,甩袖间已经将几枚银针打到一旁的柱子上,“你的实力仅仅如此吗?简直就是丢人!” 苏零一见他如此厉害,心中没有了底,不过片刻,他便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是否丢人还轮不到你来说教,倒是你青天白日的戴着个破帽子是长的太丑见不得人吗?” “小鬼没有真本事,骂人的功夫倒是学会了,不过你现在有时间在这里骂我,不如想想如解你自己身上的毒吧!”男子停在苏零三步外,抱着双手,一副看好戏的语气。 “中毒?”苏零惊讶,本能地想到了食物,但是刚才的食物自己都已经检查过了,并没与毒,想着这人可能是吓唬自己,便壮了壮胆子,提高了自己的声音:“你少用这个吓唬我,我的师傅可是解红零!” 第二百八十一章:计谋 黑衣男子闻言轻蔑笑出了声,充满了嘲讽:“解红零?就是那个当年曾经名满江湖的圣手菩提?”他突然上前揪住苏零的衣领,将他硬生生从地面提起:“小鬼,你什么人不好提却偏偏提出一个已经死了整整五年的人来?” “你骗人!”苏零原本挣扎的手突然停住,只因为黑衣男子说的最后一句话,“你才死了呢!” “骗你?当年锦苏设计害死了解红零与银狐,这件事情整个江湖的人都知道!你以为你为什么叫苏零? 不过是那个男人为了掩盖自己的丑陋为了让自己内心稍微好过点而已!”黑衣男子冷漠的声音,述说着五年前那段被尘封的往事。 苏零越听越难受,越听越心惊,最后任由泪水在那张小脸上肆无忌惮,双手开始死命扒拉抓着自己衣领的手:“你撒谎,父亲和师傅是好朋友,父亲不是那样的人!” “那我现在就放你回去,让你当着你父亲的面问个究竟?”黑衣男子突然将他放到了地上,袖手拂过,大门开启,光线直直照了进来,打在那张已经泪流满面的小脸上,让人看了不忍心。 苏零在心中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他是骗人的,倔强地站起身,抹了抹泪水,盯着黑衣男子,一字一顿地说:“父亲不会骗我,他也不是那样的人,你这个骗子!”说着,他便转身跑出去。 才跑了几步,便停住了脚步,捂着心口蹲在原地,额角溢出豆大的汗粒,脸上的表情甚是痛苦。 黑衣男子似乎没有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愣了愣才走到他的身后:“我刚才就说过你中毒了!” 苏零心口绞痛,已经没有力气再去与他争辩,只是强撑着站起身,父亲说过,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坦坦荡荡顶天立地,绝对不会被一点点困难打到。 他的坚强,让黑衣男子稍微吃惊,看着小小身影慢慢站的笔直,叹气一声,似有不忍:“要解你身上之毒,也不是没有法子,你若是离了菩提斋转投我门下,我便传你这解药的法子。” 苏零转头看他,嘴角牵起一抹冷笑:“父亲说过,零儿永远是菩提斋的人,今生今世,永不改变。” 黑衣男子怔愣许久,方才哈哈大笑出声:“我很喜欢你的眼神,这样吧,我就在给你一次机会,我处有藏书库,解药的配制方法就在里面,你若是能够从中找到,便算你命不该绝!” “此言但真?”苏零不相信地望着他。这人刚才还编排师傅去世,哪知他现在说话是否算数?“若是想要愚弄与我,不如将我一刀了断了倒好,男子汉大丈夫婆婆妈妈,未免太小家子气。” 似乎被苏零的话逗乐了,男子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娃儿。无论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你左右走不出这个宅子,藏书楼就在小院一直往东方向,若是你闲的无聊了便去看看就是,对你也不算是坏处!” 黑衣男子说完,却是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苏零发现自己心口不是那么疼了,站直了身子,四处不见了那黑衣男子的身影,不由在心中怀疑他说的话的真假。 抱着无聊的心态,他朝着黑衣男子指的方向走过去,不过片刻功夫,果见前方有阁楼一座。 到前一看,小小阁楼精雅别致,只是那门前题字实在俗气:“藏书阁?”苏零心里着:也就那般粗野之人才会用如此粗俗的名字罢了。 推开大门,一股书卷气息扑面而来,苏零被眼前的东西惊呆了,那整整齐齐放了十几个立柜的书,自己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完?且不知身中何毒,完全无迹可寻,无头可查! “不管了!”苏零嘀咕一声,想着刚才那人武功那么厉害,敢把自己放在这里定有十足的把握让自己逃不走,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原则,他大踏步而入。 适才在门外已然觉着这房间很大,进来之后才发现,大的有些离谱了。他左右浏览一番,最后叹一句:“壮哉!”如此,便开始翻阅书籍了。 门外,两个同样身着黑衣头戴斗笠的男子,看着小小身影静静坐在地板上,一声轻笑,似是欣慰:“这小子倒是有几分锦苏的性子。” “他们是父子,性格自然相似,好了,我们也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话音落下,两个身影一闪,已经消失不见。 房间里,苏零一个人专心靠着手中的书本,丝毫不觉有异样。 …… 安皓天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男子,眉头紧皱:“可是乐轩有事?”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到底还有什么事情能够让眼前这个男人把自己约出来的。 锦苏脸上带着淡淡笑容,从容不迫,手里摆弄着那把玲珑匕首,“安皓天,当初我说过要你帮我做一件事,你应该没有忘记吧?” “何事,只管言来!“安皓天也不做扭捏,拿一个条件来换安乐轩在安定王府的情况,值。 “我要你见李忠亮!”锦苏一字一顿说道,此事存在风险,若一个不小心,只怕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安皓天虽然不知锦苏要做什么,但是瞧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的担心也消散:“时间地点?” “明日午时,李府!” 安皓天闻言皱眉,李府?“李忠亮府上?你要做什么?” “不是要你堂堂正正走进去,而是要你悄悄溜进去,到时候暗中会有许多眼睛盯着你,只需要稍微露出马脚即可!”锦苏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 “呵!”安皓天摇头轻笑:“没想到我安皓天堂堂一国之君,此次也要做一回梁上君子!”也就是眼前这人,才敢对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 “安王既然有心为爱牺牲,有何必在乎区区细节?小王决计不会四处喧哗!”锦苏笑的很温和,也很得意。此次誓要除掉李忠亮。 安皓天突然有种被算计的感觉,他斜眼看了锦苏,退后两步,突然间觉得锦苏很可怕,至于可怕在什么地方,大概是他的笑容太无害,往往 让人措手不及。 忽然间,他有种冲动,有种想要问清楚所有事情的冲动,他想问他与安乐轩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只是最后,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第二百八十二章:猜疑 京兆街头突然流传一句话:悠悠山河,束之一阁,李代桃僵,时也命也! 不知出自何处,众人纷纷揣测其意,不得解。 朝堂之上百官缄默,纷纷垂头而立,有人不明其意,有人明了不敢言。 锦夜高坐玉阶之上,脸色阴沉,如鹰的视线在众臣身上扫过:“众爱钦何以沉默寡言?朕命你们解这十六个字难道就这么难吗?” 说话间,他的双手死死扣住了龙椅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可见他已是忍耐到了极限。 百官惶恐,哗啦啦便是跪倒了大片,“皇上赎罪!我等实在是无能为力!” “皇上,这解字猜谜一事,微臣实在力不从心啊!” 一句句都是推脱之词,锦夜更是火大,平日里养了这些人,都是阿谀奉承之辈,真正为自己办事的却没见几个,若不是还有利用价值,他早将这些蛀虫清理出朝廷。 “不知丞相大人对此有何见简?”他目光如炬,不打算放过李忠亮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后者匍匐在地,闻听那人叫了自己,心中咯噔一下,不知他用意何在,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学了众人打太极:“皇上,不过黄口小儿信口胡说,不足为信,若是皇上不喜欢,微臣便命人将那散播谣言者捉来御前,任由皇上发落!” 第7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7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77节 锦夜一声冷哼:“如今整个京兆都在传,你难道要将全部人捉来?” “这…”李忠亮便沉默了,此事原本可大可小,往大了说是有人动摇靖国民心,而往小了说便不过是儿童戏语罢了,只是如今锦夜如此在乎,想要小事化了,难也! 锦夜起身,广袖一甩,冷哼一声:“退朝!”便转身走入了珠帘內,待众人抬首,只看到了珠帘胡乱碰撞,发出凌乱而清脆的声音。 李忠亮起身,擦擦额角的汗渍,锦夜盯着自己的目光,犹如火烧,那十六个字到底何意,自己但真不知,只是看锦夜如此气愤,心中不解! 怀揣不解,李忠亮坐了官轿回府,按照往常习惯褪了官袍,着了便装准备开始作画,唤了几声书房侍候的婢女,无人回应,刚想着他们是越发懒散,准备出去训人,陡然发现屋子里还坐着一人,端端正正坐在那里,手中一壶清茶已经空响。 出于本能,他转身想要离开,呼出的话还在嘴边,便因为突然移到自己面前的身影而硬生生搁置。他看着眼前面带笑容的人,许久之后才颤抖着开口:“安皓天,你可别乱来,这里是靖国!” 看着被自己吓得语无伦次的李忠亮,安皓天心中好笑,也不知为何锦苏会把这样的一个人作为对手,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这样想着,当下对于李忠亮便有了轻视,为将他放在眼里,转身坐到一旁的桌边:“李大人不用惊慌,孤不过是半道口渴了,想要到大人这里讨杯茶喝,大人不会连茶都没有吧?” 他来自己这里喝茶?这样幼稚的谎言亏他还说的如此冠冕,但是既然安皓天并未撕破脸皮,自己也犯不着捅破那层窗户纸。 他转头看了一旁桌上茶壶还散着热气,那是家中下人专门为自己准备的。脸上带了三分笑意:“不知这茶可合安王的口味?” 安皓天转身坐在椅子上,脸上的笑意直达眼角,心中暗道这李忠亮但真是老狐狸一只,便加了小心:“还好,就是有些腥了。” “这些茶叶还是安国进贡老茶,怎么会腥呢?”李忠亮意在提醒安皓天注意分寸,他不过是一个臣国的王,休要太嚣张。 话音落下,果然看到安皓天脸色沉了,心中暗自窃喜。 安皓天硬生生压下胸中一口怒气,凝眉冷目,连语气也冷了三分:“这喝茶的人要时刻担心项上人头下一秒是否还在自己头上,可不就觉得腥了吗?” 他突然笑开了眼,还不待李忠亮说话,他起身四处打量了一下。“真没有想到,你身为堂堂丞相,府中设置如此简陋,看来我安国的大臣还要好好向丞相大人学习学习!” 李忠亮此时哪有心思在此与他说笑,只一味地赔笑,思衬着安皓天到自己府上究竟有何目的? 安皓天在房间四处转了一圈,见了李忠亮的表情,想着锦苏临行前告诉自己的事情,也不知道管用否,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压低了声音,故意做了神秘态:“孤倒是觉得丞相大人库房中那件万马齐奔的雕塑,就不知丞相大人是否割爱?” 李忠亮脸色乍变,惊得站了起来,自己库房中确实放有一尊万马齐奔的雕塑,价值连城,只是自己从来未曾告知任何人,就算是锦夜也从来不知道,这安皓天是怎么知道的? 安皓天看他的表情便心中有数,锦苏说的八九不离十,而且这李忠亮似乎很怕这尊万马齐奔被人知道?想着,他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笑语:“大人不用担心,君子不夺人所爱,孤不过是在与你玩笑而已!” 李忠亮抬手擦擦额角冷汗,赔笑道:“并非本相不舍,实在是本相手中并无此宝贝!” “大人府中有无此物,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我二人就心照不宣了,只是孤王想要提醒丞相大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可要好自为之了!”安皓天说完笑着转身便走。 眼看着他即将出门,李忠亮连忙将他叫住:“安皓天,你到底想要什么?”他已经贵为一国之王,还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难道真的仅仅为了一尊“万马齐奔”?他要是相信他的鬼话就不是李忠亮了。 安皓天开门的动作停住,顿步,转身,笑着看他:“孤要的,至少你李忠亮给不起!”说完便不再犹豫,开门一看无人,几个纵跃便消失在月色下。 他要的,是安国百世安宁,以及与那人举案齐眉。 只是这小小的愿望,不知能否有实现之期? 房间门没有关上,微风吹来有些凉意。 李忠亮却双腿发软瘫坐在椅子上,他怎么也想不出为何安皓天会知道自己库房中的事情,也想不出今夜他到这里的到底有什么目的? 后背一阵发寒,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第二百八十三章:流苏殿 听了安皓天的描述,锦苏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无可挑剔:“如此便多谢安王了!” 安皓天到现在还没有明白锦苏用意何为,他忍不住想要探究这个男子脑海中的想法:“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锦苏低头轻笑:“告诉你也无妨,锦夜生性多疑,若是看到你出入李府,即便对李忠亮不起疑心,也会少一分信任,而后者越是紧张,就越是出现纰漏。” “你是要他们互相残杀?”安皓天原本便认定了锦苏不简单,却没有想过他竟然如此工于心计。 “算是吧!当初他是如何设计害死红零,如今本王便要他用同样的方法,卸掉他的左膀右臂。”锦苏脸上的笑容消失,转而眼神凌厉,带着无尽的恨意。 他与锦夜之间的恩怨,连他自己的都算不清了,到底是因为锦夜对他的伤害让他心怀怨恨,还是锦夜害死解红零红妆更让他无法容忍,已经无从判定,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将锦夜摧毁,彻底的摧毁。 看他表情突然转变,安皓天仰头悠悠叹口气,到底这人世间的爱恨情仇,牵动了多少人的心? 他转了话题:“潇浅忧已经失踪了半个月了!”堂堂摄政王失踪,而身为靖国主力的潇湘楼竟然也找不到?这未免太过于荒唐了些?别人他安皓天不知道,但是眼前这个人,不可能对此坐视不管吧? 锦苏闻言,脸色稍微变了变,倾尽全力也找不到那人,即便想着他在锦夜手中,但是自己却无能为力,这让他有种挫败的感觉:“他不会有事的。” 他还说过会保护我一生一世,怎么可以有事? 浅忧,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安皓天闻言,也唯有一声轻叹余下,道了声:“告辞。”便转身出门,消失不见。 待他身影消失,锦苏才悠悠叹了一声,移了轮椅到门口准备关门,却不料门口站了一人,红色的长衣在月色下格外娇艳:“乐轩,你怎么了?” 安乐轩移身进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知道锦苏找安皓天不过是为了对付锦夜,心里偏偏很不舒服,像是堵了一口气,不知何处发泄。 见他不说话,锦苏有些好奇,仔细盯着那张脸看了许久,那张熟悉的脸,却带着淡淡的陌生感。“乐轩,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是不是忘蝶他们出事了?还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安乐轩突然问他:“锦苏,你到底在想什么?” “什么?”他问的突兀,锦苏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只是凝眉反问,看着他表情认真不似玩笑,直觉有事发生,推着轮椅到他面前:“乐轩,有事你可以说出来的。” 安乐轩静静地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整整四岁的男子,现在是越发的琢磨不透他了。 如果说以前的锦苏给人一片朦胧的感觉,此时的他便如同一张黑色的纸,除了神秘,什么也没有。 想了许久,安乐轩才摇摇头,深深叹口气,“明日是需要我陪你进宫吗?” “也好,左右我腿脚不方便,对了,告诉绿鄂让她同去,流苏殿放着的东西她比我熟悉。”安乐轩既然不想说,锦苏便不问,只是在心中仔细回忆着,这些日子到底有什么事情会令他变得如此,或许连自己都不知道。 “你早点休息吧!”安乐轩说完便退出了房间,关了房门。 身形便慢了下来。 刚才分明看见了王兄,那个身影,自己一辈子都不会认错。 锦苏,你到底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他抬头看了看房间里的灯火熄灭,心中有些惆怅,如果连锦苏都不再信任自己,他真的不知道还有哪里有他安乐轩的容身之所。 … 听完木子李的报告,锦夜兀的拧了眉头,声音也冷了几分:“让李忠亮立即来见朕。” “皇上,李忠亮此人虽然有谋,但是胆小,应该不敢行此般大逆之事。”木子李生怕锦夜一个不高兴将李忠亮宰了,若真的如此,只怕他的身边,再也没有如此能够为他分忧的人了。 锦夜稍稍平复了心中怒火,他自然知道李忠亮没有那个胆子来背叛自己,但是他竟然阳奉阴违,如此习风,岂能助长?“此事朕自有分寸。” 樱花开的时节短,此时已经零零散散开始凋零,俨然没有刚刚盛开时的壮观。 锦苏将几片花瓣捏在指尖,那样鲜艳的小东西,前一秒还在枝头绽放自己最骄傲的颜色,如今却只能被人玩弄鼓掌之间? 人的命运也是如此,成王败寇一朝一夕之间,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安乐轩站在他的身后,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乐轩,你喜欢这里吗?”锦苏突然低声问。他低头看着自己躺在自己手心的花瓣,伸出另外一只手,轻轻的研磨,便有鲜艳的液体流出,红的犹如鲜血。 安乐轩回神,轻轻摇摇头:“世人都说皇宫好,只是谁有清楚宫门炎凉人心淡薄?” “可是这里就是我整个童年!”锦苏伸手将在自己手掌心中的液体倒出,只是那鲜艳的颜色却已经覆盖了他的手心,将肌肤的颜色改变。“这里,是我整个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幼时即便受尽冷眼,至少他知道这个世间还有人是真心待他,譬如花麽麽!还有那个潇丞相。 只是如今已是物是人非,花麽麽已然去世,潇丞相也变成了今日的摄政王,他们都已经远了,远的自己抓不住了。 安乐轩多少明白他的感受,最是无知才开心。 此时,绿鄂匆匆跑了过来,有些为难地说道:“王爷,那把天蝉丝剪奴婢找不到了。” 锦苏皱眉:“东西就在流苏殿,怎么会找不到?” 绿鄂轻轻抵着下巴咳嗽两声,看了眼安乐轩,才说:“那把天蝉丝剪被王爷幼时拿去把玩,弄丢了!” “有这事?”锦苏细细想了一下,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流苏殿的东西自己一向宝贝,怎么会弄丢了?何况还是母妃留给自己的东西? 绿鄂用力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说谎。“此事也是从花麽麽口中得知的,奴婢适才方想起。” 第二百八十四章:杀了安皓天 既是花麽麽说的,自然不会有错,只是锦苏实在是记不起自己何时将天蝉丝剪弄丢。 现在天蝉丝剪找不到,那封信也无法解开,锦苏想到这里叹了口气,“回去吧!” 他放弃如此快出乎了安乐轩的意料,想着好要不要再找一下,见锦苏已经推着轮椅走了,便只好跟上去。 “乐轩,还有什么办法打开信封?”锦苏心中依旧有些不甘心,既是那个人临终所托,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才是。 安乐轩摇摇头,上前推着他的轮椅,“我实在是无辙了,或许你拿到一个地方能有方可解。” 锦苏不过一个转念,便说:“潇湘楼?” “嗯!”安乐轩暗道聪明,“潇湘楼是专门负责情报的收集发送,他们对于这样的信封应该有自己独有的解开方法。” 锦苏也知道,只是此时,朱雀他们已经出去寻找潇浅忧,楼中的弟子虽然认识,但终究不是自己熟悉的人,有些不放心。 他摇摇头:“潇湘楼如今也是乱作了一团,哪有闲心管我这个过气的皇子。” 他这话,是自嘲,也是自知。 安乐轩见他如此看低自己,不由失笑:“世间五行,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我们便样样试来,相信总会找到解开的方法。” 锦苏翻翻白眼:“信封是纸料,哪里能碰水火?…”锦苏说道这里突然顿了一下,然后便呢喃着:“水火?水?” 见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安乐轩也不打扰,停下了步子,静静的站在原地。 锦苏沉吟许久,方才抬头,凝着眉头说道:“深井!” “深井?” “对!”锦苏语气坚决,深深呼吸一口气,再次说道:“深井!御花园的深井!天蝉丝剪就在里面!” “怎么会?锦苏,你没有记错吧!”安乐轩转到锦苏面前,看他脸色煞白,有些担忧:“你怎么了?” 锦苏再次深深吸气,似乎想要平复自己的情绪:“没事!”他自己转了轮椅往外划去:“绿鄂,叫人带着工具来御花园!” 李忠亮一进入天心殿,便感觉气氛有些怪异,整个大殿空荡荡的,只有锦夜静静地坐着,似乎连他进来都没有动半分。 他心中疑惑,不知道他找自己什么事情,惴惴不安,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不知皇上找微臣有何要事?” 锦夜似乎才发现李忠亮进来了,缓缓抬头,轻轻道一声:“你来了?”他抬手一指旁边的椅子:“坐!” 这样的锦夜,让李忠亮有些惶恐,他低垂着头,却是没有入座:“皇上有事尽管吩咐便是,微臣站着就行!” 锦夜嘴角轻轻牵起,抬眼看着他,眼神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神态,“朕近日突然想要一尊‘万马齐奔’的雕塑,不知丞相大人可有方弄来?” 李忠亮心中咯噔一下,想着锦夜到底是什么意思,“微臣一顶竭尽全力为皇上寻来!” 锦夜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笑了笑:“你最近似乎很忙,是在家里忙着招待客人吧?” 说着,他不待李忠亮说话,又继续说道:“有一点朕必须提醒你,朕能够将你扶到今天万人之上的位置,也能让你一无所有。” 李忠亮心中惶恐,慌忙下跪:“臣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锦夜冷冷哼了一声,“最好如此,不该来往的人,你便少来往些。”说完不再管他,径直进了里屋。 李忠亮发现自己竟然腿发软到无法起立,他发现自己在锦夜面前竟然是丝毫没有秘密可言,昨夜安皓天来自己府中应该是无人知道才对,怎么会传到他的耳朵里? 木子李端了茶进来,看了眼瘫坐在地上的李忠亮,上前将他扶起,在他耳边悄声说道:“今晨有人来报昨日安皓天到了你府中,不知为何大人府上有万马齐奔的雕塑也泄漏出来,皇上为此大怒!” 原是如此!李忠亮总算是明白了为何锦夜今日会对自己如此,只是自己实在是冤枉,“李公公,别人不信我,你和皇上不能不信我啊!我李忠亮对靖国对皇上那是忠心不二的啊!” 木子李将他扶起,拍拍他的胸口:“好在皇上并未全然信真,否则今日就不会是单单警告那么简单了,总之今后大人要步步小心才是!” 李忠亮点点头,步伐明显变得沉重,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以为永远也不会被人知道的事情,这么快就传到了锦夜的耳朵里,他仔细想着是哪里出错了,却找不到半点头绪。 待他走后,锦夜方才从里屋出来,望着敞开的大门眼神变得幽深:“该说的都给他说了吗?” “一字不差!”木子李连忙将桌上的茶端给他,趁机说道:“皇上,李忠亮这人没有胆量 背叛你的。” 锦夜伸手接茶,饮下:“朕自然知道他没有那个胆子,只怕他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木子李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若只一个普通的官僚,大可直接杀了或者撤去官职便可,但是李忠亮此人从锦夜还是太子时便开始跟着他,他手中握着的东西还有大用处。“李忠亮不能被除去才是。” “杀不了他,就杀了想要利用他的人。”锦夜双眼寒光闪过,突然欺身拿了挂在墙上的剑,拔剑在手,寒光闪闪打在那张充满了狠历的脸上:“杀了安皓天!” “可是皇上,安皓天怎么说也是安国的王,若是杀了他,恐怕刚刚平定的安国会生起乱心!皇上现在正在准备对毅国用兵,若是安国再乱,就算赢了战,也会有更大的损失!” “朕自然知道。”锦夜将手中长剑一横,左右舞动,那剑光便在房间中挥洒到四周:“但是如果让安乐轩相信是锦苏害死了安皓天,这么一来不仅可以让他们二人反目成仇,又可以趁机将锦苏除去,一句两得。” 木子李暗道妙计,下一秒他却有些担忧:“只是这派谁人去下手?” 锦夜将剑收入鞘中,脱口而出:“黑鹰!”说完他才发现,黑鹰早就不再了,“让暗卫首领千百夜带人去。” 说罢,他仰起头叹口气,将手中的剑递给木子李,想起那个黑色的身影,只要自己有需要,不管何时何地,他总是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将所有的事情解决。 第二百八十五章:金蝉丝剪 随着绿鄂一声:“找到了!”,那把金蝉丝剪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锦苏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顾不得那剪刀还沾着水,便将剪刀接过手中,滴滴水墨落在紫金衣袖上也丝毫未曾在意。 那金剪经年泡在水中,不仅没有生锈,反而是光泽依旧。 “这就是那把金剪?”安乐轩看着锦苏小心翼翼的模样,有些不解,以锦苏的性子,对于这样的东西向来是不在意的,突然间想到这把金剪是锦苏母妃所有物,也明白了。 即便再怎么工于心计,也终究还是那个从小失去母亲的孩子,他心中对于母爱的留恋,不会比任何人少。 锦苏抬袖将金剪细细擦拭,“当年带着金剪到花园剪花,却不料误坠了深井,而事后也就忘记了金剪一事。” 锦苏这样说着,脸上流露了点点哀愁,只是安乐轩总是从他的眼睛中看到的什么别的情绪,或是仇恨! 收起脸上的情绪,锦苏淡淡一笑:“我们快些赶回去吧!” 二人一路谈话,还没有出了皇宫,却被木子李叫住:“王爷,皇上请你过去一趟!” 锦苏凝眉,锦夜找自己做什么?虽然心中疑惑难消,锦苏还是应承了下来,并让安乐轩带着金剪先行回府。 安乐轩担心锦苏吃亏,执意跟从。 后者给他一个放心的表情:“今非昔比,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锦苏,乐轩尽管放心,就算在怎么不济,保护自己的能力是学到了,不会再如五年前那般了!” 若是自己还那般笨拙,到不如死在锦夜手中,也免了成了别人的笑柄。 安乐轩拗不过他的性子,只好与绿鄂带着金剪先回去了。 锦苏看着他出了宫门上了马车方才放心,脸上带着应付的微笑,对木子李说:“李公公,可以走了。” “王爷请!”木子李跟在锦苏后面,看了坐在轮椅上的男子,总觉得现在的他越发的危险了,似乎比起五年前那个莽撞的少年,更加的沉稳内敛了! 天心殿,锦夜早早便备好了酒席,见了锦苏前来,亲自出门迎接来了。“锦苏,你我兄弟二人从小就鲜有交流,如今先皇已故,你我二人理当同心协力,共造靖国盛世。” 锦苏心中冷笑,暗道锦夜作戏未免太假!脸上却带着七分的笑意:“皇兄言重了!臣弟如今已是废人一个,父皇可是将整个靖国交给了皇兄,如今皇兄可要幸苦,便允许臣弟逍遥逍遥,做个赛神仙可好?” 宫门杨柳绿成茵,连天上的太阳也变得殷勤了。 锦夜哈哈大笑三声,上前便推了锦苏的轮椅往宫里走去:“锦苏这样偷懒可不成,朕再怎么忙,也只有两只手啊!” “不是还有浅忧吗?”锦苏话一出口便后悔了。 果然,身后的身形顿了一下,良久才悠悠地叹说:“摄政王消失已经半月有余,如今也是半点消息全无,实在教人担心啊!” “浅忧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锦苏悠悠地说着。 锦夜不语,算是默认了。到了门槛,他躬身正准备将锦苏抱起,后者却浅浅一笑:“岂敢劳烦皇兄?” 这样说着,他按了轮椅上的机关,那轮椅便轻轻巧巧迈过门槛。 锦夜讶然!看着那抹紫衣飘然划在大殿之上,变得如此陌生,似乎从未认识过他。 锦苏却不管身后的人如何,径直划着轮椅到了锦夜备好的酒席前,暗道好大的手笔,只不知这桌酒席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阴谋?转头却见了锦夜站在门外盯着自己若有所思,笑的更加灿烂:“皇兄如此费心,臣弟但真惶恐。” 锦夜回神,大步进入大殿,挥手退去了里面的服侍的宫人,只留下了木子李。“今日你我兄弟不醉不归。” “但凭皇兄尽兴。”直到此时,锦苏仍旧猜不透这锦夜到底是做了什么打算,他没有笨到去相信他真的是为了与自己一喝酒吃饭的。 …… 安乐轩一路回府,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远远便见了苏忘蝶立在门口,见了自己后便立即转身进屋,不做理会。 安乐轩摇摇头,明明是担心锦苏的,却偏偏还要耍小性子,这两兄妹,实在是令人费解。 苏忘蝶一边小碎步进屋,一边凝神听了后面的的动静,只听了一个人的脚步声,她转身望去,但真只见了安乐轩一人,少了那抹轮椅上的紫色身影。 她心中疑惑,想要问他,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就在那里一直筹措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小手指都快把衣角揪坏了。 安乐轩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还上前很友好地打了招呼:“忘蝶小姐不去照顾夫君,在这里做什么?” 苏忘蝶眼珠子转了转,双手在前面交叠,作了无聊状:“啊,没什么,在屋子里无聊,所以出来散散心!”说着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安乐轩,装作不经意地问:“今日怎么就你一人出门?” 安乐轩心中好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叫一声:“你瞧瞧我这记性,适才本是与你哥哥一道出去的,不过中途与他走散了,找了许久未曾找到,这不回来想说回来看看他回来没有?忘蝶有看见吗?” 苏忘蝶瞪大了眼睛,“你们出去后我就一直在这里守着,哥哥并没有回来,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她说着便急急地往外面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风竹,风竹,赶紧让人去找哥哥。” 刚刚走出房间门的龙卿摇摇头,用尽了自己力气叫住苏忘蝶:“锦苏若是但真有事,安公子还会如此淡定?再说锦苏与绿鄂一道,不会出事的。” “啊?”苏忘蝶堪堪停住了身形,转头瞪着安乐轩,见他满脸都堆着笑意,方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受骗了啊!她几步跑到安乐轩面前,伸手便是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你个混蛋。” 安乐轩装模作样地揉揉肩膀,“你都是锦苏不是你哥哥了,还关心他做什么?他既然不是你们苏家的人,任由自生自灭岂不是更好?” 苏忘蝶冷哼一声,不说话,只是狠狠瞪着安乐轩。 第二百八十六章:鸿门宴 天心殿。 锦苏平素甚少喝酒,即便是锦夜相邀,也仅仅是点到为止,他不知道锦夜这一次又会给自己下了什么套让自己钻。 而反观锦夜,锦苏不喝,他也不强迫,只是自己一个人自斟自饮,煞有情趣。 “锦苏,你知道吗?当初我有多羡慕你!潇浅忧如此冷漠的男人,偏偏对你格外的照顾!”锦夜脸上泛着醉酒之态,说话已经开始有些不清楚了,他紧紧拉着锦苏的手,似乎怕他跑了似得。 “皇兄,你醉了!”锦苏胸口一股气憋着,是啊,当年对自己百般照顾的人,如今却是再也不会帮助自己了,也许这一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吧! “醉?”锦夜一手趴在桌子上面,一手依旧不肯放开锦苏的袖子,嗤笑一声:“我可是靖国的皇,万众臣服,我怎么会醉?” 说着,他似乎为了证明自己没醉似得,突然放开锦苏起身,几个跌撞到了墙角,伸手就扒了那把长剑在手,朝着锦苏炫耀似得扬了扬:“朕还能拔剑,谁人敢说朕已经醉了?” 锦苏心中加了小心,手臂下垂,玲珑匕首便已悄然滑落在手中,“皇兄海量,臣弟自是无能相比。” 木子李见锦夜如此失态,连忙上前将他扶住,便顺势拿走他手中的长剑:“皇上,你该休息了!” 他不知道再这样下去锦夜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锦夜定眼望着他许久,伸手指着木子李的脸大笑:“你是木子李?你真的是木子李!朕认出你来了。” 锦苏皱眉,锦夜这个样子,明显已经醉了!看来今日的酒也是没有再喝下去的必要了!他看了看满桌的菜肴,心中感叹,如此众多,几乎够普通百姓人家生活一年了! 朱门酒肉,荒野冻骨,这就是当前的世道,那些为官为僚者只晓奉承攀比,哪里能够看到百姓生活真正困苦之处? 而锦夜与这深宫谍院,如何能够知道这事态的变迁? 罢罢罢!这本是国事不该他过问,此时还不是撕破脸的最佳时机。 这样想着,锦苏准备告辞:“皇兄需要好好休息,臣弟就不打扰了!”说着他但真划了轮椅出门了。 远远还听的大殿中锦夜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醉意。 锦苏出了天心殿的大门,刚刚仰天叹了口气,绿鄂便出现在他视线中,不由好奇:“绿鄂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让你先行回去吗?” 绿鄂上下将锦苏打量了个遍,确定后者无恙之后才稍稍放心,上前推着他:“王爷没事就好,安公子怕皇上万一对王爷起了歹心,让奴婢在宫门外候着。” 锦苏心想锦夜若是但真想要害我,即使你们在旁边也没用,但是对于他们对自己的关心,锦苏是切切实实的能够感受到:“他不过是找我喝酒而已,也许是我这皇兄突然间良心发现了吧。” 绿鄂沉默片刻,狠声说道:“我只知道红妆姐姐是被他害死的!” “本王时刻都记着!”锦苏明白绿鄂心中的恨,只因自己心中的恨从来没有减少丝毫。“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要想真正为红妆报仇,就必须学会沉住气。” “奴婢明白!”绿鄂轻轻第说着,她相信总有一天,她能够亲眼看着那个男人倒下。 … 安定王府,苏忘蝶听说锦苏被请去了太子宫,惊得站起身,怒目瞪着安乐轩:“哥哥的双腿就是因为锦夜害的才会被废,现在你竟让哥哥一个人去,万一锦夜再陷害哥哥怎么办?” 她性子急,说着已经又要跑出去,好在安乐轩眼疾手快将她拉住:“锦苏已非当初冲动少年,他知道该怎么应付,再说此次是锦夜相邀,他不会给自己脸上抹黑的。” 苏忘蝶被他一说,倒是平静了不少,将刚刚抽出的皮鞭收回,懊恼地尊在门边:“那我们现在就只能等么?” 安乐轩点点头,给她一个明确的眼神:“只能等。”他将视线转向门外翠竹,青翠的颜色总是能够令人心情舒畅,只是他心中仍有症结难解, 锦夜此次找了锦苏不知为何,只怕他后面还有更大的阴谋!锦苏,但愿你能够应对自如才好。 龙卿坐在屋子里,若有所思,愁眉难展。锦苏究竟在做着什么自己并非没有想到,左不过是为了那把龙椅,只是,他拿什么去争?锦夜再不济也是一国之君,他拥有着整个靖国的兵马,可是锦苏呢? 难道他仅仅凭着那些谋略便能得到整个靖国? 此时,风竹来报:“安公子,潇府的人来了,说是要搜查王府!王爷现在不在,奴才不知如何是好!” “搜查王府?”苏忘蝶还没有反应过来,安乐轩已经站在她面前,双眼直直地盯着风竹,“理由呢?” 风竹如实回答:“潇府的人说,安王在潇府受刺,他们追刺客时一路追到了这里,刺客便消失不见了。” 安乐轩心中一惊,脱口便是一句:“他没事吧?”说完看着风竹一脸莫名望着自己,才警觉说错了话,稍微冷静下来,才问:“我是说安王不要紧吧?” “这个他们只说安王被刺,也没有说轻重缓急,不知是否让他们进来搜查?” 安乐轩想了一下,潇府的人自是不会在王府乱来,即便让他们搜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若是刺客真的混进来了,对于王府的人都存在了威胁。 “吩咐下去,让大家都配合潇府的搜查行动!” “是!” 风竹离开了,安乐轩的心却无法平静下来,那人武功高强,怎么会受伤呢?也不知道是否伤的重! “你不去看看他吗?”苏忘蝶突然走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肩膀:“你眼中的关心,骗不了任何人!” 安乐轩回她淡然一笑,“锦苏迟迟未归,此事还需要通知他才好!就算是有什么事情也好早做准备。 他滴水不漏,苏忘蝶也是无奈,只是亲情是说不清的东西。“我现在就进宫去找哥哥!” 第二百八十七章:安皓天被刺 祝乾裳静静的坐在潇府大厅中,府中下人进进出出忙做一团,她只是皱着眉头不予理会,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椅子的扶手。 直到月牙跑来,她才抬头问道:“他怎么样了?” “好在他自己警惕性高,只是手臂被刺伤,无大碍!”月牙还在喘着粗气,看样子似乎很累:“公主,那刺客胆子太大了,胆敢在潇府动手!” 祝乾裳突然想起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当初他也是胆大包天,竟然在潇湘楼的头上动土。“大概是他们想趁着如今潇浅忧失踪一事搞鬼!月牙,你去让潇何来见我!” “是。” 府中出了大事,潇何已经忙的是焦头烂额,他仔细检查了每一个潇湘楼弟子的岗位,又将院中的机关警报一一看了一下,皆是无果。这让他有些害怕,来人竟然能够避开这双重警报,若非对潇府熟悉,就是精通机关之人。 得知祝乾裳找自己,他将手里的事情吩咐下去,便随着月牙来到了大厅。 祝乾裳眉头依旧紧紧皱起:“潇管家,你可知刺客的来路?” 潇何也是不轻松,充满皱纹的脸比平时更加严肃三分:“老奴尚未看清那刺客,便已经消失不见了,已经命人追赶下去了,只怕也会无功而返!” “刺客既然能够悄无声息地溜进潇府行刺,又能在众多潇湘楼弟子中逃脱,想必受过专业的训练,他的目的竟然是冲着安王来的,必定有所图谋!”祝乾裳站起身,脸色依旧难堪,潇浅忧不再府中,她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 潇何沉吟,片刻后才说:“夫人,老奴还要去重新部署潇府的防卫,谨防刺客再次前来!先行告退了。夜深了,夫人也早些休息,此事待到明日再说吧。” 潇何离开,月牙便走到祝乾裳身边,小声说道:“公主,你不觉得这个潇何有些奇怪吗?” 祝乾裳早早便发现了。他盯着门外潇何消失的地方,悠悠第说:“他言辞闪烁,像是故意隐瞒了什么!现在潇府所有人都人心惶惶,唯独他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只怕是知道了什么!” “那我们怎么办?” “先静观其变吧!”祝乾裳收回视线,表情却变得比刚才更加凝重,:“皇兄已经来了消息,不日便可将冉安击杀,此时我们可不能出乱子!” “公主放心,大皇子一定会成功的。”月牙眼神变得坚定。 祝乾裳深深吸了一口气,但愿上天庇佑。 “你随我去看看安皓天!”祝乾裳一直在好奇一件事情,看来现在可以弄个明白了。 安皓天刚刚处理好自己的伤口,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月牙的声音也同时响起:“不知安王现在方便吗?我们公主来看看你!” 安皓天暗道来的真快,他应了一声,系好自己的外套,套上云靴,放才起身开门,果见了祝乾裳与月牙站在门外。“潇夫人!” 祝乾裳见他面色无常,想着也是没有大碍,悬着的心终是放下了。“让安王受惊了!” 安皓天将她二人让进屋,原本打算关上房门,想着不妥,便也不再管它,“夫人请坐。” 他说着走到桌边倒了茶给祝乾裳,笑语:“孤每日都是这样过来的,这样的事情对于孤来说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了。” 祝乾裳挑挑眉头,问出了自己心中一直的疑惑:“既然如此,安王身边为何连一个保护的人都没有?” 安皓天在祝乾裳对面坐下,自己也倒了茶。浅浅喝了一口:“有人真要杀你,即便身边千军万马,也是无济于事,若是他人无心害你,即便手无缚鸡之力,也可行遍天下。” “安王又怎知他人无害你之心?”祝乾裳放下手中的茶杯,似懂非懂看着安皓天,为何她总感觉眼前这男子似乎是知道自己会被人行刺这般? “夫人可见敲警钟的,把钟卸掉?”安皓天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孤就是那个警钟!” 祝乾裳恍然明白,刺客的目的不再安皓天,而是别有所图,只是这所图所取到底是什么?“那安王可知道这警钟是敲给谁看的?” 安皓天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他敛了敛衣袖,眉头皱起若有所思:“这个孤还不知道,不过不出明日,应该就可以看到效果了,这警钟所警摄之人到底是谁!” “既然如此。安王今日便好好休息!”祝乾裳站起身,带着月牙告辞。 “夫人慢走!” 出了院门,月牙才问:“公主,你说这事会是谁干的?” 祝乾裳抬起头,看了漆黑的夜空,只剩下一颗星星亮的异常。“除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还有谁敢在这里放肆?除了那个与潇湘楼并肩的组织,还有谁能如此精通机关暗哨?” “公主说的是靖国的皇帝?”月牙的声音已经低的仿佛是她在自言自语。 “此事锦苏与锦夜才是主角,安皓天和我们潇府都不过是陪衬而已,我们只需要站在旁边看就行了。”祝乾裳说着移开了步子。 锦夜已经在对锦苏下手了! 锦苏半道遇到苏忘蝶,一问之下才知道潇府出事了,心中担忧,便急着赶回安定王府,才刚走了几步,他便改变了注意,直接去了潇府,让苏忘蝶自行回到王府去。 苏忘蝶心中有了疑惑,看锦苏表情凝重,便什么都没有问就回去了。 倒是绿鄂颇为不解,“王爷,我们为何要去潇府?” “王府中有乐轩,应该无事。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了安皓天受伤的事情,按理说是应该先去探望,再者现在浅忧不在府中,也不知祝乾裳这个女人会怎么应对!万一锦夜怪了下来,只怕会连累整个潇府。” 锦苏担心的还不止这一点点,刺客竟然能够在那潇府重重机关暗哨下安然逃出,不得不让人忌惮。 再者刺客从潇府出来便直接逃到了安定王府,这不是明摆着让人知道刺客与王府有关? 想着,他叹口气,帅帅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一切的一切,都要等到见了安皓天才能解释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千百夜 潇府门口,潇何一见锦苏便迎了上去:“老奴等王爷多时了。” 锦苏眉头皱起,潇何在这里等自己,就说明此事牵扯但真不小:“潇管家,进府再说吧!” 潇何应了声是,进了府中屏退了左右,见了绿鄂在场,想了想说道:“老奴认得,刺客是暗卫的首领,千百夜!” “果然是他!”锦苏也不知道如何方才能表达自己心中的情绪,方才一路他便怀疑此事是锦夜暗中捣鬼,“这人如何?” 潇何想了想,说:“如果说黑鹰是暗卫的杀手,那么千百夜便是杀人的工具。他比黑鹰可怕的多。” “你和他对上谁的胜算大?”能够让潇何都说出可怕二字的人,锦苏倒是非常在意,而对于暗卫这个神秘的组织。他更是好奇。 他曾经在凉上时见识过锦鳞所创立的暗卫,从一切上看皆与潇湘楼不相上下,若是以后与他们对上,不知会如何? “说是两败俱伤不为过。”潇何更加担心,“这世间能够打败他的,恐怕只有大人了,毕竟他的武功与大人同出一处。” “你的意思是?千百夜与浅忧是同门?” “严格来说,千百夜是潇浅忧的师叔,只是潇湘楼前一任楼主将楼主之位传给了潇浅忧,千百夜心中不甚服气,便消失了许久不见,只是不知为何前两年传出他已经是暗卫的首领了。”锦鳞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 锦苏转头,连招呼都没有心思打了:“十三叔怎么知道这些的?” 锦鳞扯着嘴角笑,颇为得意:“你可别忘记了,你十三叔可是江湖说不得。” 潇何道了声:“王爷安好。”便又继续说道:“楼主人选是由先皇亲自定下的,但是千百夜认为是大人抢了他的位置,这些年来一直与大人做对,这些年来他一直冒充大人的名义四处杀人。” 锦苏心中一惊!他有些听不懂潇何的话了:“潇管家这是做什么?” “事到如今老奴也不想再隐瞒王爷了!潇湘楼中的弟子,全是先帝下令灭门的人,是大人将他们带到潇湘楼。” “那那些灭门惨案?”锦苏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他睁大了眼睛看着潇何,有些不可置信,如此说来,那人并非如自己所说的不明是非不分黑白!那人并非是万人口中的刽子手? “皆是千百夜所为!”锦鳞在他身后接口道。 锦苏转头看他:“这些事情,你一早就知道?”他心中有种被欺骗的感觉,他们都知道,为何偏偏自己蒙在鼓里?还一味地指责那人?如今的自己才是双手沾满了鲜血。 “此事先帝也知情,只是没有说破而已。”锦鳞有些抱歉,毕竟是隐瞒了他这么多年。“潇浅忧也是觉得自己抢了千百夜的位置,才会任由他败坏自己的名声为所欲为。” “为什么现在又要告诉我?”锦苏仰起头,夜空中那颗星宿格外的刺眼,刺得他不得不闭上了眼睛,不知为何,眼前便出现了那张笑意盎然的脸,那条十字伤口,依旧猩红。 “老奴怀疑大人的失踪与皇上有密切的关系,如今能够救大人的,便只有王爷了。”潇何说着,屈膝而跪,“望王爷看在大人往昔待你的情谊上,救出大人。” 锦苏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上前将潇何扶起:“即便潇管家不说,本王也会救出浅忧,只是时机未到,若是贸然出手,只怕会危及了浅忧的性命。” 潇何看着锦苏良久,才悠悠说道:“大人安危,老奴便全托付与王爷。”他知道锦苏与锦夜有彻骨之恨,也知道整个朝野中只有这个人才有实力与勇气与锦夜抗衡,只是不知时间是否抹去了男子胸中血性以及曾经点滴。 锦苏郑重点头。 锦鳞上前拍拍锦苏的肩膀:“先去见安皓天吧!” 锦苏点点头,此时还不是计较这些事情的时候。 远远安皓天便听见了轮椅划在地上的声音,暗道锦苏来的还真是快,看来他对这件事情非常在意,也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不假。 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起身将房间门打开,果见那抹紫色的身影在夜色中逐渐清晰,身后跟着的是锦鳞。“锦苏,我等你许久了。” 锦苏没有说话,在安皓天惊讶的目光中,他径直进了屋子,见桌上两杯清茶还冒着热气,轻声道:“祝乾裳说什么了吗?” “你希望她怎么说?”安皓天没有回答他的话,待锦鳞进屋后关了房门,径直到了两杯清茶给他们,觉得有些凉意,“茶有些凉了。” 锦苏喝了一口,抬头笑语:“不,温度正好!烫了反而喝不下去。”他放下茶杯,隐了脸上的笑意:“你应该知道刺客是谁了吧!” 安皓天斜斜挑眉,耸耸肩膀:“很明显,刺客是从安定王府出来的。” 第7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8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78节 “若真是如此,你现在也没有机会坐在这里了。”锦苏笑语。 他二人轻松玩太极,可是急了一旁的锦鳞:“现在是耍嘴上功夫的时候吗?锦夜明显是争对安定王府。” 安皓天倒是一身的轻松,“无论怎样,孤现在受伤,只需要你们靖国交出一个行凶者就行了。” 而锦苏也是一反常态,笑语:“他说是我安定王府的人,可也得有证据,我府中可没有能力高强的人啊!” 锦鳞翻翻白眼,“难不成你们要看着锦夜拿潇府开刀?锦苏,别忘了安皓天在潇府受伤,此事无论如何与潇府脱不了干系!”他锦鳞就不信他锦苏能够眼睁睁看着潇府受难而不管不顾。 “我也在想!”锦苏敛了笑容,敲敲自己的脑袋:“锦夜这是一石二鸟之计!若非有个完全,只怕会累及无辜。” “不管怎样,现在是要将凶手缉拿!”安皓天也正色:“那人武功之高连我都不是对手,你们可要小心。” 不用他提醒,锦苏已经知道,潇浅忧的武功可以说是独步江湖,千百夜是他的师叔,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又是暗卫的首领,实在是有些头疼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智诱千百夜 “十三叔,你可知千百夜这人品性如何?”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而这里三人唯一对那千百夜有些了解的便只有锦鳞。 “他给我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傲气,这天下间能够被他放在眼里的人没有几个。”锦鳞至今还记得清楚,那个男人的傲气,仿佛与生俱来:“不过他有骄傲的资本,作为潇湘楼主的同门师弟,他出任务从来没有失败的记录。” 锦苏低头沉思,能够让锦鳞说出这番话,看来那个千百夜但真不简单,不过他的骄傲倒是正好可以利用:“若是任务失误他会如何?” 锦鳞摇摇头:“因为从来没有失败过,所以对此也不好采证。 安皓天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说道:“我若是他,定会返回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锦鳞反应过来,暗道锦苏好快的反应:“你们是打算来瓮中捉鳖?”随即他又摇摇头:“千百夜的功夫不容小觑,仅仅你我二人根本拿他没辙,到时候只怕是打草惊蛇。” 锦苏原本雀跃的心因为他这句话又凉了下来,轻轻呢喃一句:“如果浅忧在就好了!” 只可惜他现在不在!一切只能靠自己了。他平复了心情,抬头看着夜空:“除了浅忧,这世上还有一人能够与他抗衡。” “谁?” “谁?” 安皓天与锦鳞异口同声问他,后者更是惊奇,这世界上还有谁是他锦鳞不知道的? 锦苏神秘一笑:“他的身份需要保密。”这样说着,他已经划了轮椅出门:“这里就交给你们二人了,我会放出安皓天重伤无治的消息。” 独倚到天明,安乐轩才看到那抹紫色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他已经顾不得什么,连忙奔了过去,在他面前停下,神色着急:“他怎么样了?” 他知道,自己瞒不住锦苏,那种被刻在骨子里的感情,如何能够割舍? “只是手臂受伤,没有大碍!”锦苏见他如此着急,心中有些不安,这样下去,乐轩离开自己只是时间问题。 安乐轩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松了下来,就感觉整个人疲倦万分,他揉揉眉心,强提着精神,说:“可知道刺客是何人?” “我与十三叔已经设下瓮中捉鳖计,只待他今晚上勾。”锦苏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心思全在了安乐轩与安皓天的事情上。 “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锦苏与锦鳞做事他自然是放心,只是觉得心中空落落的,想要做点什么事情,才不至于让自己胡思乱想。 “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锦苏说着推着安乐轩进屋,将房间门关上。 隔着那道薄薄的门扉,锦苏低头看着自己的袖摆,不知不觉间发现,原来自己也变得如此自私。 只因为害怕回到一个人的孤单,转身的时候发现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拼搏,不甘不愿。 他突然想起记忆中那些因为他而死的人,他们何其无辜?“对不起!” 锦苏何尝不知道,即便自己再说千万遍对不起,也无法让他们再见天日。 想起了苏忘蝶,那个哭着说自己不配做苏家人的女子,叫着自己哥哥的女子! 死了,即便做的再多也没用,唯有珍惜眼前人。 他轻巧来到苏忘蝶房前,见房门紧闭,想来是还在睡,想着应该是昨晚睡的太迟的缘故,又担心她待会醒来会饿,便吩咐风竹为她准备些粥。 风竹闻言后点头说道:“龙公子已经吩咐过了!” 龙卿?锦苏有稍微的惊讶,不过也只是片刻,也算是对那个小丫头一些弥补吧! 京兆街头传出安皓天重伤危在旦夕的消息,锦夜闻言大惊,安皓天无论如何不能死在这里,千百夜在搞什么? “木子李,马上让千百夜来见我!”锦夜的声音都在几不可闻的颤抖,可想而知此时的他有多愤怒。 “皇上,千百夜已经赶去潇府查明情况去了,他出任务可是从来没有失手过!”木子李连忙上前安慰他。 锦夜将袍袖一甩,坐在踏椅上,胸中一口郁气难消,加之昨夜为了拖住锦苏喝了酒,心情更是不好。“让李忠亮带人将潇府围起来!就说为了搜查刺客,里面的人不得出王府半步。” “皇上,李大人已经带人赶去了。” 即便如此,锦夜心中仍旧不放心,“朕亲自到潇府走一趟!” “皇上,潇府此时多事,您去不合适啊!” 锦夜冷眼一瞪:“你要是再废话,就一个人待在宫里便可。” 潇府。 安皓天与锦苏静静坐在房间里,二人各执书卷翻阅,谁也没有说话。 “乐轩有没有说什么?”安皓天看的有些累了,放下书卷揉了揉自己眉心,还是放不下他。 锦苏淡笑:“我还以为你不会问了呢!”什么时候自己成了他们二人的传话筒?“他知道你无碍后便什么也没有说了。” 安皓天脸上的表情明显沉了一下,随即又释然,只要他还在意自己就好! 锦苏放下书卷,看了外面淡淡的光线,长长叹了一声,话锋一转,便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安国?” 到时候也不知道乐轩如何抉择? 安皓天并未想到他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想了想说道:“来京兆之前曾立誓,此次若是带不回乐轩,孤便永生不回安国。” “那你的国家子民呢?”锦苏惊讶于安皓天的执着,心中为安乐轩高兴之余却又添了愁绪。 “如今安国已然国泰民安,孤的存在与否已经不重要了!”他五年安然,只为了完成洛城临终所托,原本就打算待安国平定下来便与他黄泉碧落相随,却不曾想竟然得到他还安然在世的消息。 “如此真好!”抛江山弃天下,一骑轻安遍山河!锦苏到了嘴边的话被外面一阵骚动而打断,他与安皓天对望一眼,便划着轮椅出门。 院落里,十几名潇湘楼的弟子围着中间一黑衣人,黑衣人佝偻着身躯,露在外面的双眼却是炯炯有神,看着四周的人,却是满不在乎地冷哼:“就凭你们这些人也想拿下老夫?” 锦苏与安皓天从房间出来,便见锦鳞走过来,一脸惋惜地说:“他不是千百夜!” 第二百九十章暗夜蝙蝠王丑 锦苏本能地反问:“那他是?” 锦鳞在他身边站立,目光变得寒冷:“一个比千百夜更加可怕的人!暗夜蝙蝠王丑!” “什么?”安皓天大惊失色,他上前一步将那人看的仔细,却仍旧看不真切,只是那眼中的杀气与恨意倒是清楚:“你不是死了吗?” 黑衣人突然哈哈大笑着扯掉自己脸上的面纱,露出那张苍白的布满了皱纹的老脸。他死死盯着安皓天,扯着脸皮笑,满脸的皱纹堆到了一起,看起来有些恶心:“安皓天,想不到吧!当年你设计害我, 却没有想到我能够死里逃生!” 安皓天不过怔愣片刻便已经反应过来,随即冷笑:“你任务失败,已是必死之人!” 王丑无话可说,当年他作为安皓天生化军的一员,受命取潇浅忧首级,失败后后者非但没有杀他反而将他放回,谁知刚刚回到了安国便遭到了安皓天的伏击,走投无路下纵身跳进了万丈悬崖。 锦苏觉得多看一眼那张脸都是折磨,只是视线落在那张脸上却移不开了,甚至连那脸上的细微皱纹都看的清清楚楚。 王丑视线一转,与锦苏对视,后者心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你不是自称暗夜蝙蝠吗?怎么?是闲自己的命太长了,到这里来送死了?” 王丑目光在锦苏身上游走一番,看他双腿,眼中充满了嘲讽的味道:“你就是那个废人王爷锦苏吧?真是可惜,被自己的兄长害成这个样子!” 心中的伤口被人揭起,锦苏双手兀的抓紧了轮椅的扶手,眉头轻轻蹙起。 不过片刻功夫,他展颜而笑,对着锦鳞说道:“十三叔,看来今日这网也不是白撒,至少还网住了一只蝙蝠!” 锦鳞回他一个微笑,心中却是苦涩非常,这王丑以凶残著称,仅凭自己这几人要拿下他可是非常困难,也不知道锦苏说的那人是谁。 王丑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锦苏身上:“当年就是你害死了少主?” 锦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少主就是系音,看来当初自己的猜想并未有错,这王丑应该也是仙音门的。既然如此,便好办了。 锦苏心里有底,脸上有带了浅浅的笑容:“你来这里是为了替系音报仇?王丑,你认为凭你一己之力能够从这里安全逃脱吗?” 王丑脸上的笑容更盛,却是更加的骇人,他的声音也变得森寒:“只是取你项上首级,绰绰有余。” 话音落下,他弯下腰身,如同鬼魅一般向锦苏窜去,速度快到周围的人还没有反应,他已经站在锦苏面前,手里拿着两把弯刀,森白的牙齿从裂开的嘴唇中露出,有些渗人。 弯刀举起落下的瞬间,锦苏仿佛看到了死神的镰刀挥向了他,本能地闭上了双眼。 “噌。”刀与剑碰撞发出特有的声音,锦苏睁眼,却是安皓天执剑站在他面前,那三尺青峰还在微微颤抖。 而王丑一击不成,已经抽身退回了院中,被反应过来的潇湘楼弟子围住。 一旁的锦鳞也已经是长剑在手,站到锦苏身前,“进屋去!” “你在说什么?”锦苏一脸兴趣盎然的样子,看着王丑,“这么热闹的时候我怎么可以躲开呢?” 锦鳞想说现在不是闹的时候,但是王丑却没有给他机会,直接瞄准了他扑过来。 锦鳞不敢大意,提起长剑便迎了上去。 一旁的安皓天也不甘落后,长剑一扬加入了战局。 王丑身为杀手,身手自是不用说,一个人应付安皓天与锦鳞,还游刃有余地不时将参上来的潇湘楼弟子打翻在地。 这里的打斗引来了祝乾裳与她的丫头月牙,后者见几人应付的吃力,想要上前,却被祝乾裳拉住:“这里还用不着你!” 祝乾裳看着锦苏一脸成竹在胸的样子,料定他有法子能够将眼前的人捉拿,走到他身边漫不经心地询问:“王爷难道不担心吗?听说李忠亮已经带人去了安定王府,若是王爷拿不下刺客,皇上为了安抚安国,定会拿你府开刀。” 这些事情,不用他说锦苏也知道,他微微抬起头看着她:“公主别忘记了,安皓天是在潇府受伤,也就是到时候整个潇府也脱不了干系。” 锦苏的意思祝乾裳明白,他不过想说她与他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谁也别想置身事外。不过想以此来吓到她,就未免太小看她祝乾裳了:“到时候我便与锦夜站到一起,说刺客逃到了潇府,你且看你亲哥哥会相信谁的话?” “哈哈!”锦苏突然仰起头笑了,然后笑声突然守住,双眸含笑看着祝乾裳:“公主并非天真之人,若那样做对公主的国家真的有益的话,现在公主也不会在这里了对吧!” “你很聪明!”祝乾裳知道自己磨嘴皮子肯定是磨不过锦苏。她将视线转向院子中苦战的人。潇湘楼的弟子已经倒了大片,现场只剩下锦鳞,安皓天以及王丑还站立。 三人都或多或少受了伤,安皓天因为之前手臂受伤的关系,显得比他们二人狼狈,腹部的衣服被哗啦出一道大口子,肩上被王丑弯刀砍中,鲜血模糊了那漆黑的衣袍。 而锦鳞的月白长衫上也是血点凝固,有些是别人的,有些是他自己的。一张俊脸上也是鲜血点点。 王丑虽是年老,又是以寡敌众,体力上却仍是不输分毫。他一把抹掉嘴角流出的鲜血,将锦鳞印在他胸口的脚印抖落,又做了进攻的姿势。 这时,锦苏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划着轮椅到了他们三人形成的三角之外,笑意盎然地看着王丑:“你现在很狼狈!” 王丑又咧着嘴笑起来,森白的牙齿露出来,有些渗人,“但我现在照样可以取你性命!”他的声音有些急促,想来是锦鳞刚才给他的那一脚不轻。 锦苏轻轻笑了,还笑出了声音:“这话在刚才你就已经说过了不是吗?可是现在我还好好的。” 王丑无话可说。 锦苏接着说道:“你没有对我下手,是因为你知道自己也是被人利用了!因为你知道害死系音的并不是我,因为你知道即便杀了我也无法真正意义上为你家少主报仇。” 第二百九十一章:系音出现! 王丑无话可说,因为锦苏说的全对,自己有很多机会杀了锦苏,但是都没有动手,只因为不相信自己少主会死在这个人的手里。 他将视线移向了安皓天,系音的仇还存在争议,那么当初这个男子设计害自己已经是事实:“现在老朽只想算一算你我二人的帐。” “呵呵!”安皓天冷笑:“你曾经不过是我手下一个杀人工具,现在竟然也想算账?未免太天真了吧?”他说着将手中刀剑一横,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王丑不语,提气纵身,直奔安皓天而来。 手中弯刀连连挥动,寒光频闪间,逼得安皓天连连后退! 安皓天被逼得后退到了墙壁处,单手撑着墙壁借力,奋起反击。 原本锦鳞想要参上去,可是想到这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再者安皓天应该不会高兴自己参战,便退到了锦苏身边,见后者依旧淡笑了,不解:“你说的老朋友到底是谁?”这世间还有他锦鳞不知道的人? 锦苏撑着头,笑语:“他应该到了!” 安皓天身体已经受伤,即便安好也不见得是身为杀手的王丑的对手,几十个回合下来便败下阵来,大腿处被划拉了两条鲜血淋漓的口子,人也被王丑踢倒在地。 锦鳞大惊,刚要上前帮忙,隔空远远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王丑,我在此处!” 在场所有人,除了锦苏,大惊失色! 祝乾裳闻声险些站立不稳,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是那个男人的!她颤抖着双唇,甚至连声音都在打着颤音:“银狐?” 王丑抬起的手顿在半空,弯刀拿不稳,落在地面发出嗡响!他转过佝偻的身子,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脸的不可置信! 锦鳞与安皓天则是惊讶于此人的武功之高,皆在在场几人之上! 许久之后,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一身黑衣,头戴黑色纱帽,一手负在身后,一手在前,而前面手里握着的,却是那把银色长笛! 锦鳞脑海中瞬间浮现一个人的身影,脱口而出:“银狐!” 祝乾裳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究竟是如何?她甚至连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何处,最后捂着自己的嘴,眼泪就那样无声流下! 双眼,却是含笑。 锦苏正了身形,脸上笑的得意。 王丑佝偻的身影陡然跪下,似乎有千金压在身上,直不起来,即便只有两个字,里面的颤抖却是听的清楚:“少主!” 男子缓缓揭下头上斗笠,墨色的发起被淡蓝发冠一丝不苟束起,半张脸被银色面具遮住,嘴角平平,声音也淡然:“昔日仙音门系音已死,王丑,从今以后莫要再如此称呼我!” “可是!”王丑抬起头,想要看看那张熟悉的脸,却最终只能看到那半张银色的面具,以及那张紧紧抿着的嘴唇:“少主的族仇呢?” 系音拿着银笛的手明显抖动一下,他仰起头叹口气,轻声说道:“当年灭门一事我自己会处理,此事与潇浅忧无关,五年前的事情也与锦苏无关,你现在就可离开这里,再也不要踏入京兆半步。也不要再说你是仙音门的人!” 王丑深深的震惊了,那漆黑的眼瞳充满了不可置信,就在刚才,他还在为系音的出现而惊喜,想着自己终于不再是独自一人了。可是系音却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还是当初那个扬言要将那个天下第一的男子碎尸万段的人吗?还是他那个悲愤交加的少主吗?“王丑生是仙音门的人,死是仙音门的鬼。” 他的声音如此坚定,也如此的执着! 系音又是一口气轻轻溢出:“你这又是何必?仙音门早已不存在,即便要报仇,也是我系音一人的事情!” “少主这样说可是将王丑算作外人?”系音的话,再次伤透了这个老人的心,苍白的容颜,眉头紧紧皱起,便更加难看了! “仙音门已经不存在,我系音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亲人,难道王叔叔也要因为执着于报仇而离我而去?”系音上前将王丑从地上扶起, 王丑一阵动容,就着系音的搀扶站起身,目光落在系音脖子间,那里一个黑色的音乐符号异常明显!他眼神突变,大叫:“你不是少主!” 说话间,只见系音从手中银笛里抽出一柄短剑,对着王丑胸口便刺了下去。 鲜血瞬间四下溅开。 王丑低头看着胸口出渲染出的颜色,瞬间红了眼,被欺骗的愤怒远远高于受伤的愤怒,他将全身的力气运到右手,狠狠一掌击出。 系音早有了准备,却还是闪躲不及,被他一掌打出了好远。 而那一剑正中王丑心脏,此时他已经是站立不稳,身子几下摇晃便栽倒在地,眼睛死死盯着从地上站起的系音,似有不甘:“你到底是谁?” 男子缓缓摘下脸上的银色面具,露出一张冷峻的脸颊:“你可以瞑目了!” “青龙!”锦鳞最先反应过来,惊呼一声,就在刚才,他也以为是那个系音没有死,却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青龙假扮的!他转头见锦苏一脸意料之中的样子,心里老大不爽:“你一开始就知道了?” 锦苏抬起头笑的很贼:“我不是与十三叔说过是老朋友吗?” 祝乾裳直接跌坐在地上,紧紧咬着贝齿,眼泪已经将她的妆容弄花:“竟然不是他?” 呵呵!自己还在奢求什么?那个男人早就被万箭穿心而死了!五年前,自己亲眼看着他的尸体被运走! 月牙惊了一下,连忙将祝乾裳扶起来,听她在自言自语唠叨,有些不明白:“公主,你说什么?” 祝乾裳神色呆凝,双眼涣散,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了!她将头转向了锦苏,问他:“为什么偏偏选择他?” 为何偏偏要选择假扮那个男人?那么多人不选,偏偏选择他! 锦苏也是一头的雾水,最后只当她是受了惊吓,便叫月牙扶着祝乾裳回屋。 后者见她确实是有些不正常,便将她扶回去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锦麟生气了 地上的王丑,在见到青龙真面目时,眼中神采突然闪亮一下,身体一阵挣扎便没有了动静,眼神也慢慢失去了色彩! 而青龙的身体几下摇晃,拿了手中银笛撑地,一口鲜血喷出,与王丑身下流淌出的鲜血汇到了一处,在地面形成了一副壮丽的景象。 “青龙,你没事吧!”锦苏大惊失色,推着轮椅来到他的身边。 青龙勉强支撑起身体,伸手擦了嘴角残留的鲜血,满不在乎地说道:“这点小事还伤不了我!”话是这样说,他人却双眼一闭,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青龙!”锦苏惊呼一声,挣扎着要将他负扶起,眼前却罩下一片阴影,锦鳞的话也在耳边响起:“动手这样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们来吧,你只需要坐着就行了!” 锦苏听这话,锦鳞似乎有些生气了?他放开青龙,抬头看到的是锦鳞铁青的一张脸,识相地转移了话题:“他的伤怎么样?” 锦鳞正在为青龙把脉,之后将一颗咬完塞进后者嘴里,望了一眼锦苏,没好气的说道:“刚才强行以内力灌注喉间说话,又被王丑一掌击中,伤的有些重!不过性命是没有什么危险,调养一下就行了!” 锦苏闻言松了一口气,又笑开了眉头:“十三叔在生气?” 锦鳞招呼了还能站立的潇湘楼弟子将青龙扶进房间治疗,又走向王丑,期间连看都没有看锦苏一眼:“岂敢!我可不想哪天被你害死了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安皓天此时也站在王丑尸体旁边,一脸的惋惜:“王丑的武功,可说世间少有!” 锦苏一听锦鳞的话,愣了一下,果然是生气了,他推着轮椅到他二人后面,笑语:“十三叔也莫气,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嘛!” “难道你这样我就不担心了?”锦鳞突然转身吼他,声音大的连他身边的安皓天也惊了一下:“锦苏,你是人,不是神,你一个人无法操纵一切的!” “我知道!”第一次见锦鳞发火,锦苏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眼前这个人:“下一次有事我一定不会再瞒十三叔!” “下一次?”锦鳞闻言眼神更加犀利,“刚才我让你进房间,你为何不进?你知不知道王丑随便动动手指都够你死个千百回了!” “他不会杀我!”锦苏但真有些怕了,缩缩脖子,连声音都变得小声了许多。 “你怎么知道?”锦鳞言语中怒火未消。 “我能感觉到!” 锦鳞突然伸手按在锦苏轮椅的扶手上,一脸认真:“锦苏,这不是玩游戏,人是世间最复杂难懂的,你不要如此任性了!” 最后一句,他说的很轻,几乎用了恳求的语气 :“我不想,为母亲报了仇,却失去了你!” 不知是因为锦鳞最后的语气,还是因为无话可说,锦苏失去了继续争辩的勇气,他从来没有看到这样的锦鳞,与他玩世不恭的外表截然相反的表情,看着,有些心疼!“对不起!” 锦鳞长长呼出一口气,也觉得自己有些激动过头了,他站起身子,看着一旁倒在地上的王丑,心中松了一口气,“总之以后不要这样自作主张了,身负仇恨的不止是你!” 锦苏认真地点点头:“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锦鳞知道,以锦苏的性子,这样的保证只怕是没有什么用处,不过,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 说完,锦鳞转身离开。 锦苏想叫住他,因为锦鳞的肩膀刚才被王丑刺中,此时正在流血。鲜红的液体将他玄白衣袍染透! 最后话却被哽在喉咙难以开口,那个背影似乎变得有些落寞了呢! 十三叔,对不起! 锦夜与,木子李赶到时,整个院子只剩下锦苏一人静静地坐着,他仰着头看天际,不知道在看什么! 锦夜视线一转,落在锦苏身旁躺在地上的尸体,那样苍白的脸,布满了皱纹,想来是尸体已经冷却,变得有些发青。 他看着锦苏,不解地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锦苏似是才看到他一般,颔首浅笑:“皇兄也来了?” 锦夜看他脸上的笑容便有些不耐烦,提高了声音问他:“朕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锦苏恍然,正色:“安王被刺,刺客逃到了臣弟府中,臣弟刚刚将他诱到此处击毙!” 锦夜心中咯噔一下!地上那人明显不是千百夜,那么说就是锦苏找来的替死鬼?“你确定他就是刺杀安皓天的凶手?” “安王已经确认无误!”锦苏心中冷笑,锦夜想以此为借口缉拿自己的阴谋落空,此时当是气的不轻!“此人名叫王丑,号暗夜蝙蝠,曾经是安王手下一员生化军。”锦苏顿了顿继续说道:“他还有一个身份是仙音门已故门主的结拜兄弟!” “什么!”锦夜大惊,王丑他是听说过,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有如此多的身份,他稍微停顿一下,脸色变得阴暗,说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锦苏不动声色:“是潇管家告诉臣弟的,浅忧失踪,但是潇湘楼并没有停止运动!” 锦夜将信将疑:“安皓天呢?” “安王受伤,正在修养!”锦苏转头看了地上冰冷的尸体,似乎心中有些怅然,面色依旧无异,“皇兄若是无事,臣弟也想先行回府休息,至于这个王丑,臣弟已经通知了京兆的府衙前来收尸。” 他已经说道这个份上,锦夜找不到说辞,往旁边一站,将面前的过道让出来:“你幸苦了!” “为皇兄分忧,是臣弟分内之事!”锦苏这样说着,已经划着轮椅前行,临到锦夜身边时,他突然转头一本正经地问锦夜:“若是朝中有人有不臣之心,皇兄该当如何?” 锦夜未曾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凝着眉头,声音也变得狠历:“自然是以绝后患!” 锦苏点点头,垂下脑袋,声音也变得低沉:“臣弟明白了!”他说着不再有丝毫的迟疑,推着轮椅离开。 第二百九十三章:锦苏设计,李忠亮下狱 竹制的轮椅划在青石小道上,有些刺耳。锦夜却无心在乎这些,他招手将一直在一旁侍候的木子李唤过来:“通知李忠亮这里的情况,让他离开安定王府,并且立即让千百夜来见我。” 木子李应声离开。 锦夜甩袖负手,脸色凝重。此次如此轻易就让锦苏化解,不知道以后该要怎样了!他担心,长此以往下去,自己真的会败给锦苏! 锦苏回到潇府,见府中相安无事,笑了笑,看来锦夜的动作是比自己快了一步。 刚刚步入了院子,苏忘蝶已经一脸担心地跑来:“哥哥没事吧?” 锦苏闻言笑了笑,抬起头想要摸摸苏忘蝶的头,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够不着,便作罢:“忘蝶不再气哥哥了?” 苏忘蝶闻言,才想起之前二人争吵一事,别扭地别过脸去,声音低得只能她自己听见:“对不起!” “什么?”锦苏虽是未曾听清,但也猜的她说的什么,只是装作了不知道,脸上带着一抹促狭的微笑:“忘蝶刚才说了什么?” 苏忘蝶一咬牙一跺脚,没好气地说道:“没有听到就算了!” 锦苏哈哈大笑,随即住了声,正色道:“忘蝶,对不起!” 苏忘蝶身躯一震,转头看着锦苏摇摇头:“是我太任性了!” 锦苏有些欣慰,“你骂的对,浅忧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你不用担心了,现在安心照顾好龙卿,没事不要出府。” 苏忘蝶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乖巧地点点头。 翌日。 靖国明堂。 锦苏呈上一封红色奏折。 锦夜大概览过,气的将手中奏章狠狠一甩,那红色的奏本便直直落到锦苏脚边,几个旋转后便停下来。 他双眼如炬,死死盯着锦苏:“你这是什么意思?” 百官畏惧,匍匐下跪:“吾皇息怒。” 锦苏毫不畏惧与他对视,许久之后,俯身捡起地上的奏折,轻笑:“臣弟的意思,全在此本折子中,皇兄应该看的明白。” 锦夜紧紧抿唇,目光一直锁定在锦苏身上,想要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不一样的表情,可是,他是失望了,锦苏的脸上,除了那嘴角勾起的微笑,什么都没有。 百官不明所以,锦苏折子里到底写了什么?令锦夜如此大发雷霆却又拿他毫无办法?有人悄悄抬起头张望一下,还未看的真切,却又已经吓的低下。 许久之后,锦夜才将视线移开,他抬起头深深呼吸一口气,朗声说道:“来人!去掉李忠亮的乌纱,交由宗人府查办!” 变故来的太快,快到百官还无任何反应,快到李忠亮还来不及闭上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嘴,他便已经被去掉了乌纱,拖出了明堂,远远传来他的声音,充满了不解与不甘:“皇上,您这是要做什么?” 锦夜不忍看着他的身影,闭了闭眼睛,随后睁开,眼中一片清明,“锦苏,这下你满意了?”他的声音充满了疲惫,也充满了恨意,锦苏如此毫无征兆给了自己一击,让自己没有还手之力。 锦苏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明显,将手中的奏折高高举起:“臣弟这也是为了皇兄好!” 锦夜冷哼一声,没有说话,更没有接锦苏手中折子,一甩袍袖进了屏风里面。 木子李从刚才的变故中惊醒,取了锦苏手中的折子,高呼一声“退朝”,便也随着锦夜离开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山呼声中,参杂了众多平素没有的情绪,不似往昔洪亮。 锦苏缓缓抬起头,朝着锦夜离去的方向冷冷一笑,心中暗道:锦夜,这仅仅是个开始! 百官怀揣疑惑,不安,兴奋,茫然,离去。 整个明堂只剩下锦苏与锦鳞二人。 沉默许久,锦鳞才悠悠地叹口气:“李忠亮为虎作伥多时,但愿这次他再也没有机会到这明堂之上了!” 锦苏悠悠地说道:“李忠亮为锦夜办了那么多事情,现在被我们一一翻出,此事就必须有人站出来承担,自然这个人不可能是锦夜!” 锦鳞未语,他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他们向锦夜讨要一个公道的开始。 天牢,曾经万人之上的李忠亮此时着了白色囚衣,发丝凌乱地披散在衣服上,直到此时,他依旧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锦夜不过看了锦苏一本奏折,竟然就将自己打入了死牢,这未免有些太荒唐了,没有经过任何的审讯,也没有任何的前爪,打的他措手不及。 他很清楚,进了这里的人,是没有再出去的机会了,何况是那个人亲口下的命令。 “李大人,别来无恙啊!”身后传来男子冷淡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轮椅划在地上的声音,“哗啦”“哗啦” 李忠亮不用抬头,便猜出来人是锦苏,此时他才明白,这一切都是锦苏在搞鬼,而锦夜一定是因为锦苏呈上的那本奏折才会如此对自己,否则他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够让锦夜对自己下达这样的命令。 他抬起头便看见紫衣男子静静地坐在轮椅上,脸上的笑容如此从容淡定,他冷哼一声,转头过去:“顺硕王爷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吗?” 锦苏轻笑着摇头:“本王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至少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你玩完了!李丞相!” 李忠亮心中咯噔一下,冷笑:“靖国还不是你锦苏天下,朝堂上的事情也轮不到你来做主。” 锦苏挥手叫来了牢头,命他们将牢门打开,他便划着轮椅来到李忠亮面前:“那么李丞相知道本王给皇上的那本奏折上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李忠亮抬眼瞪他,那张脸上的表情,依旧如此的自信。“锦苏,不管你污蔑我什么,皇上一定会查明真相,还我公道。” 锦苏轻轻笑出了声,脸上的笑容却在瞬间被狠历代替:“你指使黑鹰刺杀本王未成,伤了先皇!” “你这是污蔑。”李忠亮激动的跃起,伸手指着锦苏,连指尖都在颤抖。“皇上不会信的。” 锦苏坐直了身子,“可是你现在已经在这里了不是吗?” 第二百九十四章“好与坏的差别 李忠亮被噎的无话可说,锦夜怎么会凭他锦苏一己之词就将自己打入天牢?一定还有别的原因。“你到底做了什么?” “当年凉山剿匪之行,你派人行刺本王未果,可有此事?”锦苏眼神变得犀利,死死盯着李忠亮:“之后你又派人与凉山土匪勾结,意图置本王死地此事不假吧!” 李忠亮伸出的手有些迟疑,他不知道锦苏到底是如何怀疑到他身上的,但是这些事情都是按照锦夜的吩咐做的。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锦苏,仅凭你这空口胡说也做数?” “你知不知道我查了你整整五年!”锦苏开口打断他的话:“这五年来你每天每时都在我的监控中,你做下的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我全部知道。” “你说什么?”李忠亮只觉的有一股凉意从头到脚,席卷了全身,他退后几步:“你不是在开玩笑?” “你认为本王有时间与你开玩笑?”锦苏看着他脸色变得苍白,心中冷笑,“李忠亮,我若是你,就会大大方方的将那些事情承认了,难道你还认为锦夜会替你来承担这一切?” “你别忘记了,他可是皇帝。” “正因为你的主子是皇帝,所以他不会站出来为你做的事情承担后果!”锦苏提高了声音打断他最后一丝期待:“皇帝,永远不会有错,即便有,也只能是你们这些人替他承认!” 李忠亮惊得一下子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本王话到这里!”锦苏说完,划着轮椅离开了。 李忠亮颓败地瘫坐在地上,锦苏说的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心中相信这那个人会救自己,还留存有一丝幻想罢了! 他用手支撑着身体,慢慢从地上站起,似乎下了重大的决心,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大叫一声:“来人!” 锦苏出了天牢,便看见锦鳞在天牢外,明显是在等自己。 青石小道刚刚被微雨浸湿,显得有些沉闷,轮椅划在上面的声音也更加的深沉,一如锦苏此时的心情:“十三叔,走吧!” 锦鳞微微皱了眉头,锦苏的表情明显不像是无事人的样子:“李忠亮与你说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说!自然我也没有指望他会说什么!”锦苏兀自推着轮椅行在前面,声音顿了一下,变得越发的深沉:“十三叔,我们胜利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锦鳞没有准备,想了想说道:“云游四海也不错!”他本非恋家之人,再者那个家中也只有他一人而已,到哪里不是家呢?若非母妃的冤屈未得洗刷,自己也不会在这浊世行立。 “是吗?”锦苏轻轻呢喃着!想着十三叔可云游四海,乐轩与安皓天一同回安国,祝乾裳也有浅忧可做依靠,到时候自己呢?能够去哪里?顺硕?忘蝶与龙卿双宿!到最后竟然只剩下零儿可伴左右! 真的是绝妙的讽刺啊!不管怎么努力,到最后都会是自己一个人!锦苏突然觉得好累,他想要休息!可是理智却告诉他,一旦停下,就是万劫不复! “锦苏?”锦鳞发现锦苏从天牢出来明显是变了,从那个意气风发的男子变的如此消极? “十三叔,刚才我看到李忠亮那样,突然间想到若是一朝落败,我会不会比他还惨?”锦苏苦笑一声,停住了轮椅,青石小道两旁绿柳成荫,他伸手轻轻将伸到他面前的柳枝折断,瘫在手心直愣愣地盯着看! 锦鳞上前,在他面前蹲在,逼得他与自己的目光对视:“你现在不能想这些,你需要想的是如何将锦夜打垮,如何为解红零和红妆报仇,如何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此时的锦苏,让锦鳞感觉到了危险,他担心若是一旦锦苏此时抽手,便完了! “我知道!”锦苏伸手佛开他抓着自己肩膀的手:“可是,就算锦夜此时被我们五马分尸,又能如何?解红零与红妆还能回来?我就能不受那么些折磨?” 锦苏自嘲地笑了笑,摇摇头说道:“不会,他们再也回不来,而我们只会徒增怨恨罢了!李忠亮死了,但是他的家人,他的孩子,会同样的憎恶我!” “当初他们设计陷害我,可是现在我用同样的方式来陷害他们!岂不是与他们一类货色?十三叔你告诉我,我现在已经分不清到底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了!”他说着突然低下了头,双手掩面,似是传来了低低的哭泣声音。 肩膀,微微的颤抖。 微雨又开始连绵,在大地间罩上一层朦胧的面纱,那些细微的水雾,静悄悄地落在紫衣男子身上。 锦鳞怔愣着。锦苏的话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找锦夜母亲陷害自己当年母妃的证据,好还自己母亲一个公道! 直到感觉到脸上一阵凉意,他才反应过来,站起身,面色又变得坚定:“你不是想要个理由吗?逝者已矣,人死不能复生,但是我们活着总是要为他们做点什么!而我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让他们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这就是理由!” 锦苏无话可答!他缓缓抬起头,脸上还隐隐见了泪痕。重复着锦鳞的话:“唯一能够做的吗?”许久之后,他仰起头,闭上眼睛,感受雨雾打在脸上的丝丝凉意,心中又是一片清明。 “好了,雨会下大!我们快些回去吧!” “嗯!” 潇府。 大雨倾盆已久,屋檐下的水汇成一条清凉的小溪,朝着修葺好的沟壑中流去。 窗户被木棒支起,祝乾裳便坐在窗边,脸色依旧苍白,静静地看着被雨水遮挡的大片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人踏着雨水而来,进了房间后迅速将门关上:“公主,成了!” 祝乾裳此时才转身,原本没有表情的脸在看到月牙一身雨水时有些担忧:“你怎的纸伞都不拿一把?这样下去生病了如何是好?” 第7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9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79节 月牙闻言上下打量了自己一下,头发凌乱地紧紧贴着湿答答的衣服,裙摆还在往下面流水,布鞋一走一个水印。她站在原地不动了,吐吐舌头:“我一高兴就忘记了!” 祝乾裳已经起身拿了毛巾给她:“先把头发擦一擦,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你这丫头这么开心?” 第二百九十五章:锦苏驱风竹 月牙嬉笑着接过毛巾,一边擦着自己发丝一边说道:“公主有所不知,今日朝廷之上,锦夜看了锦苏的折子,便将那李忠亮给打发进了大牢,只怕是今后再也不出不来了。” 祝乾裳闻着也是高兴,一脸不出意外的表情:“我送给锦苏的那些恭喜,足够李忠亮死千百次了!”她说着转身从自己衣柜中拿出  李忠亮被噎的无话可说,锦夜怎么会凭他锦苏一己之词就将自己打入天牢?一定还有别的原因。“你到底做了什么?” “当年凉山剿匪之行,你派人行刺本王未果,可有此事?”锦苏眼神变得犀利,死死盯着李忠亮:“之后你又派人与凉山土匪勾结,意图置本王死地此事不假吧!” 李忠亮伸出的手有些迟疑,他不知道锦苏到底是如何怀疑到他身上的,但是这些事情都是按照锦夜的吩咐做的。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锦苏,仅凭你这空口胡说也做数?” “你知不知道我查了你整整五年!”锦苏开口打断他的话:“这五年来你每天每时都在我的监控中,你做下的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我全部知道。” “你说什么?”李忠亮只觉的有一股凉意从头到脚,席卷了全身,他退后几步:“你不是在开玩笑?” “你认为本王有时间与你开玩笑?”锦苏看着他脸色变得苍白,心中冷笑,“李忠亮,我若是你,就会大大方方的将那些事情承认了,难道你还认为锦夜会替你来承担这一切?” “你别忘记了,他可是皇帝。” “正因为你的主子是皇帝,所以他不会站出来为你做的事情承担后果!”锦苏提高了声音打断他最后一丝期待:“皇帝,永远不会有错,即便有,也只能是你们这些人替他承认!” 李忠亮惊得一下子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本王话到这里!”锦苏说完,划着轮椅离开了。 李忠亮颓败地瘫坐在地上,锦苏说的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心中相信这那个人会救自己,还留存有一丝幻想罢了! 他用手支撑着身体,慢慢从地上站起,似乎下了重大的决心,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大叫一声:“来人!” 锦苏出了天牢,便看见锦鳞在天牢外,明显是在等自己。 青石小道刚刚被微雨浸湿,显得有些沉闷,轮椅划在上面的声音也更加的深沉,一如锦苏此时的心情:“十三叔,走吧!” 锦鳞微微皱了眉头,锦苏的表情明显不像是无事人的样子:“李忠亮与你说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说!自然我也没有指望他会说什么!”锦苏兀自推着轮椅行在前面,声音顿了一下,变得越发的深沉:“十三叔,我们胜利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锦鳞没有准备,想了想说道:“云游四海也不错!”他本非恋家之人,再者那个家中也只有他一人而已,到哪里不是家呢?若非母妃的冤屈未得洗刷,自己也不会在这浊世行立。 “是吗?”锦苏轻轻呢喃着!想着十三叔可云游四海,乐轩与安皓天一同回安国,祝乾裳也有浅忧可做依靠,到时候自己呢?能够去哪里?顺硕?忘蝶与龙卿双宿!到最后竟然只剩下零儿可伴左右! 真的是绝妙的讽刺啊!不管怎么努力,到最后都会是自己一个人!锦苏突然觉得好累,他想要休息!可是理智却告诉他,一旦停下,就是万劫不复! “锦苏?”锦鳞发现锦苏从天牢出来明显是变了,从那个意气风发的男子变的如此消极? “十三叔,刚才我看到李忠亮那样,突然间想到若是一朝落败,我会不会比他还惨?”锦苏苦笑一声,停住了轮椅,青石小道两旁绿柳成荫,他伸手轻轻将伸到他面前的柳枝折断,瘫在手心直愣愣地盯着看! 锦鳞上前,在他面前蹲在,逼得他与自己的目光对视:“你现在不能想这些,你需要想的是如何将锦夜打垮,如何为解红零和红妆报仇,如何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此时的锦苏,让锦鳞感觉到了危险,他担心若是一旦锦苏此时抽手,便完了! “我知道!”锦苏伸手佛开他抓着自己肩膀的手:“可是,就算锦夜此时被我们五马分尸,又能如何?解红零与红妆还能回来?我就能不受那么些折磨?” 锦苏自嘲地笑了笑,摇摇头说道:“不会,他们再也回不来,而我们只会徒增怨恨罢了!李忠亮死了,但是他的家人,他的孩子,会同样的憎恶我!” “当初他们设计陷害我,可是现在我用同样的方式来陷害他们!岂不是与他们一类货色?十三叔你告诉我,我现在已经分不清到底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了!”他说着突然低下了头,双手掩面,似是传来了低低的哭泣声音。 肩膀,微微的颤抖。 微雨又开始连绵,在大地间罩上一层朦胧的面纱,那些细微的水雾,静悄悄地落在紫衣男子身上。 锦鳞怔愣着。锦苏的话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找锦夜母亲陷害自己当年母妃的证据,好还自己母亲一个公道! 直到感觉到脸上一阵凉意,他才反应过来,站起身,面色又变得坚定:“你不是想要个理由吗?逝者已矣,人死不能复生,但是我们活着总是要为他们做点什么!而我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让他们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这就是理由!” 锦苏无话可答!他缓缓抬起头,脸上还隐隐见了泪痕。重复着锦鳞的话:“唯一能够做的吗?”许久之后,他仰起头,闭上眼睛,感受雨雾打在脸上的丝丝凉意,心中又是一片清明。 “好了,雨会下大!我们快些回去吧!” “嗯!” 潇府。 大雨倾盆已久,屋檐下的水汇成一条清凉的小溪,朝着修葺好的沟壑中流去。 窗户被木棒支起,祝乾裳便坐在窗边,脸色依旧苍白,静静地看着被雨水遮挡的大片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人踏着雨水而来,进了房间后迅速将门关上:“公主,成了!” 祝乾裳此时才转身,原本没有表情的脸在看到月牙一身雨水时有些担忧:“你怎的纸伞都不拿一把?这样下去生病了如何是好?” 月牙闻言上下打量了自己一下,头发凌乱地紧紧贴着湿答答的衣服,裙摆还在往下面流水,布鞋一走一个水印。她站在原地不动了,吐吐舌头:“我一高兴就忘记了!” 祝乾裳已经起身拿了毛巾给她:“先把头发擦一擦,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你这丫头这么开心?”一件较厚的衣裳:“将湿衣服换下来,免得回头着凉。” 月牙一阵推脱:“这是公主的衣裳,奴婢如何承受的了?” 祝乾裳一把按住她的手,将衣服塞到她的手中:“赶紧去换掉,现在外面雨这么大,一时半会也回不去房间了。” 月牙执拗不下,只得去了屏风处换衣服。 祝乾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又复到窗前,看窗外的雨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心中有了些沉闷。除去了李忠亮,锦苏该是要清理自己的府中了!那些锦夜安排在他身边的人,只怕难逃一劫了。 锦苏在府门前着了大雨,非常郁闷,回到房间也是一脸的冷峻。 风竹端茶进来,看着锦夜衣服上的湿气,连忙将托盘放下,从柜子中拿出紫色衣裳:“王爷赶紧换上吧!” 锦苏脸色明显不善,伸手接过衣服,无话,展开一瞧,脸色瞬间大变:“我不是说过不准将此件衣服拿出?” 风竹闻声,放眼望了锦苏手中的衣服,只见上面有些许的血迹,身子一颤,直接跪在地上:“王爷息怒,都是奴才疏忽了!这就将它收好。” “不用了,你退下吧!以后这里不用你了。”锦苏将衣服又复折叠回去,自己划着轮椅将衣服给放了回去。 “王爷!”风竹惊讶的抬起头,不知道他的怒气哪里来的。 “我说的什么你没有听见吗?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锦苏背对着他,声音比外面的雨水还要冷上几分。 风竹心中惊愕不已。锦苏脾气算是温和,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发脾气,就算自己误拿了他的衣服,也不会如此大的火气啊!他迟疑一下,才说道:“奴才知道了。” 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锦苏才愣愣的转过轮椅,望着被关上的大门,久久无语。突然间感觉到一种凉意席卷全身,他双手交叉紧紧抱着的双臂,企图这样能够给自己些许的温暖。 无济于事。 双唇已经蛋白,依旧紧紧咬着,自己不敢去相信,却不得不相信。他信风竹,将整个安定王府交给他,如今,却是这般的结局? 绿鄂闻声推开房间门进来,见锦苏还穿着身上的湿衣服,担心道:“风竹也真是的,怎么不知道侍候王爷更衣?”她这样说着,便去衣柜中拿衣服。 锦苏此时已经恢复了常态,只是脸色稍微显得有些苍白,见绿鄂将衣服拿到自己面前,说道:“我已经将风竹赶出府了。你另外挑选一个激灵的人做管事吧。记住一定要身家清白的。” 绿鄂刚要放下衣服,闻言动作停顿一下,只是稍微停顿一下而已,将衣服放好,便准备帮锦帮锦苏换衣,只说:“奴婢会办好的。” 她甚至连原因都没有问,因为在她的心里,锦苏每做一件事,必有其原因。 锦苏却伸手阻止她:“你只去叫乐轩带着金剪来我房中。” 绿鄂瞧着锦苏一脸的疲倦,心中有些担忧,还是领命而去。 待安乐轩来到,锦苏已经自己换好了衣服,依旧是紫色衣袍,上面用彩笔勾勒了几朵祥云。 安乐轩看着紫衣男子静静的坐着,一脸的漠然,便想起了那个曾经朝堂上叱咤风云的男子,现在的锦苏,竟是与潇浅忧那般的相像? 似是怕打扰了锦苏,他尽量将自己的脚步声放轻,连说话的声音都压得很低:“我把金剪带来了。” 锦苏才回神,朝他笑了笑,划着轮椅来到桌岸边,转手从身后书柜上一个暗格拿出那封迷信,拿在手里敲了敲:“这东西弄得我几日没有好觉,现在是时候看看到底是什么了。” 安乐轩早已将金剪拿出,递到他面前,晃眼看了锦苏脸色苍白,不由担心:“怎么?” 锦苏接过金剪,挑挑眉头:“什么怎么了?”说着便用了手中金剪,轻轻剪开信封上的金线,一圈一圈将金线从印扣上摘了下来。 安乐轩见他已经开始动手拆了,便不再说话,摒气凝息,静静地看着锦苏的动作。 说不紧张是骗人的,锦苏的手都在急不可见地颤抖着!他慢慢的将信封中的东西倾倒在桌案上。 见倒出来的不过是一堆纸签,二人小小的失望。 可是,锦苏脸上的表情很快就凝固了,他颤抖着手移开了第一张,又移开了第二张,很快第三张也被移开,瞳孔中的惊讶越发的浓厚,最后变得不可置信。 直到将所有的纸签都看完,锦苏久久没有动作,仿佛整个时间都凝固了一般。 安乐轩对于他这样的反应觉得甚是奇怪,凑过脸去看了看被他遗落在桌面上的一张,上面的字迹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是在哪里看到过。 然而,当他看到那宣纸上的内容时,也深深的惊讶了,才恍然想起,那是锦靖云的字迹。 安乐轩有些不可置信,他伸手拿过锦苏手上的纸签,一一看过,也愣住了。 房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锦苏直愣愣的盯着桌面发呆,安乐轩也静静的站在一旁无话。 他觉得自己似乎该要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锦苏,你打算怎么做?” 片刻之后锦苏才回神,突然扯出了一抹冷笑,“什么怎么做?他把这些东西给我看算是什么意思?告诉我这十六年来他一直在暗中关心着我?甚至连我生病发烧他都一直知道?别开玩笑了。” 锦苏突然扬手,将桌面上的纸签全部扫到地上:“他以为这样就能弥补这十六年来对我的冷漠?他以为就这样可以让母妃泉下安息?”说着说着,泪水又在那张脸上放肆了。 安乐轩不知道该说什么,锦靖云留下的信封中,装着的是他自己写下的只言片语,其中有几张,他记得特别清楚。 第二百九十六章:红色信封 “我和木莲有了我们的孩子,我给他取名锦苏!锦奕,在他们身上,我看到了我与木莲的未来。”时间刚好是锦苏出生那日。 “她走了,走的如此决绝!如此不留情面,我觉得我的世界快要崩塌了!不,我还不能,我还有苏儿!” “苏儿越来越大了,每次看到他,便不自觉想起你走的那日的情景,木莲,原谅我的懦弱。” 后面的,按照时间排好了,锦苏的每一件或大或小的事情,都能从只言片语之间了解,也能从中看出执笔者的丝丝关心!似乎,他一直陪在锦苏身边,从未曾离开。 安乐轩上前拍拍锦苏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锦苏?” “把这些东西,统统烧掉,一点也不许剩下。”锦苏脸色突然变得狠历,眼神中再也找不到刚才的半点软弱,只是那脸上的泪痕依旧清晰。 安乐轩迟疑了一下才问:“你确定吗?”从这些纸签看来,锦靖云之所以一直冷落了锦苏,只是因为锦苏长的太像他的母亲。而潇浅忧应该也是知道其中原委的。 “全部。”锦苏搁置在桌上的手稍微用力,捏紧了拳头。没有人,可以动摇他的决心!就像十三叔说的,若是此时放手,一切就已经前功尽弃了。 安乐轩长长的叹口气:“好吧!”他伸手将桌案上的东西全部收起,却在拿起信封的时候愣了一下,便放下手中的纸签,打开了信封,伸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红色的信封,觉得有些奇怪。便递到锦苏面前:“这个不看看吗?” 锦苏微微惊讶,红色的信封?里面还会是什么东西?他迟疑着伸手接过,想了想还是动手拆了信封,,先从里面拿出一块半月形的玉坠子,心中更加的疑惑不解,又从里面拿出一个一张红色的信纸。 看了其中内容,脸色乍然改变,越往下看越是心惊,直到将这个信纸看完,整个人已经完全愣住了,显然不比刚刚纸签带来的震小。 “乐轩,把这个也烧了吧。”锦苏突然将信纸折叠好放进红色的信封中,递给安乐轩。还嘱咐道:“今日的事情,就算是十三叔,也不不可泄漏半字!” 见他明显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安乐轩接过信封,看了看,又将桌上的东西收起,说了句:“勿悔。”便带着东西来了炉边,取出火折子点燃了第一张,扔进火炉,又扔进了一张,如此反复着将所有的纸签扔完,最后到了红色的信封,他有了丝毫的犹豫,最终还是扔进去了。 待他起身,锦苏已经到了窗边,坐在轮椅上只能看到外面的屋檐,然而他就这样一直盯着屋檐看了许久,久到外面的檐水已经不在滴了,他便悠悠地出声:“外面的雨停了。” “我知道。”安乐轩走到窗边,雨水是停了,但是地面还积有水洼。他将支撑这窗户的木棒拿下来,轻轻的合上窗扉:“外面凉。” 锦苏转头看他,一脸的嘲讽:“再凉也不过人心。” 安乐轩看了他片刻后问:“我只想知道你是否要继续?” “自然要继续!只是。”锦苏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是换个方式而已。锦夜这次必死。” 安乐轩不知道锦苏的自信从何而来,难道是那红色的信封?“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找到潇浅忧。”见安乐轩面露不解,他解释道:“锦夜一旦落马,靖国朝廷必会混乱,唯有浅忧能够主持了大局,稳住那些人。”顿了顿他说道:“这一次,我有十足的把握。” “安皓天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安乐轩突然问了一句,思维有些跳跃。 锦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轻笑:“你这么在意这个?”见后者一脸的认真,他也不再开玩笑:“看他的意思,短时间内不会回去,安国现在比较稳定。” 安乐轩听锦苏的语气似乎有意偏帮了那人,有些不解,也有些担忧,“你和他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了对不对?” 锦苏挑挑眉头,脸上泪痕已经干涸,丝毫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此次陷害李忠亮一事他可是起了关键性作用,若不是锦夜心中有疑,他也不会没有丝毫犹豫就将李忠亮打入天牢。” 安乐轩明白,陷害李忠亮那些事情,锦夜一旦细细盘查起来,定会露出破绽!要的就是锦夜怒极!但是,锦苏如此与安皓天牵扯下去,只怕:“我不想再见到他。”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离开,就不能在给自己机会,也不能再给他欺骗自己的机会。安乐轩心中不断说说服着自己。 “想要做到真正的心死,乐轩可以无视他的,就算时刻与他在一起也没有丝毫的异样。否则迟早还是会受到伤害的。”锦苏低声说道。 安乐轩亦是知道锦苏的意思,但是知道又有什么用呢?那种从小生根心中的情意,即便过了如此之久,也依旧刻骨铭心。 每次到了这个时候,他只有逃避,逃避那份注定得不到独一的感情,逃避自己内心的悸动。“雨停了。” “停了很久了。”锦苏悠悠说道。视线却一直落在安乐轩脸上,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既然放不下,为何不试着找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方式?” “未在局中,谁又能了解局中之苦?”安乐轩嗤笑一声,心情也变得有些低落,往事疯狂涌上心头,唯剩下了满腔的不敢与怨念。 “那就放下现在,重新开局。” “锦苏,人生不是棋局,这一局输了下一局能够扳回来,所有的事情,一旦开始,就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时候了。”安乐轩说着随即打趣:“不过是你的话,不管是下几局都是扳不回来的吧。” 锦苏闻言翻翻白眼:“我这与你说正事,乐轩竟拿下棋一事取笑我?实在是该罚。” “我这也是说的正事!有时间我教教你下棋吧!不然别人相邀你顺硕王爷过过招,不去呢不给面子,去了呢自己没面子。”安乐轩心情明显开朗好转,开始揶揄锦苏。 锦苏不满地撇撇嘴角。“下棋最是无聊,那是那些无所事事的人喜欢做的事情,我才不要呢。” 安乐轩也不在与他说笑,“我先走了。” “嗯!” 第二百九十七章:三人成行 锦夜命木子李拟好圣旨一道,大意是李忠亮忤逆犯上,立即斩首,家族之人流放三千里意外,永远不得入京兆半步。 木子李将拟好的圣旨拿给他过目。 后者以手支撑着额角坐在书桌旁,桌上放着堆积如山的文件。他烦躁地挥挥手:“用印,发出去吧。” “皇上,此事不用再查查吗?李忠亮不会有那个胆子的。”碍于今晨锦夜的怒火,木子李一直未曾开口,眼看着锦夜是动真格,他不得不提醒。 “用印。”锦夜加重了两个字的声音,狠狠说道,似有千万般不甘。 “是。”木子李不再说话,立即遣人取来印玺,交给锦夜:“皇上,请。” 锦夜抬起头,一脸的狼狈之色,伸手接过印玺,便在那卷摊开的黄色布帛上印了上去,然后将印玺重重放进盒子里,似不愿看到似得将头别过一边去:“发出去。” 木子李不再说话,拿着圣旨便出了门。 “你们也都下去吧。”锦夜大手一挥,从座位上站起。 整个大殿的宫女便退了出去,只剩下他一个人在里面。他将手举起,又放下,举起,又放下,最后怒吼一声,一把将桌案上的奏折扫落在地上,狠狠念道:“锦苏!” 木子李远远听见了身后传出的声音,心中叹口气,早上那份奏折他是看过了,锦苏这一次明显有备而来,以黑鹰之事相要挟,让皇上不得不下令除去李忠亮,这样一来就如同断了皇上一臂!好一个锦苏,好一个顺硕王爷! 翌日,锦苏刚刚起床,锦鳞便已经到了他房间,一脸欣喜说道:“锦夜已经下旨,李忠亮斩立决。家人流放三千里之地。” 锦苏闻言穿衣的动作顿了一下,悠悠叹道:“那些人又何罪之有?” “怪只怪他们投错了胎,现在不是忧心这些的时候,锦苏,李忠亮一除,我们可以趁机控制朝堂了。”锦鳞显得有些兴奋,准备了这么久,总算等来了这一天:“到时候锦夜便如同傀儡。” “不!”锦苏出言打断他:“十三叔,我不想因为我的关系,搞的整个靖国人心惶惶,朝堂上的事情若是交到我的手中,势必会一塌糊涂。” “那你的意思是?”锦鳞觉得锦苏说的也对,但若是不控制了朝廷,那么拿什么与锦夜抗衡? “朝廷的事情,除了那个人,没有人会更清楚。”锦苏穿好自己的衣服。 锦鳞不用想也知道他说的是谁,但是潇浅忧不是偏帮锦夜?当初就是因为担心这个,才故意隐瞒了潇浅忧的下落,“潇浅忧会帮着你对付锦夜?” 锦苏一脸的自信:“现在我有十足的把握。” “你又在打算什么?”锦鳞危险地眯起双眼,将脸凑到锦苏面前:“又是瞒着所有的人?” 锦苏察觉到了危险,眼珠子转转,笑着说道:“十三叔不用如此,找到浅忧,一切自然大白。届时不用你问,我也定会如实相告。” 锦鳞表示怀疑:“为何一定要有潇浅忧在场?” “他是知道内情的人。”锦苏坦白:“这件事情与他多少有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也只有他才能解开我心中几个疑惑。” 锦鳞拗不过他,只好妥协,退后了身子,倚着桌子,拿桌上的茶杯翻转着玩:“你现在是长大了,有什么事情都瞒着十三叔了。” 锦苏移身到一旁的轮椅上,看着小孩子模样的锦鳞,发笑:“十三叔这激将法对我没用,还是赶紧吃饭,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你可一向不喜欢热闹?” 锦苏划了轮椅,开门:“是吗?都快忘记京兆街头的景象了呢!” 昨日下了雨,今晨的空气格外的清晰,地面还湿漉漉的一层,翠竹上的水珠晶莹剔透。 锦苏贪婪地呼吸一口气,按了轮椅上的机关迈出房间门,抬头看了看天际,一脸的享受:“今日会是个好天气呢。” 锦鳞起身跟上,闻言白他一眼:“我饿了。” “十三叔府上已经拮据到如此地步?”锦苏闻言看着他笑,言语中明显揶揄。 锦鳞心情没来由被感染,打趣:“已揭不开锅多日,顺硕王爷可否救济救济?” 锦苏两眼一撇,丝毫也不脸红:“小王从来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只怕十三叔是找错地方了。” 两人这样说笑着到了饭厅,苏忘蝶,龙卿与安乐轩已经静坐等他们二人了。 看到锦鳞,苏忘蝶睡意瞬间消散,站起身指着他便道:“你怎么又来了?” 锦鳞俊眉轻挑,在苏忘蝶对面坐下,望着她笑语:“难不成这安定王府小王来不得?” 苏忘蝶嘟嘟嘴,坐下后别了脸过去:“也不知羞,脸皮真厚。” “小王还真不知道,这叔叔到侄子家用餐,还有羞一说?”锦鳞耳朵尖,将苏忘蝶的嘀咕听见了耳,说着还故意拿起筷子,夹菜进自己面前的饭碗,吃的津津有味。 明知道他是在故意气自己,苏忘蝶却还是没法说服自己无视他,最后只能娇嗔一声:“无赖。” 对于他们二人的互动模式,安乐轩与锦苏算是已经习惯了,只当什么也没有听见什么也没有看见,安静用餐。 而龙卿倒是听的认真,只听那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来来往往间甚是有趣,他注意着苏忘蝶脸上的表情,有娇羞,也有恼怒,却不似真的生气,突然间发现这个来自名门的大小姐,也并非想象中那般无理取闹的。 他突然一声轻笑,将几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刚刚败给锦鳞的苏忘蝶一脸愤懑,瞪着他:“你笑什么?” 龙卿摇摇头,不语。 经他一打扰,苏忘蝶与锦鳞算是停下来了,房间里终于可以安静片刻了。 不过片刻时间,苏忘蝶又耐不住性子了:“听说今日街头有人要斩首,哥哥,我们吃过饭后一起去看看吧。” 锦苏夹菜的筷子停顿一下,不动声色,连头也没抬说道:“你哪里也不能去,在龙卿伤好之前乖乖呆在府里照顾他。” 第二百九十八章:祝乾裳入天牢 “啊?”苏忘蝶闻言看看龙卿:“他的伤已经好了,不需要我照顾了。”说着她朝锦苏挨过去:“哥哥,我在这王府中都快闷死了。” 锦苏闻言轻轻放下筷子,抬头深深看她一眼:“你答应过我的事情这么快就忘记了?” 苏忘蝶无力了,垂头丧气地说一句:“好吧,我会乖乖呆着的。” 锦苏不置可否,轻轻道一句:“我吃过了。”便划着轮椅转身出去了。 桌上的气氛有些诡异,四个人各怀心事静静用餐。 锦苏一个人来到院子里,石板上依旧还有水气,冷冷的让人觉得有些凉意。听的身后的脚步声,他回头看了看,果然见了锦鳞一人独自前来:“十三叔前来有事要说?” “忘蝶想要出去,派人暗中保护便是,没有必要锢在院子中。”锦鳞轻声说道,倒也不是怪锦苏做的过了,只是觉得他的保护有些过余了。 锦苏苦笑:“十三叔,我们输不起。”他怕五年前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他怕五年前未成真的事情这一次会变成现实 他既然如此说,锦鳞也不好再说什么,看了看身后,安乐轩静静前来,暗暗摇头,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既然都来了,就一起去看看吧。” 他的声音不大,却正好可以让锦苏与安乐轩听见。后者轻笑:“原来但真不是我一个人在想这件事情啊!” 锦苏暗道他们一个个都是老狐狸,轻轻道一声:“走吧!”自己划着轮椅先行走了。 锦鳞耸耸肩膀,朝着锦苏的背影努努嘴:“有一个这样的侄子,总的想的多一点,不然哪一天被他卖了还在帮着数银子呢。” 安乐轩丝毫不掩饰赞同之意:“王爷此言甚是。” 锦苏翻翻白眼:“背后说人坏话非君子所为。” 锦鳞笑语:“我们是夸赞你如此机敏过人。让十三叔我是佩服不已。” 锦苏无语。 天心殿。 锦夜是一夜无眠,直到天色大亮。 木子李将所有的奏折收拾了整齐,见锦夜在台阶那里已经坐了整整一夜,心中担心,商上前说道:“皇上,今儿个的早朝是推掉了,可以用餐了。” 锦夜抬头看看,一个太监又能懂多少?李忠亮不过是锦苏拿来向自己下战书的罢了,这不过是他的开始。锦夜有预感,接下来还会有第二个李忠亮,第三个李忠亮。 “人家都要打到家门口了,你竟然还在为一个锦苏在此伤神?”男子的声音带着戏谑从门外传来。一个身影大踏步进入天心殿,在锦夜面前站住,黑色彰显着主人神秘的气息,那张脸上带着笑,却给人阴森的感觉。 锦夜抬起头看了眼,冷笑一声:“千百夜,这个时候你来做什么?” 千百夜嘴角勾着弧度,将手中捏着的东西递到锦夜面前:“你自己看看吧。” 锦夜心中有疑,伸手接过,打开仔细看了一下。面色大变,惊得站起身来,“怎么会这样?” 千百夜冷笑一声:“暗卫的弟子已经完全准备好了,只等着你一声令下了。” 锦夜紧了紧双手,闭眼狠声:“拿下祝乾裳,要活口,连同整个潇府,拔起。” 千百夜嘴角闪现一抹嗜血的微笑:“我更擅长杀人。” “祝乾裳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锦夜留下这句话,便起身往门外走去:“木子李,召集众位大臣朝中商议。 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大雨。锦苏一行三人便只能找了家客栈躲雨。 “也不知道这雨能下多久!”锦苏一脸忧愁望了望门外,时不时有客人急匆匆赶进客栈。 锦鳞却不似他这般多虑,只管招呼了小二上茶,还顺便点了些点心:“不管这雨如何,李忠亮今日是在劫难逃,你我便坐等看好戏吧。” 锦苏闻言也只能点点头,只是心中的不安却如何也散不去。 安乐轩一直心不在焉,虽然锦苏说安皓天并无大碍,但是没有亲眼所见,依旧无法安心。 三人各怀心事,安静饮茶。 午时三刻,大雨未停,三人听闻一声炮鸣,嘴角不约而同上翘,这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忽见黑影从外面闪入客栈,眨眼间已经到了三人桌边,定睛一眼,原是安皓天。还来不及踹口气,安皓天便道:“锦夜派人抓走了祝乾裳以及潇府上下一干人等。” “什么!”锦苏大惊,手中茶水倾洒出来。 锦鳞与安乐轩抬起头吃惊地看着他。 安皓天踹口气,重新说道:“祝乾裳以及潇府的人都被锦夜带走,罪名是谋反。” 锦苏一时间接受不了,他低头沉思一下,理不出半点头绪:“这是怎么回事?” 锦鳞心中比他更加着急,好不容易将祝乾裳笼络过来,如今她竟然被抓了?还连累了整个潇府?“难道锦夜发现了我们的计划?” 锦苏摇头:“他若是发现了,就不会只冲着潇府去了。按理祝乾裳出事与潇府关系不大,他没有必要如此大动干戈才是。”是哪里出错了?锦苏努力回想着每一个环节,可是依旧不得其解。 安皓天看了安乐轩一眼,在他身边坐下,锦鳞已经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茶递给他:“安王怎么看?” “他们只说将潇府的人带回去协助调查,我想这件事情对他们不会怎么样,倒是祝乾裳,比较令人担心,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是她的失利对你们也没有半点好处吧。” 锦苏沉吟,因为安皓天说的是事实,少了祝乾裳这颗棋子,自己行事便有些困难了,原本制定的计划也不得不改变:“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她为何被抓。” “他们这是杀鸡儆猴。”锦鳞单手一转,空茶杯就在桌面上旋转开来,目随其动,笑道:“若不出本王所料,定是毅国有了什么动静,锦夜才会捉了祝乾裳,而带走潇府的人,一是为了查清,二也是为了给我们一个警摄。” 锦苏接过话说道:“不错,锦夜是在告诉我们,潇府他都能动,小小安定王府他还没有放在眼里。” 一直未曾出言的安乐轩突然说道:“锦苏,你当早早做准备,若是祝乾裳道出与我们的事情,只怕…”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是任谁都知道其中厉害。锦夜正愁找不到对锦苏下手的理由,只要祝乾裳口中有半个字关于锦苏的,他们都会捕风捉影大肆渲染,直到足以置锦苏欲死地为止。 第二百九十九章:锦夜设计 锦苏沉吟片刻,方才说道:“为今之计,也只有明哲保身!祝乾裳不会说出与我们计划之事,以她的性子,只怕是半个字也不会吐露。”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现在我反而比较担心另外一件事情。潇府出事,浅忧怎么会坐视不管?锦夜即便再怎么愤怒,也不会不顾忌潇湘楼,但是如今他公然捉拿潇府的人,定是有所依仗,浅忧在他手上十有八九。” “你是说锦夜会利用潇浅忧控制潇湘楼对付我们?”锦鳞不过片刻便反应过来,随即眉头深深皱起:“如果是这样倒不好办了。” 安皓天对于他们的事情不太了解,坐在一旁插不上嘴,无意间发现安乐轩目光时不时瞥向自己手臂,心中一暖,动容道:“只是小伤,无碍。” 安乐轩面色无异,只是心中恨极了自己,为何偏偏还是放不下? 大雨骤停。 几人还未起身,便见绿鄂焦急而来,一身绿裳已经被浸透,雨水顺着裙裾往下面滴着。她转目四先看了一下,见了锦苏等人,面上一喜,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水珠,焦急地跑了过来:“可算找着王爷了,刚才宫里来话了,皇上命王爷立即去宫里,十三爷的旨意应该也已经下达了。” 锦苏与锦鳞对视一眼,皆猜不透这锦夜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锦鳞站起身伸了懒腰,摇摇头:“这下又要费脑了。” 锦苏心中不好的预感一刻未减,眉头依旧皱起:“乐轩,你与绿鄂回府,若是朱雀等人前来,告诉他们稍安勿躁。”说着他转头看向安皓天,道:“还请安王再回潇府,一定要装作什么都不知情。” 安皓天点点头,深深看了安乐轩一眼,转身离去。 此时非常时期,安乐轩也不再说什么,起身与绿鄂一道离开。 剩下锦苏与锦鳞一站一坐,两个人面色瞬间沉了三分。 “你准备好了吗?可能会是一场大战。”锦鳞压低了声音,透着坚定。 锦苏没有回答他,只是推着轮椅出门。从自己决定报复锦夜开始,便时刻准备好了。 待他二人来到明堂,却见百官云集,心中更加疑惑,猜不透锦夜的目的。 二人不动声色,来到明堂玉阶之下,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锦夜面色阴郁,见他们前来,身子往后面靠了靠,悠悠地说道:“潇府发生的事情,想必大家都清楚了。祝乾裳表面是毅国派来我国和亲的,实际是他们插入我国的细作,暗卫已经截获了她多次送出的信,毅国已经准备对我国用兵。各位有何良策?” 朝上大臣议论纷纷。 主战派与主和派分庭抗礼,相争不下。 唯有锦苏与锦鳞什么也没有说,直视前方。他们清楚,是战是和,锦夜心中早已有了决定,此时提出,不过为了试探众人而已。 见他们都讨论的差不多了,锦夜才直起身子说道:“朕已经命令国舅梁先发制人,领兵攻打毅国。” 下面又是一阵喧哗。 锦苏与锦鳞也是震惊不已,看来锦夜早已知道了祝乾裳私通毅国一事! 锦夜冷声继续说道:“只是国舅梁芳已然年老,许多事情也是考虑不到,朕已经决定派遣一员副帅前去协助。” 不待众人说话,他继续说道:“顺硕王爷曾经大败安国,智擒匪患,朕现在命你为副帅,即刻启程前往前线配合梁元帅行动。” 锦苏大惊,看了锦夜,只见后者眼中面色不善,眼中狠历也是显而易见。如此,是打算将自己置于死地。他拱手说道:“皇上看重臣弟惶恐,本该为国出力,只是如今臣弟已是废人,只怕难当此任。” 锦夜声音一寒:“难道你要抗旨不成?” “臣弟不敢。”锦苏垂首。 “皇上,锦苏双腿不便,只怕延误了战事,臣正好无事,不若臣去协助梁老元帅?”锦鳞上前一步,梁芳是梁太后的弟弟,自是锦夜那边的人,只怕他们借着打战之名除去锦苏。 早知道他会如此说,锦夜站起身说道:“十三叔另有要事要做。”说着他看了看锦苏,“朕给你一天的时间准备,明日午时出发。”锦夜说完不做停留,甩袖而去。 百官惊诧着离去。 锦苏捏紧了双手,脸上恨意明显,锦夜这一次竟然不给自己任何机会,自己但真小瞧了他。而自己最为担心的事情,终于是发生了,毅国终于露出了它的野心。 一个想法在脑海中出现不过片刻,便被他否决。 “现在怎么办?”锦鳞见他久久不语,有些担心:“锦夜这样做,还真是让我们措手不及。” “不去,抗旨不尊,去了,九死一生。”锦苏松开了拳头,冷笑一声,“人道官高一级压死人,何况锦夜还是天子?” “去了,还有一线生机。”锦鳞深知其中要害:“梁芳并非糊涂之人,他应该会以大局为重。” 锦苏不置可否,为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若是那人在,便好了。 朱雀玄武青龙白虎齐聚安定王府大厅,安乐轩静静坐在一旁。 见了锦苏与锦鳞前来,他们几人站起身,眼中甚是焦急。 锦苏视线一一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朱雀身上,悠悠说道:“朱雀,烦请你明日护送忘蝶与龙卿返回顺硕,随后启程赶往同渊相助与本王。” 朱雀眉头凝了凝,依旧是那身鹅黄色的衣裳,“王爷,我们大人何在?” 这个问题,玄武等人亦是最在意!潇浅忧失踪如此之久,毫无音讯,实在是令人担心。 “本王至今还无浅忧消息,但是可以保证他无碍。”锦苏淡淡颔首。 朱雀盯着锦苏看了许久,未曾从那张脸上看出半点端倪,最后放弃:“大人领导整个潇湘楼,他若是有了意外,只怕皇上迟早都会将潇湘楼收为己有,到时候大人一腔心血全部白费。属下知道王爷心中难处,但是请王爷谨记一点,大人永远不会对王爷下手。” 朱雀说完已是转身出门,没有了踪影。 锦苏沉默许久,才抬头说道:“青龙,你擅长收集情报,此次我奉命宿托助战,还望你能前往相助。” 青龙点点头:“属下先去准备。” “白虎与玄武留在京兆,一方面继续寻找浅忧,一方面看顾潇府,一旦有变立即通知本王。” 玄武斜斜倚着桌子,手里转着茶杯,一脸的凝重:“此次潇府被祝乾裳连累,颇为严重。” “只要祝乾裳不开口胡说,便无碍。”锦鳞一旁接口。 第三百章:锦苏赴同渊 如此一番安排下来,天色渐晚,锦苏抬手揉了揉眉心,一脸的疲惫:“就这样吧。” 一直坐在一旁的安乐轩凝着眉头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锦苏原本已经到了门边,闻声转头笑了笑:“还请乐轩看好这个家,等大战凯旋回京之际,乐轩还得扫榻相迎。”这句话说的轻松,却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去,何时方能回京。 第7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0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80节 安乐轩本想说与他一道去,随即一想,如今自己半点功夫不会,自己能够想到的锦苏必能考虑,去了也是无济于事,倒不如留在京兆也好为他周旋一番,让他没有后顾之忧:“那我便煮茶相待了!” 锦苏心中感激,笑了笑,转头对锦鳞说道:“十三叔,陪我走走吧。” 锦鳞不做推辞,上前扶了轮椅出门。 梁太后乃锦夜生母,锦靖云在世时被封为圣妃,后因锦夜被立为太子,才册立了皇后。 听闻了小太监的回禀,她摇摇头叹道:“芳弟已过不惑,如何经得起折腾?我靖国难道无人派遣吗?”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门外便传来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到。” 锦夜到了门边便听了自己她的话,装作了无知,进门单膝落地请安:“儿臣给母后请安。” 梁太后从座椅上站起,将锦夜扶起进入了里面,小声道:“皇儿该知道你舅父身体,如何还让他领兵作战?” 锦夜反手扶着她坐下,倒了茶递给她:“毅国此次有备而来,朝中诸将无人能当此重任,舅父骁勇,经验丰富,又对兵家之道融会贯通,此次挂帅非他莫属。” 梁太后听后沉默许久,方才悠悠叹道:“可怜了你舅父一生征战沙场,从未享过清福。” “母后只管放心,此次大捷之后,儿子就封舅父为镇北侯,让他赋闲享享清福。” 梁太后闻此才舒了眉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个锦苏如何了?” 锦夜闻言冷笑一声:“儿子命他做了副帅,前去协助舅父,到时候让舅父在同渊除去他就是,也好省了心。” 梁太后眉宇出现狠历之色:“当年他的母亲就是个祸君的主,如今这胚子竟然妄想与你争夺皇位,不能亲眼看着他死,哀家心中不甘。” “这样的人,看多几眼都是侮辱了眼睛,母后如今安享晚年便可!” 华灯初上,庭院深深。 ‘哗啦哗啦’的声音回荡在静静的院子里,锦苏无话,锦鳞亦是不发言,两个人便这样静静地立在月色中,与影成两双。 “为何浅忧能够为靖国牺牲那么多?”锦苏的声音充满了不解,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锦苏,每每见潇浅忧为了朝廷的事昼夜不分,便更加不减,每次询问得到的答案便是一句年龄尚小,不懂。 如今他已是顺硕亲王,却依旧没有明白。 锦鳞无法回答他的话,似乎没有人会了解潇浅忧那样做的原因,那个男人的心思,最难以琢磨:“这个问题,也只能问他本人了。”随即他又摇摇头:“即便是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吧。” “血浓于水这样的话,是正确的吧,没有例外。”锦苏悠悠地说着,抬头望着夜空,孤月高悬,谁人问过它的寂寞? 锦鳞不解此话,挑挑眉头:“你真的打算只带青龙前往?” 锦苏苦笑:“我还有别人可用吗?”直到如今他才发现了,自己身边无人。“十三叔,寻找浅忧一事可要拜托你了。此次若能大捷,我定速速除去锦夜。” “为何你变得如此急进?”锦鳞明显感觉到,锦苏似乎很着急除去锦夜,才会如此兵行险招出去李忠亮。 锦苏未语。又想起了锦靖云留下的密信,眼中寒光闪现,久久不散。 翌日清晨,锦苏在餐桌上说出苏忘蝶与龙卿回顺硕之事,二人微微惊讶,却无异议。苏忘蝶只问:“零儿何时还家?” 他二人未曾反对,锦苏松了一口气,夹了青菜放进苏忘蝶碗中,说道:“零儿此时很安全,你和龙卿只管回了顺硕,我会让朱雀与你们一道去。” “那哥哥何时归来?”苏忘蝶低头看了看碗里的菜,心里担忧。她明白锦苏如此安排定有大事发生,潇府的事情她也是听说了的。 锦苏伸手摸摸苏忘蝶脑袋,一脸宠溺:“待哥哥处理完手中事情,便回来陪忘蝶!”说着他转头对龙卿说道:“忘蝶可是托付与你了!” “龙卿定不负所望。” 谁知苏忘蝶眉眼一挑,睨了龙卿一眼,嗔怪道:“我又并非小孩子,哪里需要他照顾?” 锦苏摇头晃脑说道:“哥哥反而觉得零儿比你更省心。” “哥哥你…”待苏忘蝶反应过来,锦苏已经大笑着出门。 剩下安乐轩与龙卿二人,笑而不语。 苏忘蝶两眼一瞪,视线扫过二人,一字一顿冷声道:“不许笑!” 谁知二人笑的更欢。 咬牙,跺脚,苏忘蝶眼珠子转了转,笑着挨过安乐轩,在他耳边轻语几句,后者脸色大变,想要发作,却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默默地执筷吃饭。 龙卿实在好奇,却又无法出声询问,看看明显无话可说的安乐轩,再看看一脸得意的苏忘蝶,摇头,用餐。 吃过了饭,苏忘蝶与龙卿便收拾着准备启程,却不见了锦苏,他们二人好奇,安乐轩才说锦苏大概上朝去了。两人有些遗憾,却只能在朱雀的催促下赶回顺硕。 三人三马刚到京兆城门,便听守城的士兵议论纷纷:“皇上这是拿我们靖国开惋玩笑啊,居然让顺硕王爷出任副帅,虽然当年他是赢了,但是如今也算是半个废人了,如何能够胜任 啊!” 旁边士兵立即小声提醒:“这种掉脑袋的话你可说不得。” 苏忘蝶脸色瞬间僵了下来,猛地拉了缰绳,转头看龙卿,见他也是一脸吃惊的样子,想来是不知情,视线一转落在朱雀脸上,问:“哥哥要出征?” 第三百零一章:苏忘蝶 朱雀暗道麻烦,怪那两个士兵多嘴,表面不动声色,说道:“忘蝶小姐,我们快些赶路吧。” “我问你哥哥是不是要出征?”苏忘蝶突然提高了声音,甚至有些声嘶力竭,引来周围人好奇的目光。她杏眼一瞪,怒喝道:“看什么看?” 众人纷纷转了视线。 “我的任务是护送忘蝶小姐回顺硕,其他事情与我无关。”朱雀想着这下有些麻烦了,只愿锦苏此时已经出发,否则又会纠缠了。 龙卿也知事情严重,见苏忘蝶但真是生气了,便出言提醒:“忘蝶,莫要再为锦苏添乱了。” 谁知后者转头瞪他一眼,道:“他是我哥哥。”说着调转了马头,便往回奔去。 朱雀与龙卿同时一惊,立即打马追去。后者问道:“朱雀姑娘,锦苏但真要挂帅?” “王爷也是迫于无奈,龙公子,还请你劝忘蝶小姐回去。”朱雀也是无能为力,苏忘蝶的性子典型的说一不二,此次她若是执意不回,自己只怕是拿她无奈。 龙卿不语。以苏忘蝶的性子,是断然不会听自己的,何况锦苏现在的情况,实在是令人担心。 苏忘蝶一路狂奔至安定王府,却见安乐轩在门口静静伫立,见了自己前来没有丝毫的惊讶,似乎早已料到了这样的结局。 她来不及思考那么多,还不待马停下便翻身下马,冷声问道:“我哥哥呢?” 安乐轩面色不改:“他已经出发了。” “这么说哥哥出征是真的了?”苏忘蝶心中仅存的一丝幻想落空,她上前抓住安乐轩的衣领:“他去了哪里,说啊你。” 安乐轩轻轻拂下抓住自己衣领的双手,声音依旧无波:“除了乖乖回到顺硕,此时你不管做什么都是害了锦苏。” “你明明知道哥哥身体情况,为何不阻止他?你和他不是朋友吗?”苏忘蝶双手捶打着安乐轩胸口,声音中充满了无力,更是对自己的恨意,可恨自己竟然半点忙也帮不上。 “阻止?”安乐轩冷笑,自己又何尝放心他一人前去?自己有和何尝不想跟在他身边,“皇命难违,苏小姐还是赶紧回顺硕去吧,莫要再让锦苏有了顾虑。” “不要。”苏忘蝶突然停止了动作,退了三步,一脸的坚定:“我要去找哥哥。” “你去有什么用?你能够帮他出谋划策?你能够替他战场杀敌?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去了,连军营都进不了?”安乐轩突然冷冷地说着,脸上充满了嘲讽:“你去只能带给锦苏无尽的麻烦。” “我不管,哥哥要是有三长两短,我一辈子也不会安心。”苏忘蝶依旧固执。 安乐轩不语,静静地看着眼前近乎疯狂的女子,有些不安。你若是有了什么三长两短,锦苏才是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此时,朱雀与龙卿也已经追了上来,后者下马走到苏忘蝶身边,说道:“忘蝶,随我回顺硕吧,莫要让锦苏分心。” “你也认为我只会给哥哥带去麻烦?”苏忘蝶转头看向龙卿,后者脸上的表情已经给了他最好的回答,她不甘心,却只能无能为力。 安乐轩视线转向一旁静静站着的朱雀,向他使了眼色,后者明白,上前两步说道:“忘蝶小姐,你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苏忘蝶闻言不说二话,转身还未上马,只觉后颈一痛,身子便软到下去。 看着怀中的人,朱雀脸色冷淡,将他扶着交给了龙卿,见后者一脸的惊讶,解释道:“现在没有时间罗嗦了,多在京兆待一刻,便会多了一分危险。” 龙卿明了地点点头,带着苏忘蝶上了马,转头最后看了一眼王府,朝着安乐轩道一声:“珍重。”便扬鞭而去。 朱雀不多话,紧随其后。 待两骑绝尘消失无影,‘哗啦’的声音从府里传来,紫衣男子的身影端坐轮椅,望着马匹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这一别,不知相见何时! 安乐轩仰起头看了天空,虽然无阳光,却是如此的蔚蓝,他悠悠地说道:“你也该出发了。” 锦苏轻轻叹了一声,此次同渊之行,生死难料。 苏零在书阁中待的乏了,便到院子里散散心。 几日下来,他发现那两个黑衣人对自己似乎并无恶意,且似乎与自己父亲有些许的交情,只是每每他再深问下去,二人便是闭口不言。 院子里光秃秃的一片,什么都没有,他也不知道该要做些什么,只是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望着天上的白云发呆,想着现在小姨与父亲是不是在担心自己?想着他们会不会满世界寻找着自己? “小鬼,在想什么?”黑衣男子突然出现在他身后,见他发呆,忍不住好奇询问。 对于他这样不打招呼就出场的方式苏零几日下来已经习以为常,转头朝他翻翻白眼说道:“自然是在想我父亲,难不成还想你不成?”想着他对自己没有恶意,苏零也就大胆了起来。 黑衣人嗤笑一声,充满了嘲讽:“不要再想你那个半废的父亲了,因为这一次他死定了。” “你才死定了呢。”苏零闻言起身,转身怒瞪黑衣人,一脸的愤怒。 黑衣人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以你父亲的身体,到了同渊战场,不是死定了是什么?” “你说什么?”苏零上前两步,在黑衣人面前站定,双目圆睁,死死盯着那顶面纱:“父亲在京兆好好的呢,你休要骗我。” “我骗你对你有何好处?”黑衣人反问一句,苏零便无话可说了! 他不相信,固执地问道:“你倒是说说我父亲怎么会去战场?朝廷那么多人,皇上明明知道父亲腿脚不便,怎么会派他去战场?他们可是兄弟。” 见黑衣人不说话,苏零便得意起来:“早就知道你是在骗我,如今还有何话可说?” 谁知黑衣人抬头望着天际,悠悠叹口气,冷笑道:“你可知你父亲与皇帝不共戴天?你可知皇帝无时无刻不在想除去你父亲?你可知你父亲这五年困于顺硕所为何事?你可知你父亲双腿为何而废?” 第三百零二章:被缚的潇浅忧 黑衣人每问一句,苏零便退后一步,最后退到台阶前,没有注意,便摔倒在台阶上。 黑衣人就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心中暗道从小鬼的反应来看似乎锦苏并没有将这些事情告诉他,那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为所有人着想。 苏零重新站起身,却没有之前的盛气,他开始信了黑衣人的话,目露了担心,想着若是父亲但真去了战场,岂不是凶多吉少?他拔腿便往外跑去。 黑衣人也不阻拦,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似在看一个笑话。 当苏零精疲力尽还在原地打转时,他才走上前去,递出一方丝巾给他,语气中充满了嘲讽:“我说过你走不出这里的,死了这条心吧。” 苏零蹲在地上,没有接那条丝巾,抬头看着黑衣人,声音中有一丝哀求:“让我去找我父亲好不好?求求你。” 黑衣人站起身叹口气:“就算你现在去找他又能如何?你一个小鬼,去了不仅不能帮到他,反而只会添乱而已。” 黑衣人说的苏零也明白,“就算是这样,我也要去。” “你这么执着到底是为什么?”黑衣人不禁好奇。 “小姨说过不能让父亲一个人的。”苏零一脸的坚定,“求求你,让我去找他好不好?你不是说是我父亲的老朋友吗?” “你不后悔?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你这一去说不定就会送命。如果你好好待在这里,可保你性命无忧。”黑衣人对于他的执着有些不能理解。 “父亲一人身陷险境,零儿岂能独自享清闲?” “你要去可以。”黑衣人终于松口,苏零还来不及高兴,便听他再说道:“只要你肯拜在我门下做我徒弟,我就带你去找你父亲。” 苏零为难了:“父亲说过零儿永远是菩提斋的人。” “反正你师傅已经死了,再说他什么也没有留给你,跟着我,要什么有什么,岂不快哉?”黑衣人对他的坚守嗤之以鼻。 “父亲不会骗零儿,零儿师傅并没有死,只要等到零儿功成名就那日,师傅自然会来寻找零儿。”苏零依旧坚持着自己:“你若是不想带我去便算了,我自己寻找出去的法子。父亲有你这样的朋友,但真该无颜了。” 黑衣人暗道这小鬼倒是鬼灵精,活脱脱像极了少年时的锦苏,自己是注定了要栽在这对父子的手里。他长笑一声:“也罢,我且带你去找你父亲,让他告诉你你师傅到底还在不在人世?” 苏零心中一喜,却隐有担忧,秀眉紧紧皱起。 “皇上,锦苏已经启程了。需不需要在半路劫杀他?” 听着木子李来报,锦夜脸色终于缓和,放下手中奏折,端起一旁的茶饮下:“不用,待他到了同渊,舅父自然知道如何对他。”他突然想起了天牢里的祝乾裳,随口问道:“祝乾裳可有说什么?” “皇上吩咐了不许用刑,下面的人也无法子可寻。”木子李为难,不明白锦夜为何下达那样的命令。 “既然如此,就让她在里面好好待着,至于安皓天,便让他多蹦达两日。”顿了顿他说道:“你也下去吧,殿里不用人侍候了。” “是。”木子李心中有疑,还是什么都没问便退下了。 锦夜见他将房门关好,方才起身,轻轻移开了身后的书柜,里面竟是一道门,他不做停留,躬身钻进里面,书柜便又缓缓回到原来的地方,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小小的甬道里,锦夜躬身而行,隐约可以感觉是在往下走,越走的深,里面便宽敞,直到最后可以直起身子行走。 甬道已经到了尽头,只见他伸手按了墙上抬首可见之地,原本相切完好的墙壁竟然从中间裂开,外面竟然又是一副景象。 一片花海荡漾在微风中,那花甚是独特,呈现半红半紫颜色,形状如同手掌,曰:千佛花。 风中传来阵阵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锦夜不敢多做停留,小心翼翼穿过花海来到一座竹制楼阁前,抬首便见一“佛”字,嘴角噙了笑,上前敲响了门扉。 房间里传来清清亮亮的声音,如同无波水面,“门未上锁。” 锦夜轻轻推门进入。白衣男子静静立在桌案前,手中豪笔连连挥洒,丝毫不为人所动,绝美的脸庞上一条十字伤口横亘,平添几分魅惑。 正是消失无影的潇浅忧。 见他并未打算理会自己,锦夜笑着上前,看了他桌上宣纸,“平心”二字跃然入眼,到真适合这人,笑语:“摄政王好生闲情。” 潇浅忧未抬头,提笔又在后面书下一“静”字,方才说道:“皇上日理万机,怎的有闲情到潇某这里走动?” 锦夜耸耸肩膀,在一旁椅子上坐下,四下打量一下,笑语:“不请我喝杯茶?” 潇浅忧又书下一“气”字,方才搁笔,将宣纸拿起,轻轻吹了一下,放到一旁晾着。这才移出桌案,只听见了一串叮咛响声,却是他双脚绑上了细微的金色链子,而链子的另一端,系在屋子里端一整块大石上面。 他转到桌前,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茶给锦夜:“皇上来此不是专程为了讨杯酒水喝吧?” 他神态自然,仿佛什么事也没有一般。 “当然不是。”锦夜接过茶,却是没有喝,就那样捧在手里,见潇浅忧坐下方才说道:“朕此番前来不过是想要告诉你,我们之间的赌注,你已经输了。” 潇浅忧挑眉,抬手自己也倒杯茶。浅泯,入口的味道与平常所喝相差甚远,令人不敢恭维。他皱皱眉头,不知是因为杯中茶还是因为锦夜的话:“皇上现在下结论未免为时过早。” “哦。”锦夜笑着挑眉:“不知摄政王认为以锦苏现在的状况还能像五年前赢了安皓天那般攻下毅国?” 说完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潇浅忧的反应,见后者脸上脸上明显的惊讶,他越发的得意:“毅国生性善战,只怕这下他是九死一生了。” 第三百零三章:锦夜与潇浅忧 潇浅忧眉头皱的越深:“你竟让让他领兵攻打毅国?锦夜,你是拿这天下的黎民开玩笑吗?” 锦夜冷笑:“他锦苏觊觎这把龙椅不是一两天,若是不除去他,朕这位置时刻受到威胁,还谈什么天下苍生黎民百姓?” “你为了除去锦苏,竟然拿靖国子民玩笑?”潇浅忧兀的站起身,眼中阴霾闪过。心里担心锦苏,如今锦夜有心害他,身边无人相助,即便他天纵英才,也只怕难以抵挡。 锦夜也站起身,与他争锋相对:“要怪只怪他自己,好好在顺硕做自己的王爷不好,偏偏要回京兆。”他眼中杀意渐浓,随即转了阴笑:“我已与毅国的皇帝通了书信,只消除去了锦苏,朕便与他们割地而和。” 潇浅忧闻言更是惊讶,他怎么也想不到,锦夜竟然会将靖国国土送与他人,而这一切的目的,仅仅是为了除去锦苏。“你可知你在引狼入室?” 他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玄黄龙袍的男子,突然间有些恨了自己。若是当初不为一己之私力推眼前的人为皇帝,此时锦苏也不会深陷水深火热中,而自己曾发誓保全,却终究被人困在这里,无能为力。 “朕只知不除去锦苏,寝食难安。”锦夜不管其他,唯有除去了锦苏,方能让自己高枕无忧:“我靖国地大物博,不过区区土坯,送与毅国换的百年安好,免了百姓饱受战乱之苦,何乐而不为?” “你终究太年轻,人性本贪,毅国得了便宜一次,自然想要在你身上谋取更大的利益,迟早有一天,靖国会亡在你手。”潇浅忧心知自己无论如何也劝说不动眼前的人,只能空着急,一面又在为锦苏担心。 锦夜退后几步,冷冷看着他:“你不要总是这样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当年父皇将整个靖国交到你手中,难道不是将靖国拱手让作外姓人?如今你是不服被朕收了权力,才这般说教。” “潇某问心无愧。”潇浅忧深知锦夜心狠,原本还念在他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如今想来,只怕那颗心早已被嫉妒心蒙蔽。 “你利用职权之便一次一次包庇锦苏,问心无愧?”锦夜冷笑一声:“好一个潇湘楼主,好一个潇丞相,好一个摄政王。” 潇浅忧静静听他说着,诚如他所说,自己确实一次又一次帮了锦苏,但是那有如何?自认为所做一切皆为了百姓,自可问心无愧。 “怎么了?无话可说了?”锦夜看他依旧气定神闲,不由怀疑,这世间除了锦苏,何人能够牵起他半点愁思?他突然仰天叹了一声:“朕和锦苏相比,到底差在何处?” 差在何处?潇浅忧说不上来,一个阴柔一个温顺,而最为本质的区别,是人心。 可如今要他说锦苏是个如何的人,自己终究是看不透,此时的锦苏,自己看他如同雾里看花,真实却隐约,又如同水中看月,待你接近时,却又将他自己隐藏起来。 “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偏向他?为何没有人看清那张单纯的面具下,一颗不为人知的心?”锦夜心中从来不明白,从锦靖云到潇浅忧,从潇湘楼到锦鳞。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帮着锦苏。 “那么你有没有问过你自己的心?你能够扪心自问无愧于天下?你以为你做下的一桩桩一件件无人知晓?锦夜,天下无不透风的墙。”潇浅忧已不想多说,原本想着锦夜登临了高位便会适可而止,却不曾想却是越演愈烈,甚至做下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那些全是被你逼得。”锦夜突然声嘶力竭,他退后一步,狰狞地望着潇浅忧:“你们只知道锦苏可怜,只看到他一战大捷,可是有没有看到我的努力?我一次一次努力想要证明我自己,可是你们依旧只围着锦苏转!” “朕记得清清楚楚,锦苏请命出征,先帝因此剥夺了我决断之权。”锦夜再次后退一步,目光死死盯着潇浅忧:“朕还记得,锦苏掉入了深井,先帝罚了所有的人!” “他私自离宫,他竟然让你亲自找他回来,没有丝毫的处罚。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们如此对他?如今他已经是个废人,你竟然还这般维护他?潇浅忧,我一直想不明白!” 潇浅忧愣了愣,这个问题被不同的人问及了许多遍,他都坦然面对,一句承诺便为自己找寻了最好的理由,如今面对锦夜,他竟然再也无法冠冕堂皇地说出那样的话了。 锦夜望着他,似乎不听到那个答案便不甘心。 沉默许久,潇浅忧才问:“祝乾裳如何了?” “呵呵。”锦夜自嘲地笑了笑,他再次败了,败给男子的冷漠,“为什么你总是能够这样无动于衷?” “因为心无所惧。”潇浅忧又复走回了桌案边,脚上的链子叮当作响,有些刺耳。他毫不在意,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又铺开一张宣纸,抬手提笔,浓墨晕开,凝成一“心”。 锦夜深知在此无用,他本来此是想要奚落他的,却不曾想自己落得如此失落,到底是来看人笑话,还是让别人看了笑话? 开门,阵阵花香传来,心中却是惆怅万千,千佛花依旧半红半紫,那样的颜色,便如现在的锦苏,如日中天。锦夜望着那鲜艳的色彩冷笑:“现在便让你在得瑟几日。” 锦夜离开,潇浅忧原本平平的眉头又皱起,如今自己被困于此,外面的消息传不来,这里的消息也出不去。原本只是有心躲避两兄弟之间的战争,想着在此处也好,现在锦苏深陷危机,倒也着急起来。 锦夜一意孤行,只怕割地而合的事情也是做得出,若真的到了那个地步,只怕今后这靖国便也没有了指望。潇浅忧心中着急,却是无可奈何。 如今那千佛花与花下散着的药将他的功力抑制,现在连脚上的金链也无法打开,如何能够助他? 他仰头闭眼,只愿以锦苏的才智,能够发现锦夜的计谋,化险为夷。 第三百零四章:捻弦 锦夜一人立在天心殿门前,面南而立,脸上的表情似是担忧,却又像是别的,让人琢磨不透。微风轻轻吹来,令人觉着惬意,心情不由变得开朗。只是锦夜眉头却皱的很深,仿佛心中有千结难解。 木子李知他心中忧虑,此次虽说是胜券在握,但是锦苏一日未除,就不知这其中还有何变数。即便除去了锦苏,但是毅国何尝不是比锦苏更可怕的存在?然而此时他却什么都不敢说。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男子,从来不允许别人干涉他自己的事情。 锦夜突然转身朝宫外走去,眉头依旧皱的很深,声音也比平时冷了三分,“去天牢。” 木子李一个转念便想到锦夜要做什么,连忙跟了上去,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这祝乾裳如今是杀还是不杀?” 锦夜转头斜睨他一眼,不说话。自己打算与毅国割地而和,祝乾裳自然不能杀,非但不能杀,反而得好吃好喝招待着不能让他受了半点委屈。不然以她在靖国的种种行径,他早已将她除去了。 木子李深知自己问的愚蠢,又说道:“锦苏毫无预兆除去了李忠亮,但是皇上又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他想了一下问道:“不知皇上打算什么时候除去锦鳞?” “十三叔毕竟是我叔叔,又有先祖皇爷爷的遗命在身,轻易动不得。”这也是他久久未动锦鳞的原因。“必须像一个万全之策,最好是能够让他自己服罪,天下又无话可说。即便不能要了他性命,幽禁了他之后,无人相助锦苏,他必败无疑。” 锦夜走的很快,但说话的声音很轻,也很慢,偶尔还有停顿。 木子李认真思考片刻说道:“据说锦鳞手下培养了一批暗卫,与千百夜的暗卫想必有过之无不及。” “这个朕知道,正在叫千百夜调查。” 出了宫门,锦夜上了御撵,还未开动,他又挑起帘子对木子李说道:“告诉千百夜,先把安定王府的人解决了。不要为难了锦苏,让他早些到了同渊。”说着他放下帘子坐回了马车,“受死。”两个字在车内一直徘徊不散,阴冷的声音月他嘴角的冷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木子李闻言愣了一下,他想说千百夜似乎已经去了王府,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那个眼高过顶的男人,锦夜如何驾驭的了?想着,他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操着尖细的嗓音高喊一声:“起驾。”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 苏零等了一日,两日,依旧等不来黑衣人,不由大骂骗子,说好带自己去同渊。他出了藏书楼,看着眼前依旧如旧的院子,心中直骂天,又再次腹谤了黑衣人。 “背后骂人可非君子所为,小鬼。”黑衣人凭空出现,一上来便捏捏苏零的脸蛋,甚至有些爱不释手。见后者刚要说话,立即补充道:“即便在心里也不行。” 苏零狠狠瞪他一眼表示心中不满,扒拉下脸上手,一本正经问:“什么时候启程去同渊?”想到自己父亲很危险,他心情惆怅,随即又想到自己小姨,问道:“小姨现在怎么样了?我也想要找他。” 黑衣男子闻言一个爆栗落在苏零头顶,愤愤说道:“小鬼,你当我是万能的呢?我又不是专程为你看父亲和小姨的!他们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苏零摸着头顶,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两小嘴一扁,眼睛直直地瞅着黑衣人,吸吸鼻子,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你骗人。” 见他眼泪,黑衣人慌了神,一时间手忙脚乱,只好妥协:“好啦好啦!逗你玩的。你小姨已经随着姨夫回到顺硕,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送你回去,就跟着我去同渊找你父亲。”他心中无奈,锦苏哪里找来这么机灵的小鬼头? 苏零眼泪顿时收住,破涕为笑,随即上下看看黑衣人,一脸的嫌弃:“你就这个装扮和我与同渊?” 黑衣人明明知道他故意的,却生不起气来。拍拍他的额头,对于他的担忧丝毫为放在心上,“记住,是你跟我去同渊。去准备准备走吧,藏书楼里的书你随便带走吧。”想到了什么,他再次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准哭。” 苏零才不管那么多,笑着往屋子里跑去。 待他再出来,肩上已经背了一个小小的包袱,却不见了黑衣人。他不由大惊,连叫了几声:“喂。” 无人应答。 视线一转,却发现院子中有一佝偻老者,心中觉得有疑,上前两步小心翼翼问道:“老爷爷,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全身都穿着黑衣服的大叔?” 老者转身,似乎耳力不好,一手捂在自己耳朵左耳旁边问:“你说什么?” 苏零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老人却还是重复了刚才的动作问了同样的话。 苏零无语,刚要转身,突然想到不对,那黑衣人说过这里除了他们二人没有别人,那么这个老者从哪里来的?他走上前两步,仔细盯着老者看了许久。终于从那布满了皱纹的脸上看出一丝促狭的笑意,当即有些怒了,拎起背上的包袱就向老者砸去。 老者“呀呀”两声连忙闪去一旁,身子也不再佝偻,整个人充满了活力,心有余悸地看着苏零:“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尊老爱幼呢?” 苏零掸掸自己手中的包袱,送他两个大大的白眼:“谁让你骗我?” 原是那老者是刚才黑衣人假扮。 老者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拐杖:“小鬼不赖嘛。”说着又佝偻了身子:“现在我是你爷爷,走吧。” 苏零跟上他的步子,不满地抗议:“为什么你是我爷爷?而不是我是你爷爷?” 老者反手一个爆栗敲他头上,两眼翻白:“瞎说什么呢?” 苏零不服,却不敢大声,只是嘀咕着说道:“我都不知道我爷爷是死是活呢。” “管他是死是活!反正现在我是你爷爷,可别露陷了,不然半路被人识破,还没到同渊呢小命就已经玩完了。” “可你不是我爷爷。”苏零依旧坚持,瞧见老者转身一瞪,只得乖乖喊道:“爷爷。” 老者这才满意点点头。 第三百零五章:算计 锦夜一人立在天心殿门前,面南而立,脸上的表情似是担忧,却又像是别的,让人琢磨不透。微风轻轻吹来,令人觉着惬意,心情不由变得开朗。只是锦夜眉头却皱的很深,仿佛心中有千结难解。 木子李知他心中忧虑,此次虽说是胜券在握,但是锦苏一日未除,就不知这其中还有何变数。即便除去了锦苏,但是毅国何尝不是比锦苏更可怕的存在?然而此时他却什么都不敢说。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男子,从来不允许别人干涉他自己的事情。 锦夜突然转身朝宫外走去,眉头依旧皱的很深,声音也比平时冷了三分,“去天牢。” 木子李一个转念便想到锦夜要做什么,连忙跟了上去,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这祝乾裳如今是杀还是不杀?” 锦夜转头斜睨他一眼,不说话。自己打算与毅国割地而和,祝乾裳自然不能杀,非但不能杀,反而得好吃好喝招待着不能让他受了半点委屈。不然以她在靖国的种种行径,他早已将她除去了。 木子李深知自己问的愚蠢,又说道:“锦苏毫无预兆除去了李忠亮,但是皇上又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他想了一下问道:“不知皇上打算什么时候除去锦鳞?” “十三叔毕竟是我叔叔,又有先祖皇爷爷的遗命在身,轻易动不得。”这也是他久久未动锦鳞的原因。“必须像一个万全之策,最好是能够让他自己服罪,天下又无话可说。即便不能要了他性命,幽禁了他之后,无人相助锦苏,他必败无疑。” 锦夜走的很快,但说话的声音很轻,也很慢,偶尔还有停顿。 木子李认真思考片刻说道:“据说锦鳞手下培养了一批暗卫,与千百夜的暗卫想必有过之无不及。” “这个朕知道,正在叫千百夜调查。” 出了宫门,锦夜上了御撵,还未开动,他又挑起帘子对木子李说道:“告诉千百夜,先把安定王府的人解决了。不要为难了锦苏,让他早些到了同渊。”说着他放下帘子坐回了马车,“受死。”两个字在车内一直徘徊不散,阴冷的声音月他嘴角的冷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木子李闻言愣了一下,他想说千百夜似乎已经去了王府,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那个眼高过顶的男人,锦夜如何驾驭的了?想着,他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操着尖细的嗓音高喊一声:“起驾。”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 苏零等了一日,两日,依旧等不来黑衣人,不由大骂骗子,说好带自己去同渊。他出了藏书楼,看着眼前依旧如旧的院子,心中直骂天,又再次腹谤了黑衣人。 “背后骂人可非君子所为,小鬼。”黑衣人凭空出现,一上来便捏捏苏零的脸蛋,甚至有些爱不释手。见后者刚要说话,立即补充道:“即便在心里也不行。” 苏零狠狠瞪他一眼表示心中不满,扒拉下脸上手,一本正经问:“什么时候启程去同渊?”想到自己父亲很危险,他心情惆怅,随即又想到自己小姨,问道:“小姨现在怎么样了?我也想要找他。” 黑衣男子闻言一个爆栗落在苏零头顶,愤愤说道:“小鬼,你当我是万能的呢?我又不是专程为你看父亲和小姨的!他们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苏零摸着头顶,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两小嘴一扁,眼睛直直地瞅着黑衣人,吸吸鼻子,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你骗人。” 见他眼泪,黑衣人慌了神,一时间手忙脚乱,只好妥协:“好啦好啦!逗你玩的。你小姨已经随着姨夫回到顺硕,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送你回去,就跟着我去同渊找你父亲。”他心中无奈,锦苏哪里找来这么机灵的小鬼头? 苏零眼泪顿时收住,破涕为笑,随即上下看看黑衣人,一脸的嫌弃:“你就这个装扮和我与同渊?” 黑衣人明明知道他故意的,却生不起气来。拍拍他的额头,对于他的担忧丝毫为放在心上,“记住,是你跟我去同渊。去准备准备走吧,藏书楼里的书你随便带走吧。”想到了什么,他再次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准哭。” 苏零才不管那么多,笑着往屋子里跑去。 待他再出来,肩上已经背了一个小小的包袱,却不见了黑衣人。他不由大惊,连叫了几声:“喂。” 无人应答。 视线一转,却发现院子中有一佝偻老者,心中觉得有疑,上前两步小心翼翼问道:“老爷爷,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全身都穿着黑衣服的大叔?” 老者转身,似乎耳力不好,一手捂在自己耳朵左耳旁边问:“你说什么?” 苏零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老人却还是重复了刚才的动作问了同样的话。 苏零无语,刚要转身,突然想到不对,那黑衣人说过这里除了他们二人没有别人,那么这个老者从哪里来的?他走上前两步,仔细盯着老者看了许久。终于从那布满了皱纹的脸上看出一丝促狭的笑意,当即有些怒了,拎起背上的包袱就向老者砸去。 老者“呀呀”两声连忙闪去一旁,身子也不再佝偻,整个人充满了活力,心有余悸地看着苏零:“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尊老爱幼呢?” 苏零掸掸自己手中的包袱,送他两个大大的白眼:“谁让你骗我?” 原是那老者是刚才黑衣人假扮。 老者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拐杖:“小鬼不赖嘛。”说着又佝偻了身子:“现在我是你爷爷,走吧。” 苏零跟上他的步子,不满地抗议:“为什么你是我爷爷?而不是我是你爷爷?” 老者反手一个爆栗敲他头上,两眼翻白:“瞎说什么呢?” 苏零不服,却不敢大声,只是嘀咕着说道:“我都不知道我爷爷是死是活呢。” “管他是死是活!反正现在我是你爷爷,可别露陷了,不然半路被人识破,还没到同渊呢小命就已经玩完了。” “可你不是我爷爷。”苏零依旧坚持,瞧见老者转身一瞪,只得乖乖喊道:“爷爷。” 老者这才满意点点头。 第三百零六章:祝乾裳与锦夜 锦苏他们一离开,整个安定王府变得死一般的沉静。 回忆总是会在人们落单的时候逐渐侵入那本就脆弱的大脑,慢慢蔓延至整个身体,最后喧宾夺主占据整个思想。 安乐轩静静地站了将近一个时辰,锦苏房前的樱花开的很灿烂,那么鲜艳的色彩,印证了春暖花开。 绿鄂身着浅绿色的裙装走过来,头上只簪了同色玉簪,手里端着托盘,里面放着青瓷白玉壶与茶杯。“安公子在想什么?” 安乐轩回神,敛了脸上的愁绪,转身坐在石桌旁,锦苏他们离开,府里唯一说的上话的就只剩下绿鄂了。看着后者将托盘放在石桌上,他嗅了嗅,笑语:“好香的茶!” 绿鄂笑着取杯倒茶:“也就安公子看得起。”她将茶递给安乐轩继续问道:“安公子似乎在等什么人?已经在这里站了三日了。” 安乐轩低头饮茶,绯红的衣裳在微风中轻轻晃动,脸上染了点点温暖的阳光,他心满意足地将茶放下,抬头对绿鄂笑了笑:“等一个必须来的人。” 绿鄂摇摇头,有时候与安乐轩说话是一件是很费力的事情,她将茶壶放到石桌上:“既然如此不打扰安公子了。”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 安乐轩静静地坐着,抬首又见了树梢的红樱,嘴角噙了一抹笑,意味深长。 祝乾裳似乎早就料到了自己今日的结局,进了牢房之后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坐着,在她眼里,仿佛这牢房与潇府并无多大区别。 月牙原本心中充满了不甘,甚至还有一丝恐惧,见了自家公主如此冷静,不由疑惑,“公主?” 祝乾裳转头看她一眼,并未说话又将头转回面对着墙壁出神。 月牙心中更加疑惑,举头四面瞧瞧,皆是冰冷的墙壁,心中很是怅然,看了看依旧不语的祝乾裳,寻找一处稍微干净的地方坐下,双手抱着膝盖,悠悠问道:“不知道大皇子是否知道我们这里的状况?” 祝乾裳依旧没有说话,想起自己皇兄最后来的一封信,不由为锦苏感到悲哀,有如此的兄长,也难为他了。 “如果我们死在这里,月牙,你怕不怕?”祝乾裳抬起头,玉面含笑,目光所及,皆是一片冰凉。她的声音在空悠悠的牢房中回荡,似乎想要找一个突破口,一渲压抑之感。 月牙闻声稍微愣了愣,她缓缓抬头,红唇轻启呢喃着:“死?”她的目光有些迷惑,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直到那些人闯进潇府来之前,她还想着大皇子领兵攻陷京兆,她和公主可以返回毅国。 “我怕。”祝乾裳再次悠悠说道。她站起身,走过去挨着月牙坐下,学着她的样子双手环住膝盖,苍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我很怕死!” “公主!”月牙不知道该说什么。 祝乾裳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说道:“见他一面,如今也成了奢望。” “公主想要见谁?”月牙轻声疑问。 祝乾裳反应过来,轻轻摇摇头,便听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听来人数不少,她心中加了警惕,拉着月牙刚刚起身,眼前便出现了一袭明黄色的龙袍,它的主人脸庞刚毅,发束皇冠。正是锦夜。 祝乾裳还未开口便是一声冷笑,脸上充满了嘲讽:“你倒是好兴致。” 锦夜也扯开一抹微笑,“看到公主安建依旧,朕就放心了,原本还担心公主在此不会习惯呢。” 祝乾裳放心,便放开月牙,又坐了下去,目光飘向了墙壁,似是不愿意看了锦夜:“你有心在此废话,不若担心你那位舅舅是否能够除去锦苏?抑或是除去锦苏后能否保证顺硕的那些人不叛乱?如何保证潇浅忧不会怀疑你?” 锦夜闻言哈哈大笑出声,挥手退下了身后的人,方才说道:“锦苏此去同渊必死无疑,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谁能料定生死?至于潇浅忧,就算他知道又如何?你还当他是那位权倾朝野的潇丞相啊?” 祝乾裳心中似乎堵了什么,闷得慌,也许是她不喜欢锦夜的原因,后者给她的感觉太阴险。听谈后面的话,更是怀疑潇浅忧的失踪与他有关,当下冷冷一哼:“但愿你说的都是正确,否则本公主这牢狱之灾便白受了。” “公主也可当作再次短息,外面的事情不必担心。”锦夜心中有气,祝乾裳在靖国如此多年,不知道送了多少情报回毅国,而自己此时偏偏还动她不得! 祝乾裳不说话,当是默认了锦夜的说法,只是这心是如何都静不下来,纵有千万般不是,那个男子终究与自己无错。 她不说话,锦夜便静静地站在那里。 许久祝乾裳才悠悠地问:“能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第8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1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81节 “说来听听?” “潇浅忧是否在你手中?”祝乾裳想了许久,潇浅忧在他手中的可能性极大。“他现在可好?” 锦夜想了想,现下便是告诉了她也无所谓,也好卖了祝乾裳这个面子:“不错,他在朕的手里,只消等着锦苏除去,他便自由了,朕也是迫于无奈,有他在一定会阻挠朕的计划。” “想不到一个潇浅忧便让你怕成这样?”得知潇浅忧无碍,祝乾裳心中大石算是放下,随即又有了担心。 “不得不防。”锦夜说着挥手唤来了人,嘱咐道:“替她二人换间干净牢房,不可怠慢,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与她接近。” “末将遵命。” “公主好生歇着,待过些时候朕再来探望。”锦夜见祝乾裳没有要理会的意思,暗道好狂妄的女子,自己现下却又是无奈,只是心中下定了决心,祝乾裳知道的太多,留不得。 待他一走,月牙再也掩不了心中好奇问:“公主与 他定下了什么约定?” 祝乾裳没有回答月牙,只悠悠说道:“月牙,你只需牢记一件事情,任何时候,能够信任的便只有自己。” 月牙不解,上前去一看祝乾裳已经闭上了眼,显然是不愿意多说,她也无心再问,只是静静地挨着祝乾裳坐下:“公主到哪里,月牙便到哪里!” 第三百零七章:斗杀 锦夜出了天牢,便命人将潇何等人放了出去。 旁晚时分,潇何等人便回到了潇府。 安皓天觉得,这个老人似乎变了,就像是在短短几天内被磨平了菱角一般。见他全身上下并无伤口,忍不住问道:“你没事吧?” 潇何看他一眼,只是冷冷地勾起了嘴角,充满了嘲讽的味道。随即他将目光转向了天际,昏黄的夕阳已经接近了地平线,那颜色让人看着温暖,却也让人心凉。“安王知道锦夜为何敢将老夫抓去吗?” “因为潇浅忧不在?”安皓天本能地想到。 潇何轻轻摇摇头:“因为大人在他手上,所以他可以有恃无恐。”他嘴角的冷笑扩大,眼中阴霾渐起,声音也压得低沉:“他当潇湘楼是什么?他以为只要控制了大人便能将整个潇湘楼瓦解?” 安皓天突然间觉得自己小看了眼前这个老人,似乎并非被磨平了菱角,而是收起了自己的锋芒!知进退!好一个潇管家!“如今你打算如何做?锦夜已经将锦苏派遣到了同渊作战。” “安王好事顾好自己吧,若是老夫所料不假,如今独自留在安定王府的安乐轩处在危险中!”潇何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临走时深深地看了安皓天一眼。 安皓天早已料到锦夜会对安乐轩下手,所以早早做了准备,此刻听潇何说来,不由也是一阵心慌,抬步准备去安定王府看看,想着以安乐轩的性子,自己前去也定是吃了闭门羹。不过犹豫片刻,他便毅然决然抬起了脚步,即便是被他厌恶,也要保证他的安全。 夜幕四合,安乐轩静静食过晚餐,便回了自己房间。自锦苏离府之后,他每一日都是这样过来的。适才听绿鄂说潇何等人已经安然,心中也算是少了一丝担忧。只是不知锦苏此时行到了何处! 闲来也是无事,便取了书籍细看,突兀感觉一阵心惊,抬头便见了那个立在门边的黑衣男子,黑色的披风无风而动,脸上在笑,却让他觉得无比的阴险。手中拿着一根泛着寒光的铁刺。那眼中射出的阴冷光芒,便那样直直地射在他的脸上。 不过惊诧片刻,安乐轩便反应过来,轻轻一笑:“等你好久了,千百夜。” 千百夜多多少少有些惊讶,眼前这个红衣男子笑的太自信,自信到让自己也心中有了疑惑。他转转脑袋,打量了一下房间。空荡荡的屋子,除了书籍便是一桌四椅一床。他脸上的笑越发的明显:“我只是想要杀潇浅忧!那个人却让我来解决你们这些小喽啰?真是让人很不爽。” “只怕是连我们这些小喽啰也杀不了吧。”安乐轩轻轻放下了书籍。 屋里子阴风阵阵,泛黄的书籍刚好翻到了一页,上面几个大字突兀地撞到了千百夜眼中,他似乎是看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你想用生死阵困住我?” 安乐轩轻轻摇摇头:“不是困住你。”他站起身,笑的一脸自信:“而是杀了你。” “口气倒不小。”千百夜已经许久没有被人这样挑衅了,只是眼前羸弱的安乐轩无法让他重视起来。“但是我喜欢。” “作为一个杀手,你不觉得自己话太多了?”对他的轻视,安乐轩并未放在心上,见灯火闪了几下,转身过去用小小的剪刀挑起了灯花,那灯火便一下子明亮了许多。 安乐轩说完,眼中闪过狠历之色,伸手转了眼前的烛台,眼前墙壁便裂开一道缝,刚好够他进入。 不过转瞬,屋子里便只剩下了千百夜一人,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明显。 眼观八路,耳听四方。 突然闻见了外面一阵铁器碰撞的声音,转身望去,之间外面犹如臂粗的黑色影子一直围着房间转动,最后覆在门窗上。 想用这样的方法困住我?千百夜心中冷笑一声,手中铁刺一横,便欲破顶而出。还未接近房梁,直觉一阵寒光闪过自己眼帘,本能地翻身落地。抬头,整个屋顶已经被掀起,淡淡的月色下,巨大的铁网笼罩整个房子,铁网上缀满了细细密密的刺。 屋外,安乐轩与玄武白虎等人一脸严肃,此番能够击杀千百夜最好不过。 玄武一个纵身上了屋顶,看着下面的人,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千百夜,你若是投降便可饶你一命!” 千百夜抬起头冷冷地看他:“什么时候你们这些小崽子也敢在我面前叫嚣?”他从心里瞧不起任何人,除了潇浅忧,这个世间他并不认为有人能够是他的对手:“以多欺少,潇湘楼何时堕落至此?” 玄武轻笑一声:“你不要忘记了,潇湘楼可是一个整体!从来都是。”说着,他俯身在铁网上重重一按,无数阴冷的铁刺朝着千百夜射去。 潇湘楼的机关暗器阵法千百夜最为熟悉不过,就在玄武俯身的瞬间,他人已经闪身到床前,将整个床身翻过来挡在身上。 铁刺钉在木床上,发出一声一声闷响。 千百夜待声音落下,已经将木床放下,人借着木床便向上窜,刚窜到半空,便听脚下一阵‘嗖嗖’声,立即翻身贴上了墙壁。 无数羽箭从地面窜起,犹如细雨一般密密麻麻。 千百夜双手刚刚沾了墙壁,犹如被火烧一般立即缩回去。伸手撩起了披风包住部分羽箭,用力将它们返送地面。羽箭穿透地面没了下去,紧接着传来了几声哀嚎。那铺天盖地的羽箭方才停止了。 千百夜落在地面,不过短短几刻钟,他额角已经不满了了冷汗,站直了身子,他脸上依旧在笑,看看屋子里的一片狼藉,抬头看着玄武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潇湘楼还是依旧没变啊!天罗地网?也就够网那些小喽啰。 玄武不说话,嘴角勾起冷冷一笑,纵身跃下了屋顶。 白虎上前见他表情便知千百夜未死,轻轻道:“杀他不易。” 玄武翻白眼,这种事情他从一开始接触千百夜就知道了好吧!他转头对安乐轩说道:“你还是趁早离开这里吧,省的拖累了我们。” “你们做你们的,我只是在旁边看热闹,当我不存在就好。”安乐轩说着竟然真的走到一旁,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第三百零八章:斗杀二 玄武想说你要找死我不会拦你。话刚到嘴边还未说出,自屋子里传来一声长啸,紧接着一阵疾风传来,那屋子卡擦几声已然裂开。只剩下几条铁链绕着四根铁柱缠绕着。 而隐藏在暗中的十几名潇湘楼弟子也同时被疾风卷落在地,没有了动作。 白虎心中一惊,就近蹲下查看了那名潇湘弟子,竟是五府被震粉碎,暗道千百夜好强的内力,若非这千年寒冰锻炼的铁链,只怕他早就脱困了! 千百夜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三人,脸上依旧在笑,却无比的嗜血!眼中阴霾让人不敢直视,仿若被彻底激怒的猎豹。“小崽子们道还有些实力,我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玄武伸手将安乐轩往院子外面推:“我不管你是看热闹还是寻死,都等着锦苏回来再说,潇湘楼可不想在历史上留下一处败笔。” 安乐轩还来不及说什么,院门已经被狠狠关上。他暗怪自己没用,若是武功尚在,此时也不会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就你们两个吗?”千百夜深知这天罗地网的厉害,却没有放在心上,当初被那个老顽固困在潇湘楼禁室也被他逃出来了,天下间还有什么能够困住他呢? “足矣。”玄武走上前与白虎并肩,看了看后者手中长枪,反手自腰后抽出三尺软鞭。鞭身鲜红浴血,由大大小小的蛇鳞,整个鞭身呈现菱形,咋看下去,像极了赤练蛇。他仔细想了想,竟是记不起有多久没有用它了?这还是潇浅忧刚任楼主时送与他之物,只是他觉得鞭子太软并不喜欢,却依旧随身带着以防不测。 而白虎手中长枪看似无异,却重达百斤,是潇浅忧专门为他打造。长枪可伸缩自如,若非白虎这般天生神力,旁人想要拿动也是困难,更别说用来作战。 千百夜看着红鞭,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笑容不在,变得狠历:“他竟然将此鞭送与你,但真是糊涂。”说着话,他手中铁刺一扬,掀起地面无数的羽箭,朝着二人飞去。 两人不敢大意,举起手中武器将羽箭格挡开去。 同时飞身而起,玄武手中长鞭穿过铁链朝着千百夜直直甩去。后者飞身闪过,那长鞭便似长了眼睛,在他身后穷追不舍,速度之快让他不得不提起全力躲避。 赤练鞭之厉害,在于会循着人的气息循着追去,,食人血,蚀人肤,亦有毒蛇鞭一称。 千百夜躲避无处,一个空翻落在赤练鞭之后,眼角瞥见了一旁桌上的书籍,计上心来,甩手褪下肩上披风裹住了书,朝着赤练鞭砸去。 那赤练鞭便将书本卷住。 玄武暗道不好,想要收鞭,千百夜却率先一步将铁刺插入了那赤练鞭鳞片的缝隙间,鞭子无力垂下。 玄武心中还在惊讶,忽觉手腕疼痛,五指被迫松开,再也无力执鞭。 长鞭落下,千百夜轻松许多,看了一直端站铁链顶端的白虎,又看看落在院子里的玄武,眼中出现一抹悲凉的色彩:“即便他传了此鞭给你,却未曾告诉你这鞭法脉门何处!我真为你们感到悲哀。” 玄武捏着右手手腕,眼中似有不甘,却也知道千百夜说的实话,这赤练鞭凶狠猛烈,却有死穴,一但被人知晓,便面临着手腕被废的危险,若是刚才他放手未及时,只怕就不是手腕疼痛那么简单了。 而那人未将这死穴告诉自己,意味已经很明显。 他缓步上前,拾起地上长鞭,低头怅然而视,眼中不明情绪流动,头顶想起了白虎的声音:“这个时候不是想那些事情的时候。” 白虎冷眼看着地面的人,他的心情,多少能够感同身受,在潇湘楼如此多年,若是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如何能坐上今日的位置? 玄武闻言暗怪自己多想,如此轻易受了千百夜的挑拨?他抬头,脸上又恢复了常色,“你既知道这赤练鞭的死门,那你可知他还有另一名字?”说着手腕抖动,那赤练鞭竟然几下抖动,缩短成为臂长血剑,剑身毫无缝隙,犹如天成。 “血狱!”千百夜惊呼一声,又立即否定:“不是血狱!”可是除了血狱,这世间还有何剑是通体血色? 瞧他皱眉的样子,玄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笨蛋,它是由赤练鞭而来,自然叫赤练剑了。” 白虎摇摇头,暗道他但真何时也不收玩世的性子。 千百夜只觉得面如火烧,今日竟然被这比自己小了整整一轮的人愚弄一道?他双眼似是被赤练感染,变得血红:“你在找死。” 玄武挑挑眉头,飞身上了与白虎对立的铁柱,目光内敛深沉,盯着千百夜看了许久,突兀飞身而下,便与千百夜纠缠到一起,而白虎紧随其后。 千百夜手中铁刺挑开玄武长剑,飞身躲开白虎长枪,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明显,瞳孔的颜色越发的红颜,仿佛一团烈火隐藏其中,呼之欲出。 安乐轩听着里面的打斗,心中极度不安,听的身后细碎的声音,他惊愕地转身,便见了安皓天立在他身后,黑色的纱衣还在晃动。更加惊讶:“你怎么来了?” 见他安然,安皓天心中巨石落下,脸上扯出一抹欣喜的色彩,听了里面的声音,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间,只说一句:“因为你在这里。”便纵身跃进了院子里。 安乐轩还未从他话中反应过来,便见从头顶闪过,借着月色看的清楚,那是潇何。 安皓天入了院子便见了白虎与玄武正在铁笼中与一黑衣人纠缠,不过片刻功夫,二人却被打的从笼中倒飞而出,落在地面。 白虎受伤不轻,嘴角已经溢出了鲜血,玄武也未好到哪里去,站起身子时亦是摇摇晃晃。二人看了潇何与安皓天,皆是松了一口气。 玄武更是打趣:“潇管家要是在来迟些就要为我二人收尸了。” 潇何白他一眼,原本紧张的情绪也消散了。“就你那副皮囊还用收尸?” 白虎抬手擦擦嘴角的血液,一本正经地说道:“要死你们死去,我可不想死。”顿了顿他说道:“死在这种人手里,不值得。” 第三百零九章:银狐 一旁的安皓天至四环盯着铁笼中的人瞧,却是半天也看不出那人是谁,不由问道:“他是谁?” 铁笼里的千百夜早早看到了安皓天,冷笑道:“上次没杀死你,现在是来送死吗?” 安皓天突然明白过来,惊呼一声:“千百夜。”他没有见过千百夜,仅是凭着猜测!然而后者的反应却告诉他自己猜对了。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怒火,眼里也充满了杀意。 潇何正色过来:“千百夜功夫之高恐怕只有大人才是他的对手,如今我们四人姑且能够打成平手。” 千百夜的功夫,玄武几人清楚,就连安皓天也是有所领教的,几人不敢大意,纷纷摆出进攻的姿势。 千百夜忽而狂笑起来,笑的几人莫名其妙。 似乎笑的累了,他才说道:“潇湘楼竟然没落如此,需要找外人帮忙?“ 千百夜并不害怕,甚至这一生他从来不知道害怕为何物,他不过是想讽刺他们,在他看来,当初自己的师兄将潇湘楼传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便是一件极具讽刺的事情,到现在他依然没有明白,潇浅忧到底有什么资格成为潇湘楼的主人? 玄武不怒反笑,手中赤练剑挑衅地扬了扬:“至少证明还有人与我们并肩而战!而你千百夜,永远只是一个孤独的独行侠。” 千百夜双眼眯起危险的弧度,声音变得更加阴冷:“潇湘楼不从来断情绝义。传到你们手里竟然连规矩都忘记了。” 玄武还要说什么,,潇何扬手将他拦住,示意他不要再纠缠下去。 四人相互望望,不约而同飞身上了四根铁柱。 千百夜战欲被挑起,一脸的兴奋,仰天便哈哈大笑,随即一声长啸划破夜空,声音之大连院子外面的安乐轩也捂住了耳朵。 玄武皱皱眉头,定了心神,率先飞身而下,手中赤练直指千百夜眉心。后者没有丝毫的含糊,长刺举起便格挡开去,背后传来颇破风声,人已经滑出老远。转头一看,原是白虎长枪已到! 潇何平素喜空手,没有随身佩戴武器的习惯,此时也是空手上阵,瞅着空隙,上前与千百夜一个对照,二人脸颊上便出现饿了汗渍。 安皓天因为被刺那一剑心中有气还未发泄,今日正好找着了元凶,自然要讨回一个公道,只是手臂上的伤口还未好全,与千百夜对招时便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一直处于下风。 安乐轩的心情从来没有如此乱过,千百夜是什么人他知道,合他们四人之力也未必能够擒住,何况那人手臂受伤不过前几日的事情,现在不可能好全了。 越想心里越乱,越乱便越是要想,最后实在忍不住,他伸手推开小院的门,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得呆在了原地,只见安皓天被千百夜单手高高举起,在空中几个旋转不停! 白虎几次欲上前,皆不得逞。 安乐轩看着那个男子,只剩下一片黑色影模糊一片,待反应过来时,那一声:“皓天。”早已呼出口。 他再次尝到那种心痛如刀绞的感觉,为那个男人。 终究是放不下,那份情,就像是种在他身体里的蛊,此刻牵引着他往危险一步一步的靠近。 似乎是听到了安乐轩那一声惊呼,千百夜突然停了下来,双眼依旧通红,死死地看着安乐轩,裂开了唇露出洁白的牙齿,有些森然。 安皓天从他手里脱手而出,飞起了老高,冲出牢笼又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安乐轩没有丝毫迟疑跑过去将安皓天扶起,见后者面色惨败,但双眼依旧有神,心中松了一口气,便将他扶起。 安皓天心中一喜,投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拂下安乐轩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提着长剑踉跄着变又要加入了战局。 “王兄!”安乐轩突然叫住了他,待到后悔时已然晚了,唯有将头别一边去,缄默不言。 安皓天回头,安乐轩却不说话了,前者却已经很是满足,刚才那一声惊呼,已经证明他心中还有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安皓天笑了笑,说:“乐轩放心,王兄定然安然。”只说完这一句,安皓天便又转身离去。 白虎与玄武在与千百夜缠斗,潇何则刚刚被逼得跃上铁柱。几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没有一个心情是轻松的。 “啧啧,以多欺少竟然还打的如此狼狈,潇浅忧到底养了些什么人啊?”带着鄙夷的声音在院子上空响起,似从飘渺虚空传来,又近在眼前一般。 几人一惊,纷纷停止了打斗,寻找这来自不明的的声音源泉。 忽然,人影闪动,却见原本空无一人的院墙上截然而立一人,黑色的斗篷包裹了身躯,同色斗笠坠着黑色纱巾一直到肩膀,整个人在月色下显得神秘。 而令众人大惊的是,那人手中散发淡淡光芒的银笛!众所周知,那是银狐所有之物! 而安乐轩已经惊叫出声:“银狐!” 所有人脸色皆是一变,不过随即又是一阵狐疑,银狐五年前已经死去,墙上这人断断不是银狐。 潇何立足冷眼,居高临下看着斗篷男子,寒声道:“搁下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假扮一死去多时的人。” 那男子八风不动,孑然而立,声音依旧带着戏谑:“谁人告诉你银狐已死?” 他这话把众人问的莫名其妙,当年锦苏以解红零引诱银狐,二人被万箭穿心而死,这是江湖众人皆知的事情。 男子忽而抬手,银色笛子横握于唇边,轻启薄唇,先是一阵呜咽之声流出,紧接着声音开始变得高扬,压抑。 男子斗篷忽然无风而动,笛声变得锐利肃杀,一丝一丝流入众人耳中,只觉得心口闷得慌,似有什么破口而出。 几人心中一惊,皆知这银笛厉害,连忙运功抵挡。不过片刻,几人脸色变得惨白,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裳。 唯有安乐轩依旧面色无常,依旧静静地看着墙上男子,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第三百一十章:神秘的黑衣人 千百夜深知自己在此不会讨好,思虑一转,强行提着那口气,纵出了铁笼消失在月色之下。 潇何等人一惊,想要追赶,奈何笛声依旧,根本无法分心。 笛声落下,墙上男子无奈嘀咕一句:“真是伤脑筋,竟然忘曲了。” 几人刚刚松了一口气,听了男子的话,忍不住翻翻白眼,自己几人刚才竟然在他手下毫无还手之力? 安乐轩一步一步朝着男子走近,手却被人拉住,转头一看,是安皓天一脸的担心:“乐轩别过去。” 安乐轩轻轻笑了笑,转头又看了墙上男子,轻语:“好久不见了。” 男子低头,似是在打量他,随即一声轻笑淹没在月色下:“以你现在的情况,最好不要落单。”说完,他纵身跃下了墙头。 见众人想要追赶,安乐轩出声道:“不用再追了,你们追不上他的。” 玄武疑惑:“你知道他是谁?” 安乐轩转头看着他笑,轻轻说道:“不知道。” 玄武少见拧了眉头:“既然不知道为何不让追?” 安乐轩依旧笑:“锦苏知道。” “他知道与我们何关?”玄武心中不爽,暗道锦苏现在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了。 安乐轩无所谓地耸耸肩:“那你们追吧。” 玄武被气笑了,突然间不明白自己上次放他走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现在他来气自己的吗?突然瞥见两只拉着的手,拍拍自己额头,双手一抖,赤练剑变成了鞭子,甩着甩着,一手揽过白虎臂膀,吊儿郎当出了院子。 老远听见白虎低沉的声音:“你做什么?” “回潇湘楼帮你疗伤。”玄武一本正经说道。 “你不是比我伤的更重吗?”白虎挑眉。 “那你帮我疗伤呗。” “不要。”白虎想也不想就拒绝。 “为什么?”某人做伤心状,不解。 “不想。” 潇何明显松了一口气,脸上又露出那种慈祥的笑容,朝那边二人点点头,默默出了小院,“玄武别闹了,你二人还有正经事要做。” “疗伤不正经吗?”玄武还欲说话,被潇何双眼一瞪,立即住了嘴。 他们离开,整个院子变得安静异常,静谧的只听见了两个人浅浅的呼吸声音。 安乐轩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低首,轻轻甩开去,道:“安王也请回吧。” 有些被他的动作伤到,安皓天所有想说的话也因为他冷漠的声音而被阻在喉咙,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红衣男子,发丝被一丝不苟的束起,比之于之前多了几分英气。鲜红的衣裳在月色下有些泛黄,低垂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刚才的反应,明明是在乎自己,为何现在却又故意装作了冷漠?罢了,既然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就等着他承认的那一天。“你现在一个人很危险。” 安乐轩抬头,已是一脸的常色,他笑了笑,再次下了逐客令:“千百夜此番受伤定然不会轻易前来,我暂时安全的,夜深了,安王也请回吧。” “乐轩!”有那么瞬间,安皓天几乎要脱口而出,最后都忍住了。他知道,以安乐轩的性子,自己若是逼下去,只怕后者会连话都不会再与自己说了。现在已经有了进展,相信这样下去,总有一日他能明白自己的苦心。“偌大的安定王府,难道没有我的休身之所?” “安王说笑了,主人不在,我亦不能做主,还请安王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今晚,多谢安王仗义相助。”安乐轩依旧在笑,说完朝着安皓天欠身行礼,转身便走。 他怕自己与他多呆一秒就会沦陷,怕自己会忍不住为他拭去嘴角血液,怕自己会忍不住问他痛吗?怕自己会一如既往迎回屋中包扎。 他怕自己会再次深陷那份感情无法自拔。 安皓天虽然早已做好了准备,面对安乐轩的冷漠依旧不甘心,他嘴角拉出自嘲的笑容,没有去挽留,只是轻轻的呢喃:“如果没法原谅,就一直恨下去,我不想从你的记忆中消失。” 红色的身影停顿一下,方才继续前进直至消失不见,未见他转身。 安皓天仰起头。夜空一轮明月异常闪耀,他却只感觉到了孤凉凄寂。低首,拾起腰间白色佩玉,无力之感席卷了全身:“大哥,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天牢重兵把守,机关遍布。 而此时那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却如入无人之境,大摇大摆从众人面前走过。 仔细一看,发现那些士兵虽然站着,但双眼紧闭,似在酣睡。 斗篷男子踩着轻松的步子入了天牢,几经转折终于看到了那个身着白色囚衣的女子静静坐在牢房中,旁边还有一人像是丫鬟,两个人面壁而坐没有说话,整个天牢也安静的出奇。 闻见了背后的声音,祝乾裳并没有动,依旧面无表情地坐着。倒是身旁的月牙当作了送食的来了,站起身,转身却不由退了几步,惊叫一声:“你是谁?” 祝乾裳闻言转身,看到黑衣人手中银笛时,瞳孔大睁,出于本能脱口而出:“银狐。” 男子看着眼前激动异常的祝乾裳,只冷冷说道:“你就是祝乾裳?” 听着声音,祝乾裳才反应过来,银狐早已死了!眼前这人,只怕又是谁假扮的吧?她收拾了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你又是谁?” 男子没有回答她的话,他知道自己就算是回答了她也未必会信。他来这里不过是为了弄清楚一件事情:“你骗了锦苏!” 祝乾裳嘴角冷冷勾起,笑意直达眼角,却是冷的让人不寒而栗:“这样的话你没有资格问。” “你觉得他必死无疑?”男子也不做纠缠,随即换了话题。 “难道不是?”祝乾裳笑着反问。 男子似乎在摇头,黑纱轻轻晃动一下就停止了:“你觉得如果潇浅忧现在出现会如何?” 这样的事情,祝乾裳从来没有想过。锦夜不会让潇浅忧出来破坏他的一切计划。她现在好奇的是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似乎对于一切都很了解,她将所有可能的人都想了一遍,却依旧猜不出。“我可以问你手上的银笛哪里来的吗?” “你是说这个?”男子将手中的笛子举起来,声音中充满了兴奋:“听说银狐很神奇,所以就拿着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风平,浪未静 祝乾裳的冷笑转化为轻笑,笑自己傻,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对那个身影念念不忘!自己甚至连他的样子都未曾看过,就这样一个人傻傻地念了五年。“你来找我做什么?” 男子笑了:“你可以当作我无聊,或者也可以当作警告。”他看着祝乾裳,顿了顿又说道:“锦苏不会失败,你们毅国的野心也不会得逞。” 祝乾裳依旧笑的风淡云清,唇瓣轻启轻飘飘地说了四个字:“拭目以待。” 男子转身离开,依旧悄无声息,没有惊动任何人。 月牙甚至怀疑刚才真的有人来过?而她现在心中最不解的却是刚才男子与祝乾裳的谈话,她隐隐发现了什么:“公主,我们不是与锦苏合作吗?” 祝乾裳看着男子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脸上的笑容也凝固在嘴边,一脸的担忧:“锦苏太聪明,他若是留下,将是毅国攻打靖国最大的敌人,而锦夜却没有那么细密的心思,也更容易对付。” “所以与锦苏合作是假,借锦夜之手除去他才是真?”所以被抓时她丝毫没有慌张与担心,所以她会如此平静? “月牙,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比知道好。”视线落在月牙苍白的脸颊上,祝乾裳心中有一丝愧疚,这孩子一心一意为了自己,而自己竟事事骗她! 只不过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是如此这般工于心计!她甚至希望自己还是那个单纯的祝乾裳,于父母面前装作乖巧,在兄姐面前撒娇。 只是,她是文通公主,她的父亲,是一国之君。她的兄长,心怀壮志。她的出生,便是要为了国家做出牺牲。 “月牙明白。”月牙心中有些难过,去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若是寻常侍女,便不用担心如此之多,偏偏她不是! “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祝乾裳这样说,她也是这样想的。只要锦苏一死,锦夜便会将两国的战争全部推责到锦苏头上,从而与毅国割地而和,如此,自己回家便是名正言顺。 月牙点点头,心中却仍旧担忧,秀眉紧锁。 瞧着安乐轩寻了房间歇下,安皓天方才恋恋不舍离去,临出府门,却被绿鄂叫住,便停下了身形:“绿鄂姑娘有何指教?” 绿鄂依旧着了那一身绿色衣裳,头上依旧是那支玉簪,朝着安皓天欠身行礼:“安王言重了,奴婢如何当得起指教二字?只是王爷吩咐了要好生照顾安公子。” “绿鄂姑娘有话便可明说。”既是锦苏的意思,安皓天到有心一听了。 绿鄂轻笑:“如今有人欲杀安公子,绿鄂自知能力有限,无法护得公子周全,若是安王能够在安公子身边,绿鄂也放心。” 安皓天苦笑一声,他何尝不想在他身边?“绿鄂姑娘也看到了,乐轩对我。” 绿鄂知道他担心什么,不待他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安公子毕竟是安王弟弟,若是安王受伤,安公子心中也是担忧。”说道这里,她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安王是聪明人,不必奴婢多说什么!看到你们如此,王爷也是着急。夜已经深了,安王早些回府吧!一路可得注意了安全。” 绿鄂说完便转身进了府。 安皓天不过片刻便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暗道锦苏好精! 翌日,锦夜得知了天牢的事情,尤为震惊,世间有谁能够如此出入天牢而不为人知? 万万没有料到锦苏竟然将玄武等人留在京兆保护一个安乐轩。 “可知道那黑衣斗篷之人是谁?”锦夜脸色铁青,不是一般的难看。 木子李在一旁小心侍候。 跪在下面的侍卫战战兢兢:“只知道他手中拿了银笛。” “银笛!”说到银笛,锦夜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银狐,然而随即他又摇摇头,银狐早已被万箭穿心而死,断断不是他。 木子李见锦夜陷入了沉思,便挥手示意那侍卫退下,端了一旁的茶递到锦夜手中,说道:“听说此次千百夜受了伤,而且还不轻。” 锦夜抿了口茶,冷哼一声:“他不是一向眼高过顶?怎么?也有被啄眼的时候?”话是这样说,但是脸上却仍是担忧,自己几次三番要杀安乐轩皆未得逞,实在是不甘心。而且能够让千百夜受伤,看来自己一直小瞧了玄武这些人。 “皇上不得不防啊!潇湘楼始终是一个隐患。一旦潇浅忧回来,只怕会…”木子李还没有说完,锦夜便斜斜睨了他一眼,声音寒冷如冰:“他永远也不可能回来。” 木子李不知道锦夜哪里来的如此自信,却只能附和着点头。 锦夜却是悠悠吐出一口气,目光变得悠远深邃。 安定王府 只因昨晚之事,安乐轩心中烦闷直到天亮方才有了睡意,刚刚合上眼帘,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以及绿鄂的声音:“安公子!” 安乐轩连忙起身披了外套去开门,瞧见了绿鄂一脸的着急,心中不由惊了一下,记忆中绿鄂一向稳重,“怎么了?” 绿鄂小脸微红,似是因为奔跑造成,清秀的眉头紧紧皱到一起。她稍微平缓了一下呼吸,才说道:“潇府传来消息,昨夜安王回府受刺,此时已然奄奄一息。” 安乐轩只觉得犹如当头一棒,双脚无力,退后几步倚在门边,脑海中不断徘徊着绿鄂的话,脸色已经变得煞白。 绿鄂见他反应,焦急说道:“安公子还是赶紧去看看吧。”话音刚落,眼前红影已经奔了出去,她视线落在屋子里,才反应过来男子竟然连鞋子都没有穿! 朝露未干,羊肠小道上已有一大一小身影赶路。 小人儿不过十岁,身上背着小小包袱,一脸的睡意,显然是还在睡梦中便被拖起。此时拿手背揉自己的眼睛,有了片刻的清明,翘着嘴瞪佝偻着身躯的老人:“为什么不骑马?” 老人头也不回道一句:“我已年迈,哪里经得起马上折腾?” 这赶路的一老一少,便是苏零与乔装的黑衣人。 苏零一听他说的也是那么一回事,随即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索性停在原地不走了。“你是不是在骗我?” 第三百一十二章:安皓天受刺 老者闻言转头看了看他,伸手捋着胡须,满是皱纹的脸颊笑起来不是一般的难看,配着那温文如玉的声音,有些诡异:“你倒是说说我怎么骗你了?” 苏零伸手紧了紧身上的包袱,充满戒备地望着他:“你是不是不打算陪我去找父亲?所以这样一直拖着?” 老者依旧在笑:“我们不是正在赶往同渊吗?”小孩子的心思最是难以琢磨。 苏零有些理亏,声音也小了,眉头依旧紧锁:“可是这样走下去何时能够见到父亲?”他也知道老者这样是为了安全着想,但是此时他只想快点看到自己的父亲,看到他安然无恙自己才放心。 老者闻言收了脸上的表情,看着苏零,眼睛里闪着不明的情绪:“你很在乎你父亲?” “当然。”苏零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甚至他觉得这个问题很白痴。 “即便知道他曾经杀了很多人?”老者干脆转身看着苏零,原本佝偻的身躯也变得挺直。看到苏零明显愣住的表情,他又把挺直的身躯佝偻下去,双眼含笑:“我说笑呢,快些走吧,若是再耽误下去,该赶不上下一处城镇了。” 看他转身,佝偻着身子前进,苏零原本已经窜到了胸口的怒火慢慢平息下去,只说一句:“不管怎样,他都是我的父亲。” 老者只是走他的路,拐杖在地面落下深深浅浅的印记,走出了好远才飘来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即便你担心他,也要先顾念自己的安危吧!如果你都出事了还谈什么担心别人呢?” 苏零不知道为什么几总是找不出别的话老反驳老者的话,便只能一步一簇地走上前去。 安乐轩一路狂奔,不多时已经出现在潇府门口,举起手欲敲门,却在瞬间顿住。他为自己本能的反应感到无助,也恨着自己事到如今还不死心。 终是下定了决心,叩响了虎头铜环。 他怕自己会后悔,即便知道在他心中不如江山锦绣,即便知道他一遍一遍地欺骗着自己,也一如当初冒险回国一般,不顾一切地赶到他身边。 即便知道自己再靠近也只会被伤的遍体鳞伤而已。 然而终究是放心不下,终究是在听到他受伤的一瞬间心被揪紧。他不知道自己日后是否会后悔,但是一定知道不去肯定会后悔。 威严大门轻轻打开,一青衫小童探出半个身子,瞧着眼前狼狈不堪的人,目带疑惑,问:“公子找谁?” 安乐轩开口,却不知道怎么说,筹措许久,方才说道:“我找潇何潇管家。” “潇管家此时忙碌,有什么事我为你代转达。”小童面色为难。 安乐轩心中担心安皓天,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点点头。 小童说了一句:“稍等。”便退身进去关上了大门。 四周又是安静一片,安乐轩静静地伫立在朱门外,银色铜环格外的刺眼。刚才一时激动,此刻安静下来,方才发觉自己连鞋子也不曾穿着! 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傻,好天真。他犹豫片刻,便转身准备离去。身后的大门却再次打开。身形不得已顿住,转身便见潇何,苍白的脸上露出那一丝从容的微笑,双眼布满了血丝,只怕是一宿未眠。 “潇管家。”见他如此,安乐轩心中更加不安。 潇何一脸明了的样子,侧身让到一旁说道:“安王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如今还在昏迷中,只消等着他醒来便无大碍。”视线下落,只见他脚上只着了破烂白袜,上面已经染了鲜红一片,与那一身红衣刚好映衬。 安乐轩脸上有一丝窘迫,双足往后退了去,笑了笑:“既然如此,我便先告辞了。”知道他已经安然,已经足够了。 “安公子。”见他转身,潇何连忙叫住他:“安王是一国之君,若是在我们潇府出现差池,只怕难以对安国交代,所以老奴斗胆,想请安公子代我等照顾安王。也好做一个见证。” 去路被拦,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只因为这一下的迟疑开始崩溃。安乐轩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得点点头。 潇何心中一喜,立即道:“来人,将鞋子为安公子拿来,带安公子去安王房间。” 待安乐轩身影消失,潇何脸上立即露出了苦涩,想起昨夜临走前绿鄂那句成人之美,摇着头笑道:“老夫从来做不来君子,这一次到例外了。” 换过潇何命人拿来的鞋子,安乐轩心中却开始打鼓,站在安皓天门前,他却再一次迟疑了。自己不是说过与他断绝关系吗? “你先下去吧!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安乐轩轻声说道。此时此刻,却有些害怕了,害怕自己一时的心软,又会换来无止境的伤害,无止境的纠缠。 “安公子有事尽管吩咐便是,奴婢在院子外面侍候。”小丫鬟欠身行礼,离去。 安乐轩道了声谢,长长舒了一口气,伸手推开房间门。 房间里的摆设有些繁杂,除却一桌四椅,还有两张桌案,上面铺满了宣纸等文房四宝。后面是两个大大的书柜,或厚或薄的书籍整齐罗列。 另一边是休息之地,木纹纱帐被玉钩一丝不苟挂起,在门边已可见那人紧闭的双眼。 第一步总是需要勇气,安乐轩在门边伫立许久,方才抬步入内。刚毅而苍白的脸颊逐渐清晰,那双深邃的眼眸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睁开,依旧紧紧闭着。 如此,安乐轩松了一口气,若是他醒来,自己还不知道该要如何面对。放心地在床边坐下,伸手将红黑相间的被子拉的上前一点,思绪便飘回了那些曾经肆无忌惮的童年。 怕扰了安皓天安睡,安乐轩便搬了凳子在窗边守着,只因昨夜耽误了休息,不过一会儿便是乏了,倚着床沿打起盹来。 床上的人眉目颤了颤,睁开眼,隐约见了床边的人,呢喃一句:“竟然又做梦了。”又复沉沉睡去。 第三百一十三章:潇何苦作牵线人 安乐轩被小丫鬟轻声唤醒时,已是正午时分,他举首四顾,见了床上的人,睡意全无。身边小丫鬟小声说道:“公子,用午膳了。” 循着小丫鬟的手望去,桌上放着几只碗碟,隐约见了里面的菜肴,冒着热气。他转头瞧了依旧在沉睡的安皓天,轻声说道:“我等下便吃。” 小丫鬟也不勉强,只说一句:“公子当保重自己才是,若是安王醒来公子却病了,岂不是又要安王为你担心。”说完这句话,小丫鬟便出了门去。 安乐轩又是低头自嘲地笑笑,想想他们到底是怎么了?何以弄成今日的局面?他本是一国之君,竟然跑到异国常住,可是任性妄为了。 他仔细想着,却终是想不起与那人是何时何事起的分歧?只记得记忆中温厚儒雅的王兄,变成了杀人如麻的大王。那凌厉的眼神,虽不是对他,却仍旧让他感到了害怕。 当下也觉着没有胃口,便坐在那里不动。视线无处安落,最后只能落在那张依旧苍白的俊脸上,任由目光肆意描摹。也只有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己方能如此放任。 尤的记起那一夜在他身下承欢,不由脸色一红,再也不敢盯着那张脸瞧。恍惚间似乎又听见那人耳鬓摩丝,说着那些缠意绵绵的话。 又忆起自己全身筋脉尽碎时,他在床前忙碌的身影,闻他弃江山不顾携自己求医,却是无比的动容。想着用一生自有换的岁月静好。 却原来只是做了一个有苦有甜的梦,醒来时却只余下那苦味蔓延到整个人生,苦到让他再也不想相信。 “何苦欺我?”安乐轩仰起头,嘴角轻轻上扬,眼眶有些湿润,轻声呢喃着。 既放不下你的江山,何苦又来寻我? 既兑现不了承诺,何苦许下? 正犹自神伤,听了床上的人一声呻吟,连忙收拾了脸上的表情,换做一脸平常,放眼望去,床上的人却未醒,只是苍白的脸上溢出汗渍,眉头皱起异常幸苦。 第8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2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82节 安乐轩四下瞧了,见旁边水盆已然备好,便水湿了罗帕轻轻拭去安皓天脸颊上汗渍。 经由昨也苦战,玄武与白虎多少受伤,潇何精神也是不佳,此时三人坐在潇府大厅。后者手里捏着一张信纸,眉头紧锁久久不语。 玄武受不了这沉重气氛,率先开口问道:“老朋友是谁?”似在询问,又似在自言自语,眉间透着不爽。 不过须臾,潇何将手中信纸好生贴身收起,才说道:“如今我们只有静观其变,姑且信他一次,吩咐各堂加紧寻找大人。” 白虎道一声:“已经吩咐下去了。” 潇何突然想起了昨夜出现的神秘人,暗自思衬会不会与他有关?便看见自己打发去伺候安皓天的婢女匆匆赶来,行礼道:“潇管家,安王未苏醒,安公子并未用食。” “知道了。”潇何挥挥手示意她退下,暗道如今安皓天伤成这样,安乐轩能够安心才怪了,就听见一旁的玄武低声说道:“若是他二人知道教头如此算计,只怕不知要生出什么乱子。” 潇何斜眼挑过去,见玄武明显看戏的表情,若非有下人在场,他真想敲他。“若非绿鄂那丫头,老夫会做如此不道德之事?” 玄武作声不语,只是依旧一脸的嬉笑。 白虎皱眉担忧:“教头的药分量会不会有些重了?安皓天到此时还没有醒来?” “这个大可放心,药物的剂量把握老夫还是有数的。”潇何捋捋自己本稀短的胡须,自信满满。 玄武却是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只怕不是帮倒忙才好。”得到潇何冷眼一瞪,便吐吐舌头再也没有了话。 几日行将下来,沿途清静太平,倒是有些出乎了锦苏的意料随即想想,只怕锦夜不会半路让我死去让他遭人怀疑,到时候到了同渊不知道还有什么等着自己! 青龙见他低头苦笑,心中不解,却并未疑问,只是挑起帘子见外面是小镇,天色渐晚,问他:“王爷,今夜可在这里歇脚?” 锦苏想了想说道:“本已耽误了行程,若是再耽误下去,不知又被扣上什么罪名。让他们小镇上暂作停留,换下劳累马匹,备足干粮。” 青龙闻声出了马车,一一吩咐下去。 不过片刻,马车停下,青龙撩起帘子,将锦苏的轮椅放下,抱着后者坐到轮椅上。 锦苏抬头便见‘半道客栈’四字,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觉得浑身不舒服,便径直划着轮椅进了客栈,留下那群人唏嘘不已,小声议论着良人如此老天却对他不公。 青龙瞧着锦苏只是微微皱起的眉头,跟上前寻了角落一处清幽之所,叫来了小二点了两碟小菜。 锦苏心中有事,食不知味,只是夹了几筷青菜,便停下了筷子,一旁悠哉喝茶。 就听邻座一三十左右身着藏青袍男子神秘与同桌道:“你们知道吗?这一次皇上又派顺硕王爷出征毅国,听说是要彻底的消灭毅国。” 他同桌二人,其中一个身着月白袍子的中年男子接口道:“是毅国的人先挑起的,想要攻打我们靖国。” 另一位年龄稍小的绿袍男子皱着眉头,一脸高深:“靖国与毅国边境有梁国舅镇守,哪里用得着顺硕王爷?皇上不过派他去做做样子,说的好听了是副帅,说的难听点,只怕是因为顺硕王爷如今风头过盛,有意削削他锐气。” “这话可万万说不得。”藏青袍的男子说着四下环顾一下,见无人注意他们,方才放心小声说道:“你不要命了吗?这样的话也敢说?” 那绿袍男子自知失言,连忙住了嘴不再说话。 “不生气?”见锦苏依旧悠然饮茶恍若未闻,青龙不禁问道。 “有何可气?他们说的是事实!难道要本王自欺欺人?”锦苏放下茶杯淡淡看他一眼,见他吃的差不多便道:“走吧。” 青龙还未起身,锦苏已经划着轮椅出门。听着轮椅落在耳朵里‘哗哗’的声音,他甩手将筷子放在桌上,不知有意无意,那筷子竟然飘飞到了隔壁桌上。 还在俯身讨论的三人被惊吓的站起身,转头望去,整个客栈的人都在望着他们。心中有了一丝担忧,坐下再也不敢开口。 第三百一十四章:陌上年华 锦夜听闻安皓天被刺将亡的消息,只叹好:“如此便少了一人。” 木子李却担忧地提醒他:“皇上忘了?那安皓天比不得安乐轩,毕竟是一国之君,只怕安国会趁此时间作乱。” 锦夜不以为意:“他们倒是有胆?” 木子李见说不信锦夜,心生一计,上前道:“皇上何不趁此机会将郡王爷打压下去?” 锦夜挑眉:“怎么说?” 见他有兴趣,木子李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安皓天好歹是一国之君,他受刺皇上查一查也是情理之中,此事无论谁做的,只要将矛头指向郡王爷,便有机会将他幽禁。” 锦夜闻言低头寻思一阵,方才拍手叫道:“如此甚好。”随即他又补充道:“你且叫人动下手脚,不必太明显,只消稍微有疑即可,不用除去锦鳞。” “奴才这就去办。” 月上柳梢,如此两日过去,安皓天却还不见醒转,安乐轩心中担忧,找了潇何询问,后者只告诉他静待便可,并在安皓天房间隔壁收拾一间屋子让他住下。 安乐轩哪里睡得着?原本满心的神伤皆化作了对安皓天的担忧,想着何以此番还不醒来? 夜风自小窗中拂来,带着屋外淡淡的竹叶味,有些凉意。 安乐轩起身前去关窗,却见白日里的丫鬟静静地站在月色中,风撩着她碧清的衣袍与发丝,像是有些冷,她此时正搓着手,让人兀自生怜。“外面风寒,这里由我照料便可,你且下去休息吧。” 小丫鬟显然没有料到他会与自己说话,连忙放下双手欠身做礼:“潇管家吩咐奴婢不敢有违,公子安心即可。” 安乐轩无奈,又道:“既然如此,你且进屋!”随即他又补充道:“我一人烦闷,你来与我说说话也好。” 小丫鬟犹豫一番,才道了谢转身进屋来了。只见她进屋后轻轻掩了房门,立在门边低垂着头,不发一语。 安乐轩将窗户轻轻掩好,看了眼床上的人还无醒转迹象,便问那小丫鬟:“你可会下棋?” 小丫鬟抬头,茫然地“啊?”了一声,随即摇摇头。 安乐轩想也是,便苦笑着低头,视线一转,发现那木纹纱帐旁一物甚是眼熟,越是走近方才发现,竟是自己那断弦之琴,那日已交绿鄂焚毁怎会在这里? 他伸手取琴,却发现琴弦早已修好,连琴身都已经被重新修葺了一番,崭新如故。 琴头那个轩字,意外的明朗。 也罢,只当是无聊打发时间罢了。 这样想着,他已经抱着古琴来了桌边,将桌上的茶水杯子一应移开,自己随即坐下。 小丫鬟静静地看着他,只见那白皙的手指轻轻挑过,一缕琴音落在耳中,竟是说不出的唯妙。她看着那艳红的袖摆慢慢拖曳过琴身,男子轻轻抿着唇角。眉间似有一丝愁绪,必是为床上那人担忧。 安乐轩双手覆上琴身,闭眼,长叹一口气。十指捻弦,喑喑哑哑的琴声传来,似诉似泣。 小丫鬟刚欲问他话,只见男子薄唇轻启,耳边已经传来那珠圆玉润的声音念道:“月又缺,苦离别,片叶扁舟,孤帆远影,他乡异客,独自寂寥。” 她打眼望去,男子白皙的玉面上布满了哀愁,眉头锁得更紧,仿佛将这世间的烦心事皆锁在里面,也锁在男子心上。 琴声忽而明朗,有一丝欢快之喜:“月若圆,庆重逢,寥落陌途,衣锦还乡,归泊游子,无限思量。” 末了却是一声长长的叹息落在了琴声中,让人再也想不起起始那份欢快! 安乐轩闭口,小丫鬟亦是看的呆了,缄默不语。整个房间里只剩下那一声声肃清的琴声飘荡着,似要冲破这房间的束缚一般。 忽而见了安乐轩又开口,却是唱将开去:“ 雨打旧城 昔日霓裳已泛黄 误坠情尘徒究桃红落梅寒 小楼细雨无端 琴瑟声 剑舞茫 一瞥惊鸿 乱世离殇” 声音清脆朗晰,小丫嬛想着想着便想到了一词:温文尔雅!这是以她的能力唯一能够想到的赋予眼前这个男子的词汇。 琴声依旧,歌声不过片刻又传来:“ 空留情愫 只把战衣作红妆 胭脂凝香夜话朦胧月色暖 自古情 断人肠 逍遥叹 夜未央 似有无止尽的缠绵之意被束缚在歌声中,或者说是束缚在男子心中,只不过借着这温雅的声音,值此时刻,道出来罢了。 似有期待,期待那人能够听到这歌声,却似有害怕,怕自己再次深陷其中。 “伤离别,别离远 空留情愫胭脂凝香 管乐丝竹噤声无端 萧瑟声,轻舞裳 红尘寂寥禁忌无双 揽月摘星七宿红鸾 风流主命道猖狂 逍遥叹,夜未央 图究桃红 自此落梅寒” “装铁衣 道天下谁主浮华? 不知那一夜繁花悄落下 执着那一纸诺言为何故?” 如此唱着,却听琴音中传来异样,一声一声,又一声,令人诧然醒悟,却又只能是更加悲怆。 小丫鬟幡然醒悟时,急忙以袖掩去脸上泪痕,暗怪自己失态,目光触及那白皙的容颜,却是惊讶的张嘴。灯火映照下,那精致的下巴上落下一滴一滴晶莹,滴落在琴弦上。 一滴一滴,一声一声。 小丫鬟一个转头,便已经看到了床榻上的男子困难地掀起了被子要下床,脸上一喜,正要上前相扶,却见男子摇头住了噤声手势。随即明了地点点头,看了一眼背对床榻兀自弹琴的男子,轻手轻脚出门掩好房间门。 琴声依然缓缓,安乐轩却是紧抿着薄唇,双眼轻合。任由泪水划过脸颊。情愫在疯狂生长,肆意撩拨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安皓天只着了白色单衣,赤足落地,有些凉意,却不及心头万分之一。他慢慢地一步一步走近,想要伸手触摸那抹艳红的身影,却又怕这又如往昔一般仅仅只是一个梦,他怕来不及将那人紧紧拥住,诧然惊醒时,依旧只有他一人独守。 他便那样静静停在他身后三步开外,连呼吸都放的很轻,深怕打扰了那人,下一秒便又会消失。 琴音依旧凄凉,无尽相思难书难说,唯有借着这具相思古琴,方能表达。 灯火明明灭灭,屋内人影倒映门窗上,一站一坐。 第三百一十五章:安皓天苏醒装可爱 安乐轩陡然而惊,琴声戛然而止,他起身转头,玉面泪痕未干,却不知高如何表达自己心绪,惊讶地张了张嘴,愣在了原地。 安皓天见他反应,笑了,扯开了嘴角,笑弯了双眼,却不做声,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忽觉一阵疲劳之感传来,周身无力,身子软软倒了下去。下一秒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眼前是那一抹艳红的色彩。 安乐轩身子单薄,安皓天对于他来说未免有些沉重,即便这里离床榻仅仅是几步距离,他扶着却是异常的吃力。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瞧,安乐轩转了身努力克制了脸上的欣喜,四处一瞧却不见了刚才那小丫鬟的身影,心中奇怪,想着可能在门外,开门望去,哪有半个人影? 欲出门寻去,却听后面虚弱的声音传来:“我口渴!” 抬起的脚刚好悬在门栏上,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双手攀着门方,一时间进退两难。 安皓天再次说道:“我口渴。” 咬咬牙,安乐轩转身,从桌子上倒了茶水过去,却是一脸的常色,视线落在安皓天脸上也是波澜不惊。 安皓天亦是恢复了常色,只是脸色依旧苍白,接过安乐轩手中的杯子,咕噜着饮尽,又复递出:“还要。” 安乐轩狠狠瞪他一眼,却见后者目视前方,脸色无异,无奈之下,便又接过倒了茶过去,眉宇已经微微皱起,见后者几口饮下,又将杯子递到面前,“还渴。” 安乐轩又瞪他,见他苍白的脸色终究是又忍下了。 直到眼前的人第五次将杯子递到他面前,安乐轩终于是忍不住了,冷眼看着他,留下一句:“自己倒。”便扬长而去。 安皓天眨眨眼睛,末了嘴角挂上一抹浅笑,心满意足。 安乐轩疾走,努力将心中晕绕的情愫压下去,却见刚才不要见了的小丫头迎面而来,手里端着托盘,上放几个碗碟。见了他便上前行礼:“安公子是出来拿粥吗?奴婢已经端过来了。” “你端进去吧!”安乐轩是不想再与安皓天有接触,随即说道:“他既然已经醒来,我也该要告辞了。” 谁知小丫鬟面色一急,直接将自己手中的托盘交给安乐轩,道:“奴婢还要去向潇管家回话,安公子便再辛劳些,那么多日都守着过了,也不在乎这两日。” 话音落下,小丫鬟的身影却是再也不见。安乐轩看了看手中托盘,总觉得有什么不妥,却又说不出来,转头看看房间里依旧明亮的烛火,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最终理智战胜了一切,安皓天如此昏迷了几日,便几日未进食,此刻正是饿极,因着身体疲乏无力,便只能躺在床上,暗恼自己适才不该把安乐轩气走,也不至于落到如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步。 还在胡思乱想之际,却听房门‘嘎吱’一声开启,转头望去,便是安乐轩鲜红的身影,视线却落在他手中托盘上,咽了咽口水道:“乐轩知我。” 不过随口一句话,安乐轩却是一怔,随即将手中托盘放到桌上,也不说话,只欲转身离开。 “乐轩诚不欺我?”安皓天满含委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身形陡然顿住,想起他昏迷几日,定是全身乏力,最终无奈转身,取了小小茶几放在床前,将托盘上的饭菜悉数端到他面前,脸色不爽。 安皓天此时却是大爽,深知自己若是过分指不定又会惹恼了他,当即便乖乖吃饭。 将几碟清淡小菜一扫而光,安皓天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手中的碗!随即笑道:“饱了。” 安乐轩见不得他笑的如此灿烂,冷着脸收拾了东西出去。 安皓天一个人躺在床上,回想着自己是如何受伤,却半点头绪都没有,想起刚才安乐轩的态度,露出了一丝笑意,这样下去,二人和好指日可待。 听完丫鬟来报,潇何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没有白费自己一番心思,“从明日起你不用管安王了,叮嘱其他人,只需将他一日三餐放在厨房便好。” 小丫鬟心中甚是奇怪,什么也没有问便退下了。 … 越往前走,越发得荒凉,时常见了举家迁徙之人,不解。青龙派人打听方才得知原是都得知了同渊即将开战,人们为了躲避战乱纷纷往完全之地转移。 锦苏闻言只是呢喃了一句:“战争。”便没了声息,低头沉思。 “不过半日便到同渊,我们是否需要提前做点准备?”青龙沉默许久才问。 “兵来将挡吧。”锦苏抬头,犹豫许久才说:“如果失败,万劫不复。”他的话听不出情绪,青龙也不知道他为何说那句话。 之后又听到锦苏说道:“真的回不去了,忘蝶会像个小孩子一样哭鼻子吧!零儿会问他的父亲去哪里了。” 他的语速很慢,和着‘哗哗’的马车声,在车内回荡。 “浅忧依旧是靖国的摄政王?乐轩也会与安皓天回安国,所有人都会回到原点。”锦苏说着低头玩弄着手中的隐隐泛着寒光的玲珑匕首,嘴角缓缓的翘起:“而你们也不用跟着我这个外人四处奔波。” 他抬头看着青龙,脸上笑的很精致,精致让青龙觉得自己脸上永远不会出现这样的笑容。他无言应答,与锦苏对视许久后才悠悠地转开目光,撩起帘子看外面的风景。 锦苏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能看见茫茫一片荒原。他也盯着出神了,脸上依旧带着微笑,只是眼神逐渐的深邃然后变得狠历,最后只留下一抹嗜血的寒意在里面。他的声音也变得冰冷:“但是我不会让一切回到原点,绝对不会。” 青龙将那句话听进去,只感觉自己整个左耳都被冻凉,那种凉意逐渐蔓延了全身,最后汇聚到心口一点。他转头看眼前依旧含笑的男子,笑了,学着锦苏脸上的笑,精致的让人无可挑剔:“王爷果然了不得。” “还差得远呢。”锦苏依旧含笑,吐出一句:“相比于锦夜,我还差得远呢。” 第三百一十六章:锦麟被诬陷 几天下来,潇府的人切实地从安氏兄弟身上体会到‘兄友弟恭’的意思。 而事实却是面对安皓天的每分每秒,安乐轩都在咬牙切齿,同时心中恨极了潇何,犹记得后者披在狐狸般的微笑说着府中人手不足无人照料安皓天,然后以那人为中心的方圆十里除了便真的没有了别人。 安乐轩突然恨极了自己为何会留下来?以导致此时自己必须时时面对那张欠扁的嘴脸。 他从来不会知道一个人耍起无赖来竟是真的令他手足无措。尤其是那个人还是那个一向威严的安皓天。 心中原本残存的一点情愫被他一点点磨尽在,最后他只能死死地盯着某人恶声道:“你到底要怎样?” 安皓天缩缩脖子,暗道看来是真的生气了,然而却丝毫没有自觉,躺在床上耸耸肩摊摊手:“没想怎样啊!”他自己都还在纳闷呢,几日下来身体竟然是半丝力气没有,犹如初生婴儿一般。不过,这样下来也不错,即使安乐轩对着他永远没有好脸色,但至少他在自己身边。随即又转了笑脸:“乐轩,我想出去晒太阳。” 安乐轩转头看了看外面淅淅沥沥下着的小雨,恶狠狠说道:“你怎么不去看月亮?” 安皓天随即做了一脸委屈状,双手捧着胸口泫然欲泣:“小时候,你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带着你出门晒太阳,然后我们就坐在大草地上数星星。” 安乐轩闻声一个踉跄,死死盯着安皓天猛瞧,想着是不是被刺客打傻?这还是他一向精明的王兄吗?最后他扶额说道:“外面在下雨。” “出去就不下了。”安皓天还眨眨自己的眼睛,笑的一脸可爱。 安乐轩觉得自己受够了,搬了把椅子放到外面,然后冷着脸回来一把将安皓天抱起往就外面走。 然而,不知老天爷是故意逗弄与他,还是有意成全与安皓天。当他刚刚迈出屋檐时雨便停了! 安乐轩望着天上刚刚钻出云层的太阳,一语不发。 安皓天心情却是大好,双臂挂在安乐轩脖子上,一脸得意:“看吧,我说的没错。” 锦苏对于同渊的了解,紧紧只是一个城而已。 远远看见青褐色得城墙上人影稀疏,朱色大门格外的醒目。金灿灿的‘同渊’二字端正悬挂上方。 此时大门敞开,隐约可见门前人影攒动。想是梁芳带着一干人等前来迎接。 老远,锦苏便让青龙停了马车,自己坐轮椅前进。 白须老者身着黄金战甲,迎风而立于前,右手捋须,左手搭于腰间佩剑上,眉目庄严,不怒自威。 身后跟随一群官员,武将居右,文官居左。所有人站的端正,无一例外。 锦苏兀自划着轮椅过来,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惊,早前听说梁芳治军严谨,今日一见,但真名不虚传。 “末将参见王爷。”梁芳见紫衣少年到了近前,立即欠身。身后的人紧跟着呼喊:“参见王爷。” 声音洪亮整齐,锦苏扫眼,去看不到一丝敬意。心中明白他们不是对自己行礼,而是对顺硕王爷这个身份行礼。尚不知梁芳态度,便扯出一抹适中的笑,声音温和:“梁元帅客气了。” 梁芳直起身子,方才细细看了锦苏。头束紫色羽冠,眉清目朗,带着淡淡的微笑,让人无法厌恶。一身紫衣恰到好处,整个人坐在竹制的轮椅上有些静谧。视线落在他双腿不过停留片刻便移开,侧身往旁边一让,身后自然而然留出一条通道。 锦苏面色不改,划着轮椅大方而入,两旁轻蔑的眼光他装若未见。青龙紧随其后,直视前方。 同渊虽是城,但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城中居民已经搬离差不多,零零星星还有几家烟火。锦苏随在梁芳身后,来到一座府院前,抬头可见‘元帅’二字。 入府右转过几个亭轩,梁芳推开一门,宽敞明亮,内坠紫色流纱。房中桌椅床帐、柜立文房一应俱全,屋内地面铺垫红色毛毯,衬的整个房间更加大气。 梁芳拱手而立:“偏远地方,王爷将就!” 锦苏轻笑:“元帅大可不必如此,你主我副,锦苏如何敢当?” 梁芳并未多言,只说一句:“王爷好生歇着。”留下两个丫鬟伺候,便转身告辞了。 锦苏对于他的态度并未在意。国舅梁芳劳苦功高,威名在外,能够对自己如此,已是不易。他态度若是越发恭敬,锦苏倒是该要担心了。 青龙挥手示意那两个丫鬟退下,随手关了房门,静默在一旁不说话。 锦苏轻笑一声,又复打量了房间里的陈设,偏远?这偏远地区也赶得上自己那安定王府了!恐怕这间房也是这同渊最好的了吧。“青龙,你说梁芳到底是什么态度?” 意在逢迎?可是态度却不冷不热?这倒让锦苏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推着轮椅到桌边,自己倒了茶喝着。 这里的茶叶不似京兆的浓郁,不似顺硕的清淡,倒多了几分苦涩的味道。 青龙很干脆地给了三个字:“不知道。” 锦苏摇头苦笑,青龙寡言少语的个性,有时候于自己是好,可是有时也无聊了。 锦鳞看着眼前身穿红色黑纹衣的人,他依旧自在转着自己手中的茶杯,嘴角轻轻噙了笑意:“你们这是做什么?” 领头之人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逢皇上之命,带郡王爷回去协助调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呵呵!”锦鳞轻笑一声,锦夜已经迫不及待朝自己下手了吗?他放下茶杯站起身,一脸坦然:“本王所犯何事?”自锦苏离开,自己已是修身避世,没想到锦夜依旧不会放过自己,还如此迫不及待? “我们在安王受刺的现场发现王爷所有物,还请郡王爷不要为难和我们走一趟。” 锦鳞挑挑眉头,安皓天受刺已经过去好几天了,竟然如今才来说时?他知道自己辩解也是无用,锦夜敢让暗卫来带人,便说明他已经做足了准备。“本王与你们走就是。” 第三百一十七章:黑衣人潇浅忧 消息传入安乐轩耳中,颇为震惊,顾不得还在吃饭,转身便往外走去。连安皓天的呼喊都置若罔闻。 一路疾走,终于在大厅找到了潇何,后者见他上来,率先开口道:“郡王爷有信给你。”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交给他。 安乐轩疑惑着接过,没有丝毫犹豫便拆开来看。信上大意说锦鳞无恙,让他保全自己莫要轻举妄动。 安乐轩悠悠叹口气,看来锦鳞是早早就知道会有今日的局面。他面露担忧,虽说锦鳞让自己放心,但是如何放心得下?“潇管家可知他为何被抓?” 对于此事,潇何觉得有愧,随即一想,锦夜既然下定了决心要对付锦鳞,即自己没有给安皓天下药,他也一定会以其他罪名将锦鳞抓捕起来。“据说是与刺杀安王有关。” “不可能。”安乐轩脱口而出,深知这是锦夜的欲加之罪,然而现在他却无能为力。“潇管家,你可有方救他?” 潇何摇摇头,“郡王爷不辩解,即便我们能耐再大也是无济于事。”随即他说道:“安公子放心,既然郡王爷能够与暗卫前去,必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安乐轩稍稍放心,眉宇间的愁绪却是怎么也舒展不开去。想着锦苏也该到同渊了,需要将这里的事情告诉他吗?锦鳞信中虽说不用,但是若是锦苏不知锦鳞被捕而做了算计,只怕会误事。 翌日,锦苏还在梦中,便被窗边一阵胡乱的声音惊醒,睁眼便见窗边影影绰绰,心中起了警惕之心,披衣起身,将匕首藏于袖中,划着轮椅过去开窗。 白色雀鸟挥着翅膀不停拍打着窗户,不料窗户突然开启,直撞的他头晕脑胀。 锦苏看着挥着翅膀落在桌面上的雀鸟,一脸我不是故意的样子:“可是他有什么消息?” 捻弦以翅膀护着自己脑袋,眼珠子瞅着锦苏表示无声的抗议,听他问自己,只用喙转头将自己脚上的东西取下,道:“是潇浅忧。” 锦苏心中一动,来不及伸手接信筒,只焦急地问道:“你在何处见到他?” 捻弦嘴里叼着东西,偏着脑袋想了许久,方才说道:“不知道。” 锦苏气结,随即想着捻弦虽是畜生,但也不会骗了自己。只能伸手取了它嘴里的东西,一层层展开后,信上字迹熟悉无比,果然是他。 越看下去,却越是心惊!将整封信看完,锦苏冷冷一笑:“没有想到我锦苏项上人头竟然如此贵重!竟值得锦夜割地而换?” 捻弦被他笑的一愣一愣的,懒洋洋地闭上眼睛准备睡觉。谁知还未蹲下身子便被锦苏拎了起来:“小东西,你现在还不能睡,赶紧给他带信,浅忧在锦夜手中,救出他对于我们有极大的帮助。” 捻弦拍着翅膀瞪着他抗议:“我需要休息。” “此事一过,由你休息个够。”锦苏这样说着将它放出窗外,末了给他一个我看好你的表情,然后放手。 捻弦虽是不满,却只能认命地扑闪着翅膀走人,哦,不是,只走鸟。 送走捻弦,青龙也敲响了锦苏房间的门,后者迎他进去,只将手中的信给他看,不发一语。 青龙看后盯着锦苏瞧了许久,最终目露不解:“属下想不明白王爷到底有何能耐让皇上惧你如此?” 锦苏无奈耸肩,不知这是幸还是祸?“浅忧信中丝毫没有提及他自身的处境,也未发出任何求救的信号,也就说明此时当是安全。” 青龙表示明白,只是终究没有见到潇浅忧安然,心中大石也未落下:“王爷如今打算如何做?皇上已经明确要置你于死地。” 锦苏想了想,便道:“去找梁芳,与他明说。” “只恐不妥!梁芳毕竟是国舅,他会助谁也是明摆着的事情。”青龙担忧锦苏若是挑明,只怕梁芳会直接发难。 “梁芳虽是国舅,却是一身正气,他绝对不会容忍自己的戍守多年的国家就这么拱手让人,而且,”锦苏顿了顿继续说道:“本王手中有必胜的筹码。” 青龙不解。 锦苏刚欲找梁芳,后者却先找上了他,开门见山说道:“主帅主战场,副帅主生活,今后还请王爷还多多关照。他侧身让出身后的人道:“这是我军火头,王爷有不明白之事尽管问他便是。” 锦苏心中明白,梁芳打心眼里看不起自己,不过此番他无必要与他计较那么多,只说:“小王有话与梁元帅,不知可否借步?” 梁芳盯着他看了许久,方才冷着脸道:“王爷请随我来。”说罢转身出屋。 青龙见锦苏推着轮椅准备出去,上前一步拦他:“当心有诈。” 锦苏笑笑:“即便他要害我,也定会听我说完。” 青龙无话可说,静静地退到了一边去。 二人在梁芳房间内洽谈许久,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是锦苏出来时脸上带着微笑。 见他回来,青龙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 “他答应会查明。”锦苏脸上带着微笑,虽然结果不尽满意,至少这梁芳算不得糊涂,没有将自己立斩刀下。 “仅此而已?王爷当着一个有名无实的副帅有何用?”青龙少见地皱皱眉头。 “论起打战,梁芳绝对是个中高手,你我二人在他面前相差甚远,自是用不着多嘴。倒不如当个闲差来的自在。”锦苏自己倒是看的开,梁芳明显瞧不起自己,自己也没有必要倒贴着上去。做得多便也错的多,锦夜正愁抓不到自己把柄呢。 青龙再次无语,他不知道是不是锦苏太乐观了?还是自己多虑了? 安皓天明显发现安乐轩变了,无论自己再怎么装可怜,他都是一副冷脸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他没受伤之前那样。他想问,却又怕后者觉得自己突兀,可是看到安乐轩每日紧锁了愁眉,心中也甚是不好过。 奈何几日下来他的身体却是依旧无法动弹,想要出去打听也无力。 安乐轩立在屋外,转头看了看屋子,又是一声轻叹溢出。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情。潇浅忧失踪,原本准备反击的锦苏被突然调到战场上,祝乾裳紧接着被抓,现在又是锦鳞。实在是叫人担忧。 第三百一十八章:黑衣人潇浅忧 苏忘蝶回了顺硕龙府后虽然没有闹腾,却终日不展峨眉,心中为锦苏担忧,每日食不知味,人也日渐消瘦了。 龙卿因为去接她已经耽误了太多事情,一时间忙的天昏地暗。他也知道苏忘蝶为锦苏担心,却不知如何安慰,后者不说,他也不敢轻易询问,怕更加触及了她的伤心处,只是看着她日渐消瘦,心中百般不忍,百忙中抽空与她出府游玩。 后者却是依旧郁郁寡欢,一改昔日欢脱形象。 至此,龙卿已是无奈,不管她是否为自己喜欢,是答应了锦苏照顾好她。只是终究摸不准苏忘蝶的脾气,也是无计可施。 而远在同渊的锦苏,但真做起了有名无实的副帅,每日与后勤队长胡安斌军营中走上一遭,偶尔与青龙出门闲逛一番,倒也悠闲自在。 反而是青龙有些坐不住了。潇浅忧一日未见,他心情便无法放松,但看锦苏如此闲情,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每日皱着眉头。 “不出十日,浅忧必会出现。”锦苏推着轮椅走在冷清的街道上,身后跟着心不在焉的青龙,陡然听他轻轻一句,还有些愣在了原地,反应过来才问:“王爷如何能够确定?” 锦苏轻笑一声,只推着轮椅往前走:“拭目以待。”天下间还有哪里是那个人到不了的地方?即便是皇城也不例外。 青龙觉得在锦苏面前自己越发的愚笨了。 潇浅忧看着外面天黑又天亮,昼夜轮回了三次,这样的无力感是他人生中第三次涌上心头,第一次是那个少年在自己怀中泣不成声,自己除了轻轻抚背安慰什么也做不了。 第二次是锦苏年少第一次出征,自己要守着偌大的靖国,免除他的后顾之忧,明晓他身处险境却依旧不能第一时间赶到他身边。 而这一次,锦苏再次陷入危机中,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就连他近况都无法掌握。尤记当初信誓旦旦说什么要护他周全?如今可是如何?竟轻易便被锦夜骗了? 想着这些,那饭菜在口里如同嚼蜡,瞬时没有了胃口。 忽见窗外火光滔天,心中一动,站起身形就去开门,脚上的金色链子就那样叮当晃荡着。开门瞬间,一股浓浓的烟味扑面而来,他举袖轻轻掩了口鼻,看眼前漫天火光掩盖了千佛花的娇艳的颜色,浓烟滚滚而起扶风直上,热浪迎面扑来。 潇浅忧忍不住皱皱眉头,除了一名暗卫的死士在此,便只有锦夜偶尔前来,他是断断不会烧了这压制自己的千佛花,那么会是谁?会是谁知道这里? 皱眉沉思之间,门前石阶忽然坠下一黑色物体,定睛一看,正是那名每日为自己送饭的死士,此时整个身子呈畸形软瘫在地面,没有丝毫的起伏,想来是断气了。 潇浅忧眉头皱的更深,隐藏在暗处的不知是谁,但终究应该不会害自己,否则也不会烧掉这压制自己功力的千佛花。 眼前人影一闪,黑色的身影已经在他身后站立,一件宽大的斗篷从肩上一直盖住了脚,黑色的斗笠上垂下黑色面纱直直落到了肩膀上。他开口嬉笑:“想不到堂堂的摄政王也如此的狼狈不堪之时。” 他一进屋潇浅忧便感觉到他的存在,只是等他现身,转身过后,视线被他手中一把银色长笛夺去,疑惑许久方才问:“阁下是谁?” 来人又嬉笑了起来,缓缓说道:“你但真是喜新厌旧。” 潇浅忧微微眯起眼,仔细打量起眼前的人。瞳孔深处逐渐出现了惊讶的色彩,一时间竟然无语。随即展开一抹无奈至极的笑:“你们倒是能耐了。” 来人未接他的话,转目四瞧道:“这里倒是别致。” 潇浅忧不与他废话:“锦苏此刻十分危险,你可出手相助?” 来人脱口便问,显然是极度不满:“为何你不去?如今这千佛花已经被我烧毁,你功力十二个时辰内便可恢复。” 潇浅忧低头看看一路蜿蜒过来的金色链子,苦笑一声:“我怕是走不出这个屋子,即便功力再深厚也是枉然。” 黑衣人低头,原本准备嬉笑一番,却蹲下身仔细看了那金色链子后变得默不作声。 “如果可以,我也想亲自去同渊,毕竟此事关乎国体,不能马虎,但愿锦苏已经看到了捻弦捎过去的书信,有所防范。”潇浅忧抬头悠悠说道。 “你倒是有能耐,竟然那人用这千年寒冰锻炼过的链子锁你。”那黑衣人站起身拍拍手,耸耸肩:“同渊我是不会去,像你所说此事关乎国体,我只不过凑个热闹而已,若是将你的事情搞砸了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他转身往门边走去,与潇浅忧擦身而过:“钥匙在锦夜手中对吧?此次便为你做一回梁上君子。” “等等。”潇浅忧闻言拉住身边的人,低声说道:“锦夜钥匙放的极其隐蔽,要解开这链子还有一个方法,找到天蝉丝剪。” “不早说?”黑衣人转头,像是狠瞪他。“金蝉丝剪在何处?”他虽然自视武功高强,但是能够减少麻烦还是不会故意去招惹。 “锦苏手中。” “你没有开玩笑吗?”黑衣人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锦苏此时在同渊。” “金蝉丝剪锦苏应该不会带在身边,不在流苏殿便在安定王府。”潇浅忧也是猜测,只心中祈愿锦苏没有把天蝉丝剪待到了顺硕,否则若真是到锦夜那里盗钥匙,还不知会不会打草惊蛇。 “应该?”黑衣男子拖长了声音,歪着头,虽是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应该是好不到哪里去。见了潇浅忧郑重地点点头,他似是认命般叹口气:“好吧,我试试。” “谢谢。”潇浅忧稍稍勾起了嘴角,这两个字虽然很轻,但是足够已经出门的黑衣男子听见。 他抬头看看门外渐渐小了的火势,也就是他才能这般任性,这些千佛花可是世间罕见,如今被他一把大火葬送了,够锦夜心疼好一阵子了。 男子躬身将地上的黑衣死士抗在肩上,一边咕哝着什么往远处离去,轻车熟路。 潇浅忧关门转身,还未抬步,嘎吱一声房间门又开了,黑衣男子出现门口只问一句:“你喜欢锦苏?” 第三百一十九章:潇浅忧脱困 潇浅忧愣了愣,转身刚要反驳,被黑衣人抢先说道:“不用狡辩了,你潇浅忧难道就真的连承认自己感情的勇气都没有吗?” 潇浅忧看着男子不说话,无话可说。 “如果你真的喜欢他,要么远离,不再招惹他,要么就全心全意待他。”黑衣男子话止于此,不待潇浅忧回应便转身离开,留给后者深深的疑问。 喜欢?潇浅忧从来把自己的喜欢深深的埋藏在心底,不许任何人碰触。因为他永远是潇湘楼主,靖国的潇丞相,摄政王,是不允许有弱点存在的。 转身轻轻的关上房间门,潇浅忧走到桌案前,金色的链子响起叮咛声音,撞得他心思紊乱,提笔,书下‘锦苏’二字,犹自盯着出神。 君心不知意,即便万千思念又何用?他一心不愿锦苏涉足那危机重重的世界,偏偏后者固执着,不惜与自己分道扬镳。能奈如何? 傍晚,黑影将流苏殿翻遍,也未曾瞧见什么金蝉丝剪,将那人狠狠腹谤一番,又奔向了下一个目的地,安定王府。 绿鄂总觉得今日的王府中格外清静,许是安乐轩去了潇府,自己连个唠唠两句的人都没有,便觉得有些冷清了。她仰起头望了半空星月。眼前浮现那一抹鲜艳的红色,明眸如水,黑丝如瀑,嘴角淡淡的勾起,仿佛将整个春天都锁在那巴掌大小的地方。 绿鄂嘴角勾出一模一样的弧度,喃喃着:“红妆姐姐,你可安好?” 黑暗中人影一闪,出了安定王府,在门前并不显眼的地方停下,双手叉腰,显然心情不爽到了几点。 黑色的纱帽垂直到了肩上,被他吹的忽而飘起 ,隐约可见那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嘴里低低喃着:“潇浅忧啊潇浅忧,你怎么就这么烦人呢?” 他转头便见了潇府明灭的灯火,有奇异的想法充斥上心头,便循着那心头一丝弱弱的思维往那灯火处奔去。 看着安皓天闭眼睡了下去,安乐轩方才熄了灯火出了房间,轻轻掩上房门,却掩不了脸上那一抹担忧。 转身,不过几步便是他的房间,开门还未来得及去点燃灯火,那灯火却兀自亮起,惊了他。 黑衣男子静静坐在桌边,见他看见自己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忍不住调笑:“你们现在可是衬了心意了。” 安乐轩对于他不请自来一事没有好脸色,冷冷清清问一句:“你来找我什么事?” 黑衣男子便不再玩笑,收敛起了语音里的笑意,变得一本正经:“帮我找一样东西,你在锦苏身边时间也不短了。” 安乐轩挑挑眉头,提起锦苏心中担忧便多了一分,“什么?” “金蝉丝剪。”男子不做迟疑。 “找它做什么?”安乐轩斜斜挑起眉脚,金蝉丝剪就在他这里,不过但凭他一句话就交出去,未免说不过去了。 “救人。”黑衣男子想了一下又补充道:“潇浅忧。” “你知潇浅忧在哪里?”安乐轩原本要坐下的身子又惊得站起来,拿狐疑的目光瞪着眼前的男子,暗道他不会骗自己吧?但是金蝉丝剪一事却是没有多少人知道的事。 “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黑衣男子耸肩摊手,表示他也很无奈:“若是你想看着锦苏死无葬身之地也可不用帮忙。” 第8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3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83节 安乐轩想想也是,有了潇浅忧相助,自己倒也没有那么担心。只是潇浅忧至今未曾表明自己的立场,若他为了靖国安危而与锦夜一道,岂非弄巧成拙为锦苏带去麻烦? 想到这里,原本抬起的脚步生生顿住,犹豫许久,也盯着那人看了许久,又坐了回去:“我凭什么相信你?潇浅忧又拿什么救锦苏?” “除了相信,你还有得选择吗?还是那句话,除非你想看到锦苏死无葬身之地。” 安乐轩终是败了,败给男子那自信满满的话语。他说:“你最好没有骗我。”说完从自己枕边将那金蝉丝剪取出交给黑衣男子。 “怎么会在你这里?害我翻了流苏殿和安定王府!”黑衣男子语气中似有不甘似有委屈。 安乐轩无心情与他废话,只说:“请便。”二字。 黑衣男子也不多言,转身离去消失在月色中,悄无声息。 安乐轩关了房间门,四周变得清静,落针可闻。只听见一声轻轻的叹息溢出口,也不知那人身体何时恢复?他一日不好,自己便被困潇府一日。潇何竟然说不管便不管,这一点让他极其无奈。 “这样下去,会糟糕的。”呢喃的声音落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经久不息。 翌日清晨,安乐轩如同往常端了饭菜进安皓天房间,却见后者已经起身半坐,脸上扯了点笑容,虽然很勉强,但是终究不是冷冰冰的一张脸。 安乐轩将茶几放到床边,才将饭菜端了过去,盛好饭后才提醒他:“吃饭了。” 安皓天回神,伸手接过碗筷,只一粒一粒往自己嘴里送,像极了小孩子吃饭一般,一个不注意,筷上的饭粒的洒在了他衣服上,狼狈的有些让人想笑。 安乐轩却笑不出声,他伸手将饭粒从安皓天身上扒下,拧了眉头看后者那张脸,声音也不由沉了几分:“怎么了?” 安皓天始自回神,看着眼前的人,心中犹豫着要不要询问,安乐轩的手已经探上他的额头,嘴里喃喃念叨着:“也没有生病啊。” 将碗筷置于一只手,安皓天腾出手将额上的手拿下,触手的温度有些凉意,想要握紧,挣扎一番却还是放开,声音都变得闷闷的:“我没事。” 安乐轩收回手,“哦”了一声就没有了下文。平日安皓天总是自顾自说着那些不痛不痒的话,偶尔自己也会因为那故作夸张的样子而扯扯嘴角,今日他闷闷不语,便觉着浑身的不自在。便说:“你先吃,我出去看看。” 安皓天反应回来那一抹红艳的身影已经出了房间门,只传来一声关门的呜咽声,举头从敞开的窗户中望去,天色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了。 第三百二十章:梁芳负伤 锦夜发现潇浅忧消失,已是第二日中午的事情,他看着满地的残花以及地上被剪断的金色链子,嘴角冷冷地勾起,眼中精光射出,双手拽拳指节泛白。 潇浅忧,你终究还是选择了他!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许久,锦夜才松开了拳头,掌心隐有血迹溢出,斑斑点落在那如葱的手指上。他仰起头,似要将胸中所有的郁闷统统在那一口气中输出。 与此同时,成功脱身的潇浅忧顾不得其他,连夜赶往了同渊,阻止锦夜的阴谋。 锦苏倒是越发的闲了,闲下来却觉得生活变得索然无味,写字画画也有腻的时候,在房间里找到了一盒围棋,想请青龙作陪,还未开口后者已经退出了老远,一脸我很忙的样子。 于是,锦苏便拉着胡安斌于花下对弈。 胡安斌原本兴致勃勃,一脸的欣喜,这军营的生活有时也乏味,难得有时间放松。只是他脸上的欣喜并未维持许久,便一脸苦大愁深地看着对面的人:“王爷可会下棋?” 锦苏朝他抱歉一笑,“学过。” 胡安斌摇摇脑袋,心里默念这不是真的,但是那一盘残局却是真正正正摆在他眼前,全军覆没的白子也确实是对面这个人一步一步走的,是哪里出错了吗? 与锦苏共事几日下来,发现后者谦逊有礼,思维清晰顾全大局,在他心中俨然已经是智者的存在,可是眼前这一盘残棋,却让他有种眼前这人是白痴的感觉。他眨眨眼睛,起身拱手:“副帅,属下还有事务处理。”说完也不等锦苏开口,人已经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锦苏挑起眉头,素手捡起棋盘上的黑子装进盒子里,一边摇头叹息道:“想不到要找个人下棋如此困难!” 立在一旁的青龙听的清楚,却并不答话。锦苏的棋艺是毋庸置疑的,差的估计连三岁小孩都不如,大概仅仅是知道规矩罢了。他不由想到了安皓天,在他得知自己败在如此一人手中,作何感想? 已经过了时节,枝头的桃花呈现败北之势,纷纷随风而起,飘忽着落下,偶尔有几片粉红落在锦苏发间,又被清风带走,仿佛红尘中匆匆过客,只是被那三千青丝吸引暂作留恋。 脚下是青青的及踝小草,上面铺上了一层粉红,只零零星星得见一抹翠绿。 青龙兀自看着花下的男子出神,只见他将那棋子一枚一枚收入盒中,绛紫镶金边的袖摆晃动间带起地面不少花瓣于空中炫舞。男子偶尔摇头叹息一声,一脸怀才不遇的表情。 时而狠辣,时而乖张,时而任性妄为时而顾全大局,时而乐观时而忧伤。他不禁在想,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从当初单纯的六皇子变成今日的顺硕亲王,那双充满了色彩的眼眸中,到底还隐藏了多少事情? 远处,士兵急急跑来,青龙不自觉走过去站在锦苏的身边,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做这样反应,也许是在潇浅忧身边已经习惯了保护。 那士兵到了近前单膝落地,还不等锦苏发问便说道:“元帅在战场受了伤,请副帅过去。” 梁芳受伤了?锦苏捻着手中黑子,暗道这下不妙。自己能够如此清闲无后顾之忧,皆是因为梁芳得失之间会衡量懂分寸,有他在自然不用担心毅国军队随时攻来。此番受伤,那些平素对自己不满的人势必会趁机兴风作浪。 轮椅落在青石地面,‘哗哗’的声音一路流泻而出,锦苏的心情如同这同渊的天,即便是晴的,也给人十分阴沉的感觉。 房间里,梁芳独自静静躺在床上,苍白的脸色与那一头白发白须相得映彰,听着开门声,才睁开了双眼,似乎连转头都很吃力,他就那样一直望着帐顶:“老了,老了,不中用了。” 那士兵将锦苏带来便退了出去,青龙留在门边,远远看着锦苏划着轮椅到梁芳床前。 “元帅又何必妄自菲薄?”锦苏不动声色。 “那孩子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前些年你在外名声大燥,难免引起他的妒忌与范防。既然在顺硕好好的,何以再回来?安安心心做你的顺硕亲王不好吗?”梁芳似是累了,叹口气又闭上了眼睛。 锦苏低头看自己双腿,轻笑一声:“其实元帅自己明白,那些事情只怕只有元帅最清楚不过。难道元帅要这样看着靖国的江山改做他姓?” 梁芳闻言突然睁开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转头盯着锦苏。后者只是笑,笑的八风不动。许久他方才将视线转回,一脸的悔恨:“先帝对老夫有知遇之恩!” “所以元帅更当为先帝查明真相,还靖国子民一个公道。” “你想坐那把龙椅?”梁芳这话说的很直白,也很大胆。 “小王如今这幅模样,还有心吗?元帅应该清楚,当年先帝之所以传位与他,只因那人不姓锦。”当今天下,唯有那人才是真正为天下百姓着想之人。 “你意欲何为?”梁芳心中衡量着,却始终下不了决心。 “想必在元帅心中,我靖国的疆土绝对不容忍半丝半毫的侵占,小王亦是此心。毅国早已有心一统天下,只因他国内有奸臣冉安作乱。如今冉安一除,他们便将魔爪伸向我靖国。”锦苏顿了顿又说道:“以元帅的智慧,应该知道这割地而和一事,是满足不了毅国的胃口,非但不能保得一方百姓,反而引狼入室。” “这江山!”梁芳只呢喃了三个字,便没有了下文。他眼睛睁开又闭上,闭上又睁开,只是眉头始终皱着,稀白的眉毛拧成一条直线。 “元帅若是无其他要事,小王先告退了。”锦苏说着转动了轮椅。不论如何,锦夜终是他外甥,自古忠孝难两全,一面是江山大业,一边是自己至亲,即便要他锦苏选择,只怕无论舍了哪边,都是两难。 “至老夫伤好,军中一切全凭王爷做主。”锦苏走到门边,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声音,嘴角轻轻勾起,道:“靖国万千子民,会体会元帅忠诚一片,史书纂刻,自当有元帅清誉。” “老夫别无所求,只愿留他二人性命。”老人声音瞬时苍老许多。 “小王尽力。” 第三百二十一章:公道 梁芳受伤,锦苏掌权,军中原本对于他极度不满的人此刻更加不服,以左先锋林路为主皆看不起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紫衣男子。 锦苏丝毫不介意,竟是将自己关于房间,连青龙都拒之门外,甚至连吃饭都是在房间吃,偶尔会与梁芳在房间,一待便是几个小时。 而青龙也未闲着,因为是锦苏带来的人,军中的人对于他也是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他也没有时间理会旁人。每日神龙见首不见尾。 林路等人对于锦苏如此态度更是不满,召集了众人到梁芳面前告状,例数锦苏这些日子的不是。后者脸色见好,半躺软塌静静听他说完,然后伸手端过软塌矮几上的清茶递给林路:“说完了?喝口茶。” 林路常年沙场征战,虽不过三十年华,皮肤却比旁人还要黑上三分,在加上他身材略微瘦小,给人一种营养不良的感觉。此刻见梁芳不气不恼,也不去接那杯茶,“元帅刚才可听清了属下的话?” 梁芳见他不接,索性自己喝了一口,目光在前面众人脸上扫过,放下茶杯方才慢悠悠说道:“一字不落。” “那元帅还不下令让那人离开?”林路不满道:“我们军中不需要这样的人。” “副帅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清楚吗?” 梁芳一句话问的众人哑口无声,他又继续说道:“你们以为当年大败安国擒获凉山匪徒是偶然?凡事岂可看表面?林路,你若是出去说你身为我军先锋,谁人不笑掉大牙。”梁芳笑着上下打量了林路,若非那一声玄白铠甲为他增加的不少气势,只怕旁人会认为不过是个病秧子。 林路不满:“安国临阵换了国君,才会让他捡了便宜,而凉上一事更是不算,那一把大火烧掉了多少人性命?如今他双腿已废成了废人,如何当得起我军副帅一职?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我靖国无人?竟用一废人为帅!” “笑话不是别人笑你,而是你自己要给别人看。”梁芳重重一声叹息,看眼前这几人怕是与林路一个想法,自己嘴上说说终究是无法让他们信服。“战还未打,你们竟然窝里反起来,若是真的到了战场,是不是要挥戈倒伐?” 梁芳语气虽是不重,但是这顶帽子扣得太大,谁也承担不起,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林路忙道知错,却依旧不甘心:“如此将领三军不服,战场之上如何同心?” “你这个左先锋都不曾配合,将士如何能够信服?”梁芳摇头,军中战士皆是铁血男儿,当是敬重男儿豪气,像锦苏这般,要让他们心愿诚服为其卖命但真难也,想到自己当初亦是靠着无数次战场浴血才有今日的威信。 林路忽的单膝下跪,身后众人见了,也跪了下来道:“恳请元帅重掌帅印。” “糊涂啊你们!老夫何时把帅印交出?”梁芳忍不住伸手戳戳林路额头:“老夫此番受伤,不过是让副帅暂行元帅一职,他所有的命令皆得与老夫。你们不听从他的命令,就是违抗老夫帅令,若是让老夫知道了,定当严惩不贷。”说完他不管众人如何反应,将身子侧躺望着墙壁,不予理会众人。 跪了许久不见了梁芳有动静,林路大着胆子上前,却听细微的鼾声传来,梁芳竟是已经熟睡。无奈唯有招呼众人出门去。 “将军,这下我们该要怎么办?”其中一身着黄铠未戴头甲的男子上前,他眉毛浓郁深长,一脸的络腮胡子,眉宇间杀气浓烈,一看便知是久经杀戮之人。 林路心绪也是烦闷,梁芳的态度明显是偏帮着锦苏,他皱眉苦思不出良策,左手捏拳在右手掌心重重捶打下去:“去找胡安斌。” 他们刚走,梁芳便从床榻之上坐起,对着屋中万马奔腾的屏风说道:“你都听到了?” ‘哗哗’声响起,锦苏划着轮椅自屏风后面出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字不落。” 梁芳伸手端了刚才的茶杯浅浅啄了一口:“准备如何做?” “什么也不做!”锦苏倒是干脆,见梁芳瞪着自己不解,他施施然说道:“浅忧不出十日必定来同渊,到时候他到,元帅的病也差不多了。” “副帅这是诳老夫吗?天下皆知摄政王已经失踪多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梁芳掀着被盖,却见锦苏一脸自信,心中不由疑惑,难道真的如他所言潇浅忧不出十日便到? 锦苏不回答他,只说:“元帅治军恩威并济,军中上下无一不服,小王初来咋到一无功绩二无名声,得不到他们信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且小王对于领军一事实在是不甚熟悉,这主帅一职望尘莫及。” 见他如此委婉推脱,梁芳也不好说什么,他早就萌生了退意,若非朝廷一时找不到让他放心的将领,只怕此时该是在家安享天伦了。“副帅可是担心林路他们?” 锦苏摇摇头:“小王担心我自己。”他本已是血染双手,再添血腥只怕迷失了本性,再也找不回自己。突兀想起怀中的血狱,五年的修身沉淀让自己能够控制自若,但是若是再起血腥难保不会被它迷失了心智。 不待梁芳说话,锦苏再次说道;“元帅养伤为重。” 梁芳无话可说,此时他倒是真的想要了解一下眼前这个男子,那若有若无的笑意中,到底流淌着怎样的故事?若是没有那些传言,他到是宁愿相信眼前这个人,不过是一个世俗公子,出淤泥而不染。“恕老夫鲁莽,王爷想要什么?” 既不要那把龙椅,也是一方之主,他还要争什么?名?还是利?他不觉得眼前这人会在意这些。 “小王不过是想要一个公道而已。”锦苏说着低头看了双腿,他要的不过是个公道。 梁芳阅人无数,却觉得眼前的男子便如同那一身的紫衣,充满了神秘的感觉,让人看的不透。“既然你无心,本帅也不强求。只是这‘训兵策’既是你定,还得由你亲自实行。” “不出十天,给你一支奇兵。”锦苏出门时信誓旦旦。 梁芳陷入沉思。 第三百二十二章:伤好 锦苏未等来潇浅忧,倒是等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被两个士兵扭着,原本还在剧烈挣扎的苏零见了锦苏突兀不动了,眼泪哗啦哗啦地流了出来,呜咽着道:“父亲。” “放开他。”锦苏言语中颇有担忧,战场之上怎容小孩子玩闹?那人怎么回事?眼见苏零一得自由便朝自己扑了过来,沉声喝道:“站好。” 苏零不敢往前,规规矩矩站在他面前,小嘴扁着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仿佛他受了天下最大的委屈,两小眼珠子一直在锦苏身上打转,小声嚅哝着:“父亲。” 锦苏脸色不善,装作看不见他的表情,挥手示意那两士兵退下后才问:“谁带你来的?” 苏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根本就不知道抓他的两人是谁。忽而想起:“他说是父亲的老朋友。” “他人呢?”锦苏显然明了,缓和了脸色。 “入城之后他只说让零儿到此处寻找父亲,然后便不见了。;”苏零瞧着自己父亲脸色好了不少,声音也大了起来。 锦苏有些头大,现在再叫他回去也不是那么回事,但是不可能留一个小孩子在军营里吧? 看出他似乎很为难,苏零一步一簇地挨近他身边,双手依旧垂直落在两边,只是伸出手指拉拉锦苏紫金镶边的袖摆:“父亲!” 锦苏凝着眉头,小孩子脸上的小心翼翼触动了他心底最软弱的地方,不由的伸手摸摸苏零的头发,缓和脸色,柔声道:“答应父亲,不要到处跑。” 瞧着他答应了自己,苏零喜上眉梢,转手就从自己包袱中拿出一本蓝皮书,轻轻薄薄的,“父亲,这个是我从你老朋友哪里拿来的书,我看了哦,是专门为人针灸的,等零儿学会了,就天天为父亲针灸,到时候父亲就能站起来了。” 锦苏一阵动容,不语,只是伸手摸摸苏零的头,将视线望向了远方。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青龙不由得多看了锦苏两眼。 锦苏命人将苏零安排与青龙一处,后者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看着苏零被带着三步一回头进了隔壁的房间,转头瞧见青龙探视的目光,轻轻一笑:“本王脸上有花?” 青龙镇定自若地收回了视线,转头看了院子中的士兵,上前推着锦苏的轮椅往屋子里走去,关上房门才道:“要想攻打毅国浮华都,必须渡过渭河。过此河分别有凤凰桥、东山桥、以及落良桥,但是三个桥头都有重兵把守,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说着他伸手入怀取出一张图纸递给锦苏:“落良桥可容十人并行,东山以及凤凰桥分别可容六人、五人并行。这三桥的兵力配给充足,想要偷渡渭河十分艰难。甚至是没有可能。” 锦苏沉吟着,他虽与梁芳道自己不接任元帅一职,私下却让青龙带着潇湘楼的弟子去前线调查了情况。任何事情,都要做到心中有数才行。他兀自敲敲自己的脑袋,视线落在眼前草图上。 图纸上纵横交错着无数的线条,其中交杂着圈圈点点,尽数标明。锦苏伸手一指那条横亘靖毅两国的渭河:“要渡此河,必须从这几座桥上走过?” 青龙苦笑,“除非天降大桥横跨此河。否则除此三处,无处可走。” 锦苏再次陷入了沉思,脑海中盘旋着青龙那句天降大桥,仔细琢磨着。 青龙见他又在思考,便悄然退下,刚开了门,便见苏零在隔壁的房间门前一个劲的张望着,看见自己出来又连忙缩了回去。他心中倒是无比的好奇,到底这锦苏的儿子有何与众不同之处?只不过此时他却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探究这些了。 他举头看看天际,阴沉的让人极度的不舒服,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呼之欲出一般。身影一闪,几个纵落消失在房林屋舍之间。 潇府。 潇何等人欣喜不已,潇浅忧已经平安,紧皱着的眉头总算是可以完全舒展开去。“大人一人,足可抵千军万马。” 玄武咧着嘴笑,笑容却突然凝住:“大人可说让我们做什么?” 潇何也敛了脸上的欣喜之色,只淡淡地说道:“待命。” “啊!”玄武立即不满:“为何青龙与朱雀都可前往同渊?而偏要我们在这京兆待命?”得知潇浅忧安全脱身,他连说话都欢快了不少。 一旁的白虎淡淡地看他一眼:“若是不满,你大可自行前去。” 玄武想了想,噎了口水,觉得自己还是没有必要与潇湘楼的楼规过不去,缩缩脖子道:“潇管家,可有其他事情做?” 潇何点点头,笑着捋捋浅浅的胡须,从袖中拿出白色的药瓶:“大人既然已经赶去了同渊,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只是里面那位还全身无力中,你把这个给他服下,切记别让安乐轩发现了。” 玄武送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他话音刚落,潇何已经将白色的药瓶塞到他手中,留给他一个背影,以及远远飘来的话:“记住不可让安乐轩发现。” 玄武想要说点什么表示自己心中的不满,对上白虎那张终年冷漠的脸,终究是什么也说不出。只是举起手中的白色药瓶,呢喃着:“自作孽。”往内堂走去。 白虎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最后几不可见地勾起了嘴角,像极了那位高高在上的楼主。 清晨,安乐轩睁眼看见了自己兄长的笑脸,道一声:“见鬼。”翻个身又要继续睡,身后响起那人故作的声音:“乐轩竟然将为兄当作了鬼魂?”惊诧的他立即转身,发现安皓天坐在他床沿上,此刻正一脸神伤,不由脱口问出:“你怎么在这里?” 安皓天温和地笑了,笑的像极了春天里盛开的美女樱,让人不忍移开眼去:“今晨起来发现能够动了,所以来看看你。” 安乐轩已经从惊讶中回神,脸色立即冷了下来:“你既痊愈便好。”说着他绕过安皓天,起身从一旁的衣架上拿起自己的衣物穿戴起来,仿佛眼前的安皓天为无物。 安皓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说谢谢他这些日子的照顾,但是没有说出口。却见安乐轩拿出自己挂在床头的包袱,将日常无事拿来打发时间的书本平整放到案桌上,俨然准备走人的态度。 “乐轩去哪?” 第三百二十三章:灭门 安皓天心中一颤,连忙起身拉住安乐轩的手,就在刚才,他竟然有眼前的人会突然消失的感觉!他绕到安乐轩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再一次问道:“乐轩要去何处?” 安乐轩冷淡的目光落在那张布满了恐惧的脸上,那刚毅的脸庞曾经是自己生命的全部。此时此刻,他才发现,原来那些被自己刻在骨子里努力想要忘记的事情,就这样轻易被自己忘记了,甚至现在记不起那张脸上何时出现过这样害怕的表情。 他吐字清晰,一字一顿却狠狠地砸在安皓天的心口:“与安王无关。” 见他唇瓣张合,安皓天却是凉透了半颗心,这几日相处下来,他虽是永远对着自己冷脸,但是终究是对自己有求必应。原本以为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在一点一点的拉近,却原来不过是自己多想了。 “是不是只有我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之时,你才会看我一眼?你心里才会念着我一点?”轻悠悠的声音在空落落的房间里回荡。安皓天看着眼前的人兀自八风不动,那张绝美而艳媚的容颜,甚至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他忽的笑了。 只是嘴角轻轻的勾起,眸子里充满了悲凉的颜色,却倒映了安乐轩一身红衣。原本攀着安乐轩双肩的手,终究在那双冷淡的眸子下滑落下去。 他认命地转身,闭眼,开门,出屋。吸气,呼气。似乎全身都在颤抖,似乎用尽了半生的力气,就连说话都是那么的轻:“对不起。” 安乐轩攥着背上包袱的手指紧了紧,低眸,看见的是那双黑色做底上勾赤龙的靴子,轻轻说道:“我去同渊。” 安皓天提起的脚步顿了顿,只轻声应道:“路上注意安全。”他想说一路危险,我可以保护你,他想说即便你不理我没关系,让我一直保护你就行。可是这下话,终究像是石子一般哽在他的喉咙,怎么也道不出。 “我不会武功。”安乐轩似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头便对上了安皓天转过来的脸,继续说道:“我需要保镖,作为我照顾你这么多日子的条件,护送我到同渊不算过分吧。”他的脸色依旧冷淡,说出的话却一直暖到了那人的心窝子,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安皓天此时脑海中就一个念头,安乐轩邀他同去同渊,且是主动! 见他愣在原地许久,安乐轩心底却是一声叹息:“既然你不愿意便算了。” “等我。”安皓天急忙丢下这两个字,闪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安乐轩在心中问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其实他清楚的很,从他踏足潇府开始,便是一个错误,一个天大的错误。或许,他这一生便是一个错误。 错误的与那人相依为命,错误地将那人当作了自己的全部,错误的不可抑止的爱上那个人!错误的明明有逃开的机会却一次次又向他靠近! 罢了,这一生错就错下去了,即便只会有遍体鳞伤, 他也认了!谁让他偏偏要坠入了情网? 不过片刻,安皓天已经出门,背上一个包袱,手中一柄镶红宝石长剑,笑若樱花:“可以走了。” 潇何闻听二人要去同渊,只道珍重!看着两道身影出了府门,暗道自己总算是没有白费自己一番苦心!绿鄂这小丫头,终归是离了潇湘楼,恻隐之心未免太多。 转念一想,潇湘楼何人不懂恻隐之心,就连那个可以谈笑间杀人的玄武,当初也放了那人回安国!现在想来,竟然还不知道玄武当初放安乐轩回去的原因!记忆中隐约记得他说过,却是模糊了,不清楚了。 罢了,去追究那么多做什么?只需心中明了,潇湘楼,是个温暖的地方,足够了。又想起那个不苟言笑的男子,也是个温暖的人! “顺硕苏府,灭门,不留活口。”锦夜一人独卧坐在软塌上,手执清脆琉璃玉光杯,高举在眉,视线紧紧盯着里面半杯液体,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声音缓慢而富有节奏,却是寒冷如冰。 对面黑衣男子斜靠御桌,手中细细摩擦一柄银色弯刀,闻言稍微顿了一下,问道:“那么锦苏呢?” “暂留。”轻轻的两个字吐出,锦夜仰头,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朕亲自对付他们二人。” 千百夜闻言笑了,锦苏与潇浅忧,他想问锦夜拿什么对付他们?自己第一次折在别人手中,还是一个半大的小子!而潇浅忧竟然抢了原本属于他的位置,这两笔账,他千百夜不会让别人去染指。 “别忘记了,你已经失败了一次了。”锦夜垂手握着杯子,眼中充满了嘲讽看着千百夜,上次于潇府受伤应该不轻才对。果见后者脸上隐有不快之色,他心中算是松了一口气。 千百夜不发一语,转身离去。 而一直在一旁静静伺候的木子李竟是大惊,潇浅忧的逃离,竟然让这个男人动了灭门之心?他忍不住仔细打量眼前一身玄黄锦缎的男子,真像极了那个人!却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到底是什么不一样?木子李还在兀自思考,谁知锦夜目光偏转,刚好对上他的视线,眸子中寒光闪过,脸上却似笑非笑:“你认为朕太毒辣?” 木子李低下头:“奴才哪敢。”他终于想起,是眼神。锦夜与锦靖云的眼神有着本质的区别,一个是不甘不明,一个却是充满了憎恨,似乎憎恨这世间的一切。 “木子李,若是此番能够除去潇浅忧与锦苏,朕便让你做宰相。”锦夜说着,手中琉璃杯落地,杯中还有少许的液体洒出,浸在虎皮毛毯上。 木子李慌忙跪下道:“皇上,你喝醉了。”久不闻前方有声响,抬起头,他却是已经翻身躺下,背对着自己。 他上前拿过一旁的薄毯仔细盖在锦夜身上,复又捡起地上琉璃杯子,将起身出门。将门关上他方才胆敢抬手擦拭额间的冷汗。 宦官做宰相?是不是那个曾经一向英明的男子也在逐渐的改变? 第三百二十四章:争锋相对 享了几天清闲的锦苏今日突然到了位于同渊城外百米的军营,引起不少的喧哗平日里到军营走动,却没有今日如此大的阵势,身后跟着二十名士兵,分两列整齐而肃立。青龙紧随其后。 正在演兵台上的林路老远便看见了那抹紫色的身影,眼神变得轻蔑,与自己身后几名将领一对眼,几人心知肚明。只当作未瞧见了他,只一心训兵。 对于他们的怠慢,锦苏并不在意,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容,只远远坐着观看。 士兵成三个方阵,手中执一柄长枪,听林路口令或刺或挑,动作整齐一气呵成,已是熟练。 锦苏表面不动声色,心中暗道这样训练出来的士兵战场之上虽然猛,但是要达到奇的效果还差得远。 林路一边喊着指令在训兵台上左右来回巡视,时不时看了锦苏,却见后者不急不挠,不骄不躁,脸上带着淡淡地笑容,聚精会神看着士兵的操练。自己反而是有些急了。 他早早与下面的人打好了招呼,只要锦苏一来军中,便将他视作无物,长此久往下去,他也就知难而退了。可如今锦苏这个样子,到不知是谁忽略了谁。 下面的士兵专心操练,可是几个在训兵台上的副将却按耐不住,走上前在林路耳边耳语一番。后者凝着眉头,也是没有办法。 “停!休息。”午时一到,林路便下令休息,士兵纷纷将手中长枪放在长枪架上,或嬉笑或苦脸走向军营的食堂。 林路下了训兵台,与几个副将说说笑笑从锦苏身边擦身而过,但真视若无睹。 “林将军!”锦苏伸手支撑着头。眼神变的慵懒,连声音都带着几分懒意。他看着林路转身望着自己,脸上充满了挑衅,笑着说道:“素闻林将军训兵有方,想必手下士兵个个皆是英勇之士,我这几个侍卫却不知好歹,想要挑战一下将军威名,不知将军是否给面子?” 林路闻言笑脸:“原是副帅!”他目光落在锦苏身后二十名士兵身上,他未从他们身上发现战意,倒是感觉到了莫名的寒意。但是,他对自己的士兵还是十分有信心。他微微眯起双眼,轻蔑地看着锦苏:“副帅可仔细想了?三军面前败阵,可非光彩之事。” 光彩?锦苏心中冷笑,自己此生不光彩的事情还少吗?“将军此话说的在理。”锦苏抬头,眼中笑意被充满了挑衅的目光取代:“熟输熟赢还未揭晓,怎知结果。” 林路暗道锦苏有胆,竟然敢触锋芒,他并不佩他,反而在心中笑他傻!妄想以此在军中立威,只怕是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拭目以待。” 午饭时,林路找来几个副将,适才他与锦苏的对话几人听的清楚,无一不在笑话锦苏。几人一番戏说后正了脸色,林路低声说道:“你们将自己军营中最为得力之人拔出,此次誓要个那个人一个狠狠的教训。” 军营的菜自是比不上元帅府中,锦苏第一次在此用食,有些不习惯,只是淡淡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青龙更是连筷子都没有动。却听营帐外一声轻叹:“便知你二位吃不惯这里的东西。” 话音落下已经有人影进了帅帐,却是后勤队长胡安斌。只见他双目含笑,手中各拎着一个食饭盒,见二人看着自己。踮了踮道:“专程给二位送好东西。” 锦苏看他将手中的东西一一铺放在自己面前,但真是好东西,酱烧肘子,十里白鲢,以及几碟小炒。他抬头看了看青龙,笑语:“还是胡队长知小王。” 胡安斌还带来了一壶清茶,将三个杯子取出,倒了清茶出来递到二人面前:“军中不许饮酒,便只能以茶代酒了。” 青龙却是一旁未动。 锦苏看着寥寥热气上升到半空,消散无踪,伸手接过浅浅喝了一口,道一声好茶,拿起筷子就要夹菜,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声叹息溢出口。 “副帅何故叹气?”胡安斌夹了一口青菜入口,状似关心问道。 锦苏一副苦大愁深的样子,又是一声叹息溢出口,放下筷子无比担忧道:“元帅令我暂接职务,可是小王一无功绩二无威名,军中战士如何信服?自知本身愚钝,偏偏元帅要小王于军中立威,迫不得已带了几个侍卫来!” “适才我刚进军中便听闻元帅与林将军约定比试?”胡安斌好奇问道。 “正是为了此事。”锦苏眉头皱的更深:“小王观林将军训兵,足见他手下士兵英勇,只怕午饭后要在三军面前失了面子。” “原是这样。”胡安斌恍然,随即端起茶杯敬锦苏:“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再说林将军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会为难王爷的。” “但愿如此。”锦苏举起茶杯饮茶,却是食不知味。 两人默默吃了小会儿,胡安斌便说军中还有要事,便不陪锦苏了!后者倒也没有在意,点头示意他离去。 待胡安斌走后,锦苏摇头轻轻笑了,看向青龙:“你觉得胡安斌来此做什么?” 青龙静静坐在一旁,毫不为意:“刺探虚实。” 锦苏正是此意,哈哈大笑三声:“潇湘楼的弟子可不能在三军面前丢了颜面。” 青龙淡淡撇他一眼,若是自己带来的人连这些人都对付不了,便但真成了废物。 午后阳光正好,直辣辣地照在每一位士兵的脸上。 锦苏在众人不耐的等待中缓缓而来,身后是青龙以及那二十名侍卫。三军凝息,只剩下‘哗哗’的轮椅声落在众人耳中,有些刺耳。 瞧见他玉手执伞,林路心中冷笑,这一点阳光都受不了,还敢来战场,不若回顺硕做自己的亲王?也不要耽误了自己的时间白白浪费在挤兑他一事上。心中这样想,满脸却堆起了笑容:“副帅可是准备好了?” 锦苏将轮椅停在训兵台前,伸手从怀中拿出一方绣有幽兰的紫色丝巾轻轻擦拭了额角的汗渍,朝着林路颔首:“还请林将军多多指教。” 第三百二十五章: 比试 林路也不做礼,心中冷笑,更是没有好脸色:“不知副帅要如何比试?” 锦苏目光环视一周,笑道:“简单。此番比试只为切磋,各人自凭本事,点到为止,不可伤人性命,不可毁其要害。”见林路不耐烦,锦苏依旧慢条斯理说道:“比试分为三个回合,分别比试反应,身手以及集体。” 锦苏话音落下,便有几对士兵端来几个木头架子,其形有几个一米高木桩,一个高梯,以及几个圆圈。 几人放在不远处空旷之地,按照顺序调整好。便形成一条障碍道。以十根木桩开头,连接高梯,之后是一段超低道,仅容人爬行,爬行道过后是几个架在木桩上的圆圈。两人分别于木桩一丈外以及圆圈三丈外插上黄、红旗子。 见林路等人目露不解,锦苏解释:“这是障碍,比试之人须踩着木桩翻过高梯,爬行过低道随后从圆圈内穿过去,取下那把红色旗子算作完成。” “这算什么比试?”林路嗤之以鼻!这样的比试对于他的士兵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他挥手,二十名士兵整齐出列,静待指示。 “为了公平起见,双方士兵穿插比试,本次比试由我来做裁判。”人群中走出一人,正是后勤队长胡安斌。他双眼含笑,嘴边续着青须,身后跟着二人抬着沙漏。 锦苏不动声色,笑道:“有劳胡队长了。” 胡安斌作为裁判,林路自是没有意义,他走下训兵台,与那二十名士兵嘱咐些什么,便道:“可以开始了。” 锦苏没有任何异议。 四十人随着胡安斌走到那木桩之处。胡安斌安好沙漏,简见众人都已经准备好了,朗声问道:“谁先来?” 在林路的授意下,一身材高挑的士兵率先出列,轻蔑看了纹丝不动的锦苏带来的侍卫,抱拳道:“我先来。”说着他走到起始处,一脸的自信。 “预备!”胡安斌声音洪亮,举起的手陡然放下:“开始。” 只见那士兵一个箭步冲上了木桩,‘噔噔噔’几下便踩着十根桩子前进,身子没有丝毫的摇晃,近了高梯前,他却是一个纵身,双手撑着梯子直接翻了过去,随即躬身而下,以超常速度通过了爬行道,跨越圆圈更是神乎其技,只见他身子犹如灵蛇弯过圆圈,双手撑着地面,双脚自然搭入下一个圆圈。 直到他将红色旗子高举在手,所有人才反应过来,爆发热烈的掌声。他的脸色带着得意之色,转眼见林路对着自己含笑点点头,更是喜不自胜。 胡安斌命人将时间记下,与林路对视一眼,后者脸上充满了得意的神采。 锦苏随意拍着手,侧头对身旁的青龙说道:“不错啊!” 青龙摇摇头:“差远了。” “让你的人悠着点,别太出风头遭人记恨。” 青龙白他一眼:“那你还将他们带来?” 锦苏面色不改,含笑道:“太弱也会遭人记恨。” “那是王爷的事情吧。” “你们是我带来的,早已被他们看作与我一体。”锦苏笑的灿烂。 青龙无语。低手在暗处做了几个手势,示意他们有所保留。 几名潇湘楼弟子看在眼里,依旧不改面色,靠边一人走到起始处做了准备,只听一声令下,那人亦是箭步冲出,过了木桩一个纵身撑过高梯,躬身进了爬行道,最后过圆圈时竟然还是与先前一位相同的手法。他将红色旗子扒下,又交给胡安斌,又回到了原地。 胡安斌方才回神,转头问一旁的人:“记下时间没?”见那人慌忙点头他才放心,可以看出,那人比第一人身手还要矫健熟练。 林路凝着眉头,不语,他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锦苏特意安排,竟然鹦鹉学舌。 锦苏也是没有料到,他摇摇头,低声叹道:“潇湘楼的弟子惹不得。”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几名潇湘楼弟子竟然全部学了他们前一位士兵身法手势,甚至连他们走了几步,都学来了。他不由拉拉青龙的袖摆:“会不会太过了?” 青龙面色冷淡:“他们控制了时间,不过比那些人多了一点点,不会太过。” 林路的声音却在此时想起:“原来副帅的侍卫只会学习别人!”话是这样说,他心中却是非常惊讶,当是那几人的记忆力就相当惊人了。 锦苏岂会乖乖受别人气,不动声色含笑道:“自当取长补短。” 烈日当头,林路手下二十名士兵已经湿了衣裳,而反观锦苏带来的侍卫,却滴汗未流,整个过程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 四十人比试完毕,胡安斌方才从计时的人那里拿来了计时表,脸色瞬间大变,不由盯着锦苏带来的人细看。随后将视线落在锦苏身上,见后者朝他笑笑,他也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见他表情,林路暗道不好,刚才四十人的比试,肉眼上几乎看不出有何差别,何故他会这般表情?他几步下了训兵台来到胡安斌面前,伸手拿过他手中的计时表一看,不由脸色大变。 锦苏带来的二十人,竟然每个人都比他们前面一位少用了五秒,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他不由低声问道:“这个结果没有错吗?” 胡安斌也不想相信,但是事实摆在大家眼前,不得不信:“我你还信不过吗?老林,确实是你输了。” 林路不甘心,却无法,刚才他也看的出,那些人的身手确实不差!“宣布吧。” 胡安斌深吸一口气,朗声道:“这一局,副帅获胜。” 锦苏依旧淡淡地笑,执着紫竹伞的手有些酸了,便换了另外一只手,幽兰丝巾已经被汗水浸湿,拽在手里。“承让。” “下面比试单兵作战能力,各位可自行挑选自己称手的兵器,切记点到为止,不可伤人性命,不可毁其要害。”胡安斌见他们二人无话可说,便开始了下一环节的比试。 围观的士兵纷纷退让,留出一个可容四十人同时比试的场地出来。 四十人两两相对。输了比赛的林路的手下一脸的不甘不忿,一心想要在这个回合扳回。他们纷纷选择了自己称手的兵器。 而锦苏带来的潇湘楼弟子却依旧面无表情。 第三百二十六章:重逢 胡安斌口令刚刚落音,伸手转身擦着脸上的汗水,待他再次转身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林路的士兵全部倒在地上哀嚎,而锦苏带来的侍卫站在原地,甚至没有动过。 他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伸手拉过一旁已经目瞪口呆的人问:“刚才怎么了?” 那士兵伸手,喃喃地说着:“我也没有看清楚。” 而在训兵台上的林路却看的清楚,就在刚才一瞬间,锦苏带来的侍卫将自己手下的精英打倒在地,一击致命。他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不愿意相信。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带的兵会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他甚至觉得有些陌上,有些怀疑那些躺在地上哀嚎的人真的是自己的兵吗? 锦苏嘴角微微抽搐一下,脸上微笑不减,却是极度的无奈,悄声对青龙道:“夸张了些。”说实在的他自己也是被吓到了,心中认定潇湘楼的弟子会很厉害,但是没有想到林路的兵竟然在他们手下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青龙显得有些无辜:“王爷可没有说第二回合也要手下留情。” 许久之后,胡安斌才高声说道:“第二回合,副帅胜。接下来进行第三回合比试。” “不用了。”林路看着那些陆续从地上站起的士兵,出声阻止了胡安斌进行第三次比试。他看的清楚,自己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继续比下去也只会再一次出丑。 “我认输。”要让自尊心一向要强的林路说出这样的话,可见潇湘楼弟子的实力但真不简单,话是这样说,但是林路却仍旧不服输,他还是那句老话,要他林路听命于一个废人,做不到。 看着愤然离场的林路,锦苏出声叫住他:“林将军留步。” 林路转身,眼神依旧不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副帅还有何事?” 锦苏对他态度不以为意,收了手中的紫竹伞,划着轮椅到他面前问道:“将军可知他们是什么人?” 林路给他一个你真是白痴的眼神:“不知。”不论他们是什么人,自己输了就是输了,难道还有条件可讲? “潇湘楼,青龙堂。”锦苏淡淡的六个字飘出,全场哗然。即便这几年潇湘楼已经逐渐的淡出人们的视线,但是威名在那里,谁人闻言不胆怯三分? 见林路惊讶的不说话,锦苏继续说道:“不是林将军的士兵弱,只是他们太强了而已。” “你想说什么?”林路闻言眼神更加冷了,锦苏若是想要借此来奚落自己,那他就打错了算盘了。 “可是再强,也终究寡不敌众。”锦苏淡淡说到,接到青龙冷眼,也当作未见。“小王不过是想向王将军借一百名士兵。” “王爷是副帅。”林路冷眼。他看不明白锦苏到底要做什么。 锦苏轻笑,如沐春风:“如此小王只当林将军已经同意了。” 林路冷哼一声,甩袖走人。 锦苏达到了此行的目的,笑的异常开心。 梁芳听完了锦苏的叙说,忽而仰天哈哈大笑,伸手拍着锦苏的肩膀道:“此番林路要被王爷气煞也。” 锦苏低眉叹道:“小王也是无奈之举。”若是可以,他也不愿这般于人前卖弄。“不知元帅对于小王提出的行军之策可有异议?” 梁芳闻言正色道:“渭河水势汹涌,强行淌过只怕会尸骨无存。也正是因为有它横亘,靖毅二国才会相互忌惮。” “既然如此,我军按兵不动,只等他们打来即可!”锦苏沉吟片刻道。他原本想着命人悄然渡河,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既然梁芳都说此法不行,便定然不行。 “王爷有所不知,毅国疆土紧少,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的兵力分布集中,物资运给相当便捷,长此耗下去,对于我军大大不利。”梁芳说着起身下了软塌,拿起一旁的外套披在自己身上,在房间里慢慢渡步。 如此但真不好办,要想过渭河攻打毅国,就必须先行解决掉毅国屯在三座桥头的兵力,但据青龙探知,那些兵力可不是少数。 “攻打毅国,尚需一个良策,必须有人在渭河南面接应,但是我军渡河尚且难也,更别说接应之事了。”梁芳单手负于身后,一手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雪眉拢到了一起,煞是揪心。 锦苏亦在思考,无语。 三日后,锦苏独自一人于同渊城门口,孑然而坐,手中细细把玩一把玲珑匕首,唇边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他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一树梨花下,阳光斑驳落在他紫衣上,落在满地的残花上。 远远瞧见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奔来,红棕大马丝毫不觉炎热,撕开四蹄子狂奔。白色的衣袂飘飞于空中,一头的青丝张扬着,张扬着狂性。 “吁。”一声轻斥,红棕烈马在锦苏半仗身前停下,胡乱打着蹄子,似乎对于眼前挡道的人极度不满。 锦苏抬眼望去,就望进那双深邃的眸子,眉头平缓,冷淡,顺硕的江水,无风时静的如同时间停滞。薄薄的水润的唇轻轻抿着,似乎只习惯这这样看着他,看着他脸上猩红的十字伤口,为它的主人添了几分魅惑。 第8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4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84节 他一直以这样仰望的姿态看眼前的男子,努力地想要追上他的步伐。锦苏笑开了眼,仿佛把天与地的色彩都装进了眸子。阳光依旧斑驳,微风轻轻吹来,扫落了半树残雪。 男子的声音,清淡的如同那满树的残落的梨花,“你来了!”他似乎习惯了等待,等待。自那美女樱下的邂逅,他便一直在等待。 闲来无事时,等着男子前来,不过轻言几句,时常为着他的话语红了脸,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潇浅忧翻身下马,朝着轮椅上的男子走去,离他紧紧只有半步之遥,却感觉仿佛隔了一个世界那么遥远。他总是喜欢看眼前的人皱着眉头生闷气的模样,如今他却是只会笑了。是自己亲自教会他的,无论什么情绪,请用微笑掩藏。 他做的很好,好到连自己都看不透了:“你无事就好。” 第三百二十七章:因人而异 梁芳与潇浅忧并非第一次见面,两个人相见之后没有多少生疏,老元帅显得异常激动,握着潇浅忧的手一脸欣喜:“当年你还只是一个黄毛小子,往那朝堂之上一站,竟然也霸气测漏。当头棒喝竟然连老夫都喝住了。” 潇浅忧颔首,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元帅说笑了。”当年自己心中的战战兢兢又有几人知晓?他转头看了一旁静静坐着的锦苏,突然想起了那黑衣男子的话。 喜欢吗?他不由的想,若是此生能够与他相伴一辈子也是不错的选择!但是他不能啊!那个人将靖国交给自己,岂能袖手天下? 老元帅也知道自己是有些激动了,只朗声道:“晚上,元帅府为摄政王与顺硕王爷接风洗尘。” 潇浅忧淡淡一句“元帅何必破费?”却被淹没在梁芳豪爽的笑声中,看看扬长出门的身影,他轻轻摇了摇头。 “托浅忧的福,总算是有一个欢迎宴了。”锦苏依旧把玩手中玲珑匕首,唇边含着笑意,紫色的衣裳衬得那如玉的肌肤有些暗红。 潇浅忧知他并非在意这些小节之人。仔细打量了锦苏不说话。几近半月未见,锦苏眉宇越发的清秀,也愈发的会隐藏了,两个人遥遥相对无言。 锦苏终是先忍不住,移开了视线望向了窗外一颗海棠。此时节无花,翠绿的叶子一簇一簇拥着树干,堆砌成美妙的奇观:“浅忧似乎瘦了。” “若是我要你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能够做到吗?”潇浅忧心中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仍旧不愿意丢弃心中那极细的希望,哪怕只有一丝丝的希望,他也要试一试。 “我拥有了什么?浅忧又要我放弃什么?”他失去的,比拥有的要多得多!锦苏推着轮椅到窗前,以便自己能够更加清楚的看那满树的绿色。 潇浅忧身形顿了一下,他已经贵为顺硕王爷,即便不是万人之上也是旁人无可比拟的,还有何可不满足的?视线落在他双腿,潇浅忧心中被莫名的情愫晕绕。他走上前蹲在锦苏身前,骨节分明的如葱素手覆上锦苏双膝,凝视那双漆黑的眼眸:“锦苏,放手吧!” 锦苏嘴角笑意凝了,只是眸子中的色彩却更加斑斓,视线从那一抹绿转移到那一抹白上,不敢去直视那一抹漆黑。他的声音飘渺而忽幻,仿若来自遥远的异空:“迟了。” “浅忧,已经迟了。”若他还是当年少不经事的六皇子,若他还是当年那个只一味等他的紫衣少年,今日势必如同往常那般听话,应了他。 只是如今,他双手早就被鲜血浸染,那颗曾经为他而单纯的心,早已被仇恨代替。 他问你应承的话可还作数? 他说即便你要帮锦夜我也不怪你。 他说即便这条路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也要一路到底。 然后潇浅忧沉默了。他没有看过这样的锦苏,似乎看淡了一切,又似乎固执地想要拥有一切。原本锦夜那般将他禁锢,他该是愤懑的,可是如今他倒是希望自己没有出来! 锦苏吸气呼气,移开视线不再看那玄白祥云刺绣衣裳,“无论如何,此次一战事关靖国存亡,浅忧务必相助。” 潇浅忧起身,掩起了眸底的哀色,依旧是那个高雅,清贵,冷淡的潇湘楼主。“自当尽力。” 风起,一片绿叶自窗外落在锦苏怀中,与那一片灿烂的紫色形成鲜明对比。绿色象征着生机,可是紫色却是与那血腥那么接近。 他信手捻起,缓缓举到与自己视线平行的地方,随后玉手长伸,将那一抹绿色送出了窗外。他是复仇的使者,地狱的修罗,那样脆弱而可怜的生机,他不需要。 身后传来门开合的声音,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冷清。寂寞,孤独,夹杂着悲哀的情绪蔓延开去。紫色的衣襟纹丝不动,男子玉手入怀,仔细磨砂那柄玲珑匕首。 他说要争万人之上,那人说如他所愿,却终究倒戈向了那个如今登临帝位的人。他曾怨曾怪,一意孤行地要颠覆这整个靖国。 可终究是不忍心,潇湘楼主心系天下苍生,若是生灵涂炭,他,该有多难过? 一声叹息溢出,锦苏低垂了眼眸,长长的睫毛覆盖在那如剪秋水的眼睛上方,颤颤微微,犹如男子步步为营如履薄冰。“浅忧,我该拿你怎么办?” 晚间,锦苏应邀来到元帅府迎客大厅,却见满目的热闹。 红火的薄毯铺垫在地上,与满室的艳红帘子相呼应,歌女舞者于大厅中盈盈而动,婀娜多姿。 四面围坐军中将领,或瞧着歌舞欣赏,或与邻座交头接耳。透过绰绰人影,锦苏视线落在那居右上的白衣男子身上,便移不开。 满室的喧哗,唯有那一处寂静的有些突兀,仿佛周遭一切已经荡然无存,那双漆黑的瞳孔中,唯有眼前杯中酒。 白色衣裳罩下一片阴影,潇浅忧抬头,瘦小黝黑的少年将军扯着嘴角,露出里面白皙整齐的牙齿,双眼盛满了微笑,脸色涨红,倒更像是激动的。 潇浅忧看了看杯中酒,轻轻勾起了嘴角,只是那笑意却未到眼角,说是笑,不如说他只是抽动了一下嘴角:“将军有事?” 林路嘿嘿直笑,右手端着的酒杯里酒水荡漾着几乎要漫出来,左手挠着脖子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最后见潇浅忧挑了挑眉头,慌忙说话,却只有两个字:“敬你。” 他说完话已经仰头饮尽杯中酒,恍若喝白开水一般若无其事地擦擦嘴角,然后又是望着潇浅忧嘿嘿直笑。 潇浅忧略微举了举手中白玉瓷杯,浅浅啄了一口便又放下。军中不许饮酒,这边塞的酒还是梁芳自己想了方子酿制的,有酒味,却不醉人,三岁小孩亦能畅饮。 只是这酒味恰恰是潇浅忧不喜的。 胡安斌远远抬头见林路处在潇浅忧面前,摇摇头。他知后者对于潇浅忧敬佩之至,甚至将后者当作自己的目标来追捧,但是此番未免太丢人了!想着上前就揽过林路的肩膀:“老林,你就不要在这里丢脸了。” “我怎么丢脸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父子 潇浅忧又复低头看了案几上酒杯,刚才的小插曲根本就没有影响到他的思绪。 有小厮上前迎了锦苏到潇浅忧左前第一个位置上,因着想着锦苏双腿不便,座位上并未设置座椅,案几也比其他高。锦苏笑着朝小厮点点头,便伸手拿过潇浅忧面前的酒杯,举到自己鼻翼前嗅嗅,呢喃着:“梁元帅但真有心。” 潇浅忧忽闻声音,回神抬首,却见锦苏正在仰头饮酒,白皙的脖颈光滑如玉,那晶莹的液体滑入喉咙,男子一脸的满足。将杯子放在他面前,笑的如同偷腥成功的猫咪:“好酒。” 潇浅忧看着他许久,看的在坐的人都屏息注视他们二人,方才笑开了颜,笑的天地失色管乐喑哑。他伸手轻轻刮了锦苏鼻头,轻轻道:“你啊!” 锦苏将头微微往后倾去,笑的灿烂无比。仿佛就如当初一般,两个人之间毫无间隙:“浅忧可是从不饮酒。”他知潇浅忧不是不饮酒,而是从来不会醉酒。忽的俯身到他耳边:“与祝乾裳成亲那日,浅忧何故醉酒?” 锦苏坐直了身子,推着轮椅到自己座位上,脸上的笑依旧绚烂,便如同那粉粉嫩嫩的美女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潇浅忧嘴角依旧噙着似有似无的微笑,只是这笑容有些僵硬。那个被自己可以忽略的问题,如今又复被提及,当初的自己是以何心情答应那门亲事?似乎想不起来了,或者是不愿意去想。 潇湘楼永远忠于皇帝永远忠于苍生,如今却因为自己搞的乌烟瘴气。他抬头看向旁边的人,后者脸上的笑容如此的精致,无懈可击。 此时,梁芳在两个小厮的搀扶下从偏殿缓缓走来,坐上了主位。 歌女舞者早早被撤了去,满座静然,等着梁芳发话!白须老者挥手退了身旁两个小厮,视线率先落在潇浅忧身上,向他点点头表示致意,后者亦是微微颔首。 随即梁芳扫视了众人一圈,方才捋捋自己的白须说道:“今日我同渊迎来摄政王,实乃幸事。” 满座哗然,认识的不认识的统统朝着潇浅忧抱拳行礼,脸上带着或敬佩或崇拜的表情。后者依旧微微颔首。 锦苏看在眼里,低头苦笑,这就是自己与这个男人之间的区别!他是名满天下的潇浅忧,而自己不过是半个废人,引不得任何人重视的废人。 如此一来也并非坏事,自己越是低调,他们便越不会注意自己,也就越是不容易犯错给锦夜逮住了把柄。 欢迎宴在觥筹交错丝竹管乐中结束。锦苏一人划着轮椅到了房间门口,却发现隔壁的房门轻轻开启,一个小脑袋在看到自己出现时立即往房间里缩了回去。 他笑了笑,划着轮椅 过门不入,直接去了隔壁青龙的房间。相比自己房间的大气,青龙的房间简单的多。不过对于后者来说有一处遮风避雨的地方便足以了。 刚才的小脑袋正是苏零,此时正端正坐在桌边,专注于眼前的书本,只是时不时掀起一个眼角往门外撇去。闻的门外的声音停了,脸上一阵失落,放下手里的书本就往门边移去。他显得如此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了。 仔细听着外面没有动静,他才将小脑袋探了出去,谁知还未来得及看清外面的情况,额头已经结结实实被人敲了一下,虽然声势浩大,却不怎么疼痛,定睛一看,却是自己父亲冷着脸望着自己,一个惊吓过度,脚上滑倒,眼看就要与地面来一个亲密接触。 锦苏眼疾手快将他扶着站直了身子,瞧着小人儿一脸的惊惧,连声音也冷了下来:“怎么不专心学习?” 苏零瞧着眼前的人冷眼,心虚地低下头,两小手揪着自己的衣服,一脸担忧。声音细弱蚊足:“零儿没有不专心。” 锦苏伸手轻轻敲他额头,“狡辩。” 苏零无话可说。眼瞅着父亲几日没有搭理自己,暗想父亲是否气了自己来这里找他?只是扒着门房想要远远看一眼就可以了。谁知今日竟然被父亲发现了,他定然以为自己贪玩不用功读书了! 锦苏叹口气,轻轻转了轮椅:“罚你推着为父出去走走。” 苏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抬头时锦苏已经划出了好远,脸上愁云转眼便是万里长空,咧着嘴角傻笑着跟上去,伸手推着锦苏往外面走去。 “零儿与为父说说最近发生的事情吧。”苏零推着锦苏出了元帅府,黄昏时分,街上已经无了人影,显得冷清异常,只剩下轮椅滑倒青石道上的声音,以及苏零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哗哗’‘哗哗’‘嗒’‘嗒’。 苏零闻言将自己被黑衣人掳去后的经过略略说了一遍,期间穿插不少愤懑。但是从他只言片语中也能了解到那二人并未如何为难他。 锦苏只低头轻笑,不语。任由苏零推着自己往前行去。 见他不说话,苏零一时间拿捏不准他的心情,也只好闭口不语。 白色身影寂然站在参天大树下,寂寞一片。周遭静谧的仿若无物,唯有偶尔吹来的清风,大胆地领着那白色刺银绣的裙裾翻飞,携着青丝共舞。 锦苏示意苏零顿住,远远看着,想不起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看着那抹身影了。倒是有些隐约记得当年的自己爬上美女樱枝头,只为了看着那紫金官袍的男子独自穿行红墙绿瓦间的身影。 苏零不解,顺着自己父亲的目光远远望去,见了潇浅忧,笑开了眼,远远打招呼:“潇伯父。” 潇浅忧转身,只见紫衣男子兀自坐着八风不动,脸上带着莫名的深意。身旁一身火红衣裳的孩童满脸欢喜地朝着自己招手。 苏零看看自己父亲似乎没有动怒,心下大胆起来,朝着潇浅忧跑去。在他面前站定,仰着的脸颊抑制不住的欣喜:“零儿见过潇伯父。” 潇浅忧忍不住伸手摸摸苏零的头,那一身红火的衣裳,像极了记忆中那个轻挑的男子。“许久不见,可是安好?” 第三百二十九章:命运 “零儿一切安好,多谢潇伯父挂记。”小小人儿说话有板有眼,说完又是一抹灿笑绽放:“上次匆匆别过,零儿还来不及与潇伯父畅谈。” 潇浅忧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这样的笑容,倒是像极了某人。抬眼便见了那某人划着轮椅到面前,抬手就在苏零额上敲了一下道:“不可与潇伯父顽劣。” 苏零伸手一摸额角,一脸的委屈:“父亲,零儿没有。” 潇浅忧也上前将苏零护在自己身后,道:“小孩子如此认真作甚?” 锦苏勾唇,挑眉,望着潇浅忧灿笑:“浅忧可是喜欢零儿?” 潇浅忧不语,锦苏脸上分明闪烁这算计的色彩。果不其然见后者又说道:“不若让零儿跟了浅忧姓唤浅忧父亲,由浅忧教导抚养如何?” 锦苏脸上一直带着灿烂的笑容,两个小小的眼睛笑的弯成了两汪月牙,煞是好看。然而苏零此时却无心欣赏自己父亲姣好的容貌,慢慢从潇浅忧身后挪出,挨到锦苏身边,低垂着头嚅着嘴道:“零儿不敢。” 锦苏抬头挑衅地望着潇浅忧,意思是怎么样? 潇浅忧哑然失笑,一时间忘我地伸手揉揉锦苏一头的青丝:“自己都还是半大的小孩呢。”话音落下才回神,悻悻地收回手,他不记得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笑了,或许自己本性不喜言笑或许只是因为眼前的人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 锦苏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伸手轻轻抵着下颌咳嗽一声以掩饰尴尬,正了脸色问:“青龙可是将同渊的情况与浅忧道明?” 潇浅忧也正了脸色,眉头稍稍拧起:“很糟糕的局面。”说着他双手负在后面,继续道:“锦夜此次只为了除去你,只怕后方的粮食补给准备并不充分。但是毅国野心勃勃,只怕会趁此机会意在一举入侵我国。” 粮草是三军之本,若是没有粮草,即便你有百万大军也形同虚设,不用敌军来犯自己先土崩瓦解了。只怕此番梁芳也在为此担忧了。 锦苏静静坐着,锦夜为了除去自己不惜拿整个靖国开玩笑,自己还真是有幸,能够让那人如此大动干戈。“浅忧可是在害怕?” “何惧有之?”潇浅忧看他,冷冷勾起了嘴角,他潇浅忧唯一怕的就是有生之年,不能护得眼前人周全。 “我也不怕。”锦苏说着又补充道:“有浅忧,锦苏无惧。” 苏零转头看看潇浅忧,又看看自己的父亲,一副男子汉的模样:“零儿也不怕。” 两个人之间凝重的气氛瞬间因为苏零这句话而消散,锦苏伸手,苏零只认为他又要敲他,下意识地躲避。谁知后者却只是轻轻地摸摸他的脑袋:“不愧吾儿。” 潇浅忧也面露赞色,随即收敛了。只是如今这没有粮草,如何维持三军?一旦军心动摇,毅国必定会趁虚而入。 知他心中担忧,锦苏只浅浅一笑:“浅忧不必顾虑,顺硕虽不是什么富饶之地,余粮尚且足够,只需派然征集便可。只要我军抓紧时间于一月内击败毅国,那些粮草还是绰绰有余。”他这五年的顺硕亲王,也不是白当的。 潇浅忧面色不改:“这征集粮草一事改派何人前往?”粮草事关重大,必须是信得过之人,且还要在顺硕拥有一定声望才行。 “这么说我来的正是时候?”身后轻笑声响起,二人转头望去,一红一黑的身影在黄昏中无限柔情,竟是安乐轩与安皓天一前一后来到。 锦苏大喜过往,喜悦之情流言溢表:“乐轩乃我贵人。”划着轮椅上前,瞧见了后面的安皓天亦是一脸的开朗,想来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应该是化解了,心中又是惆怅又是为二人高兴。 安乐轩冷冷撇他一眼:“王爷若是真当我是贵人,何苦欺瞒?”他们真当他安乐轩是傻子吗?绿鄂每每在自己面前提及那些,潇何等人又何以多管闲事?还不是拜眼前这笑意盎然的人所赐。 锦苏装了无辜:“乐轩何意?” 安乐轩如今是懒得与他辩解,那边被二人忽视的某两人却已经亲切攀谈起来,虽是只是安皓天在说而潇浅忧面无表情,但是两人一白一黑的身影站在一起却是无比的和谐。 而苏零这下子刚加忙碌了,一时间注意这里一时间望着那里,不知道到底该站在何处,索性蹲在原地看地上蚂蚁搬家自娱自乐。 少不得寒暄一番后,安乐轩正色问道:“刚才你们说的征集粮草怎么回事?” 锦苏闻言,划着轮椅回到潇浅忧的身边,他们二人也住了声。锦苏看看潇浅忧,才缓缓将锦夜的阴谋道出。 安皓天与安乐轩听完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早就知道锦苏生活在阴谋诡计之中,却没有料到锦夜竟然如此下的起心,势必将锦苏除去。 瞧见他们脸上的惊讶,锦苏无所谓地笑笑:“原本就习惯了。此次与毅国开战,粮草是一大问题,锦夜有心与毅国相和,自是不会给我,如今唯有去顺硕征集粮草,以解燃眉之急。” “我明白。”安乐轩低低应了一声,形势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糟糕。锦苏在顺硕五年发展商农,留下良好口碑,自己一直跟在他身边进出,顺硕富商多数认识自己,但是要让他们拿出自己的粮食来为国家大战,这恐怕有些困难。 锦苏深知他心中疑虑,伸手入怀拿出自己的印玺递给他:“你只管前去,只说朝廷征集,年后双倍奉还,若是不信,立下字据便可。” 安乐轩点点头,有了锦苏的印玺,行事应该是方便了许多。他抬头看看在场的三位,片刻后突然轻笑出声,笑着笑着便哈哈大笑起来。 安乐轩一向是温润华贵,这样失态仿佛从未有过,三人不由好奇,纷纷打量了自己的穿着,暗道并无不妥之处。锦苏挑着眉头问:“乐轩笑什么?” 安乐轩收了笑,双目深邃犹如饱经沧桑一般:“你我四人兜兜转转,如今竟然如此站在一起共谋大计,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太爱玩笑。” 他这一语,倒是把三人惊醒。随即都是轻笑一声,忽然觉得爱恨情仇有时候也并非什么大事。一如锦苏与安皓天,一如潇浅忧与锦苏,一如安皓天与潇浅忧。 第三百三十章:征集粮草 翌日,大雨滂沱而下,天边黑云压顶,铺天盖地而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扑将过来,要将同渊这座古城吞并。 梁芳,潇浅忧,锦苏,安乐轩,安皓天,以及胡安斌与林路等人齐聚梁芳房间,共商大计。 同渊将领不明安乐轩二人身份,而二人也是甚少发言,忍不住向他们投去或好奇或敌视的目光,锦苏也是少言寡语,偶尔侧身与安乐轩耳语几句,引得安皓天引颈探听。 倒是梁芳拉着潇浅忧将同渊形势分析出来,林路与胡安斌也是积极发言。闻说由安乐轩去征集粮草,同渊将领不由将视线放到后者身上,那苍白的肤色较瘦的身材,能但此重任吗? 林路冷哼一声,打心眼里瞧不起那些羸弱之人,站起身拱手道:“元帅,征集粮草之事必须慎重,末将恐安公子不能肩负此任。” 此次梁芳也是做此想,虽是潇浅忧推崇之人,但是他心中尚且有疑,再者粮草一事事关三军,确实应该慎重。但是不好佛了潇浅忧的意思,遂为难道:“王爷是否能另举贤能?” 潇浅忧面色淡然,声音冷清:“非安公子莫属。” 潇浅忧说的,林路不好反驳,他崇敬潇浅忧,但是不代表别人亦能入他眼,即便是锦苏,亦不能为他所重视,何况是第一次见面的安乐轩:“摄政王所举定是不差,但是这毕竟是军中之事,让外人插手多有不是。” 一个外人,便让安乐轩与安皓天明白自己的身份,更是对他们二人的警摄。林路斜斜一眼看去,正碰上安乐轩笑看他,冷哼一声就撇开脸去。 梁芳深知了林路的脾气,也不好说他什么重话,但是潇浅忧如此执着让安乐轩前去,他也是不放心。“摄政王可有缘由?” 潇浅忧淡淡然道:“元帅军中可有适合前去的人?比如林将军?” 林路立即低头道:“末将要训练士兵。” 潇浅忧又道:“那么胡队长呢?胡队长作为后勤,前去最为合适。” 胡安斌为难地笑笑:“末将根本连顺硕长什么样都不清楚。” 潇浅忧不说话了,简简单单的两个问话,便将安乐轩的必要给说了出来,梁芳也沉默不语。自己军中之人都是身兼要职,若是离去只怕引起慌乱,即便能够抽调出人手,对于顺硕也不甚了解,到时候即便到了顺硕也是寸步难行了。 同渊将领皆是无话。潇浅忧的意思他们都明白,但是真的要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他们不认识的外人?林路依旧固执:“元帅请三思。” 潇浅忧也道:“征集粮草一事片刻不容耽误,还请元帅尽早拿定主意。” 整个房间寂静的落针可闻,梁芳起身,在房间中负手渡步,时不时抬头看看众人。 锦苏不慌不忙饮茶,入口淡淡的苦味蔓延整个口腔,那一湾清凉在口中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安乐轩也是低眉含笑,他知道梁芳会答应,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安皓天抿着唇,刚才锦苏不知与乐轩说了什么,后者似乎看了自己一眼,满是窘迫。 潇浅忧也静默不出声。 屋外大雨瓢泼,檐水已经拉成了一条直线,‘哗啦啦’的声音落在众人心头,砰砰直撞。 许久,梁芳似是下定了决心,一步一步走到安乐轩面前,严肃而正经,朝着他抱拳:“安公子,我同渊四十万大军可托付与你了。” 安乐轩盈盈起身,眉目含笑,亦是抱拳:“安乐轩定当倾尽全力不辱使命。” 待林路等人反应过来,梁芳已经回到了座位,后者惊呼一声:“元帅。”便被梁芳冷冷打断:“今日议事到此结束,众将请回。” 林路见梁芳脸色沉重,心中即便再有不甘也无法表露,愤愤甩袖而去。 胡安斌暗暗摇头,暗道林路鲁莽,道一声:“末将告退。”便追了出去,远远瞧见了林路拿路边的树木出气,笑道:“它又何其无辜?” 林路一拳带恨狠狠砸在树木上,手背一片模糊血肉。转头狠狠瞪着胡安斌:“老子听不懂你那文绉绉的东西。” 林路自幼跟在梁芳身边,血气方刚,是个直肠子。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是也甚少骂脏话,现下也是气到了极点。 胡安斌摇头苦笑,呢喃一句:“吾又何辜?”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心中有气,但是你这样也无济于事,伤了自己,别人还乐的看笑话。” 林路深知此理,但是心中就是气不过,还有不甘心。自己跟随梁芳时间最长,自认为算作亲信,如今这些人一来,自己在梁芳耳边说话竟然不起作用,怎教他甘心?潇浅忧自是不用说,为何那些无功无绩的人也能得到梁芳的信任? “走吧,陪你去练上一练。”胡安斌不由分说拉着林路出门。男儿血性,什么开心与不开心,拳脚之间便烟消云散。 “你打不过我。”林路终于露出了笑脸,瘦黑的脸上咧出一条白皙的牙齿,看着觉得好笑。 “大不了再去军医务处住上几日。” “还是算了,我要忙着训兵,可顾不得你后勤的事情。” “那你下手可以轻一点。” 房间里只剩下梁芳与潇浅忧四人,后者几人起身刚要告辞,梁芳也同时起身说道:“摄政王留步。” 众人疑惑,但是梁芳单单叫了潇浅忧,自己留在这里岂是不识趣?便相继出门。 见梁芳将屋子里所有的奴才都退了下去,潇浅忧暗暗觉的不好,依旧面色不改:“元帅有何要事?” 梁芳转身走到里堂,不过片刻捧着一锦盒出来,恭敬的仿若不能亵渎之物。他没有看潇浅忧,兀自将锦盒放在自己主位上,随后绕道前方恭敬跪下扣了三个响头。 见他这番动作,潇浅忧更是不解,这盒中到底有何稀世之物竟令这老元帅如此的小心翼翼? 梁芳起身,见潇浅忧依旧面色冷当眉目清朗,暗道果非常人!轻声道:“摄政王打开锦盒过目。” 潇浅忧迟疑着上前,心中暗暗加了防备,伸手开了盒子。只见里面静静躺着明黄色的布帛。他执政多年,深知那是何物,当下更是不解,梁芳将这圣旨给自己看是什么意思? 第三百三十一章:宽心 见他疑惑的目光,梁芳叹口气:“王爷还是亲自过目吧!” 潇浅忧微微凝了眉头,难道这圣旨有何悬念?想着,他不在迟疑,伸手拿起圣旨展开过目。略略一看,不由心惊,就听梁芳悠悠说到:“这样的圣旨。老夫库房中还有十一道,几乎是同时到达。” 潇浅忧说不明心中感觉,锦夜竟然连发十二道圣旨招自己回去,看来是早就知道了自己前来同渊之事。事到如今,他竟然还能如此冠冕堂皇,自己以前但真小瞧了他:“元帅是何意?”梁芳将这圣旨给自己看用意何在潇浅忧着实琢磨不透。他虽知后者忠君爱国,但是终究少有接触。 梁芳轻轻叹口气,自己能够怎么样?锦夜不仅是一个皇帝,还是他的外甥。但是国家大义在前,私人感情为轻。难道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亲外甥走向那条不归路吗?:“此次与毅国交战,王爷应该已经知道了内幕,老夫只问王爷一句话,若是他们二人真的相争,王爷相助与谁?” 潇浅忧沉默不语,纵观朝野,没有人比锦夜更适合做皇帝,他虽然有事行事太过果断,但是也不失为手段。只可惜后者胸襟甚小,对于锦苏步步紧逼不留余地。:“当务之急是毅国,其他事情潇某暂时未做打算,元帅身为三军首领,凡事需要有自己的判断。” 梁芳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任凭潇浅忧如何搀扶也不起来。花白的胡须扫在地上,身板也不似军前那般挺直:“只请王爷应老夫一句:无论王爷偏帮何人,留那孩子一条活路。” “元帅先起来。”潇浅忧凝着眉头,手上暗注内力将梁芳扶起来,只觉得这个战场上神一般存在的老将军瞬间苍老了许多。“潇某应元帅便是。” 梁芳颤颤巍巍站着,眼眸中似有液体流溢出,不过瞬间便隐去。他一生未娶,将自己半生都奉献在了战场上。对于锦夜这个唯一的外甥,更是格外的疼爱。 潇浅忧走出那间屋子,只感觉到身心疲惫。大雨骤停,雨后的天空却依旧阴沉的吓人,就如同潇浅忧此时的心情,阴郁的眉头如何也舒展不开。 他的心情无比的沉重,只觉得这天地之色都充满了肃杀之气。 午后阴云才渐渐散去,阳光直直照在大地,在那一洼洼水池的照映下散发着闪闪银光。 安乐轩与安皓天别过锦苏与潇浅忧便启程上路,同去的还有后勤副队长李欢。 看着三人三骑绝尘而去,锦苏嘴角的笑意化作担忧:“但愿他们此行顺利。” 潇浅忧心中还装着梁芳的话,显得心不在焉,以至于锦苏叫了他几次也未回应,直到后者的手伸到他面前扬了扬才回神。面对锦苏满脸的疑惑,他也不知该如何说,只道:“走吧!”说着他竟然主动上前推着锦苏的轮椅。 锦苏心中疑惑未消,却也不在询问。只轻笑不语。 闻见笑声,潇浅忧不由疑惑:“怎么了?” 锦苏神色得意,转头笑看他:“能够让堂堂摄政王亲自推着,到了黄泉路上也能说上一番了。” 潇浅忧突然顿了身形,绕身到锦苏面前,扳住他的肩膀强迫他与自己面对面:“锦苏,答应我,永远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他会受不了的。 锦苏被他突如其来的认真吓得一时间没有了反应,视线望向那双深邃的眸子,在里面发现了名为担忧的东西。:“你怎么了?” “我答应你,助你得到一切!”潇浅忧突然伸手将锦苏拥在怀里,身子在微微颤抖。他怕自己有遭一日会像梁芳一样跪在别人面前留他一条性命,他怕眼前固执的男子一遭落败从此消失自己的视线。就像五年前那样,明明知道他躲着自己,却无能为力,因为自己没能护他周全,更无立场去祈求他的原谅。 锦苏彻底的愣住了,他甚至怀疑眼前的人真得是潇浅忧吗?为何自己会觉得如此的陌上?可是这个怀抱如此的熟悉,那淡淡的木兰香更是让他留恋,以至于他伸手怀住了那人的腰身。 为什么偏偏现在才说? 两人如此相拥一阵,锦苏却放开了拥着潇浅忧的手,从他怀里挣脱,仰起头对他笑笑:“浅忧不必勉强,即便你帮锦夜我也不会怪你,人各有志。” 这样说完,锦苏自行推着轮椅前进,绛紫镶银色边缘的裙摆随风而起,拂过路边不知名野草。小小的野草迅速卷了自己的叶子软到在地,奄奄一息。 那是对自我最好的保护。 大风过境,余一抹白衣孑然立在天地间,仿佛携眷了三生的孤寂,凝聚了三世的寂寞。许久之后,潇浅忧才觉得心在一阵一阵的抽痛。 那样的痛,比以往任何一次受伤都要来的强烈,都要让她生不如死。他慢慢尊下身子,双眼死死盯着那株伏在地面的野草,第一次他竟然真的不再需要自己? 锦苏兀自推着轮椅,不知不觉过了帅府,他却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双眼直视前方,有神无韵,似在思考什么,却又似那样发呆。他不想停下来,或者说不敢停下来,只能让双手不停地动着,让轮椅不停地前进,一如他现在无法停下的步伐一般,前进着。 他突然见在心中恨了自己,刚才,明明可以答应,可是为何自己还要那般的固执?所盼所想,不就是为了他那句话吗?锦苏,你还真是笨蛋。 他低头苦笑,这一笑却凝在了嘴边,轮椅传来异样的感觉让他心生警惕,在与路边大树即将撞上的一刻,他用力扭过了自己的身子,那竹制的轮椅却硬生生撞在了那巨大的树干上,强大的冲击力只是将轮椅撞的摔出了老远,未散架。 锦苏则是跌倒在地,左手腕处传来异样的疼痛。他皱眉,以右手支地半坐起身,想要活动一下右手,却悲催地发现根本没有任何的力气,心中哀嚎一声,看来是脱臼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受伤 锦苏忍不住低低骂了一声,眼前已经罩下一片阴影,还未抬头便看见一抹猩红的色彩出现在自己视线中。而它的主人已经凝着眉头蹲下来盯着自己的右手看。 “脱臼了。”潇浅忧这样轻声说着,不待锦苏做出回应就拉起那只手,随后几下动作,只听得锦苏一声惊呼,额角出了些许的冷汗。他的心也被揪起,连忙问他:“还好吧?” 锦苏翻了大大的白眼,心说你觉得呢?动了动手腕,像是好了,但是仍旧是痛的厉害,那样耷拉着手不敢抬起头,转头无比幽怨地看着远处的轮椅,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坐了。 潇浅忧见他明显避着自己,心里又是一阵难过,起身走过去看他轮椅,发现已经眼中变形,几处螺钉已经松散,显然现在是没法用了。他回来惋惜道:“轮椅是坐不了了。” 锦苏心中哀叹。那把轮椅是当初锦鳞亲手为自己做的,跟了自己整整五个年头,多少是有些感情了。但是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轮椅废了,自己拿什么代步?这样想着,身子已经腾空,他人已经在潇浅忧怀里。 抬头看见了那尖俏的下颌,不由脸色一红,一如当初那个紫衣少年自美女樱枝头落入紫袍男子的怀中那般难为情。 潇浅忧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往元帅府走去。 直到自己被放到了床上,锦苏才喃喃说出:“谢谢。” 潇浅忧愣了一下就转身倒了茶水给他,随即转身出门。就在锦苏刚刚松了一口气之时,他又回来了,手中拿着绑带以及药瓶。“浅忧这是要做什么?” 潇浅忧掀起眼帘看他一眼,兀自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的矮几上,才慢悠悠地说道:“手虽然是接上了,但是最好不要乱动,我会给你包扎起来,这几日不可沾水。” 锦苏“哦”了一声,右手已经被潇浅忧抬起,只见他用食指轻轻抹了药膏在自己受伤的手腕,然后以整个手掌覆盖上来,缓缓揉捏着。略显凉意的手掌掠过却是一片火辣,锦苏忍不住皱眉:“这是什么药?” “见效快,所以会有一些疼痛。”潇浅忧抬头看他一眼,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锦苏又“哦”了一声,然后没有了下文。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房间里一片沉静。 待到药膏全部渗进去,潇浅忧又用白色的绷带锦苏的手腕细细包扎起来。 最后的最后,锦苏看着自己胸前的蝴蝶结很是无语,他连翻了几个大大的白眼,右手轻轻一拉,直接将那蝴蝶结打开了。他没有想到眼前的人竟然还有心玩这样的把戏,不过他可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任由他吓唬了。 潇浅忧轻轻勾着嘴角,细细的眼睛微微眯起,连那条十字伤口都变得柔和,看着锦苏用右手努力想要系上吊带,双手环胸含笑问:“怎么了?” 锦苏抿唇不说话,泄气般放弃了打好吊带的想法,抬眼怒瞪潇浅忧:“你是故意的。” 潇浅忧装作了无辜,摊摊手:“微臣从未与人包扎,只会结蝴蝶结。” 锦苏不怒反笑,嘴角带了几分讥诮:“摄政王可是以此讨哪家姑娘欢心?” 潇浅忧欺身上前,认真将锦苏的吊带打好,看见男子满意的目光,才在他耳边慢慢说道:“六皇子可非女儿家可比。” “潇浅忧你大胆。”锦苏又羞又恼,心中恨自己竟然被他轻易几句挑起了情绪。 潇浅忧直起身子,笑看他:“微臣一向胆小,不知有何得罪之处?”他突然发现,原来男子还是会在自己的怀里脸红还是会因为自己的话而恼羞成怒。 锦苏发现自己努力维持的形象竟然因为潇浅忧一句话而荡然无存,心里觉得特不是滋味。于是只坐着生闷气还调转了头不去看潇浅忧,一脸老大不爽的样子。 潇浅忧闻言轻笑出声,只觉得男子的表情煞是可爱。见男子一身紫衣神秘优雅,不由好奇一问:“为何偏爱紫色?” 锦苏闻言反唇问他:“你又为何对于白色情有独钟?”记忆中潇浅忧的便服全是白色缎底,上面即便有图案也基本以银丝勾成。或是祥云多多清贵脱俗,或是幽兰簇簇高雅圣洁。 潇浅忧索性坐在他的床边,悠悠说道:“白色代表了单纯。”他看着锦苏,原本他也该这般纯洁不染世俗烟火,如今却与自己一样了。 锦苏闻言久久不语,许久之后他伸手磨砂着潇浅忧纱衣上沾染的尘埃道:“因为单纯,所以更容易被人染指不是吗?” “洗干净就好。”潇浅忧不动声色。 “真的能够洗干净吗?”锦苏像是问他,又是在问自己!这条路是无归路他又怎会不知?人不是衣服,一旦被血腥沾染就无法再回复最初的单纯。他突然伸手推着潇浅忧:“既然如此浅忧还不去洗?时间越是久越是难洗呢。” 潇浅忧没有多余的话,只说让他好好休息便出门去了,在门口遇到了青龙,后者欲言又止,问道:“怎么了?” 青龙正色:“不论大人如何抉择,潇湘楼誓死追随。” 潇浅忧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青龙一眼,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众所周知潇湘楼的一切都来自于皇帝,自然也是属于朝廷的机构,他们若是跟着自己,形同谋逆。他不会将潇湘楼带入万劫不复之地。自己答应助锦苏,只因为那是欠他的。 锦苏与梁芳约定的十日之期到了,二十名潇湘楼的弟子领着那一百名鼻青脸肿的士兵回来,看的林路心疼不已。那一百名士兵虽然伤痕累累,脸上却洋溢着开心。 潇浅忧抱着锦苏前来,在军中引起了不小的喧哗,而当事人之一的潇浅忧依旧面不改色,倒是锦苏微微红了脸颊,直到潇浅忧将他放到了凳子上,心跳才恢复了常规。 “副帅借末将一百名士兵就是让他们去受罪吗?”林路已经怒不可言,也管不上什么尊卑,冲上前在锦苏面前暴吼。 锦苏脸上维持着淡淡的微笑,满意地看着那一百名士兵的样子,“林将军何必动怒?看看便知。”说完他一扬手,立即有人端来了十日前比试用的木架子,安顿好。锦苏又复对胡安斌道:“胡队长,还劳烦你一下。” 第三百三十三章:效果 胡安斌心中虽然疑惑,但是依旧含笑上前抱拳道:“乐意之至。” 谁也不知道锦苏要做什么,唯有与他静静相对而坐的潇浅忧一脸淡然,悠闲品茶:“王爷借我潇湘楼二十名能将,可是想要以何交换?” 锦苏翻白眼,瞪他,惊艳了旁边一群士兵。“本王可不知潇湘楼楼主是如此小气之人!” “此乃原则问题。”潇浅忧含笑,淡然。 “恐怕是楼主人品问题吧。” 潇浅忧与锦苏本就是两个饱受争议的存在,两个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却不曾想为这点小事还斤斤计较,实在是太可爱了!几名士兵甚至忍不住因为锦苏的话笑了起来。 而林路更是愣愣地看着潇浅忧,从来传闻潇浅忧不苟言笑,然而现在看着那唇边含笑的男子,他甚至会认为自己认错了人,就连那道十字伤口都在怀疑其真假! 所有人在心中共同的疑问,这样的两个人,真是那个心手狠辣,杀人如麻的潇浅忧与六皇子锦苏?当年那一桩桩灭门的惨案,那把将凉山夷为平地的火,他们可印在了心里挥之不去 。 这边自有看头,那边却也不缺精彩。只见那一百名士兵面对那障碍皆是摩肩擦手跃跃欲试的样子,要知道这十天的艰苦生涯,可就等着此刻能够在这些人面前一展身手。 随着胡安斌一声令下,百名士兵排队,纷纷越过障碍。 直到那百名士兵全部过了,整个军营爆发整齐而热烈的掌声,潇浅忧与锦苏的对嘴也告一段落。后者抬头看着林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知道自己是成功了。心中也暗暗佩服潇湘楼的弟子果然名不虚传。 胡安斌从惊诧中回神,拿过计时表,瞬间再次惊讶了,刚才从肉眼上看出那一百名士兵的实力毋庸置疑,可是从时间表上看,竟然平均比十日前的二十名士兵用时缩短了一半。 对上胡安斌的目光,锦苏只是回以淡淡的一笑,虽然说这一百名士兵比不得潇湘楼弟子,但是比起军营中其他士兵,他们已经算作了高手。至于那二十名士兵是如何做到让那一百名士兵如何短期内提高这么多的,锦苏不多问,因为知道问了青龙也不会告诉自己,何必自己去碰一鼻子灰呢? ‘啪啪啪’清脆洪亮的掌声远远传来,突兀。众人转身望去,纷纷单膝落地行礼:“元帅。” 梁芳大笑着挥手示意他们起来,径直走向锦苏与潇浅忧,后者已经站起身朝他颔首而礼。梁芳上前拍拍二人的肩膀,脸上笑容不减,笑曰:“我同渊有二位助战,如虎添翼。” 随后,潇浅忧与锦苏被梁芳迎进了帅帐,连同几名同渊将领,十几人在帅帐中商议又是整整半晌,最后梁芳大掌将桌案拍的犹如惊雷:“一切按照摄政王的方案实施。” 此番,却是再也无人反对,同渊将领心中对于潇浅忧更是钦佩。林路更是以自己膜拜潇浅忧为荣。 锦苏依旧静静坐在一旁,淡淡笑着,整个过程他未发一语,自然也不可能为人注视,也得不到任何人的拥戴。 事后,潇浅忧将锦苏抱回了房间问他:“何故如此?” 锦苏此次却是笑的很灿烂:“那些方案若是以我之口说出,只怕本是正确他们也会反对,而从你或者梁芳口中说出,则是事半功倍。”对于自己于军中不受欢迎,锦苏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潇浅忧又笑了,伸手刮刮锦苏鼻头:“原是又被你利用,此番可要有补偿。” 锦苏左手吊带虽是撤了,但是手腕还是不能乱动,左手磨砂着一方幽兰丝巾,双腿又行动不便,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唯有瞪大了眼睛表示自己的不满:“浅忧军中名声大震,这又要如何感谢本王?” 潇浅忧含笑:“我本生性恬淡,不喜热闹。”意思就是锦苏是弄巧成拙。 锦苏气结,不明白自己面对别人皆是一切运筹帷幄之中,偏偏面对潇浅忧每每败北。“我轮椅何时修好?”如此被他抱上抱下,真不是回事。 今日军营中他已经感觉芒刺在背。 潇浅忧恍然想起什么似得,低声说道:“我甘当代步,王爷又作何算?” 锦苏瞪他,瞪他,再瞪他。心说要不是因为你,我至于撞上去吗?但是他很聪明地将此话抛到脑后,最后没好气说道:“抵不了赏你些东西,发个由心谢你的声明?” 潇浅忧兀的哈哈笑出了声,“潇某可等着呢。” 锦苏看的有些愣了,潇浅忧不喜言笑,当然是在人前,但是在自己面前这般笑的灿烂,还是很少见的。“堂堂摄政王会缺东少西?” “嗯。”潇浅忧敛了笑声,认真地看着锦苏,他缺少的是一个能够让他值得为其倾尽所有放弃一切的人。不过现在,似乎已经找到了。 玄黄描金龙裙裾铺垫白绒毛毯上,锦夜一人独坐上书房,手中紧握一封血红的信笺,那鲜红的颜色成了整个房间唯一的亮点。 他斜斜靠在玉阶上,拿着红色信笺的手随意搭在蜷起膝盖上,玄黄描金龙龙袍散乱地披着,俊秀的脸上一脸的阴沉,似有不甘。 上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锦夜头也未抬,声音寒冷如冰,隐隐透着杀意:“朕不是说过不准任何人打扰吗?木子李你是活腻了吗?” 来人身着高雅橙色装,上绣凤凰于飞图,头带凤冠,如玉的脸庞上几条细微的皱纹横添了几分风韵。略显苍白的薄唇轻轻开启,声音低沉,透着关心:“皇儿可是有何烦心事?” 锦夜恍然起身,躬身行礼:“母后。”想起自己此时的衣冠不整,连忙拉了只记得衣服,低低骂道:“外面的奴才是怎么当差的?太后来了也不通报。” 梁太后拉住他的手往一旁的休息间走去:“你也不用怪他们,是母后不准他们通禀。” 第8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5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85节 锦夜扶着她坐下,倒了茶奉到梁太后面前,随即自己也在他对面坐下:“母后找皇儿可是有事?” 第三百三十四章:横渡渭河 梁太后端起茶杯,又放下,举手投足间无一不透露着尊贵。发鬓间隐隐见了白发,从当年风情万种的圣妃,到梁皇后,在到如今的梁太后,女人可说是饱经了辛酸。 她轻轻叹口气,细长而清秀的眉毛轻轻蹙起:“你舅父的事情哀家已经听说了,你别怪他!梁芳这个孩子,天性耿直,人家为官为将皆是妻妾成群儿女成双,偏偏已过了半百却连个枕边人都没有。” “儿臣知道。”锦夜低头,梁芳违抗自己的圣旨留着锦苏,自己虽是怒极但是也不好明着生气,一面他是自己的舅舅,一面还因为梁芳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锦苏杀不了就杀不了吧!只要他不做的过分威胁到你的皇位,留他一条性命也不是不可以。就像你对付潇浅忧那样,给他一个有名无实的官职就行了。” “母后,潇浅忧已经赶赴同渊去了。”锦夜忍不住说道,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一个锦苏他倒是无惧。 “他去了也好,毅国对于我国虎视眈眈,潇浅忧不会乱了分寸。”梁太后发现锦夜的不对,疑问道:“还有什么事情?” 锦夜将手中红色的信笺递出,一脸愤愤:“潇浅忧让出潇湘楼楼主之职,并且退出潇湘楼,辞去摄政王一位。” “他这是什么意思?”梁太后大惊,潇湘楼的作用她再清楚不过,当年为锦靖云解决了多少难题?锦靖云能够无所顾忌地窝在后宫,全是因为潇浅忧在前朝,如今他竟然要退出潇湘楼,也就是说不在为朝廷效力了吗? 她伸手拿过桌上的信笺,展开过目便低头沉思久久不语。“潇浅忧是个奇才,若是不能为你所用,将会是靖国最大的隐患。” “母后的意思是?”锦夜隐隐猜到梁太后的意思,却不愿意去道破,或许说他自己不愿意那样做。 “杀了他!不能为我所用者也不能为他人所用。”梁太后抬眼,眼神变得幽深,脸上充满的戾气。 锦夜摇摇头,要杀一个潇浅忧谈何容易?“母后,没有别的办法吗?”即便那个男人那样无情,锦夜依旧对他下不了手,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将他幽禁而没有杀他。现在潇浅忧已经彻底表明自己的立场,难道真的要除去他吗? 梁太后搁着矮几握住他的手,企图给予他力量:“不能让任何人威胁到你的地位。” “儿臣知道了。”锦夜这样说着,眉头却没有展开,目光闪烁着,似乎正在衡量着什么。 《列国通策》有记:河渭穿靖毅,成天险,三桥通行,显一夫当关之势。晨曦雾锁,仗外不得见,黄昏巨浪滔天,有坠河者无一生还。 此时正直正午时分,太阳直直照射大地,大红暖轿被八人平稳抬着行在落良桥上,前后相拥百人左右,他们前进速度很快。 桥头,紫衣男子静静地坐在轮椅上,望着渐渐消失在眼帘中的众人,嘴角微微的抽搐,然后转头望向一旁的白衣男子:“青龙这样去没事吗?”虽然知道青龙习过易容之术,但是怎么说也是男子。 潇浅忧也不敢肯定,笑意被他深深隐藏在眼底:“这样的小事应该没有问题。” 然后锦苏点点头,转头又看了那足够十人并行的大桥,心中暗道希望如此。 翌日清晨,渭河东岸一声炮鸣,在河边整装以待的梁芳一声令下,四十万大军挥师而下,由左先峰林路,右先锋男女可,以及元帅梁芳分别由凤凰桥、山东桥以及落良桥争分夺秒渡过渭河。 浮华都首领拜月还在睡梦中,忽听得外面鼓声滔天,惊得翻身而起道:“外面何事喧哗?” “报!文通公主回国,正在放炮仗庆贺。”门外立即有人回答。 “文通公主?”拜月四十开外,一身肥肉脑袋却转的极快,不过片刻便出声惊呼道:“出事了。”说完来不及穿戴直接奔出房间门,见门口的侍卫还是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拍那人脑袋:“文通公主在毅国做人质,现在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回来?” 话音落下,那侍卫只看到那一身的肥膘一上一下抖擞着远去了。他反应过来,进屋将拜月的衣服盔甲拿上,才远远追了上去:“将军,你的盔甲。” 待到大军都已过桥,潇浅忧才推着锦苏带着苏零慢慢走上落良桥,与前面行军迅速的大军相比,他们可以说是在悠闲散步。 苏零甚至还有时间趴到大桥边上看不时跃出河面的鱼。待他反神过来,那一白一紫的身影已经走出了老远了,生怕自己被落下,连忙追赶上去:“父亲,等等。” 待拜月赶到浮华都城头,远远看见‘靖’字大旗飘扬在半空,以一个胜利者的姿势,带着炫耀的色彩。 他一拳狠狠砸在城墙上,眉头紧紧皱起成了一团,那侍卫抱着他的衣服跑来,在他身后站定来不及扶稳自己的帽子将手中的衣服递出。 拜月心中着急,哪里还顾得上穿衣?一把推开那名侍卫又跑到另外一边,果见同字旗帜耀武扬威飘荡在半空中,他心中哀叹一声完了,立即遣人将这里的情况禀告上去。 梁芳领人在三座大桥桥头屯兵,安营扎寨,不过半日时间,十里连营,雪白成片。 锦苏与潇浅忧刚刚下了桥头,只见青龙领着那二十名潇湘楼弟子站在那里迎接,他紧抿着嘴,习惯了冷漠的脸上似乎比平常冷上了三分。 锦苏盯着青龙那张冷峻的脸看了半晌,最后轻声叹一句:“这么快就换了?” 青龙冷眉一挑,斜看锦苏:“王爷是在期待什么?”得亏了这顺硕亲王,自己也是堂堂男子,此番竟然要扮作女子?毁了自己一世英名。 “没什么!”锦苏讪笑,自己推着轮椅前进了。他深知此时青龙心中定然在责怪自己,但是那也是情势所逼嘛!谁让这里就青龙一人习过易容之术?不充充分利用起来实在是太可惜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宴会 青龙依旧冷眉淡目,躬身朝潇浅忧恭敬行了一礼:“大人。” “辛苦了。”潇浅忧表面维持着面无表情,青龙却从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看见了笑意。只见他上前拍拍青龙的肩膀,一本正经道:“能者多劳。” 青龙无话可说,让自己假扮祝乾裳回国的主意是锦苏出的,却是这白衣男子告诉自己,让自己唯有点头的份了。 潇浅忧与青龙擦身而过的瞬间,突然说道:“青龙,潇湘楼拜托你了。” 青龙不解,后者没有给他问话的机会已经追上了锦苏,他皱皱眉头,感觉潇浅忧似乎变了。甚至还能从他嘴唇边发现那若有若无的笑意!是自己的幻觉吗?他甩甩脑袋丢掉这些恼人的想法,单手一挥,身后二十名潇湘楼弟子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潇浅忧与锦苏还未到达帅帐,梁芳已经迎了出来,哈哈大笑着将二人迎了进去。林路、胡安斌、男女可等人静静在里面等候。见了二人进来,皆起身恭迎:“王爷。”当然,这热情皆是冲着潇浅忧去的。 对于此次能够兵不血刃悄然渡过渭河,潇浅忧与他的潇湘楼是功不可没,这其中可没有那个轮椅上的王爷的事情。 梁芳一语道出众人心声:“此次能够兵不血刃强渡渭河,多亏了摄政王旗下的潇湘楼弟子英勇,为我军铲除了障碍。” 众人闻言皆站起身:“全仗王爷。”洪亮的声音在渭河边荡漾,潇浅忧嘴角却怎么也拉不开,这还仅仅是一个开始,不,还没有开始。他微微颔首道:“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众将闻言收拳坐下,静静待命。 梁芳深知潇浅忧所虑。己方兵马深入敌国,粮食补给虽有着落,其中有何变故也未尝可知,前路的艰辛也是不言而喻,接下来,还有多少大战等着这些年纪轻轻的士兵? 且说安乐轩与安皓天到了顺硕,并不急着找富商,而是找到了苏忘蝶与龙卿二人,将锦苏的想法与他们二人一说,二人立即应承帮忙。 苏忘蝶生平第一次有求于自己父亲苏莫,后者答应的爽快,当晚便将顺硕排名前十的富商约在了此处最大的酒楼‘忘归楼’。 ‘忘归楼’二楼最大包厢中,此时已经坐满了人,他们个个都是腰缠万贯之人,虽不说富可敌国,但皆是顺硕数得上名号的人物。 苏家与龙家作为顺硕两家巨头,在座何人不想攀附?只是都知道这两家联合宴请皆非小事,那些人一个个表面笑的无害,心中却在揣测着这顿宴请是好是坏? 雕富贵如意花窗的朱门轻轻开启,四道身影在灯火中缓缓而来,龙卿为首,苏忘蝶紧随其后,再次是安乐轩与安皓天。 见他们前来,房中十人主动站起身,抱拳齐声道:“龙公子。” 龙卿今日着了一件白色锦袍,上面点染了嫩绿竹叶,倒是与苏忘蝶一袭素净的玲珑广袖衣成了对。他面含七分笑意,大步入内便抱拳道:“今日这里都是龙卿前辈,各位如此实在是折杀了晚辈。” 离门最近的老者身着黄缎暗红流线衣,鼠目削鼻,一看便知是经商老手,见龙卿到了近前呵呵笑着说:“若是论起经商手端,我们这些前辈在你这个后生面前才真是惭愧。” 众人纷纷附和。 都说无奸不商,这些人不论脚踏实地也好,投机取巧也罢,能够走到今天的地步并非偶然。 龙卿心中冷冷一笑,说话这人叫钱顺喜,曾经因为信誉问题引起纠纷,当初自己帮他一把,这人便像个猴子一样顺藤就爬上来了。也好,现在看来也许用得上他。“钱老板哪里的话!” 龙卿说着转身指着苏忘蝶:“这是内人忘蝶,也是苏家大小姐。” 苏忘蝶闻言上前盈盈俯身,语调温柔温文有礼:“忘蝶见过各位前辈。” 众人又是一阵逢迎,除去锦苏,苏忘蝶是苏家唯一的继承人,此番能够与她攀上交情也是不错。 龙卿随即又引荐了安乐轩与安皓天。 众人对于安乐轩算作熟悉,知他是锦苏身边的人,也不敢怠慢,对于安皓天,龙卿既然没有重点介绍,自然也不是什么身份贵重之人,他们便匆匆敷衍着了事。 一阵寒暄后四人在入座,小二陆续上了菜。 这些人平时大鱼大肉惯了,此时对那些山珍海味也并非表现出多大的热情,席间推杯助酒倒是不少。 安乐轩不饮酒,苏忘蝶乃是女流,而安皓天又是无名小卒,他们便将目标对准了龙卿。 只要是他们敬酒,龙卿一一饮尽,如此一圈下来已经喝下少说十几杯,脸颊间显了红晕。 苏忘蝶担心他,悄悄拉了他的袖子压低声音道:“这样下去没问题吗?” 钱顺喜见他两之间的互动,便开口道:“龙公子可是有何心事?”在座之人皆知今日这场宴会绝不简单,倒不如自己卖个乖,也好盼着日后商场上龙苏两家能够与自己方便。 龙卿也会来事,闻他如此说就顺水推舟说下去:“也不是什么大事!前几日听闻顺硕王爷出征同渊,但是遇到了点麻烦,晚辈不才想替王爷分忧,却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众人一听重点来了,皆竖起了耳朵听的仔细,其中一个靠着最里面的白须老者义然道:“顺硕王爷之事就是我顺硕子民之事,老朽自当为其解忧。” 他这话一说,在座众人也纷纷表示可尽全力相助。只问龙卿是何事。 “各位前辈美意,晚辈先替王爷谢过,但是此事并非小事,只怕各位也是爱莫能助啊!”龙卿眉头紧皱,言语间颇显失望,他摇摇头,端起酒杯仰起头又饮尽,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自己兄长在前线有难,苏忘蝶脸上的担忧倒不是装的,只是见了龙卿那副样子,也觉得有些好笑,暗道这人平时看着一本正经,唬起人来也是有板有眼的。 安乐轩与安皓天只静静坐着,不言不语。 果然,众人急了。锦苏就是顺硕的主子,或许在这里他一个顺硕亲王比皇帝的一道圣旨都管用。二者也是想要与锦苏攀上交情。“王爷怎知我们无法帮忙?不若道来听听。” 龙卿心中暗笑,几次开口欲言,却又欲言又止,最后举杯道:“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第三百三十六章:征粮成功 一场盛宴在众人的忐忑中度过,龙卿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由安皓天与苏忘蝶扶着回龙府。 安乐轩缓缓站起身,朝屋子里的人抱拳笑道:“告辞。”身子还未出的门边,钱顺喜已经叫住了他:“安公子留步。” 安乐轩嘴角勾起,笑意直达眼角,转身时却是一脸的疑惑:“不知钱老板有何指教?” 钱顺喜眼睛本就小,再一笑就眯起一条缝,“安公子,你是否知道王爷所犯何难?” 安乐轩闻言脸上疑惑顿时转为了担忧,连叹三声才悠悠道:“同渊离京兆较远,王爷领兵在外,粮草补给不及时,龙公子得知后有心为其筹备,但是仅凭龙苏两家也是杯水车薪,龙公子正在犯愁呢。” “说来也是,龙夫人乃是王爷的妹妹,他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夫人为了哥哥愁眉紧锁吗?”安乐轩这样说着已经离开了房间,脸上转忧为喜不过瞬间。 安皓天静静站在楼外,见安乐轩脸上的笑意,心中有些担心:“我们的时间不多,这个方法有效吗?” 安乐轩示意他放心:“这些个富商表面看着一团和气,实则暗中都在明争暗斗,他们都想巴结苏龙两家,怎会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再加上锦苏在顺硕的威望,此事已经成了,只管坐等粮食上门即可。” 他笑的开心,安皓天自然是高兴,只是这心里始终有个疙瘩解不开,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毅国国君毅兼得到梁芳等人渡过渭河的消息,连夜召集大臣开了回忆。 毅国民风豪放大气,宫殿亦是如此,宏伟而壮哉。 毅兼已年过半百,身体还算健朗,只是双鬓染白,眉宇间也多是皱纹。身着大红底衬黄龙衣袍,端正坐在正中,朗声道:“都言靖国之人多狡诈,就连锦夜这个小皇帝也不遵守诺言,既然如此,就休怪寡人不留情面与他。火连,你立即将锦夜的来信公布于诸国,让他们好好看看靖国是如何的背信弃义之辈。” 太子毅火连二八年华,身长八尺剑眉星目,甚是魁梧。闻言上前一步道:“父皇,妹妹还在靖国。” 毅兼长叹一声:“锦夜已经撕毁约定,只怕你妹妹是凶多吉少啊!”他抬起头,面染哀色,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当初为了毅国,迫的那孩子下嫁,原本想着此次答应锦夜的合约,便可换的它平安,终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毅火连闻言眉目皱起,他与祝乾裳打小便合得来,祝乾裳此番前去靖国和亲,他是万般不愿意,但是纵观整个皇室,却只有她最为合适,为了国家大义,也只能忍痛了。 下右手起第一位身穿大红官袍的男子起身道:“皇上可散出文通公主遇害的消息,如此一来也可以激起众将士心中怒火,作战更显骁勇。” “也可!”毅兼从悲痛中缓神过来,眼神变得犀利而狠辣:“好在寡人早有准备,立即请玲珑将军带兵出浮华都,抗击来犯靖军,并一鼓作气攻下靖国。” 翌日清晨,顺硕,龙府。 安乐轩还在睡梦中,便被一阵嘈杂声惊醒,起床一看,府中下人进进出出忙忙碌碌,苏忘蝶与龙卿端坐大厅中眉目带笑。当下步进里面道:“可是他们送粮来了?” 龙卿起身抱拳:“安公子料事如神,今晨已收粮草过万,这顺硕可是油水很足。” 安乐轩见了笑颜,却道:“这点粮草虽是不少,但是对于军队来说远远不足。昨日那十个富商所送多少?” 龙卿闻言笑容中显了几分苦涩:“他们虽是富裕,但是这等赔本的事情也不会积极,每人不过送了几百担罢了。” “几百担?”安乐轩冷笑:“这些人平时有了好处蜂拥着上前,现在锦苏有难竟然如此小气,世态炎凉。” 苏忘蝶也是一脸的愤愤:“就是,平素在哥哥面前溜须拍马,说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现在一个个都算的什么?” 安乐轩沉思片刻道:“龙公子,你可派几个能说的家丁已答谢为由,一不小心将各家所送粮草泄漏出去,只可多说不可少漏。” 龙卿不过盱眙便明了他的意思,两人会心一笑,心照不宣。而苏忘蝶则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又不好意思问,只是一旁生了闷气。 当日,龙府来往车马人口络绎不绝,府中下人忙忙碌碌,甚至连苏忘蝶四人也亲自上阵,帮忙接收装车。 安乐轩到顺硕短短两天时间,十万五千担粮草便筹集完备,四人互相看看,皆会心一笑。有这些粮草,锦苏在同渊当是不愁。 安乐轩与安皓天片刻不敢耽误,商量着天一亮他二人就带着粮草返回同渊,由龙府护院护送。 苏忘蝶嚷着要一起去,被安乐轩严词拒绝,加上龙卿一旁劝阻,最后闷闷走人回苏府。 龙卿拿她小性子无奈,唯有摇头的份,并命人沿途护送。 大功告成,安乐轩心中大石落下,心情也无比的轻松,不由开起龙卿玩笑:“想不到龙公子还惧内啊!” 此言一出,安皓天也忍不住笑了。龙卿瞪大眼睛白了他们二人一眼,“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与小女子一般见识?”说着他便甩袖入内,心中想着自己为何如此纵容这个小丫头胡来?绝对是因为家中二老的原因。这样想着,他倒是心安理得了。 安乐轩跟他后面笑语:“连喜欢都不敢承认,还是男子汉大丈夫?” 龙卿停步,转身,看了看他,又看看后面跟进来的安皓天,老神在在道:“你二位最没有资格说我。” 安乐轩闻言愣了一下,他说的却也是事实。自己只怕这喜欢一旦说出口,换来的又是再一次的伤害。他脸上的笑容又恢复如初:“龙公子这话可是从何说起?” 龙卿本非好事之人,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凭着安皓天放着整个安国不管整日跟在安乐轩身边有些臆测。便随意挥挥手:“二位自便,龙某要休息了。”说着不再理会二人,直接转过亭台楼阁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余下二人无话可说,一路默默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三百三十七章:苏府被焚 锦苏一人静静立在渭河边,滔天巨浪刚过,河边一片潮湿,那紫色的群摆上还溅上了水珠。他眉头紧锁,似在思虑着什么。 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在他身后站立。放眼所及,茫茫水面无边无涯,空气中迷茫着重重的湿气,来人轻声问道:“想什么呢?” 锦苏早已知道是潇浅忧,便未转头,言语低沉带着担忧:“我在想渡河的决定会不会太突然了。”表面上看似胜利,实则将自己置身于陌生的地方,兵者大忌也,何况此处还是敌人的地盘,他们可是要比己方熟悉的多。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潇浅忧言语中也颇显了无奈:“皇上连下几道圣旨催促,梁元帅也无可奈何,再说拖延下去也是影响了军心。” 锦苏舒口气,展开眉头:“但愿只是我多虑了。” “这里湿气太大,回去吧。”潇浅忧说着已经上前推着锦苏的轮椅转身往回走。 锦苏未语,只是深深看了河面一眼,总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夜半,一把大火从苏家厢房燃起,趁着夜风竟然连绵成势。府中上下寂静一片,只剩下大火悄无声息蔓延着。 火光染红了天际,如血的颜色。 临近之人觉出闷热,启窗一望,吓得惊落了肩上披衣,大呼“救火。” 漫天的火光中,只见黑色的身影几个纵跃便从房中抱出一人,当她想要再次进入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大片大片的房屋倒塌而下,点点火星被风带着四下散去。 浓浓烟雾滚滚而起,肆无忌惮地炫耀着自己的胜利。 待到龙卿等人赶到,整个苏家已经沉寂在一片火海中,众人端来的水已经是杯水车薪,唯有在一旁唏嘘。龙卿惊讶不过片刻,俯身便要往火海冲去,却被安乐轩眼疾手快拉住:“你做什么?” 龙卿拼死挣扎,双眼几乎瞪出了眼眶:“忘蝶还在里面。”安乐轩失去武功,岂是他的对手,很快便被他挣脱开去,朝那火海奔去。 还未靠近火势,便觉热气迎面而来,几乎将他灼伤。每前进一步,肌肤传来的灼热感便加深一分。那张狂的火蛇在风中要摇摆呼啸,宣誓自己的胜利。 安皓天上前将摔倒在地的安乐轩扶起,见他无恙方才安心。心思一转,冲上前将龙卿拉住:“你现在进去只会枉送性命。”他本不想管,但是想到以安乐轩的性子,若是龙卿出事定会自责。 龙卿已经红了眼,哪会听得见他的话,反手抓住了安皓天的胸襟,狠狠向后推去。后者未曾预料,竟然被他推的后退几步,原本抓着他的胳膊的手也不得不放开,眼看着龙卿即将被那火蛇吞没。 冷冷清清的声音,带着一些急促在他们身后响起:“苏忘蝶在这里。” 龙卿惊得回神,却见原本该赶往同渊的朱雀立在不远处,手中抱着一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苏忘蝶。当即奔了过去。 现场的喧嚣似乎并没有打扰苏忘蝶的美梦,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面颊在火光的映衬下变得通红,身上只着了粉色的单衣。在朱雀怀中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继续睡去。 见她安然,龙卿心中大石落下,当即取下自己外套将苏忘蝶包住,朝朱雀道了声谢谢,便急急往龙府赶回去。 朱雀发丝有些凌乱,左眼角有些轻微的烫伤,身上的鹅黄色衣装也多有破损之处。手背上灼伤最为严重,她却丝毫未觉,只看着那漫天的火势,眉头紧紧凝着,眼中担忧逐渐蔓延到脸上。 安乐轩走到她身边,见她模样颇为担忧:“你没事吧?” 朱雀摇摇头,看他一眼,声音低沉:“有人故意纵火,里面全是汽油味道。”可怜了府中上下百余人,竟然就这样没有了。 安乐轩闻言一惊,苏府在商场上一向公正公道,不曾结仇,而更是有锦苏的原因在顺硕也无人敢得罪!是谁会故意纵火?而且如此歹心竟至百余人命丧于此?“好在苏老爷与苏夫人经商远出,躲过此劫。何人胆敢如此?” “苏忘蝶身重迷香,想来府中之人大多如此。”朱雀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煞白,在火光的映衬下有些渗人。薄唇微微张开久久合不上:“是那个人!” 安乐轩猜出了大概,也惊了一下,他心知锦夜心狠,却没有料到后者竟然狠辣至此。 朱雀想着又是一阵心惊,若真是这样,那么千百夜定然已经到了这里。他的目的仅仅是苏府吗?还是所有与锦苏有关联的人?若是后者,那么龙府也可能遭受同样的灾难。 安皓天暗暗乍舌:“做的如此过,难道不怕锦苏一怒之下领兵直接倒戈?” 安乐轩冷笑一声:“他知道锦苏不会。”锦苏与锦夜不同,后者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是锦苏终究心软,怀着恻隐之心,而潇浅忧更是以天下苍生为重,不会任由锦苏放着外敌不管。 “现在怎么办?”安皓天不以为意,随口一问。 安乐轩低眉沉思,粮草万万不能耽误,眼下苏府遭逢变故,是否该通知锦苏,后者知道后又会如何抉择? “你们只管护送粮草前去同渊,我留在这里即可。”朱雀道:“我本已该上路,见你二人孤身前来,便想着与你们一道,现在看来千百夜在这里,我也怕走不了了。” 安乐轩想着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只是思虑苏府之事是否告诉锦苏。 夜半,军营中一片寂静,只有时而经过的哨兵发出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 一声“忘蝶”打破夜空的宁静,所有哨兵皆惊了,进入警备状态,巡逻的哨兵更是第一时间来到声音发源地:锦苏的营帐外。他们手执明灯长枪,一脸严肃,正要冲进营帐,却见白衣男子自帐内出来,向他们示意无事。 几名哨兵心中虽是有疑,还是向潇浅忧行礼离去。 潇浅忧见他们远走,才回了营帐,锦苏瘫坐在床上,脸色煞白,额头豆大的汗水溢出,双瞳充满了恐惧。 第三百三十八章:龙府风波 潇浅忧凝着眉头,一旁取了毛巾打湿给他擦拭额头的汗水,手却被锦苏拉下,紧紧握着。少年嘴唇轻轻蠕动,声音声音大概因为刚才的一声惊呼变得有些喑哑:“我梦见忘蝶出事了。” 潇浅忧慢慢抽出手,轻轻拍打他的背:“你只是日有所思而已。锦苏,你太紧张了。” “是吗?”真的是自己太紧张了吗?可是为何梦中那种心疼的感觉那么强烈?也许真的是因为自己害怕失去!他突然间有些恨自己,让身边至亲好友都处在各种未知的危险中! 潇浅忧用毛巾细细擦干锦苏额头的汗水,随后让他躺下,细心为他盖好被子,细声道:“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就没事了。” 锦苏乖巧地闭上眼睛,一如那个流苏殿中的六皇子一般听相信他的话。 熄了灯,潇浅忧轻轻步出了营帐。营中随处可见火堆,他却依旧感觉到了凉意,紧了紧自己衣服,信步走在沙地上,发出细碎的声音。 夜晚宁静,偶然有哨兵路过向他行礼后又继续前进。潇浅忧负手垂首,一个人兀自思考。他不知道锦苏这次凯旋后还要做什么,锦夜这样对他,即便是自己也容忍不下去了吧! 潇浅忧甚至不知道自己放弃一切随他是否正确。锦靖云的密诏又在脑海中响起。他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早该忘记了,却没有想到依旧如此的清晰。举头,半空皓月,隐约不明,似有什么压在胸口,欲出不能。 他悠悠叹口气,努力回想着到底是哪里错了? 其实,哪里也没有错,只是人们低估了一个‘情’字。他们自以为看懂了,却是谁也没有懂。便如潇浅忧一味的逃避,便如安皓天所谓的保护,再如安乐轩与锦苏的固执,都是如此。 如今,潇浅忧放弃一切助锦苏,安皓天放弃一切随安乐轩身后,他们真的懂得‘情’为何物吗? 潇浅忧曾说潇湘楼是无情无义之处,所以他自愿让出潇湘楼主的位置,退出那个他耗费了半生精力的地方。他说浅忧丞相无弱点,所以他辞去了朝廷的职务,甘心做一逍遥人。 只是,自己真的能够放下一切吗? 安乐轩与安皓天一早便启程回同渊,同行的除了龙府的家丁,还有二十名潇湘楼的弟子。 苏忘蝶还在沉睡,朱雀静静守在一旁,龙卿昨夜将她带回后便赶回苏府处理事情了,虽然只可能剩下一片废墟。 看着床上睡的甜蜜的女子,朱雀于心不忍,也不知她醒来后是否能够接受事实!苏家毁于一炬,虽然苏老爷与苏夫人尚在,但是这对于这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来说无疑是残忍的,就在昨晚,她险些丧生那场大火。 她何其无辜?苏家上百条人命何辜?这场兄弟之争,到底还会有多少人牺牲?朱雀想着突然自嘲地笑了笑,何时自己也变得如此的多愁善感?忽听外面吵吵喳喳乱作一团,她秀眉微微皱起,开门抓了从眼前跑过的小厮问:“外面怎么了?” 小厮匆匆忙忙一脸慌张,急急答道:“昨日送来粮草的那些人纷纷来要回粮草。”说完又匆匆忙忙跑开。 朱雀明了了,苏家毁于一炬,那些人便认为苏家在顺硕的地位不保,连带着龙家也会不济,那么自己用以巴结苏龙两家的粮草岂不是打了水漂?她不由冷笑,这些人整天将仁义挂在嘴边。 她转念想到,龙卿此时已经忙的不可开交,定然无暇顾及龙府的事情,若是任由他们在这里闹着也是烦,看苏忘蝶一时半会也不会苏醒,索性关了房间门去大门看看。 龙府大门前一向清静,清晨时分更是人影稀疏,此时却是人满为患,那些人纷纷嚷着要求龙卿归还粮草等。龙府家丁拼命拦着不让进,最后只得关上了大门,拿大柱子抵着。 朱雀款款而来,身上穿着苏忘蝶的红色短打衣,倒是衬着那张清秀的脸蛋儿更加的明艳,与以往的鹅黄色衣装大相径庭。“把门打开吧!”她深知这样闹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想办法将这些人打发了。既然他们都不讲理,自己也没有必要与他们客气了。 “姑娘,不行啊!那些人说要是不还给他们东西,就要进府拿值钱的东西做抵押。”管家刚刚得了空闲,伸手擦着额头的汗水,听了朱雀的话差点没给跪了。 朱雀闻言冷笑:“简直离谱,东西是他们自愿奉上,不偷不抢何来归还一说?你们没有报官吗?” 管家闻言叹口气:“已经去了几趟了,官府的人个个都是只认钱的主,现在苏家遭逢大变,带携着龙家,那些人便开始狗眼看人低。此次粮草征集,官府也出了不少,他们竟然说没有找龙府要还已经不错了。” 朱雀深知那些人都是见风使舵的主,原本也指望不了什么。也怪锦苏在顺硕的手段太温柔了些。她给众家丁一个安心的眼神,还未来得及上前,却听门前重物撞击门的声音,心中一惊,那顶着大门的木柱竟然开始裂开。 随着一声巨响,大门应声而开,人群蜂拥而入,如同发疯一般乱窜,那几名家丁得了朱雀提醒幸好闪的早,不然此时早已被踏成了肉饼。不过此时见那些人来势汹汹,却也傻了眼。 朱雀冷着脸,取了一旁树枝,几个纵跃便将那些四处乱窜的人打回了院子中,她下手已经很轻,哀嚎声却已经连成了一片。不由的皱眉,大喝一声:“闭嘴。” 果然那些人不再嚎叫,只是拿愤恨的目光看着眼前朱雀:“你是谁?凭什么管我们的事情?” “就是,龙卿呢,让他出来。” “让你们主事的出来。” 这样的场面朱雀面对的多了,只是不想与这些人废话,双手手中执着树枝环胸而站,面对众人质问置若罔闻。 管家惊讶与朱雀的武功,底气足了许多,上前拱手道:“诸位老板有事等我家公子回来再说可好?” “那龙卿何时回来?” “这…老奴也不知道。”现在苏府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苏家老爷夫人又在外地,唯有这个姑爷可做主,自然也不知龙卿要忙到什么时候了。 “他该不会是故意躲着不见我们吧?” “就是,现在苏家被一把大火烧了,龙家没有苏家,也支持不了多久了吧。” 朱雀静静听着,眉头越皱越深。却听一个女音冷冷传来:“诸位老板说话不怕闪着舌头?” 第三百三十九章:强势 众人转言望去,却是苏忘蝶在丫鬟的搀扶下走来。脸色苍白举步维艰,似乎全身无力,整个身子都软软靠在丫鬟身上。简单而素净的衣裳越衬得如玉的肌肤。 她走到朱雀身边站定,眼中寒光扫过众人,冷冷道:“不就是烧了一座宅子,也值得各位如此兴师动众?” 她这样一说,那些人倒是愣在了原地,自己 家族被烧,原本想着这位苏家大小姐铁定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没有想到她竟然好好的站在众人面前,面色虽然苍白,却丝毫看悲痛之情。 “我苏家什么大风大难没有经过?区区一把大火就妄想烧毁我们在顺硕的百年基业,简直荒唐。”苏忘蝶说着冷冷笑出了声,她站直了身体,拒绝了丫鬟的搀扶,继续说道:“各位老板有心,还请暂回,待日后得空自当好好款谢众位。” 她声音低沉,语气平缓,嘴角勾起的冷笑,配合那苍白的脸色,让人不由心中一凉。 朱雀一旁看着苏忘蝶,暗道这小丫头也还是精灵的。 那些人见苏忘蝶此番模样,已是没有了底气,再听她的话更是站不住脚跟。却还是有人厚着脸皮道:“那么还请龙府归还粮草。” “什么?”苏忘蝶故作未听的清楚,她摇摇头,眼闭迷虚道:“原是小女子记性差,怎不知我龙府何时欠了各位粮草?还是夫君在外有了赊欠竟未告知?” “夫人又何必装聋作哑?昨日我等才将粮草送到龙府,怎的一日之时已经翻脸不认账了?” “也难为你还说的出这样的话。”苏忘蝶睁开眼睛,瞳孔带笑望着那人:“那些粮草可是我龙府向各位赊借来的?可是我龙府洗劫诸位而来?可是立有凭据可是有公证?” 这三问着实问住了众人,那些粮草确实是他们自己自愿奉上,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苏龙两家在顺硕的地位朝夕千丈,“我等也是一时头热,家中也是拮据,还请夫人体谅。” 苏忘蝶从来没有想到一个人的脸皮厚起来可以厚到如此!不,现在是一群人了。她冷冷看着昔日奉承献媚的嘴脸,竟然如此的恶心。“你们都是来要回昨日粮草的吗?” 众人低头不言,本非光彩的事情,他们还有何话可说? 这时,几名盛装老者缓缓入了龙府,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苏忘蝶面前,朝她恭敬行礼:“龙夫人。” 苏忘蝶认得他们,是几名与苏家有生意来往的商户,平素倒是甚少相交。她语气缓缓,没有丝毫的情绪:“几位前辈也是前来讨要昨日所赠粮草?” 最前一名老者闻言缓缓说道:“非也!老朽几人闻说昨夜苏家遭逢大劫,甚是担忧,此番前来是想看看可有尽绵薄之力的地方,以聊表心意。” “人死不能复生,还请龙夫人节哀,保重身体要紧。” 苏忘蝶闻言心中一暖,鼻翼却是酸了,泪水溢满了眼眶。她吸吸鼻子,露出了真诚的笑容:“几位前辈有心了。” 当前老者再次说道:“苏家从苏老太爷时便一直在生意上对我们颇为照顾,可以说没有苏家便没有我们今日,如今苏家有难,我几人岂能袖手旁观?” 苏忘蝶闭了闭眼睛,收拾了自己的情绪,缓缓说道:“多谢几位前辈,只是今日我夫君处理我苏家之事去了,府中此时也有事情需要处理,便请各位前辈暂时先回去,待他日得空,忘蝶定与夫君登门拜谢。”见几人还在犹豫,苏忘蝶继续说道:“几位前辈若是不弃,苏龙两家要是有了困难,还要多多叨扰呢。” 她如此说,几人也不好说什么,皆道:“夫人珍重。”转身离去。 经了刚才一事,苏忘蝶算是彻底看明白了人心。富贵时你认识了朋友,落难时朋友认识了你。他们虽然只是生意上的来往,但是这种关系比朋友更加复杂,稍有不慎可是倾家荡产的结局。 她看着在场默默不语的众人,转头对管家说道:“去把昨日的账簿拿来。” 管家以她真要归还粮草,心中一急,小声道:“夫人,粮草今晨安公子已经带着往同渊去了。” “我知道,你且拿来就是。”苏忘蝶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转头望着朱雀笑,小声道:“只怕呆会还得麻烦朱雀了。” 朱雀冷冷勾起唇角,眼带讥诮,她大概猜到眼前这个小姑娘是要做什么了,冷声道:“我只会打人。” 苏忘蝶不接话,视线在众人之中转过,落在以皮肤黝黑的肥胖男子身上,轻声问道:“蔡老板,当年你不过是个街头卖煎饼的,现在在顺硕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那蔡老板闻言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没有说话。只听见苏忘蝶继续缓缓说道:“若非当年苏家借租铺子与你,哪来今日顺硕的饼王?” 众人不发言,苏忘蝶便继续说道:“当年王老板生意失败走投无路,若非苏家资助,只怕王老板与夫人性命早已付诸三尺白绫。” “李老板当初手中货物积压,我夫君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为你四处奔波,才为你找到了买主。否则只怕李老板早已倾家荡产。” 说道最后,苏忘蝶提高了声音冷声道:“不知我苏龙两家何时对不起了诸位,竟让诸位在此如此这般落井下石?” 话音落下,众人已经将头埋到胸前,苏忘蝶字字如针扎在那些人心口。 朱雀暗道平素看苏忘蝶总是一副长不大的小孩子模样,现在竟然气势逼人,不由暗暗喝彩。 管家已经将账簿拿来,苏忘蝶伸手接过,举过头顶道:“昨日各位老板所赠之物皆在这上面,清清楚楚一文不落。” 众人闻言抬头,皆是一喜,苏忘蝶刚才说的什么他们已经忘记了,只想着自己的东西能够分文不少回来就好。 苏忘蝶将他们表情看在眼里,心中更寒,“粮草,已经送往了同渊!即便我苏龙两家倾家荡产也不还不了十分之一。” “夫人准备赖账了?”立即有人着急。 苏忘蝶冷笑,伸回手,如葱的十指落在那本账簿上,似乎用尽了全力,只听的一声清脆的声音,那账簿一分为二。 所有人都惊呆了。只听见再一声脆响,那账簿又碎了。 最后,在所有人惊讶的表情中,那本账簿已经化作了碎屑漫天飘洒着,像极了春天飘零的落花,纷纷扬扬。 第四十章:苏零患传染病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他们显然没有料到苏忘蝶会这样做,也摸不着苏忘蝶此举的目的,连朱雀都甚是好奇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原本哥哥友谊,所有粮草皆是国家借用,战争结束定然双倍奉还。”苏忘蝶说着指着剩下的半本书上的红色印章,将它递到众人面前让他们看的更加仔细。见那些人脸上欣喜 的表情,她是真的觉得恶心了。“但是你们的帐,已经被我刚才撕掉了,也就是说,即便战争结束,你们也休想得到半点偿还。” 下面的人一听,这还了得?纷纷指着苏忘蝶的鼻子怒骂,有的甚至还骂了污言秽语。 苏忘蝶冷眼扫过下面的众人,提高了声音继续说道:“同渊数十万战士沙场浴血奋战众位以为是为了什么?他们也想像你们一样做做生意陪陪孩子,他们也有家也有妻儿。” “但是,他们此时此刻,独自守在边疆,过着食不果腹,刀光剑影的日子,就是为了让你们这些人过上安定的生活。若是没有他们,哪有你们现在的腰缠万贯?”苏忘蝶声音极高,隐隐可听见里面的沙哑之意,以及那透骨的寒意。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然靖国边土被破。难道各位以为自己能够侥幸吗?”似是累极,苏忘蝶说道这里停顿下来喘息一下,才又继续说道:“当初哥哥用五年的时间将顺硕治理成繁华富庶之地,若是早知会养着你们这一群白眼狼,何苦花了那么多心血?” 那些老板平日里在商场中摸滚打爬,那个不是老谋深算巧舌如簧?如今竟然让一个小小女子说的低下了头,有的竟然当即表示不再追回粮草。 苏忘蝶见他们一个个低垂着头,暗道有效。闭眼,冷脸,寒声:“送客。” 那些人如梦初醒,还想说什么,却见朱雀往前一战,玉面含笑,语调温和:“几位要我亲自动手吗?” 朱雀的厉害刚才都已经见识过了,他们此时那里敢得罪与她?纷纷赶着出了苏府。 朱雀心中暗自摇头,这些人竟然就这样被吓走?转头望去,赞赏的话还未出口,却是苏忘蝶已经一头栽在丫鬟的身上,脸色越发的苍白。她才想起她是一个被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大小姐,若是换了旁人,刚才的阵势只怕早早就吓晕去了。 昨夜的噩梦在锦苏心中晕绕不去,白日显得心不在焉。本来就无人注意他,也就没有人看出他的异样,但是潇浅忧却发现了。 从梁芳营帐中出来,他便上前推着锦苏的轮椅往河边走去,“还在想昨晚的噩梦?”语气中尽显担忧。 锦苏悠悠吸口气,仰起头闭了闭眼睛,“那种感觉太真切,浅忧,忘蝶真的没事吗?”他输不起,不敢冒这样的险,不敢存一丝一毫的侥幸心理,就像是六年前那般,即便知道那可能是锦夜的一个阴谋,也义无反顾地去了。 潇浅忧停下脚步,转到锦苏面前去,蹲下身子认真地看着他:“安乐轩快要从顺硕赶回,到时候问问他就知道了。苏家在顺硕也是大户人家,不会有事的。” 锦苏无话可说,他不知道说什么,此刻在这里担心也是无济于事,不若等安乐轩回来了解了顺硕的情况倒好。 忽然,有侍卫急匆匆跑来,锦苏眼尖,认出那人是他派去专门看着苏零认真用功的,此时他神色匆匆,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潇浅忧已经站起身,却见锦苏已经划着轮椅迎了上去:“是不是零儿出事了?” 那侍卫面带惧意,在锦苏面前砰然而跪:“王爷,小公子从河边回来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 “什么?”锦苏惊呼一声,已经划着轮椅往苏零的营帐中赶去。潇浅忧紧随其后。 为了让苏零能够在这里也安心用功,锦苏特意将他安排的最是偏远,平时也少有人来往,此时营帐门口却整整齐齐列了二十名士兵,身着白色纱袍面蒙白巾的军医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锦苏心中却是凉了半截,若是一般小病,军医自是不用如此仔细小心。难道零儿的病? 轮椅刚到营帐外,便有士兵上前拦住了锦苏的去路,行礼道:“还请王爷止步,此处已经被戒严了。”那士兵虽然弓着身,却是面无表情。 第8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6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86节 锦苏心中更是一紧,担心苏零的安危,昨晚的噩梦又在脑海中闪过,更是着急的很,当下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冷声喝道:“滚开。” 那侍卫纹丝不动,依旧站在原地面无表情:“还请王爷莫要为难,军医正在里面为小公子治疗,王爷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锦苏双眼如炬死死盯着眼前的人,手臂一晃,玲珑匕首已经落在手中,往前一划,落在那士兵的脖子上,声音冰凉如同千年寒冰:“让开。” 周围士兵一看锦苏动了武器,持着长枪站了过来,纷纷围在锦苏身边。看这个架势似乎是一定要拦着锦苏了。 此时,一名军医从营帐中出来,他面部罩着白纱,露在外面的眉头紧紧皱着,眼中充满了担忧,示意眼前的人让开,慢慢走到锦苏面前。缓缓说道:“小公子还在里面,今日王爷就算是把老夫杀了,也断断不能进去里面。” 此时,潇浅忧与梁芳闻讯已经赶来,看着眼前的形势,后者连忙让那些人退下,潇浅忧也连忙上前,伸手握住了锦苏手中的匕首:“这把匕首,不是用来杀自己人的。” 锦苏看他一样,想起当初自己以这把匕首威胁他放安乐轩走,,就是在那一次,他将这把匕首抛向了河流,当时,他是对自己有多么的失望?这样想着,匕首已经脱手而落。 潇浅忧将匕首收回他的怀中,拍拍他的肩膀:“一切还未明朗,切勿轻举妄动乱了分寸,若是你都出事,零儿怎么办?” 锦苏轻轻点点头,眉头紧紧皱着,他本不该带着他前来,却熬不过苏零的软磨硬泡,而自己也不愿意让他独自一人留在同渊,便起了私心。如今却是害了他。 听了军医的禀报,梁芳原本皱起的眉头便皱的更深,他走到锦苏面前,犹豫着还是轻声说道:“王爷做好心理准备,为了三军军心,我们必须将小公子隔离,他患了传染病。” 第四十一章:父亲 苏零昏睡了一天一夜,锦苏便一天一夜没有合眼,颗粒未进。军医曾经几次想要劝他休息,皆被他拒绝。 整个人都已经变得憔悴不堪,摸摸苏零的额头,见他高烧已经退了下去,便松了一口气,才伸手擦擦自己额头的汗水。 忽然,床上的苏零突然剧烈摇晃着脑袋,嘴里不停嘟囔着什么,额角冷汗不断,双手于空中乱晃,努力想要抓住什么。 锦苏连忙将两只小手握住,终于听清苏零说的什么。他唇瓣一张一合,“父亲”二字便轻轻飘进锦苏耳里,那样虚弱,那样无助。带着一丝期待。 心底,最脆弱的地方被一下一下地撞击。努力忍着的泪水再次决堤而下,他将那双瘦小而柔嫩的双手放到自己嘴边,俯身到苏零耳边,一遍一遍说着:“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原本准备提醒锦苏离开的军医愣在原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那颗看淡了生死的心此刻也动容,不忍心打扰这对即将死别的父子。 夜幕降临大地。 短短几个时辰内,已有百名士兵身患传染病被隔离。他们只能绝望地等着死亡的降临。 梁芳召集军中将领,会议从午时一直持续到日落才算完结。原本斗志昂扬的心,便如那西沉的阳光,失去了温度。 潇浅忧从帅帐走出,心情沉重,脸上十字伤口泛着点点血色。放眼四周,总觉得气氛压抑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想去看看锦苏,转念一想却往隔离区走去。 锦苏此时悲痛,定是听不进自己的劝告。军中士兵突染疾病,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若此时敌军得到消息趁机攻打,危也。 在隔离区,潇浅忧看到往昔熟悉的容颜。曾经朝气蓬勃的脸,充满了悲伤,那双曾经大放光彩的眼睛,充满了绝望。甚至,潇浅忧在其中看到一丝祈求的色彩。 不过片刻,他便转身离开,不想在看到那样的表情。他们是热血男儿,昨日,还想着此战一胜,他们便可以衣锦还乡,转眼间便只能静静地等死了。 收起心中杂念,潇浅忧信步往渭河边走去。据刚才问的,那些染了传染病的人都有相同之处,那就是都曾到河边,就连苏零也是从河边回来后染上了疾病。那么疾病的源泉,定然与渭河有关。若是不尽早找出原因,还会有更多的人会命丧此病。 路过苏零营帐,他深深看了一眼,不做停留,往河边走去。 天色暗了下来,潇浅忧独自一人站在河边,凉凉的夜风带着湿气迎面扑在脸上,让潇浅忧神智更加清晰。他凝目远望,借着一丝昏暗的光打量起河面的情况。忽见一黑影在河面飘着,还不待看的清楚,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巨浪,滔天而起。 巨浪扑面而来,潇浅忧惊的后退几步,想要再看河面,却只能看到雪白的浪花翻飞着。他迟疑片刻,才转身离去,现在已经确定了是这渭水有问题,只能等着明日再找人来鉴定真伪了。 靖军愁云惨淡,反观毅国军队,却是喜气连连。 一大早,浮华都首领拜月便领着自己心腹赶出了十里之地,只为迎接即将到达的玲珑将军。 在毅国,不论是谁,只要有本事,都可以入朝为官,不论男女,不论尊卑。也只有有才有能之人,才能握权掌势。 本领低,职位低,本领高,职位也高。 毅兼标新立异以此种方式选拔官员人才,开历史之先例,打破了世袭专制的制度,为毅国带来不可估量的福利。他更是打破男尊女卑的祖制,大胆启用女子为官,可谓前无古人。 那位玲珑将军并未让拜月等太久。 一身银白的竖领铠甲银光闪闪,手执红缨长枪,剑眉星目,鼻翼直挺,双唇紧抿。若说军中男儿个个都是豪气无限,这个玲珑将军身上倒是多了几分英气,纵使如此,也没有人敢轻视他。 拜月连忙单膝落地,朗声道:“拜月见过玲珑将军。”身后几名士兵也是连忙下跪。 玲珑将军脚跨红棕烈马,居高临下,一股霸气悠然而生。他双目如鹰,落在拜月身上,仿佛要将眼前这人看透。“拜月将军做的很好。”他的语音低沉,像是饱经了沧桑,甚至有些沙哑的感觉。 拜月闻言不喜不悲,只道:“末将唯将军之命是听。”这句话出自真心,也是对这个玲珑将军最大的尊敬。 玲珑将军对他的话不置可否,策马,急奔,银白色的起风呼呼而响,杂着马蹄哒哒声,战马嘶哑声,朝浮华都奔去。身后红底镶金黄龙纹旗帜侧扬翻飞。 拜月起身,携身后众人紧随玲珑将军后面。 八面玲珑,七巧之心。毅国皇帝毅兼亲赐名玲珑,无上光荣。 潇浅忧将自己于昨夜渭河水面所见与梁芳道出,后者立即派人前往渭河边检查,果见河水似有异样,经过军医检查,确定传染病从河水中来。“河水本不干净,有士兵身体抵抗能力差也是常理之中。” 听军医这样说,众人轻松了不少。潇浅忧的眉头却一直未松,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至午时,已经又有五十名士兵检查出来了传染病,军营中已是人人自危。 梁芳松了一口气,“告诉众将士不用担心,小林子,立即寻找新的水源。” 林路心中一松,领命去了。 梁芳摘了自己头上头盔,将所有人退了下去,只留下潇浅忧与那个军医。他叹口气,颇为无奈:“想必王爷早就知道了吧!说吧!” 潇浅忧还在不解,那名军医已经上前说道:“有人在渭河水里投毒,这种毒虽然不致命,但是能够让中毒者身体酸软全身无力,会因为人的体质出现各种不同的症状,最糟糕的是它会传染。” 真相明了,梁芳捋着自己白须来回踱步,神色着急:“敌军意图很明确,是想让我们不战而败。” 潇浅忧也明白,这里临近河边,要找水源不难,但是这四十万大军的用度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短时间坚持还行,但时间一长还得另寻良策,“渭河河水湍急,即便有人往里面下毒也不过半日就会被冲走,何以维持这么久的毒性?” 梁芳反应过来,接着他的话说道:“王爷的意思是有人持续往河里投毒?随即他又将自己的结论推翻:“渭河沿岸都是我们的人,他们要下手也无从得手啊!”他忽然大惊,抬头看见潇浅忧悠然点点头,不敢相信自己心中的猜想,如同卡了一块巨石在心里,上下不定。 第四十二章:投毒 苏零昏睡了一天一夜,锦苏便一天一夜没有合眼,颗粒未进。军医曾经几次想要劝他休息,皆被他拒绝。 整个人都已经变得憔悴不堪,摸摸苏零的额头,见他高烧已经退了下去,便松了一口气,才伸手擦擦自己额头的汗水。 忽然,床上的苏零突然剧烈摇晃着脑袋,嘴里不停嘟囔着什么,额角冷汗不断,双手于空中乱晃,努力想要抓住什么。 锦苏连忙将两只小手握住,终于听清苏零说的什么。他唇瓣一张一合,“父亲”二字便轻轻飘进锦苏耳里,那样虚弱,那样无助。带着一丝期待。 心底,最脆弱的地方被一下一下地撞击。努力忍着的泪水再次决堤而下,他将那双瘦小而柔嫩的双手放到自己嘴边,俯身到苏零耳边,一遍一遍说着:“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原本准备提醒锦苏离开的军医愣在原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那颗看淡了生死的心此刻也动容,不忍心打扰这对即将死别的父子。 夜幕降临大地。 短短几个时辰内,已有百名士兵身患传染病被隔离。他们只能绝望地等着死亡的降临。 梁芳召集军中将领,会议从午时一直持续到日落才算完结。原本斗志昂扬的心,便如那西沉的阳光,失去了温度。 潇浅忧从帅帐走出,心情沉重,脸上十字伤口泛着点点血色。放眼四周,总觉得气氛压抑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想去看看锦苏,转念一想却往隔离区走去。 锦苏此时悲痛,定是听不进自己的劝告。军中士兵突染疾病,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若此时敌军得到消息趁机攻打,危也。 在隔离区,潇浅忧看到往昔熟悉的容颜。曾经朝气蓬勃的脸,充满了悲伤,那双曾经大放光彩的眼睛,充满了绝望。甚至,潇浅忧在其中看到一丝祈求的色彩。 不过片刻,他便转身离开,不想在看到那样的表情。他们是热血男儿,昨日,还想着此战一胜,他们便可以衣锦还乡,转眼间便只能静静地等死了。 收起心中杂念,潇浅忧信步往渭河边走去。据刚才问的,那些染了传染病的人都有相同之处,那就是都曾到河边,就连苏零也是从河边回来后染上了疾病。那么疾病的源泉,定然与渭河有关。若是不尽早找出原因,还会有更多的人会命丧此病。 路过苏零营帐,他深深看了一眼,不做停留,往河边走去。 天色暗了下来,潇浅忧独自一人站在河边,凉凉的夜风带着湿气迎面扑在脸上,让潇浅忧神智更加清晰。他凝目远望,借着一丝昏暗的光打量起河面的情况。忽见一黑影在河面飘着,还不待看的清楚,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巨浪,滔天而起。 巨浪扑面而来,潇浅忧惊的后退几步,想要再看河面,却只能看到雪白的浪花翻飞着。他迟疑片刻,才转身离去,现在已经确定了是这渭水有问题,只能等着明日再找人来鉴定真伪了。 靖军愁云惨淡,反观毅国军队,却是喜气连连。 一大早,浮华都首领拜月便领着自己心腹赶出了十里之地,只为迎接即将到达的玲珑将军。 在毅国,不论是谁,只要有本事,都可以入朝为官,不论男女,不论尊卑。也只有有才有能之人,才能握权掌势。 本领低,职位低,本领高,职位也高。 毅兼标新立异以此种方式选拔官员人才,开历史之先例,打破了世袭专制的制度,为毅国带来不可估量的福利。他更是打破男尊女卑的祖制,大胆启用女子为官,可谓前无古人。 那位玲珑将军并未让拜月等太久。 一身银白的竖领铠甲银光闪闪,手执红缨长枪,剑眉星目,鼻翼直挺,双唇紧抿。若说军中男儿个个都是豪气无限,这个玲珑将军身上倒是多了几分英气,纵使如此,也没有人敢轻视他。 拜月连忙单膝落地,朗声道:“拜月见过玲珑将军。”身后几名士兵也是连忙下跪。 玲珑将军脚跨红棕烈马,居高临下,一股霸气悠然而生。他双目如鹰,落在拜月身上,仿佛要将眼前这人看透。“拜月将军做的很好。”他的语音低沉,像是饱经了沧桑,甚至有些沙哑的感觉。 拜月闻言不喜不悲,只道:“末将唯将军之命是听。”这句话出自真心,也是对这个玲珑将军最大的尊敬。 玲珑将军对他的话不置可否,策马,急奔,银白色的起风呼呼而响,杂着马蹄哒哒声,战马嘶哑声,朝浮华都奔去。身后红底镶金黄龙纹旗帜侧扬翻飞。 拜月起身,携身后众人紧随玲珑将军后面。 八面玲珑,七巧之心。毅国皇帝毅兼亲赐名玲珑,无上光荣。 潇浅忧将自己于昨夜渭河水面所见与梁芳道出,后者立即派人前往渭河边检查,果见河水似有异样,经过军医检查,确定传染病从河水中来。“河水本不干净,有士兵身体抵抗能力差也是常理之中。” 听军医这样说,众人轻松了不少。潇浅忧的眉头却一直未松,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至午时,已经又有五十名士兵检查出来了传染病,军营中已是人人自危。 梁芳松了一口气,“告诉众将士不用担心,小林子,立即寻找新的水源。” 林路心中一松,领命去了。 梁芳摘了自己头上头盔,将所有人退了下去,只留下潇浅忧与那个军医。他叹口气,颇为无奈:“想必王爷早就知道了吧!说吧!” 潇浅忧还在不解,那名军医已经上前说道:“有人在渭河水里投毒,这种毒虽然不致命,但是能够让中毒者身体酸软全身无力,会因为人的体质出现各种不同的症状,最糟糕的是它会传染。” 真相明了,梁芳捋着自己白须来回踱步,神色着急:“敌军意图很明确,是想让我们不战而败。” 潇浅忧也明白,这里临近河边,要找水源不难,但是这四十万大军的用度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短时间坚持还行,但时间一长还得另寻良策,“渭河河水湍急,即便有人往里面下毒也不过半日就会被冲走,何以维持这么久的毒性?” 梁芳反应过来,接着他的话说道:“王爷的意思是有人持续往河里投毒?随即他又将自己的结论推翻:“渭河沿岸都是我们的人,他们要下手也无从得手啊!”他忽然大惊,抬头看见潇浅忧悠然点点头,不敢相信自己心中的猜想,如同卡了一块巨石在心里,上下不定。 第三百四十三章:引君入瓮 潇浅忧深知此事梁芳不能轻易接受,但事实总是残酷的,若非军中有敌军奸细,渭河水河不可能会有问题,“元帅,现在当务之急是稳定军心,不让敌军有机可乘,至于病源一事,本王会处理。” 梁芳心中虽难过,但深知此时并非难过时候,若不抓紧时间将奸细揪出来,后患无穷:“有劳王爷了。” 潇浅忧不置可否。 锦苏静静地看着床上的苏零,突然间想起了自己幼时病重,那个时候,自己多么渴望那个人能够陪在自己身边,即便是来看一眼也好!可是,出了花麽麽,什么人都没有,冷冷清清的宫殿,只有他与一个半老之人,两人相依为命。 “王爷!”军医上前轻唤一声,锦苏才回神,收敛了脸上的悲伤情绪,抬头看他:“什么事?如果要劝我离开,就莫要多言了。” 那军医犹豫再三,像是下定了决心说道:“王爷,小公子所患疾病并非传染病,而是中了毒。”见锦苏目露不解,他进一步说道:“这种毒无色无味,中毒者呈现染疾病的现象,不足以致命,只让人全身乏力红肿起包,小公子是因为年龄较小,身体抵抗力较差才会出现昏迷现象,若是能够解开此毒,则他的性命无忧也。” 锦苏闻言,喜悦之情言于溢表,苏零没有生命危险,他心中一块大石算是落下,长长舒口气。“军医可有解毒良方?” 那军医闻言眉头皱起,“说来惭愧,虽然查出来了缘由,但解药一事可就有些为难,这种毒不轻易见,也是有军医曾经跟着一江湖郎中学了几年,才检查出来的。”那军医显得有一丝愧疚,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在自己面前呻吟哀号,自己却无能为力。 锦苏表示理解,军医虽然对于治病拿手,但是用毒解毒这类江湖手段无法应付也是情理之中。若是那个人在这里就好了,只是自己让他留在了京兆以防事出突然。他转头看看床上的苏零,悠悠叹口气,自己本不该带他来这里才是。 浮华都,将军府。 玲珑将军换了一身虎皮便服,少了几分霸气,多了点阴柔之气。鼻翼上带着银色饰品。此时双手负后在大厅内游走,低头沉思着。 拜月静静站在一旁,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将军为何不将那些人直接毒死?” 玲珑将军停步,抬头看他一眼,悠悠说道:“杀了他们固然可行,但是这起不了扰乱军心的作用,人死了,他们埋了就是。但是活着却不同,他们不会轻易丢下自己的战友,哪怕仅剩一口气在。”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我们的最终是那四十万大军,不战而屈人之兵方是上策,只是此次本将军小瞧了那老匹夫。” 拜月似懂非懂,听他最后一句才想起了什么,说道:“此次敌军副帅为靖国的六皇子,身居亲王之位。此人倒是无可担心,我们的内线报告他到了军中毫无建树,空顶了副帅一职,有名无实。倒是另外一人比较令人担心,将军不得不防。” 见他也如此小心翼翼,玲珑将军倒是好奇了。“哦”了一声,长腿一伸坐了下来,挑眉看着拜月:“谁?” 拜月顿了一下才缓缓说出那个名字:“潇浅忧。”他说的极其小声,仿佛那个名字神圣的不可侵犯一般。 玲珑将军闻言愣了一下,口中呢喃着“潇浅忧”三个字,脸色也变得特别凝重,“他不是靖国的摄政王吗?来这里做什么?她眉头深皱,仔细想着其中的缘由,随即展开一抹冷笑:“他潇浅忧在朝廷之上可以呼风唤雨只手遮天,但是要论起沙场争锋,可远远不是本将军的对手。” 拜月甚至这位玲珑将军的厉害,但是潇浅忧能够名震四国也绝非虚名,他在靖国朝堂之上立足于不败之地,定是谋略与智慧并存,有时候,官场比战场可更加的凶险黑暗。加之他手中一把鬼司,更是天下无敌。“将军,这个潇浅忧可非常人啊!” “本将军知道。”玲珑建军站起身:“拜月,你集结队伍,今晚就试他一试。”见后者眼中的担忧,他轻轻笑了一声,带着满满的自信:“你放心吧!不是真打,现在他们为软骨散一事已经闹得军心慌乱,我们再一扰让他们应接不暇,军心更乱。” “是。”拜月心中虽然还有疑惑,想了想还是领命而去。 玲珑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冷血而残酷,他慢慢紧了拳头,只听见一阵骨骼作响的声音,“潇浅忧,你的神话将被本将军终结。”声音中充满了杀意与自信。 夜,寂静无声,潇浅忧独自一人在营帐中琢磨着发生的一切,忽听守营士兵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王爷来了!” 心中一动,刚刚站起身,却听的‘哗哗’的声音传来,紫衣男子已经划着轮椅进了营帐,脸上喊着浅笑,轻声说道:“就知道浅忧还未睡下,在思考什么呢?” 锦苏推着轮椅上前,见潇浅忧面前放着渭河的水里图以及靖军的岗哨部署图,心中了然:“可是为了下毒一事?” 潇浅忧闻言坐了下来,想着锦苏必是知道了苏零无生命危险才过来的,“此事事关重大,一个不小心,军心涣散军情泄漏,将会给我军带来巨大的损失。”他说着已经皱起了眉头,这是他脸上常有的表情:“关于士兵身上的毒,我们可以慢慢来。” 相对于他的担忧,锦苏倒是显得轻松很对,他嘴角带着笑,一脸自信:“浅忧如此岂非大海捞针?不若来个引君入瓮关门打狗。” 见潇浅忧目露沉思,他继续说:“要想引出此人很简单,只需要放出我们已经找到解药的消息,他定会前来一探究竟,毕竟那毒药很是罕见,解药可非常人能够配制出来的。” 锦苏说着推着轮椅到了桌边,自己倒茶慢慢饮着,好不悠闲自在。他也不催,潇浅忧并非愚笨之人,相反,他很聪明,聪明人考虑事情一般很多,也很全面。 果然,潇浅忧皱着眉头:“一旦传出解药被制出一事,三军信了,到时候我们拿不出解药,失信于三军,后果不堪设想。”他说着走到锦苏面前,见他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不由好奇:“你可是有了好计策?”说话间他已经坐下。 锦苏看他,双目含笑,只无声端起茶杯,放在鼻翼下嗅了嗅,甚是享受:“这茶壶不同煮出来的差也失了色泽,连味道都变了。”他这样说着便放下茶杯,双手放在轮椅扶手上,于胸前扣在一起:“敌军之所以下毒而不杀,就是为了让我们军心打乱,不妨将计就计,送一个军心大乱给他们。” 潇浅忧略一思索,慢慢勾起了嘴角,连眉眼都笑开了:“原以为你因为零儿已经乱了方寸。” 锦苏闻言眼中神采暗淡了一下:“我不想零儿步上我的悲剧,有父无爱。”他最后四个字说的很轻,几乎听不到,声音中充满了悲伤的情绪。眉眼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灯光的照射下在眼帘下方铺出一条阴影,嘴角的笑意也隐了声迹,紧紧抿着。 “锦苏!”潇浅忧低声呼唤,唇瓣张和,还在犹豫。最终还是轻轻说道:“其实你父皇一直都很在乎你,我所为你做的事情,都是他的授意…” “别说了。” 潇浅忧还未说完,锦苏便抬头出声打断他。眉宇间悲伤被愤怒取代,嘴角挂着冷笑,双目如炬盯着潇浅忧:“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他都已经死了,说再多也没用了。” 突然提高的声音惊了外面的侍卫,立即有两人整装而入,四处看了一下未觉得有异常,相视一眼小声问道:“两位王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潇浅忧像他们二人招手示意无碍, 并让他们退了下去。他也未曾料到锦苏会如此激动。原来,那人的无心之失竟然在他心中埋下如此深的怨恨,也是怪自己,若是早早告诉了他真相,是否能够挽回一切?“他只是因为你太像荣非妃娘娘了。” “我知道。”锦苏缓和了一下心情,脸上有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一个局外人,谈笑他人伤悲:“他一直在暗中保护我,并让你来照顾我保我。”锦苏说着抬起头:“我犯下的那些事情没有他的授意,纵然你是万人之上,也无权力那样做,何况你还是一向明辨是非的潇丞相。” “这些年你之所以任我为所欲为,一是因为对我母妃的承诺,而也是因为是他的意思。想要通过你,在我身上表达对我母妃的歉意。” 潇浅忧听他说,静静地不发一语。他不知道眼前这人竟然将所有事情都看的那么透,无言以对。“你怎么知道的?” 锦苏冷笑一声,这个简单的问题,看似没有什么,实则却是间接证明了自己猜想的不假。曾经自己还庆幸这个世界上还有真心对他之人,曾经有人说就算全世界背叛了自己有个人也不会伤害自己。 他仰起头,眨了眨眼睛,甚至开始恨自己为何要看那封信?为何要与他谈起这个话题? 也罢,事情既然都已经说道到这里了,就不如把一切都说开了:“刘全曾经找过我,给了我一个信封,里面是他生前写的一些小记,所有关于我的一切。”说完这句话,锦苏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用了多大的力气,却是他不愿意想起那些往事。 第三百四十四章:真相 潇浅忧沉默,想要安慰安慰他,伸出的手到了半空却又无力地放下,带给他这一切灾难的是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说安慰他的话?五指无力地垂下,捏紧,又松开。唇瓣张和,却无只言片语。 锦苏闭着眼睛悠悠说道:“那封信中还提到了一件事关我皇室血脉的事情。”说完,他睁眼,低头,视线落在潇浅忧脸上,见后者脸色霎时变得苍白,连那条十字伤口都泛着白色。便知后者定是知道。 潇浅忧知道这一天会到来,却不知道会来的如此之快!第一次面对紫衣男子的视线时避开了双眼,不敢与他直视:“此事尚在调查!”到此已经无言。这是锦苏最好的筹码,却被自己隐藏了整整五年,只想着一辈子不为人知。 “若是调查属实,浅忧该当如何?”锦苏在笑,那笑却未达眼底,似有不得答案不罢休之势。 潇浅忧稍微愣了一下:“先帝遗诏,自是遵照遗诏办事。”他只有这个答案,也只能有这个答案。 锦靖云诸般不是皆因一个情字,而自己呢?是为那一语承诺?还是为了那一个字?他们之间都有一个共同的因素横亘中间,那就是天下苍生。 锦苏不置可否,忽而轻笑一声。他早就知道眼前这个男子会这样回答自己,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如此的自信。他不愿意看到自己与锦夜相争导致生灵涂炭,而他赌的就是潇浅忧对天下苍生的怜悯,而且,他赌赢了:“锦夜并非聪明之人,若是他听从你的建议,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潇浅忧无话可说。当初锦靖云欲传位与锦苏,自己极力反对,说他并无霸者之气。他也自知锦夜并非一个好皇帝的人选,但是如果再让他选择一次,他亦是无悔,不改初衷。“原本以为他若是能够听得见我只言片语,为百姓造福也罢!” “只可惜他却利用我来要挟你,并架空你的权力。所以你就将计就计,一面做自己有名无实的摄政王,一秒暗中调查当年圣妃娘娘也就是当今梁太后的事情。”真相总是令人难以接受,即便早就猜到了一切,此时也只能任由泪水在眼中打转,最后别过头悄然拭去。 潇浅忧想说护他之心是真,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就那样安静地看着眼前的紫衣男子,那样高贵,浑身充满神秘气息。那张清秀俊朗的脸令人百看不厌,若是忽略那双腿,这个人无疑受尽上天的恩宠。 锦苏思念一转,轻轻说道:“解红零还活着。”他说完双眼落在潇浅忧脸上,见后者丝毫未露出惊讶之色,他笑了。 “我知道。”与解红零相交这么久,若是连他都认不出来,他也就不是潇浅忧了,他唯一好奇的就是解红零既然还活着,那么银狐也就是系音也并未身亡。这么多年了,为何不再找自己复仇?难道他真的能够放下家族大仇?还是他们之间正在密谋着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大事? “你为什么不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从让解红零去救他那一刻开始,锦苏便未想过要隐瞒。锦靖云留下的书信虽然让他十分悲愤,但是那个红色的信封,却让他临时改变了主意。潇浅忧不会乐见战火,到时候未必未必会帮着自己,但是有了这个秘密,他定会帮自己。 “你想说,自然不用我多问。”此时的潇浅忧已经完全看不懂眼前的人,不知道他还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他伸手,慢慢拿起了茶壶倒茶,就像刚才锦苏那样嗅了嗅,如锦苏刚才所说,那茶香淡了许多。但是这边塞之地,有它已是不易。 锦苏耸耸肩:“红零查过当年的事情,发现与锦夜的生母就是当今的梁太后有关,他便找到了银狐,设下炸死一计。如此一来没有了红零的帮助,锦夜定会对我松懈,二来他们二人也可以暗中将当年的事情调查清楚。” 潇浅忧听到这里,露出了苦笑。妄自锦夜聪明,却被锦苏如此利用,两个人之间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就连自己也是小瞧了锦苏,以为一切皆在自己掌握中,却未料到也被他算计了:“你很聪明。” 锦苏不以为然:“红妆的死,在我意料之外。”记忆中女子的回眸巧笑,皆还清晰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午夜梦回,总是能够听到那一声声呼唤,真诚,清晰:“她是因我而死。” “我到现在还未明白你让绿鄂离开潇湘楼的用意。”缠在心中的谜题终于解开,潇浅忧心中却是极其不舒服,佩服锦苏的机智之余,却又在害怕。是自己从来没有看清眼前这人,还是原本的单纯因为那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在改变? “离开潇湘楼是她自己的意思,红妆已经因我而死,我也不想再害她,只有让她变回了一个普通人,锦夜才不会注意到她。她却执意留在我身边,要看着我为红妆报仇。”这条路,本就充满了鲜血与死亡,他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却在面对那些逐渐冰冷的尸体时,感到了钻心的疼痛。 潇浅忧不语,他犹豫着,还是未将绿鄂并非离开潇湘楼,而是自己命令她在锦苏身边保护。原本此事该有朱雀负责,但自从与锦苏产生矛盾之后,朱雀也被自己调回了潇湘楼。锦夜立为储君,也不好让朱雀跟在锦苏身边,绿鄂不过一个小小的婢女,自是不会引起锦夜的重视。 “解红零如今何处?”潇浅忧突然想起眼前的事情,解毒一事只怕还需要他才行,往事已经随风,他与锦苏之间千丝万缕难以说清,而锦苏与锦夜之间的恩怨也是一时难了,为今之忧是毅国:攘内必先安外。 “他现在在京兆,即便能够赶来也需半月时间。”锦苏原本也想着让解红零来一趟,但是想到京兆不可无人,如今锦麟已经被锦夜幽禁,京兆更是不开不得:“他们既然无生命危险,就无需在意。” 潇浅忧闻言不发表意见,若是放在以前,锦苏怎忍见众人受苦?他也明白眼前这人早已不是当年的六皇子。原本有心让那道遗诏长埋地下,如今,只怕是不得不取出了。 营帐内一片沉寂,外面却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二人相视看了一眼,同时出了营帐:“怎么回事?” “回两位王爷,是敌人来偷袭,林将军已经带人将他们歼灭。” “好快。”锦苏轻轻道一声,“浅忧,我们去帅帐吧!”他说着朝潇浅忧一笑,终于开始了。 潇浅忧也有此意,便上前推着锦苏的轮椅,往梁芳的营帐中走去。压低了声音说道:“他们不可能如此着急进攻,依我推测那只不过是他们的扰敌之计。 锦苏点点头不答话,远远看见梁芳帐中灯火通明,传来林路怒气冲冲的声音:“元帅,下命令吧!那些滚犊子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您能噎下这口气,打掉了牙齿往肚子里吞,但是我林路可咽不下这口气。”声音中火气十足,夹杂着拍桌的声音,林路的怒火显而易见。 锦苏在营帐门口轻笑一声,这林路的性子,还真是急躁。他朗声道:“林将军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又能如何?连夜带兵攻打浮华都?那个拜月可是正等着你领兵前去送死呢。”说话间他已经进了营帐,脸上带着三分戏谑,声音中带着七分嘲讽。对林路脸上的怒火视而不见,只朝着梁芳缓缓点点头。 林路本就在怒火上,锦苏的话无疑火上浇油,他怒目瞪着,碍于潇浅忧在这里不好发作,只好咬牙切齿说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他本就看锦苏不顺眼,现在看他更是不爽,他不过就是顶着一个王爷的虚名就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如何让他甘心? 对于林路的态度,梁芳已经不想多说什么了,瞪他一眼表示警告,才对锦苏说道:“王爷有何高见?” 锦苏拱拱手,将轮椅转向帐中众人,视线在他们身上环视一周,最后落在林路身上,灿烂一笑,如沐春风,与后者的怒火中烧成了鲜明对比。声音清晰明朗,落在整个营帐中:“林将军,不知今晚偷袭之人有多少人?”他眉眼含笑,丝毫不见战场风沙所洗礼过的戾气。 林路冷脸一横,双眼一瞪,一副不搭理他的样子,忽觉脸上一热,迎面便撞上了梁芳的目光,不情不愿地说道:“不过五十人。” “呵。”锦苏轻笑一声,“区区五十人?敌人以五十人扰营,若是有一次林将军半年要领兵出征一次,纳闷有第二次第三次,林将军是否都要披星戴月连夜出兵?那拜月岂不是高兴坏了?”他的话丝毫没有留情面与林路,后者已经是面红耳赤。 “王爷若是怕。大可呆在营帐中享清福,反正前线冲锋是用不着王爷就是了。我么的事情还轮不到王爷管。”林路脑袋扬的老高,从鼻孔里冷哼出一个音。 梁芳只能摇摇头,他年事已高,又饱经战场烽烟的洗礼,此时他们二人的争论在他耳朵里却如同魔音穿耳一般。林路的性子他是知道,锦苏也惹不得,最后他只能将视线转向了一直未曾开口的潇浅忧:“摄政王有何见解?” 第三百四十五章:争执 梁芳这一问,整个营帐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将视线落在白衣男子的身上。 林路脾气急躁他说的话多是一时头脑发热之语,而锦苏从入宫之后皆是闲着,无人听他们二人的话也是当然,但是潇浅忧不同,名声在外,正所谓德高望重。世界上让林路佩服的的只有两个,一个是梁芳,另一个则是潇浅忧了。 潇浅忧倒也不做作,朗声道:“敌军如此嚣张,若是我们忍气吞声,军心定乱。”他的话还未说完,林路已经拍桌子而起,一脸得意地看着众人:“怎么样?我就知道王爷也会赞成自己的决定。”他说完,还挑衅地看了锦苏一眼。 众人翻翻白眼,都默契地无视他的话,梁芳再次狠狠瞪他一眼:“还请王爷继续说下去。” 潇浅忧并未介意,慢慢说道:“要打,也要有计划有目的,不可凭一时意气行事,那样只会中了敌人的计谋。”说着他深深看了林路一眼,后者不好意思地低头:“要反击,就要快。” 梁芳闻言略一思索,觉得潇浅忧说的甚有道理,只是这领兵攻城之人,该选谁:“王爷可有人选?” 众人还未说话,林路便率先说道:“冲锋陷阵我林路义不容辞。”话音刚刚落下,传来锦苏讥诮的声音:“由你领兵必败无疑。”锦苏这样说道,手指在面前的茶几上慢慢敲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众人无语冷汗,这两人怎么又掐上了? 果然,林路闻言已经瞪大了眼睛,众人几乎可以看见里面的怒火,他望着锦苏,一字一顿地说道:“王爷这话可是在故意找茬?”他站起身走到锦苏面前,居高临下看着眼前这个紫衣高贵的王爷,脸上除了愤怒还有不屑。 锦苏只笑,笑的如沐春风。他越是笑林路便更加不爽,他的声音也与林路的形成鲜明对比,平平淡淡无波无澜。“小王的意思是林将军并不适合打这第一战。”他对林路如若喷火的双眼视而不见,后者怒意越胜他便笑的越是开心。 “那、”林路深深吸口气,努力压着自己的火气,双眼如炬死死盯着锦苏,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王爷认为谁合适?” 锦苏却不说话了,谁都没有说话,整个营帐落针可闻。 宁静是山雨欲来之势,众人都平息而待。 林路却按捺不住,冷笑一声:“王爷说不出来了吧?除了我左先峰林路,还有何人能来打着第一战?” “他!”锦苏忽然伸手往门口一指,视线依旧落在林路身上,双眸含笑。众人循着望去,后勤队长胡安斌刚刚进了营帐,此时正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众人。他皱皱眉头,一个搞后勤的可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多目光的洗礼,感觉极其不舒服,还是平了眉头带着笑意上前:“元帅,你找我什么事情?” 梁芳纳闷了,胡安斌负责水源一事,自己可没有叫过他,却听锦苏说道:“是小王让他来的。”锦苏说着推着轮椅到胡安斌身边,朝后者笑笑,又朝梁芳抱拳一脸正色:“小王推荐胡安斌打这第一战。” 一言既出众人议论纷纷,胡安斌是后勤队长,让他上前线作战,简直就是滑三军之大稽。 而林路闻言更是愣了片刻后捧腹大笑,伸手指着锦苏不停地颤抖着:“王爷不懂战争就不要在此卖弄,否则就是猪鼻子插葱了,乖乖回后勤当你的当你的副帅吧。” 众将此次倒是很赞同林路的话,在他们看来锦苏不过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即便能够侥幸赢了两场战争,也不过是上天可怜他而已,现在在这里指手画脚也不会有人服气的。连胡安斌都笑着摇摇头:“王爷在说梦话吧?” 梁芳也暗中摇头,胡安斌心思细密不假,但是论起行军打战,他却是算是上差。不过他也不好意思直接反驳锦苏的话,“王爷的原因呢?” 锦苏正了脸色,缓缓道来:“想必众将皆懂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林路斜眼,暗道废话。 锦苏却自顾自说道:“行军打战,情报为先,我们这样想,敌军也这样想,所以他们一定会派人调查我们将领,待摸清楚了各位的脾气习性,便可对症下药了。” 众人想想,也是。林路身为左先峰定是敌军的首要调查对象,只怕这敌军正拿着他的资料备战待他呢。林路这一去,不是正好中计了吗?越想越局的锦苏的话有理,林路确实不适合打这第一战。 林路见众人包括梁芳也有些动摇,他不由急了。这个锦苏真是奸诈,三言两语便拉拢人心,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忽的想起锦苏的身份,他得意道:“王爷身为副帅主管后勤,已经是越矩了。”当初梁芳说的可清楚,元帅管前线副帅管后勤。 梁芳依旧笑,他脸上的笑容就像是面具一样精致:“林将军只管说小王说的是否正确?” 虽然不情愿,但是林路还是不得不点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话,随即又说道:“但是王爷推荐胡安斌,是要让我军被敌军嘲笑军中无人吗?” “将军何不换个思维方式?若是我军以一个后勤队长便赢了敌人,这不是证明我军强大而敌人弱小吗?可是鼓舞士气的好事。只不知将军有何人能比胡安斌更加合适?”锦苏越发的自信,林路冲锋陷阵是个好将,但是论起玩心眼他可就差的远了。 林路自是无人推荐:“无论是谁,就胡安斌不行。”他的意思很明确,谁人都可以,就他锦苏推荐的人不行。 听着两人之间的你来我往,梁芳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了。两边都是不好惹的主,打战当前,他的雪眉揪成了雪球,闭眼,大喝一声:“好了!” 营帐中安静下来,梁芳才缓缓说道:“你二人争执不下,不若比武决定,水若是胜了,便用谁的计谋。就此定了,后日午时,设擂比武。” 梁芳说完甩袍,愤然离营。留下一个营帐的人面面相觑,人人不解,事情怎的就发生到了此时之态? 众人还未回神,只见梁芳又掀帘而入,一脸郁闷地看了众人一眼,背着双手有些孩子气说道:“这里是本帅营帐,要走也是你们走。” 他说着走到屏风后面,脱衣熄灯,到头便睡,不久传来鼾声如雷。 众将无语,这两人闹得什么事情啊?气的元帅都不知所谓了。纷纷摇头走人。 营帐中只剩下潇浅忧,锦苏,胡安斌以及林路四人,相继出了营帐。 胡安斌长叹口气,看看锦苏依旧笑的不动声色,又看看依旧拿鼻孔出气的林路,夹在两个人之间甚是无奈,最后只能将视线投到潇浅忧身上:“王爷还是劝劝他们二人吧,胡安斌不是带兵的料,也不想参与前线的事情。” 潇浅忧淡淡地看他一眼,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此事元帅命令已经下了,恕小王也无能为力。”说完他但真不管,转身离开,任凭胡安斌如何呼喊也不听。 这时,林路冷哼一声,撇到锦苏双腿,留下一句“王爷这是陷我于不义。”便离开了,潇潇洒洒,充满了自信。 而锦苏丝毫不以为然,朝着胡安斌含笑颔首,留给他一个背影以及一路‘哗哗’的声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胡安斌傻眼了,他仰起头想要问问老天爷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漫天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突然想到一句话: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现在锦苏与林路就是那两神仙,自己就是那无辜的凡人。“你二人置气,何苦累了我?” 京兆无名客栈内,黑纱斗笠的男子一手执信以后搜转着银笛,轻笑一声,充满了无奈:“你二人还真是会找麻烦!明知我不待见那祝乾裳,偏偏要我去救他她!也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再去天牢走上一遭。” 清晨,锦苏还未起床,有士兵禀报苏零已经醒来,直说要见他,连忙起身穿衣赶去苏零的营帐中。 苏零脸色虽然苍白,坐在床上与军医有说有笑,见了锦苏前来,喜上眉梢,呼一声:“父亲。”虽然有些虚弱,却掩不了其中惊喜。 众人见锦苏前来,先后行礼问好。 锦苏淡淡点头表示回应,敛了脸上的神情变得平淡无波,似乎昨日的担忧从来没有出现过,开口第一句就是:“我曾告诉你不要到处去,何以到河边去?” 苏零脸上的笑容一滞,低头一脸我知错的样子,“对不起,零儿知道错了。”他长相可爱,有几分像锦苏,此时配上那泫然欲泣的表情甚是楚楚可怜,就连锦苏也是无可奈何,暗道零儿跟着忘蝶都学坏了。 往昔苏零与苏忘蝶总能惹得自己火冒三丈,偏偏他二人不仅认错态度良好,耍宝卖萌,无所不用其极,非逼着锦苏把气消了不可:“下不为例。” 短短四个字,包含多少宠爱与无奈。 锦苏闻言一喜,抬起头又笑的开怀,信誓旦旦:“零儿保证下不为例。”声音因为生病少了几分气势,锦苏却也不信他不会再犯,只无声摇摇头。 苏零见自家父亲脸色缓和不少,小声说道:“父亲,零儿或许能够解开身中之毒。” “此事非同小可,零儿切勿胡闹。”知他有此心便以足矣。虽是自幼熟读医书,但是此毒罕见,军医也束手无策,零儿又如何有办法?何况现在他也染病扎什,想着,他近了床前,将苏零身后的靠枕取下,想让他躺下。 第三百四十六章:对决 苏零却依旧坐在床上,认真说道:“父亲听零儿说完。零儿被父亲的朋友带到了藏书楼中,闲着无事i翻看医书,正巧看了书上有写此种毒,心中有些把握。父亲何不让零儿试一试?若是成功了,三军幸甚,若是失败,零儿是一孩童,也不会有人责怪耻笑。”苏零说完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锦苏转念一想,解红零带走零儿,想来教了他不少东西,就当是零儿积累经验也好罢。当即点点头与那名专门照看苏零的军医商议,让苏零一试。那军医倒是没有多少阻拦,在他看来不过是小孩子闲着无聊闹着玩而已,答应下来。 锦苏出了营帐,便见潇浅忧悠然踱步,迎了上去:“浅忧可是有闲?” 潇浅忧回神,抬头对上锦苏含笑的双眸,不由柔了脸色,眉头也舒张开来。转头看了看苏零的营帐,脸上闪过一丝担忧:“零儿可好些?” 锦苏笑语:“零儿无碍,我却是要大难临头了。”他眉目含笑,双手交扣于胸前,丝毫没有大难临头的样子。 潇浅忧不过转念便知道他说的什么,特别无语:“昨夜你可是信誓旦旦成竹在胸。” “自信是一回事,那是因为我坚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至于我胜不了林路,是不争的事实,事实总是残酷的。”他说着还耸耸肩。 潇浅忧破天荒翻翻白眼,他清楚地记着昨日可是锦苏挑衅在先,还未说话便听锦苏来一句:“帅令难违,浅忧还是帮帮我吧。” 潇浅忧只得认命地推着锦苏往他的营帐走去:“明明武功不济还要故意挑衅。” 锦苏丝毫不知脸红为何物,心安理得享受着摄政王服务:“浅忧当是知我,我本向往梅花俏寒,无意争春,奈何却平白无故惹来群芳妒忌,不得已只得自保了。” 锦苏说的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潇浅忧甚至抬头看看天际,怀疑他要是再说下去是不是会六月飞霜。 大白天闯天牢,无异于找死,而世界上还真有这样的人。 祝乾裳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斗篷男子,这一次连身都懒得动了:“你是对你武功很自信还是觉得自己这一生已经活够了,想要特别壮烈的死法?”这里可是天牢重地这人几次三番进出如入无人之地,只为了与自己闲聊清谈几句,若非他言语正常,祝乾裳定然认为他是个傻子。 斗篷男子撩起衣摆在她身旁坐下,言语之间颇显得意之色:“自是武功过人天下间无人能敌。” 祝乾裳嗤笑一声:“你能赢过潇浅忧吗?你能赢过银狐吗?我看你是还未见过大世面在这里大言不惭,也不怕有遭一日出去被人笑掉了大牙。”视线落在那管银笛上,却是怎么也移不开了。第一次喜欢上的人,注定永生难忘。此生,只怕是再也忘不掉那个男人了吧,那个自己连面都没有见过的男子。 她抬起头看了看,四壁清凉。她笑了笑,好生苍凉。 最寒不过人生,最凉不过人心。 “梁芳已经率兵攻打浮华都,他并没有像你们计划那样杀了他,祝乾裳,你们毅国已经完了。”斗篷男子突然转移了话题。 祝乾裳并没有多惊讶,仿佛早就料到了此事。她抱紧了自己的膝盖,“锦夜真以我毅国好骗吗?父皇应允他割地而和不过是个幌子,你们靖国可无几日消停日子了。”如此一来,自己回国也是无望了,却也无憾。只要他的国家能够安然,她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这句话,你不觉得应该用在你自己身上吗?锦夜糊涂,潇浅忧可不糊涂,梁芳不糊涂,锦苏也不糊涂,靖国朝堂上的几百官员可不糊涂。”男子的声音很温和,带着淡淡的嘲讽,甚至还有一丝怜悯在里面。眼前这个女子,似乎并无想象中那样讨厌,相反,在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忧愁,那忧愁就像是镶嵌在眉间,不扩散,不消失。就在那么双指宽的地方,连笑,都带着淡淡的忧愁。 “是啊,他们都不糊涂。”祝乾裳悠悠地叹口气:“人生在世,聪明容易,想要糊涂倒是难了。若是可以,我倒是想要做一个糊涂的人,不晓什么国家大义,不懂何为儿女情长。赋闲一曲采菊黄昏,悠然自在。” 男子听着,有一刻的愣神。祝乾裳所描述的只怕是世间所有无功利心之人心中所求。自己亦是如此,弃三千繁华湖畔为家,饮浊酒一壶笑谈风月。 只是总是有些无奈与怅然,是人力无法扭转的。他站起身:“走吧,有人叫我带你出去。” 祝乾裳并不觉得惊讶。转头看了一眼已经熟睡的月牙,笑了笑:“我不会离开这里,对我来说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不再亏欠任何人,也没有人亏欠了她。 人世间走了一遭,恨过,爱过,哭过,笑过,已经知足了。 “死很容易,但似乎活着更难。”男子不自觉劝她,若是放在以前,他定然甩袖而走,然而此时竟然有了一丝不舍。 “活着很简单,难得是生无可恋,却还要在这万丈红尘苦苦挣扎。”祝乾裳站起身,背对斗篷男子,声音虚渺空幻,仿佛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谢谢你,虽然准确地说你应该是我敌人,但还是要谢谢你。在我生命的最后时光能够陪我。” “生无可恋!”男子慢慢念叨着这四个字,这是他生平第二次听到这四个字。它们不过是那么普通的四个字,组合到一切,却成了人世间最悲凉最无奈的话。到底这些人经历了什么?又用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四个字?“他还活着,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即便不愿意,男子还是这样说了。 祝乾裳闻言身躯一震,他竟然怎的还活着?这样便是最好了。“不用了,即便见到他又怎样?不过在这世间多了一份牵挂而已。”顿了顿,她继续说道:“若你见到他,替我向他说声谢谢。”谢谢你曾经出现在我的生命中,让我拥有一个完整的人生。 “我会告诉他的。”男子转身离开,步伐却是前所未有的沉重,似有千金压在心中,令他的身影再也无法潇洒。 听闻身后的脚步声,祝乾裳仰起头深深呼吸一口气,仿佛卸下了所有的重担,脸上的微笑扩散,连眉心那一点淡淡的忧愁都消失不见了:“太子哥哥,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锦苏与林路的决斗,可谓是震惊三军。一个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一个是不良于行的王爷,这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嘛! 可是,他们确实站在了擂台上了。锦苏脸上带着浅笑,双手于胸前相扣,一身紫衣高贵逼人,而林路着了便服一脸不屑。 “王爷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不然呆会可会很丢脸。”林路斜看锦苏,即便自己赢了也非光彩的事情,一个坐在轮椅上、从小养尊处优的小王爷?还不说他林路欺负人?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王爷好好的当他的闲职副帅不好吗?跑来这里趟浑水做什么? “未战先败,小王岂不是会成了三军最大的笑话?”锦苏笑的很无邪,说出的话却有些变样了:“再则,即便小王输了又何妨?天下皆知小王不会武功不良于行,倒是你林路将军会落下一个欺负人的骂名。依此之见,无论输赢,小王也没有损失。” 林路鼻子差点气歪了,两个人的声音不大,只够相互间听见,他没有想到锦苏堂堂一个王爷,出身皇族地位尊贵,竟然如此无赖?他欺身上前咬牙道:“别的本事没有口舌倒是利索,只是这战场之上可不是凭王爷一张嘴就能了事的。” 锦苏不以为然,笑的越发的精致:“可也不是呈匹夫之勇能够败敌的。” 他二人之间的问题,梁芳着实是无奈了,转眼瞧了瞧潇浅忧,后者明显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悠然品茶。心中暗道自己的决定是否错了?但是帅令已下,开弓容易收弓难。他领导的是三军,到时候自己朝令夕改,如何服众?他硬着头皮,高举令旗朗声道:“比武开始。” 三军屏息而待,都想看看这两个人之间要如何收场?胡安斌更是自显了有一丝焦急。他与林路之间的兄弟情谊不是旁人能够理解的。 整个场面只有潇浅忧一人轻松,淡然饮茶。昨夜自己教与锦苏的招数,足够他应付林路。只不过轻松是表面的,想起锦苏对于血狱能够应用自如,他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担心。 视线缓缓放到紫衣男子身上,潇浅忧真的怕有一天自己会承受不了锦苏带来的震撼。 林路被锦苏气的七窍生烟,听了梁芳的指令退的远远的,拔剑在手,直奔锦苏:“王爷,开始把。” 锦苏闻言,也敛了脸上的笑容,伸手入怀,却是拿出那柄平时把玩的匕首,上嵌七彩宝石,在阳光下闪着光芒。众人心中疑惑,难道这小王爷是打算就这样用这把小小的匕首对战林路吗? “王爷是看不起末将?”林立微微眯起双眼,额角因为头顶的烈日已经溢出了汗水,捏着长剑的手心已经出了汗,极不舒服。而看到锦苏的武器是,他甚至笑了,突然见想找个词语来形容眼前这位小王爷,终于四让他想到了:不知天高地厚。 众人反应在锦苏意料中。他不做理会,轻颌双眸,七彩匕首突然上升到与锦苏视线相平的半空,停下,突然散发出万丈血红光芒,刺得众人不敢直视。就连潇浅忧都闭上了眼睛,只因心中的担忧,不愿意看到那人嗜血的模样。 第三百四十七章:血狱 “什么玩意儿?”林路低咒一声,待眼前的的光芒渐渐褪了,才试探着睁开双眼,却见锦苏面前的七彩玲珑匕首变成了一把两尺来长的长剑,剑身鲜红如同泣血,剑柄是一头咆哮的麒麟。不由脱口轻呼一声:“那是什么?” 锦苏薄唇轻启淡淡然道出两个字:“血狱。”他双眸含笑倒映了血狱猩红的颜色,充满了嗜血之气。他仰起头,半空烈光线强烈,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嘴角的笑意也隐去。 轻轻的两个字,却似千金压在众人心中。他们虽久居军营,但是这江湖排名前十的兵器还是听说过的,而且还是仅次于鬼司的血狱。那样霸道的剑既然会在眼前这个不良于行的王爷手中?那渗人的气息与男子平日的从容淡定丝毫不符。他们甚至开始怀疑锦苏手中的那把长剑的真假,那鲜红的颜色就像是他们战场手起刀落间溅出的液体,滚烫而鲜艳。 血狱的威力只听说过,此时锦苏玉手白皙横置长剑,他倒是有些怀疑此剑的威力了是否真的如传说中那样厉害。他冷笑一声,不说一语,展开了攻势。手中长剑直指锦苏,健步如飞,眨眼间已到锦苏面前,长剑避开锦苏的要害刺了下去。 锦苏坐在原地不动,血狱扬起带起一条血红的光带,与林路的长剑于空中相撞。 一声脆响,却是林路手中长剑折为两截,剑尖被震飞,落在擂台边缘处,落在地面,跳跃两下,方才停下,在众人心中留下一连串的音符。 待林路反应过来,只觉得脖子上一热,低头,那柄血狱已经近在眼前,他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上面那鲜红的纹路,一路蜿蜒到剑柄处,再往前是那双白皙手掌紧紧握着麒麟剑柄。 第8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7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87节 抬眼,对上的是锦苏双眼,那双漆黑的眼眸带着些许笑意,一如既往的淡薄。 整个过程,锦苏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玉面含笑,衣不带水。那如雪的与鲜红的剑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声音依旧冷清温润,似不见现场的紧张气氛:“林将军,小王赢了。”没有嘲讽,没有得意,平淡得如同如同在述说一件常事。 林路无话可说,虽是兵器上败了,但是无论如何自己便是输了,若是上了战场敌人可不会管你用的什么兵器。但是,他心中依旧不服锦苏,冷哼一声,转身就下了擂台,心中郁闷至极。 昨日见锦苏找潇浅忧自己丝毫没有在意,以为他不良于行,如何也不是自己的随手,外面更是传这六皇子不会半点功夫,当下更是轻视了,千算万算,竟未料到锦苏手中会有血狱。 锦苏依旧笑的如沐春风,意念启动,血狱退去红色光芒,又变成了七彩玲珑匕首,安然躺在锦苏手心,静默的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众将刚刚从锦苏手中血狱的震惊中回神,又被林路两招落败锦苏而惊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紫衣男笑着下了擂台,仿佛刚才什么也未发生过,但是那条血红的光芒还在他们脑海中清晰的仿若已经刻在脑海中一般。 “元帅!”锦苏划着轮椅到梁芳面前,轻轻唤了一声后者才回神,锦苏见此笑语:“小王赢了比赛,这第一战可是由胡安斌领兵。 梁芳为难了,真的要让胡安斌一个后勤队长披挂上阵吗?自己身为三军元帅自当言出必行,但是他可未曾料到锦苏能够打赢林路,一时间又犯难了,最后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潇浅忧:“王爷以为如何?” 锦苏赢了,潇浅忧却是眉头紧皱丝毫不见喜悦之色,视线落在手中鬼司上似在深思,听闻梁芳问自己,他才说:“元帅既然下令,自当按令行事,锦苏所言并非无道理,他虽发言,但是一直低头注视着手中长剑,心思显然不在话中。 潇浅忧都如此说,梁芳也不好说什么,令旗一下,说道:“胡安斌听令。” “末将在!”胡安斌上前一步面朝梁芳单膝落地。 “本帅命你明日午时带三万兵马攻打浮华都。”梁芳起身走到胡安斌深浅,倾身将他扶起,语重心长道:“此乃首战,切勿当心。” 胡安斌面色一正,朗声说道:“末将定不负使命。”说完他却是望着林路离去的方向露出担心的表情。 随着梁芳一声令下,将士纷纷散去,只有潇浅忧静静坐在原地陷入了沉思,忽而轮椅‘哗哗’声传来,他抬头,入眼的是那一袭紫色刺金纹一紧,外面罩了同色纱衣,贵气逼人,又神秘莫测。如同他的主人一般,难以琢磨通透:“你是如何做到的?” 锦苏轻笑,伸手将那柄玲珑匕首从怀中拿出,低垂眉目轻声道:“血狱者,通灵,或以内力灌注令其屈。”他顿了一下,抬头对上了潇浅忧的视线,看见他眼中的担忧,才缓缓说道:“或以鲜血饲之,每日三滴,以保其血性。” 他说的风淡云清,潇浅忧却是惊讶无比,他虽是早已猜到了,现在又亲耳听到锦苏这样说,却依旧不愿意去相信。 他起身隔着桌子,双手撑到锦苏的轮椅扶手上,“即便不每日以血喂养,血狱也早就认定了你是他的主人,你的身体本身就差。” “因为我不想连累你。”锦苏与潇浅忧对视:“我不知道今后还会面对什么危险,若是血狱解封之时浅忧刚好遇到了危险,岂不是害了你?” “我不会介意。锦苏,十几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我可以应付!”潇浅忧绕过桌子放到他面前,“锦苏,不要拿你的身体开玩笑。” “可是我介意。”锦苏突然提高了他的声音打断了潇浅忧的话:“我已非当年的孩童,你与母妃之间的承诺已经结束了!浅忧,我不需要了。” “不是,锦苏,不是。”潇浅忧突然间慌了,他急着想要解释一切,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看着锦苏那张充满了笑意的脸,突然间便住了声。 锦苏笑着,那样一如既往地笑着,声音也是平淡无波:“浅忧,我现在只想两件事情,打败毅国和打败锦夜。我需要你的帮助,但是,不是以你的生命为堵住。”因为我再也赌不起,再也不敢失去了。 潇浅忧久久无语。锦苏话中的意思很明白,整整五年的时间,那些原本就隔在两个人心中的误会早已生根发芽长出浓郁的枝叶,最后不可拔出。“我知道了。” 他站起身,身躯有些颤抖,手中的鬼司似乎发出微微的颤音。犹如他的声音那样带着微微的颤抖:“我会助你,倾尽全力助你。此次,已经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国家也好,潇湘楼也好,都已经与我无关了。” 他的话还在耳边回荡,锦苏抬头望去,只看到那个白色的身影,渐行渐远。曾经的潇湘楼主,曾经在朝堂上挥斥方遒的潇丞相,再也不潇洒。 他信他这一次不会骗了自己,他知道这一次他一定会说道做到,却不知为何心中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总觉得是失去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呢? 所有的疑惑赋予一声叹息,锦苏慢慢捏紧了拳头,仰起头,脸上显现出一抹决绝,没有丝毫的犹豫。 林路输了比赛,心中大为不爽,听到梁芳诏自己,老大不情愿地来了帅帐,进入里面见只有梁芳一人,脸上的表情更是冷的吓人:“元帅有何指教?” 梁芳看他脸上表情,将他心中所想猜了大概,也不介意他的态度,只是静静坐着:“今日的失败,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一提起此事,林路就来气,一提裙摆直接在梁芳面前坐下,伸手提了茶壶就往自己嘴里倒,直到证壶茶水都倒进了自己的嘴里,才愤愤地说道:“他锦苏不过凭着一把血狱才将我击败,我算不得失败。” “你呀。”梁芳伸手一指林路,一脸恨他不成器的样子:“竟然还不知自己失败在哪里?”他站起身,背着手走到林路面前,“轻敌,急躁,你这些毛病怎么还是改不掉?” 林路却依旧是不服气:“他锦苏不过是侥幸赢了一招而已。” “我不与你多说,你是否见顺硕王爷不良于行,便未将他放在眼里?以他身处皇宫娇生惯养,轻信天下传言以他丝毫不会武功?” 见林路不好意思地低头,梁芳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再说道:“你是否真以为当初击败安国以及凉山剿匪都是侥幸?你也不动脑筋想想,若是真的让你凭着运气去打战,你能获胜吗?” 林路还想反驳,瞧见梁芳双眼,只好将原本到嘴边的话又吞了下去:“前几日你因为王爷三言两语激起怒火,今日擂台上我看你表情也是怒气冲冲。急躁,乃是兵家大忌。” “我也没有办法嘛!”林路挠着头发,他虽然是左先峰,佐领三军,但是在梁芳面前俨然就是一个孩子。 “你啊,是小瞧了那位小王爷。”梁芳缓和了脸上的神情,负手在营帐内踱步:“年少出征,剿匪,在顺硕五年的时间,他将顺硕打理的井井有条。你但真以为他只是一个身处深宫不谙世事的王爷吗?就当是凭摄政王不顾一切帮助他,已经是不容小觑了。” 梁芳说的话,林路是有听没有进。 第三百四十八章:首战告捷 得以从梁芳的‘谆谆教诲’中解脱,林路出了营帐门松了一口气,心中对于锦苏更是不满了。抬眼,老远便见胡安斌长身而立,见他出来后笑着迎了过来:“又被元帅狠狠说教一番吧。” 林路看他一眼,摇头低叹:“也不知那个锦苏给元帅吃了什么药了,这么向着他。” 胡安斌深知林路的性子,要让他真心信服一个人很难,直率的性子也不会绕弯子。他上前拍拍林路肩膀,“走吧,我们去喝一杯。” “哪来的酒?”林路心情煞是郁闷,此时听胡安斌说着,挑挑眉头斜看他。 “我自有办法。”胡安斌笑的一脸的神秘。 “小胡啊!偷元帅的酒是不对的。”林路一边反手搭住胡安斌的肩膀,一边语重心长说道,嘴角的笑意却如同偷腥的猫。 “你就少套我的话了。”林路有几根花花肠子,他胡安斌清楚的很,这种小把戏他还看的出来。十几年的情谊,不说心有灵犀,但是他动动眉毛胡安斌都知道。 “小胡,你就告诉我你怎么得到的?”林路嘿嘿直笑,摸着自己的鼻子。 “不可说不可说。”胡安斌笑着摇头晃脑。 翌日清晨。胡安斌领三万大军浩浩荡荡至浮华都城门下。身着黑色红冠铠甲,漆黑的头甲将他的脑袋包的严实,只留下两只眼睛在外面,里面充满了熊熊火焰。 拜月身着黄领白裳,于城墙之上迎风而立,俯瞰三万靖军气势如虹,脸上闪过轻蔑一笑,朗声道:“胡安斌,你身为后勤队长,不好好呆在后勤,跑到这里来送死吗?” 胡安斌立于阵前缄默不语,眼神狠厉杀意浓郁,手中持一柄开山大刀,上系红色缨带,与他瘦小的身姿形成鲜明对比。 只当他的不语是对自己的藐视,拜月眉头拧起,令旗一挥,城门打开,毅军涌出至阵前与靖军对持,一个个虎视眈眈丝毫未把眼前的人放在眼里。 很快,拜月亦是至阵前,一骑当先,与胡安斌面对面,本就肥胖的身子在一身白色锦袍下显得更加的彪悍,冷眉,横眼,“杀。” 一声令下,两军冲锋战到一起,呐喊厮杀声震天。不过片刻已有数十人躺在地上哀号,鲜血四溅。 战鼓齐天,整个场面冲刺着血腥与死亡,唯有拜月与胡安斌静静立在两军之后,截然不动稳如泰山。 毅国人本就是魁梧,加之他们训练有素,很快就占了上峰,靖军三万兵马节节败退,呈现溃军之势。 胡安斌一手紧拉缰绳,一手捏紧大刀,策马直奔拜月,血红的披风扬起一道靓丽的风景。 拜月见他前来,冷笑一声,手持砍刀迎了上去,白色锦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一个小小后勤队长如此自不量力!” 二人短兵相接,两把大刀在空中相撞擦出刺眼的火花,声音尖锐而刺耳。 二人同时调转了马头,胡安斌依旧无话,只是双眼仿若喷火。而拜月则心中暗惊,想不到胡安斌一个后勤队长也有如此大力,自己倒是小瞧了他。 当下不说话,策马扬刀又上前与胡安斌战到一块。 眼看着靖军面临败阵,忽见后方兵士中有数十名士兵分开众军赶到最前战局。只见他们不过二十人,一把扯掉身上铠甲,露出里面黑衣。 他们双眼狠厉,直视前方仿若无物,手持三尺青锋泛着点点寒光。他们站成一排,只往那里一站,仿若死神降临,周围之人,心生胆怯,自动退避三舍。 忽见那二十人分列成两队,相互背靠着背向前移动,手中长剑轻轻划出,看似轻巧,却带着一股血箭收回,伴随一声声惨叫,那些倒地的毅军,再也起不来。 这二十人,就如同一枝利剑,所到之处必定伴随着血雨腥风。他们没有表情的脸被鲜血染的恐怖,双眼中倒映了眼前的人山人海刀剑光影,却看不到任何胆怯与害怕,手起剑出,于上千敌军中如入无人之地。 原本已然呈现败军之势的靖军瞬间士气大振,纷纷还击。更加凶猛,狠辣,残暴。手中刀剑被挑落,便赤手空拳与敌人搏斗,甚至于身中数刀依然抱着敌人不撒手,只等着同伴将其挑死方才瞑目。 正在与胡安斌厮杀的拜月早早将那二十人形成的利剑看在眼中,转念想到潇浅忧,难不成这就是他手下的潇湘楼弟子?不过区区二十人竟然扭转了战局? 就在他分神之际,胡安斌手中大刀直向他砍来。慌乱中拜月偏头躲开要害,大刀落在肩上也疼得他龇牙咧嘴。他转头一看,竟然见了自己肩膀森森白骨,心下恐然,举刀将胡安斌的刀撩开,策马往回撤。 主将败走,加之那二十名黑衣人的厉害,毅国士兵产生怯战心理,不过片刻又倒下大片,余下的纷纷往城里退去。 靖军士气正旺,想要乘胜追击,却听有人呐喊声赛过战鼓,洪亮有力掷地有声:“统统往回撤。” 这个声音?众将士纷纷转头望去,只见马上主将摘下头甲,露出那张黝黑瘦小的脸颊。这哪里是什么胡安斌?分明就是林路,刚才戴了头甲,竟然没有人认出。 林路端坐高头大马,手中大刀还在滴血,那鲜红的液体一滴一滴没入了沙土中,悄无声息。他目光扫过众人,在那二十名黑衣人身上停顿良久。忽而哈哈大笑:“拜月小儿,连你爷爷都不认识还上战场受死?” 刚刚进了城门的拜月闻言,气血上涌,直接从马上栽了下来。 林路坐在马背上笑面春风,看着靖军清扫战场将己方人马带回。过了片刻,他策马回赶,远远瞧见了一身湛蓝衣袍的青龙站在那二十名黑衣人面前,依旧面无表情。 他策马迎了上去,在几人面前下马,笑哈哈上前:“此次可多谢青龙堂主相助。”他眼角悄然打量那二十名黑衣人,面染鲜血,黑衣也被浸湿,却依旧站的笔直,目视前方,仿佛没有丝毫感情。 “不客气。”青龙微微颔首。潇湘楼弟子作为一支奇兵杀出,确实鼓舞了靖军士气,但是青龙却不想这样做,在他看来。自己青龙堂的人是专门负责情报,单单是这半日的战争,就会耽误了多少时间? 说完,招呼了那二十名黑衣人上了马,绝尘而去。 林路立在原地,看着那二十一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咂咂舌:“潇湘楼果然名不虚传。” 忽有一将领上前,顺着林路的视线望去,不见一物,视线转回到林路身上,上下打量。 林路突然觉得什么不对劲,视线落回来在那将领身上,见他眼中的疑惑,凝眉挑眼:“干什么?” 那将领被他一吓,退后一步挠挠头发:“将军,怎么会是你?不是胡队长吗?”昨日闹得沸沸扬扬,这将军两招落败已经在三军中传遍,不是该胡安斌上战场吗? 林路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愤愤说道:“还不是那个什么顺硕王爷,居然让本将军半日不能说话。” 那将领见他发火,不好说什么,灰溜溜离去,心中却道就是那个什么顺硕王爷昨日可是赢了将军你呢。只是这话他却是不敢说,说出来免不了又得被林路火焰扫到。 正在营帐中与潇浅忧梁芳静默饮茶的锦苏突然轻轻一个喷嚏打出。 潇浅忧不由笑语:“可是有人在背后说你坏话呢?”想了想说道:“三军中对你有异议的可不少。” 锦苏摇头笑语:“大概是因为小王令他领兵之时不能说话之缘故。” 梁芳摇摇头:“林路这小子你不让他说话就好比杀了他一样痛苦,再加上对王爷一直有误会存在,还请王爷勿要与他一般见识。” 锦苏玉手一招,笑的如沐春风:“小王本就饱受争议,换位思考一下,小王甚至不如将军。再者林将军却是是武学奇才,又是从小在王爷身边长大,难免心性高些。” 林路的性子锦苏早已摸透了,若是还与他置气,岂不是自作自受?他低头饮茶,忽觉脸上一热,抬头对上的就是潇浅忧的视线,不由挑眉:“浅忧有何指教?” 潇浅忧收回视线,学着锦苏低头饮茶,然后方才慢慢说道:“你这个王爷可不是仗着身份压他?昨夜可被你一顿好气。” 梁芳摇摇头。昨夜所有人都已经退下,锦苏,潇浅忧,胡安斌以及林路才悠悠转回帅帐,几人定下偷龙转凤之计,表面上看是胡安斌领兵,实则却是林路带军。 只因为二人声音大不相同,加上林路脾气暴躁,锦苏便用计气的林路立下赌约,发誓不会乱说乱动,这才被带上了锦苏特意吩咐人特制的头甲。 那头甲轻巧,却是只露出两个眼睛在外面,另外留出一个出气孔,林路就是想要说话也不得说出。即便心中气的憋火,也只能双眼冒着火花经怒气发泄到手中大刀上。 回忆到这里,梁芳将视线转到锦苏身上,仔细打量着紫衣男子。似乎是连自己都小瞧了这小小的王爷:“王爷接下来有何打算?” 锦苏放下茶杯,笑的一脸无害:“自先将内贼揪出。” 梁芳闻言来了精神,面对敌人,他可以手起刀落毫不手软,但是面对跟随自己的手下,要他下手却是做不到。 锦苏深知他心中所想,拱手道:“此事元帅大可放心,小王定会办妥,不会让元帅为难。”说着他转头对潇浅忧笑语:“自然还得劳烦浅忧相助。” 潇浅忧笑着点头,这锦苏脑子里耍的什么把式他是一点都看不透。 梁芳心中有些疑虑,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三喜临营 首战告捷,靖军兴高采烈。梁芳更是放话,三军同乐,但是不能忘了警惕。 傍晚时分,安乐轩与安皓天携着十万五千担粮草到达,更是振奋人心,士气大振。 锦苏远远迎了过去,见二人满面风霜,心中歉意有生,只说一句:“乐轩幸苦。” 安乐轩还未答话,安皓天却是不乐意了:“你锦苏也未免重此疏彼,孤可是放手安国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为你奔波劳累竟然半个谢字没有?” 锦苏闻言,乐了,这安皓天乱吃飞醋的毛病竟然还未改掉。当年若非他以为先帝欺了安乐轩,也不至于两国兵戎相见。斜眉,挑眼,一副不知所云的样子:“安王乃是堂堂一国之君,小王岂敢劳烦?至于有些人要撵着赶着替小王做事,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锦苏话音落下,便见安皓天瞪大了眼睛,一下子惊讶的说不出话,他浑然不理,只转头笑着看安乐轩:“乐轩可是劳累了?” 安乐轩一旁看了二人之间互动,突然间想要笑,却又不敢笑出声,只是嘴角抿着勾起一条线,听见了锦苏的问候,主动上前推着锦苏轮椅:“你是王爷,我不过你府中食客,岂敢言累?” 锦苏翻翻白眼,随即又喜笑颜开,见了后面安皓天,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此次顺硕一行可有收获?”他本想问的是安乐轩与安皓天之间是否有进展。 安乐轩闻言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锦苏苏府被焚一事,想了想,还是不要了。此时与敌军对战,锦苏一旦分心,多少会造成影响,再者说苏忘蝶与他的父母也不曾有事,有龙卿在自会照料。如此,便说道:“粮草征集十万五千担,也算是完成了你交给的任务了吧。” 锦苏无语,安乐轩明明知道自己问的是什么,但是却叉开了话题。他不想说,锦苏也不再问了,转了话题:“忘蝶如何?她可是吵着闹着与你们一道前来?” 安乐轩闻言顿了顿脚步,不过须臾便恢复了常态:“知妹莫若兄,你与她虽非亲兄妹,却胜似兄妹。” 锦苏却无奈地摇摇头:“忘蝶的性子有时也任性了些,但生性不坏。” “又说谁人不任性呢?锦苏,你不也任性着?”见终于糊弄过去,安乐轩暗道好险,转头瞪了后面跟上来的安皓天,示意他小心说话。 “是啊,我若是不任性,何来今日的顺硕亲王?不认命,便只能任性,我若是认命了,早就不在这世界上了。”锦苏闻言颇有感概,当初自己若是一味的忍让一味的退却,只怕早就成了锦夜刀下鬼了。即便这几年活的忐忑,终究是值当的。 他话音一转,绕开这个沉重的话题:“今日首战告捷,军中打摆庆功宴,一是为林路庆功,二也是为你接风。你且与安王稍作休息,与我们一同赴宴吧。” 舟车劳顿,安乐轩已经疲惫,本想着拒绝,话到嘴边便又改变了主意,三军打战不知何时结束,自己日后少不了在军营中走动,若是现在给人留下一个傲慢的印象,此后可难也。当即点点头应允。 安皓天却是极度的不平,为何自己堂堂一国之君要听锦苏这个小子的话?可是看到安乐轩脸上的笑意时,抗议的话也消了声迹。只当是还锦苏一个人情罢了。 浮华都,将军府。 拜月包扎好伤口,一个人坐在大厅,越想越是气不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敌人竟然会用如此虚实交替来蒙骗自己,简直就是耻辱。 玲珑将军赶来,见他肩上的伤口,并未责怪他,只是询问了一下战局,听了拜月简要道来,他沉思片刻,才道:“我们轻敌了。” 拜月甚是不服:“若是无那二十名黑衣人,末将也不会如此狼狈。” 玲珑却不认同他的话:“从一开始我们就输了,千兵系于一将,要打胜战,关键在于将领如何领兵,我们连敌人的领兵之人都已经估算错误,败了也是无可厚非。” 他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那二十名黑衣人,定然是潇湘楼的弟子,军中将士绝对没有那么好的身手。本将军小看了潇浅忧,也小看了潇湘楼。” “将军,会不会是我们安排的内线有问题?”拜月也是得到消息领军的是一个对于行军打战一窍不通的后勤队长才会如此轻敌。 “应该不会。”玲珑摇摇头,站起身在屋子里踱步:“若是只有一个人如此说倒也不足为信,但是若是所有内线都是这么说的,就必定是真的。想来是他们自己有所防范而已。” 敌军内部不和是真,这可以是他们的缺点,也可以是他们的优点,自然,一切都要看为帅者如何调节。 拜月点点头:“将军,他们传来消息说今夜靖军会开庆功宴,依你之见我们用不用去偷袭?” “不用。”玲珑顿步,“他们定然做好了防范,我们进攻只会中了埋伏。你先好好养伤。” 拜月虽然不甘,但是也只能点点头,没有想到自己这第一战就失利,日后定要他们加倍奉还。 林路首战告捷,自是受到不少人的关注,他这一来,所有人都看着他,或起身抱拳相迎或举杯敬酒。 林路一路走来,脸上笑容灿烂,一身铠甲在火光下闪闪发光。在听到梁芳到来的瞬间,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垂下脑袋让道一旁。 众人纷纷停止了议论,起身恭敬站立,待梁芳出现在帅营,异口同声道:“元帅!王爷!” 梁芳大步走到自己座位,身后跟着的潇浅忧锦苏二人大家也是熟悉,没有什么争议,倒是第二次亮相众将面前的安乐轩与安皓天饱受好奇目光的洗礼,尤其是听说这二人成功征粮回来后更是引起关注。 安乐轩早已料到了这种情况,他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脸上带着淡然而亲切的笑意,随在锦苏身后,频频朝着众人点头。安皓天倒是像极了他的保镖,一步不离紧紧相随,一脸老大不爽的样子,像是谁欠他银两一般。 梁芳示意众人回到自己座位,然后才缓缓就坐。安乐轩与安皓天坐于锦苏与潇浅忧对面,居左上位置。 “今日,我军中有三大喜事。”见众人不再说话,梁芳缓缓说道:“第一,则是左先峰林路首战告捷,不仅令敌军损失惨重,还重伤敌军将领拜月。大大鼓舞了我军士气。” “林将军威武。”众人异口同声,响彻云霄。 林路心已飘然,却在碰触到梁芳眼神时敛了脸上得意的神采,只是笑着点点头不说话。 梁芳对于林路的表现很是满意,咳嗽两声,见大家纷纷做声才又继续说道:“这第二件事情则是安公子成功为我三军征集粮草,功不可没。” “安公子幸苦!”此乃三军心声。 安乐轩转念一想,起身朝众人抱拳,脸上带着平易近人的笑容:“安某深受顺硕王爷恩惠,能够为王爷略尽绵薄之力是安某的福气,不敢居功。”他看的清楚,自己即便再怎么功高也是外人,而锦苏乃是锦夜钦点的副帅,倒不如把这个功让给他。 安乐轩想的什么,锦苏清楚,只含笑看他一眼,什么话也未说,彼此便已经明白。 对于他们二人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的安皓天可谓是心情更加的郁闷,若不是现场有这么多人在,估计他早就发飙了。此时也唯有以眼神瞪着锦苏,宣誓自己的占有权。 显然,顺硕亲王并未将这位一国之君的警告放在眼里,双眼直视安乐轩,‘暗送秋波’,眼角不时撇撇安皓天,意思是:你旁边有人看我不爽。 安乐轩看出他的意思,转头看看安皓天,只见后者的眉头不能再皱下去了,双眼闪着火光,他再看看一脸无辜状的锦苏,耸耸肩,意思是:不关我的事。 周围的议论声在他们这浑然不当回事,直到梁芳说道:“这第三件事,就是关于我军中将士身染疾病一事,王爷的小公子年少有为,已经找到了治疗的方法,现在正在赶写药方,明天一早便可出来。” 三件事,振奋人心,将营帐内外的气氛推到了高潮,所有人都在欢呼着,兴奋着。梁芳一声庆功宴开始,人们更是没有了节制。 军营生活本就严肃,平日里出了刀光剑影就是沙土丘壑,能够放松的时间确实有限,何况像现在这般兄弟齐聚一堂?人们敬酒欢谈,或吃食喝茶,好不欢快。 在梁芳的示意下,林路端着酒杯来到锦苏面前,不情不愿地往锦苏面前一递,双眼瞥向地面,没好气地说道:“敬王爷。” 锦苏眉头一挑,故作不解:“将军此举可是为何?今日三件大事皆非本王所为,将军这酒怕是敬错了人。” 林路闻言抬头瞪他,本想甩袖走人,但是一想到自己背后还有双眼睛盯着,不得不妥协下来,“王爷得天独厚谋无遗漏,末将甘拜下风。” 三件大事,看似与锦苏无关,却是事事相关。林路破敌,乃是锦苏用计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令敌军分辨不清,而潇湘楼弟子也是锦苏的主意。至于征集粮草一事更是锦苏派人去了顺硕,若非他的名望何以借来粮草?解毒一事更不用提,苏零可是他锦苏的儿子。 锦苏却未伸手去接那杯酒,依旧笑语:“小王不过是个小小王爷,一个有名无实的副帅,怎么担得起谋无遗漏这四个字,将军喝醉了。” 第三百五十章:宴饮 众人也注意到他们二人的互动,纷纷转头看着这里。心中明白,这小王爷并非表面那般无能,此时更加明白他不是那么好惹的。 林路深知这锦苏故意为难自己,奈何自己答应了梁芳要与他冰释前嫌,这才迫不得已与他敬酒。现在看锦苏这般态度,努力压着的火气噌的一下又冒了起来,只见他抬手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看着锦苏,一言一语道:“王爷自便。” 所有人都惊讶了,心知林路性子本就高傲,能够做到如此已经是不错了,却不知那顺硕王爷这般刁难,林路失去耐心也是常事。他们都屏息而待,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大事。 梁芳更是气的吹胡子瞪眼,恨不得上前赏林路两鞋底,这小崽子连自己的话都不听了。 所有人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帐中气氛僵至极点。 却见潇浅忧依旧倒茶,饮茶,浑然不理。而安乐轩亦是含笑不语,对于眼前的气氛视若无睹,安皓天则兀自生着闷气。 林路好不为然,将酒杯重重放在自己坐前茶几上,一撩裙摆坐下,转头等着锦苏发火。 后者却依旧笑的无邪,甚至那笑容里多了几分欣喜:“这就对了,这才是小王认识的林将军。” 所有人都被锦苏一句话说愣了,心中暗想这小王爷是不是脑袋一时间不灵光了?岂不是正应了那一句:敬酒不吃吃罚酒? 林路更是双眼喷火看着锦苏:“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锦苏不紧不慢说道:“小王听闻军中男儿血气方刚,敢作敢为。若是为权势财富而折腰作揖,岂不是愧做我靖国好儿男?小王身份特殊,走到哪里都是阿谀奉承之辈,实则并无真心相待之人。而军中男儿豪情万千,真性情,小王甚是欣慰,我靖国有你们镇守,无害也。” 或许他们没有料到锦苏会在知道三军对他态度后会如此大方,众将包括梁芳都愣在了原地,林路更是傻眼,许久之后才望着潇浅忧问道:“他没事吧?” 锦苏自然没事!潇浅忧低垂眉目看着杯中茶水,他敢保证,今夜一过,锦苏在三军将士的心中地位将会大大提升,再也不是那个有名无实的副帅。 梁芳率先反应过来,继而哈哈大笑,举杯面对锦苏,言语颇为自豪:“王爷有话不假,军中男儿个个豪情,但也得看看面对何人,难得王爷如此有心不与我们这些大老粗计较,本帅先干为敬。”他说着仰起头喝尽杯中酒。 锦苏的话,梁芳懂了,胡安斌动了,许多人都懂了,但是也有人不懂,却依旧不言不问。潇浅忧懂了,安乐轩懂了,安皓天几乎没有听,他们依旧不说话。 锦苏也举起了酒杯,笑对梁芳:“元帅言重了,这杯酒,本是小王敬我靖国士兵。”他说着,也仰起头一口饮尽,却因为甚少饮酒而被呛了,急促咳嗽着。玉面通红。 潇浅忧忙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在他耳边悄声说道:“既然不会饮酒,何必呈英雄?”他知道锦苏做的很出色,偏偏就是这该死的出色让他心中很是不安。 后者朝他笑着摇摇头:“我不似浅忧,想要让他们信我服我,不下点功夫怎么行?”他说着直起身子,面前罩下一片阴影,抬头见了胡安斌举着酒杯到自己面前,“胡队长有何事?” 胡安斌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令人百看不厌,举了举手里的酒杯:“无论他人如何看,此时此刻末将是真心佩服王爷。末将且干了此杯,王爷随意。”他知锦苏平时几乎不喝酒,也无心为难他。 谁知锦苏在看到他干杯之后随手拿起桌上的酒壶倒满一杯,一饮而尽,之后朝着梁芳笑语:“胡队长之才能,做一个小小的后勤队长实在可惜。”他说的是实话,来到同渊接触最多的却是胡安斌,后者不仅心思细密,更是能想常人所不想,顾常人所不顾,当得起三军统领一职。 若是林路是冲锋陷阵的良将,那么胡安斌必定会成为三军智囊。 却听胡安斌笑着拱手:“末将几斤几两自知,元帅不用为我费心。定当管理好后勤,让将士们不再有后顾之忧。” 梁芳也深知胡安斌智慧超群,但是后者无心于战事,自己也毫无办法,总不能霸王硬上弓吧? 锦苏或许是唯一一个喝梁芳自酿酒醉酒之人。 潇浅忧看着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的人,摇摇头。酒量不济,大可推掉就是,何必那么拼?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这靖国,也并非你一人的,何必要将那么重的担子往自己肩上放?就算是让自己稍微分担一点也好啊? 他轻轻地将锦苏放到床上,视线落在那张微微熏红玉面上,再也移不开。不由得坐在了床沿,伸手慢慢描摹那俊秀的轮廓。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充满了无奈,无助,以及傍徨:“你到底会发展到什么样子?”到底还会带给自己多少惊讶与惊喜?到底还要离自己有多远?锦苏,现在,你是否能够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办? 现在的你,能够处理好一切,是真的不再需要我了!可是,却再也不想离开你身边,哪怕被你忽视,哪怕在你身边显得多余。 可是,看着你越来越远的身影,看着你笑的愈发灿烂的笑脸,心中的痛该要怎么表达?曾经也以为自己是无敌的,能够带给你一个平稳安定的生活,却原来,连护你周全都是奢望。 营帐外传来士兵恭敬的声音:“安公子。”紧随着便见安乐轩一个人悄然进来,依着帘子看自己。 潇浅忧不由皱眉,拉过一旁的被子替锦苏盖好,起身走到安乐轩面前,压低了声音:“有事吗?” 安乐轩看看床上的锦苏,又看了眼潇浅忧,轻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说着转身出了营帐。 潇浅忧不由心中揣测,安乐轩找自己?还避开了锦苏,莫不是顺硕出了什么事情?想到这里,他深深地看了锦苏一眼,转身跟上安乐轩的脚步。 直到无人之地,安乐轩才停下来,转身认真地看着潇浅忧,“苏府毁于一把大火。” “什么?”潇浅忧被深深的震惊了。不由得脱口反问。 “就在我们准备返回这里的前一天晚上,苏府在一把大火中被烧毁,苏小姐被朱雀救出无恙,她的父母因为外出也并未遭受危险。”安乐轩说的很慢,也很轻。那把大火还烧在他的心中,久久不能释怀。 “我不知道锦苏是否能够承受的了,所以还没有告诉他。”所以他先找到了潇浅忧,毕竟他与锦苏之间的关系非自己可比的。锦苏曾经一度将眼前这个男子当作了唯一得依靠。 潇浅忧久久沉默。苏府对于锦苏来说意义非凡,即便知道苏忘蝶无事,对他的打击也不会小。此时他倒是庆幸安乐轩没有如实告诉他:“此事先不要让他知道。” 严格来说,锦苏将苏府当成了唯一的家,那个皇宫在他眼中不过是个牢笼,如今家园被毁,万一他怒火难抑,保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情出来。 安乐轩将此事告诉潇浅忧,就是不希望自己亲口将这个痛苦加诸到锦苏身上,更不愿意看到后者流露出那样悲痛的表情。“据说是千百夜做的。” 千百夜是谁的人潇浅忧很清楚,即便是猜也猜得到。先是奉命出征,随后火烧苏府,锦夜这是不与锦苏留有余地,即便此次锦苏能够凯旋而归,等着他的依旧是锦夜冠冕堂皇的罪名吧。“我知道了。” 他这样说,却是无能为力,自己从出皇宫来到同渊那一刻起,便已经与锦夜势不两立,潇湘楼历来都是朝廷的机构,自己一旦离开,便什么也帮不上锦苏了。 但是,若是不离开,身上肩负如此重担,无时无刻不想着靖国百姓天下苍生。那样如何能够安心于此? “你真的安心了吗?”安乐轩明知自己本不该有此一问,但还是忍不住:“你真的能够确定自己要帮谁了吗?锦苏与锦夜,你选择谁?” 潇浅忧原本抬起的脚步又停了下来,转身看眼前这红衣男子,似乎不明白他画中含义,或者说不明白他为何如此问。 就听安乐轩继续说道:“你的选择,关系的是整个靖国,也关系的他的一生。潇浅忧,锦苏此生已是经历了诸多磨难,表面的他现在屹立不倒,坚强如梅,实则早已是千疮百孔。” 他说的这些,潇浅忧都明白,也清楚的知道。“我会处理好的。”话是这样说,他心中终究是没底,此时的锦苏已经不是当年的少年会听自己的话。他能够做的,只是跟在他身边而已。 “有些东西,是作为朋友的我们无法给他的。”安乐轩见男子又要转身离开,急促说道:“锦苏他真正需要的人,是你。” 潇浅忧身影顿了一下,又开始往前走,这一次,他没有回应安乐轩的话。 第三百五十一章:习惯 月色如华缓缓流泻于大地,安乐轩一人独自踱步回营帐,远远瞧见黑衣男子在自己营帐门口长身而立,一时间不知道该要如何面对,索性站在原地不再向前。 安皓天却是看到他便迎了上来,见他面色哀怨似有心事,关心道:“有事?”这些日子的相处,好歹是能够与他说上几句话,虽不如以前亲密,倒也有了不少进展。 安乐轩看他目色着急,炫黑的衣袍在火光的照耀下隐见上面露珠,便知他在此处待自己的时间不短,只是心中为锦苏的事情忧心,也无心理他。只无声摇摇头,绕过他进入了营帐。 安皓天本想跟进去,想了想作罢。自己越是逼得急,他便越会反抗。抬头只见了半轮如玉月盘,却灿灿生辉,犹如那人双眸,充满了无限光彩。 月若阴晴圆缺,自有人悲春伤秋。只是如今的自己,竟然不知道该悲还是喜? 天气总是难以预测,夏季总是多雷雨。 安皓天被惊雷惊醒,翻身起床,刚刚撩起帘子,却见外面大雨倾盆,狂风漫扫而过,时不时雷电交加令人心惊。如此大雨,他却顾不得披衣穿鞋,一头扎进大雨中,身后士兵的呼喊声置若罔闻。 到安乐轩营帐不过几步之遥,安皓天身上的衣襟却早早就湿透。见营中灯火通明,他放下心,速度不减,窜进营帐。却见红衣男子和衣端坐灯前,手中执一书卷,气定神闲,此时见了自己一脸的惊讶,并无自己想象中的狼狈。 安皓天一时间愣在了营帐门口,不知作何动作。 安乐轩显然没有料到他会到来,惊坐在原地,不动不语。只看着那黑色单衣已经被浸湿,紧紧贴着男子肌肤,甚至能见那伟岸的轮廓。雨水顺着裤脚一直滴落到铺地红毯上,晕湿大片。 营帐外依旧是雷声大作,两人一站一坐,皆未言语。 许久之后,安皓天才察觉到了凉意,嘴唇已经有些泛白,说话也在打着颤:“你既安然,我也该回去了。”他说着转身,又带去一条水带。 “外面风大雨大,还是等小些再回去吧。”安乐轩静静说着,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却是拿了自己的单衣,递给那人。“再不换下来,只怕又要着凉了。” 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安皓天转身,满是欣喜。安乐轩虽然还是一脸的漠然,那目光中却明显透着担忧与关心。他喜上眉梢,当下换了去了屏风处换了单衣。 安乐轩的单衣穿他身上倒是有些小巧,袖口只到了手腕,他索性将袖口挽至手肘处,系了腰带转出屏风。 安乐轩已经倒好了清茶放在对面的桌上,目光还在自己眼前的书卷上,也不抬头看他,只听着脚步声道:“只怕这雨一时半会不会停,你若是困了就在这里睡吧,床榻都是一样的。” 安皓天觉得那里都不对劲,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张床仅容一人睡下,“那你呢?”他走到桌边坐下,看了茶没有动。 “我睡不着。”平平淡淡的语气,平平淡淡的表情,与营帐外的天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安乐轩兀自翻着手中的书。突觉有异,不由抬头,见对面的人一直看着自己,疑惑道:“怎么了?” “不怕吗?”安皓天问的小心翼翼。他从小便怕打雷,每至雷雨天气总是窝在自己怀中瑟瑟发抖,如今却见他如此镇定,仿若那一声声滚雷并不存在。 似乎并未想过这个问题,安乐轩隔了许久才回答他:“怕与不怕只在一念之间。”见对面的人目露疑惑,他继续说道:“当年的锦苏见了鲜血还会呕吐,可是现在的他面对血腥场面连眼都不会眨一下。” 安乐轩放下了书卷,认真地看着安皓天:“我曾问他如何做到的。他说因为从今往后只能靠自己。”他非当年少年,自己亦非当初那个安乐轩。也许正是因为两人都曾经历人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才会成为了朋友。 或者说两个人结伴,不过是在这天地间寻找一个能够与自己感同身受之人。不过,真的能够感同身受吗? 安皓天久久无语,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已经不敢再轻易许下承诺,因为知道眼前的人不会相信,而他自己也没有信心再也不会欺骗他。 他沉默,安乐轩也无话,两个人相对而坐。 许久之后,安乐轩才又重新执起书卷,“早点睡吧。”说完再也不去看眼前的人,认真看书。 安皓天原本想要说的话,全部被噎了回去。他转身,和衣在床上躺下,背对安乐轩,看后者的身影在烛火的映照在营帐上洒下了阴影。因隔得近,甚至连那颤颤巍巍的睫毛都看的清楚。 却是怎么也闭不上眼,就盯着那阴影出神。他明白,两个人之间是再也回不到从前,只是心中仍有不甘不愿。他努力地想要靠近,努力地为他改变,哪怕放下自己所有的自尊,哪怕只是这样跟在他的身边而已。 深知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并不能弥补当初给他造成的伤害。却教自己放不下。 营帐内烛火明灭,那张白皙玉面添了几分暖色,素手翻过书页,落下细碎的声音被掩藏在漫天雷声中。闻的身前传来细微的呼吸上声音,安乐轩双手兀的紧了纸张,脸色也变得煞白。 从小就落下的毛病,如何能够在朝夕之间改掉?不过因锦苏一句话强撑着罢了。说是不怕,只不过自欺欺人。然而,就在刚才看到那抹身影出现的营帐内时,害怕淡然无存,唯剩心安。都说习惯是最难更改的东西,如今看来却是真话。 安乐轩一夜未眠,天色刚亮,却听外面起了嘈杂之声,不由蹙眉,看了眼依旧安睡的安皓天,揉揉眉心起身出了营帐。 雨后的沙地湿漉漉的,云靴踩在上面的声音更加刺耳,远远便见锦苏潇浅忧谈笑而来,他也迎了上去:“你们倒是好兴致!” 锦苏早已看到他,到了面前才含笑说道:“乐轩可听昨夜风雨雷电知音?不太平呢。” 锦苏不会平白无故与自己说这些,安乐轩不过转念便想到昨夜定是有要事发生,想起昨日曾听他们说除去内贼一事,想来只怕是已经成了:“想要在两位王爷眼皮子下搞动作,难也。” 他说着看向潇浅忧,眼见他嘴角含笑,却总是多心地觉得这对于他来说已是难得的笑容中参杂了些许的哀色。看锦苏的语态轻快笑面如风,想来是还未告诉他顺硕之事。 他们二人一站一坐,一紫一白。那鲜明的对比,却让人没来由觉着赏心悦目。尤其是二人长相皆是属于俊美秀逸一流,潇浅忧脸上的伤口不仅没有丝毫违和感,反而与锦苏的不良于行相得映章。 锦苏自是不知安乐轩心中所想,见他望着自己二人出神,不由纳闷,低头一看自己,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之处,仰头看了身后潇浅忧,也未觉有何不妥,“怎么了?” 安乐轩深知锦苏心思细密,自己要是在这般不小心定会让他瞧出了顺硕之事,便撇开眼去,戏说道:“可不是你二人联手,谁与争锋?” 锦苏不疑有他,笑着摇摇头:“如此可做乐轩在急着讨好?本王可虑且放你一马。”话音落下,却是上前低语:“小王可是听闻昨夜安王宿在你帐中。”笑容中也多了几抹促狭。 心知他想歪了,安乐轩还未来的及解释,却见锦苏眼中促狭之意更胜,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玩望去,却是安皓天正站在自己营帐前,身上穿着自己的单衣,暗道完也!果听锦苏声音抑制不住的笑意:“乐轩如此忙碌,小王可不扰了。” 安乐轩想起要解释,转头却只看到锦苏划着轮椅远去的身影以及潇浅忧那一脸的淡漠表情,他咬牙,瞪眼:“锦苏你给我回来。” 远远见男子扬起了手臂,紫色袖摆滑落至手肘,露出那皓腕雪凝,欢脱的声音难掩笑意:“君子还能成人之美呢,我虽非君子,但也不能做那扰人的小人。” 安乐轩无话,却见潇浅忧竟然望着自己笑了笑,灿若星河:“潇某也不做小人。”说完就朝着锦苏离开的方向走去。 这算怎么回事?安乐轩眨眨双眼,愣在了原地。 安皓天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上前,见安乐轩一脸阴郁站在原地,吓了一跳:“怎么了?” 后者转头,犀利的眼神一扫,吓得安皓天堪堪退后一步。冷声一字一顿道:“都是你!” 安皓天纳闷了,自己今晨可是什么都没有说,怎么就惹到他了? 安乐轩也深知自己这火发的有些莫名,是因为被锦苏嬉笑的恼怒?还是因为自己内心极度的不安?他抬头看了安皓天一眼,再也无话,转身进了自己的营帐。 安皓天更是莫名其妙,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冷风袭来,他才想起自己还身着单衣,不由打了冷噤,再不管其他,抽身入了安乐轩营帐。 第三百五十二章:契约 顶早,帅帐中却是少见的喧闹,梁芳静坐在太师椅,放扶手上的双手捏拽成拳,传来一阵骨骼交错声。雪白眉毛拧在一起,双目含利死死盯着伏地而跪的三人,兀自气愤不发一语。 林路站在三人身后,手执开山大刀,双目圆睁似要喷火,狠狠啐了一口,手中大刀往前一递落在伏地的其中一人颈上,厉声道:“元帅,下令吧!我要亲手宰了这畜生。” 帐中众将亦是一脸愤然之色,恨不能将这三人剥皮抽筋。 被背叛的滋味从来不好受,梁芳悲愤之余是深深的自责,何以自己不会早些发现?还在那些毒药不会致命,苏零倒也是真的研制出了药方,此时已经命人赶制解药。否则不知会害了多少人。 林路一头热,将自己所有的愤然表现出来,他却不能乱了分寸。只叫林路不要冲动,缓缓站起,收敛了脸上的情绪,缓和声音道:“将他们带下去好好看着,没有本帅命令不许任何人接近。” 林路还想说什么,却被梁芳一瞪,硬生生吞了回去,上前将那三人揪着出了营帐。遇到了锦苏与潇浅忧前来,只向二人点头致意,不愿多说。 锦苏未曾在意,掀起帘子入内,见满室肃然,心下明了。当初自己曾极度信任风竹,得知他出卖自己时痛心疾首,只怕此番这些人心中比自己当时的感受还要痛上十倍,毕竟他们是同生共死的兄弟。 “元帅还得早早做好准备。”锦苏这样说,目光扫视一周,计上心来。 许久之后梁芳才悠悠叹口气:“此次若非王爷献计,只怕我三军将士还要吃亏。”他站起身,朝锦苏抱拳行礼,脸上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元帅言重了。”锦苏心中明白,梁芳即便心中有疑也不忍心去做那般猜想,而自己不过起了推波助澜之效。他转头看了潇浅忧一眼,后者立即明了,伸手推着锦苏出了帅帐,留给众将更多的时间。 似乎被帅帐沉重气氛感染,锦苏原本雀跃的心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目露幽光,仰头看了天际久久不语。 潇浅忧察觉他的异样,不由停下脚步蹲到他面前,“在想什么?” 雷雨洗涤过后的天空一片清凉,锦苏盯着不愿挪开视线,偶有几只雀鸟叽叽喳喳飞过,无声无痕。“浅忧,你说现在敌军在想着什么?” 潇浅忧想也未想便道:“自是想着如何击败我们,首战失利,他们需要一场胜战稳定军心。” 锦苏低头轻笑,不以为意:“我军三军激愤,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潇浅忧却是看出,锦苏心思根本没在打战上,只琢磨不透他的心思了,想了一下作罢,站起身又推着轮椅往前行去。没有目的,只是想要随意走走。 白色纹水兰锦袍与绛紫金丝衣形成了鲜明比较,远远望去,倒也叫人耳目一新。除却不时经过的持枪哨兵,除却这蛮荒凄寒,倒也唯美。 午时,三军纷纭,皆在讨论一纸契约:当今皇帝以两座城池换其弟顺硕亲王人头。 消息无疑是惊爆的,掀起不小波澜。锦苏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曾经在心中描绘万千的事情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那一纸契约,简简单单,唯有下角处那两方猩红的印章刺目异常。 淡淡的笑容逐渐挂满寒霜冷若寒冰。没想到自己人头竟然值当两座城池,倒真是难为锦夜如此舍得。 潇浅忧对坐无话。他早已知道锦夜的目的,并不惊讶,看着对面人脸上表情,很是担忧。若说之前心中还存有希望,那么现在就是铁证如山,容不得自己为锦夜分辨半分。 锦苏缓缓收起那张纸,放入怀中。脸上笑容逐渐有了暖意,白玉肌肤有了一丝血色:“毅兼将他与锦夜的契约公之于众,倒是帮了我不少忙。” “你打算如何做?”潇浅忧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锦夜罔顾国家为一己私利将国土送与他人,民心已失,而即便此时锦苏起事也是师出有名必得天下响应。 锦苏忽而嗤笑:“总不能真的让人拿我换了两座城池吧!锦夜终究是高看了我,做了这赔本的交易。”转而凌厉:“毅兼居心可谓叵测,若不与他教训他不晓我靖国厉害。至于我与锦夜之间的帐,待日后慢慢清算不迟。” 若说清晨锦苏还心存顾虑,此时却是无所谓了。天道人心,都在他这里,加之那个被隐藏多年的秘密,锦夜不败,天理难容。 潇浅忧还未来得及说话,有人掀起帘子入内,却是梁芳闻讯而来,面带担忧,开口便是:“外面传言两位王爷可听到?” 锦苏抬手示意他坐下再说:“元帅以为如何?” 梁芳颇为担忧:“三军将士悲愤交加,既痛心我靖国人君又恨那毅兼用心狠毒。”刚刚抓获了军中三名叛徒,如今却又临如此风波,饶是这久经沙场的老将军,也不由面露悲哀,连连叹气。 锦苏倒不似他那般悲观,郎朗一笑:“三军再痛心君王所为,终究是恨那毅兼多一些,眼前的形势我军也不可久拖,不若趁此机会,一鼓作气攻下浮华都。” 梁芳沉吟片刻,锦苏所言有理,但是!他将目光转向了潇浅忧,后者眉头微蹙,显然思虑什么。“容本帅与众将商议再做定夺。” 第8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8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88节 锦苏含笑相送,此事非同小可,自当慎重。 梁芳出了锦苏营帐,方才回神,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习惯了询问那个男子意见?思及那一纸契约,心中更是有些悲凉。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无可饶。 锦夜,莫怪舅父心狠,靖国国土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损失! 锦夜如何未料到,毅兼将那纸书信公开。如今各地纷纷上奏皆为问其缘由,浓墨晕出的大字,犀利满目。 天色青蓝,晴空一片。 锦夜一人负手立在天心殿门前。殿内奏折堆积如山,竟比常日多出一倍有余。由此看来,锦苏的影响日渐加大,若是任由他发展下去,自己这皇位迟早落入他手中,只是如今潇浅忧等人在他身边,梁芳亦是未听命与自己,要想除去他难也! 木子李静静立在一旁,焦急,却不敢言。 “颁发明诏安抚万民,与毅国割地而和不过麻痹敌人!今斩首毅国文通公主为证!”锦夜语气平缓声调顿挫。明黄龙袍无风而动,猎猎作响。 木子李见他终于拿定了主意,心中巨石落下,赶忙着往天心殿中走去,拟制诏书。 锦夜心情却并未轻松。如此一来,战败,靖国危也!战胜,自己皇位危也!必得早早做好准备才是。 …… 苦于无证据证明锦麟就是行刺安皓天之人,但现场也是发现了他所有物,锦夜将他幽禁皇宫内庭, 而锦麟不辩解不承认,任由他们如何说如何做,此时安安心心待在内庭中,每日浊酒古韵相伴,悠然自乐。 锦夜未做的太过,只派了两名侍卫守在殿外,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锦麟连日来安分,门外的侍卫放心不小,对他也没有看管的很严,只要不出内庭就行。 夏日临近,内庭池中几簇荷花因着暖意,早早含苞。只是那未应时节的东西,终究是缺少了灵性,看着也就乏味了。 雪白的锦缎铺垫在石阶上,几抹墨绿的被风带落的叶子点缀四周。锦麟静静坐在缎子上,盯着池中的荷花看的出神,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高深莫测。 眉眼四转,嘴角却换了冷笑。表面上锦夜对自己放心只派了两名侍卫守着内庭,暗中不知有多少暗卫等着自己,只要出了这内庭,就是万箭穿心的下场。 忽然,他眼神警惕,伸手捻起翠叶,看也未看便往旁边树枝射去,紧接着传来几声扑腾翅膀的声音依旧那不属于人类的叫声:“唉呀吓死我了。” 几乎是动手瞬间,锦麟已闪身到那棵景观树下,见在自己面前乱飞还说人话的雀鸟,瞬间的愣神,伸手便抓住它:“你是什么东西?” 捻弦不满地挣扎着:“我不是什么东西,我叫捻弦,乃是百鸟之王。” 锦麟长长哦了一声,对它的挣扎视而不见,觉着有趣,暗道自己这些日子不不会无聊了,当即拎着捻弦进了屋子。 小屋布置简单,起居生活所用一样不少,却也再也找不出旁的多余之物。锦麟转了一圈暗道锦夜太过于小气,竟然连鸟笼子也不为自己准备一个? 计上心来,坐于桌旁取了腰间酒壶,不顾捻弦的万般挣扎将酒悉数灌进它口中,直到捻弦咕噜噜往外面冒泡方才放手将它放在桌上。 白色雀鸟一阵摇晃直挺挺地栽倒,昏睡过去前一秒还在疑惑:“怎么那么多星星?” “就这么就醉了?”锦麟伸手戳戳躺在桌子上的小东西,暗道这酒量这么差?就要拎它出门,却瞥见了它脚上绑着的东西,伸手解下。 麟觉得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此时才从记忆的深处寻到一点模糊的印象。似乎记得锦苏曾经说过解红零有一只会说人话的鸟。 他拍拍额头暗怪自己安生日子过的久了,未用心思就搁却。再看桌上捻弦,只怕一时半会是醒不来。摇摇头,细看手中书信。 第三百五十三章:谋略 梁芳聚集众将在帅帐商议整整下午,依旧无果。 锦苏却也不急,他意在一战取胜,需从长计事。后续无援,若是一战败北,不但这四十万大军无生还之机。靖国门户大开,毅军直捣黄龙,国将破也。 安乐轩闲来无事,随着他河边慢走,却低头兀自想着心事,心思显然不再。 连河水也难得宁静,波涛不起。微风清徐,暖阳依依。 春日幼鸟已然成长,成百鸟雀于树丛深处鸣唱叽喳,偶有几只低飞入浅洼处饮水。二人所到之处,惊起无数。 这一切,让他们忘却了硝烟战火,忘记血雨腥风。 锦苏忽的顿了轮椅,转而望向了河面。微风徐起水纹一圈圈荡漾,直至最大然后消失不见,又复一圈圈荡漾开去。“听闻昨夜安王冒雨前往你帐中。” 没有嘲讽,没有嬉笑,他说的很慢,也很轻。 安乐轩似乎明白他说什么,想要回避这个话题,却不知道该要找什么话题来转移,最后只剩下沉默。 锦苏又继续说道:“他心中有你。”不知二人于菩提斋发生何事,二人不提躺在自然也不多问。但是接触安皓天以来,倒是为他痴情动容几分。 “我知道。”安乐轩也转向河面,微风迎面扑来,令人神清气爽。他知那人情谊,却不敢再轻易付出!自己与万里山河相比,终究是分量轻的。与其在那深宫煎熬一生,不若江湖相思。 锦苏已无话可说,自己事情也是一塌糊涂,本无资格劝解别人。只是看着自己好友终日愁眉未展,心中也不快。 短暂的沉默过后,安乐轩才问:“梁芳会按照你说的做吗?” “破釜沉舟一战,胜了自是好的,败了家国难安。加之锦夜一事已扰的他心神不定,恐怕不会轻易应允。” 言罢,他露出担忧之色:“此番我军粮草虽充足一时,要与敌军耗也耗不起的。”这些事情不用自己提醒,梁芳自然知道,只是他手下那批将士未必都懂! 行军打战安乐轩并不在行,“锦夜自食恶果,人心尽失,可是你的机会。此战胜利,举兵反戈天下响应。” 锦苏转而轻笑,目光变得悠远:“梁芳并未害我,倒也帮了锦夜。如今他举兵攻打毅国,锦夜可趁机说那一纸契约不过为了麻痹敌人,再派兵而下,不过举手之间就可轻易化解,世人不仅不会说他狠毒,反而赞他英明。” “我倒是疏忽了。” “为了表明自己决心,只怕锦夜会拿祝乾裳问罪开刀。可怜了那位毅国公主,成为了两国战争的牺牲品。或者说是因我与锦夜相斗而亡。”锦苏倒并不在意祝乾裳的生死,只是当初与锦夜合谋乃是她,若是能够留着,日后会有大作用。 “你不是已经让解红零救人了吗?”解红零与系音一事,锦苏竟然将自己也隐瞒在其中。虽知他是顾全大局,但心中依旧有些芥蒂。 “只怕祝乾裳曾经迷恋银狐,以解红零不按常规的性子,还不知他是什么态度!”锦苏摇头低语,他虽是嘱咐了解红零救人,但是其中不知有何变数,凡是未到最后皆不可妄下定论,何况是解红零这样的人。 “你倒是知道的挺多。”若是自己,可不会关注这些事情。 “不过是因为闲着无聊罢了。”也是因为上次青龙假扮银狐,自己才观察到祝乾裳的异样。他转头看着身后红衣男子,认真:“乐轩可曾怪我?” “嗯?”安乐轩不明所以。 “红零与系音的事情,我并未告诉你。”在他未言明他二人还在世时,世界上仅他们三人知道此事,当初。 整整五年,他心中藏着所有的爱恨,也隐藏着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心情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你不说自有你的道理。”安乐轩这样说,却是别开脸去。其中厉害他懂,却总觉得锦苏还有许多事情瞒着自己。虽然深知他是为了自己好,但终究无法释怀。 失落与不甘在那张魅惑的脸上时隐时现,锦苏心中动容,却还是忍住了。那些事情关乎靖国国统,知情者越少越好,若真败了锦夜,即便自己能够放过,也怕别人节外生枝:“初见你时虽笑的灿烂,眉宇间却常有哀愁,只当你是离乡情绪。” “乐轩,你适合微笑,这张脸,本就为笑而生。本不该将你卷进我与锦夜的斗争中!”锦苏只盯着那张脸瞧得认真。五年来也习惯了他发束羽冠一丝不苟的模样,却独恋那三千烦恼丝披散开去的慵懒神态。 安乐轩闻言只是苦笑。这张脸不过仿若为承载世间愁苦而生。亲情,爱情,友情,三者若只得其一,他也只能得其一。 目光逐渐远眺,风平,浪静,残花余香,百鸟唱欢。这一片青山绿水也成了烽火硝烟的余音,何况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自己?“他们快到了,只不知是否是大哥带领。” 回想自己,也是五年未归故土,未见故人。尤记当年三人街头胡混,天南地北漫天胡侃,倒是干了一番大事业,只不过被安国先王狠狠教训一顿罢了。 “愿岁月静好如初,此生不述离殇。”这是当年年三人花前月下许下的诺言。当初意气风发,如今念来,却是无限感伤情怀。 “能出奇制胜便是最好。”锦苏淡淡然,见安乐轩面带忧愁,必是想起往昔之事。“快涨潮起浪了,我们回去吧。”这样说着,他自己推着轮椅往回走。 “哗哗”的轮椅声淹没在一阵一阵的浪潮中。 安乐轩来不及转身,一个浪潮涌来,湿了裙裾。那红底翻黑勾腊梅的鞋面也被河水浸湿,直到锦苏再次呼他,才悠然醒悟,转身跟上锦苏。 是夜,敌军再次偷袭。 军心未定人心恍然,林路率军抵抗却犹如病夫,只叫敌军杀得四处逃窜。 梁芳连夜而起召集众将顽强抵抗,直至天明才将来犯敌军全部绞杀,再清查伤患,几近老泪纵横。 己方损伤多达五千之众,其中死亡人数竟在千余人之上。而来犯敌军尽数歼灭也不过五百人。 以五百人换五千人!还不算作被烧毁的营帐物什。 梁芳面对满地尸体久久无语,只闻骨骼错响声。那白发雪须的脸,皱纹堆砌到一起,蹙成一道道心痛的伤。 三军缄默,上至先锋下至伙夫,垂头而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戍守边疆将士弃家抛情,为着家国安宁。他们没有儿女情长,有的只是手足情深,或许在他们眼里,这军营中便是长兄为父,幼者为亲。 “纂碑修墓,将死去的兄弟好生安葬了。”梁芳只留下这样一句话以及一个凄凉萧条的身影。 是不是老了,越发不中用了?越见不得有人死亡牺牲。那一个个昨日还鲜活的生命,如今却只能长埋黄土。 晨间,帅帐一片缄默。众人纷纷垂头不言,不动。只等着梁芳一声令下。 “哗哗”的声音自营帐外响起,由远及近,便见锦苏划着轮椅进了帅帐,往昔淡笑在那张脸上销声匿迹。眉间淡淡愁绪,只朝着梁芳点头示意。 三军对于锦苏有所改观,尤其是在看过昨日那一纸契约后。就连林路,也未与他冷眼相向,此时的他,反而有些同情眼前这个令他讨厌的男子。 被自己哥哥出卖!算不算的悲凉? 只是他们忘却了皇宫生存之道,想历代皇帝,哪个不是踩着家族中人白骨磊路而上?那个不是背着天下骂名? 锦苏独自前来却不说话,只是推着轮椅坐到自己位置上,不管众人异样的目光,低头饮茶。若非他眉间愁绪,似不知昨夜之事! “昨日一纸契约,不过是皇兄为了麻痹敌人之用 ,各位将军不必放在心上。”他话音很低,语速极慢,脸上依旧带着淡淡哀怨。 抬眼,见众人包括梁芳在内皆是不信,他又淡淡然说道:“皇兄若真是如此,小王此时早已命亡元帅刀下,何故还会与大家在此共抗外地?皇兄若真是要杀小王,小王何必帮着他说话?” 这样一席话下来,众人疑虑算是消除,只是林路依旧疑惑:“皇上为何不派援军?就连三军用度也是安公子从顺硕征集。” 那一纸契约,但真凉透人心。边关将士浴血奋战守着靖国寸土寸山,如今君王却为了杀一个人将两座城池拱手送与他人!置靖国何地?置百姓何地?置三军何地? “派兵遣将皆马虎不得,皇兄自要慎重,至于粮草一事只因京兆离此甚远,小王才会请好友代为征粮。同渊乃是靖国门户,将士乃我靖国的守护神,皇兄身为靖国国君,自然不会放任大家不管。相信不过多久。援军以及粮草就能到达了。” 众将疑虑全消,唯有梁芳细看锦苏,眼中疑惑颇多,碍于众人不好表达,最后隐在鹰眸深处,叫人发现不得。 “众将听令。”梁芳见众将士恢复往昔神采,目露愤懑。知道此时乃是最好时机。 “末将在!”众人异口同声。 “整装待命,明日攻打浮华都!” “领命!” 第三百五十四章:劫囚 众将前去准备,整个帅帐中只剩下锦苏以及梁芳,后者此时方才露出一直藏在眼眸中的不解:“王爷为何要这样做?” 锦苏眉间哀愁隐去,嘴角晕开一抹苦笑:“即便小王不这样说,他也会这样做!这件事情本就对他无影响。” 其实说没有影响也不尽然,至少此时他心中对自己的恨定然翻倍增长。 许久之后梁芳才重重叹口气,似有惋惜:“若你二人同心,靖国定能一统四国独霸天下。” 锦苏笑而不语,当年那人也曾经努力过,结果不尽人意。 “当务之急,是要将眼前的敌人打败!元帅可有良策?” 梁芳目露愁苦:“浮华都易守难攻,此次敌军将领乃十三战全胜的玲珑将军,最擅长的是防守,我军要攻下浮华都,难也!” “他早已算准我军人数?”锦苏这话问的很没准,见梁芳点点头,他又继续问:“敌军有多少人?” 梁芳更加忧虑:“敌人驻守浮华都不过三十五万。但是只要我们一旦发起攻击,浮华都四周便会有敌军源源不断朝浮华都赶来,到时候我军撤离都来不及。” 锦苏了然,转而轻笑:“元帅只管放心,此次,绝无敌军前来支援!” 梁芳以锦苏开玩笑,却见他一脸的自信,不由信了三分:“王爷可是有了良策?” 锦苏只留一句“天降奇兵,助我靖国!”羊肠而去。 午时,京兆。 百姓顶着夏日炎炎,蜂拥至京兆街头,群情激奋,异口同声呐喊:“杀了祝乾裳!” 士兵整齐而列,只列出一条十人宽的通道直通刑场。这样的场面,他们每年经历无数次,早已麻木。 黄顶大轿于四人肩上悠然进了人们视线。随后是整装士兵,在之后是囚车。 囚车内祝乾裳身着白色囚衣,发丝混乱,满脸疲惫之色。四周呐喊声冲刺满耳,她却恍若未闻,只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目视前方。 不知是谁带了头,蔬菜,水果,不停歇往祝乾裳砸去。 人们胸中激愤被挑到最高点,只有手里用东西的,都往祝乾裳身上扔去。 不过片刻,祝乾裳已经狼狈不堪,白色囚衣被染的花花绿绿,菜叶子挂在发丝上。 不知是谁扔了石子,正中她额头,鲜血直流。混合着那些杂物,那张脸,再也找不出昔日风光,唯有嘴角的浅浅微笑,才让众人恍然。 她曾经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受尽万人膜拜,享尽世间荣华! 阁楼上,男子身着淡蓝衣袍,静静负手立在窗前,面敷银色面具。双眼深邃,只看着囚车上的女子,手里磨砂着一把银色长笛。 “她是一个奇女子!值得敬佩!”房间里,红衣男子斜斜靠着桌子,手中玩转一只砂杯,满面含笑。时不时抬眼看窗边男子的神态。 这两人,正是解红零与系音。 解红零语气中的淡淡醋意,系音可是听的清楚,他无奈地转身,目光所及,是男子头上那只红色螺纹簪子。 不由自主走上前,捻起男子青丝于手中把玩,“零儿是在吃醋?”说着伸手整整他胸前衣襟。 解红零笑容有片刻的缓和,双眼中笑意却是更胜。“银狐公子这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他笑的越胜,系音就越是感觉到了危险,伸手刮刮他的鼻头,“锦苏所托必有道理,何况我与祝乾裳并无什么!” “解释就是掩饰,再说我也未言你们有什么!”解红零伸手将自己发丝夺回,一个旋身坐在木凳上,说话间手中砂杯已经倒了茶,兀自饮用。 秀眉斜飞,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那是危险的讯号。 系音觉得自己将当初劫持祝乾裳一事告诉他就是一个错误。 不,或者说当初劫持祝乾裳就是一个错误。他上前坐在解红零面前,歪头看他表情,言语中颇有讨好之意:“真生气了?” 解红零只低头饮茶,装作未见未闻!他信系音不是那种人,但是有那么一个人在世上对他的人虎视眈眈,终究不是欢快的事情。“那你便亲手杀了她!” 知道他不过玩笑,系音着实无奈了:“你既不愿见她,我们不救她便是,左右她马上就要被斩首了不是吗?” “我要你亲手杀了她!”解红零不依,转头对上那含笑的双眸,见不得他如此胸有成竹。 “现在杀了她,岂不是让她少受罪?如何能让零儿解恨?”系音说完更是哈哈大笑。解红零鼓嘴模样着实可爱。 知道自己是说不过他,解红零狠狠一瞪。系音还来不及反应,他人已经窜出了窗户,稳稳落在囚车之前。 他的突然出现,吓坏了押送的官兵,纷纷嚷着有人劫囚。腰间佩刀已抽出,上前将他围在中间。 四周百姓见此,哪还顾得其他,纷纷逃命去了。 系音赶到床边,见解红零长身立在众军之间,颇为无奈。他的行事,总是这般出乎自己意料,令自己措手不及。 解红零立于大街正中,对于四周的刀剑以及嘈杂视若无睹,媚眼含笑看着祝乾裳,“你曾经说过不想活,但是我已经答应了锦苏救你出去。我解红零的招牌可不能砸在你手里。” 祝乾裳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个声音,不就是那个斗篷男子的吗?随即又释然,当年解红零与银狐同时死去,银狐既然还活着,那么他也自然活着。 同样被震惊的还有刚刚从轿中走出的木子李。他看着红衣男子久久说不出话来,伸出的兰花指打着颤,尖锐的嗓音不成句:“你…是人还是鬼?” 木子李解红零自然认得,当年他可是将他与锦夜脸上的得意看的清楚。“我自然是人!” 木子李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当年他亲眼看着解红零与银狐倒在羽箭中,怎么会还活着?终究是见过市面的人,不过片刻就镇定下来。 太监特有尖锐的声音响彻了京兆街头“当年让你侥幸逃脱,今日可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他说着缩回手拍了两下。 解红零只微笑不语。 四面突然涌出大量的士兵,他们手持开弓,迅速将解红零围了起来,连同祝乾裳在内。 木子李底气十足,常年拱着的腰今日也挺得直了:“解红零,今日你的死期到了!” 解红零冷笑:“有人不知天高地厚来送死,我怎能不成人之美?” 话音落下,双手扬起,红色巾绫于袖中射出,直逼木子李所在。 后者惊吓,伸手拉过一旁侍卫在自己胸前挡住。红色巾绫没入那人胸口,溅起鲜血喷在他脸上,滚烫。 木子李吓得三魂丢了七魄,转身钻进轿子,慌忙叫人起轿。 解红零出招之时,漫天羽箭已经朝他射来。 冷笑,扬手,巾绫扬起,将所有羽箭全部网住,随后带出。 羽箭击倒大片侍卫,未见血。 祝乾裳惊讶之际,眼前人影晃动,淡蓝的身影从天而降,立于囚车上。 青丝方垂下,银色面具近在咫尺,与男子手中银色长笛呼应。深邃的眸子倒映那张充满了惊讶与杂物的脸。 “真的是你?”祝乾裳许久之后才说出这样一句话,深怕眼前这个人不过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影像,生怕他下一刻就会消失。 系音还未来得及答话,就听解红零的声音传来:“没时间打情骂俏!”无奈之,扬手劈开囚车,揽过祝乾裳腰身,往刚才与解红零藏身的高阁跃去。 见他们离开,解红零不再恋战。随手洒出一把暗器,也飞身上了高阁。 众侍卫只当自己必死无疑,却料那暗器打在身上只有闷痛感,不由低头一看,所谓的暗器竟然只是一颗颗黄豆。 “追!” 三人进屋未做停留,开了侧窗纵身跃下。 深巷中早早备下了车辆,系音带着祝乾裳进了马车,解红零跃上前塌,以绫代鞭抽打马背。 两匹黑驹吃痛哼叫,撒开四蹄狂奔。 …… 锦夜得知消息,大惊。祝乾裳逃也逃了,自己本也是迫于无奈杀她,只是为何解红零还活着?他不确信再问一遍:“你确定不是看走眼?” 木子李刚捡回一条命,额头的虚汗还在往外冒,“奴才看的千真完全,真的是解红零和银狐!” “他们不是死了吗?”锦夜忽的站起身,双目如炬直直逼视眼前人。 “皇上,只怕我们都被锦苏骗了!”木子李慌忙说道:“当初谁也没有近身看他们二人是否真的死了,事后锦苏也是不顾一切将他们二人的尸体运回了菩提斋!” 锦夜一想,但真如此。是自己大意了,当时见锦苏那般悲愤,不疑有他。 “锦苏,朕小瞧你了。”锦夜心中暗道一定不惜一切代价除去此人。 马车一路疾驰出了京兆城门,如此行了半日,才在一临河小屋停下。 祝乾裳下了马车,看着眼前两个男子,转而轻笑一声:“此时此刻,怎不就是一场梦?” 解红零无话,转身离开。 系音上前一指那间小屋:“里面什么东西都有,先去换了衣服吧!” 祝乾裳不再扭捏,身上充斥着难闻的味道不是什么好事,看了一眼解红零远远的背影,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笑说:“想不到堂堂圣兽菩提竟然是个醋坛子!” 系音闻言,只笑不语,转身循着解红零的身影走去。 第三百五十五章:大破浮华 清晨,雾锁渭河,十步外不见人影。 唯剩整齐而肃立的步伐声传来,铿锵有力。 目送三军离开,锦苏垂眼叹气。视线触及手中血狱,怅然之感油然而生! 一旁静立的安乐轩闻得叹息,打趣道:“怎么?担心了?昨夜可是你进言由潇浅忧取敌军首级!” 说是这样,他心中又何尝不担心?毕竟战场刀剑无眼,稍有不慎便会成为敌军刀下亡魂! “浅忧岂用我为他担心?倒是安王孤身一人闯进敌营,更加令人担忧吧!”锦苏说着坏坏一笑。转而见梁芳黑着脸老大不高兴,知道他心中担忧,上前安慰:“元帅有何不能释怀?林将军性子虽然有些急躁,好在还会听胡队长的话。” 安乐轩闻言也趁机说道:“此话不假,如今是年轻人的天下,元帅又何必亲自上阵?” 梁芳正为他们不让自己上阵一事发愤,听他二人如此一说也无言以对。想了想转身回了自己营帐。 三军已出,只留了几百士兵看守营帐。此次梁芳下定决心取锦苏意见予敌人致命一击。只是一旦落败,己方已是破釜沉舟一战,后退无路。 知道他心中所虑,锦苏也不多言,只悠悠说道:“成败在此一举!”成了,便是三军凯旋班师,也是他与锦夜兴师问罪之时!若是败了… 锦苏不敢去想,败了之后会是怎样的光景! 浮华都。 玲珑于城头见了城下跨马男子,那一身白衣于风沙中翻飞,点尘不染。 “他就是潇浅忧?”玲珑似不愿信那位充满了传奇色彩的潇湘楼楼主竟是如此模样,那消瘦的身体,真的曾经挑起整个靖国吗? 身后拜月身着铠甲,仔细盯着城下男子看了究竟:“他就是潇浅忧!” “是吗?”玲珑嘴角微挑,眼神充满了战意:“本将军正想会一会他!”说着就要转身下楼。 拜月却慌忙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将军万万不可,潇浅忧以天下第一闻名四国,他手中的鬼司剑更是厉害东西!此番孤身前来,只怕有诈!” 太阳从东边慢慢升起,橘黄的光打在玲珑银甲上,添了几分暖意,那张脸,却是寒气逼人。 “本将军倒不信了他潇浅忧能耐但真如此之大!你只管做你的事情,不用管我。” 这样说着,他已经绕过拜月下了城楼,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拜月心中长叹,却又不能拿他如何,唯有吩咐人做好了准备,若玲珑将军有何不测,立即放箭射杀潇浅忧。 玲珑策马奔至城门下,手持红缨长枪,远远打量潇浅忧。片刻之后冷然而笑:“你但真是潇浅忧?”眼前的男子,除却脸上那条猩红的十字伤口,在他身上看不到半点血腥的影子。 见他装扮,潇浅忧便将他身份猜了大概。“如假包换!”这样说着,已拔剑在手。莹白的剑身于暖阳中泛着丝丝寒意,像极了冬日里的寒冰。 玲珑闻言,长枪横置,策马便朝潇浅忧直直迎了过来。剑眉横挑,双眸带着浓浓的战意。 打架对于潇浅忧来说是家常便饭,策马主动迎上,鬼司带出冷光,渗人。 玲珑智谋过人,武艺也不差,与潇浅忧战了许久,丝毫不落下风,只是额间已然溢出汗水。 反观潇浅忧依旧一副气定神闲模样,这样的小打小闹对他来说不过热身的把戏。 远远闻见一带着得意的声音传来:“王爷好身手。” 放眼望去,却是林路领军浩荡而来,身旁的胡安斌白他一眼:“王爷身手过人你得意什么劲?” “他是我的目标!”林路嘿嘿直笑。 “那你这辈子注定实现不了这个目标了!”胡安斌丝毫不给他面子。本不愿上这前线瞧见腥风血雨,偏偏奈不得梁芳与林路齐上阵。 玲珑见此心中暗道不好,长枪横扫逼过潇浅忧,转头便对拜月喊道:“关城门!” 此时,潇浅忧突然放弃与玲珑纠缠,手中鬼司用力一掷,竟是将那正要关门的士兵一剑削首。 如此,已有二十名黑衣人超常速度奔至城门下,迅速占领城门口。随着林路一声令下,大军纷纷冲杀。 此时玲珑方才明白,潇浅忧到这里不是与自己比武,而是要助他们攻城!转头看依旧衣不带水的男子,恨意渐现,长枪狠狠朝潇浅忧划去。 潇浅忧无剑在手,只下腰躲过这一击,随后调转马头往城中奔去。 拜月已经命人拼死将那二十名黑衣人拦住,只是效果不佳,几百人围着圈子只让他们放慢了速度而已。 林路嘿嘿直笑,策马扬刀追上玲珑,与他缠杀一起。 胡安斌立马于三军之后,他无武功在身,冲锋陷阵也轮不到他。 观大局而做决策,这是梁芳交给他的任务。 那二十名潇湘楼弟子,一路厮杀出一条血路,却是转身就往城头奔去。紧随其后有百余名士兵,他们身手矫健,虽比的不潇湘楼的弟子,却比一般的士兵强劲许多。 拜月毕竟经了世面,一面命人于城墙放箭阻止敌军,一面放了烟火信号求援。再看城下与乱军中与林路厮杀的玲珑将军,不由心惊。 玲珑已知中计,本有心往回撤,怎料林路死死纠缠不放,最后兵行险招,只挑破林路臂袖,调转马头回撤。 见他要逃,林路怎肯放过?大呼:“拦住他,本将军重重有赏!” 玲珑已然杀红了眼,长枪左右穿刺横挑,直打的靖军人仰马翻,心生畏惧。 策马疾驰,眼看着就要入了城门,岂知旁的一物横飞,正中他肩膀,落下马,被靖军士兵围困。 刀光剑影中,抬眼见白衣男子悠然走来,面无表情。玲珑心中不服,狠狠啐了一口,冷哼:“背后偷袭,算的什么男子汉?” 潇浅忧闻言冷笑:“兵不厌诈防不胜防!玲珑将军熟读兵书怎会不知个中道理!”说完看也不看被士兵扭困着的人,径直往城外走去。这里已经没有他的事了。 与这一片的厮杀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梁芳帅帐! 帐中四人:锦苏、安乐轩、梁芳、苏零笑谈欢颜,甚是怡然。 表面如此,其实谁的心中都不太平!即便有潇浅忧与潇湘楼弟子开道,还是存了诸多隐患! 锦苏说着说着话锋一转,朝安乐轩巧笑:“如此光景,未免有些冷清,不若乐轩来一曲助兴如何?” 安乐轩想着也是,只是此次自己出行甚急,未带古琴,“那我便清唱一曲献丑!” 一旁的苏零已是拍手叫好,却依旧不忘却吃食。 锦苏也是一笑:“乐轩歌声当属世间罕闻。” 安乐轩谦逊一笑,喝口茶润嗓。 “将军少年征战 白发挑灯复看青锋 风沙磨滑了轮廓 哪来昔日情怀?” 歌声低沉缓慢,将一名白发老将余生抱负未尽的不甘不愿尽述其中。 这一曲,却正是梁芳真实写照。他已是白发苍苍,只怕此战过后,唯有挑灯看剑,叹往昔战场英勇。 “边关捷报频繁 哪家儿郎翻旧书章? 明堂君旨还重样 只换了少年郎!” 此次一战回京,封将赐赏,当时林路年轻一辈。他梁芳一事大将军,顶不过封侯拜王,终究只能赋闲在家而已。 安乐轩歌声转而急促高昂: “梦回连营 只闻战马鸣 老骥伏枥 还把天狼射 是说数十载成佳话 起身 披甲 手握帅印 听一声令下 杀” “攻城掠地不在话下 铁马冰河岂会惧怕 手中的剑啊 并肩作战吧!” 于此,梁芳神思不复,早已回到往昔厮杀之时,仿若自己置身于千军万马之中,手中御赐宝剑连带血雨腥风。 “悠悠岁月已过 门前红枫又是一秋 黄口小儿庭前舞 一心报家国! 听说少将战功显赫 收剑 敛襟 闭门谢客 堂中银甲惹埃尘 壁橱宝剑铁锈生 罢!罢!罢! 功与名赋“曾经”一词” 一首《将军赋》唱尽白发老将赋闲余生,有心报家国,已是年轻人天下。唯有午夜梦回,再现当年英勇;捷报传至,那一张张陌生而得意的笑脸,仿若当年的自己。 许久之后,梁芳才敛袖拭去眼角泪痕,连声音也充满了沧桑之感:“老了老了,便不中用了!” 叹息声刚落下,营外传来高声:“前方战报!” 梁芳起身,大步而出,见了帐外士兵,急切道:“快快讲来!” “林将军已经占领浮屠关,正在清扫战场。敌军退守浮屠关。敌将玲珑被我军生擒!”那士兵言语欢快激动。 “好!好!好!”梁芳连说三个好字,转头对上锦苏笑脸,道:“王爷,且与本帅前去浮华都!”刚刚收回的眼泪,又在那张老脸上纵横。 锦苏淡淡点头,笑而不语。 这仅仅是开始,不将毅国打疼了打怕了,他们不会知道收手!毅兼不比安皓天,后者因一时醋意发动战争,而毅兼却是野心勃勃筹谋多时,志在一统四国! 战场硝烟未灭,残尸断骸随处可见,鲜血染就绿野如画,浓稠的血腥味冲刺整个浮华都。 靖国士兵正在清扫战场,他们早已见惯如此场面,连那颗心,都已麻木。只是每每收到自己同胞遗体,早已被鲜血凝固看不清原来色彩的双手微微滞带,眼眶微微发热,动作不由缓慢而沉重。 第三百五十六章:伤 《列国通策》记:靖151年,安国五万奇兵天降,断浮华援路,夫玲珑败北,遭生擒!拜月损兵折将,退守浮屠! 林路与潇浅忧立于浮华城下,看靖梁二旗缓缓升至半空,迎风飘扬。 “此次一战,简直大快人心!”连日来的憋屈与不甘皆在刀剑中倾泻,林路言语间颇是得意!眉眼一转却见潇浅忧缓缓合上双眼,脸上的十字伤口泛着血光,却不见丝毫欣喜之情:“王爷不高兴?” 潇浅忧闻言睁眼,看整片狼藉,如何叫他高兴的起来?他居相位与四国交好,只为靖国永无战争,百姓可安居乐业! 可他一人之力如何能够扭转全局?“将军不挂帅,将士不出征!”真到那个时候,他也能够会心一笑了无牵挂了吧! “会有这么一天的!”远远一清脆声音传来,二人转头望去,却是锦苏划着轮椅缓缓而来,身后梁芳与安乐轩。 锦苏来到潇浅忧面前,认真凝视那双充满了悲哀的眸子,再次说道:“会有浅忧说的那么一天!不见兵戎不理烽烟!” “但愿!”轻轻的两个字,被掩在梁芳爽朗的笑声中。锦苏却是听的清楚。 眼前这人,不喜战争。 刚接手浮华都,许多事务还待着梁芳处理,他与潇浅忧等人打了招呼,便携着林路以及诸将赶往城中。 梁芳一走,锦苏等人顿觉自在不少。在场皆是熟人,说起话来也就少了顾虑。只见他眉目四下转动,坏坏挑起嘴角,故意拖长了声音道:“怎么不见安王?这刀剑无眼可别伤了他才是!” 原本还在四处张望的安乐轩闻言瞪他一眼,明知锦苏调侃自己,竟然无话可说!眼角瞥见一人影,他慌忙出声叫住:“洛施!” 名叫洛施之人身穿炫黑铠甲,腰佩长剑。闻声转头,见红衣男子立于白紫之间,脸上一喜,忙小跑到安乐轩面前,单膝落地朗声:“洛施见过固亲王!” 安乐轩喜于形色,上前亲手将他扶起:“如今我已非安国王爷,往昔你唤我安公子,如今还照常吧!” 洛施应了一声是,垂首立在一旁。 第8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9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89节 安乐轩上下打量他一番,真挚笑道:“许久未见,你竟已是将军。想当年还是大哥身边小小侍卫!” 洛施神色有瞬间凝固,因低着头无人察觉,不过转瞬已经恢复了常态:“托公子鸿福!” “大哥可好?”安乐轩想了想,还是只有这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当年安皓天带自己前往菩提斋,随后便传来洛城以轩帝的身份向靖国俯首消息。自己伤好后安皓天回国重掌大权,从此自己与锦苏身前,再无洛城消息。 洛施却是再度无言,将头垂的更低,他双手供于眉眼之上,静若处子。 “他可是在怪我这么多年没有回去看他?”察觉到他动作滞留,安乐轩怅然地笑了笑。非是将他忘却,只是害怕旧人旧事勾起无限伤心往事罢了! “噗通”一声,洛施双膝落地,言语哽咽:“我家公子早于五年前死了!” 带着哽咽的话飘进安乐轩耳中,他轻笑出声,茫然地退后两步:“洛施,你这个玩笑可是开的过分了!” 小时候也是这么玩的,只有自己每一次都傻傻地信了。这一次他可不会上当了! “安王带着您去治疗,后来我家公子也去了,可是安王回来之时带着我家公子的骨灰盒,什么也没说!”洛施说着已经放声哭了出来。 不会的!这不是真的!安乐轩摇摇头,再次无力退后两步,伸手指着洛施:“你再胡说,我可叫你家公子罚你!” 大哥怎么会死?垂在要侧的手碰触到腰间玉佩,触手冰凉刺骨。“洛安洛城洛花非,花谢花飞花满天。”他轻轻呢喃而出,颤颤巍巍,似是害怕极了。 洛施不敢说假,慌忙说道:“有人曾听安王私下于先王陵前说起,我家公子是为救您而甘心赴死的。” “胡说!”安乐轩终于忍耐不住,大喝一声:“我离开安国后再也未见大哥,他怎会为救我……”话音于此,戛然而止! 安乐轩双眼充满了不可置信,突然想起那枚属于安国君王的紫玉戒环,以及安皓天与解红零的欲言又止,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只当解红零医术惊人,经脉尽碎也能恢复如初!想不到自己的痊愈,竟是那人拿自己的生命换来?早知如此,倒不如一辈子瘫痪在床榻! “啊!”安乐轩终于是忍不住,长啸一声跪倒在地!血红的发带于耳边垂至胸前。有液体滴落! 一滴… 两滴…… 直到最后泛滥成灾,将那血红的缎带浸湿,最后落在胸前衣襟。 一滴… 两滴…… 双手,举起又落下。 刚刚经过硝烟洗礼的战场,连尘土都带着浓浓的血腥味,以至于安乐轩拳头斑斑血迹便不那么明显,只教人痛心。 锦苏划了轮椅上前,用力握住安乐轩双手:“人死不能复生,乐轩当兀自珍重,才不枉你大哥一死!” 安乐轩此时已是悲愤交加,哪听得进锦苏的话,只用力甩开锦苏双手,开始以拳击打自己双腿,仿佛这样他才能有减轻自己心中的痛楚。 安乐轩用力,锦苏猝不及防,从轮椅上跌落下来。抬眼见了安乐轩满脸泪水,说不出的心痛。“乐轩,不要打了!” 洛施未曾料到安乐轩会如此失控,膝行至安乐轩身前,几个叩首:“安公子,我家公子只为你能安心,还望公子念我家公子痴心上,保重自己!” 此时他在心中恨极了自己。公子喜欢眼前人是他唯一的不可告人的秘密。自然也不愿看到眼前人如此伤心欲绝。若是自己没有说话,安公子也定然不会知晓! 潇浅忧早已在锦苏跌落之时上前将他扶起。手起掌落,安乐轩便直挺挺地倒在他的怀里。将他抱起,看了锦苏一眼,往城中走去。 锦苏心下放心,划着轮椅跟上。 原本围看的士兵纷纷散去。洛施起身,整个人失魂落魄。 梁芳将原本的将军府做了帅府,吩咐人归置归置便入住其间。潇浅忧便将安乐轩抱去原本为他安排的房间。 安皓天闻讯赶来,房中只有潇浅忧与锦苏,以及床榻上的安乐轩。 因为哭泣原本倾城容颜显得苍白而狼狈,颤微的睫毛上还带着泪花!胸前衣襟湿了大片,双手手背一片血肉模糊。 安皓天瞬间心痛。床上的身影与昔日伤中模样相互重叠,“怎么回事?” 锦苏心中也是不忍,此时敛了神色,淡然说道:“他知道了洛城为他治伤死亡的事情!” 安乐轩闲来无事与他道来,当年洛安三杰如何义薄云天如何除暴安良,言语间透着的自豪与淡淡伤感,即便自己没有亲身经历,也明白那是怎样的友谊! 如今乍然得知,自然承受不了。锦苏深深看了一眼安皓天,见后者面露恐惧,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想。“浅忧,我们走吧!” 他说着已经划着轮椅出门。 潇浅忧不发一语紧随其后出了房间门。却见锦苏满脸的担忧无处隐藏,不由转头看了一眼。安乐轩之于锦苏,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锦苏心情烦闷,兀自推着轮椅走在前头,也不管潇浅忧是否跟上来。 眼看他们二人之间有了回旋的余地,怎料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只怕此番,乐轩会怪罪与安皓天!那两个人之间,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坎坷。 帅府大堂,梁芳当堂而坐,诸将分两列静坐,脸上带着自信而得意的笑容。 此时,林路大踏步而入,朝着梁芳行了礼后,立在一旁,低头不语,脸上神情,颇为古怪。 众将皆奇,若是换做旁时,这林大将军可会滔滔不绝讲上好几个时辰,怎么今日如此安静? 梁芳也不由好奇闻到:“怎么了?”对于这个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将军,他是再了解不过了,只怕又是在何处吃瘪无处发泄了吧! 他捋捋的苍白胡须,转眼望向跟在他身后进来的胡安斌,此次一战,胡安斌能够力劝林路见好就收,是个不可多得的谋将,恰好这脾气暴躁的林路又能听得进他的话,倒是不错的组合。 “就是…”林路开口吐出两个字,抬眼时脸色已经同通红,又说不下去了。 梁芳挑眉,众将好奇心顿起。 见此,胡安斌一脸贼笑:“抵不过那玲珑将军拒不交代,林将军欲将人家剐了衣服在阳光下暴晒!”眼见林路狠狠一瞪,他便作声不说了。 这样的事情,只要不闹得太大,梁芳也是默认的,毕竟是敌人,总不能将他当作上宾供着吧!“晒就晒呗!只要不出人命就行!” “谁知一刀滑下去,那玲珑将军衣服破了,露出里面的红肚兜。”胡安斌说道这里已经笑的俯下身子,伸手指着林路道:“咱们的林大将军,第一次在敌人面前丢盔弃甲狼狈而逃!” “胡安斌!”林路脸上挂不住,一脸黑脸涨成了白脸。 众将惊愣片刻,哄堂大笑! 梁芳也忍俊不禁,想不到林路这五大三粗的人,竟然怕一个小女子! 第三百五十七章:放虎归山 安乐轩醒来已是翌日中午。只怔怔看着帐顶不说话。任凭锦苏如何叫唤也不动作。 无奈之下,锦苏只得将照顾他整晚的安皓天找来,留给二人独自相处的时间,他们之间是需要好好谈谈的。 安皓天却只在门边站着,不敢走过去,生怕又看到那样充满了怨恨的眼神与陌生的表情。 他不动,安乐轩也不动,若不是胸前一点起伏,与尸体无疑。 如此相持半个时辰,安乐轩才悠悠地问:“大哥临终之前,可说了什么?”他依旧怔怔看着帐顶,声音因为低沉而沙哑,充满了惆怅感。 安皓天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他,洛城当时只有一句“只愿乐轩此生无痛!” 这句话,他却是难以启齿。 自己带给他多少伤痕多少痛楚?只怕洛城九泉之下也不瞑目,只怪自己所托非人。 “你也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没有预料中的愤怒与悲伤。安乐轩的语气依旧那样平缓,淡淡的,轻轻的。 安皓天想说的话皆无法道出,只担心地看了他一眼,退出了房间。 锦苏见他出来,大概猜到了什么。他仰起头,异国的天空,依旧很蓝,却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他突然想起苏忘蝶说的话:“我们春江的天空是纯粹的蓝,不带一丝杂质,其他地方的天空虽然也很好看,但是像隔了层纱一样极其不舒服。” 此时此刻的天空,倒真是像隔了一层纱,朦胧而隐约。与其说是纱,倒不如说是被战火与硝烟污染了原本的澄澈。 突然间,有点想家了! 安皓天在房门前伫立良久,才悠悠说道:“能不能帮我安慰安慰他?”此时此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安国君王,或许,在锦苏心中,他从未将他当作一国之君看待过。 于他面前的,不过是一个兄长,一个想要努力挽留自己心爱之人的男子。 “此事我无法帮你,纵使我能帮你安慰他,也无法解开他心中死结!安皓天,你们之间应该好好谈谈,乐轩对你的误会不是一点点!”锦苏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悠然说道。 安皓天何尝不明白?只是苦于安乐轩并不给他机会说明!他能如何? 锦苏已然无言,该说的他已经说了,该做的他做的够多了,他能帮的,也仅仅如此!轮椅滑在青石小道上,传来“哗哗”的声音,熟悉又陌生! 那声音一路流泻着,还未到的大堂中,已经有士兵前来禀报梁芳找他,心中明了,只怕是为了那位被擒的玲珑将军的事情吧! 果不其然,他刚刚到大堂,梁芳便起身相迎,随即问道:“不知王爷要如何处置这位玲珑将军?” 锦苏打眼望去,满室的人都看着自己,唯有林路脸色异常不服气瞥向了一边,昨日的事情他听说了,暗道这林路果然如自己所想是个单纯的人。“浅忧意见如何?” 锦苏明白,潇浅忧在众人心中地位是无上的,只要他说话,十有八九会通过,至于自己,只怕会很惨! 潇浅忧自然明白锦苏的想法,他淡淡颔首:“军中大事,自有元帅副帅定夺,潇某来此不过为靖国尽一点绵薄之力。” 他这话谦逊有礼,更是让人对他刮目相看。 锦苏知道这是潇浅忧有意为他在军中立威,然自己总不能庖越,于是笑着说:“依元帅之计该当如何?” 梁芳暗道锦苏懂得分寸。几次献计功成,若是换做旁人只怕早已骄傲自满,而他却不骄不躁,依旧维持着原本的谦逊。“此时却难办也!” 说话间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见锦苏也就位,他才缓缓说道:“战争劳民伤财,本非黎民乐见,也非三军所愿,就不知毅国是否会与我靖国修好!” 锦苏悠然道:“毅兼野心勃勃意在一统四国,是断断不会中途罢手!” “即便打下去,也只会是鱼死网破的境地!”梁芳仰天而叹,没有人会喜欢战争,尤其是他们这个垂守边关的老将,更是恨透了战争。 “也不全然,只要让毅兼意识到与我靖国的实力悬殊,他自然识时务不会来犯!”锦苏依旧那么悠然,仿若现在讨论的不是军国大事自是闲话家常而已。 林路似是习惯了与锦苏对着来,冷哼一声道:“王爷说的倒是轻松,只怕我靖国有多少兵力他们早就探的清楚了。” “有时候震慑他人,并不全靠拳头。”锦苏敲敲自己的脑袋,笑看林路:“用这里才是长久的!” 林路被他说的脸红,低头不以为意。 梁芳明白锦苏的话,遂问:“不知王爷有何良策?” “放那位玲珑将军回去给毅兼捎信,就说我皇意在罢兵修好!”锦苏想也不想就道,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放虎归山!”原本性子安静的右先锋男女可突然说道。说来他这名字好笑,他还在母亲肚子里时父亲时常念叨男女皆可,最后索性以此做名,叫住男女可。 因为名字的缘故他很少与人交流,刚到军中受到不少嘲笑,后梁芳见他沉稳骁勇,慢慢提拔他做了先锋官,只是这少言寡语的性子是改不了了。 梁芳也有此担忧,只是看着锦苏。他知道锦苏竟然能说出来就一定想好了一切。 果然,锦苏慢慢说道:“放她回去,一来可显我靖国大度。既能擒她一次定能擒她二次,再说放她也不过是个幌子。战争连绵百姓苦不堪言,毅国的百姓若是知道我国有心修好,即便动摇不了毅兼的心,也能打动毅国士兵的心,别忘了,他们家中妻儿老母,可都是平民百姓。” 众将觉得他说的有理,但终究还是有顾虑,一个个沉默不语。 胡安斌却是轻笑一声,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杯缓缓说道:“王爷说的在理,如今我军后续无援,就算能够一路战下去,也会因为缺少粮食补给而功败垂成。打战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若是真的杀了那玲珑,毅军群起激愤与我军决一死战,可就不妙。”他本是后勤之人,这里自然无他说话的地方,但是因锦苏在梁芳面前举荐,后者也确实看到他过人之处,才于他特权。 梁芳低头沉思良久,随后一手拍在面前桌案上,朝锦苏抱拳道:“听王爷的!” 锦苏微微点头,伸手从怀中拿出书信一封,递交给梁芳:“小王已经代笔写好让玲珑转交毅兼的书信,还请元帅过目!” 梁芳接过时愣了一下,深深看了锦苏一眼,见后者只是笑的无害。无言,展信。见字迹已干,显然是早已准备好的。“此信甚好!”说着他将那封信装回信封,转手递给林路:“此事你去办吧!” 谁知林路惊得后退一步,死也不愿意去接那封信,随后目光一转,落在胡安斌身上,慌忙道:“老胡脑筋好使,元帅还是让他去吧!” 显然,是还未从那日的惊吓中缓神过来。 众人免不了又是一阵哄笑。 梁芳正色,将信又交给胡安斌:“如此就劳烦胡队长走一遭了!” 胡安斌左右看看,众人皆是含笑望着自己,明显是幸灾乐祸,甚至有素来胆大之人说道:“胡队长可仔细着,那可是位姑娘。” 此话一出又是哄堂笑声,直笑的林路脸红脖子粗,又不好发作出来,最后只狠狠一瞪。 胡安斌早早接过信,笑看林路一眼,转身离去。 “你们大家也下去准备吧!” 梁芳话音落下,众人已经纷纷行礼告退。唯有潇浅忧与锦苏端坐堂中,并未打算离开。 梁芳暗道锦苏聪明,开门见山说道:“不知安王的五万人马作何安排?”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锦苏带来的两个不被自己重视的朋友竟然是安国的君王。 思及当年锦苏大败安国一事,他是怎么也想不通了,看他们三人关系似乎很要好!那安王怎会答应借兵与他? “此事容小王与安王商议后在做决定,最迟明日给元帅答复!”现在安乐轩为了洛城的死伤心不已,安皓天自然也无心过问这么多。锦苏暗中摇头,若乐轩是一介女流,但真称得上祸国一词了! 梁芳也不着急,只出声提醒:“王爷谨记引狼入室!” 锦苏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这个他倒是不担心,安皓天为了乐轩而战,而弃也是为了乐轩,只要乐轩不出错,他定无心再战的。“但请元帅放心。” 梁芳也不再说什么,自己去了内堂。 堂内只剩下潇浅忧与锦苏,前者开口道:“安乐轩怎样了?”他并不关心安乐轩如何,只是想要找个话题而已。 锦苏担忧:“他谁也不见,想来是洛城的死给他打击太大!” “你已经查出是谁害他吗?” “系音!”如此沉默许久,锦苏才淡淡地说道,这个名字,他多不情愿说出口! 潇浅忧沉吟半晌才喃喃说道:“如今你愈发能干了。”他不知自己该高兴还是担忧。 锦苏却高兴不起来:“若无潇湘楼相助,我早已化身白骨!”说着他苦笑一声:“说是要靠自己,实际还是靠着你呢!浅忧。” “你平安就好!”潇浅忧只有这一句。 第三百五十八章:祝乾裳的秘密 锦夜得知锦苏等人大破浮华都,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朝堂之上他隐忍不发,下朝刚至天心殿便是龙颜大怒,连着碎了几个琉璃盏。 木子李一旁小心翼翼侍候着,见锦夜怒火也差不多该过了,才上前劝说道:“陛下千万保重龙体!”说着递上了新沏的茶。 锦夜广袖一扫,接过茶一饮而尽,囫囵的只怕舌头都还未润湿。喝完将茶杯重重置于桌上,语气中抑制不住的怒火:“他锦苏一个商户女的儿子,怎么与朕相提并论?朕乃九五之尊。” “那是自然。”木子李使了眼色将殿中的人退了下去,才上前小声说道:“陛下何必动怒?锦苏赢了才好呢!” “说清楚!”锦夜已经怒火中烧,听木子李这样一句,倒也冷静一下,撩起衣襟坐在雕巨蟒镂空红漆椅中,眼神阴沉可怕。 木子李上前一步,躬身说道:“陛下细想,您刚刚发下明诏曰与毅兼那一纸契约不过扰敌之计,这厢国舅爷便带兵破城,天下百姓岂不赞皇上英明元帅威武,与锦苏何关?” 锦夜细细一想,暗道有理。心中终究有不甘,即便自己再怎么粉饰,这一战,都是锦苏献计攻城,大获全胜,连自己那个一向严厉的舅父都对他赞不绝口。 木子李再次献计:“皇上可颁发明令大肆褒奖国舅爷,对于锦苏可只字不提,无功也无过。” 木子李之计甚合锦夜心思,当即起身道:“你速去拟诏。” “是!” 祝乾裳听闻浮华都大破,不怒不愤,只维持脸上淡淡的哀愁。她前脚被带出了牢房,月牙便咬舌自尽于狱中。 “你不担心毅国?”解红零不由好奇,在她身边坐下。眼前小河流水潺潺,没有荷露尖角,没有蜻蜓点水,唯时不时几只麻雀于河边饮水,叽叽喳喳也不过片刻。 祝乾裳双眼放在波光粼粼的河面,闻言笑了笑,掩不了眼眸深处的悲凉与哀伤:“毅国国姓是毅,你难道不好奇我这个公主为何姓祝?” 解红零本就对旁的事务不关心,别说祝乾裳姓氏,就连毅国国姓他都不甚清楚。 祝乾裳又缓缓说道:“我本是护国公之女,出生那日家门遭盗贼洗劫,母亲还未将我生下就死去,我是父皇亲手从草堆中抱起的。” 解红零只是稍微惊讶了片刻。 祝乾裳双手环住膝盖又继续说道:“父皇念及护国公一家战功显赫,当时母后又无公主,便将我交由母后抚养,赐我毅仁一名!” “毅仁!”解红零忍不住静下心听她说。 “他希望我仁慈,爱国!”祝乾裳笑了笑,继续说道:“原先我还不知道父皇何以赐我祝姓?直到之前哥哥来信中提及才明白,我是护国公之女,父皇说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事是以天为裳,便曰乾裳。”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能够为他们做的,已经做完了,接下来的只看他的自己与造化!” “谁都不愿意来靖国,因为下嫁的只是一个丞相,因为太子哥哥前来劝说,我才会答应出嫁,在那个皇宫,唯有他真心待我这个并无血缘关系的妹妹。” “早在我入狱的那一刻,毅国便与我无关了,如今月牙也死了,这个世界上再无与我有关的人了。祝乾裳说着站起身,转头看解红零,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那是对一切都无所谓。 “那你那个太子哥哥呢?” “哥哥有他的雄心抱负,自然不会在意幼时之言!”祝乾裳脸上带着微笑,言语中却透着淡淡的悲凉,若是她就此离开,这个世上,还有谁会想起她? 抬头是湛蓝的天空,偶有雀鸟低空飞过,也仅仅是一瞥无痕。她的人生,就如这雀鸟,在历史的洪流中无声无痕而过,以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推动历史的发展。 解红零一时间无语,女子一番话,打破了往昔那个乖张的文通公主形象,此时此刻,她不过是男人野心,两国政治的交换品。 其实她的人生可以选择,却又不能选择。她孑然一身而来,只求无愧与人离开!是她清高的性格害了自己?还是人们利用人性最脆弱的感情害了她? 悲春伤秋从不是解红零会做的事情,此时心情却怎么也开朗不起来。一个连生死都看淡的人,还有什么事情能够在她心中泛起半点涟漪? 他转头看看远远那抹淡蓝的身影。即便是那个曾经一度占据她芳心的男子,也无能为力吧! “既然全部放下,何不潇潇洒洒活下去?人生在世难得潇洒,你却是难得中的几个!祝乾裳,为你自己活下去吧!” 祝乾裳回神,只剩下解红零悠悠的声音在耳边荡漾。转头望去,绿柳新枝又是一年。 潇洒?解红零,你说的没错,有几人能够做到潇洒? 自苏府被焚之后,苏忘蝶便再也未露出任何笑颜,甚至于连房间门都未曾踏出半步,顶多倚着房门看门前两颗参天大树郁郁葱葱,一日更胜一日。 苏老爷与苏夫人来看她也是避而不见,只说感染了风寒。二老与她感情并不深厚,只嘱咐了龙卿好好照顾她便去处理苏家商业去了。 被拨去伺候苏忘蝶的是先前伺候龙老太太的丫鬟怜星,三十的人,沉重稳当。此时见苏忘蝶有立在门边瞧着屋外的绿树走神,上前说道:“今日阳光甚好,少夫人不若出门走走?” 自苏府焚烧之后,苏忘蝶便不爱穿粉色的衣裳,平日里只着素服,上以银色丝线勾着几朵淡淡的荷花,衬以绿叶。清爽中多了淡淡的哀愁。“往常这些时候,苏爷爷总是喜欢往池子里放温泉水,苏家的荷花是开的最早的。” 她说着,伸手扶过檀木桌,款款坐下,以手拄着脸颊,只望着桌上的茶杯发神。仿若那一张张鲜活的笑脸就在自己眼前,转头,却是怜星那张带着疼惜的脸。 “少夫人要看荷花,奴婢命人准备就是,初夏也有的荷花开了。”怜星不动声色将苏忘蝶面前的茶水换了。 “不用了!”就算荷花再艳,也找不到昔日的容颜了。苏府何故被焚,她心里清楚,只是不愿说罢了!她倒是宁愿那一把火是天灾,自己心中终究不会埋下这么深的恨意。“怜星,你先下去吧!” 怜星不多话,退出了房间门,却见男子身着月白锦缎袍子,手中捏着几株碧荷前来。上前行礼:“少爷这花可是送与少夫人?” 龙卿点头:“但愿这花能够让她心情好些!”既然已经答应了锦苏,便要照顾好她。如今见她日渐消瘦,他竟然无能为力。 “对于少夫人来说,失去的不仅是一座宅院与下人,那是一个家,一份温暖!”看多了人情,便也懂得多了,怜星缓缓叹口气:“少爷若是给不了少夫人一个家,去了也只是徒增伤感罢了!” 家?对于龙卿来说他只能与她举步并肩,若是假情假意与她恩爱情长,他做不到,也不能做到,那是害了自己,也害了她! 当年的往事怜星最是清楚,也明白龙卿现在的感受,她伸手接过龙卿手中碧荷,“少爷这株荷花就由奴婢暂时保管,何时少爷想清楚了,奴婢会给少爷一束更美更艳的。”说着但真拿着荷花绕开龙卿走了。 男子在庭院中站了许久,瞧着紧闭的门扉,没有勇气往前走一步。他原本以为以苏忘蝶的性子,此事会很快就过去的,竟没有想到为此竟然闭门拒客。 是他从来轻看了这个小丫头。 春季刚过,翠竹正茂盛,成片成片的,微风吹过,泛着点点碧浪。 朱雀身就鹅黄裳,立于成片翠竹前,充满了生机。她负手凝眉,手上拿着的是血红信纸。良久后才叹口气,幽幽自语:“千百夜!” 身后有人无声无息出现,通体白衣,只剩下两只眼珠露在外面,木讷:“堂主何事?” 朱雀收起脸上淡淡的愁绪,又是一脸漠然:“龙府的防范工作可布置妥当?” “一切按照堂主的吩咐布置好了!”白衣人声音直板呆刻,说话时维持着单膝落地的动作。 “很好。”朱雀顿了一下,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落出,才又继续说道:“准备去浮华都!” “是!”白衣人应了一声,又无声无息退下。 朱雀捏紧手中信封,无言。只怕此战胜利,靖国要易主了!而潇湘楼… 终于,她低喃出声:“大人,你为王爷如此,但真值当吗?那曾经微弱的不为人知的弱点,终究成了你的致命伤!” 她接到通知,潇湘楼楼主潇浅忧已经被撤销楼主一职,所有事情暂由四大堂主代理,而锦夜更是命四人即刻回京。 她伸出背在身后的手,看着手中信纸冷笑。潇湘令从来只有潇湘楼楼主可发,你锦夜算是什么东西? 而她朱雀,今生只认潇湘楼一位楼主,那就是潇浅忧! 第三百五十九章:林路战玲珑 正如锦苏所料,玲珑将军被放之后当着胡安斌的面将那封信撕毁,并扬言要血洗靖国。 锦苏闻言只笑:“这玲珑倒不失为女中豪杰!” 林路却摇摇头:“也不过一个小女子尔!”他并不认为女子应该上战场,不仅是她,连梁芳心中也是对于她是女子一事甚是惊诧,甚至因为她是女子而特意吩咐士兵不要为难。 锦苏却不以为然:“我靖国却无这样的胸襟,大胆启用下层人士以及女子!谁说女子不如男?自古巾帼不让须眉者比比皆是!”他发现自己开始欣赏那位毅国国君了。 胡安斌向来与锦苏合的拢,此时听他这样说,他也笑着说道:“王爷说的不错,我看那位玲珑将军豪情万丈也不输男儿!若是林将军与她对上,指不定谁输谁赢呢!” 林路老大不服气了。眉眼一瞪黑脸一绷,站起身说道:“老胡你还别瞧不起我,我告诉你这一次我还真就非要打的那女人屁滚尿流不可!”林路本就粗人,如今被胡安斌一击言辞也不经过大脑,一股脑的说出来。 众将闻言摇摇头,梁芳更是连连叹息。这林路性子急躁,经不起激,锦苏与胡安斌不过三言两语就让他语无伦次了。 锦苏挑眉:“若不出小王所料,三日之内玲珑必领兵攻城。” “那本将军定将那小小女子擒到众人面前!”见众人明显不信,林路冷哼,走人。 梁芳暗道这林路吃过一次亏还上这次当:“王爷有心让他出战,本帅下令就是,又何苦激他?” 锦苏自有妙论:“元帅下令林将军自然尽力,只是未必激得出他潜在能力。”见梁芳目露不解,他继续说道:“林将军看似粗犷实在心思不差,只是平时习惯了依元帅命令行事,也就少用了思维。” 众人恍然大悟,以林路的性子在众将面前放出豪言,自是不会再找众将商议。但是以他的智慧真的能敌过玲珑将军吗?他们将目光聚集到胡安斌身上,后者挑眉不解。 锦苏笑语:“胡队长平素与林将军私交甚好,此次还指望队长与林将军共抗敌军。” 胡安斌算是明白了,暗道众将奸猾:“你们这是要我去做双面间谍啊!” 锦苏摇头,笑的一脸无害:“能者多劳嘛!谁让此时林将军只听得进胡队长的话呢?” 胡安斌无言,自己今日就不该帮着锦苏激林路。 众将一时间议论纷纷,锦苏却敛了脸上的笑容,转头看一旁空空的座位,也不知浅忧去了哪里?清晨便不见了人影。 青山与绿水环绕,渭河水平静如波,任谁没有亲眼看见过,任谁也不会相信如此平静的湖面会掀起滔天巨浪。 洛良桥寂静孤单,唯有群鸟叽喳于此处添了点生气。青龙此时的心情却无法平静,原就冷漠的脸此时更加的严肃认真,双眸如点漆冲刺着不敢相信,怔怔看着眼前的人。 潇浅忧身着白色衣裳上勾祥云刺绣,发束白玉冠以同色玉簪横穿,整个人如同琼树一枝立于渭河水边,一如河水静默。 “大人但真要弃潇湘楼而去?”今晨接到的潇湘令,青龙至今不敢相信。他从来没有想过,眼前这个人会离开他们,离开潇湘楼。 “潇湘楼在我手里只会走向灭亡!”潇浅忧的声音冷淡如水无半点涟漪。潇湘楼效忠于朝廷,而从他决定赴同渊那时开始,他就注定了要与锦夜为敌。 “大人认为你离开就是为潇湘楼好?难道大人忘记了潇湘楼有今日说一无二的地位是谁的功劳?”他欲助锦苏,倾尽全楼之力亦无人有半句怨言,潇湘楼弟子的心中,他们听令的不是一个楼主,而是这个白衣男子。 潇浅忧依旧漠然,这是他自己的承诺,与潇湘楼无关。“我意已决!” “既然大人去意已决,那么属下索性也弃了这堂主一职,退出潇湘楼!”青龙言语冰冷,声音透着寒意。 “你这是何苦?”潇浅忧面不改色。转身凝视那张脸:“潇湘楼不是我的,是皇家的。” “属下誓死追随的是大人,不是潇湘楼。”青龙一脸坚定,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见他不说话,青龙直直与他对视,倔强而坚决:“大人可以为了锦苏放弃不切,属下有何不可?这条命本就属于大人的。青龙说过,不管大人做什么决定,青龙无条件支持。” 他不管旁人如何想,但他青龙这一生,只有潇浅忧一个主子。哪怕潇浅忧与整个世界为敌,他也会毫不犹豫站在他身后。 “潇湘楼交到旁人手中,我不放心。”潇湘楼几乎是他半生心血,若非情非得已,他也不愿离开。 “潇湘楼与青龙无关!”青龙依旧固执。他沉默寡言,却将所有的事情看在眼中,当今局势何其明了,锦苏回京会是一场腥风血雨,胜败荣辱系于一身,眼前男子明显已经下定了决心与他共存亡。 “此事容后再议。”青龙性子潇浅忧了解,自己再劝下去也是无济于事。 看着渐行渐远的男子,青龙眼神变得深邃难懂。唯有一抹坚决闪现脸上。 不远处,安乐轩席地坐在河边,因灌木丛生恰好挡住了他,潇浅忧与青龙皆未发现,而他却将两个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听在耳里。 潇浅忧为锦苏放弃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真好! 他仰起头将眼中的液体逼回,声音低缓而沉闷:“大哥,你若在天有灵,能否与乐轩指条明路?” 风起,红纱动,青丝扬,心中千结难解,唯有手中杜康解愁!是否这军中用酒太过乏味,竟如何喝也不醉?忽而记得那个酿酒之人言说需要一个清醒的头脑。 可是,如今他只愿一醉,不省人事,最好忘却一切,省了诸多烦恼。 那玲珑将军未叫林路等的太久,第三天但真领兵前来叫嚣,只让潇浅忧出城迎战。 潇浅忧与锦苏等人立于城头,对于她的挑战置若罔闻,林路却已经驱马出城,远远看着眼前的人不说话。 “潇浅忧难道就只会背后偷袭吗?”玲珑看着眼前将自己围了严实的人,心中不甘,放眼望去,那一抹白衣正在城头迎风而立,不由憋气。 见她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林路恼火,奈何特制的铠甲让他不能说话。只策马扬刀奔上前去,扬手就是一刀,势大力沉。 玲珑还未将他放在眼里,红缨长枪举起格挡,顺势扫过,逼得林路贴马下腰。 二人过手两招,两匹马奔出老远又复奔回,短兵相交,又是一阵铿锵声。 城头几人意兴阑珊。 锦苏转头问潇浅忧:“他们二人谁能胜利?” “玲珑。”潇浅忧与那玲珑将军交手,觉得此人枪法纯熟心计颇深,且力气也不似一般女儿家娇弱。 锦苏伤脑筋地扶额:“要是林将军输了,可就没脸回城了。”他也早早看出林路不是玲珑的对手。 潇浅忧斜挑眉脚看他:“那你还让他出城迎敌?” “明斗不行,林路难道不暗来吗?浅忧可别忘了,林路是在梁芳身边长大了。”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梁芳深谙用兵用计,这林路耳濡目染些怎么也会吧! 胡安斌朝锦苏挑起大拇指:“王爷料事如神!” 锦苏谦逊:“不过是日常上留了些心,说起来还得多谢胡队长。” 胡安斌一听垮脸:“王爷可千万别在小林子面前提起。” “明白。”锦苏含笑答应。转头问潇浅忧:“昨日晨起怎不见浅忧?” 潇浅忧不动声色:“四处走了一下。” 锦苏丝毫未在意,转头看城下厮斗的两人,忽然大声喊道:“林将军,本王等着为你接风洗尘啊!” 林路正被玲珑压制,闻言气不打一处来,用力将玲珑长枪打开,得空望了城墙上的紫衣男子一眼,虽然只看到他脖子以上。 锦苏却又笑着朗声道:“将军可是放下豪言定要将那玲珑将军绑来做夫人,可不能失言三军。” 玲珑闻言双目园瞪,似有火光冒出,长枪连连挥动直将林路逼下马去。后者转头怒视锦苏,他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玲珑却不管他是否说过,纵马上前长枪一挑,直接穿着林路的铠甲将他挑起,策马于城下狂奔。 胡安斌一声惊呼,心也随之悬了起来。转眼看身旁锦苏毫无担忧,不由为林路捏把汗,谁让他被这个小王爷挑中呢? 玲珑长枪一甩,只把林路摔得头昏脑胀,双耳嗡鸣,踉跄着起身,只听对面传来女子犀利浑厚的声音:“就你这怂包样还想擒住本将军,大言不惭。” 生平第一次被人叫了怂包,林路心口本就憋着一口气,此时已到了极致。伸手就扯掉了自己身上的铠甲,只带了头甲。四处训了自己大刀翻身上马就朝玲珑冲去。 锦苏划了轮椅下城墙,笑称:“走吧,林将军会把这位玲珑将军带来的,我们去大堂等候吧!” 第三百六十章:二放玲珑 一行人怀揣揣测刚至大堂,便有士兵来报林将军已经擒住那玲珑将军,绑来了。 大家拍手叫好之余,拿眼光瞄锦苏,难道这位小王爷还能预知未来不成? 锦苏灿然而笑:“那玲珑将军被我一激,枪法早已大乱,哪会是发狠的林将军对手?说起来她终究是女子,体力上已经输了男儿大截。” 众人恍然大悟,原还在为这小王爷吼得那一句莫名其妙,竟是激怒敌军的政策。胡安斌问出众人心中疑惑:“王爷怎么料定林将军不会败?他也被激怒了。” “有的人越是激他,他怒极就会没有了头绪,而有的人越是生气,头脑越是清醒,林将军自然属于后者。并非说那玲玲将军无用,只是她终究是女孩子脸皮薄也是常事!” 锦苏伸手轻轻敲着额头,转眼便见潇浅忧看着自己愣神,嘴角挂上了若有若无的笑容,用只够两人听到的声音问:“不知小王可出师否?” 潇浅忧淡然八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当年他教与锦苏的识人之道,如今已经是信手拈来炉火纯青。 众将纷纭间,林路已经带着那玲珑将军到了堂前,头甲一摘,露出那张黝黑瘦小的脸,瞪着锦苏一脸愤懑:“王爷可是说清楚,本将军何时说过那样的话?” 锦苏轻咳两声,做思考状,片刻后问:“将军说的何话?小王竟已不记得。”他唇边怎么也掩不住的笑意,慢慢扩散到了双颊,最后笑开了眉眼。 林路被气的不轻,可锦苏耍赖他也没辙?转眼四瞧见诸将皆是隐忍不发的样子,心中怒火中烧。转头看了一眼那为性格倔强的玲珑将军,吼出一句:“本将军娶谁也不会娶这个悍妇。” 他说着揉揉自己臂膀,此时还酸疼着。 锦苏借着机会打量传说中的玲珑将军,一身银色的立领铠甲威风凛凛,剑眉横挑,双眸中闪烁着不甘,听闻了林路的话,瞪大眼睛,眼中恨意难消。紧抿的双唇张合间道:“你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林路一听瞪大的老眼,不服气地道:“像你这种女人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两个大将军竟然就在众人面前你一言我一语争吵起来,毫无半点将帅风范。 玲珑已经被气的脸红脖子粗,而林路更是一张黑脸涨的通红,胸口上下剧烈起伏着。 锦苏摇摇头道一声:“你们两位适可而止。” 只是他的声音太小,直接被那边两位的争吵声盖过,以至于被众人无视了。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锦苏忽而直起身,凝眉提起气,大喝一声:“闭嘴!” 这震天摄地的一声,吓得在坐诸将皆是一颤,好在终于是让那边两位安静下来了。 一时间满室寂然,都看着锦苏不语。 对于自己这一声的效果锦苏很是满意,暗道老虎不发威你们还真不当回事?他整整声喉,朗声说道:“梁元帅重病,军中一切事务暂由本王打理,诸位将领有任何疑问随时向本王提出,本王将会为大家一一解惑。” 众将明白,梁芳有心与锦苏大权,有了林路的前车之鉴,自然不敢上前触这小王爷新官上任的第二把火。 于是锦苏心满意足,望向林路再道:“此次能擒获玲珑将军,林将军功不可没,本王会与将军记上大功一件。” 他与林路本就不对盘,如今林路闻言到有些不好意思了。挠着头发嘿嘿直笑。 锦苏心中暗笑,这才推着轮椅来到那位玲珑将军身前。此时的玲珑已经安静下来,只是满心满眼的不服气任谁都可以看出。 众将屏息,都等着看锦苏如何处置这个敌军的将领。 “给玲珑将军松绑!”轻飘飘的一句话。 众将愣了!怀疑自己耳朵是否坏了?还是这小王爷脑子坏了?只听锦苏又道:“松绑!” 第8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0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90节 下面士兵回神,不敢怠慢,连忙上前将玲珑身上的绳子解开。 玲珑也愣了,她现在不知道这个盛传毫用到底要做什么?只是拿防备的目光看他。 锦苏却是笑着拱手:“让将军受惊了,不知将军可否将小王书信呈与贵国皇帝?” 玲珑冷哼不语,扬起头看一脸漠视的潇浅忧:“天下人皆传你潇浅忧无人能敌,以本将军之见你不过是个只会偷袭的胆小之辈。 潇浅忧不置可否,甚至连眼珠子都未转动一下。 锦苏也不生气,继续说道:“想来将军于百忙之中疏忽了,本王又准备了一封信,事关两国百姓安宁,还请将军务必转交。” 锦苏说着一扬手,胡安斌已经出列走到玲珑面前,笑道:“将军请吧!” 玲珑冷哼一声,留下一句:“你会为你今日的骄傲付出代价的。”愤然离去。 锦苏只轻描淡写一句:“欢迎将军常来!” 众将此时才发现,眼前这位坐在轮椅上的紫衣男子,总是能够在谈笑之间戳中别人要害然后一语击出,轻易将人激怒。 片刻后锦苏才反应过来众人都看着自己,不由奇怪:“大家有事吗?” 众将默契摇摇头,缄默不语。最后在锦苏目光注视下,胡安斌又被推了出来:“那玲珑摆明了不会递交书信,王爷为何不将她扣下另外派人去?” 锦苏笑而不答,只问右先锋男女可:“将军可按小王意思四处散播我国欲修好的流言?” 男女可未作声,只点点头。 见此,锦苏才笑着缓缓说道:“没有人会喜欢打战,一旦敌人开始萌生退意,他们已经不战自败了。若是单靠流言肯定不能让他们相信我们修好之意,但是我们屡次三番将他们帅将放回,岂不是彰显我们的修好之意?” 好一个不战自败!众将心中大惊,锦苏与谈笑间竟然谋划如此长远,不得不说智谋过人,以前但真是众人小瞧了他。 只是林路老大不服气了,自己费劲才擒来的人,就让锦苏这样三言两语就放了,心里如何能够舒服? “林将军可是心中不服?”锦苏这句话问的很白痴,在座的人都看得出林路表情很不爽。 后者冷哼,没有说话。 锦苏又笑道:“将军也无须置气,赶紧下去准备吧,若是不出所料,三日后将会大军压境了!到时候可有的将军忙的!” 众将讶然!有些不敢相信锦苏说的话,那玲珑将军不过才被他们放回去,怎么还领兵来打?不过事实却由不得他们不信,接连几日下来,锦苏说的话一一应验,他们真怀疑锦苏是否真的会预知未来。 林路置气归置气,活还是要干的。他已经答应了梁芳会好好听从这位副帅的话,就不能失信当下拉着胡安斌告辞了。 众将也陆续告辞。 待最后一人离开,锦苏才露出了满脸的疲惫之色,伸手揉揉太阳穴让自己清醒一些,眼前已经罩上了阴影:“浅忧?” 潇浅忧蹲在锦苏身前,担忧地看着他:“你还好吧?”为了能够很好的掌握大局,夜间没少与自己探讨,人们只看到他表面的风淡云清,谁又曾深究他花费的心思? 锦苏却淡然笑笑,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当年浅忧处理靖国朝堂大大小小的事务成百上千,如今不过两浮之事我竟然有些力不从心,我与浅忧的差距,但真太大了。” “你怎能与我比?从小就在流苏殿未接触其他东西!而我可是在潇湘楼待大的!”他倒是宁愿他一如当年的少年那般不谙世事,只是事与愿违,如今自己却要亲手教他如何算计人。 “也是!有时间我还真想到潇湘楼一观,想要看看到底能够培养出浅忧这样的人的地方,到底怎么与众不同?”锦苏说着不由自主伸手摸上潇浅忧的脸颊,五指在那道十字伤口上游走磨砂:“这是怎么弄得?” 这个问题他从第一次见到潇浅忧就想问,也是所有第一次见到这个男子的人想问的事情,却没有一个人敢问出口。 潇浅忧只是怔愣了片刻,伸手拿下锦苏的手,淡然道:“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锦苏却反手捉住他的手,声音中充满了固执:“可是我想知道!”他的声音很低,也很沉。 锦苏说想要知道潇浅忧的一切,不管好的坏的。 然后潇浅忧悠悠叹口气,开始讲起那些不为人知的往事。 从刚到潇湘楼受尽冷眼奚落,吃尽了苦头,如何从一个小小的被人瞧不起的弟子熬到成为上一任楼主的关门弟子。 讲那些风晒雨淋的日子,讲那些枯燥乏味的日子,讲那些血雨腥风的日子。 然后讲他如何打败了千百夜,如何亲手杀了自己的师傅,成为了潇湘楼历代最为年轻的掌门人。 然后讲他在朝堂上如何的如履薄冰,如何小心翼翼胆战心惊,如何在朝堂之上站稳了脚跟,成为了闻名四国的潇湘楼主,靖国的潇丞相。 对于脸上的十字伤口,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师傅总说我长相太过于柔美,没有那股霸道之气!于是我举起鬼司就在脸上划了两下,现在看来竟然也习惯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祭拜 潇浅忧轻笑一声,任凭他怎努力却也擦不干锦苏的泪痕:“傻瓜,这有什么好哭的?”那些事情现在回想起来,竟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唯有那个悉心教导自己十年的老人的死,叫自己至今不敢释怀。 锦苏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也许是因为乍然知道潇浅忧童年如此不幸,也许是为不别的。总之眼眶酸酸的,眼泪却是怎么都忍不住。“浅忧!” “嗯?”潇浅忧轻声答。 “浅忧…” “嗯!” “浅忧…” “嗯。” 他一声声唤, 他便一次次答。 最后累了,锦苏伏在潇浅忧肩头沉沉睡去,睡的却不甚安稳,眉头皱着似有万千烦心事。 潇浅忧伸手触摸,却怎么也抚不平那眉宇间的忧愁。最后一声轻轻的叹息溢出,将紫衣男子打横抱起往内堂走去。 苏忘蝶终于出门了。 于大厅见到她,龙卿喜出望外,顾不得在场的人,几步到她面前,却是鼻头一酸,看着苏忘蝶说不出话来。 短短几日,原本伶俐可人的苏忘蝶竟然消瘦成这样,怎不叫人心痛? 自己什么模样,苏忘蝶早已于铜镜中观看,如果可以,她也不想以这幅尊容出现在龙卿面前,这个她曾经迷恋的男子。现在也一如既往喜欢着他:“我想去祭拜一下苏爷爷!” 她的声音因为鲜少说话,一时间有些沙哑低沉。 龙卿直点头应好!只要她不再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什么都好。这样应着,他已经吩咐下人去准备了。 苏府所有下人尸骨无存,龙卿找人定制了一百三十二套衣服做成了衣冠冢,于顺硕临春江边,苏忘蝶奶奶苏老夫人的墓旁修了墓山,也算是为那些人的孤魂找一个寄托的地方。 怕苏忘蝶身体吃不消,龙卿让马夫赶车赶得慢,到墓山时已经是中午了。初夏的阳光虽算不得辣,但晒着也挺难受。 怜星刚刚撑开油纸伞,却见苏忘蝶一个人往墓山走去了,不管不顾。一身素色的衣裳于群山间凄凄惨惨戚戚。她连忙拎着食盒跟了上去。 龙卿深怕她出了差池,拿过怜星手中的伞几个纵跃上前与苏忘蝶并肩而行。见后者脸上淡淡无奇,心中却不怎么放心。 一百三十二快墓碑错落有序寂静立在群山之间,苏忘蝶没有问龙卿哪里寻到所有人的名字。她一步一步走上前,不慢不快,只保持着平常的步子,偶然因为脚下的低洼险些跌倒,在龙卿的搀扶下还是安全。 很快,他们便近的能够看清楚墓碑上的字了。 立在第一位的,是管家苏狂。 苏忘蝶一步步走上前,于墓碑前静默,不动不语,犹如雕像一般。漆黑的眸子中流转着晶莹泪珠,须臾间已经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龙卿站在她身边,不出声。或者说他不敢出声!深怕会说错什么话更加令眼前的女子伤心。 此时,拎着食盒的怜星已经赶了过来。 苏忘蝶伸手接过了食盒,蹲在一列列墓碑前将食盒中的食物摆开。总过十道精致小菜,是苏府下人的日常伙食,只是这是她今晨大早含泪亲手做的。 摆到那一壶清酒时,苏忘蝶索性顾不上地上的泥土,席地而坐,将几个杯子放在地上,倒酒。 天地一片寂静,偶然有几缕清风拂来,吹的旁的低丛细碎作响。只剩下苏忘蝶倒酒的声音。 将几个被子满上,苏忘蝶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仰头便是一口饮尽,呛的她连连咳嗽。 龙卿担心欲上前,却被怜星拉住了:“少夫人心中此愿不了,只怕此生难安。” 苏忘蝶抬手将一杯酒倒入苏狂墓前,又满上一杯。双颊因为刚才的呛酒已经通红。她咯咯笑了,笑声一如既往的清脆甜蜜。只是若是细细听来,会听见里面夹杂着泪水的酸涩。 她也不说话,嘴角含着笑意,一杯接着一杯将酒水倒在地面。直到酒壶空响,她才慢慢站起身。洁白的裙裾已经沾满了污泥,她依旧不管不顾,只是静默站在墓碑前。 许久… 她才慢慢转身,脸颊上的泪痕已干,朝着龙卿款款而笑:“谢谢!” 龙卿不做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中带着好不掩藏的疼惜。自己家宅被焚烧,父母兄长不再身边,作为夫君的自己也不能给她一个肩膀依靠,她能够靠的,就只有自己。 他无法想象她在悲伤中痛苦挣扎的日子,无法想象是如何的悲伤才将昔日的活泼乖张打磨的丝毫不剩,无法想像她是如何走出那间房间,如何还笑的毫无瑕疵。 “走吧!”龙卿上前,轻轻牵过苏忘蝶的手,那样自然熟练,仿佛他们本就该是如此。 这是龙卿第一次牵苏忘蝶的手,她本该高兴,但是无路嘴角怎么上扬,也勾不出幸福的弧度。 马车上,苏忘蝶伸手撩起窗帘,探头看外面的风景。脸上的红晕逐渐消散,只是却更加苍白显得憔悴。 龙卿担心她身体,伸手将她撩起的帘子放下去:“担心身体。”说着将她拥着往里面一点。 苏忘蝶倒是听话,坐直了身体不再动作,“谢谢你!”苏家此次若不是龙卿,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呢!一座宅院对于那两个人来谁无足轻重,但是对于她苏忘蝶来说,却是最为珍贵的东西。 “这些都是我该做的。”他能够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些。 锦苏醒来时,安乐轩静静地坐在他床沿边,锦苏侧头正好可以看到他俊美的轮廓,长长的睫毛覆盖在那双漆黑的瞳孔上方,随着他眨眼的动作忽上忽下。 “你醒了!”安乐轩双眼直直盯着窗外,一脸淡漠。 锦苏半起身,探头看安乐轩的脸。找不到半点悲伤或者愤怒的表情。那张脸一如既往的淡然,双眸平静如水。“乐轩?”他试探着喊了一声。 安乐轩终于转头看他,脸上表情依旧冷清淡漠,仿佛站在他眼前的不是多年好友,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连你也骗我!” 他知道锦苏有很多事瞒着他,但是没有想到这件事件他竟然与解红零一道骗着自己。 “我不想看着你难过!”那时安皓天刚刚离开,你已脆弱不堪,如何惊得起打击? “可现在我还是知道了!” “至少你现在能够承受这一切!”经历的多了,心性自然不同。每个人都在随着时间一天天成长着。 “呵呵!”安乐轩轻笑一声未语。是啊,他现在是能够承受了,也许当初的自己知道一切时,会伤心欲绝会痛不欲生,而此时此刻,除了对那个男子深深的愧疚,再也没有其他情绪! 锦苏见他表情无异,心中稍微放心下来。伸手拿了自己的衣服穿戴起来:“乐轩找我有事吗?” 安乐轩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望着锦苏的双眼有一丝异样的情愫:“潇浅忧不仅自请撤去了潇湘楼楼主一职,还递交了辞呈去了摄政王一位。” 锦苏唯有片刻惊讶,想起先前潇浅忧将自己生平缓缓道与自己听,若是放在以前他也只是只言片语带过!看来此次是下定了决心了呢!“锦夜如何反应?” 浅忧朝堂之上已经有名无实,他看重的当是潇湘楼的权力。若是浅忧相助与我,他岂不是麻烦了? “说来奇怪,锦夜竟然同意了!”安乐轩也是担心其中有什么阴谋,才忙着来告诉锦苏。逝者已矣,若是自己只会沉浸在悲痛中,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大哥一番苦心? 锦苏冷笑一声:“他不同意又能如何?还能将浅忧再次幽禁吗?不过只怕他同意了,潇湘楼的几位可不会同意!” “你还真是料事如神,昨晨我去河边,偶然听的青龙与潇浅忧对话,前者说潇浅忧离开潇湘楼他也离开。”安乐轩笑着起身,将一旁的轮椅推到床沿正中,又将锦苏的腰带递给他。 锦苏接过系好,缓缓移到轮椅上:“我虽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事情,但是青龙、玄武、朱雀、白虎四人对于浅忧是绝对的拥护的。”潇湘楼的实力不可估量,若是能够为自己所用便好了。 他忽而想起了安皓天,转头看安乐轩,认真道:“我有一问,还望乐轩如实相告!” 见他如此郑重,安乐轩心生不解:“何事?” “你与安王之间,到底如何?”他原本也是着急,此次安皓天相助与他,最直接的关系就是安乐轩,只是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任谁也看不懂,饶是他也是云里雾里。 安乐轩显然没有料到锦苏会问他这个问题,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作答,只是含糊着:“好好你问这个做什么?” 锦苏却不打算放过他:“昨日你酩酊大醉才归,难道真的仅仅是心中对洛城有愧吗?”眼前的人他虽然不说是百分百了解,但是稍微一些情绪还是知道的:“既然放不下,何不欣然接受?” 安乐轩一声自嘲:“我还有资格去接受吗?” 第三百六十二章:愤怒 锦苏哑然,自己总看到安皓天的情痴,却终究是忽略了他的身份,他是安国的王,肩负整个安国:“你不愿与他回安国,就因为这个原因吗?”饶是自己也是受不了的,即便知道潇浅忧与祝乾裳之间并无感情也无夫妻之实,心中也仍旧有芥蒂。 “非也!”安乐轩否定,却不再说下去。他转目看窗外阳光明媚着,想起安国的天也是这样蔚蓝蔚蓝的,那里曾经很清澈,清澈的他不想离开。 只是此时,那里再也不是自己的归属,充满了阴谋算计,充满了鲜血与污秽。都是一样的,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有无那个人而已! 他不想说,锦苏也不逼他,只是一如当初一句:“若是想回去,我定全力支持!” 安乐轩笑了笑:“林路与几个将军正在大堂商议着怎么对付玲珑将军,你这个副帅倒是得闲了。”说着他上前推着锦苏离开。 他们两人之间的一切由这样的一句话开始,如今却还因为这一句话继续着。他们经历的事情太多太多,却依旧相信这彼此,只因为友谊,有时甚至比爱情来的更真更深。 锦苏越发的得意:“这叫驭人有术,否则事事都要我这个副帅操心,岂不是累死人?” “你小心着吧,小心他们哪日不满反了你这个闲职王爷!”安乐轩忍不住拆他后台。心中的郁闷也去了大半。 锦苏仰起头呼吸片刻,眯起双眼直视阳光,虽然有些刺眼,他却依旧固执地望着:“他们反我就是反梁芳,胡安斌不会,男女可不会,林路更是不会!” 顿了顿,他低头自己划着轮椅往前走,继续说道:“军中的情谊不比朝廷,这里是国家第一道屏障,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花在耍心机上。” 安乐轩暗道他有理。这里的人看似粗狂,但是都是忠肝义胆,他们的佩服,是打从心里的佩服。这里虽说伴随着腥风血雨,但是远远没有朝廷那样险恶。 他跟上锦苏的轮椅,笑说:“你眼睛太毒了!” 锦苏一下子没明白他的话,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然如何在这陌生的军营中混?不了解每个人的习性如何能够让他们为我所用听我命令。” 安乐轩翻白眼:“我是不是该重新认识你?” “人每一天都在变。乐轩怎可停留在原有的人知上?”锦苏不无得意说道。 安乐轩送他一特大的鄙视:“我的意思是你未免太自恋了!” “自恋是自信!”锦苏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 安乐轩无话,突然想到苏府被焚一事,心情再也高兴不起来。他顿了脚步,盯着紫色的身影看了许久,才慢悠悠道:“苏家被焚了!” 他突然认真的语气,让锦苏愣了一下!话他是听清楚了,但是却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苏家被焚了?” 生怕他着急,安乐轩急忙补充道:“忘蝶与她父母皆安全。” 锦苏这才放心,缓缓问:“天灾还是人祸?”其实这个问题很幼稚,他还是问出来了。原本推动轮椅的双手顿在半空中,隐见青筋鼓起。玉面冷峻,不含一丝感情。 “锦夜!”安乐轩只说了两个字,却足矣。他看到紫衣男子慢慢滑动了轮椅往前,绛紫锦缎衬得那略显瘦弱的身体更加惹人怜。 锦苏兀自划着轮椅,没有目的地,只是往前走去,遇到台阶便转了方向,最后却只是在宽大的院子中打转。 安乐轩立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锦苏在思考什么他不清楚,唯一知道的是现在的紫衣男子,定是恨极了那人,即便他的表情淡漠如常。 锦苏忽而转了轮椅,直直朝大堂走去,他说:“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他说,锦夜若是逼得急了,大不了褪了这身锦缎着战衣挥戈回京兆。 他说,原本还想让他多活两日! 安乐轩知道,锦苏开始行动了。原本的他还在等着与毅国修好再与锦夜好好算账,而后者却一逼再逼,逼得男子磨光了自己最后一点耐心。 一场巨变,临近京兆。 还未等玲珑整装出兵,下人来报锦苏于城下叫阵。她面露愠色,暗道他们未免太过于嚣张了。“来人,取我兵器!” 拜月在一旁担心地说:“将军,锦苏的信不向皇上禀报,日后若是皇上怪罪下来,你我担当不起?”拒不上报,到时候战胜倒是无可非议,一旦战败,千夫所指! 玲珑冷冷瞪他一眼,接过下人递来的红缨长枪,阔步出了屋子,远远传来她的声音,带着不甘不愿以及不服输:“后果由我一力承担,与你无关!” 拜月看那抹身影消失,喃喃自语:“只怕将军无力承担!”这样说着,他已经晃着一身肥肉追上前去。 锦苏着一身绛紫镶嵌金色横纹的衣裳,端坐那把竹制轮椅,嘴角噙一抹浅笑,安静的如同深山中一株幽兰,高贵而神秘。 身后是林路一身明黄铠甲,从头到脚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脚跨高头大马手持开山大刀,静默立在锦苏身后,犹如一尊守护神一般。 快马加鞭声由远及近,随之传来巨大木质门阀缓缓开启的声音,两种极端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传来。 那抹银白的身影,在红棕烈马的疾驰下很快就驶进众人视线,马上女子剑眉星目,发束银白缎带,手持红缨长枪。勾起的嘴角只添了无端冷艳的感觉,她看向锦苏,眸中有惊讶,有疑惑,还有那种深深的不服输的感觉:“你好狂!” 竟然敢只带一人便独身前往自己地盘!不是他太过于自信,就是他太傻。 锦苏双手放在轮椅扶手上,相扣于胸前。嘴角的笑容扩散到了眼角。水润薄唇轻轻开启,声音宛若:“小王狂,也是将军给了小王狂的资本。”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令玲珑剑眉皱起,眼中冷光凝:“你是来找死吗?”男子不良于行,却不敢忽视他由内而外的霸道。 “非也,小王只是来给将军指一条明路!”锦苏说着自怀中拿出一封血色的信封,扬手扔去:“这是将军最后一次机会,将此信送到毅兼手中,小王给将军一天时间做出回复,若是将军执意与我靖国为敌,到时候三军踏下,铁骑无情!” 扬手接过那血红信封,玲珑已经气极,双目圆睁看着锦苏,手中长枪一指,红缨落在后者鼻翼上方:“你信不信我一枪就可以结束你的生命?” 银色枪剑在阳光下泛着寒光,锦苏甚至可以看清上面因为常年使用被磨得光滑的轮廓。他丝毫无惧对上那双冒着火光的眼眸,脸上依旧是那抹淡淡的笑容:“相信将军并不会比小王多活一刻!” 锦苏话音未落下,林路已经站到他身边,手中大刀脱手而出,刀柄与刀的中间,由一截可伸缩的钢管连接。闪着寒光的刀,就架在玲珑脖子上。 玲珑目光落在旁边林路的身上,片刻之后缓缓收回了长枪,直起身子,轻蔑地笑了笑:“本将军随时恭候,只怕你还得让三军将士写好了遗嘱,因为这一次他们将会有来无回。” 锦苏仰头大笑,声音算不得浑厚,却震慑人心。他突然收住了笑声,凝视玲珑,双眼中泛着幽幽的光,如同毒蛇猛兽一般,叫人不由自主胆寒。那声音,更似来自幽暗的地狱一般,冷的渗人:“我靖国每一个战士,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若是有人胆敢来犯,定与他血拼到底。” 玲珑不由打了冷噤,竟然觉得连头顶的阳光都泛着些寒意。额角的汗水也分不清是因为太热还是锦苏的目光太吓人。 良久,玲珑才收回了与锦苏对视的视线,她你的不承认,自己败在那双不顾一切的目光下。她什么都没说,打马转身离开。 直到她进了城门,林路才松了一口气,就在刚才,他还真担心那玲珑将锦苏一枪挑了,自己回去可没法交代。他摘下自己的头甲,不由说道:“王爷此举太过于冒险!” 锦苏心中也是后怕,虽说他对玲珑性格进行了分析,但是人每天都在变,谁能预料到未知的事情呢?“不是有句话叫富贵险中求吗?” “现在不也没事?”锦苏这样说着已经转过轮椅往回划去,懒得听林路的话,只冷冷说道:“本王说过战场之上不得摘下这只头甲,你可要愿赌服输!” 林路还想说什么,被他堵得半个字没得说,不情不愿带上头甲,跟上锦苏。 玲珑于城头见他们走远,眼中阴霾逐渐加深,看也不看手中的信封,撕扯成了几片,扔下了城头。 身后的拜月心惊,赶到城墙边,从凹下的墙壁处往下望去。那纷纷扬扬的红色信纸就像春末飘落的花瓣一样好看:“将军不看看那信中说了什么吗?” 玲珑冷笑:“左不过要与我国修好之言,能有什么看的?”她冷冷看着那些已经飘落到地面的东西,不屑一顾。 第三百六十三章:进攻 潇浅忧面露担忧,刚从安乐轩处得知锦苏知道苏府被焚一事,此次如此急进恐怕也是因愤怒的缘故:“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锦苏嗤笑一声,毫不在意潇浅忧的表情,从手旁拿了一张图纸铺开到桌面上,招呼他们二人过去:“这是浮屠关的地图,你们帮我想想,玲珑会如何埋伏?” “你打算强攻?”安乐轩移步过去,有些不可思议。却见锦苏脸上坚决,不似玩笑。 锦苏目光依旧在那图纸上移动,丝毫不在意安乐轩的语气,缓缓说道:“我已经没有时间在这里耗了,锦夜竟然已经对忘蝶他们出手,我不知道接下来他会对付谁。”说着突然觉得气氛有些诡异,他抬头见二人皆愣愣地看着自己,不由好奇:“怎么了?” “没什么!”安乐轩先回应过来,俯首看图纸。 潇浅忧也什么都没说,开始研究地图。表明没有什么,心中却极度难平。他本以为锦苏知道苏府被焚一事会愤怒会悲伤,却没有想到后者竟然如此平静,平静的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同于他们二人的心思迥异,锦苏的心思全部放在了明日攻城之上。他伸手指着地图早先做好的标识道:“明日我打算让林路打头阵,待毅军出城之后,命男女可与胡安斌带队从左右包抄。” “浮屠关不比浮华都,这里几乎聚集了毅国全部的兵力!”安乐轩凝眉,己方只有四十万,加上安国的五万,也不过区区四十五万,且都是在敌人预料之中的。 “有时候兵不在多而在于精!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句话充分说明一个将领的重要性,要是他们领兵的人出了事,那些士兵就会成为一盘散沙,到时候对我们就构不成威胁了!” “擒贼擒王!”潇浅忧淡淡地说道,抬眼看锦苏双眼含笑,显然自己猜对了他想要做什么。对于潇湘楼的弟子来说,还有什么是比杀人更内行的呢? 锦苏不说话,只是从怀中拿出一张列着十几个名字的名单交到潇浅忧手中:“此事没有人更适合!浅忧告知青龙,务必卯时动手!” 潇浅忧看了一眼名单,暗道锦苏睿智,名单上的人不仅身居要职,且是平时在敌军中属于热战型。 见他将名单收好,锦苏浅笑,转而望向安乐轩:“乐轩擅长音律,不知可否现在做一曲表现合家团圆其乐融融的歌曲?最好有毅国特色!” 唱歌?安乐轩细细想来,结合前些日子锦苏散播出去的消息,便知他欲不战而屈人之兵,兵者,攻心为上策。“这毅国我是没有去过,不过我会尽量!” “多谢!”锦苏朝二人拱手作揖,眼角上翘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却听门外传来一个冷清清的女声:“不知王爷可有属下能够效劳的?” 众人转眼望去,女子身着鹅黄男装,手持一柄玉扇,玉面冷峻,只是掩不了眼眸中险恶欣喜。她走到潇浅忧身前,恭敬叫了一声:“大人!” 此人正是朱雀,原本她因为苏府被焚一事耽误了,留在了顺硕,如今惊闻潇浅忧欲退出潇湘楼,忙赶着过来了。 锦苏最先笑开去:“想你堂堂朱雀堂主,小王可不敢委屈了你!” 朱雀与他熟稔,见潇浅忧不做声,她斜眼看锦苏:“王爷怎的如此客气?” 锦苏笑的更欢:“只怕朱雀不助小王也!”这样说着,他却是已经桌前划到朱雀面前,敛了脸上的神采:“忘蝶如何?” 朱雀也收起心性,“苏小姐已经逐渐恢复了生气,相信不久就能从打击中恢复过来。” 锦苏闻言略略放心,随着目光望向门外,阴霾渐聚,冷声一字一顿道:“这笔帐,我会与锦夜算的清清楚楚,不会等太久的。不会太久了!” 屋中众人皆未说话。锦苏与锦夜之间的恩恩怨怨,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的。 玲珑与浮屠关众将商议战事一直到凌晨方才散去。 直到晨鸡打鸣,还有十几名将领未曾前来。玲珑心中不悦,只是未表现在脸上,伸手唤来了一旁侍候的侍卫,朗声说道:“几位将军昨夜幸苦了,你去把他们请回来!” 待侍卫离去,她觉得有不妥,凝眉打眼扫视一圈,才发现原来连拜月都没有来。不禁疑惑,拜月虽非什么大智之人,倒是殷勤的很,征战这些日子,可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众将分坐两边,大气不敢出。 很快,那侍卫已经回来,只是脸色煞白,显然受了什么惊吓。他“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颤抖说道:“将军,几位大人都死了!” “什么?”玲珑惊得站起身,身上的竖领银白铠甲发出沉重的声音。“你再说一遍?” 那侍卫匍匐下身子,颤抖的更加剧烈:“几位大人在自己房间中遇刺,全部身亡!” 玲珑怅然退后两步,紧咬了牙帮,只在齿逢间露出几个字:“潇湘楼!” 能够悄无声息杀人于无形的,除了潇湘楼,还有谁?她不由的想起那抹白色的身影,心中恨意上升到了极点。忽的想起了什么,她惊呼一声:“去城楼!” 那几位将领反应过来时,玲珑已经不见了身影。他们连忙起身一同跟了过去。 浮屠关下,十万大军皆然而立。远远望去,气势如虹,浩浩荡荡。林路一马当先,眼见城头玲珑,,眼中不禁含了战意。 “欺人太甚!”玲珑狠狠一拳打在城墙上,“弓箭手准备!” 她话音落下,一阵嘈杂声传来,城墙之上已经出现弓箭手不计其数,他们手持开弓,身背箭盒,箭在弦上,双目直视,只等玲珑一声令下。 林路双眼冷笑,伸手一招。 身后士兵忽而聚堆而扎,拿出盾牌挡在身前头顶,形成盾阵。 “发射!”玲珑冷笑,漫天箭雨,看你们如何支撑! 瞬时羽箭犹如细雨而下。 刚开始还看得清一支、两支,到后面便是黑压压一片,看的人眼花缭乱如何也分不清。 羽箭落在盾牌上,叮咛作响,力道之大震的士兵手臂发麻。 林路左手扬起,最前两列士兵开始冒着羽箭向前推进。不断有人被从缝隙中射来的羽箭射中,不断有人顶上去。他们不退缩,不畏惧,脑海中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前进,前进。为后面的兄弟探出一条血路。 很快,那两个巨大的盾阵已经只剩下不过十数人,他们依旧毫不退缩。 玲珑有瞬间的心惊,暗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手中令旗一扬,高声喊道:“开城门!” 城头羽箭刚停,靖军还未缓过神,却见城门大开,身穿红色兵甲的毅军从城门中蜂拥杀出,呐喊奔跑声震耳欲聋。 林路大笑,只是笑声被头甲掩盖了,发出难听的闷响声。手中大刀一扬,一马当先往前杀去。 场面瞬间混乱,红色与黑色交织在一起,刚开始还是一片片,最后都被冲散。 毅军兵多,明显占了上风,时常可见几名毅军将靖军斩杀! 锦苏远远背对战场而坐,听着身后传来的刀剑碰撞声,尸体倒地声,惨叫哀号声,战鼓轰鸣声。面色无波双眼紧闭,没有丝毫的异样。 他的身旁站着红衣如火的安乐轩以及白衣胜血的潇浅忧。二人皆是肃穆端立。 远在浮华都的梁芳面窗而立,那一声声战鼓自远方传来,到了他耳中已经是极其小声了。但是对于久经沙场的他,这样的鼓声在熟悉不过,甚至于闭上眼都能默数出那些鼓点。 他只着了一身菜青色的便装,苍白的发丝只用同色缎带于头顶系好,右手抚须遥遥望着浮屠关的天空。许久之后一声叹息传来,他转头望去,视线所及,那一身铠甲已经染尘埃多时。 罢罢罢!这一生功与名,都赋予“曾经”一词! “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 十万靖军,被三十万毅军打的溃不成军,却依旧无一人逃窜。 “浅忧,该你了!”锦苏睁眼,轻轻说道。 潇浅忧闻声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取出放在身后的琴,早已有人搬来了桌椅给他坐下。 横置古琴,潇浅忧伸出如玉双手。因为常年持剑,碰到琴弦时稍有不适,不过须臾便熟悉了那种感觉。心中踩着旋律,十指拨动,一律幽咽之声传出。 很轻,很细,若不仔细听,恍若无音。 潇浅忧闭目,凝神。十指忽而快捷忽而缓慢,那一缕幽咽之音便随着他的动作时高时低,飘忽不定。 这若有若无的琴声,破蛮荒沙野,穿战鼓雷鸣,飘进了正在交战的战士耳中。若有若无,时真时假。 比起耳畔的惨叫与厮杀,这缕幽咽之音反而更令人容易接受。 开始,有毅军士兵顿了一下,只因为那琴音太熟悉! 然后,有毅军士兵手中刀剑怅然落下,还未来得及细细听取,头颅已经被靖军削去。 最后,大片大片的毅军士兵不知如何,愣在原地等着被靖军斩杀,临倒下时,那被沙与血覆盖的脸颊,两条泪痕清晰可见。 第三百六十四章:最后的胜利 那琴音玲珑也听清了,而且很熟悉,不过是毅国街头小巷普通的曲子,三岁孩童也会哼唱。 只是这琴艺可以低缓沉重,原本只是叙说家常的曲子,却如此刻催人泪下! 眼看着自己三十万大军已经溃不成军,玲珑心中只剩下了愤怒。想她一声叱咤战场,从无败绩,如今却接连在一个废人手中失手,怎叫人甘心? 浮屠关是毅国最后一道屏障,如果连这道屏障都失去了,那么毅国才是真的完了。 毅军前些日子见玲珑被毫发无损放回,又有传言靖国要与毅国修好,已经毫无战意。此时听闻这充满家乡情怀的曲子,更是思乡情切,无心再战。玲珑举目四看,己方唯有小片的士兵还在做顽强的抵抗。 她咬咬牙,双眼闪过一丝不忍,最后换做了坚决。伸手从旁边侍卫手中夺了弓箭,将一管烟火绑在箭头。狠心,朝着半空射去。 烟火在半空中爆开,五彩的颜色纷纷陨落,那一声脆响却并未影响整个战场的厮杀。 锦苏闻声却惊讶地转身,难道玲珑准备了什么?很快,前方传来了轰隆的声音。他坐在轮椅上看的不真切,但双耳却听的清楚,那是巨大的物体在地面滚动的声音。虽然在被厮杀声掩盖,他还是听清了。“那是什么?” “战弩!”潇浅忧停了琴,缓缓站起身,面向整个战局,面无表情。对于习武的他来说,这样混杂的声音要分辨并不难。:“那是战弩。” 锦苏闻言松口气,轻笑一声:“早就听说这玲珑将军之所以战无不胜,全靠着战弩!可惜今日无法见识一番!” 安乐轩闻言摇头,昨夜锦苏让朱雀毁战弩之时他可是在场:“早知如此昨日何不留下一架?” 锦苏挑眉:“一架战弩威力不容小觑!”随即他又叹口气:“若是能够为我所用就好了!” “你想得到是美!”安乐轩轻笑。风起,撩着他的红色纱衣飘扬在半空中,如火似血。带着那一声脆若铜铃的笑声飘向了远方,只默在千军万马中。 十架战弩,成一字型在浮屠关下排开,蓄势待发。弩箭以一中年男子合抱为粗,长达十尺,放置于弩架上,只需一人启动开关,便可发射出去,威力巨大无人能敌。 玲珑压下心中不忍,大声令下:“发射!” 城下士兵得令,开始启动开关。 靖军未曾见过如此巨大的战弩,心中已经生出怯意,随着玲珑一声令下更是惧怕,离战弩较近的纷纷暗道完了! 然而, 那士兵拉下开关,那战弩却依旧纹丝不动。那士兵好奇,上前查看,那战弩却轰然碎裂开去。 十架战弩,眼睁睁摧毁在玲珑面前。她还没来得及惊讶,耳旁传来了异样的声音,抬起头,却见几抹从头到脚的白影在一鹅黄男装女子的领导下出现在城头。 不过瞬间,她已然想到了潇湘楼,就那样脱口而出:“潇湘楼!” 朱雀嘴角勾起一抹冷艳至极的微笑,手中一柄软件在阳光下颤颤巍巍闪着寒光,并无多话,只一个字:“杀!” 那些毅军在潇湘楼弟子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不过片刻城墙上已经瘫倒到大片,皆是一剑致命。 原本见他们人数不多的毅军开始有所畏惧,只在外形成了包围圈不敢上前。 那十数潇湘楼弟子被围在中间,从头到脚的白,只露出充满了战意的双眼。 就是这样十几个人,让城墙上成百上千的毅军纷纷退让躲避。 玲珑远远望去,那抹紫色的身影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即便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能猜到那挂在嘴边的似有似无的笑意。 忽闻耳边有人惊呼,玲珑转身,却见城中青烟四起扶风直上,不过片刻火势窜起,染透天际,那颜色,与城墙之下鲜血汇成的血红河流一模一样! 有人惊慌,有人逃窜,有人开始崩溃。 玲珑亦知道自己已经败了。 她双手拄在城墙上,亲眼看着身着大红战甲的士兵一片片倒下,那血红的衣甲,被鲜血染得更加鲜艳。看着黑压压的靖军破城而入,看着自己带领的士兵开始四处逃窜投降。 无力席卷上身,最后连维持脸上的得意与自信都没有力气。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苦涩到了极点。纵马疆场,想不到竟然败在一个废人手中? 她看到三道极其艳丽的颜色渐渐进了视线,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朝自己推进! 桀骜的红,尊贵的紫,纯洁的白! “天欲亡我!”玲珑低声喃喃着,手中红缨长枪也没有了往昔的神气,此时捏在手中,充满了嘲讽。 她早已知道,拜月将这里的一切已经禀报了毅国皇帝毅兼气的当场吐血。不日已经身亡! 新皇毅火连继位,体恤平民疾苦,已经下诏停战,与靖国修好议和!圣旨已经在路上,不出所料,后日便能到。 她笑,笑的惨然,也笑的灿烂!犹如夏天里盛开的白荷,清贵而高傲,折腰低头便是玉石俱焚。 那抹银白色的身影自城头陨落下,三军将士谁也没有注意,蜂拥入城,志在擒拿玲珑以期领赏。 锦苏前进的轮椅一顿,只看到那抹身影被三军践踏无踪,轻轻叹口气:“可惜了!”他本有意放玲珑一条生路,谁知后者竟然如此倔强刚烈! “毅火连已经颁下诏令停战修和!”安乐轩松了一口气。其实这场战根本没有必要打。只是因为苏府一事锦苏心中积怨。现在想来,间接挑起这场战争的人,竟然是自己。 而潇浅忧之所以同意锦苏打这场战,是因为想着与毅国一个教训,让他们明白靖国并非好惹,日后也好安份些。他抬眼四下看去,却终究不忍心地别开眼去。 红的鲜血、战甲,白的人骨、内脏,黑的头发、战甲缠绕在一起,组成了这幅连他也不忍直视的画面。 深深吸一口气,他转身离开!心中却有些怪自己,若不是当初自己一念之差,怎会任由锦夜朝堂上胡来?怎会任由毅国狼子野心存在?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场战争?是人类性子中存在了野兽般的欲望,等到有足够大的势力支撑起那日渐庞大的欲望时,便酿成这不可挽回的悲剧! 战争,硝烟。 鲜血,白骨。 这些东西,何时能够消失于人们的视线?只剩下生老病死如此循环! 潇浅忧知道自己所想不过是一个梦而已,只要还有列国,还有野心,就还有战争,永远不会停歇! 那一具古琴,落地,被风沙掩埋。也许没有人会记得曾经有这样一把不起眼的琴,在一场战争中勾起人性最纯洁的亲情与善意。但是潇浅忧不会忘记,这把琴,曾经将那场震惊四国的战局扭转!而自己就是那个弄琴之人。 “不去看看吗?”安乐轩转头看那抹纯白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转头问锦苏。 后者低头看着手中的七彩玲珑匕首,低垂着眼眸,脸上染着淡淡的伤感,连声音,也丝毫不见欢快之色:“还是让他一人静一下吧!” 潇浅忧心中所想,他大概是了解的。他本心系天下苍生,如今却让他亲手导演这一场场血腥的画面,如何叫他心中不凉? 若非自己,他还是当初的潇丞相,现今的摄政王,潇湘楼楼主!如今,他却只是潇浅忧,只是潇浅忧而已。 林路嘿嘿大笑着走来,大破了两人之间短暂的宁静:“王爷,这一战打的舒服!”他本从心眼里瞧不起眼前这位不良于行的王爷,却在逐渐的接触中看清那隐藏在淡笑后面高深莫测的智慧! “你喜欢打战吗?”锦苏没有应他的话,只是抬头含笑问道。 林路本能地摇摇头:“没有人会喜欢打战,但是如果我们不大战,敌人就会践踏我们的家园欺辱我们的亲人,所以我们必须打战!”他们打战的目的,仅仅是想要保护自己的国家,让自己的亲人能够平平安安地生活。 “是吗?”锦苏似在自问又似在问他!幽幽的目光转向了被火光染红的天际,轻轻合上双眸:“我也不想!” 第9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1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91节 他也不想打战,他也不想生活在阴谋诡计中,他也不想过这种血雨腥风的日子!但是命运给他的只有两条路: 生,这一生注定不能安宁! 死,带着满心的仇怨与不甘,即便到了地狱,也不过化身了修罗,仅此而已。 林路未解他的话,也不想去了解,只是一声声惋惜:“可恨让那个玲珑将军跑了!”他语带不甘,似不抓住玲珑便是终身遗憾一般! 锦苏忽而想起那抹银白的身影,睁眼,敛了脸上的伤感,又淡淡地勾起了嘴角:“莫不是将军真想娶那位玲珑为妻?” “啊?”待林路反应过来,锦苏与安乐轩已经走的好远。忆及前些日子的事情,大叫着追了上去:“王爷还未给属下一个解释呢!” “本王什么都未说过!” 天边似火的残阳,带着今日它亲眼目睹的一场硝烟,渐渐隐退! 也许明日的这个时候,它依旧如火般热血,却再也看不到这样悲壮的一幕幕。 第三百六十五章:夜宴 宽大的龙袍袖摆被锦夜拽的起了皱褶,没有人回去质疑那张脸上的笑容:“待顺硕亲王回京,朕亲自十里相迎!” 百官高呼皇上英明,甚至有人翻出当年锦靖云于京兆城门迎接锦苏凯旋的事情,纷纷赞锦苏智慧超群,亦不忘夸赞锦夜知人善用。 木子李见锦夜面色不对,慌忙着退朝。 “难道只能看着锦苏这样下去吗?”从明堂后殿出来,退了软轿,与木子李漫步小道。此时倒没有刚才的气极,只是心中郁结难平。 木子李此时也是无计可施,几次三番暗杀锦苏未成,现在后者身边又有潇浅忧等人,更难下手。“皇上放心,总有方法治他的。” “这句话朕还做太子时就听你说着!”锦夜目露不快,双唇紧抿眉头深皱。暗忱此次锦苏回京,会有什么动作?到现在锦夜才发现,他对锦苏的了解少之又少! “谁能想到锦苏命那么大?几次三番都有人相助,说起来这一次能够打胜战,还不是潇湘楼相助!”木子李越发的恭敬。 “潇湘楼!”他不提锦夜倒是忘记了!他以皇帝的身份发出潇湘令令四大堂主赶回京,朱雀与青龙竟然公然违抗潇湘令,这在潇湘楼中绝对是找死的行为:“既然他们不听朕的号令,潇湘楼也没有养着的必要了!” “皇上的意思是?”木子李心中一惊,难不成锦夜要将潇湘楼毁掉吗?潇湘楼自靖国建立伊始便在,为历朝历代的朝廷解决了多少隐晦的事情?它的根基之稳恐怕就如同这个靖国朝堂! “既然他们不为我所用,自然也没有留着的必要,养一群不听话的狗在身边,难道等着有一日他们来咬朕吗?”锦夜声音泛着恨意,双眼杀意渐浓:“不知父皇的暗卫对上潇湘楼会如何?” “千百夜不是潇浅忧的对手!”潇湘楼与暗卫的实力木子李只知道庞大,具体却不甚清楚。但是两个领头人他却是颇有了解。 锦夜嘴角带冷笑,他伸手摸摸自己手腕,充满了自信:“潇浅忧朕自有办法对付,不用他们操心。” “除去潇浅忧,潇湘楼只属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几人厉害,其中又以青龙的情报最为重要!”木子李小声分析着。 “青龙就如同潇湘楼的眼睛,命令千百夜,毁了这只眼睛!”锦夜冷笑,既然潇浅忧无情他也没必要对他手下留情。这是他们逼的。 木子李点头称是,嘴角挂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潇湘楼的弟子从来不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连一个小小的弟子都是如此,更不用说青龙贵为堂主。 “找到解红零他们没有?”锦夜想的透彻,想要击败锦苏,就必须将他身边的人嗯一个个除去,到时候锦苏独木难支,自然成不了气候。 木子李笑容凝了一下:“还没有消息。”见锦夜脸色沉下来,他立即说道:“他们带着祝乾裳走不远的,暗卫已经在四下搜寻了。” “他们终究是个隐患!”当年急着除去解红零,就是因为后者武功太高且从不按照常理行事,想不到煞费苦心竟让后者跑了,叫他如何甘心? “皇上,奴才有一事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木子李皱着眉头,跟在锦夜身后的脚步也稍微变得慢了。 “什么事?”锦夜兀自思考这,头也不抬问。 “当年灭仙音门的是潇浅忧,系音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找潇浅忧报仇反而要帮着潇浅忧呢?” 听他一说,锦夜也非常疑惑,当年仙音门灭门一事他还未涉足朝堂,自然也不是很清楚,对于当年的事情最清楚的莫过于潇浅忧以及先皇,先皇已然去世,潇浅忧哪里自己恐怕也得不到什么答案。 锦夜仔细想着当年还有谁参与那件事情,最终无果:“此事暂且搁置一旁,锦苏回京后涉及一系列封赏,你留意着就是。” “皇上但真要让锦苏回到京兆?”木子李顿住脚步垂首说道。见锦夜也顿步,他上前说道:”皇上下令焚了苏府的事情…”他没有再说下去,以锦夜的智慧自然知道这件事情关系重大。 锦夜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笑:“此事用不着担心,只要千百夜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锦苏即便知道是朕为之也奈何不得!朕可得仔细想着要怎么对付他,早知道当年就该骗他自尽而不是自废双腿!” 锦夜说着迈动脚步,双手负在身后,捻着腰间的玉佩把玩,悔不当初。 木子李想起那个夜晚,心中犹有心惊。紫衣少年一路拖着两条血带,低身下气只为自己妹妹与朋友平安。他不由抬首打量锦夜的背影,这样的情怀,眼前的人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吧。 战打胜了,也没有锦苏他们什么事了,议和的事情锦夜毅火连自会派人与锦夜说明。 同渊,夜宴 三军即将班师回朝,众将脸上洋溢着凯旋的喜悦,唯有安皓天闷在角落中一个人饮酒,倒不是众人不待见他,能够大破浮华都,安国五万兵马功不可没。 只是他心中想着别的事情,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有人敬酒也是匆匆打发,往来间众人也看出这位安王心情不佳,无人敢上前打扰。 在胡安斌的示意下,林路端着酒杯来到锦苏面前,不同于往常的不屑一顾,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就像他面对自己偶像潇浅忧一样,只是这一次面对的是锦苏。 后者抬眼看他,不解:“将军有事?”林路的心思锦苏也猜了个大概,只装作不知。 林路黑脸憋得通红,挠挠自己的头发,最后不知做什么好,举着酒杯自己一口饮下,擦擦嘴角的酒渍才嘿嘿一笑:“王爷喝酒!” 锦苏到底豪迈了一回,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少不得被呛了,玉脸涨的通红。 林路关心的话还没有出口,梁芳已经出声喝他:“小林子,明知王爷不善饮酒,你还这样不懂规矩。”说着朝锦苏赔笑脸:“王爷不必理他胡闹!” 锦苏抱拳而笑,丝毫不在意,脸上的笑意浓盛,看得出这位小王爷今夜是但真开心:“是小王酒量不济,怎能怪的将军?” 林路嘿嘿笑着回到自己的座位。 锦苏满脸笑容在转目看到旁边那张闲置的木椅时凝了凝,又继续笑着。 今夜的庆功宴,潇浅忧与安乐轩借口不适未来。 宴上多了两双担忧的心。 宴会到了高ch ao,梁芳更是请来了歌舞助兴,只把那些久在战场未见女色的血气男儿看的愣了神。 酒过三巡,锦苏脸颊已泛红,被众人狠狠嘲笑一番后才得以离去。 刚出府门,迎面一阵风让他原本高温的身体冷却不少,双眼中的迷离也消失无影。 夜,寂静无声,连蛙虫也隐了身迹,偶然有哨兵路过,也是例行行礼便离开,然后整个世界又恢复了冷清模样。 锦苏在轮椅上装了灯笼,静静划着轮椅在街面上,“哗哗”的声音显得突兀。 两旁房舍屋门紧闭,已经空置多时! 这里原本该是热闹的,夜市的小贩在街道两旁摆满了商品,幸苦了一天的人们卸下满身的疲惫,或带着妻儿或呼朋唤友,于华灯初上时游街赏玩,其乐融融。 锦苏甚至于此时听到那些言笑晏晏,那些欢快的脚步声,有大人的,有小孩的,有男子的,有女子的。 一切,那么温馨和谐! 转而回神,却什么都没有!漆黑笼罩着大地,轮椅上忽明忽暗的灯火显得那样渺小,看起来像极了欲以弱臂挡车的螳螂。 锦苏的身影沉浸在这一片漆黑中,一如他的心一样的冷清!四周的宁静反而让他心生了害怕的感觉。这种孤零零的感觉,让他想要逃避。 这样想着,便真的朝着灯火通明城门划去了。“哗哗”的声音流泻一路,轮椅过后又是安安静静,仿若从来没有人造访过这一片漆黑的夜。 城门口当值的侍卫早早听到了声音,警醒十二分精神看着声源处,待看清轮椅上的紫衣男子时,慌忙站直了身躯行礼:“王爷!” 锦苏随手示意他们不用多礼,心中那种悚动的感觉消失不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往哪里去了,停在原地看着那朱漆大门发呆了。 那侍卫不知他用意,也不敢上前打扰,只听的轻轻的叹气声从男子口中溢出,充满了无奈感。 许久,锦苏才转了轮椅,想着要回去,却听身后身后一声轻唤:“锦苏!” 他转头,果然见潇浅忧自城墙上下来,那一身白衣在灯火中越来越清晰。嘴角已经习惯地牵出一抹笑意:“浅忧在此多久了?” 潇浅忧面色无常,上前自然推着他的轮椅:“只不过比你早到一会儿罢了,睡不着出来走动一下。” 他为何事失眠,锦苏多少清楚着,伸手覆上轮椅上的手,他转头看着潇浅忧一脸坚定:“浅忧可曾怪罪与我?” 潇浅忧低眉一叹:“我有何立场怪你?” 第三百六十六章:苏忘蝶失踪 潇浅忧愣了一下,拿下锦苏的手继续推着他走:“那里终究是个是非之地!”他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心在摇摆不定,也希望眼前的男子能够信自己这一次的全心全意。 “以浅忧的能力,总是能够处理好的。”轻轻的声音消失在风中,原来黑夜也并不可怕:“你离开了潇湘楼如何是好?” “潇湘楼本是皇家机构,锦夜自会处理!”潇浅忧不动声色。紫色的衣襟在昏暗的灯火映照下越发显得神秘。 “只是便宜他了!”潇湘楼的能力有多大锦苏再清楚不过,若是但真被锦夜利用起来后果有点严重。只是他也清楚,潇湘楼四大堂主可不是那么好命令的。 潇浅忧突然沉默不说话了。抿着唇,只是静静地推着轮椅,双眼直视前方,刻意不去看眼前的男子。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静默成了他们之间最平常的相处方式。 锦苏有心打破这样的气氛,胡乱找着话题:“你不为锦夜求情吗?”当初他一心护着锦夜,就不信如今但真能够彻底放下他。 “要怎么处置他,你心中已经有数了不是吗?”潇浅忧声音中有些闷闷的。你早已不是当年事事需要我提点的少年,教给你一切已经能够运用自如! 锦苏心中一紧:“那浅忧希望我饶过他吗?”他害怕着那个答案,却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个答案。 潇浅忧心中一沉。锦苏依旧在试探自己,也怪自己当初骗他,若不然眼前的男子也决计不会像现在这般在自己面前依旧小心翼翼。“饶与不饶全在你一念之间。” 对于锦夜,他已经仁至义尽,若是后者肯听自己劝告收手,也不会落下今日的下场。 他的话,听在锦苏耳里却成了另外一种意思。后者认定了潇浅忧是因为锦靖云那一纸遗旨才会帮助自己。 两个人之间又是沉默。 “锦苏,做不做皇帝对你来说很重要吗?”潇浅忧这句话问的很轻,很认真。 锦苏愣了一下,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要坐那把龙椅的?在上书房外,第一次听到身后的人说自己没有霸气,不如锦夜。“浅忧,何为霸气?”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潇浅忧愣了一下。 “没什么!”锦苏摇摇头,脸上又恢复了那淡淡的笑容,即便在这样暗的灯火中看不到,他还是带着那淡淡的微笑: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 潇浅忧再度无话。 青龙与朱雀处理完后续的事情,便赶往同渊与锦苏他们回合。二人清晨从浮屠关赶来,午时才到渭河边。连着几夜未曾好好休息,朱雀面色已经有些泛黄,在青龙的提议下,二人在渭河水边休息。 朱雀将马屁拴在阴凉之处,自己找了一稍微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刚刚坐下青龙便拿着装好水的水袋递给她。两个人之间没有过多的话语,她接过后不言不语便喝起来。 青龙也在她旁边坐下,看着渭河水面出神。那张脸常年冷峻,双眸也总是严肃着!因为他要收集情报,必须随时随地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 朱雀将水壶递还给他,不想两个人之间这么沉默,她胡乱找着话题:“大人但真离开潇湘楼了,你准备怎么做?” 青龙想也不想既回答:“自然是离开!”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像是这个答案已经在他脑海中盘旋了千百遍。从容,淡定,双眼闪烁平素未有的坚定。 朱雀料到他会这么回答,并未有多少惊讶,只是将自己的身子向后靠在树干上,双手抱头看着天际:“玄武他们也是这样想的吧!”此时的她,脸上才浮现出一抹属于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该有的笑容。 “嗯!”青龙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天空经过硝烟的洗礼更加湛蓝,云端那一抹白色格外的清晰,纯洁,像极了那个人的身影。 玄武楼坐落潇湘楼北边,四周都是翠竹,与朱雀的三重小楼想比,它倒是更像一个四合院。用它的主人玄武的话说就是懒得上下来去。 这句话得到其他三位皆以小楼而居的人一致的白眼,包括青龙。 此时,玄武着酱泥袍坐于正堂长长的桌案上,有一搭无一搭地翻弄着手中的被子,叹息声一声比一声沉重。 静静坐在旁边饮茶的潇何再也忍不住,抬眼瞥他:“你这是做什么?”颊上添了皱纹,那是饱经风霜的凭证。 白虎里着黑色锦缎袍子,外罩银灰纱衣,此时斜斜靠在门边,听见了潇何的问话也转头看着玄武,一脸莫名奇妙。 玄武将杯子抛了一个来回,才道:“锦夜会安排谁做楼主?”语气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沉闷的仿佛心中堵了什么。 潇何愣了一下,又堆起那亲切而慈祥的微笑:“老夫是潇府的家奴,潇湘楼其他事情与老夫无关。” 玄武给他白眼:“你别忘记了你可是潇湘楼的总教头!”当初他们四个可都是潇何带出来的,说起来还要好好感谢他当初的照顾呢,否则现在江湖上哪有他们潇湘楼四大堂主。 潇何将茶杯一放,一副悠闲样子:“老夫不记得了!” 玄武用眼神狠狠鄙视潇何一番再用言语鄙视他:“潇教头是真的老了吧!” “上一任楼主只让我们跟随大人,没有让我们跟随潇湘楼楼主!”白虎双手环胸,望着外面郁郁葱葱的竹林,依旧面无表情。 玄武一听,从桌上翻身而下,落在他身边,“闷了半天倒是闷出一句有用的了!”心中所有疑虑烟消云散,什么潇湘楼什么朝廷,对他来说形同虚设,今生只认定了那个人,便只有那一个主子。 他转头看着外面。夏日还不算烈,在翠竹上洒下一片暖黄,暖了人心。却听旁边的白虎轻飘飘一句:“你说了半天尽是废话!” 玄武瞪眼,瞪眼,在瞪眼,最后很有自知之明地噎下这口气。他从来没有在口舌上赢过白虎。 潇何依旧微笑,饮茶!满室的清香晕绕。 室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下点点斑驳。 “两位,好久不见!”阴恻恻的声音自洛良桥头传来。朱雀与玄武打眼望去,惊得站起来:“千百夜!” 千百夜斜坐在桥柱上,手中的铁刺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他脸上在笑,却给人森然感。眼中精光直直射在二人脸上,语气依旧是风淡云清:“锦夜叫我来杀你们!” 二人心中一动,做好了防御的姿势,心中却是没底。当初合青龙、玄武、白虎、潇何之力也不能将他打败,可见他武功了得,当今天下唯一能够压住他的,恐怕只有潇浅忧了。 见他二人姿势,千百夜笑的更欢,甚至笑出了声。低低的,沉沉的。他站起身,黑色的披风就在他他身后随风而动。即使他身在阳光下,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却给人阴暗的感觉。“放心,我不会杀你们。” 他的表情,像极了玩弄猎物的猎人:“毕竟我们师出同门,论起辈分你们还得叫我一声师叔才是。” 朱雀冷笑一声:“当年你自离潇湘楼时曾经说过什么,不会忘记了吧?你曾自己再也不是潇湘楼的人,怎么如今倒是在这里攀起关系来了?”这样说着,她的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软剑。 青龙未语,只是侧步上前,默立朱雀右前方,紧紧捏着手中长剑! 千百夜脸色早已变了,笑容渐退,勾起的唇角也慢慢平缓,最后抿成一条直线。双眼杀意闪现,咄咄逼视:“要我在一个黄毛小子手下做事,简直就是耻辱。” 他曾一度认为师兄归天后楼主的宝座非自己莫属,怎料斜里杀出一个潇浅忧。 “千百夜,我若是你就不会将当年的事情说出来自取其辱。枉你在潇湘楼三十年之久,却不若大人十年的成就!”十六岁成为潇湘楼历任最年轻的楼主,那个人经历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痛苦? 朱雀的挑衅对千百夜不起任何作用,他转身,仰头看高空烈日,嘴角又勾起了那习惯性的笑容:“带句话给潇浅忧,我等着他了却所有的事情。”话音未落下,他已经几个纵跃消失不见。 “这个人太可怕了!”朱雀想起刚才也是心惊,千百夜要是动手,即便自己与青龙联手,也决计无生还的机会。 “走吧!”青龙转身牵来了马匹,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顺硕,龙府 龙卿近日陪着苏忘蝶,晚间睡的较晚,晨起也就迟了些,下人也从不打扰他。 今晨,怜星却急急敲响了他的房门:“少爷,少夫人不见了。” 躺在床上的龙卿一个翻身坐起,来不及穿戴,奔到房门前将门打开,惊问:“怎么回事?” 怜星面露急色,声音也带着担忧:“奴婢刚刚打开少夫人房间门,发现夫人已经不在房中。床榻冰冷被褥叠的整齐,没有丝毫动过的迹象。”想了想她继续说道:“昨夜少夫人睡的早,吩咐下人不准前去打扰。” “糟了!”龙卿惊呼一声,转身进屋穿衣。他瞧着苏忘蝶近日恢复不少,想着她应该是从打击中缓过来了,现在想想,她这是故意要让自己放松警惕。“立即派人四处查找,通知州府衙门,见到忘蝶立即拦住。” 龙卿心中闪过不安,眉头更是皱紧。苏忘蝶的性子看似大大咧咧,一旦她较真,那是不要命的做派:“立即给京兆安定王府以及锦苏去信,忘蝶很有可能去那里。” 此时此刻,他只希望苏忘蝶是真的去找锦苏而不是去京兆,否则一旦被锦夜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说话间,龙卿已经穿戴整齐,风风火火出门。 怜星应了一声,急急忙忙照着龙卿的吩咐去做。 第三百六十七章:离别 某人低头看着手中棋子哀叹:“你们不与我下棋?本王如何能够提高棋艺?” 某日大雨滂沱,锦苏终于是逮到了以倒霉之人:胡安斌。说什么都要他陪着自己杀上十盘。 后者愁眉苦脸坐下,双臂若婴孩无力,整个人无精打采。执子,落下,声音若惊雷,只打的棋盘作响。 锦苏装作不知,只专心走着自己的棋,一连几盘下来,虽然没有胜,但是好歹与胡安斌也就五子之差。他也看出后者心不在焉。 胡安斌是锦苏到军营第一个接触的人,也是第一个看出他羸弱的外表下那颗不安命运的心。锦苏对他多少有些了解,“胡队长似乎并不热衷与前线?” 他将棋子一颗一颗分黑白捡起。他看得出后者深藏大智,如若有心,只怕早已是梁芳身前红人,怎么会只是区区一个后勤队长? 胡安斌闻言手中黑子落在棋盘上,叮嗒出声。他叹口气:“那里是生与死的临界点,即便是王爷也不见得就喜欢。”谁愿亲眼见证死亡? “可是我们别无选择不是吗?”锦苏捡子的动作顿了一下,看着自己如玉的双手,苦笑一声。他不喜欢,甚至厌恶着这里的一切。 “是啊!”胡安斌仰头,只见了房梁。古老的建筑物,房梁已经陈旧,却依旧苦苦支撑着这座房子。“最是无可奈何,叫人无奈可何!” 锦苏的用意他早已猜透,此次回京梁芳告老,同渊重任落在林路肩上,自己能袖手旁观? “鲜血与战争没有谁乐意见到,本王答应你,此生会倾尽全力保靖国安平,愿永无战争!”他答应的是三军将士,更是答应那个心怀天下苍生的男子。 胡安斌心中一惊!忆起那封锦夜与毅兼的契约书,心中几番思量,才轻声问道:“王爷此番回京,京兆是否会变天?” “天气就如人心,难以预料!无论阴晴,对于靖国百姓都是好的。”锦苏含笑。胡安斌聪明,什么都能看透,自然什么都不用说透。 他信手拈了两枚棋子放在棋盘上,随手调换两枚棋子的位置:“现在的天气就如同这两枚调换了位置的棋子,总需要调换回来,这盘棋才能继续走下去。否则焉能服众?” 锦苏说完已经扔下了手中的棋子,划着轮椅出门去:“胡安斌,我们迟早有一天还会再见,一另外一种方式!” “将东西放回原来的位置?”胡安斌反复念叨这一句话,以他聪明,却怎么也想不透这句话的意思。 安乐轩要和安皓天回安国,这在锦苏意料之外,他曾经探过他的口风,似乎并没有打算与安皓天重修旧好的打算。 见他疑惑的目光,安乐轩拂袖扫落衣襟上的落叶,灿灿一笑:“此番回去不为别的,只是想要祭拜一下我大哥!” 他欠下的,今生已经无可挽回。唯有如他所愿自在开心,才是对他九泉之下最好的安慰。 锦苏心中了然,笑容里有一丝不舍:“此次一别,不知相见何时!”一路走来,平安甚少灾难不断,身边这人却是对自己从来不离不弃信任如初。 “祭拜完大哥,我便一人云游四海,指不定哪日就到了京兆,到时候你可别不认这个一穷二白的朋友才好!”安乐轩尽量把语气放的轻松,他想的清楚,锦苏此次回京,动如雷霆,自己在他身边反而是拖累,索性潇浅忧在,也不用担心了。 “也许到时候也只有你还会于我坟头添一簇美女樱了!”锦苏笑着打趣。却也说的实在,这一次回京,自己虽有十足的把握,但是锦夜为自己准备了什么尚不能揣测。唯有一点他知道,这一去,危险重重。 安乐轩看着他摇头:“左不过我来蹭你顿饭罢了,不欢迎也明说,你用得着如此这般吗?”纵他有万般算计,也不敢去想会有捧着男子最爱美女樱去祭拜的景象,那时候的自己,会用怎样的心情来面对? “人心难料世事无常!”锦苏有感而发,“人生不是下棋能够预料对手下一步会怎么走,自然也料不到结局会如何!”他和锦夜之间的恩怨,岂能付诸于那一方小小棋盘。 “棋艺未精,道理倒是融汇了!”安乐轩忍不住洗刷他:“待日后累了,我可收你为徒如何?” 锦苏白眼:“你这不是蹭顿饭而是打算让我养你吧!” “师如父,你养我又有何不可?”安乐轩笑着挑起了眉头,语音落下已经闪出好远。 “你竟占我便宜!”锦苏瞪眼,划着轮椅追了上去。 两个清贵华丽男子在庭院中追逐打闹一番终于累了。安乐轩索性直接席地坐在参天古木下,拿袖摆当作墨扇扇风,毫无昔日温和之态。 锦苏将手肘靠在轮椅的扶手上,支撑着头做休息。额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也不去理会,只闭目小憩。 阳光透过枝叶斑驳满地,也倾洒些许在二人身上,暖洋洋的舒服。 “真的放得下吗?” 安乐轩正低头看地面那颗不过到脚踝的小树苗,愣了一下才反应是锦苏在说话,抬头对上那双毫不掩饰的逼问的眼。 锦苏直直看着他,再次问他:“你真的能够放下安皓天吗?”那种从小而来的刻骨铭心,不可能真正心死,除非他是铁石心肠之人,可安乐轩从来不是无情无义之辈。 安乐轩被锦苏看的极不舒服,低头躲开那咄咄逼人的视线。这个问题他在心中问了自己千百遍,皆是无解,若是真的能够放下,自己就不会动恻隐之心,就不会有同渊之行。“放下如何?放不下又如何?” 他轻轻说道:“逃避岂能解决问题?放不下的,就算是死,那一抹孤魂也终究有牵挂。与其这样,不若不放在心底,只要懂得如何让自己不再受到伤害就行了!”要他不想不念做不到,纵然相思泛滥成灾,也只能相思,不再相守相望,也不会再有心殇。 锦苏不由细细揣摩他的话,放在心底吗?若他云游四海突闻安皓天新得佳宠是该哭该笑,与众津津乐道还是默默暗自神伤? 安乐轩见他探寻的目光,轻笑:“都道抛弃红尘方能出家,焉知出家人就没有七情六欲?他们只不过将自己所有的情义藏在那一声声阿弥陀佛之重,若真是抛却红尘,何来慈悲之心,何来普渡之说。” “但愿你只是说说,这三千烦恼丝剃去了,怪可惜的。”锦苏冷不防拎了安乐轩头发在手中把玩。 后者闻言嗤笑:“我欲出家何须剃度?纵寸发不留亦是红尘中客!”他说着从锦苏手中抽出自己发丝站起身:“我该启程了,他们已经等我多时!” 锦苏欲握紧双手,终究徒留空气在手。低眉,叹口气。他转了轮椅背对安乐轩:“长亭短亭,相送一程又一程,终须一别,我便不远送了!” 安乐轩仰天长舒一口气,只留下短短两个字:“珍重!” 身后传来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无声无息。锦苏知道,他走了!嘴里喃喃念道:“珍重!” 仰起头,一滴泪,从湿润的眼眶中落下。他闭上了双眼,极力忍着,最终还是落下了第二滴,第三滴… 帅府外,安皓天一身旭日东升的黑袍,脚跨高头大马,见安乐轩出来,脸上动容,翻身下马走到他近前:“处理好了吗?” “嗯!”离别总是伤,安乐轩心情低落只是低低应了一声,跨上骏马,往前疾驰。 “乐轩!”安皓天唤了一声,怕他出了什么意外,连忙上马追去。 庭院门前,紫衣男子静静坐在轮椅上,看那一红一黑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嘴角勉强勾起的微笑不似往常精致,苦涩与祝福并存。 只愿那一抹如火的色彩能够在今后的人生中再无灰色的阴影;只愿那灿然的笑容再无忧伤。 乐轩,若然他朝再见,能见你再无负担言笑晏晏。 送走了安乐轩,三军随即班师回京,梁芳率大队人马先行,潇浅忧与锦苏领潇湘楼弟子随后出发。 基于潇湘楼弟子装扮太过于招摇,青龙令他们分散前进,只剩下他与朱雀护着锦苏与潇浅忧。 锦苏腿脚不便,与潇浅忧同乘马车,苏零无聊了,跑前塌与青龙朱雀二人在前驾车。 没有了来时的慌张,锦苏却并不轻松,他闭眼靠着车壁,在脑海中迅速将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回放一遍,已然累了,睁眼便见潇浅忧盯着他的脸颊看,习惯勾起嘴角:“可是我脸上有不妥浅忧如此看我?” 潇浅忧不会想起许久前少年与自己同坐一车还脸红害羞,如今已经面对自己谈笑自若:“不是!” “那浅忧看什么?”锦苏又低头打量自己一番,未觉衣饰有何不妥! 潇浅忧视线下落到锦苏双腿,顿了顿道:“你的腿……”解红零既然还活着,难道五年的时间还治不好锦苏的腿吗?还是说… 第三百六十八章:风雨欲来 潇浅忧闻言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当年是自己修信与锦麟要他那样做,如此一来,害的锦苏双腿无法治愈的难道是自己? 锦苏见他表情,敛了笑容中的苦涩:“浅忧何必如此惊讶,这么多年我也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面对指指点点时风淡云清,习惯了面对惋惜哀叹灿然而笑,习惯了以轮椅代步的日子。 潇浅忧不知该如何接话,道歉的话说再多已经无济于事,所谓的关心男子现在恐怕早已不需要,最后只剩下沉默沉淀出一道道无法跨越的沟壑,成了今生别离的缘由。 祝乾裳在小屋待得终于有些厌烦,每日对着潺潺的河水也是乏味,想要找些什么东西打发日子。 解红零看着她许久不说话,然后把系音拉了过来,只说一句:“吹首曲子听!” 系音有些莫名其妙,为了不让他吃醋自己这些日子未与祝乾裳说话,就连小屋都很少接近,何以眼前这人还这般不高兴? “不愿吹就算了!”解红零双手环胸在门边靠着,双眼看着外面时而飞起的雀鸟,也不知道捻弦把信送到没有? 听他口气,系音走过去绕他前面看了看,解红零沉着脸任谁都看出他正在不爽:“零儿在气什么?” 解红零不明地眨眨眼:“没有啊!”他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桌边正一脸好奇的祝乾裳,一脸不在状况内的表情:“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 祝乾裳心中郁闷一扫而光,因为她突然发现解红零的脸每天千变万化的,似乎总有看不完的好看。 “你在担心锦苏还是什么别的?”系音脸上依旧带着面具,只是这一次只有半张,露出水润薄唇,说话与抿唇时都一样好看。 “有潇浅忧在我担心他做什么?”解红零这样说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他心中担心的是潇浅忧而已,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你觉得锦夜下一步会怎么做?他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让锦苏回京!” “还说不是担心他?”系音声音听不出有什么起伏。 “我只是好奇他会怎么办?潇浅忧突然间倒戈,而照目前的情况看来青龙与朱雀皆会跟着潇浅忧,只怕潇湘楼剩下的两位堂主和潇何也不会呆下去。”一个潇浅忧就牵动整个潇湘楼。 “不能为他所用的,定会连根拔起,如果我是锦夜,定会先除去锦苏身边的人,这样一来锦苏独木难支,自然成不了气候。他不是已经朝苏府下手了吗?”祝乾裳悠悠说着,自己拿着桌上的壶去煮茶。 系音觉得说的有理,但是锦夜找错了方向,苏府不是锦苏的实力所在,即便能够杀光苏府的人,也只是更加激起了锦苏的愤怒而已。由此见来,锦夜谋略上远远不足锦苏。“接下来他会对付的是玄武他们?” 解红零摇摇头:“玄武他们现在在潇湘楼里没有动静,锦夜要动他们师出无名,潇湘楼弟子也不会答应。他现在倒是比较会向青龙他们下手。” 他还在说话间,闻的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头也未抬就飞身将捻弦捉住,取了脚上的信放开。 捻弦未来得及惊呼已经做了自由落体运动,幸好系音手快接住了他,小东西立即开始撒娇:“主人,他欺负我!” “弦儿幸苦!”系音将捻弦抱在怀里抚摸着,这些日子捻弦奔走各地但真是累坏了,有时甚至连续飞了几天几夜也未有歇息:“现在你可以好好歇歇了!” 得到系音安慰,捻弦立即收起眼中委屈:“是弦儿应该做的。”看到解红零瞟过来来的眼神,它得意眨眨眼。 解红零未将它的挑衅放在眼里,只是将信递到系音面前:“坏消息,苏忘蝶不见了,她要是来了京兆被锦夜抓住就不妙了。” “现在怎么办?”系音看了一眼还在烧水的祝乾裳。苏忘蝶不能落在锦夜手中,而祝乾裳也不能让她有任何差池。 “在苏忘蝶进京前拦住她。”解红零细想一下说道,随即目露愁色。从顺硕到京兆的官道只有一条,但苏忘蝶若是选择走小路就很难拦截了。 他想到的,系音也想到了:“这样太过冒险,我们根本不知道她是否来了京兆,也不知她走哪条路?” “难道只能坐以待毙?”解红零皱眉,总能相处解决之道的,一定能的。 系音拍拍他的肩膀:“自锦苏传来胜利的消息,零儿就特别的急躁!”他深知眼前的人是为自己担忧,但是他宁愿他什么都不要想才好,所有的事情他都会解决好的。 解红零也知自己这几日的脾气有些急躁了,却无心控制,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系音,你说我们能够成功吗?” “若是不能成功,就是老天爷瞎眼了!苦心筹划那么多年,潜伏那么多年,就为了不就不后真相大白。”系音悠悠地说着,透过面具的双眼逐渐充满了恨意,接触到解红零眉宇间的担忧时他很快聚了笑意:“别忘了不止我们!” “嗯!”解红零稍稍心安,只是却无法彻底放心下来,看了系音手中的捻弦,声音中包含了歉意:“小东西,还得麻烦你再跑一趟!” 捻弦一听直接做停尸状瘫在系音怀中,翻着白眼说什么也不再起来:“我虽然是只鸟但是也需要休息。” 解红零却不由分说将它从系音怀中拎出,脸上挑了一抹坏笑:“你不是百鸟之王吗?若是没有过人的本领如何捍卫你百鸟之王的地位?”他说着将信原封不动绑在系音脚上:“这次的目的地是潇湘楼,你可得警醒十二分精神,一个不小心翅膀被射掉了可回不来见你家主人了。” 捻弦只觉得身体一重,已经被解红零扔了出去,连忙拍打着翅膀不让自己往下掉:“你是坏人!”却不敢多停留一刻,远远飞去了。 系音摇摇头,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一人一鸟却依旧未成熟! 此时,祝乾裳拎着烧好的茶进来,放在桌上倒了三杯。 解红零走到桌边,见茶色青釉,清香袭来,一脸惊讶:“想不到堂堂一个公主竟然会烧茶!”说着他不客气端起茶抿了一口,由心叹道:“好茶!” 祝乾裳莞尔一笑,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柔态:“小时候常与太子哥哥…”说道这里她戛然而止,以前的太子哥哥,如今已经是毅国的皇帝。她不知道这样的结局是好是坏?只是偶尔闲下来时会想象那个男子抱负未展拧着眉头的样子。 见系音站在门边,她端了茶过去:“闲着也是无聊!”说完她转头看解红零:“你该不会吃醋吧?” 解红零白眼,将脸往旁边撇去,假装没有看到。 系音犹然记得当年解红零与安乐轩在皇宫门口祝乾裳去解围的场景,两个人也是不停地抬杠,像极了长不大的小孩。双唇弯成蛊惑人心的弧度:“零儿并非小气之人!”说着接过祝乾裳的茶细细品味:“果然好茶。” 祝乾裳这才坐到桌边,自己也倒了一杯喝起来:“苏忘蝶并非不笨,锦苏与锦夜之间的关系她定然猜到,此次来到京兆只怕是想找锦夜报苏府被焚之仇。” 见另外二人听的认真,她继续说道:“女孩子上路总是危险,且听闻她一直喜好男装,所以她一定会乔装打扮上京。你们只需要在京兆城门前仔细留意着那些青年才俊,必能将她拦下。” 解红零将茶杯放下,一脸不满:“这小丫头可真够能折腾的。” 祝乾裳盯着他剩着的半杯茶悠悠说道:“我倒是觉得她勇气可嘉。” 解红零白她一眼,悠哉悠哉道:“你们女人自然不会说自己是只会惹麻烦的了。” 祝乾裳毫不客气回视:“若是你们男人真的有本事何以次次将女子搅进来?” “若不是你们次次拖后腿惹麻烦许多事情早就解决了。” “明明就是你们男人不济。” 两人你来我往一人一句只听着系音头大,只是心情却是无比舒畅。他的零儿,从来都该是充满了生气。想到这里,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处,却嘴角的微笑渐渐支撑不住,平缓下去。 黄昏时分,因为前去无人烟,锦苏一行人在无名小镇下榻,住进了客栈。 因赖不过苏零耍宝卖萌装可怜,锦苏与他一间房,青龙与朱雀一间房,潇浅忧一间房。 几人放了自己的行礼,来到大厅中用餐。 菜还未上,锦苏几人便喝着粗茶等着。朱雀提到了千百夜于洛良桥的事情,锦苏与潇浅忧同时一惊。 “千百夜这个人是个隐患,他性格甚是怪异令人琢磨不透。”连潇浅忧也不禁皱了眉头。 锦苏想起苏府被焚一事,心中怒火升起:“不管何方神圣,总有弱点可寻。”说道这里,锦苏突然望向了潇浅忧,不知道眼前这个男子弱点是什么? 小二上了菜,几人停止了说话,闭嘴用餐。 苏零突然说道:“父亲,针灸对你的脚有用吗?” 锦苏愣了一下,怜爱地摸摸苏零的头:“零儿可是试试!” “真的?零儿一定会治好父亲双腿的。”苏零笑的开心。 “乖,零儿快吃饭吧!”锦苏说着低头用餐,脸上的笑容却在瞬间沉淀了悲凉。 潇浅忧不动声色,却是心中一紧。连解红零都没有办法的事,小孩子如何能够做到? 第三百六十九章:下药 看着伏在桌上昏迷不醒的二人,祝乾裳低喃一声:“对不起!”原是她在二人茶中下了药。 找了男装换上,她深深看了银狐一眼,将想要看看那张脸的想法抛之脑后,狠了狠心,转身离去。 她离去后不久,桌上二人悠悠睁开眼睛,没有丝毫迷离,只是担忧地对视一眼,便起身循着她离去的方向追去。 苏零说要为锦苏针灸,当天傍晚就嚷着让青龙带他去买了不少的针,回来时兴高采烈地将那些大小长短不一的针拿到锦苏面前做一一详细介绍。 锦苏听着只苦笑不已,只是不愿意打击了苏零的自信,只笑着点头同意他试针。 潇浅忧拿着信进房间门时,苏零正盯着锦苏的脚踝看那条狰狞而恐怖的伤口。“是不是很疼?” 锦苏摇摇头,抬头见潇浅忧一脸的凝重,不由心中一紧:“怎么了浅忧?” 潇浅忧将手中信纸递到锦苏手中,看了苏零一眼没有出声。只是眸中担忧之色浓郁。苏忘蝶这个时候失踪,绝对比任何时候要糟糕,锦夜竟然会令人火烧苏府上百口人,其他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 锦苏急急看过信,大怪自己疏忽了,以忘蝶那般要强的性子,家园被烧定非甘心,为何自己当时就没有想到?若是初闻噩耗便修书过去安慰而非不闻不问,只怕现在也不会是这样的境地。 终究是自己累了她!锦苏低头看着一脸认真的苏零,久久不语。捏着信纸的五指却逐渐的用力,拽紧,仿佛那小小的一方信纸便是他的敌人一般。 碍于苏零在旁,潇浅忧也不好明说,只是说道:“只要我们赶在她前面回到京兆,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也许她只是出去散散心。” 锦苏也不好发作起来,只朝着潇浅忧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她若有事,我万般不能安心,此事还望浅忧从中周旋。”想起那张调皮却不失可爱的脸,锦苏闭上了眼睛,却不自然冒出各种念头,惊得他睁眼。 瞧见锦苏眼中深深的恐惧,潇浅忧拍拍他的肩膀:“我定尽全力。”说完他转身便离去,锦苏听的声音,是进了青龙的房间。 苏零已经研究完锦苏的伤口,此时另外燃了一盏烛火在桌上,将裹着银针的布包摊开放在桌面上,仔细回想着自己在书上看到的内容,从中抽出一支细若青丝的银针,在烛火上仔细烤着。 看他如此认真的模样,锦苏不禁想起解红零的玩世不恭以及救治时的随心所欲,心中不由想到他小时候是否也想零儿这样小心翼翼? 见银针烤的差不多,苏零用白酒擦干了锦苏脚踝部分,抬头看了锦苏一眼:“父亲,零儿要行针了!” “嗯。”锦苏做好了心理准备,点点头。 只见苏零手起,针下,稳稳扎在锦苏脚背上。只是一阵酥麻的感觉传来,便再也没有任何异样感,接着看到苏零在脚背上扎下了第二针第三针… 直到整个脚背都扎满了银针,苏零才站起身擦擦自己额头的密汗,见锦苏依旧面带微笑瞧着自己,心中微微有些担心:“父亲有何不适可要告知零儿。” 瞧他有板有眼的样子,锦苏笑容更胜,但真乖巧地点点头:“若是你师父能够如你一般认真,他的造诣绝非此时这般境界。” “父亲不是说零儿的师傅死很厉害的吗?”零儿搬来了小凳子,坐在锦苏面前,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扎满银针的脚背。 “是啊,他已经很厉害了,零儿以后也要像你师傅一样厉害,不,你要比你师傅还厉害!”锦苏怜爱地摸摸苏零的头,看小人儿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心中甚慰。 想到苏忘蝶的失踪,心中仅有的一点欣喜也荡然无存,眉宇间不自觉便露出了担忧。见苏零打了哈欠有困意,他不忍心:“零儿若是困了便先去休息,待时间到了为父叫你!” 苏零拍拍自己脸颊让自己保持着清醒,努力睁大了眼睛:“零儿不困,零儿要守着父亲针灸!” 第9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2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92节 锦苏不忍拂了他的意,只由着他。 “父亲,你给零儿说说故事吧!”苏零将桌上的烛火熄灭,将小板凳朝锦苏移了点,却小心翼翼不去碰到他的脚。 “零儿想听什么故事?” “零儿还想知道师傅更多的事情!”苏零扬起笑脸,憧憬着自己将来也能成为自己父亲口中的那个师傅,虽然从未见过,但是已经心生向往,想着自己用功学习,早日名扬天下就能见到了。 解红零的生平锦苏并不了解,多是听说来的。经过他的叙说,苏零却是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惊叹几句。 祝乾裳循着记忆中的路线一直走,四周完全漆黑方才到了京兆城门下。她小心翼翼四下看了无人,才转身从城门西侧去了。 黑暗中两个人影不远不近随着。见她走了那条小路,其中一人恍然:“我大概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另一人也点头:“她的侍女月牙在天牢自尽后尸体被人扔到了乱葬岗,她是想要去寻回!想不到竟然如此有情有义。” 另一个黑影立即不满:“你看上她了?” “零儿怎么还说这话?”系音颇显无奈。伸手摸摸解红零额头:“莫不是要我将心挖出来与你看?” 解红零却坏坏一笑:“那你挖吧!” 系音无奈叹口气:“不要闹了,赶紧跟上去吧!”话音落下,两人已经循着祝乾裳去的方向走去了。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苏零终于支撑不住,靠着桌边沉沉睡去,锦苏轻声唤了几声,见他未有苏醒迹象。便轻轻巧巧取下脚背上的银针放好,穿好鞋袜去了青龙房间。 见他见来,三人并不奇怪,朱雀倒了茶递给他。 锦苏心系苏忘蝶,连喝茶都没了心情。 潇浅忧见他如此着急,道:“你先别着急,解红零说已经通知玄武了,他应该已经派出潇湘楼的弟子四处寻找。” 锦苏闻言才是舒了眉头,只是那颗心始终悬着,忍不住低声怨道:“龙卿干什么去了?连一个人都看不住。” 潇浅忧忙着安慰他:“苏小姐要离开只怕他也是没有料到,现在应该急坏了。”当年锦苏因为误信锦夜废了双腿,不敢相信若是后者此番真的拿住了苏忘蝶威胁锦苏,他会做什么反应。 锦苏也是急的糊涂了。龙卿做事自然不会有差,只怕是苏忘蝶的新招奇出令人防不胜防:“浅忧让他们务必关注俊美秀气的男子,忘蝶很有可能女扮男装。” “我已经送信通知玄武了。”潇浅忧试着安慰他:“先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锦苏如何睡的着,只是不愿意累了朱雀二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见苏零还倒在桌边,上前将他唤醒:“零儿上床睡吧!” 苏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却见锦苏双脚银针已经拆下放到了包中,不由责怪自己怎么会睡着了?“父亲!” 锦苏知道他心中想着什么,摸摸头示意无事:“零儿今日已经累坏了,银针时间到了为父自行拆了,赶紧睡吧,明日还要赶路,可不能拖累了大家。” “哦!”苏零心中已是悔恨不已:“那零儿侍候父亲睡下零儿才睡。” 锦苏本想拒绝,话到嘴边却改口:“好!” 苏零笨拙地解开锦苏腰带,有费力解开那一颗颗扣子。额角的汗渍又留了出来,最后看着自己父亲坐在轮椅上,要将他抱到床上是无能为力了。 锦苏含笑,慢慢从轮椅上移到床榻之上,随即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转头见苏零还站在自己床边,笑说:“零儿还不睡吗?” 苏零从自责中缓神,脱了衣外套熄灯,在锦苏对面的床上睡下。 四面黑暗合了过来,锦苏躺在床上睁着双眼如何也不能入睡。 四面漆黑,祝乾裳只借着远远忽明忽暗的灯火前行,时不时被脚下的枝藤绊倒,立即站起身又往前走去。 越往前走,越是阴森恐怖。祝乾裳却是一脸坚定,前面有着她必须前去的理由,她不能退后一步。 忽而,四面亮起无数的火把,原是壁上、草丛、树林都埋伏了人。他们皆是黑衣劲装,一手持火把一手持剑。 想不到有人在这里等着自己!祝乾裳心中一转便想到,月牙本是一个侍女他们本无需在意,之所以放出她的尸体放在这里的消息只怕就是为了引自己前来吧! 想到这里,她站在原地未动,视线冷冷扫过众人,嘴角一抹冷笑令人不容忽视,那张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格外的耀眼。 这时,黑衣人中走出一人,似是领头,只看着祝乾裳笑:“皇上果然料事如神,叫我们在这里埋伏!” 锦夜!祝乾裳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只叹老天不公,自己不能带着月牙落叶归根! 瞧见前方火光,解红零与系音暗惊,同时低呼一声:“不好。”提气朝前方赶去。 第三百七十章:祝乾裳亡 解红零与系音赶到时,见被黑衣人包围的祝乾裳完好无损,刚刚松下一口气,那口气还在喉咙来不及呼出,陡然见祝乾裳身子软倒下去,打惊。 不过瞬间红绫射出,脸取数人性命,那些人甚至来不及呼喊一声,这一生便再也感觉不到痛了。 解红零不管其他,只上前查看祝乾裳的情况,他知道剩下的事情系音会解决。当看到祝乾裳胸前扎着的十二枚银针时,眉头瞬间皱起。连点祝乾裳身上几处穴道,回手取药给祝乾裳服下,谁知后者竟然紧抿着唇摇摇头。 “这暗器虽厉害,对我来说不过小菜一碟。”解红零只当他以为自己无力回天,急急说道,想让她掌嘴吃药。 凉风袭来,祝乾裳只觉得浑身寒意,忍不住打个寒噤,嘴角的鲜血流溢出,然头部她颈边领。艰难地摇摇头,脸色难看,声音细若蚊足:“你用不着为我费心!” 她早已是该死之人,之所以支撑到现在,不过是想找回月牙的尸体,然后带她会毅国,如今只怕这个愿望,也要落空了。“这样也就算了,反正我祝乾裳此生已经无家,只是苦了月牙!” 解红零趁她说话之时将药丸塞进她嘴里,语气中带着急切:“先别说话。”他说着就要打横抱起祝乾裳,谁知后者用尽了全力拉住他衣袖:“不用煞费苦心了,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不是吗?” 解红零动作滞留。祝乾裳受伤之严重非一朝一夕能好,他低头看怀中的女子,虽然做了男装,那娇俏的容颜在火光的映衬下却是格外的好看。此时,她虚闭双眸,鼻翼处那个小孔都能看的清楚。 周围火光逐渐熄灭,最后只剩下一支朝着他们移动过来。那是系音解决了所有的暗卫。他蹲在解红零身边,见祝乾裳脸色呈现不正常的乌黑,那是中毒的迹象:“零儿,她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解红零没有说话,他刚刚把了脉,祝乾裳原中毒自己可解,可她自己却强行将所有的聚集心脉不让它们到处流窜,此时毒入心脏,即便是他圣手菩提也无力回天。 闻见声音,祝乾裳艰难地睁开双眼,盯着那张银色的面具看了良久,缓缓说道:“我,能看看你脸吗?” 银狐许久不作声,祝乾裳也不在意,缓缓勾起了唇角:“没关系,只有一事你们可否答应?” “说吧!”解红零脸色不好,声音也闷闷的,却不敢有丝毫的动作,因为现在的祝乾裳哪怕是一点点的动作都会引得她生命走到尽头。 “月牙跟我一生,却落下客死异乡暴尸荒野的下场,我本想带她落叶归根,却是自己没用,你们可否替我将她的尸体收回好生安葬?”祝乾裳说完这段话已经非常吃力,她急急地呼吸几口气,眼睛闭上有睁开。 “我会的。”解红零别开脸去,若不是自己疑心她有事瞒着自己,也不会任由她在自己与系音茶水中下药,也不会是现在的局面。 “谢谢!”似是了却了所有的心愿,祝乾裳脸上笑容更是灿烂,唯有眼眸中还有遗憾。“潇浅忧房中,有你们想要的东西,有了它,无我也是一样!” 解红零闻言眉头凝的更深!直到现在她竟然还在帮着自己! 系音盯着那张乌青的笑脸看了许久,伸手缓缓摘掉了脸上的面具,这是他唯一能够为祝乾裳完成的心愿。 看到那张自己想象了千万回的脸,祝乾裳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须臾后喃喃念道:“若是早看到你的脸,兴许我会喜欢上潇浅忧!也不会是这个结局!”伸到半空的手,无力垂下,就如同那轻轻闭上的双眼再也不会睁开一样。 女子的生命,到了尽头。 解红零将她放下,只把手指捏的作响。表情前所未有的冷峻。 系音又复将面具带上,轻轻念道:“对不起!”只盼来年你能为寻常人家女儿,任你逍遥快活一生,以还今生夙愿。 解红零突然起身,往前面走去。漆黑的夜,只有系音手中的火把忽明忽暗,映的那火红的裳格外艳丽。 系音连忙上前将他拉住,知他想做什么,急切说道:“零儿欲寻回尸体,待天亮再来不迟,现在漆黑如墨,乱葬岗上万具尸体,如何是个头?” 他转到解红零前面,那张魅惑众生从来玩世不恭的脸上,两条泪痕清晰可见,“零儿!” 解红零长长吸口气,仰起头收了眼中泪痕,声音低沉到了极点:“系音,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不是。”系音矢口否认:“零儿怎会是无用之人!” 解红零转头,看着躺在地上的祝乾裳,“可是我连她都救不了。”顿了一下,不等系音说话,他又继续说道:“曾经我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的!可是越来越发现,自己竟然什么都做不了。妄自称作圣手菩提,却连一个人都救不活。” 系音伸手将眼前的人揽在怀里,轻声安慰:“医者能医世间疾病,唯独不能医治心!零儿,此事是她自己的选择,并不怪你。”话音落下,只觉得胸口一片湿热,怀中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他仰天叹息,几不可闻。夜如泼墨无星无月,手中火把也在夜风侵袭熄灭。只余下黑暗中相拥的两个人,以及那低低的啜泣声传来。 医者能医世间万难,却医不了一颗已死的心,一如安乐轩,一如祝乾裳!并非他解红零无能,只是解铃还需系铃人罢了! 他看过世人生老病死,也曾任由伤者死在他面前无动于衷,唯有这一次,他无能为力,潸然泪下。 内庭于皇宫偏远深处,平时无人进出,就是此时,也只有门口当值的两名暗卫以及庭中的锦麟,以及一个一日送来三餐的暗卫。 还未到早餐时,那名暗卫却是早早来了。锦麟还在穿戴,他拎着食盒面无表情进了房间,将食盒中的饭菜摆放在桌上。 锦麟穿戴来到桌边,看了桌上丰盛的菜肴,暗道锦夜倒是没有亏待自己。却挥袖一股脑扫在地上,提高了声音喝道:“缺心眼的东西,尽给本王吃这些个清淡的东西。” 那暗卫闻言不做声,甚至连眼皮都未眨一下,提着食盒离开。院外当值的暗卫闻声赶了进来,见满地满桌的狼藉,再看看一脸气愤的锦麟,默不作声退了出去。 锦麟似还不解气,踢脚将脚边一宫廷青瓷盘踢开。啐骂一声:“狗奴才。”说着起身将房门重重关上,显然是气极。 听着外面一时间的动静都安静下来。他嘴角扯一抹坏笑,从袖中取出一颗白色药丸,轻松扳开后展信默看。 不过片刻看完,他眉头也皱的起来。想不到祝乾裳还是死了,亏了解红零与系音一番心血!只是好在她留下了一份记录他与锦夜谈话全过程的折子,有这本折子在,只需要于宫中核对锦夜出入,便能让他无所遁形。 想着,他将信连着那空心药丸扔进了盆里,那信纸遇水便化了一滩,无迹无踪。 没过多久,刚才出去的暗卫又回来了,手里依旧拎着那个食盒。将桌上狼藉收拾了,这才食盒中的饭菜拿了出来。这次倒是多为荤菜。 锦麟本是无病呻吟,大清早吃如此油腻谁受得了?看着也没有食欲:“你现将本王房间收拾了,看着难受。”他说着已经迈步出了房间门,于房间石阶上坐下。 天气转热,锦缎是取了,他直接坐在玉阶上,少不得有些凉意,生在在两旁的枝叶茂盛,那翠绿的叶子撑不住露珠的重量,时不时能听见“吧嗒”的声音。 池中荷花争相开放,少了几分灵气,多了一点娇气。他不由轻叹:“荷与莲同理,出淤泥不染,只是这皇宫中的荷花也染了几分人气,竟也变得世俗了。” 放眼望去,莫不是枝繁叶茂,在晨曦第一道阳光中生机勃勃,只是失去了观赏的欲望。这皇宫争名夺利者比比皆是,哪有人会闲下心来去看这一花一草?这些东西,左不过用来掩饰人们功利心,让这个皇宫看起来还有点人情味罢了! 他想到了祝乾裳!那个女子出生宫廷,该是享不尽的荣华与富贵,可是到头来却落下如此凄凉的结局!世人皆道帝王家好,谁又相信最是无情帝王家? 这里的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他的目的。哪怕是他锦麟,也从来不会掩饰自己利用锦苏的事实! 当年他的母妃被人陷害与人私通,太祖皇帝却并未因此牵连到他。更因为他淡泊名利与皇子大臣间鲜有来往,封其郡王。而于宫中唯一交好的便是锦靖云,因此后者杀了那名罪臣之女时,他也只是恼着他不顾自己感受,一气之下撇下暗卫不管,自己到处游山玩水了。 随着年龄增长,逐渐听到了当年的事情,他从心底便未想过自己母妃会是那样的女人,便暗中培养着自己的势力,调查当年的事情。 他将自己生平慢慢回忆,苦笑一声:“哪来的逍遥王爷?不过是个为报母仇处心积虑的复仇者罢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刺痛 天边刚泛起了鱼肚白,锦苏他们便离开了小镇,相比于昨日的悠闲,马车的速度今日是翻倍不止。 小孩子瞌睡多,加上昨晚苏零睡的少,此时趴在锦苏怀里大睡特睡,马车的颠簸丝毫未影响到他。 潇浅忧看锦苏也是满脸疲惫,便知他昨晚定是担心苏忘蝶没有睡好,伸手将苏零接到自己怀中,担心道:“你也睡一下吧!” 怀中一空,锦苏心也随之悬起,苦笑一声:“如何能够睡下?只要一闭上眼,便是苏忘蝶的身影,只是教他心中更加担心而已。索性撩起帘子看外面风景。 早晨的阳光有些没有温度,只是看着温馨。橘黄色的光被草上书上的露珠反射出来,并不刺眼。枝头不知名的花朵只剩下零星残瓣,隐约可见如小指般大小的青色果实。 忽见一只鸽子飞来停在前塌,便见朱雀伸手捉住,锦苏心中一紧,已经出声询问:“可是京兆来的消息?” 朱雀取下信转身入了马车,将信递给锦苏,看了眼抱着苏零的潇浅忧,默不作声退了出去。 她从来不知道潇浅忧会做这样的事情,抱着小孩子睡觉! 锦苏迫不及待拆信阅读,却是眉头紧紧锁着,双眸中带了惋惜。抬眼见潇浅忧询问的目光,他悠悠说道:“祝乾裳死了!” “不是有解红零与系音吗?”潇浅忧脸色未变,却稍有疑惑,按理解红零与系音联手要护住一个祝乾裳并不难。 他与祝乾裳之间虽然有名无实,毕竟几年来低头不见抬头见,从也算是熟识的。 “具体解红零没有说,只是说祝乾裳留下了我们需要的东西!”锦苏怕吵了苏零,声音压得低。随后拿出火折子将信烧了。火苗一下子窜起又瞬间熄灭,那信纸变作黑色粉末飘洒在马车外。 潇浅忧未说话。祝乾裳并不笨,相反,他这个名义上的潇夫人很聪明。她深知自己锦夜不会放过自己。 “只要有那件东西,锦夜死罪又多了一条!”锦苏只悠悠说着。不难过也是假话,只是时间将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磨得更加谨慎小心,隐藏着自己的情绪,即便在潇浅忧面前,也是一样的。 至今他还记得与祝乾裳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十里长亭自己刚醒,少女做男装咋咋呼呼,再到告御状,凉山行,宫门前相助,到后来两人商议联手。点点滴滴现在回想起来,竟然无比的清晰。 祝乾裳死了,锦夜却高兴不起来,以十五名暗卫换一个祝乾裳,他不认为这是值当的事情。 木子李见他脸有愠色,连忙将殿中奴才婢女打发出去,端了新泡的茶上前:“皇上,当心龙体!” 锦夜接过茶,只是端在手中,左手揭了杯盖,却是无心喝,狠声道:“当年朕便知道解红零会是一大威胁,想着除去,只可恨老天无眼竟然叫他死里逃生!”这样说着双手用力,那杯盖在他手中应声而碎,刺进他手心。 鲜血滴滴落下,木子李慌忙上前将他手中东西移开,朗声叫到:“传御医!”看着扎进锦夜手心的瓷片,他着急的不知怎么是好。 锦夜丝毫未决,看他一眼,自己将瓷片拔出,鲜血如涌:“你慌什么?又不是扎在你手上。” 木子李连忙找了缎带想要止血,声音惶恐:“要是刺在奴才身上倒是不打紧,皇上龙体如何伤的?” 御医很快来到,一番包扎下来,锦夜已经有了疲惫之色,倚着桌案沉沉睡去,木子李不忍叫醒,拿了明黄薄毯盖在他身上,退了殿中众人,自己也到了门外守着。 潇浅忧适才突觉手心一阵刺痛,惊了怀中的苏零,后者悠悠醒来,只叫了声:“父亲。”随即看到一道猩红的十字伤口,愣了一下从潇浅忧怀中挣脱,在马车内站好:“潇伯父!” 潇浅忧看他急促样子,与年少的锦苏倒有几分相向,不由露出微笑:“嗯?” 苏零偷眼看锦苏,见后者只是笑看自己,再看看潇浅忧含笑的双眼,转眼一瞧四面,才想起自己今晨天色微亮就被叫起,在马车上忍不住倦意靠着父亲睡了。咕哝一声:“零儿怎么会睡在伯父怀中!” 锦苏看了眼潇浅忧的手,伸手摸摸苏零的头:“刚刚睡醒还不灵醒,去外面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吧!” 苏零听话地点点头,再次看了潇浅忧一眼,躬身出了马车。见青龙与朱雀又是不说话驾车,他跑去挨在两人中间坐下。 “浅忧的手没事吧?”锦苏待苏零出去后才面露担忧。潇浅忧刚才的动作他看在眼里,不像是平常的举动。 没想到他连这个都注意到了。潇浅忧伸出自己左手,手心白皙,并无异常:“许是僵着抽筋的缘故。”刚才那阵刺痛来的怪异,直到此时还若有若无在痛着,这样的疼痛倒也没怎么在意,兴许但真是自己平时不注意了。 “零儿越发的大了,记得刚遇时还能抱着许久,现在是不行了!”锦苏也未在意潇浅忧的手,低头笑着回忆。 朱雀终究是女子,见了小孩脸色缓和了三分:“醒了!”她又想到了刚才看潇浅忧抱着小孩的一幕,竟然没有丝毫觉得异样的感觉。不由盯着苏零看了。 “嗯!朱雀姐姐!”苏零乖巧地扬起了笑脸:“我们还有多久能到?” “也就三五日吧!”朱雀没有给他准确的信息,就见苏零皱起了眉头:“怎么了?” “父亲回府又会很忙,就不会让我为他针灸了,不针灸他的腿就好不了了。”苏零低着头,语气闷闷的。 朱雀闻言忍不住让马车慢了下来,伸手摸摸苏零的头:“有你的孝心,你父亲的腿会好的。”没有人告知这个孩子,那个男子的双脚是被挑断了脚筋,任由他如何针灸都是无济于事。他们只是一遍一遍地给与这个小孩子希望,或者说他们内心在祈求这样一个奇迹,祈求老天爷让那个男子站起来。 苏零脸上的难过隐去,抬起头又是一脸乖巧的笑,转头看青龙侧脸,毫无心机问道:“听说龙叔叔曾经扮过女孩子!” 此言出朱雀忍俊不禁青龙挑眉瞪眼。这绝对是他平生之伤,若是旁人提起,他早就一剑过去了。可转头看一脸坦荡的苏零,却怎么也下不起手:“没有的事!” “可是父亲说你曾经两次扮演一个公主,叫祝乾裳。”由于青龙常年冷脸,苏零自然瞧不见他的脸色,依旧不解地说道,“父亲不会骗零儿!” 朱雀忍不住笑出声:“零儿何以称我为姐姐称他为叔叔?”自己与青龙年龄相差无几,怎么的辈分上差了大截?她本不是在意这些的人,只是好奇这小孩子脑海中有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 青龙脸色完全冷了下来,脑海中想要杀人的欲望越来越强烈。是的,他曾经假扮了祝乾裳两次。第一次是在凉上假扮祝乾裳与龙君成亲,第二次是假扮祝乾裳回毅国解决了渭河边的毅军,为靖军横渡渭河解决了障碍。 而这两次的主谋都是那个紫衣男子!将杀人的欲望压下,青龙生平第一次想到锦苏莫不是他此生克星?又听苏零道:“因为朱雀姐姐很年轻很漂亮,而龙叔叔…。”苏零说道这里瞥了眼青龙,没敢往下说。 朱雀倒是来了性子,平素漠着的玉颊含笑意:“你龙叔叔又如何了?” “龙叔叔老是绷着一张脸,倒是像教零儿读书认字的先生!”零儿说道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低着头暗的朝朱雀移去。 朱雀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盛,看着青龙嘴角再也忍不住抽动几下,暗道这堂堂潇湘楼闷葫芦堂主青龙,也有吃瘪之时!心情顺畅着,连周遭的景色也变得无比的怡人。 青龙自然不会与一个小孩子计较,只是看着朱雀脸上的笑容,不由的想起了那个雨夜的祝乾裳,同样都是女子,这两个人一个出身皇家身不由己,一个身在潇湘浴血染腥,从未在他们脸上见了小女儿家姿态。 偌大的天心殿中,锦夜独自一人伏在桌上浅眠,紧蹙的眉头表明他睡的并不安稳,额上细细密密布满了汗,唇瓣张和间惊慌失措:“不要、不要过来。” 身上明黄薄毯因着他的动作滑落在地,梦呓声也越发的频繁。额头细汗逐渐成了豆大汗粒,眉头蹙的不能再蹙。 日渐西斜,木子李立在门外也少了几分精气神,突闻殿中传来异样的声音,不由愣了一下。一人推门进去,听的锦夜一声声充满了恐惧:“不要!”他连忙上前唤道:“皇上,皇上!” 锦夜惊醒,睁眼见是木子李,喃喃道:“有人要杀朕!有人要杀朕!是女子,是个女子!” 听他语无伦次,木子李慌忙道:“皇上看清了,这里是天心殿,没有人敢进来的。这里就奴才一人。” 锦夜浑然不理,木子李大胆撒了茶水在他脸上才清醒过来,愣愣盯着木子李看了许久,才道:“去请司庆局的人来。” 木子李不敢耽误,应了一声出门吩咐去了,又命人准备了新茶,才返回殿中。 锦夜却是不再说一话,只坐着沉思。 第三百七十二章:解梦 司庆局管事人方莫四十往来,是锦夜一手提拨的,可说是心腹。旨意刚到,他便随着传话的公公进宫。 来到天心殿,锦夜正在喝茶,整个殿中只有木子李一人伺候着。他心思转念,席地跪下行礼:“臣方莫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锦夜搁置手中茶杯,左手包着纱布,右手虚扶:“方爱卿不必多礼,请坐。” 木子李早已端了凳子放在方莫身旁,后者谢起身,正襟危坐,目视前方。只恐天子面前有丝毫的失仪。 锦夜心中有惧,开门见山道:“朕适才小憩做了噩梦,梦中被女子追杀,那种感觉很熟悉,但是却始终看不清女子容颜,爱卿可知此梦寓意?” 方莫凝眉正目:“微臣斗胆请问皇上,梦中追杀您的女子,是一个,还是几个?” 锦夜闻言仔细想着,却是无丝毫头绪:“朕也不觉,只知道有人追杀!” “可有见血!”方莫再问。 “有,但非朕的。”锦夜这次到未犹豫。 “可有兵器?” “没看清!” 方莫低头沉默,片刻后跪地道:“皇上梦中遭人追杀,且是女子,与皇上近身女眷有关,既无兵器则与皇上无仇无怨,只为女子自身荣辱!” 他的话虽不明了,但任谁都听得出其中意思。与锦夜近身的唯有后宫各个嫔妃。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虽不似战场刀剑,但往往牵一发动全身。“依照爱卿之见此梦是祸是福?”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方莫不动声色道:“此梦是坏,预示正有危险靠近龙体。也是好,提醒着皇上小心提防。” “如何破解?” “皇上不近女色即可!”言及后宫,方莫加了万二分的小心:“不出一月,此劫自破。” 锦夜沉吟片刻。他本不迷恋女色,后宫妃嫔包括皇后在内,不过是为朝廷所迫不得已纳之。“木子李,带方爱卿下去领赏吧!” “为皇上解忧微臣本分,不敢领赏。”方莫叩头即应。 “朕既然赏你你领着就是。”锦夜挥手。木子李已经上前到方莫身边:“方大人,请吧!” 方莫又是重重叩头谢恩,才起身离去,木子李随着跟去。 锦夜起身行至窗前,殿外双生风竹两朵并蒂如火盛开。伸手,将其中一朵掐去拿在手中把玩,那鲜红的颜色染在手心,倒是像极了晕染在左手纱布上的鲜血。 他冷冷哼了一声:“旁支也欲争春?” 河边小屋,祝乾裳静静躺在床上。面色红润光鲜,双眸紧闭嘴角含着淡淡笑意,鼻翼上饰了一枚金色饰物。身着粉色团花广袖裙,脚穿同色细碎桃花玉鞋。双手放置于胸前,手中握着一簇白荷。 她身体四周围了簇簇锦花,虽有许多叫不出名字,但也看得出挑选者拣着好的,不是含苞欲放便正灿烂盛开,如同女子花样年华。 另一张床上,月牙虽无她隆重却也经了精心装扮,静静躺着,安详而宁静。 解红零与系音立在门边,静默不语。 良久,系音轻轻关门,拥着解红零退后:“走吧!” 解红零长长吸气,转身拿出小院中准备好的火把,扔到门前堆砌的柴火上。干柴撒了汽油,遇火便着,火势瞬间窜起,将整间小房屋吞没。 夕阳渐渐西下,晚霞为这火光做了衬托。整个画面显得几分悲凉。 “总要让那人付出代价!”解红零这样说着。 系音回应:“一定会的。” 自方莫与锦夜解梦后,他便再未踏足后宫,对于妃嫔更是避而不见,身边也不许婢女近侍。一时间后宫风言四起。 连朝堂之上也是议论纷纷,毕竟后宫妃嫔多是朝上大臣亲友,她们在后宫的宠辱多少影响那些臣子在朝堂上地地位,却又不好直言询问,毕竟涉及天子隐私,只旁敲侧击。 他们心中想什么锦夜自然清楚,却装作了糊涂未理睬。如此也好看看前朝与后宫中,到底哪些才是真心实意为自己的。 李忠亮被斩后,锦夜提拔当今皇后堂兄欧阳英德为相,此人身材魁梧,年过不惑依旧身子健朗,走起路来虎虎生威。“皇上日夜操劳国事当心龙体。” 他说话声音洪亮却不似刻意,只怕明堂外都听的清楚。 “朕自当如此。”对欧阳英德锦夜倒是相当满意,皇后欧阳飞儿也是贤良淑德,梁太后曾言欧阳家代代忠良倒也不假。“各位爱卿也当各自珍重,我靖国百年基业还靠各位巩固。” 众臣哗啦啦跪地朗声:“谢皇上关怀,臣等定当竭力。” 锦夜心中冷笑,官腔一套一套,真正办起事来没几个靠得住的。“梁元帅凯旋大军不日便到,众卿准备随朕前往十里长亭迎接。” 众人再次齐声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锦夜面上带笑:“这是我靖国百姓之喜!” “皇上英明。” 下了朝,锦夜脸上笑容不再。“那些个官员,个个阳奉阴违,朕每日对着他们,简直难以忍受!”软轿平平被四个宫人抬着,锦夜斜靠单手支着头:“还是李忠亮会办事。” 木子李一听他提起李忠亮,势必想到锦苏,连忙岔过去:“皇上,不是还有欧阳丞相吗?连太后都赞他忠良之后呢。” “欧阳英德是个不错的良才,只是为人太认死理,放在朝堂上是可以,可是要让他像李忠亮那样办事,万万不行。”锦夜悠悠叹口气。朝中不是胆小怕事就是左右逢源之辈,再不然有几个办实事的官也太过刚正,像李忠亮这样的人却是难找。 想到这里,锦夜心中不由又加深了对锦苏的怨恨,当初若非他拿黑鹰误伤锦靖云一事要挟自己,又搜罗出那些暗中的事情,他怎么会忍痛杀了李忠亮?导致现在身边无人可用! “皇上伺机再培养就是。”木子李连忙安慰。 锦夜暗道只能如此,前方传来嘈杂声,他蹙蹙眉头,沉声道:“何事喧哗?” 木子李道:“奴才去瞧瞧。”得到锦夜的首肯方才小跑步上前,不过片刻又回来了,“回皇上,是皇后娘娘亲手为皇上做了凉枕,差奴才送来了。” “难为皇后有心,将凉枕带回宫中吧!回皇后的话,就说朕忙完这一阵子就去看她。”男人都喜欢温柔的女子,欧阳飞儿是锦夜结发妻子,朝上仰仗欧阳英德地方还很多,锦夜自然不能怠慢了她。 木子李去回了话,软轿又朝前行了。 锦夜回了殿中,却见平日甚少出来的梁太后竟然于殿前端坐,身上只着了平时颂佛念经的便服,心中明了上前行礼:“母后来了怎不遣人告知儿子?” 梁太后雍容不减,只鬓发霜白添了沧桑。他示意锦夜免礼坐下:“你在前朝忙着,母后闲坐会儿无碍。”她仔细看着锦夜,仿佛通过他再看另外一人一般。 “母后可是为了近日后宫流言而来?”锦夜暗道那些个嫔妃也不知检点,惊动了太后。 “皇儿为政多年,当知前朝后宫息息相关,可是有何隐情?”虽说后宫现在由皇后掌权,但欧阳飞儿终是太温柔了些,虽曾当众呵斥了嚼舌根的妃子,但流言岂能堵住悠悠众口?听的多了,梁太后也不能坐视不理。 锦夜将那日自己噩梦以及方莫的话与梁太后细细说来,最后说道:“只消过了一月便可。” “既是方大人所言,倒是有几分可信。”梁太后叹气:“只是长久下去不是办法,后宫不可不顾。皇儿可派人送些赏赐过去,一来告诫众妃莫要生事,二来也让她们宽心让朝臣宽心。” “儿子明白。”锦夜低头虚心受教。 “哀家此次过来还有一事,你舅父此次回朝,皇儿可有打算?”毕竟老人这一生,只有这两个亲人。 “儿子先前说过,会封舅父相侯,在京兆购置一座宅院供舅父居住,可随时入宫陪陪母后。”梁芳违抗自己命令,锦苏明面上没说,心中不满至极,奈何他是自己唯一舅舅,又有梁太后,加上契约一事,他自然动不得。 “只怕他不愿意。”自己胞弟梁太后当然清楚,沙场征战一生,如今老来身边一个说话人没有,卸甲赋闲的日子叫他如何受得了? “舅父若是不愿,便让他到军中做个教头,平日里不会操劳,也好过战场上的幸苦。”锦夜思来也怕只有这个职位能够衬了那兵戎一生的舅父。 “这样也好!”梁太后想来也是合理。悠悠叹口气道:“哀家日渐不中用了,日后朝中后宫,皇儿自个儿要谨慎留心,莫要与人钻了空子。你父亲…”梁太后说道这里惊觉失言,顿了一下:“先帝生前因为一个苏木莲误了国事,皇儿莫要步上你父皇后尘。” “儿子决计不会。”提到苏木莲,锦夜少不得想起了锦苏,心中立即充满了恨意,坚定道。 “你忙着,哀家先走了。” “恭送母后。” 待梁太后走后,锦夜立即招来了木子李:“你去库房选些东西,给各个宫中娘娘送去!” 平时这样的事情也是木子李着手办着,没有什么疑虑,应声去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十里相迎 梁芳命三军行到行到十里长亭休整,自己却落在三军之后。 锦苏一行人赶上来时,他一人一马坐在官道旁的树荫下,兀自低头沉思着。 锦苏让朱雀拿了自己轮椅过来,一人下了马车朝他划去:“梁元帅特意在此等候,可是有事?”不用问他已经猜到了何事,梁芳一生戎马生涯,无妻无子,唯一的亲人就只有当今的太后与皇帝,自然是为了他们而来。 梁芳站起身,须发苍白,面容疲惫。他稳稳朝着锦苏一拜,压低了声音道:“王爷当初所言可还算数?” 锦苏想来,是梁芳当初求自己留锦夜母子性命一事,他依旧原话:“小王只说尽力,毕竟此事非同小可!”其实他们心中清楚,即便真的留了锦夜二人性命,也是幽禁一生,生不如死。 梁芳仰天幽幽一叹,似是不忍,却又不得不舍。他颤颤巍巍从自己怀中拿出一只锦囊,双手递到锦苏面前:“这个东西日后会对王爷有所帮助。” 锦苏伸手接过,解开只看了一眼,顿觉惊讶,收入袖中:“多谢元帅!” “先帝信任老夫,老夫无以为报,唯有尽自己绵薄之力报效国家。”梁芳这话说的忠贞,谁又知道他心中苦涩?纵然那二人论罪当诛,可毕竟是他亲姐姐和外甥。 锦苏抱拳动容:“元帅为靖国黎民所做之事百姓看在眼里,锦苏看在眼里,没齿不敢忘怀。日后安定,锦苏定为元帅树碑刻纂。” “老夫要那卑做什么?”梁芳喃喃着,翻身上马离去:“王爷自当尊重,老夫再也不能为王爷做什么!”说完他策马而去。 锦苏看着那道身影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中,突然间觉的那曾经挺拔的身躯,何时佝偻如此? 见他回来,潇浅忧下了马车迎上去:“他给你了?” “浅忧也知道啊!”锦苏勉强抬起笑脸:“锦囊需要集齐五个方能发挥效益,另外三个在兵部,刑部以及禁军统领处,可这另外一个我却不得而知!”只是梁芳没有告诉自己,锦靖云信中也没提,那么另外那个到底在哪里呢? 他低头沉思,忽见眼前落下一物,望去,见潇浅忧手中静静躺着锦囊,与刚才梁芳交给自己那个样式相同,只是颜色不一样,梁芳那个是黄色,潇浅忧这个却是纯白的颜色。他伸手接过:“怎么会在浅忧手中?” 潇浅忧低头苦笑一声:“我倒是希望他没有给我!”那样自己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锦苏苦笑一声:“他把所有人都算计了!”当初把自己打发到顺硕,就是为了今日吧!自己的不甘心,浅忧的维护,锦夜额急躁,竟然全部在他的算计之中。帝王,君心。 要不怎么说伴君如伴虎? “他也是为了靖国。”潇浅忧悠悠说道。“也是为你。” 锦苏不置可否,靖国也好,为自己也罢,总之这一次锦夜在劫难逃:“走吧,他还在十里长亭等着我们呢!” 苏零从马车中钻出,好奇问道:“父亲,潇伯父,你们在说什么呢?” 锦苏摇摇头:“没什么!” “父亲骗人,明明就和潇伯父说话了!”苏零鼓着包子脸,一副委屈模样。 潇浅忧俯身将锦苏抱上马车,后者在随后进来的苏零额角轻轻一敲:“为父与你潇伯父在商讨何时你能医好为父的双腿!” 苏零一听,一副奋斗的表情:“父亲放心,零儿一定用功努力。”说着小人儿坐在锦苏身边,从一旁的小包袱中拿出医书便细细看了。 锦苏摇摇头,脸上略有担忧,此时的苏零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对什么都深信不疑,没有半点心机。这样是好,也是坏。 朱雀收了锦苏的轮椅,继续赶车:“京兆要变天了!”她幽森说道,脸上表情比平时还冷酷三分。 “嗯。”青龙虽短短一个字,但是打直的背脊以及捏紧配件的双手莫不说明他已然做好了准备。 十里长亭终年有人行走,一派欣欣向荣景象。今日更是格外热闹,三军于此扎营,灰白营帐连绵何止十里?商贾纷纷绕道而行。 锦苏马车直穿营地,来到长亭,心中无限感概。当年就是在这里,他以死要挟潇浅忧,与他第一次产生了隔阂,也于此歇息遇到祝乾裳,险些要了她的性命,现在想起来,若是换做今日的自己,恐怕不会纳闷冲动。 梁芳早已在凉亭中摆放好了茶水等,将锦苏与潇浅忧迎了进去,作为此次的解毒攻城苏零自是也随着进去。见石桌上已经放着瓜果,早已痒痒。连日来都是昼夜赶路,吃的也是方便携带的干粮。只是碍于众人未动,他也不敢造次,直盯着眼前那一盘西瓜。 梁芳哈哈大笑:“小公子不用客气,想吃什么尽管拿!”他笑开了眉眼,似那日的担忧从未出现过。 苏零一听,亮了眼:“真的吗?”随即抬头看锦苏,见后者点点头,他才伸手拿起一块西瓜吃起来。 梁芳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大手一抬,道:“请!”待锦苏与潇浅忧先后取了水果,他才拿起一片西瓜吃起来。 翌日,三军晨起整装,敢收了帐篷,一道尖锐的嗓音划破长空经久不息:“圣旨到。” 梁芳当先跪下,随后身后传来哗啦啦跪倒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整个场面,唯有潇浅忧一人独站与锦苏端然而坐。 传旨的太监看了二人一眼,视线在锦苏双腿上停留片刻,这才施施然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元帅梁芳,抗敌有功,即日起封镇北侯,兼禁军教头一职,其余众将,皆论功封赐,钦此。” 众人又是朗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芳却久跪在地,不接圣旨。 太监提醒:“镇北侯赶紧接旨吧!皇上随后就到。” 他话音洛落下,却听身后一声呵斥:“混账东西,怎可让镇北侯跪地候朕?”却是锦夜策马而来,翻身下马就上前欲亲手扶起梁芳:“舅父辛劳,快快请起。” 梁芳却退后一跪:“启禀皇上,老臣不敢接旨!”他低着头,声音诚惶。 锦夜不解:“舅父何处此言?有功就该赏,何况舅父平了毅国,这可是有功与我靖国千秋。” 梁芳执意道:“胜战是千万将士用性命换来,老臣不敢居功,如今老臣已然年迈,实在难当教头一职,若然皇上垂怜,同意老臣卸甲归田做一普通百姓即可。” 身在官场,总有逼不得已的无奈。他已经大义灭亲,怎么忍心亲眼看着自己的姐姐与外甥伏法? 锦夜没有料到梁芳会有如此请求,沉吟一下躬身将梁芳扶起,拉着他的手道:“舅父为我靖国戎马半生,也是时候享福了。这样,镇北侯不变,撤了禁军教头一职。朕在京兆置办田园供舅父居住。”他说着让众人起身。 赋予梁芳职务,也是为了让自己母后安心,现在梁芳自己请辞,锦苏自然乐意。 梁芳这才抬头看着自己唯一的外甥,早已非当年顽皮小童喜爱爬自己肩头,如今站着,竟然比自己高了。想着日后会发生的事情,不由老泪横纵,怎么也止不住。 “如此普天同庆的日子,舅父怎的反倒哭了?”锦夜不解,拉着梁芳便入了凉亭,早已有人布置好了一切,从容坐下,他自始自终都没有看过锦苏与潇浅忧一眼。 两个人在亭中相谈甚欢,俨然忘却亭外还有三军肃立。 锦苏兀自拨弄自己指甲,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明白这是锦夜在给自己下马威呢!且就让他多得意几日罢了。 潇浅忧却转身遥遥看着亭中二人,只怕这是他们唯一一次促膝而谈了,从此过后,生离死别! 日渐正中,三军于烈日下,有人已经坚持不住了。锦夜才恍然想起:“此次六弟随军,也是幸苦。”他说着便让木子李找了锦苏过去。 锦苏没有丝毫耽误,推着轮椅过去:“请皇兄宽恕臣弟腿脚不便之罪。”他谦逊有理,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任谁挑不出半点瑕疵。 锦夜本也不在意这些,摆手道:“此番你也幸苦,如今你已贵为亲王,想要什么奖赏?”他说话时眼神微微眯着,精光直直射在锦苏脸上。 锦苏抬眼与他对视,双眸含笑:“臣弟别无所求,只求皇兄能够让臣弟好好睡上一觉。” 锦夜闻言敛了眼中光芒,仰天哈哈大笑:“准你所奏。”顿了顿他又对木子李说道:“传朕旨意,特放三军三日假期,回家探亲!” 木子李去传旨,不时便见三军再次跪倒,大呼:“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锦夜又是一阵朗笑。 三人于亭中寒暄一番,才启程会京兆。 锦夜龙舆在前,与梁芳共乘。锦苏车马随后,依旧是潇浅忧与锦苏二人,青龙朱雀与苏零前头驾车。 “锦夜这个下马威是立给三军看的!”锦苏低声苦笑。 潇浅忧自然明白:“还有潇湘楼。” 两个人之后便是沉默。 第三百七十四章:拜师风波 锦苏一行人回到京兆已经天黑。 潇浅忧携青龙回了潇府,锦苏带着苏零以及朱雀回到安定王府。 绿鄂早已得到消息做好了准备于府门前迎接。听到那轮椅“哗哗”声传来,喜上眉梢,快步下了台阶便见到锦苏划着轮椅而来,身后跟着朱雀以及苏零。“王爷!” 锦苏含笑朝她点点头:“府中一切安好?” 绿鄂顿了一下,迟疑着:“一切安好。”想了想她继续说道:“几位堂主为囚千百夜毁了院子,还在修葺中。” 第9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3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93节 那事锦苏早已知道,青龙几人合力未擒住千百夜,后者武功倒是不容小觑。他抬头看了安定王府四个字。这快牌匾,还是那人在世亲自下令雕刻的。 绿鄂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含笑:“王爷如今已是亲王,这块牌匾早该换了。” “罢了!”锦苏摇头,这里,只怕住的也不会很久了。锦苏说着推了轮椅入府。 绿鄂与朱雀苏零见了礼,也随之入府。 锦苏闻的堂内有声,不由轻轻勾起了嘴角,远远便道:“主人回来,理当出门相迎才对,何以客座高堂,毫不问津?” 一个清清亮亮的声音满含鄙视之意:“你也端着你王爷的架子等着人去迎接吧!”说话间,那一抹熟悉的红色出现在门边,魅惑众生的俊脸老大不爽的表情。 “也就世人称你圣手菩提,哪有神医该有的半点姿态?”锦苏笑着打趣,见面覆半张银色面具的银狐也出现在门边,含笑点头。 系音勾起好看的唇角,对二人之间见面就吵丝毫不以为奇。 解红零却将眉头挑的老高,看着紫衣男子悠然划着轮椅来到门前,却没有打算让他的意思:“你还记得我是圣手菩提?让堂堂神医替你跑腿也就你锦苏有这个能耐,丝毫不拿别人当回事。” 锦苏抱拳拱手:“圣手菩提大人,你幸苦了,小王这就给你陪个不是,不该不拿你当人。”锦苏说道最后自己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解红零指着他对回到桌边的系音说道:“你瞧瞧瞧瞧,当初就是这么一个不识好人心的主!明着赔礼,实际却是端出自己王爷的架子,又拐弯抹角骂我!” 系音深知自己这一开口又是两边得罪吃力不讨好的活,索性选择了无视,悠然饮茶。 锦苏稍微敛了笑声:“红零要自个儿对号入座小王也没办法,只是这门你倒是让我进去先!” 解红零悻悻然让开:“别的没学会,怎的这口齿是越来越伶俐了?” “若再不伶俐些,只怕还得在红零这里吃亏。”锦苏进屋,得意。桌上系音早已倒好茶晾着,他端起一试温度,刚好,遂仰头喝了大口,叹道:“还是家中清茶有味道。” 解红零也在桌边坐下,想起当初自己与锦苏斗嘴,哪次不是锦苏落败,现在小子思维越来越慎密,说话也滴水不漏了。 三人静默之际,从门边传来以欣喜的声音:“师父?”转头望去,却是苏零带着自己小小的包袱倚在门边,又惊又喜,不可置信地望着解红零。 解红零朝他露出一抹促狭的笑容,招招手:“小鬼赶紧过来。” 苏零愣愣地,记忆中这个声音和称呼在哪里听过!他在原地没有动,只是惊讶地盯着解红零。 系音也笑了,用手抵着唇沉了声音:“怎么了,这么快就忘记了?” “爷爷!”苏零惊呼出口,才觉不对。眼前月白袍子的男子虽然面带面具,但也不会太老。“那两个黑人真的是你们!”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惊讶与兴奋了。 锦苏也满面含笑,笑意直达眼角:“零儿过来!” 苏零听话地挨到锦苏身边。眼神却在解红零身上打转。 火红的衣裳与自己身上一模一样,那张脸在笑,笑的颠倒众生,狭长的双眼正满含促狭看着自己。再看旁边的男子,露在外面的唇角勾起了宠溺的弧度,他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还未名满天下,真的见到了自己的师父。 锦苏轻轻摸摸他的头发,取下他肩上的包袱:“你未曾正式拜师,今日便在这里与你师父行三拜九叩大礼。” 苏零闻言一喜,刚要下跪,却听对面的解红零不屑说道:“我解红零收徒弟岂能这般草率?还不知道这小鬼有无资格成为我菩提斋的弟子!”他说着斜睨锦苏,当初自己曾言让他学习血印,谁知后者竟然替自己收了一五岁的小孩做徒弟! 锦苏闻言高高挑起眉脚,死死盯着解红零:“我锦苏的儿子再怎么差做你一个菩提斋的弟子还真是委屈了呢。”说完还不满地轻轻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 “你锦苏我都瞧不上,何况你儿子。”解红零丝毫示弱,冷冷一哼将头扬起老高。 旁坐的系音摇头表示无奈,伸手支撑额头静默表示中立。 苏零还在云里雾里不清楚状况,瞧瞧自己父亲,再瞧瞧自己师父,不明白二人在争什么? 锦苏闻言气的瞪大了眼睛:“这话你说的,可别后悔,零儿,这师父咱们不要了。”说着将苏零往自己怀中一带,挑衅地看着解红零。 解红零怎甘心,伸手就拉苏零的手:“小鬼是我解红零的徒弟,凭什么听你的话?” 苏零被拽着出了自己父亲的怀抱,刚到两人中间另一只手又被锦苏拉住:“零儿是我儿子。” “我是他师傅!” “我是他父亲。” 两个人你拉我拽丝毫不肯相让,可怜了苏零一个小孩子胳膊都快被他们扭断了。 系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伸手将苏零抱起,“啪啪”两下打落了锦苏与解红零的手:“你们两个置气那小孩当什么撒气筒?” 晕头转向的苏零倒在系音怀中还念念不忘一句:“你们不要吵了。” 两个人没有苏零在中间,四目相对,同时冷哼一声,撇开眼去。 门外的绿鄂与朱雀目瞪口呆站在那里!虽然知道两人脾气都很小孩子气,但是想着五年时间应该有所改变,尤其是锦苏,经历了那么多事后怎么也会成长的。 朱雀怔愣了许久,直到房中四人目光都停放在她身上才缓缓道:“我去看看厨房晚餐准备好没!”慌乱间转身,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我也去看看。”绿鄂机械转身,手脚一顺了。 锦苏与解红零相视对望一样,忽而哈哈大笑起来。 系音是早已做好了准备,不出意料。 可怜正在下台阶的绿鄂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就听身后锦苏包含笑意的声音:“绿鄂,劳烦你将我房间内那个红木小盒子取来。钥匙在我床头空地板处放着。” “是!”绿鄂慌忙跑去了。 系音怀中的苏零看着相对而笑的两个人,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了!明明刚刚两个人还势如水火,怎么现在就笑的这般不在乎礼节了? 锦苏整整五年未曾如此开怀敛了笑声与解红零对视一眼,后者也刚好停住了捧腹,二人心照不宣,同时望向系音,后者将苏零放在地上,三人同时抬手成拳在空中轻轻一碰:“辛苦了!” 锦苏收手放在轮椅上:“现在该我们出击了!” “这一次,锦夜没路可逃了!”解红零双眼含笑,却给人冷风侵袭的感觉。 系音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任谁都能看到他眼中的斗志与恨意! 苏零听不懂三人说什么,站在原地抓头挠发。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父亲如此不顾形象,他从来不是记忆中温和高贵的紫衣男子可以笑的这么大声,这么不顾一切。 这时,绿鄂匆匆进来,手里捧着红木盒子战到锦苏面前:“王爷说的可是这个盒子?”见锦苏点头,她将盒子放到桌上,又将手中钥匙交给锦苏,才退下去。 锦苏掂掂手中的小金钥匙,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打开那个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枚血红的玉戒指以及一本线装油皮封面的书递到解红零面前:“这是当初你托乐轩转交我保管的,现在原物奉还。” 解红零脸上动容,接过后一一细细抚摸,听锦苏道:“其实当初你大可留在自己身上的。” 他抬起头笑了笑,一脸得意:“不做的逼真一点,如何瞒得过乐轩那双眼睛?”说道这里他突然想起了安乐轩:“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锦苏轻轻叹口气,当初他们商议计策时瞒住了所有人,整个瞒天过海的计划只有他们三人知道:“乐轩得知了洛城的事情,回安国祭拜他。” “他和安皓天怎么样了?”解红零一瞬的担忧闪过,依着安乐轩现在的性子只怕已经能够承受了。 “难!”锦苏只说了一个字,转头看看苏零:“零儿还不给师父叩头?” 苏零此时才回神,依言站到解红零面前,严肃地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随后甜甜叫了一声:“师父!” 解红零摸摸他的头:“基本的常识你已经掌握了,但是距离一个医者还遥远着。今日为师将我菩提斋代传血玉戒指与血印尽数传与你,从今往后你就是我菩提斋的主人!” 苏零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血玉戒指与书,书上两个烫金大字刺得他双眼生疼,恭恭敬敬接过:“零儿多谢师父!” 几人又说笑了一番,听的绿鄂说晚餐备好,才前往客厅用餐。 第三百七十五章:决定 三人用完餐,打发了苏零去休息,一直在客厅商议事情,直到凌晨才散去。 锦苏路过朱雀房间,见后者衣裳完好启窗遥望夜空,循着她的视线望去,新月如勾,想起这些年自己忙着布局谋划,竟然没有时间好好赏月了。便停了轮椅在哪里,静静望着。 朱雀到底是警惕之人,早已发现了锦苏的到来却没有理会,如今见他不走,心中好奇。这个男子这五年来经历了什么自己无从得知,他瞒着所有人定下那般庞大的计划。 “王爷在想什么?”朱雀索性坐在了窗台上,靠着身子,侧身望着锦苏。 后者依旧望着半空的的月亮,喃喃说道:“同样一个月亮,今夜是这个样子,明夜是别的样子!就比如人心没有定性,天天在变。” 是吗?朱雀侧头仔细打量轮椅上的男子。紫色的锦缎在月色的映衬下越发的高贵神秘,其实不尽其然,纵人心难测,那个人维护的你心,一刻也不曾改变。 “怎么说话了?”许久未听朱雀答话,锦苏转头望去。月色如华打在朱雀身上,让她看起来少了一股冷漠,平白无端多了一丝忧伤。 “属下在想潇湘楼的事情!”朱雀也不隐瞒,缓缓说道:“大人的决定牵一发动全身,到如今他也还未给我们准信!” 此事锦苏知道潇浅忧是万般不舍的,“他想要守护的东西,我会看好的。”他守着靖国,他便应他决计不会看到黎民遭殃,他毕生心血尽在潇湘,他便应他不会让潇湘楼走向灭亡! 朱雀想笑,想问锦苏拿什么看好潇湘楼?除非他是皇帝!他突然被这个想法吓住了,锦夜一旦输了,皇位不保,到时候是谁做皇帝?她不由的看着锦苏转回去的侧脸。大人倾尽一生只是想要护着你远离皇宫,却未曾想到最后还是要助你登上那把龙椅! 此时此刻,大人定在责备着自己,为何没有能够让你全身而退,为何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只是,王爷,你是否有一刻为大人想过?他想要护得,不过是你一人而已!只有你安然,他才会有心守护好这一片江山! 为何你不明白? 锦苏又盯着那一勾弯月看,看的累了,便低头看眼前的翠竹,当初自己一意孤行将院中花草换了翠竹,现在想要赏花也没得了。突然间想起中院池中自己命人种了荷,想是早开了。便想划着轮椅去看“朱雀左右睡不着,不若陪我中院看荷如何?” 朱雀愣了愣,才讪讪说道:“中院的荷花已经被毁。” 锦苏划着轮椅刚刚走了一段,才想起之前绿鄂说的话,不由郁闷了,如今美女樱早就开过,看来只有房前的双生风竹可以看了。 谁知朱雀又来一句:“王爷房门前的双生风竹,被人不小心割断了藤,只怕现在连尸体都没有了。”然后她看到锦苏嘴角抽了抽。 “她还有什么瞒着我的?”锦苏不断强迫自己平心静气。 朱雀眨眨眼睛:“有人不懂规矩,将王爷北院种的红梅当作枯木伐去了。” 锦苏突然觉得自己忍耐力太好了,到现在还能忍住不发作。 “王爷还要听吗?”朱雀再一次确认锦苏能够承受吗? “有什么一并说了!总归王府还在。“锦苏明显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朱雀点点头,从窗台上跳了下来,双手环胸悠悠说道:“除了这满园的翠竹以及王爷房前的美女樱,这个安定王府再也找不到半点绿色植物。有人不小心将毒药当作除害虫的草药撒下了。” 锦苏额角青筋暴起,双手紧紧抓着扶手竭力忍耐着。他不过离府半个月,当年离开五年也好好的,怎么就断断半个月变成这个样子?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脑海中浮现那张促狭的笑脸,有种不好的预感:“是谁做的!” 朱雀淡淡然给出三个字:“解红零!” 锦苏瞬间暴走,划着轮椅往解红零房间去了,速度之快平生未见。 这个夜晚的安定王府,不会太平。 红枫未红,月色皎皎。 潇府后山红枫亭中,潇浅忧一身白衣迎风而立。俯瞰整个潇府,心中怅然徒增。曾经的潇府可谓风光无限。 夜色中,几个身影纵跃落在亭中他身后,单膝落地齐声道:“大人!” 潇浅忧未回身,只淡然说道:“我现在潇湘楼的主人!” 这三人,正是潇何,玄武与白虎。他们相互望望,站起身。 潇何率先笑着说道:“老奴是潇府的奴才,如今主子非潇湘楼的人,老奴自然也不是了。” 玄武连忙说道:“我是潇管家一手调教出来的,也算是他半个徒弟,既然师父都不在潇湘,我这个徒弟自然也留不得。”他说着笑看白虎:“你说对不对?” 白虎点点头:“玄武说的没错。” 潇浅忧终于转身:“你们!”下面的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眼前的三人眸中闪着坚定,自己如何劝说的了? 沉默许久,潇浅忧缓缓说道:”你们从未让我操心,为何这一次不能让我放心呢?” 玄武刚要说话,被潇何一眼瞪了回去,后者轻轻道:“难道要我们有一天拿着皇上的圣旨去追杀你和王爷?”顿了顿,潇何继续说道:“大人如今可是越来越糊涂了。潇湘楼虽一直依附朝廷生存,但是如今即便脱离了朝廷也不是便毁了,大人倾尽了心血造就,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毁在他人手中?” 他只是过不了心里那关而已。 “潇何虽是潇湘楼的人,这些年能够尽心尽力办事也是因为大人让我潇何敬佩。”潇何言尽于此,再也不多说什么。 玄武与白虎也没有再说话。在他们心中,潇浅忧已经成了潇湘楼的灵魂,成了他们今生所追的主子。 “朱雀与我也是这样的心思。”冷冷清清的声音,似乎因为第一次说这样的话有些不习惯,还是说了。 三人转头望去,青龙立在身后,依旧面无表情。 “我知道了!”潇浅忧只有这样轻轻的一句话:“你们先回去吧!” “大人!”四人一急。 潇浅忧示意他们安静:“现在还不是我们能够动作的时候,一切等锦苏。毕竟潇湘楼是朝廷的组织,若是我们公然反出正好给了锦夜借口除去潇湘。” 几人放心。“依大人之见该如何?”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苏忘蝶。” “是!”几个纵跃,几人又消失不见了踪影。 潇浅忧低头,红枫未红,月色朦胧,京兆终于是要变天了。 翌日,百官早起。 锦苏到达明堂时,自是轰动一番!这个轮椅上的男子,有一次捧回来一张满意的答卷,在所有人都不看好他的情况下。 所有人都在道着恭喜,所有人朝他行礼作揖。 男子身着紫衣高贵华丽,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一一点头算作答应。来到朝首,独独见那把檀木椅静默空置,往昔情怀涌上心头。 “皇上驾到!”木子李尖细的嗓子传来,百官归位,跪地俯身:“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整个朝堂上,唯有锦苏端在朝首低垂眉目,有人恍然间抬首,突兀想起了曾经端坐朝首的紫衣男子,两个人的身影相互重叠。 锦夜目光扫视一圈落在锦苏身上,停留片刻方才望向远方,坐在龙椅上方才缓缓抬手虚扶:“众爱卿免礼!” 众人起身,静默一旁。他们知道今日的朝廷,定不会平静。 锦夜润润嗓子,朗声道:“朕今日甚是高兴,梁元帅班师回朝,朕已封其镇北侯准其告老,边关众将封赏赐爵少不了的。唯有六弟,咱们的顺硕亲王,朕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赏赐的了。不若众卿想想?”锦夜说着含笑看着锦苏。 还不待百官说话,锦苏便道:“皇兄言重了,能够为皇兄分忧臣弟毕生之幸,再说臣弟一个半废之人能够有何作为?还不是三军将士功劳!”他心中明白,锦夜哪是诚心要赏自己,只怕是以此为由想要试探朝中何人忠于他,何人是自己的人罢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计上心来,心说你既如此我便将计就计:“只是臣弟听说郡王因为行刺安王被刺,旁人说的臣弟不敢信,还请皇兄解惑。” 近锦夜似哀叹一声:“十三叔行事作风朕自是清楚,只是此时一出他不辨解不承认,偏偏现场出现了他身上玉佩,朕无奈之下不得不将他软禁!” 锦夜迫不得已一席话,让锦苏接下来的请求便理所当然了:“既如此臣弟便有一不情之请,往皇兄能够应承。” “有事你说便是!”锦夜暗道总归你不能就这样叫我放了锦麟。 锦苏拱手作揖道:“十三叔寄情山水无心朝政,断断不会做这等祸国殃民之举,还请皇兄允许臣弟彻查此事,以此可还十三叔清白,将真正不法之徒绳之以法,以正我靖国律法。”锦苏此番说辞教锦夜无话可说。他既说锦麟还未定罪只是幽禁,断无不查之理再者刺杀安皓天一事关乎靖安两国多年关系,定是马虎不得。 锦夜暗道不好,还未说话,便见欧阳英德出列道:“皇上,此案关系重大,王爷与郡王交好,理当避嫌,不若交由微臣去办!” 锦夜当即叫好,立即让欧阳英德全权负责此时,并称锦苏劳累需要多歇息。 锦苏无力而叹,只得遵命! 第三百七十六章:请神容易送神难 下朝回府,锦苏一路眉头不舒。他心中再清楚不过,安皓天的伤不过因为潇何的药,哪来的什么凶手,不过想着,既然锦麟能够做下假的证据,他也可以找些假的凶手,此事便也了结了。 但谁曾料到半路杀出一个欧阳英德?此人他也听说过,是欧阳皇后的堂兄,虽传言都说刚正,但焉知他不是锦夜的人?若真是如此,只怕锦麟想要出来就难。 欧阳英德说要查便但真开始着手,从锦夜取得旨意,便往内庭找锦麟了解情况了。 后者正坐在院中看着满池的荷花,一手拄着腮帮子放在膝盖上一手拿着一光滑的树枝长长伸到池中。 “王爷倒是好闲情。”欧阳英德信步进了院子,朗声说道。他行路极快,不似一般官员那般注重着自己的仪表慢吞吞,以至于身后拿笔纸记录的小小官吏好一歇来追赶上来。 锦麟依旧保持着拿着树枝的姿势没有动,只是将撑着脸颊的手放了下来,笑说:“左不过没有欧阳相爷忙碌,无聊打发时间罢了!” 他称欧阳英德一声相爷,可见对后者刚直为官甚有好感。 欧阳英德不与他废话,言归正传:“本相今日前来是为了了解一下这件案子始末!”他走到锦麟身边,立即有小厮将太师椅搬进院中。 见他敛襟坐下,锦麟将视线放到自己用树枝制成的鱼竿上,“既是相爷问话,小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欧阳英德不置可否:“据案例上记载,在安王被刺之地寻到了王爷的玉佩,王爷可有解释的?” “小王玉佩却是不见,也不知被谁偷了去,也许是掉落在某地也说不一定!”锦麟含笑应答,丝毫未当回事。 “这么说是王爷行刺安王时遗落下的了?”欧阳英德也不动声色,只是看着史官将自己与锦麟所所说的话记录下来。 “相爷这样说有些武断了,玉佩掉在哪里小王如何得知?兴许是掉在别处被人捡了去,或者说正巧掉在安王被刺那里也说不定!”锦苏两只眼睛只盯着那飘忽在河面的的几点碎末,暗道这些鱼儿怎么还不上勾? “王爷可有证据证明自己没有行刺?”欧阳英德能够明显感觉到锦麟的抵抗。 “没有证据证明小王没有行刺,也没有证据证明小王行刺,一块玉佩并不能说明什么!”锦麟突然见树枝往回一拉,此时才看清树枝顶端绑了银线,上面绑了一个木头墩子如指节般大小。他连连摇头叹息:“可惜了本王的饵!”说着他摸索一旁,却是糕点已经没有了,不由一声叹息,又复将树枝垂下。 “没有钩没有饵王爷怎么能够钓起鱼?”欧阳英德索性走到池边看着,似乎怕惊了鱼,连声音都很轻。 “古有贤者直钩垂钓,所谓愿者上钩!今日小王也效仿一方,只不定会有意外收获!相爷若是无事,也陪着如何?”将树枝放好,锦麟双手伸到脖子后面,仰起头眯眼看着天空:“天气不错。” “王爷难道就真的不担心你自己?”欧阳英德忍不住问,若是旁人被安上这样的罪名哪还有闲心胡闹?难道这锦麟仗着先帝的宠爱料定皇上不敢对他怎样? 锦麟抬头看他,觉得好笑:“小王有何可担心的?能吃能喝能睡!”他说着耸耸肩表示自己很轻松。“小王言明自己未曾行刺,但若无人信也没有办法,皇上要怎样罚是他的事情!” “皇上命本相前来就是想要查明此事真相。还请王爷予以配合。”欧阳英德直起身子抱拳。 “安皓天行刺当日小王于府中,未出府半步,只是这样的话说出来不过是说小王府中上下一气勾结串联,还不若什么都不说不做。”锦麟站起身,收了垂线:“相爷请回吧,小王在这里一切安好。” 说完,他不理欧阳英德,直接进了屋子关上房门。嘴角慢慢挑起。锦夜既然把自己抓起来,决计不会轻易让自己出去,不过这一次,就算是他请我走,也还得看看心情了。 欧阳英德叹口气,这一个个都是倔脾气。 锦夜听完欧阳英德的回话,心中冷笑,按理锦苏回来后,锦麟会急着出去,怎么现在反而丝毫都不着急:“此事爱卿如何看待?” 欧阳英德正襟危坐:“皇上是问行刺安王一事还是君王爷反常举动?” “你且都说说!” “行刺安王不能是王爷做的,这样做对他没有丝毫的益处,皇上仅凭一枚玉佩就将王爷幽禁,王爷心中郁闷,难免耍耍脾气。”欧阳英德缓缓道来。 锦夜心中暗想若是不趁着锦苏离京将锦麟幽禁,还不知此番二人会做出何事?“十三叔什么也不说,朕也是迫于无奈才将他幽禁,总得给安国一个交代。”锦夜说的冠冕堂皇,实际安皓天根本没有追究此事,甚至伤好之后便与安乐轩赴了同渊。 欧阳英德暗道有理,无论如何战争能够避免就避免:“接下来该如何做还请皇上示下。” 锦夜装作沉思,片刻后说道:“十三叔心中有气也是正常,此事爱卿便先放置一旁行了。”他还真怕欧阳英德查出什么,让锦麟离开了。 欧阳英德应声称是。 锦夜想了想说道:“皇后近日缠绵病榻,特许爱卿前去探望。”欧阳飞儿贤德,自会劝着这位官拜丞相的堂兄多帮衬自己。 “是!”欧阳英德谢恩退下。 锦夜立即招来了木子李:“欧阳英德贤明锦麟定然听说过,何以不让他帮自己查清此事?” 木子李也是百思不得解,难道是这内庭环境太好以至于锦麟住的舒服不想出来了?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太荒唐,但是一时间也找不出别的解释。“他会不会是有什么阴谋?” 锦夜冷哼一声:“现在锦苏回京,即便他有什么阴谋也得出了皇宫与锦苏回合才是,窝在内庭能做成什么事?” “奴才糊涂了!”木子李连忙低头,却总觉得心中不安。 “行了,潇浅忧回来了,怎么也不来见朕?”锦夜疑惑,撤去了潇浅忧楼主与摄政王的职位,难道后者真的打算就此撒手不管了?怎么着也要和自己交代一下才是。 “潇浅忧现在是铁心要帮着锦苏了,千百夜竟然没有杀了青龙!”木子李再低了头说道。 “千百夜!”锦夜声音低沉,透着无比的恨意:“这些个奴才就是这样,他仗着自己武功不把朕放在眼里,也不想想今日的一切是谁给他的。” 见锦夜动火,木子李连忙劝道:“现在千百夜还杀不得,还得靠他牵制潇浅忧呢,潇浅忧武功之高,只怕千百夜才是他的对手。” 锦夜冷笑:“你以为朕那么容易就放过潇浅忧?你放心,他绝对不会构成威胁,现在,他是我手中最重要的棋子!”他语气充满了自信,木子李不由揣测其中玄妙,终究是想不透到底那个男人有什么弱点被锦夜抓到。 锦苏回到府中青龙已经在等候,只道潇湘楼并无苏忘蝶进入京兆的消息。 连青龙都这样说,那苏忘蝶回去哪里?锦苏不由皱眉,难道已经落在锦夜手中?不对,锦夜应该不不会那么快知道苏忘蝶来京的消息。难道是自己一开始就先入为主认定她会来京兆,实际后者并未来这里? 见他低头沉思,青龙也不打扰他,只静静立在一旁。忽见解红零推门而入,明显睡眠不足的表情,大声嚷嚷着:“锦苏你也太小气了,不过一些无用的花花草草,竟然吵了整夜!” 锦苏从沉思中回神,抬头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这里可不是菩提斋!”那些花草好歹种了几年,怎么这解红零一来自己府中就像是土匪进了家似得? “难道我们之间的友谊值不上那些死物?”解红零挑眉坐在他身旁,自来熟倒茶自饮。抬眼见了青龙,魅惑一笑:“怎么不见你们没良心的楼主大人?” 青龙面无表情,懒得搭理他。 解红零习以为常,忽而正了脸色道,从袖中拿出信纸递给锦苏:“苏忘蝶于日前进京,已经被锦麟扣下!现在很安全。” 锦苏大喜,拆开信阅读,眉梢都是兴奋:“这个十三叔,是要我担心死吗?” 解红零看他微笑道:“暗卫几个瞧苏忘蝶熟识,先扣下了才趁机像锦麟汇报,他要把这消息传给我也是费了时间,毕竟皇宫不是别处,还有锦夜的暗卫在暗处虎视眈眈呢!” 锦麟暗卫的厉害早在凉上剿匪时锦苏便有见识,此时心中高兴,不由看着青龙问了一句:“不知十三叔的暗卫与潇湘楼相比如何?” 青龙略微迟疑一下,似乎锦苏这个问题问的有些稀奇。随即他说道:“他的暗卫就如同一个青龙堂,要与潇湘楼相比差的远了。” 对于锦麟,潇湘楼的人可拿不出什么好脸色。青龙更是首当其冲。后者的青龙堂本就负责收集情报,而锦麟的暗卫也是主要从事这样的地下工作,自然有时候会抢了先机,就比如这一次苏忘蝶的事情。 锦苏表示了解,见青龙眸子中似有不甘,暗道以后还是不要在他们面前提锦麟了,免得挑起祸事。 第三百七十七章:往事 本就不热闹的潇府此时变得更加的冷清,府中侍候的几乎都是潇湘楼的人,听了潇浅忧的命令都回了潇湘楼,玄武与白虎也回了潇湘楼等待命令。、 潇浅忧一人静静坐在房间里,对面桌案上放着一轴封印完好的玄轴,他目光落在上面,面无表情,维持着正襟危坐的动作已经整整半个时辰。 闭了眼,锦靖云的话还在脑海中一遍遍回荡。如若属实,锦夜这一次必败无疑,然后呢?锦苏会成为皇帝?放眼那些皇族,唯有他们二人可一争风云。 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皇帝?住在天下一切,风光无限,可是其中无可奈何谁又知道? 潇何推门而入,轻声道:“大人,你让查的事情查清楚了!” 潇浅忧慢慢睁眼,看向潇何示意他说下去。 后者从袖中取出一本古老的书籍:“锦夜并非梁太后所生。”见潇浅忧目露不解,他继续说道:“先帝还是太子时太祖赐燕王之女燕婷为太子妃,也就是后来的燕后。先帝登基后燕后生下一子难产死去。” “这些事情为何我不知道?”锦靖云登基自己才六岁,之后便一直在潇湘楼待了十年,但是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是十年之后也不可能半点口风不漏。 “燕王谋反,先帝大怒,为了日后这个皇子不会被人非议,先帝将所有知情人灭口,令史官将此事从史册中删除,大人十年之后才知,自然查不出来。老奴也是得到这本有人暗著野史才知晓当年之事。” 潇浅忧伸手翻了翻眼前的书籍。眉头微微皱起。一般史书皆是歌功颂德赞扬君王明政,这本野史却是褒贬参议。翻了一半,便见到了潇家字眼,不由心中一动,无心再看下去。呢喃着:“即便这样,锦夜的身份也无争议。” 不过既然锦靖云叫自己查,就一定还有什么漏下的。“仙音门一事可有进展?” 潇何低头未语。 潇浅忧见他不说,已经知道无果。当年仙音门一案疑点颇多,自己也几次三番劝说锦靖云再查一番。后者却是心意已决,甚至说出他若是不执行就自己亲自去的话。 一首反歌?他还记得那首歌中的内容,“挥鞭策马踏天下,便予锦绣山河也作罢!”这样的歌,怎会让人起了反心? 潇何见潇浅忧又开始沉思,犹豫着有话要说。后者抬头看他一眼:“还有什么事?” “大人,老奴发现有人也在调查当今梁太后。” “此事我知道,是锦麟的暗卫,他一直怀疑当年他的母妃的死与梁后有关,这些年也在调查,看来因为此事他才会与锦苏站到一起的。” 潇浅忧心中有些许的苦涩。锦麟、系音、解红零、安乐轩,最后甚至于安皓天都在帮着锦苏!如今看来,他有无自己已经不重要了。锦囊已经交出,自己手中还剩下一道圣旨便再无其他可以给他的了。 “此事老奴也有所耳闻,传闻郡王爷的母亲郑恋语私通男子!那时先帝还未是太子,太祖皇帝盛怒,并未细查便将郑恋语摘了封号赐了毒酒,郡王爷当时还小,不予追究。”潇何淡淡说来,但是他想不明白一个是太祖皇的妃子一个是锦靖云的太子妃,他们之间有何联系? 潇浅忧亦在想其中关窍。许久之后他才吩咐潇何退下。 十五日月格外的圆。锦麟静静立在庭院中,看着满池荷花含苞,在月色下更显静雅。闭眼,微叹:“母亲,你的冤屈,很快就能洗刷了。” 喃喃低语后,他转身进了屋子。本该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却有白衣人静静坐着,俊美的脸颊上一条猩红的十字伤口犹如泣血,给整个人添了几分邪魅的感觉。见了锦麟进来,丝毫不见慌张,只用那平淡如水的眸子看着他。 锦麟反手关上门,嬉笑着凑到他身边打趣:“何时堂堂摄政王也做这般小人行径?”顿了顿他恍然道:“本王倒是忘记了,现在你已经不是摄政王了,也不是潇湘楼主了。” 潇浅忧对他充满了讽刺的话恍若未闻,锦麟虽被困内庭,但是他手下的暗卫可不是吃素的。当初锦靖云的暗卫就是他一手调教,对于他们的手段布局自是清楚,这个内庭的防卫便形同虚设。 他抬眼看了一眼外面,压低了声音问:“我找你有事!” 锦麟眉目转动,在他对面坐下,拎起茶壶却听空响,只得放下,无奈耸耸肩:“说吧,你想知道什么我全告诉你。” 潇浅忧不做作,开门见山道:“你与锦苏何事密谋的?” 锦麟嘿嘿一笑,得意道:“记得当年我就说过这小子非池中之物。你与皇兄游历顺硕,锦夜想借凉山剿匪除去他,我自是不能看着他失败。其实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帮助锦苏。 “我在潇湘楼的十年间,是你一直派人暗中帮他?”见锦麟点点头,潇浅忧继续问:“你母亲死时梁后还是太子妃,怎么会有联系?” “就因为他们二人的身份,所以根本无人去怀疑他,直到当年皇兄下令灭了仙音门,我才会怀疑那个女人。”见潇浅忧皱了眉头,锦麟缓缓说道:“你不知道吧,当年是梁后逼得皇兄下旨的。” 怎么会?潇浅忧稍微露出惊讶的神色,当年锦靖云虽因为苏木莲的死一蹶不振,但是私下却又关心黎民并非糊涂之人,而且他从来不是甘心被女人摆布的。 “梁后告诉皇兄,当年与母亲私通之人就是出身仙音门。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对皇家声誉造成无可估量的影响,而那首歌中又几次提到了当年那个男子的名字,皇兄迫不得已才令你灭了仙音门。” 潇浅忧沉吟,皇家颜面关系重大,稍有不甚国基动摇民心大乱,也难怪当年锦靖云那样着急将仙音门灭门。“你可查到些什么?” 锦麟冷笑:“足以证明我母亲清白。”这么多年了,他等这一天足足等了十年。他看向潇浅忧:“你的问题问完了,该我问了,说说你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相助锦苏,可不要告诉我是因为锦夜软禁你!” 潇浅忧悠悠叹口气说道:“锦夜并不是一个好君王,先皇有遗诏在先,若他不为百姓某福,我可代行废立。”锦夜以两座城池换锦苏性命,将百姓置于何地?将靖国置于何地?他早已不配做这个君王。 “即便如此你何以推掉了一切,你在朝中此事应该更加容易才对,将皇兄遗诏宣出,便可公告天下名正言顺,何必费这般苦心? 潇浅忧摇摇头不愿说。其中缘由怕是锦麟也不会理解。他从小在潇湘楼受的教训便是效忠皇上,如今靖国的皇帝是锦夜,一旦遗诏宣布,只怕锦夜狗急跳墙。而自己心中亦是不会安宁。此时他不属于潇湘不属于朝廷,唯有手中遗旨与靖国有关。 “你既不说我也不逼你。”锦麟淡淡一笑,认真道:“但是有一事你要明白,锦苏心思你当清楚,当初他为你与锦夜一较高下,才会被逼走上今日的道路。” “为我?”潇浅忧苦笑一声:“怎会是为我?当年我一力避免他参与宫廷纷争中,他却无法收心,我能耐如何?”当他听说锦苏欲夺那把龙椅时,心中之痛何止万千?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作糊涂?”锦麟瞪他一眼,见他依旧不解,耐心说道:“当年荣妃宠冠六宫,她死后又留下皇子,宫中嫔妃往日里对荣妃的仇怨全部宣泄在年幼的锦苏身上。” 这个潇浅忧清楚,自己于潇湘楼的十年,锦苏是如何度过他多少能够猜到,若非锦麟暗中相助,只怕挨不到自己出师的。 “我虽暗中助他,但也无法给与太多的安慰,小小的孩子受尽了多少冷嘲热讽?宫中唯一真心待他的只有他的奶娘花麽麽。直到你从潇湘楼出来成了潇丞相,锦苏身边才多了一丝温暖。” “花麽麽死后,你便是这个世间他最为亲近的人。他本聪慧,却因为你而可以敛起自己的光芒,甘愿在深宫中做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这些事情,潇浅忧从来都知道。因为荣妃临终所托,自己便将保护他作为自己一生的信仰。而在一次次的接触中,动了恻隐之心。 “还记得当年皇兄为立太子之事找你,问究竟立谁?你劝他立锦夜时说了什么?”声音很慢,很轻,像是在回忆。 “锦苏霸气不足锦夜。”这句话他记得清楚。 “正是因为这句话。锦苏将你定为这个世界上最为亲近的人,但是你却将他与人背后相比,那颗心因为你这句话被伤透。”锦麟见潇浅忧看着自己,道:“我既被称为江湖事说不得,自然有我的消息来源,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暗卫的渗透力,不比你潇湘楼差。” 这一点潇浅忧绝对相信,他能够在被暗卫包围的情况下还知晓外面的情况,暗卫的实力决计不容小觑。 潇浅忧来时怀揣满腹疑问,走时也是心事重重。 锦麟静默一会儿,才拿起空空的茶壶打开房间门:“出来个活着的替本王烧壶茶来,要今年新贡雨前龙井。” 话音落下片刻,便有人匆匆走来接过茶壶,又匆匆离去。 第三百七十八章:及时的信 天心殿,锦夜正在练字,身边只有木子李一人伺候着。桌上的茶凉了,他命人换了,殿中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不过片刻有安静了,只听见二人轻轻的呼吸声。 几个大字跃然纸上,虽然大气,却总给人阴柔的感觉。“君临天下!”锦夜朗声念道,放下了狼毫将那四个大字举起。 木子李趁机道:“皇上触笔生锋苍劲有力,好字!” 锦夜大笑,细细凝视几个大字,一会儿后,却动手将几个大字撕毁。木子李见状大惊:“皇上这是做什么?” 他冷冷一笑:“凡为君者多有无可奈何,表面说的倒是风光。” 将被自己团成纸团的东西扔进了废纸篓,顿了顿才问:“锦苏最近在做什么?” 木子李嘿嘿一笑:“他带着府中的丫头四处游玩呢,大概是打战打累了想要放松心情。” 锦夜摇摇头:“他不会那么简单的,一定在算计着什么。”他重新拿起狼毫问:“潇浅忧呢?” “潇浅忧一直待在潇府没有出门。”木子李恭敬作答,此次不再加上自己见解。 “他们这是在养精蓄锐吗?”锦夜这样说着,提笔便挥下养精蓄锐四个大字,“下个月是太后生辰,你现在可以着手办理了。虽说太后年纪大了喜静,但是皇宫好久没有热闹热闹了,你必须给朕隆重办着。” “奴才遵旨。”木子李应着,心中却不明白了,为何锦夜明知梁后喜静,还要大张旗鼓地办?他想着,见锦夜绕过案桌往外面走去,忙上前问:“皇上这是要去哪儿啊?” “怕叨扰母后参禅许久未去向母后请安,今日天气这样好去趟凤隐宫。”锦夜心情甚是愉快。 木子李连忙张罗着备轿去了。 京兆街头,锦苏划着轮椅一路“哗哗”而过,时不时有人指点瞩目,当事人只面带淡笑毫不在意。 身后跟着一身绿裳的绿鄂,忽见官差衙役开道而来,贴了告示才又离去。 锦苏示意绿鄂去看看,后者去了片刻便回:“皇上发诏下月初八太后生辰,普天同庆。”片刻后她问:“王爷去吗?” 锦苏闻言笑了笑,又推动了轮椅:“太后生日,他虽非我亲母,岂有不去之礼?” 绿鄂上前推着他的轮椅,担心道:“王爷不怕这是皇上的阴谋,梁后可是许多年就未庆生的。” 锦苏冷笑:“不是不去就没事了,锦夜之所以发下榜文,就是不给我留后路,现在就算我有天大的理由,也不得不去了。”不过这场鸿门宴的导演是谁,现在还未揭晓。 说到这里,锦夜示意绿鄂停下,侧头看一旁一家小小的酒楼,默默不语。 绿鄂想不明白,干脆不去想,见锦苏又盯着那家小酒楼瞧了,不由打趣:“王爷可是看上酒楼中哪位姑娘?已经连续五日在此伫步相望了。” 锦苏低头轻笑,随即又看着那酒楼:“我现在哪有那个闲心?只是觉着这酒楼的名字忒新奇,‘有钱莫进’,谁人开酒楼可不就是为了赚钱?” 绿鄂掩唇咯咯娇笑起来:“王爷既然如此好奇,不若进入楼中问个仔细。”她也就是随口一说,谁知锦苏但真调转了轮椅就往里面去了,还勒令她:“你就在外面等我。” 绿鄂心中哀叹,都怪自己多嘴了。 绿鄂在酒楼外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方才看到锦苏春风满面从里面出来,连忙上前:“王爷可要急死奴婢了,再不出来奴婢就要带人闯进去了。” 锦苏眉目带笑,推着轮椅走在了前头:“你性子终究没有红妆稳妥!”话刚出口心中已经一凉,那个女子已经因为自己送了性命。 绿鄂脸上神采瞬间暗淡,积压在腹中的好奇与疑问也统统说不出口,只快走两步上前推锦苏的轮椅,低头不说话。 锦苏一时间也找不到话说,任由绿鄂推着自己前进。 “如今国无战事,各位大人更可放心致力于造福百姓。”锦夜朝堂振臂一呼,百官山呼万岁。 这样的声音,洪亮而整齐。 “夏季河水最是泛滥,严令各州各省做好防潮赈灾准备,修堤筑坝,检查库存余粮,一旦发生灾害,立即开库赈济。” 欧阳英德出列道:“微臣定将皇上的旨意下到各地方。” “有劳爱卿了。”锦夜心中点头赞扬,自己让欧阳英德看望欧阳飞儿果然没错。 木子李一旁察言观色,见锦夜眉间隐有不悦,便朗声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百官纷纷止言,归了自己的位准备行礼,却听的门外一声吆喝:“皇上,安国国主有信呈上。”却是禁军统领戈武七领着一盒上前直直跪倒在大殿上:“送信之人还在宫门外,他说此信关系人命,定要皇上亲自过目。” “安皓天好大的胆子。”立即有人怒斥。 锦夜摇摇手示意他们勿要多言,只是示意木子李呈上来。后者接过木盒看的仔细,又打开了自己检查一番,才将里面的信取出,拆了信封递给锦夜。 锦夜拆开阅读,却是眉头越是凝的紧,半晌不出声。 锦苏一身浅紫裳,足登绛紫流云靴,静静坐在一把华丽的轮椅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锦夜表情,嘴角的冷笑谁也没有看到。 许久锦夜才放下信封:“戈武七,你回去告诉安国信使,朕已经看过此信,多谢安王千里寄信为我靖国了却这桩无头案子。” 戈武七领命下去了。 百官纷纷揣测心中内容,何以让锦夜说出刚才那番话?所谓的无头案子又是指的什么? 锦夜见大家疑惑,并未理会,将视线落在锦苏身上,后者含笑低头。他悠悠说道:“安王来信,当日并非他人行刺,是他自己不小心受了伤,日后也因为诸事缠身未来得及细细说明才让郡王爷谋受不白。” 百官哗然,随后便是有人喜有人愁。 锦麟于朝中从不得罪人,从不有求人,从不应别人所求。 第9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4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94节 就连欧阳英德也甚少与他来往,他此时细细想来,自己当日见锦麟,后者似乎太过于自信了,仿佛知道自己无事一般。 锦夜心中暗恨,表面不动声色,只是笑着说道:“真相已经大白,木子李,即刻将王爷从内庭中接出,这些日子,他受委屈了。”说着又对百官说道:“各位大人也不妨等等郡王。” 百官应是。锦苏心中暗笑,十三叔要出来,自会与自己书信,他既然将欧阳英德打发出来,现在可不是你说接就能接出来的。 木子李应声而去,不大一会儿就回来了,神色慌张甚至有些害怕,跪倒在大殿上,声音打着颤:“王爷不肯移步,说…”他苦脸低头,似乎下面的话说出来有多艰难的。 锦夜心情本就不佳,还要强撑笑脸:“说什么?” “他说除非皇上亲自去请。”木子李说完已经将头挨在地上,君王喜怒无常,一旦震怒遭殃的可是他们这些传话的人。 满堂无声,心中皆道这锦麟心也太大了,有人悄悄抬头看堂上君王,表面看不出喜怒,到像是多了几分无可奈何。 欧阳英德出列:“皇上乃是一国之君,岂能屈尊?不若老臣去请郡王爷。” 锦夜摇摇头,露出苦笑:“这个十三叔脾气倔,他心中当是在气朕,只怕爱卿去了也无济于事。”说着将目光转向了锦苏:“锦苏可代朕前去否?” 锦苏作揖道:“臣弟尽力一试。” 锦夜想了想说道:“朕命木子李与你一同前去。” 锦苏心中冷笑,表面是对锦麟关怀,实际上不过是为了让木子李前去监视而已。“谢皇兄。” “好了,众爱卿都散了吧。”锦夜说着便起身转了内堂,木子李见此连忙高呼一声退朝,看锦苏一眼,静默站在一旁。 待百官散去,锦苏依旧坐在原处没有动,直到木子李上前提醒他才恍然,推着轮椅出门。 锦苏一路不慌不忙,看了小道两旁的风景一边唏嘘变化真大!时不时与木子李说话,后者心中着急,对他问话也是应付着。 锦苏突然想起,转头问:“梁后生辰将至,本王一向与她老人家亲近甚少,对她爱好一无所知,公公久居宫中,可否告知一二?” 木子李看着那张笑脸愣了一下,缓缓说道:“太后一直不喜热闹,整日呆在自己的凤隐宫,偶尔会请会去听听乐曲,太后似乎对音乐很是喜爱。” 锦苏不置可否,只道一声谢了,心中有了算计。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内庭,木子李上前交涉一番,守在门口的两名暗卫离去,他往侧边一站,将锦苏请了进去。 内庭环境清幽,树木葱郁,池中荷花迎着朝阳慢慢盛开,荷叶上点点露珠随着微风荡漾。锦麟便坐在池边小凳上,眼睛死死盯着自己自制鱼竿上,连锦苏进来也未发觉。 锦苏轻笑一声,停了轮椅在原地,四处打量一番后双手放在轮椅上相扣于胸前,含笑看着锦麟,等着这位十三叔发现自己。 第三百七十九章:回忆 忽而,插在池边的鱼竿剧烈抖动一番,锦麟大喜,连忙拉起,晶莹的鱼线带着水珠在暖橘色的朝阳下格外的闪耀,却映出了锦麟撇下的嘴角。 他叹口气,低骂一声:“这些东西太精了。”说着又拿起身边的糕点系在绳上扔进了水里。 锦苏见此,轻笑着摇头上前,轮椅“哗哗”的声音惊得锦麟抬头,见到是他,一脸不爽:“我道今日怎么钓不起来,原是你来吓跑了。” 锦苏划着轮椅到他身边,看他身旁的糕点笑道:“这池中的鱼可不是供十三叔钓着玩的,再说十三叔饵上无钩,岂不是只有让那鱼儿吃了的份?想要钓鱼恐怕难也。” 锦麟不以为然,悻悻看了默不作声站在锦苏身后的木子李:“本王让你去请皇上,怎么把他请来了?” 木子李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朝中大臣即便是欧阳英德见了自己也不是这个态度,偏偏这个锦麟任何人的帐都不买。 他在筹措间,锦苏已经笑着说道:“十三叔又何必为难做奴才的?皇兄国事繁重走不开,特令锦苏前来请十三叔。皇命在身,十三叔就莫要为难小侄了。” 锦麟却满不在乎:“那是你的事情。” “内庭环境虽好,岂能比过家里温暖?”锦苏继续说道。 “家中无妻无子,到哪儿都是一样,这里能吃能喝能睡,为何要回去?” “十三叔就当是帮帮小侄,君命难为。”锦苏哭笑不得,这个十三叔脾气甚是倔。 “有何好处?”锦麟说着站起身伸了懒腰:“若不是能令本王感兴趣的,就莫要啰嗦了,本王要睡觉去了。” “十三叔不是常年在寻找一首曲子?小侄有幸已经找到,就在府中。” “但真?”锦麟闻言瞪大了眼睛,话音落下已经抽身闪出去了。 锦苏摇头而笑,划着轮椅跟了上去。 听完木子李的回禀,锦夜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之处,便未在意:“随他们去吧。” 锦麟与锦苏一路低语回了王府,解红零正在院中教苏零医学知识,绿鄂端着茶出来,见他们二人入府,笑道:“奴婢新泡的茶,王爷回来刚好。” 锦麟不管不顾往石桌上一坐,待绿鄂刚刚放下茶便拎起茶壶掀起盖子闻了闻,道:“还是绿鄂丫头泡的茶好喝,天天喝雨前龙井都觉得腻歪了。” 锦苏让苏零自己回房间学习,与解红零坐了过来,看锦麟迫不及待的样子,不由好笑:“鄙处简陋,唯有这等粗茶能供十三叔解渴。” 解红零信手到了一杯自己喝起来,白了二人一眼:“二位还不知足?这茶值当银两可供寻常百姓人家一个月口粮了。” 一句话把二人口中语句堵回。锦麟面色一正,低声说道:“曲子呢?” 锦苏低头饮茶:“十三叔不比着急,系音已经去取了。”说话间抬头,便见系音向几人走来,遂展开笑脸:“来了。” 系音在解红零身边坐下,从袖中拿出油皮纸递到锦苏手中,接过解红零倒的茶饮了一口才缓缓说道:“原版已经被焚毁,这是我凭着记忆写下的,不知你们要这个做什么?” 锦麟从锦苏手中接过皮纸铺在石桌上,“你不是想知道当年先帝何以凭一首歌曲就将你仙音门灭门吗?”见系音嘴角平成了一条直线,他转头四下一望,索性伸手沾了茶水在那首歌曲中圈出了三个字。 随着他圈出,解红零缓缓念道:“白。”“信。”“翁。” 系音目露不解:“这是我师伯的名字。”若非锦麟圈出,他根本没有在意这些。 锦麟凝着眉头,又圈出“郑语恋”三个字,见三人目露不解,他悠悠说道:“这是我母亲闺名。” 三人恍然大悟,锦麟的母亲是太祖皇的妃子,谁会在意他的闺名是何?随着又看到锦麟在歌曲中圈出“无罪”二字。 “白信翁、郑语恋无罪。”锦苏喃喃念出,转念间似乎所有的谜题都能够说清楚了:“就是因为这几个字,先帝才会震怒?”他毕竟在皇宫,当年的事情能够。 “母亲被告与人私通,这人正是仙音门白信翁,太祖盛怒,赐二人毒酒。当时仙音门乐曲盛行天下,太祖并未迁怒。”锦麟目光盯着石桌上的歌曲,狠狠道:“八年前此歌出现,先皇本不以为意,有人向皇兄进言,这歌曲中暗藏玄机。” “就是这八个字?”解红零出声疑问,他看了看一旁静默不出声的系音,心中担忧,不由自主于暗处捏紧那只手。后者向他微微一笑,表示无事。 锦麟摇摇头:“当时进言者是发现了其中六个字,她也只让先皇发现其中六个字。” “白信翁,郑语恋。”锦苏缓缓说道:“当年的事情关系皇家颜面,先皇自然不会容忍仙音门这般胡来,才下令除去仙音门。” 解红零许久才缓过神,喃喃说道:“此歌何人所著?他的用意又是什么?” “此人用意是在替二人平反,却未曾想被人利用,反而成了灭仙音门的利剑。”锦麟说道这里叹口气。写下此歌的人只怕是盼望有人能够发现歌中秘密,却不料反而害的仙音门满门无辜。 “当年师伯离家,杳无音信,我又缠绵病榻,对外事知之甚少。”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满门被灭,竟然与后宫不可告人之事有关。“师伯怎么会和你母亲扯上关系?” 锦麟目光幽深,“这就要问那个女人了。” “谁?”系音疑惑。 “也就是那个向先皇授意,对当年母亲私通一事了若指掌的梁后,当年的太子妃。”锦麟说道这里,已经是满眼怒火。 太阳完全升起,温度变得有些热了,整个庭院中的气氛却因为锦麟与系音的表情而如冰川,冷的彻骨。 解红零感受到石桌下的手反捏的自己生疼,可见系音怒火多深。他转身双手覆上系音的手,轻声道:“血海深仇如今终可得报,系音该当高兴才是。” 系音恍然回神,敛了眼中的杀意,望向解红零的眸子中温柔如水:“零儿。” 锦麟深吸一口气坐下:“下月初八是那女人生辰,到时候我们便送她一份大礼。”说着,他捏紧的拳头狠狠落在石桌上,砸的上面的茶水都溅出了杯子。 四人相互对望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夜色渐缓,绿鄂按照锦苏习惯端了清茶进了他房间,见后者伏在桌案上睡着了,叹口气上前叫醒他:“王爷还是上床休息吧。” 锦苏起身揉揉眼睛,喝口茶瞬间清醒了大半,问绿鄂:“现在什么时候了。” “快卯时了。”绿鄂说着转身收拾锦苏桌上七零八落的东西,“王爷平日里也太操劳了些,这样下去身体迟早会吃不消的。” 锦苏盯着她的身影看了许久,突然说道:“你没有离开潇湘楼对吧!” 绿鄂身躯一震,手上的动作略一停顿后又继续收着那些文件,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像极了生前的红妆:“王爷说什么呢?” 锦苏慢慢将茶杯放下,双手放在轮椅相扣于胸前,淡淡笑着:“潇湘楼的规矩我多少知道些,他不会让你离开潇湘楼不是吗?” 绿鄂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看着他。眼前的男子虽然在笑,但是眼眸中却散着点点寒光。那样的表情,绿鄂从来没有见过。知道自己瞒不住,她索性低头:“王爷意欲如何处置奴婢?” “处置?”锦苏突然笑的嘲讽,他仰起头又眨眨眼低下,双眼饱含了失望与痛心。缓缓说道:“即便你当初不骗我离开潇湘楼,我亦会完全信任你。为何要骗我?” 他总以为绿鄂因为红妆的死心灰意冷,呆在自己身边只为了报仇,所以从来没有想过其他,心中只有对她与红妆满满的亏欠。“你还有何话可说?” “奴婢无话。”绿鄂低头不去看那张脸,或许是愤怒,或许会是震惊,或许男子还是淡淡地笑,只是眼中充满了杀意。 “你为何不为自己辩解?”锦苏双眼看她。风竹是锦夜的人自己尚且念着旧情放他一命,因为那种人无关紧要。可绿鄂是潇浅忧的人,贴身照顾自己近乎十载。 “无论什么理由,奴婢欺骗了王爷。”绿鄂不想为自己辩解,她不想为自己找任何理由潇湘楼也好,那个人也好,都不能成为她欺骗的理由。 锦苏闭眼,将身子往后面靠在轮椅上,眉宇间是星星点点的倦意:“你下去吧!” 绿鄂猛地抬头,却看到那人转过轮椅的背影,低呼一声:“王爷不罚?” “为何要罚?”锦苏在问她,也是在问自己。“我知道浅忧是为我好,你并无过错。我累了,想要休息。” 绿鄂在原地愣了许久,看着紫衣男子慢慢滑向床边,和衣躺在床上,咬了咬唇,出了房间。 “他知道了?”朱雀斜斜靠在门前美女樱上,望向绿鄂的眸子冷冷清清,就像那张脸不带半点感情。 绿鄂心情有些低落,走到她身边行礼。“朱雀堂主。”她说着望了眼紧闭的房间门,心中郁结。 “是我告诉他的。”朱雀站直了身子转身离去。 “为什么?”绿鄂紧跑两笔追上她,拿不可置信的眼光看她:“大人不是说这事不可以让王爷知道吗?” 朱雀未看她,只是冷冷说道:“大人要你照顾的不是现在的顺硕王爷,而是当年的锦苏殿下。” 绿鄂还未明白,朱雀已经走了好远。 第三百八十章:情 与毅国修订盟约一事告一段落,锦夜于朝堂之上欲赐锦苏新得府邸,后者婉拒:“臣弟本欲回京述职后便回顺硕,思及梁后生辰将近,便等着为梁后贺辰再走,府中一直有人打理,犹如新置,皇兄不必为臣弟破费了。” 他这样说,锦夜便不再说什么了。 下了早朝,锦苏见时辰尚早,回了府也是没事,便四处走一下,不知不觉竟然到了流苏殿门前。未做多想,入殿去了。 流苏殿自他离开后更是人迹罕至,望着殿中紫纱蒙尘,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不忍再睹,往后院行去。 院中美女樱已经有一人合抱之大,此时枝头樱花已经凋零,只剩下零星几片,在朝阳中也毫无生机,时不时被微风带落自远方。 时过境迁,此时的紫衣男子再非当年爬上美女樱枝头的少年,他抬起头,乘梯还在。低头看了自己双腿,苦笑一声,如今的自己,纵然再有那份闲情,也上不去了。 “想上去吗?”身后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锦苏转头望去,男子一身白衣上映山中幽兰信步到自己面前停下,双眸撞进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也笑开了眼:“浅忧怎么来了?” “没事,来看看。”潇浅忧站到锦苏身边,抬头看了满树空枝桠,面色更加柔和下来。就是在这里,他人刚到,撞见了树上少年惊讶的双眸,还未来得及说话,却见他脚下不稳直直落下来。“想上去吗?” “嗯。”锦苏轻轻应了一声,感觉双脚腾空,人已经在潇浅忧怀中,耳边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再次睁开眼,人已经在樱花树上。 仿佛回到了以前,他静静窝在他的怀里。而此时此景,锦苏却有些紧张,感受到身后胸膛传来的起伏,那隔着衣服传来的体温,觉得有一些不自然,便想换个姿势。 他刚刚挪动一下,身后的潇浅忧便道:“你想要摔下去我不会陪你。”他不敢在动了。似乎自己总是能够轻易被他刺中软肋,心中有些不服,却无可奈何,静静地坐在他怀里,看朝阳东升。 第一缕阳光照在二人身上,没有温度,那颜色却容易暖人心。偶然有风吹过,带走枝头残留樱花。的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远方。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这里吧。”也许是阳光太温暖,也许微风太醉人,锦苏的声音充满了回忆。 “不是。”潇浅忧轻声反驳,见紫衣男子回头疑惑望他,低笑一声说道:“第一次见面是你还在襁褓的时候。” “那个时候我还不能记事,不算。”锦苏不满地说,心中却在想象,一个六岁的孩子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然后答应会保护他。这样的画面,在他想象中该是滑稽了,此时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潇浅忧笑笑不置可否。对于锦苏来说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没有丝毫的印象,然后于自己,是毕生难忘。他忘不了那个粉粉嫩嫩的小婴儿在襁褓中的灿烂笑容。不带任何利益,不为任何的目的,笑的那样纯真。 两个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锦苏犹豫良久,方才咬牙问:“锦夜之于浅忧,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潇浅忧似没有想过他会问这样的问题,想了想说道:“他是皇子,我是丞相。他是皇帝我是摄政王,现在他是靖国的皇帝,而我…”他停顿一下才缓缓说道:“只是一个平民而已。” 他这样的回答显然没有让锦苏满意,后者继续追问:“难道就没有别的什么意义吗?”明明害怕从他口中说出的结果,却忍不住想要知道清楚。 “还能有什么意义?”潇浅忧疑惑地看他一眼,紫衣男子早已转过头去,如墨的发丝落在紫色衣襟上,他忍不住腾出一只手去疏理。 “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私心?当初那么帮助他。”锦苏咬牙。 “私心每个人都有。”他私心想着锦苏可以远离那些阴谋诡计,却人算不如天算,到头来他还是要亲手将他送上那把龙椅。 锦苏脸上淡淡的笑再也维持不住,低头看着自己双腿,声音细若蚊足:“那么我呢?”他鼓起勇气抬头望着潇浅忧:“我对于浅忧来说只是一个承诺吗?” “不是。”潇浅忧回答很快,他别开脸不去看锦苏的表情:“先皇抹不去对荣妃娘娘的亏欠,命我暗中替他维护你。” “原来如此。”锦苏突然间发现原来夏日也会很冷,他发现原来朝阳也很刺眼,刺得他眼睛生疼。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只说:“我累了,想要下去。” 潇浅忧没有说话,抱着锦苏跃下樱花树,将他放在轮椅上,再未看他一眼。 “我先回府休息了,浅忧也早些回去吧。”锦苏嘴角的微笑在转身的一刹那再也维持不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划得轮椅前进。 他不知道这个结果是否该高兴?潇浅忧对锦夜没有半点特殊,对自己也不过当初的承诺加上一句君命难违。 他早该料到,那个男子总说潇湘楼是不需要情义的地方,所以他没有弱点可寻,自然也不会对自己留情。 直到轮椅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潇浅忧脸上的笑容才缓缓落下。也许是因为这样的笑容只因锦苏才有,他一离开就找不到笑的理由。 他伸手入怀,拿出的是两条系着同心木牌的红色绳子。当初苏忘蝶将这个东西塞到自己手中,知道无用,却依旧舍不得扔掉。现在看来,是真的没有用的。 他转头看看身后的美女樱,随手一抛,两条红绳便直直地挂在树梢,随风荡漾着。 他的心与情,注定要随风而逝。 解红零见系音又站在窗前出神,这样的情景最近似乎出现很频繁。只当他是因为这几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而心中忧虑,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仙音门的仇得报,我们就回菩提斋好不好?” 系音不着痕迹地将左手衣袖扯下,转身环住解红零的腰,将头抵在他发间:“零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淡淡的气息呵在解红零脖子间,头发也因为系音的动作在脖间有些凌乱,有一些痒痒的。他轻轻推了一下,听出系音声音沉闷:“你若是不想呆在那里,我们就不回去了,仗剑骑马,乘舟泛湖。” 他这样说着,系音已经抬起头,看着勾起了嘴角:“零儿的意思是要和我双宿双飞?” 解红零闻言挑眉瞪他:“难不成你现在还想丢下我?”说着他反手抱住系音,狠狠声道:“你再敢丢下起我试试?” 系音笑着露出了牙齿,伸手将解红零的头按倒自己肩膀处,喃喃说道:“不会了,不会丢下零儿了。”这样说着,那面具下的双眼却渐渐泛起了水雾,眨眨眼,已经消失不见。 解红零挣扎着抬头,嗤之以鼻:“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他说着伸手拉住系音的手,两个小指已经勾在一起:“这一次你再也逃不掉了。 “我没有想过要逃。”他从来没有想过逃走,只是人生有太多的事情无法驾驭,就像当年他离开时那样无可奈何。 解红零转身,明显不信。 系音又复从身后将他环住,下巴抵在肩头极尽讨好:“是我不对,零儿要如何才肯消气?” 解红零还未回答,房门应声而开,就看到锦苏推着轮椅进屋,瞥了相拥的二人一眼,面色无异进屋:“你们当我不存在就行了。”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翻翻白眼,他当自己是空气可以无视吗?解红零挣脱系音的怀抱走到他对面坐下,“怎么了?” 锦苏伸手倒茶,端茶,喝茶,然后放下杯子,见解红零一脸莫名看着自己,挑眉:“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我问你怎么了?”解红零很想伸手在他头上敲上一下,想着自己也是寄人篱下就作罢。 “什么怎么了?”锦苏对于自己打扰到别人丝毫不觉的有什么不妥。又喝了口茶,兀自说着:“好苦。” 解红零没好气地白他两眼,“再苦也是你府中的茶。”现在他断定了锦苏有事,刚下早朝回来,“莫不是锦夜又有什么动静?” “他能有什么动静?”锦苏笑笑:“左不过探我何时回顺硕罢了。我已经告诉他等着梁太后生辰过后便回顺硕。”见解红零还盯着自己看,不由皱眉:“你今天这么怪?” 解红零无语,怪的是他自己吧!略一思索,“你见到潇浅忧了?”见锦苏脸上的笑容明显凝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和你说了什么?” 锦苏转头看站在窗边的系音,笑的苦涩:“你很幸福。”他们三人之间,唯有解红零虽在菩提斋相守那么多年,但是终究等到了系音。 “幸福?”解红零疑问,他真的能够握住幸福吗?为什么他看着眼前的系音心底会有害怕的感觉,害怕下一秒他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没有酒?”锦苏突然说着。 “啊?”解红零以为自己听错了,听锦苏再说了一遍,才惊讶着摇摇头:“这是你的府邸。” “哦。”锦苏轻轻应了一声,没有下文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寿宴 锦夜吩咐要隆重办梁后的生辰,欧阳飞儿在木子李的示意下但真隆重办了。 六月初八,普天同庆。百官于明堂前广场为梁太后庆生。 大大的寿字雕塑坐在广场中央水池上,水池中盛开着大朵大朵各色荷花。 广场中舞姬乐手或站或坐,丝管不绝。围着广场坐下的百官时而吃食时而拍手叫好,一派热闹景象。 梁太后今日着一身大红牡丹便服,头戴如意簪,端坐在万人之上。身前是一身黑色勾金龙常服的锦夜,此时笑着打量整个场面,才笑呵呵道:“不知母后可满意?” 梁后伸手抓着他的手拍拍:“哀家说过不需要这么铺张,刚刚打完战国家也经不起这样的。”她这样说着,却是眉眼都在含笑。 锦夜谦逊笑了笑:“母后久居深宫,应该趁机热闹热闹的。”他说着眉目四顾,不见了锦苏的身影,便招来身后的木子李细声问:“锦苏怎么还没来?” “奴才也不知。”木子李说着,抬头四瞧了一下,“奴才琢磨着他会不会是去准备什么特殊礼物去了?” 锦夜笑着挥手示意没事,心中却冷笑起来。锦苏决计不会是什么去准备礼物去了。 这边梁太后已经和锦麟攀谈起来,看表情似乎很欢快。只听梁后担忧道:“前些日子让十三弟受累了。” 锦麟一笑而过:“皇上也是为了国家,不碍事。”说着他端起面前的酒杯饮酒,嘴角噙着的冷笑被掩了去。 忽而全场寂静,丝竹管乐皆停止,所有人不明所以时,一缕笛音传来,充满豪迈之气。 所有人屏息聆听,忍不住露出了微笑,铿锵有力的笛音犹如破天入土而来,人们仿佛看到了高山巍峨,流水潺潺。 一曲笛音完毕,所有人还在回味中,却传来一阵轮椅落在地面“哗哗”的声音,紫衣男子眉目含笑自行划着轮椅到了梁后近前台阶下,躬身行礼:“仅以一曲《冤怨》祝梁后福寿无疆。” 梁后已然大笑:“这首曲子激昂有力,令人闻之热血沸腾,不知何以称之为《冤怨》?” 锦苏起身淡笑:“这首曲子乃是根据一首歌曲所编,歌中有凄凉却又令人痛心的故事,梁后一听便明白何以以《冤怨》为名。” “你且讲来。”梁后好奇心起,场中刚要吹奏的乐师停止,全场寂静。 锦夜皱眉,他实在想不明白锦苏在搞什么鬼? 锦麟慵懒地将身子往后靠去,自斟自饮,似乎对于锦苏即将说的丝毫不感兴趣。 锦苏应了一声是,面朝百官,见那些人一个个好奇地看着自己,他心中冷笑,朗声说道:“有女贤德,相夫教子不敢有半分怠慢,夫妻和睦举案齐眉。” 锦苏说到这里停顿一下,望向众人着急神色,他却是不慌不忙饮了口茶才缓缓说道:“一日竟传出此女子与人私通,丈夫一怒之下不问青红皂白将其杀死。” 众人听到这里皆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仿佛是亲眼看到那女子私通又亲眼看到男子杀人一般。百官怒斥女子不守妇道。 锦苏冷笑着转头,看台阶上华贵的女人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双眼中恐惧逐渐蔓延。“多年后,民间有歌传出,为这个女子开罪,却被人利用,成了一首策反的歌谣,而散发这首歌曲的家族也被人一怒之下灭门。” 锦麟斜斜坐着,依旧杯不停盏,眼角有晶莹的东西滴下,分不清是酒还是泪。 锦夜心中冷笑,也不知锦苏从哪里听来了这些故事,兴许不过是他自己编的而已。不经意间转头,却见梁后双眼死死盯着锦苏,放在桌上的双手紧紧拽着,似乎隐忍着什么。“母后?” 梁后反应过来,慢慢恢复了常色,看了锦苏一眼,眉宇间显了疲惫之色:“哀家今日乏了,想先回宫休息。” “太后为何不听完故事再走?”锦苏笑问,不待梁后说话,他继续说道:“女子尚有一子长大成人,他不信自己母亲会是那种不守妇道之人,于是他开始着手调查当年的事情。” 锦苏住声,看着那个只一味饮酒的男子。这么多年,所有人都看到他的潇洒不羁,有谁看到压在他心中那沉重的伤?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查到了当年的真相。”锦苏将视线转回到梁太后身上,见她脸色苍白如纸,冷冷说道:“太后还需要我再说下去吗?” “住嘴!”梁太后终于无法隐忍,拍桌而起。伸出颤抖的手指着锦苏:“锦苏在此妖言惑众,来人,给哀家打入死牢。” 整个场面死一般的沉寂。没有人动手,也没有人说话。他们不知道为何顺硕王爷一个小小的故事就让一向雍容华贵的梁后做出如此激怒的举动。 锦夜也在惊讶中,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就坐在原地,目光在锦苏与梁太后身上来回游荡。 “哗啦啦”一阵声音传来,众人转头望去,却是禁军统领戈武七领禁军将整个广场统统围住,场面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梁后见戈武七到近前,指着锦苏狠声道:“你来的正好,将锦苏给哀家打入天牢。” 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到了戈武七身上,他慢慢走向锦苏,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将锦苏拿下时,却见他朝锦苏恭敬行礼,“禁军统领戈武七奉旨前来捉拿逆贼。” 锦夜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指着戈武七道:“朕何时下过这般命令?” 这时,冷冷的声音传来:“先皇帝有令,谁能同时拥有五块麒麟玉佩拼出真龙玉,但凡靖国在职兵员全部听其调配。”却是兵部侍郎张天真以及刑部侍郎多磨那并肩而来。 二人同时走到台阶下,未理锦夜等人,只朝着锦苏作礼:“张天真奉旨前来。” “多磨那奉旨前来。” 锦苏淡然而笑,微微点头:“多谢三位大人。” “你们,你们这是在造反。”锦夜瞪大了眼睛,京兆的兵力全部有兵部刑部掌管,而皇城的禁军全部由戈武七负责,现在他们三人竟然都听命于锦苏,岂不是控制了整个京兆? 百官已经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战战兢兢站起,却立即有禁军上前逼得他们坐下。 欧阳英德却忽的推开上前看着他的士兵,快步走到锦苏面前,言辞历色:“顺硕亲王难道要逼宫不成?”说着他又转头看向戈武七三人:“皇上待你三人不薄,如今你们竟然敢公然造反。” 欧阳英德为官正直清廉,在朝中一向受人敬佩。戈武七对他的态度也恭敬:“相爷,我三人只是奉先皇命令,听命于有真龙玉之人。谁持有真龙玉,谁就拥有整个靖国兵马大权,包括我禁军。” “一派胡言。”欧阳英德一甩袍袖打断他:“何有真龙玉一说?何故老夫不知?百官不知?” 百官闻言纷纷符合,皆言他们三人造反定遭天谴。 锦苏挥手打断戈武七即将说的话,“相爷此时不必动怒,你且回座坐着,不出半个时辰,锦苏定然给你交代。” 欧阳英德转身看他,伸手一指锦苏:“你这个反臣贼子,皇上皇恩浩荡你不思报国反而…”他下面的话来不及说出口,锦苏已经挥手示意人将他带下去。 真龙玉锦夜是听说过的,但是因为当时锦靖云只是随口一提,自己也没有在意,现在锦苏提出,难道真的有那种东西存在?“锦苏,你该知道谋反的后果。” 锦苏淡淡一笑,伸手从怀中取出一锦盒,放在手心举过头顶,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中,他缓缓打开锦盒。 金黄的光芒瞬间从锦盒开启的缝隙中射出,刺的众人眼睛生疼,纷纷闭眼不敢直视。待那光芒逐渐散去,众人定睛一看,惊讶不已。 锦苏手中,赫然一条金龙腾飞,张牙舞爪之势若困兽得以摆脱束缚惊天而出。他笑:“各位可看仔细了。先帝为以防万一,将金龙分为五只麒麟分装五只锦囊,并交由五个人保管,国家一旦有难,五只麒麟集齐铸成真龙,靖国兵马尽归其所掌控,所有人等皆听其调配。” 百官中,有人是听说过金龙的,他们惊讶的合不拢嘴,有人发问:“这真龙有可能是你抢来的。” 锦苏闻言冷笑:“如今戈武七大人,张天真大人以及多磨那大人皆在这里,他们就是麒麟拥有者,皆可作证。” “还有两个麒麟哪里来的?”有人继续怒问。 锦苏望着锦夜那近乎绝望的表情,一字一顿说道:“最近请辞的摄政王潇浅忧,以及…”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已经跌坐在椅子上的梁太后:“已经告老还乡的镇北侯梁芳元帅。” 这两个名字,犹如晴天霹雳般落在锦夜以及梁太后头顶。后者更是整个人都软在了塌椅上,一遍遍念道:“不可能。”显然,她是知道真龙的存在的,只是没有想到有一只麒麟会在自己弟弟手中,而此时此刻正被锦苏拿来对付自己。 “真龙在此,由不得你不信。”锦苏冷笑着转过轮椅:“见此真龙犹如见先皇,各位大人还不下跪吗?” 戈武七以三人率先跪下,朗声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不知所措,皆看向此时被封口的欧阳英德,筹措不定。 原本还在静静喝酒的锦麟突然扔掉了酒杯,信步下了台阶,在锦苏面前单膝落地:“万岁万岁万万岁。” “十三叔这是做什么?”锦苏显然没有料到锦麟会来这么一下,惊得连忙将他扶起。 第三百八十二章:废帝 百官开始动摇,有一人下跪,紧接着第二人跪下,然后跪倒一大片,以至于到了最后,整个广场上的官员除却欧阳英德,皆下跪高呼万岁。 锦夜慌了神,已经不知说什么了。梁太后强撑冷面,站起身走至桌案前方:“你们想要集体造反吗?” “造反的是你。”锦麟转身突然暴喝一声:“事到如今你还不老实招来吗?” 众人被他吓得一惊,连锦苏也吓了一跳,收了金龙命众人起身,不再多话只静静看着。 “哀家有何可说?先帝传位于皇上,各位理当尽心辅助,事到如今竟然公然谋反,让先帝九泉之下如何安息?让靖国百姓如何放心?”梁太后双手放在交叠于腹下,头上簪带的吊饰随着她说话来回摇晃。 她这一呼起了作用,官员中已经有人动摇。锦麟毫不为意冷冷一笑,轻描淡写道:“锦夜不是你的亲儿子吧!” 此言一出锦夜脸色煞白,退后一步将全身力量靠在身后的木子李身上,不可置信地盯着锦麟看,刚才的话他说的清楚,自己听的却不是很真切,他将目光转向了梁太后,颤抖着声音问:“母后,他说的是真的吗?” 梁太后没有理会身后锦夜的问话,只是死死盯着锦麟,他们竟然将这些事情都已经翻了出来,看来是早有预谋的才是。片刻之后她说道:“燕后难产而死,她的父亲谋反,先帝将孩子寄予哀家名下,他便是哀家的孩子。当年先帝亲自处理,此事唯今只有哀家一人所知,你们将此事翻出,想要以此来推倒皇上,可谓居心叵测。” 锦夜不可置信瞪大双眼,脑海中只充斥一件事情:他不是母后的亲儿子,他的亲生母亲已经死了。 锦麟于台阶下与梁后对视,虽身在低处,却丝毫不输气势:“只怕不是这么简单吧?不知梁太后还记得白信翁这个人否?” 见梁后刚刚恢复的脸色再次变得煞白,锦麟继续说道:“梁后不记得也正常事,你现在是靖国的太后,哪里还会记得自己作为太子妃时的相好?” 锦麟一句话引起轩然大波,官员中有胆小的已经晕厥过去,有些胆子大的也掐着自己胳膊大腿以期望这场噩梦早些醒来。 而锦苏依旧端坐轮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双手放在轮椅上交扣于胸前。身后站着戈武七三人,似雷打不动。 “太后不记得这个人没关系,但是郑恋语这个名字不会陌生吧?”锦麟说着瞪大了已经泛红的双眼,深深吸气极力忍耐着,提高了声音吼出:“太祖皇的宠妃,我的母妃,也就是刚才锦苏那个故事中那个被夫君发现与人私通的女子。” 锦麟说到这里,垂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紧紧拽起,紧咬了牙帮双眼似充血一般猩红,他用比刚才更高的声音吼道:“就是那个被你陷害背负骂名被太祖皇赐了毒酒的无辜女子。你,梁凤琪,坐在那把凤椅上时,有没有一刻,心中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梁凤琪很快恢复,冷着一张脸,连声音也不带感情:“哀家无错,何以愧疚?” “好!”锦麟说着退后一步,嘴角挂上一抹微笑。 “好!”锦麟再次退后一步,双眼盯着梁凤琪,这一次嘴角的笑容扩散到脸颊。 “好!”锦麟再次退后一步,转头看了被惊在原地的百官,脸上笑容瞬时消失。眨眼间便已掠上台阶站在梁凤琪身前,伸手掐了她的脖子,狠声说道:“她只是想要在那个深宫中安安静静度过,为何你要陷害?” 梁凤琪身后宫女太监早已被锦麟吓傻,此时纷纷逃散躲避,被禁军拦了下来。 锦夜还在打击中未曾恢复,他木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迫切地希望这场噩梦能够赶紧醒过来,他已经快要窒息了。 梁凤琪脸色已经酱紫,伸手扒拉着锦麟卡住自己脖子的手,却是徒劳无功。 锦苏见状不好,连忙喊道:“十三叔,你现在将她杀了如何洗脱你母亲的冤屈?” 锦麟理智归来,慢慢松开手,眼中杀意浓烈,“当年你自己做下的丑事,要我母妃为你背黑锅,难道今日还要我来替你说吗?” 能够呼吸空气的梁凤琪急急喘息,弓腰咳嗽两声方才抬起头看着锦麟笑:“哀家从来没有做过,当然没有什么可说的。” “还在嘴硬。”锦麟忽而一拳打在那个年过半百从未吃过苦的梁后身上,欺身上前拎起她的脖领子:“说不说?” “无话可说。”梁凤琪依旧面无表情,冷冷看着锦麟:“你们想取我皇儿代之,做梦。他是先帝亲封太子,继承大统,天道民心所向。” “要继承大统,也得他姓锦才行。”锦麟忽而转头看着锦夜冷笑:“要是皇兄知道自己将靖国的江山传给一个野种,不知会不会化作厉鬼前来找你算账。 “你胡说。”梁凤琪脸上的淡然转化为了疯狂:“他是靖国的天子,是毋庸置疑的皇帝。” 百官已经麻木了,今日锦麟与锦苏带给他们的震撼太大,需要时间去慢慢消化,以至于对于一向雍容的太后失常表现并未在意。 锦夜也仅仅是眼睛稍微瞪得大些,直到不能再大了,直愣愣地看着锦麟。看着他唇瓣张合间说出那些他听不懂也不愿听懂的往事。 “当年你待字闺中结识仙音门弟子白信翁,并被他音乐才能深深吸引,与之深爱。不凑巧的是那一年太祖皇为皇兄选妃,你被看中留了下来。” “虽然顶着太子妃的头衔,你心中却从未忘记过白信翁,并与他私相往来纠缠不清。”锦麟顿了一下,声音添了一丝丝恨意:“终有一日东窗事发,白信翁从你宫中逃窜而出,慌不择路进了太祖皇后宫宠妃,也就是我的母妃宫中。” “很快,太祖皇得到消息带人前来搜宫,直到将白信翁搜出来,我母妃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无论她怎么解释太祖皇也并未信她,念在昔日情分赐了毒酒。”锦麟仰起头将自己眼中的泪水逼回。 看着梁凤琪脸上越来越多的绝望,他继续说着,他的声音大的足够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这时,你发现自己怀上了白信翁的孩子,为了能够保住这个孩子,你自请为太祖皇修行祈福,在道观中呆了整整一年。” “也就是这个时候,宫中发生了巨变,皇兄被逼逼宫,登基为帝。那时的你还在小月,便将皇后一位拱手让与你同时进府的另一位女子,也就是后来的燕后燕婷。” “燕婷已经临盆,几日后产下小皇子撒手人寰,先帝不忍见其无母,便将你接回宫中让你抚养。燕王谋反后,先帝震怒,为了避免殃及那位小皇子,除去所有知情人,自此,你便是那个孩子的生母。” 全场鸦雀无声,只有锦麟洪亮的声音继续响起:“本以为这些事情随着时间加上皇上严令便会被人们淡忘,却不曾想,十七后,江湖中突然流传一首歌曲,被人们反复传唱。” 起初这首歌并未被人们在意,但是你却注意到了歌中的玄妙,因为当年太祖皇妃子私通男人一事只有你清楚。你怕一旦有人翻查起来便会查出当年的事情,所以你向先皇指出其中六个字。” “白信翁、郑恋语。” “以此让先帝不得不顾全皇家颜面将这首歌曲的出处仙音门灭门。” 一切悲剧的源头,竟然是一场注定悲惨结局的爱恋。而寝室后导演出一幕幕悲剧的,正是眼前这个再也维持不住自己形象瘫坐在地上的老人。 直到此时,锦夜才低低地叫了一声:“母后!”然后隔了很久才问:“他说的是真的吗?” 梁凤琪瘫坐在地上,看到哦那个身着炫黑勾金龙的男子朝自己慢慢地走过来,一步一步似全身无力。双眼中早已充满了泪花,整个人仿佛经历了人间所有的沧桑:“母后,他说的是真的吗?” 她伸手拉住锦夜的手,后者蹲在他身边,听着她大声说着:“就算他说的是真的,你也是靖国的皇帝,他们不敢废你。” “事到如今,你还要执迷不悟吗?”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却是潇浅忧手捧锦盒,不过眨眼间就到了众人面前,立在锦苏身边。只面无表情看着瘫坐在台阶上的梁凤琪。“郡王爷说错一点,那就是锦夜确系你的亲生儿子。” 众人糊涂了,这一人说是一人说不是,到底该信哪一个? 就连锦麟也挑眉看着潇浅忧,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梁凤琪目光如毒蛇死死盯住潇浅忧,她开始摆着自己的脑袋,嘴里喃喃念道:“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潇浅忧静默看着台阶上近乎疯狂的女子,不过须臾,转身拆了锦盒,从里面取出一轴圣旨:“先帝遗诏。” 百官闻言幡然醒悟,纷纷跪倒:“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次,连欧阳英德也不例外。 “梁凤琪失德,夺皇后之玺,赐凌迟之邢。其子赐毒酒一杯。”短短几句话念完,潇浅忧便将圣旨交到了戈武七手中,转身看台阶上两人:“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第三百八十三章:赌 潇浅忧带给众人的震撼,绝对不亚于锦苏与锦麟。百官起身议论纷纷,台阶上锦夜反应过来方才起身质问:“你凭什么定朕死罪?” “圣旨是先帝所立,潇某只负责保管,于适当时机取出。”潇浅忧不动声色,他曾经愿这道圣旨埋于黄土,却是锦夜自掘坟墓。 “朕是父皇当初钦点,他怎么会废了我?”锦夜摇头:“你那道圣旨是假的,肯定是假的。” 锦苏悠悠说道:“圣旨在戈武七大人手中,若然不信可请百官细看。至于这道圣旨颁发的原因,还要问梁太后才是。” 锦夜心中不信,转头看着地上的女子,“母后,为什么?”他现在能够问的,就只有这一句为什么? 梁凤琪突然仰天惨笑起来,那笑声有些刺耳,甚至是恐怖。似是笑的累了,她收了笑声,站起身颤颤巍巍走向锦夜,想要伸手去拉他的手,却被后者闪开。 她眼中闪过受伤的情绪,只痴痴望着锦夜:“是为娘的不好,不该将你带进来的,你若是在宫外,该是多么潇洒?” 她的话锦夜不懂,锦麟不懂,百官不懂,唯有锦苏与潇浅忧懂。他们都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看着台阶上的两个人。 “母后,你在说什么?”锦夜退后一步,想逃避什么害怕的东西:“你告诉儿子好不好?他们说的都是骗人的。” 梁凤琪上前一步,将锦夜拉住,伸手将他鬓边发丝理顺:“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可好?” 锦夜看着她,看着那张脸,觉得熟悉却又陌生。他退后一步,打下鬓发边的手,大声吼道:“我是靖国的君,为什么要离开?” “因为你不属于这里。”梁凤琪朝锦夜走一步,后者就往后退一步,最后退无可退之时,他才轻声喝道:“不要过来。” 第9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5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95节 梁凤琪未听,只是朝他走去,轻声说道:“你的父亲,叫白信翁,他擅长音律,能演奏出世界上最好听的曲子。” 锦夜往后看了一眼,再次说道:“不要过来。” 梁凤琪依旧朝他慢慢走去:“你的名字,叫白音。” “你胡说。”锦夜将自己的生意提到最高,想要掩盖住那低低的述说声:“我是锦夜,我是靖国的皇帝。” “锦夜吗?”梁凤琪呵呵笑了:“还记得在道观见到的那个孩子吗?那才是锦夜,我把你们调换了。他们没有人知道。” 锦夜突兀睁大了眼睛:“你说的是弃!” “是啊,我要让那个人的孩子,成为你的奴隶,他杀了你的父亲,我就折磨他的孩子。”梁凤琪终于乘着锦夜愣神之际抓住了他的手,牢牢地抓住:“想不到吧?锦靖云最后死在自己亲生儿子的手中,他把皇位传给了你。” “不!”锦夜挣扎着要挣脱她的手:“这不是真的。”他用尽了全身力气,祈祷这个噩梦赶紧醒过来。脚下落空时,他笑了,他以为这样就可以醒过来了,这样的噩梦再也不会有了。 闭上眼睛,只觉得身体被谁拉了一下,然后传来了女子短促的惊叫声,然后,四面是死一般的寂静。 他想着睁开眼就可以看到自己明黄色的床帐,可以看到木子李忙碌的身影,甚至他还能看到那个一身黑衣的男子静静坐在自己床边一言不发望着自己。 睁开眼,入眼是巨大的寿字,水池中开满了大朵大朵的荷花。整个广场上坐满了人,都维持着脸上惊讶的表情。近前,是白衣肃立与紫衣端坐的身影,再往近前,是什么?那一团是什么? 锦夜看到了血,猩红的血液在青离子石上缓缓流着,一路蜿蜒。然后是女子的头发,在发间他看到一只熟悉的如意绿簪,还有那摇起来会响的吊饰。 大朵大朵鲜红的牡丹就盛开在那一团团猩红的液体中,仿若两者本身就是一体,谁也离不开谁。 他看到那个坐在紫衣上的男子,绕过那滩血往前滑行两步,看着自己的目光盛满了悲悯:“锦夜,你输了。” 锦夜木讷地站起身,刚才被摔了的胳膊传来丝丝的痛感,他看到百官开始散去,看到一个如火的身影与一个月白的身影并肩而来。 很快,整个广场上只剩下了锦苏、潇浅忧、解红零、系音、锦麟以及锦夜。 系音看着脚下尸体,面具下的眼神充满了恨意,抬头看台阶上的男子,双唇抿成一条直线。刚要上前,袖口却被人拉住了,转头一看,却是锦苏已经越过他:“我还有事要问他。” “当年你迫害我时,有没有想过今天这个结局?”锦苏慢慢上了台阶,将轮椅停在锦夜面前,一切已经结束了,他心中的痛却并未减轻丝毫,反而是今日得知了所有的真相,心中更加堵得慌。 锦夜回神,看他,似看一个陌生人那样,随即哈哈仰天大笑。笑完了,他低头看锦苏,笑的得意:“你以为你赢了吗?” “难道不是吗?”锦苏目光四下一转:“满朝文武皆知今日之事,你认为你好友回转的余地吗?” “锦苏,我曾经说过,即便你赢了我得到了天下,有一样东西,你绝对得不到。”锦夜发丝散着,原本衬得他气宇轩昂的炫黑勾金龙袍越发显得讽刺。 锦苏心中一紧,想着他曾经说过什么?就看到锦夜回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往地上一摔。茶杯应声而碎,锦夜捡起其中一块就往自己左手划去,鲜血瞬间涌出。 原本怕他对锦苏不利的潇浅忧刚刚窜到锦苏身边,便觉左手一阵钻心的疼痛,伸开一看,却是什么都没有。 锦夜将血淋淋的左手伸出,一脸得意地看着潇浅忧脸上轻微的表情变化:“潇浅忧,怎么了?你的左手是不是也很痛呢?那种钻心的感觉,好受吗?” 锦苏闻言转头看旁边的人,见他微微皱着眉头低头看着自己左手,想起了那一次在马车内他的反应,顿觉不对:“浅忧怎么了?” 潇浅忧抬头看了锦夜一眼,对锦苏笑了笑:“没事。” 一旁的锦麟看的清楚,在锦夜划向他左手的一瞬间,潇浅忧的左手也明显感觉到了疼痛。 这时,解红零与系音也纷纷围到锦苏身边,一脸警备看着锦夜。 “哈哈哈。”锦夜大笑着,将左手举起老高,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滴落在他袖中,将黑袍浸湿。他的声音近乎疯狂:“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休想得到。” 他突然伸手按了自己左手的伤口,潇浅忧眉头皱了皱,左手握住成拳,死死盯着锦夜。 锦夜笑的愈发放肆,他叫嚣着:“有本事你们杀了我啊?” 系音眼中杀意浓烈,抽身就要上前,却被锦麟拦了下来:“他死了,潇浅忧也玩完了。” 系音与锦苏同时不解望向锦麟,却听解红零悠悠说道:“他在潇浅忧身上下了蛊,自己吃下了蛊祖,所以现在他的命和潇浅忧的命是相连着的,其中一人死了,另一人立马毙命。” “什么?”锦苏睁大眼睛,转头看看锦夜,又转头看潇浅忧,难道刚才他的不适就是因为这样,所以锦夜感受到疼痛时,他也会承受一样的痛苦吗? 系音也惊讶地看了看潇浅忧,退了回来不再轻举妄动。 “锦苏,现在你说谁输了?”锦夜声音中充满得意之色。 见锦苏面色担忧,潇浅忧露出只会在他面前露出的微笑,带了点促狭:“放心吧,我没事。”随后他看向锦夜:“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锦夜看着潇浅忧呵呵冷笑,如今他还能要什么?自己竟然是一个罪恶的存在。“我曾经疯狂地想要像你一个的人,一心一意为天下苍生谋求福祉。” “可你并没有。”从前的锦夜,虽然手段激烈些,总不至于做出与敌国割地而合这样的事情。 锦夜左手垂在身侧,鲜血透过指尖滴在地面,很快便有汇聚成了一个小小的血塘。双眼盯着锦苏,恨不能啃骨喝血,又带着满心的不甘:“我就不明白,他到底什么地方比我好?你潇浅忧要选择他?” “潇某并未选锦苏。”若是可以,潇浅忧倒是宁愿此生不会选择与锦苏并肩作战,若是锦夜上位全心全意为民为政,又怎么会来今日的结局?“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锦夜仰天大笑,是他咎由自取还是命运早就做好了安排?视线一一扫过眼前的众人,他怒老天不公,太祖皇为何将锦麟留下?潇湘楼灭门为何独独遗下一个系音?“潇浅忧,你别忘记了,你的命好掌握在我的手中。”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潇浅忧语气平淡如常,生与死对他来说早已置身事外,如今锦苏也不再需要他的保护,更是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锦夜知道潇浅忧不怕死,自然不怕自己的威胁,但是有人会怕。他只笑着转头看锦苏,后者表面波澜不惊,眼中尽是担忧:“锦苏,你敢不敢与我赌一局?” 锦苏平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已经拽成了拳头,脸上再也撑不起笑容,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如何赌?” “人生如棋,你不过运气比我好些罢了。你若是赢了我,潇浅忧活命,你要是输了,你就得死。”他知道锦苏一定会迎战。 锦苏还未做出回答,潇浅忧已经抢先一步说道:“他不会和你赌。”以锦苏的棋艺要与锦夜对抗,简直就是以卵击石。他朝着锦苏缓缓摇头。 解红零也上前道:“以你的棋艺,必死无疑,解开蛊毒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锦麟双眼未离开锦夜:“何必做垂死挣扎?” 锦苏缓缓低头,沉思。 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他身上。锦夜一脸自信,他相信锦苏一定会应战。 果然,锦苏抬头缓缓说道:“我和你赌。” “你疯了吗?我说过我可以解开蛊毒。”解红零忍不住大声吼。 “可是也会有风险不是吗?”锦苏抬头看他,脸上又是淡淡的微笑:“蛊毒并非一般毒药病症。” “你与他对弈风险不是更大吗?”系音蹙着眉头,双唇抿成了直线。 锦苏不置可否,只抬首看潇浅忧,后者表情多了一丝其他难懂的情绪:“浅忧可信我?” 潇浅忧不敢回答,他信锦苏想要救他,但是却也不信他能够赢了锦夜。 “我自有方法。”轮椅划过潇浅忧身边时,紫衣男子低低说了一声,仿佛什么都没说一般。他眉目含笑看向锦夜:“我已经准备好了。” 锦夜双眼眯成线,“开始吧。” 第三百八十四章:设局 锦苏与锦夜相对坐下,桌上棋局展开,黑子白子分别搁于二人右手边。 锦夜黑发已经重新束起,左手掌心鲜血已经凝固,此时的他仿若还是那个君临天下的王者,看向锦苏的眼神充满了轻蔑:“黑子先行。” 锦苏神色凝重地看了看自己手边的黑子,并不推脱,随手捻起一枚放在棋盘上。 锦夜见他放子的方式,心中已经冷笑,再看他落子之处,面上更是露出嘲讽的笑。任何一个懂得下围棋的人都不会这样下。他信手捻起一枚落子,仿佛经过了千万次的演练。 锦苏不去看他表情,只盯着棋盘看的仔细,秀眉蹙起,右手肘靠在石桌上,拇指与食指间夹了枚黑子,筹措许久才慢慢放下。 锦夜只是冷笑,那在他脑海中思虑了刻钟的落子处,却是如此令人发笑。信手捻起白子,落下,看锦苏慢慢思虑着。 凉亭外,锦麟等人静静站着,即便稳重如潇浅忧,此时也不由得露出了担忧的目光。锦苏棋艺他再了解不过,定然不是锦夜的对手。 解红零站在潇浅忧身后,面色凝重,却不是看着亭中二人。只见他缓缓收起了搭在潇浅忧双手手腕的银丝,朝着系音露出灿然一笑,低声道:“这种蛊不算厉害,只要将蛊祖从锦夜体内拿出就行,好在他并未对蛊虫下毒。” 他的话潇浅忧自然也听见了,却丝毫未放在心上,只是紧紧盯着亭中二人。只见锦夜得心应手,而锦苏却时不时撑着头细细看棋盘皱眉思衬。 锦麟闻言却不放心,如何能够取出锦夜体内的蛊祖?难不成等着锦苏赢了锦夜?他也觉得这是在痴人说梦。“不能将他体内的蛊虫逼出来吗?” 解红零摇头:“必须应蛊祖相引,潇浅忧体内的蛊虫才会出来。”若是能够引出潇浅忧体内的蛊,此时也不用站在这里了。“必须想办法,锦苏应该拖延不了多久了。” “解红零,你我认识多长时间了?”潇浅忧突然轻声问。 “九年。”解红零没什么在意随口答话,随后一愣才问他:“你问这个做什么?”他曾经以为他会恨眼前这个男子,也许是因为那张脸,却怎么也恨不起来。 “我的命是你救得,锦苏一旦输了,你立即将锦夜击毙,如此也算是死在你手中,两清了。”潇浅忧说的轻松,仿佛他们谈论的根本无关生死大事,只是寻常喝茶聊天。 解红零却翻翻白眼:“你这是要我砸自己的招牌。”他说着往前走进两步与他并肩:“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阎王爷不敢带你走。” 他的话霸道有力,狭长的双眼闪烁自信,令人忍不住相信。 潇浅忧却淡笑一声,经历了那么多,还是有人未曾改变。“锦苏不能出事。”靖国不能一日无君。 “所以你就要牺牲自己?”目光所及,紫衣男子撑着头靠在石桌上,竟然与潇浅忧有几分相像。若是远远望去,一时难辨真假。 “这是我的承诺。”他说过会用生命保护他。 “真的仅仅是承诺?”解红零转头看他,带着探究的目光想要在那张脸上找出一丝自己期待的情绪,却只看到潇浅忧满眼的担忧,“ “已经不重要了。”或许还有其他其他理由,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你就这么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他?”解红零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 “都不是。”只是信不过自己而已。 解红零不再作声,转头看着亭中二人。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棋盘上大片大片白子将黑子包围,优劣很明显。 “这一次是我赢了,锦苏。”锦夜落子,又将大片黑子封死。 锦苏未理他话,只是低头沉思着如何落子。 短短的办半个时辰,仿佛过了一生那样漫长。亭外四人忧心忡忡的等待中,一阵狂笑划破长空,定眼望去,却是锦夜忽然起身盯着棋盘大笑,笑的前俯后仰。 不过转瞬,潇浅忧已经冲向了锦苏,将他连着轮椅往亭外带去。 与此同时解红零与系音同时窜进亭子,后者率先出手将锦夜制服,两条银色的丝线已经经过锦夜口中往里面延伸,不过片刻后出来,银色的末端带着一点黑色的东西。 “成了。”解红零收了银丝,朝着系音魅惑一笑,伸出手时,掌心中多出一颗黑色光滑的东西,仅有拇指大小。他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就是这样一个东西,让天下第一的潇湘楼楼主也无能为力。 系音只笑着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转头看了眼那残局,却愣住了。手里扣着锦夜的双手木然放开,上前细细看那棋局。 见他如此,解红零随口问着:“怎么了?”折回去,顿时身躯紧绷,一脸不可置信:“不会是真的吧!”他抬头看看已经身在亭外的锦苏,又低头看看桌上的残局,不由得心中一颤。 潇浅忧确认锦苏无事,转头见他二人行为如此失常,不由闷了一下,心中对于那盘残棋有了丝好奇,几步进了亭子。 视线落在棋局上,他不由屏住了呼吸。好巧妙的布局,纵使是自己只怕也下不出来的。这真的是那个不过知晓规矩的锦苏一步一步布好的? 锦夜跌坐在栏前,痴痴笑着,嘴里一直念叨着:“不可能。” “哗哗”的声音响起,锦苏已经推着轮椅到锦夜面前,居高临下看着眼前的人,眼中的冷意扩散到全身:“你有没有听说过骄兵必败?” 锦苏眼中泛着前所未有的冷意,对锦夜的怨恨此时才表现在那张脸上:“一个不把敌人放在眼里的人,要嘛他有超强的能力完败敌人,要嘛他就只有被敌人打败的份儿。锦夜,你输了。” 锦苏说完将身体挺得笔直,右手肘靠在轮椅扶手上撑着头,整个人显得有些慵懒,周身散发的寒意却不容人小瞧他半分。 锦夜伸手扶着凭栏站起,踉踉跄跄,令人担心是否下一秒便会倒下去。好看的薄唇弯成嘲讽的角度,“你竟然隐藏的这么深。” “只有我一无是处时,你才会对我放松警惕,只有当你放松警惕时,我才能有机可乘。”锦苏面无表情道。这么多年的隐忍,只为了今日能够看到他落败的场面。 锦夜依旧在笑,踉跄着走到锦苏面前,低头死死地盯着那张脸,那张冷漠到了极点的脸。他还是在笑,而且越笑越大声:“你赢了。” 他的人生就如同那盘棋局一般,从一开始就低估了第一枚棋子的作用,以为不过锦苏随手,却未曾想,到了关键时刻,竟然是那枚棋子成就了自己败北。 他以为,将它身边的棋子一个个封住,便可以让他无所遁形。他以为自己已经封的死死的了。却不曾想,那些看似已经无用的棋子,尽数复活扭转了局势。 “是,我赢了。”锦苏该是高兴的,他却高兴不出来。 “你真以为你赢了吗?锦苏,你看看现在的你像什么?一个废人,一个一生一世都要坐在轮椅上的废人。”锦夜得意洋洋,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到的声音说:“你以为他会喜欢你这样一个废人吗?” 锦苏知道锦夜说的他指的是谁,心中悲凉,经此一事,即便他心中对自己存在一丝情谊,也只怕会消失无踪。若能得他不恨不愿,已经是万幸。 哀伤仅在眼中维持一瞬,他抬头看锦夜,充满了怜悯:“到此时你还这么天真吗锦夜?” 锦夜来不及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看到那个他认为会在轮椅上过一辈子的紫衣男子从轮椅上站起身,就那么如玉似得站在他面前,刚及耳垂。“你……”他惊讶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仅是他,解红零已经长大了嘴,系音面具下的双眸圆睁,就连潇浅忧,此时都僵直了身体愣在原地。 锦苏站起来了!这样的讯息充斥他们整个脑海。 潇浅忧终是反应过来,双眼盯着紫衣男子轻声问道:“为何骗我?”他的双腿已经没事,自己该要高兴的,却怎么也摆不出笑脸,唯有垂下眼睑掩住眼中的悲凉。 自己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吗? 解红零依旧愣着,喃喃说道:“以我解红零的招牌起誓,锦苏的腿绝对不是我医治好的。” 潇浅忧沉默,解红零既然都这么说了,定是对此事不知情,只怕是锦苏将所有人都骗了。 锦夜半晌缓神过来,瞥了解红零一眼,“若不是有他,你也好不了。” 锦苏冷冷一笑:“当年我但真以为忘蝶在你手中,但理智尚存,若是但真挑断了脚筋,如何与你斗下去?我在轮椅上整整坐了五年,就是为的今日。” “为什么!”锦夜忽而长啸一声,颠笑着转身,踉踉跄跄出了凉亭。只一路喃喃着问:“为什么?” 远远站在亭外的锦麟上前一拦,却听锦苏道:“十三叔,让他走吧,我曾答应梁元帅放他一条生路。” 锦麟看了看眼前明显已经癫狂的人,收手退到一边去,看着锦夜一路颠笑着走去,心中不竟也不免悲凉。如此疯癫下去倒不如死了干脆。他转头,见亭中红衣男子摩拳擦掌,心思滴溜溜转个圈道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 然后他但真不再理会众人扬长而去。他与锦苏二人合谋骗了所有的人,留在这里不被扒皮才怪。 锦苏兀自好奇他还有何事?只觉身后三道目光犹如芒刺在背,才想起身后还有三人,心中愧疚之心令他不敢直面,只静静站在原地。 解红零捏紧拳头一步一步朝他走去,咬牙切齿:“小鬼,你的脚是怎么回事?” 锦苏心中愧疚散去,转头笑看某人:“不过点点小伎俩就瞒过了你,圣手菩提的招牌可保不住了。”话音落下他已经闪身出了亭子跑远。 解红零愣了一下,挽着袖口追了出去,长长的声音传来:“你给我站住,解释清楚。” 看着两抹身影渐行渐远,系音摇摇头表示无奈,目光触及潇浅忧,面色一正,轻声道:“明日正午,十里长亭,你我之间的帐,该算一算了。” “知道了。”潇浅忧轻声应着。 第三百八十五章:离别 安定王府,一身火红衣装的苏忘蝶手持血红长鞭,水灵眸子圆睁,身上散发三丈外亦可感觉到的怒气,叫嚣着:“我要去找那个混蛋算账。” 绿鄂站她身前拦住去路,颇为无奈说道:“苏小姐要算账,且等王爷回来再说,现在外面局势未定,这样出去很危险。”心中却暗怪锦麟为何这么早将她放出来? 一身月白袍子的龙卿带着苏零也在一旁劝阻:“还是再等等吧。” “再不让开休怪我不客气。”苏忘蝶怒气上头,谁的话也听不进去,挥舞着手中的鞭子往绿鄂身上策去。 绿鄂看的仔细,这鞭虽势大力沉,却并未瞄准自己,站在原地一动一动。果不其然,火红的鞭子如毒蛇吐信一般落在她身旁石板上,带起了她湖蓝的裙摆。双眼依旧坚定:“苏小姐即便杀了奴婢今日也不能出这道门。” “忘蝶,休要胡闹了。”龙卿被她吓了一跳,上前夺了她手中的鞭子:“郡王爷能够如此做定是锦苏之意。”他还未进京兆,便被一群黑衣人绑进一处小院,却见苏忘蝶也在院中。 “他大可明说,何故要瞒我?”苏忘蝶气不过,鞭子被夺去了不甘心,悻悻地蹬了两脚。 龙卿莫名其妙看着她,原本以为她经历苏府被焚一事成熟稳重不少,难道那几日都是装着来骗自己的? “他要是不瞒着你,你可不要大闹?”清清爽爽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从门外传来,却是锦苏信步走来,身后跟着解红零与系音。 苏忘蝶喜上眉梢,直接扑进锦苏怀中:“哥哥无事真好。”话音落下,陡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惊诧着从锦苏怀中跳出退后数步,小嘴微张双眸圆睁,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在自己面前长身而立的人。 苏零也早已窜到锦苏面前,双眼盯着他的腿颤抖着问:“父亲,您的腿!?” 龙卿与绿鄂亦是一脸的惊讶。 锦苏含笑上前将苏零抱起,柔声说道:“多亏了零儿的针灸,为父得以站立。”他眼中闪过的不忍转瞬即逝。 站在他身后的解红零不解,突然间明白过来,这个男人,不过想要守护住那两个人的纯真。 苏忘蝶不疑有他,上前将两人抱住,喜极而泣:“太好了,太好了。” 解红零眼眶一润,却是上前将苏零从锦苏怀中强行抢过放在地上,瞪眼说道:“你要抱我徒弟多久?” 锦苏毫不妥协与他瞪视:“零儿是我儿子,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所有人扶额摇头,四散而去。苏零看看自己父亲,又看看自己师父,最后小跑着离开了,不过一会儿,他又回来了,手中拿着一支烧的正旺的火把。 “你做什么?”两个吵得不可开交的人异口同声问道,问完后又相互瞪视一眼。 苏零特认真说道:“小姨说等你们再吵架时就去点一把火来,你们就不会吵了,现在我点火来了,你们真的不吵了,小姨没骗我。” 两人无语。 圣主陵在夕阳的余晖下依旧冷清。刘全见了紫衣男子信步前来,眼中惊讶闪过,依旧含笑上前行礼:“六皇子安好。” 锦苏上前亲手相扶:“刘公公不必多礼。”抬头望去,小小阁楼依旧,只是此番心境不同以往,竟觉得那人毕生除却凄凉,只剩下了悲哀。 刘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欣慰道:“皇脉得以肃清,先帝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他上下打量了锦苏:“六皇子今后有何打算?” 锦苏收起脸上淡淡的忧伤,谦逊道:“还请公公指点一二。” 刘全心中点头,暗道男子此时还保持这份虚心不易,含笑缓缓说道:“当年先帝曾属意于六皇子,但奈何荣妃娘娘生前所愿便作罢了。现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先帝众多皇子唯有殿下能担此重任。” 锦苏闻言不动声色,虽因锦夜的身份,朝中原本拥立他的势力不敢造次,但是难保不会阳奉阴违,这把龙椅,但真不是那么好坐的。 “六皇子若是不嫌弃老奴愚钝,老奴愿意随侍左右。”刘全低头躬身,像是往常他在锦靖云身边时那样恭敬。 锦苏含笑点头:“有刘公公相助,锦苏之幸。”刘全在锦靖云身边多年,又得后者临终托付,看事情自有眼光,有他在自己身边自然是好。 刘全越发的恭敬:“当年潇丞相朝堂之上独当一面,殿下何不请的大人相助?想必殿下开口,潇大人自会应承。” “再说吧。”锦苏抬头看看眼前的阁楼,再无心情进去,转身离去。自己骗了那个人那么久那么多,他还会帮着自己吗? 刘全刚要跟上,抬头见了前方白衣男子,思念转动一下,停在了原地没有上前。 锦苏低着头沉寂在自己的思绪中,丝毫不觉周围异样,直到视线中出现一双紫金云靴才木然地抬头,见男子面色淡然风尘不染,脸颊上十字伤口依旧猩红。他本能的低下视线,不安道:“浅忧怎么会来这里?” 潇浅忧看出他的急促与不安,将视线从那张脸上移开落在锦苏双腿,却又有一丝不自在。“明日登基吗?” “嗯。”锦苏抬头却是瞥向了远方:“朝政动荡百姓必不能安宁,我必须尽快掌控一切。”他曾立誓争天下,如今这天下已经在自己手中,却如何都高兴不起来。自己赢了,却也输了。 潇浅忧表示赞同地点点头,自己转身往前走去,听到身后脚步声,他慢慢说道:“朝廷比之战场更为错综复杂,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涌汹涌,往往牵一发动全身。原追随锦夜的官员虽表面服从,暗地里定会使绊子,你要多加留意。” 锦苏慢慢跟在潇浅忧身后,即使在他背后,也不敢去看他,深怕对上后者失望乃至绝望的眼神,静静听他说着。 “欧阳相爷刚正不阿明断是非,你要多与他亲近亲近,阅历经验比你丰富,遇事多听他意见。张天真、多磨那戈武七皆是先帝倚重的人,自有过人之处,你也可倚重。”未听到身后传来声音,潇浅忧转头望去,却见紫衣男子低着头一头撞进自己怀中,明显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叹口气:“你在想什么?” 锦苏暗道不妙,站直了身子心思急转想着理由,却听潇浅忧一声长叹后轻声说道:“你这不当心的性子何时能改?如此下去叫我如何能够放心?” “浅忧要离开?”锦苏唯将这句话听进耳中,玉脸微露惊惶,点漆双眸流光顿消,只剩下恐惧。 潇浅忧如此惊慌,不由自主伸手摸摸他的发丝,一如既往的宠溺与温柔:“锦苏已经长大,现如今不用我相陪左右也能独当一面了。”他微微露出笑容,心中却似苦涩万分。 银狐处心积虑多年,不知明日一战凶险,他只能这些话提早与他说来,也好让他今后君临天下能够安然。 锦苏怅然,挽留的话到了嘴边硬生生逼回,强作笑脸:“浅忧今后有何打算?”自己曾经一次次将他驱离于身边,又骗他如此,如何还能开口挽留? 潇浅忧释然一笑,又转身往前慢慢走去。“我已经将潇湘楼解散,楼中弟子尽数遣走,唯有青龙四人不愿离去,我让他们到你身边近护,待他们处理完手中的事情就会来找你。” “为什么解散?潇湘楼可一直都是浅忧心血。”之前他离开潇湘楼已经让他吃惊不小,如今他却将整个潇湘楼解散。 “潇湘楼一直是把双刃剑。”虽是隶属朝廷由历朝皇帝亲自负责,但是难保所有人都甘心为朝廷卖命。此次潇湘楼弟子集体反抗朝廷,其中虽有锦夜为君不正之故,但更多的是自己在潇湘楼弟子中影响力太大了,他不敢保证不会出现下一个自己。 月色缓缓,稀露点点荧光,大理石铺成两人宽小道,二人相差一步相继行走。速度很慢,似是谁也不愿意这条路走到尽头。 锦苏明白,明日登基为敌,他手握天下生杀大权,再也不用像当年羡慕潇浅忧一般只能在角落中偷偷窥视。只是自己却再难看到他。“浅忧可有意中人?” 话刚出口已然后悔,何必徒添伤感?可却不由自主想要知道答案,心中忐忑难安。 潇浅忧微愣,转头看着夜色下的锦苏,眼中闪过异样的情绪,仰起头看半空冷月如丝勾,他的嘴角也完成那样冷冷的弧度:“他不会属于我。” 锦苏亦喜亦忧,理智最终战胜了冲动。他转头时,刘全正在不远处静静站着,过了半百的身子因为常年弓着已经直不起。“明日需早起,浅忧也需要休息。” 他已下了逐客令,潇浅忧不多待,深深凝视他一会儿,仿佛将他刻进自己脑海一般,最后才说:“务必保重。” 锦苏点点头不作声,朝着刘全走去。他知道那种眼睁睁看着他离去的感觉,所以宁愿自己先转身。身后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一声一声击在心上,轻轻的,细细的疼,如同针扎一般蔓延至全身。 扬起脸,也无法阻止那一行清泪泻下,然后便赌气似得任由它泛滥成灾。 勾月隐在黑云之后,明灭的灯火照不见锦苏脸上湿润。男子步履轻巧语带轻松:“走吧。” 第三百八十六章:登基 解红零发现系音时不时盯着自己看,当自己视线与他对上,他却若无其事的转开。然而,那种有人凝视的略微陌生的感觉让他有些不安,早早将苏零打发回了自己的房间。 系音在窗前站的笔直,此时看着窗外星星点点的火光,唇边溢出的叹息连解红零也未曾听到。 他站在门边看着那如玉的身影,温柔的像一阵风吹进自己的心里,吹开了百花吹来了春天。“只等锦苏登基过后,我们就回菩提斋。” 解红零放轻脚步走到他身边,重复着说了很多遍的话。大仇得报,系音该是高兴的,但是他眼中那种淡淡的哀伤却越发的明显。他甚至有隐隐的担心,这样的担心并不明显,只是隐约着更加担心了。 系音闻言回身自然而然地环住解红零腰身,眼中促狭,唇边微微勾起:“零儿这话说了很多遍了。”轻松诙谐带着丝丝宠溺,系音放在解红零腰后的却兀自扣着,双手用力指节泛白。 解红零撇撇嘴角,面色慵懒连眼皮都不愿抬起,伸手将系音胸前黑发拿在手中把玩着,一圈一圈缠绕在自己手指上,“你若是不愿去菩提斋也罢,我只消带着零儿前去便可。” “零儿活泼好动,有他在你身边我倒是能够放心了。”唇边笑笑容变得有些僵硬。明日一战,生死难料,零儿,我亦不愿如此,但是潇浅忧灭我族类,此仇不可不报,你与他相交甚好,我亦不愿你为难。 若幸,与你同归山林从此不问世事,若是上天不肯眷顾,但愿你能从此忘记系音此人,只当你我从未见过。 解红零闻言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下着狠手,听后者倒吸一口凉气,他懒懒道:“你倒是想的美了这一生休想离开菩提斋。” “零儿可真是狠心。”他说着目光一瞥就见解红零一头乌黑顺直的秀发只用了艳红缎带松散绑着,倒是添了几分魅惑:“怎么不戴螺纹簪子?” “戴它做什么?”解红零从系音怀中挣开,转身轻轻跃上窗台,双脚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艳红的纱衣随着他的动作来回舞动。 只因是他所赠,便小心翼翼收着。 “没什么。”系音迟疑一下,“零儿今夜早些休息。” 他这一说,解红零但真觉着有些困意,打个哈欠跃下窗沿朝自己的床榻走去,褪了外套便往床上躺着,闭眼道一声:“晚安。”不过一会儿就传来了浅浅的呼吸声。 系音不由心生疼惜,这几日忙乎着都未曾好好休息。纵使如此,他却只是静静地站在窗边看床上的男子,没有移动一步。 艳红纱衣放置在衣架上,被偶尔调皮的微风轻轻带起,就像他的主人调皮着不肯安歇。 潇府,灯火通明。 潇浅忧一人坐在大厅,月色如玉温润光滑打在洁白窗户纸上,隐着淡淡的黄晕,映的那张脸也颇显了朦胧,只是双眸神清坚定,注视桌上冷锋鬼司。 敲门声之后紧接着就是潇何已然沧桑的声音,恭敬凝重:“大人。” 潇浅忧只淡淡道了一声进来。再抬眼时潇何领着青龙四人已经站在他身前,目光从几人脸上扫过,只觉得有些沉闷了。原本性格迥异的四人,此时脸上莫不凝重。 “办妥了吗?”潇浅忧知他们心中难受,自己也是如此。没有潇湘楼也不会有他的今日,一朝从江湖除名,但真不舍了。 四人不做声。潇何毕竟年长经历多阅历深,不过须臾敛了不舍只剩下恭敬以及坚定:“所有弟子愿意留下的皆带给了郡王爷,不愿意留下了发了盘缠打发回了临安村。” 潇浅忧只一个赞赏的眼神看过去,起身扶手行立窗边,抬眼望去是安定王府朱红勾栏琉璃瓦在如画的月色中寂静的如同一弯死水。“如此甚好,你们也休息吧,明日是锦苏登基大典,万不可出任何差错。” 若是平常,五个人不会有任何的迟疑,此时却都犹如商量好的一般静默原地不动。 “怎么了?”窗外翠竹片片,黄晕配着灯火与绿色交织成一片。潇浅忧依旧静静注视着那并无什么可看的王府,声音一如既往清淡如水,只是稍微听的仔细便可闻出其中淡淡的愁绪。 “大人难道真的要离开?”玄武难得皱眉,脸上惯常的笑容不见。先是离开潇湘楼,原本以为锦夜败了,他定然会回归相助于锦苏,却是得到他淡淡一句:“将潇湘楼所有人遣散吧。” “朝堂风云莫变,王爷一人如何应对过来?大人难道就真的放心吗?”潇何久在潇浅忧身边,对于朝堂上的事情虽不是了若指掌,但是要论起来也能找到话说。 若是现在不能应付,此后恐怕锦苏朝堂之上寸步难行,自己能够帮他一时却帮不了一世,迟早他要自己一人面对。如今潇湘楼威胁一除,朝中不乏忠君爱国智勇双全的人,自己也能稍微放心。 转身,看着立在自己身后的五人,俊魅玉庞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我心意已决,大家休要再劝。” 见此,无人沉默。 天色刚亮,明榜诏告天下:顺硕亲王今登大业,普天同庆。 没有缘由因果,只这短短的一句话,便昭示靖国江山易主。 无人敢问锦夜何去?他们只担心今后的日子会不会好过?只担心这位君王是否英明? 天色未亮锦苏便被刘全叫起,细细与他说着登基大典上需要注意事项,一边为他穿戴起龙袍。 明黄的皇家御用缎子,前胸、后背、袖口、裙裾处皆绣九龙飞天图。半掌宽腰带以祥云布满,正中嵌绿宝石。发束镂空九龙含珠羽冠。 待穿上明黄蜀绣靴,锦苏站起身上下打量一番,黄灿灿的颜色刺眼,微微皱眉道:“今后选用紫色做底吧。” 刘全愣了一下,微笑着道:“皇上似乎对紫色情有独钟?”明黄是皇家尊贵的象征,唯有皇亲方能使用,而龙是皇帝的象征,唯有皇上御用方能有龙。“只是丞相朝服为紫金官袍,若皇上再用紫色…” 他未说下去的话锦苏明白,世人要嘛说他屈尊不分要嘛说丞相越矩。“也罢。”犹然想起多年前眼见男子一身紫金官袍孑然而立的身影,自此偏爱紫色。 现在想来,自己不论穿戴用度,都会习惯地选择紫色,就像是发生什么第一时间就想到潇浅忧一样。已经成了习惯。 刘全呼了三声,锦苏才回神:“什么?” “皇上,该启程前往五丰台了。” 锦苏敛了玉面淡淡感伤,将回忆压到了心底最深处。门外龙舆静候,待他上车后,太监一声“皇上起驾”划破整个皇宫,穿云破土而去。 百官齐聚五丰台,一个个面色沉重,头顶烈日亦是驱不散他们心中乌云,昨日之太过于震惊,甚至有大臣回家后直接病倒。 欧阳英德面色无异,高大的身影立在百官之前,心中思绪无限。锦夜之败可谓必然,然锦苏虽有头脑,但不良于行,如何能担着重任? “皇上驾到。”刘全声音高吭,也添了不少的沧桑感。 百官纷纷落跪,山呼万岁。 锦苏于龙舆中走出,偶有官员偷偷抬头,无比诧异。男子身着明黄龙袍,昂首阔步走向祭台。双眸如鹰凌厉逼人,薄唇紧抿一改往昔淡笑容颜。 举手投足间,王者霸气尽显无遗。 刘全着大红太监服,站在祭台之上看着男子一步一步迈向自己,心中暗道先帝但真没有看错人。待他走到近前,刘全才将一通碟文递到他手中,恭敬:“请皇上诵读祷文。” 此为新帝为靖国向上天祈福佑泽黎民。 锦苏双手接过,长身立在祭台上,照着碟文一通诵读下来,告天算是结束,待祭祖仪式后,方才摆驾回宫,百官随行。 明堂之上,锦苏端正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下跪百官再次山呼万岁。他四下打量,独不见朝首端坐紫衣男子,眉目清贵。心中惆怅,自己终究失去了他。 道一声免礼,百官方才起身,垂首而立。 一道道圣旨宣出,封欧阳英德为侯爷,可直谏皇帝过失,戈武七张天真多磨那等人皆受了重封。 三人纷纷谢恩,唯有欧阳英德腰板笔直立于朝首,眉头紧皱看着锦苏。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之例比比皆是,莫不是这个新帝也要效仿? 刘全提醒:“侯爷赶紧谢恩吧。” “老臣无功无德,不敢接受封赏,还请皇上收回成命。”欧阳英德态度强硬语气不屑,此时说话也只是执着玉圭拱手。 刘全脸上笑容有些僵滞,转头看锦苏。 后者不动声色,示意他继续宣旨。心中暗道这欧阳英德但真倔牛脾气。 轮番下来,朝中过半官员不是加官进爵就是赏赐多多,其中最多的是当初死心塌地跟随锦夜的人。 接受百官或真心或假意的谢恩,锦苏才缓了脸色,看向欧阳英德:“不知相爷何时愿意接受封赏?” 欧阳英德思绪转动,那些人原本跟随锦夜与锦苏做对,还以为后者上位就会迫不及待除去,此时看他意在拉拢,不由的刮目相看:“老臣糊涂,难当重任。” “既然相爷执意,朕也不勉强。”锦苏脸上又露出那种淡淡的谦逊的笑容:“朕尚年幼多有不足之处,还望众位大人能够鼎力相助。” “臣等愿为皇上分忧解难。”百官山呼。 恭维的话听听就够了,锦苏将众人表情大略记在心上,便示意刘全退朝。 第三百八十七章:生离 死别 流苏殿还在修葺中,锦苏便前往上书房,进了房中坐下方才松了一口气。 刘全从宫女手中接过茶为他奉上,见他样子不由笑了笑:“这才第一日皇上就觉着累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锦苏接过茶猛喝一口,今日百官反应看在眼里,虽然表面上恭敬,但是眼神中暗含不屑,显然没有把自己放在眼中:“是啊,要想除去锦夜余党,就必须先挖空他们实力,今日擢升只为来日连根拔起。”想起今后还要日日看他们嘴脸,实在是郁闷。 “皇上睿智,现今皇位更替,需要安抚,待日后时机成熟才能动他们。只是今日朝堂之上欧阳相爷公然不将皇上放在眼里,皇上为何不严惩立威?”刘全说着将锦苏放在桌上的茶杯拿开,挪来基本奏折:“这几本折子需要皇上即可过目批阅。” 锦苏点头接过,翻看折子细看后,提起朱笔批了几字,放到一旁:“对你毕恭毕敬的,不一定就真心为你,对你不屑一顾的,也并非全是存心刁难。欧阳英德是难得明官,他断不会胡来。”说着他已经翻开了下一本。 刘全拿起锦苏批阅的折子一看,含笑点头:“皇上英明,欧阳相爷却是个可倚重之人,他公然不尊皇上亦可饶恕,可见皇上胸怀。” 锦苏嘴角冷笑:“他们以为朕好欺负,今后亦不会将朕放在眼里,如此一来要寻错处就太容易了。” 刘全但笑不语。当年紫衣男子首登朝首,也是这般温润中带着浓烈的杀机。 很快,锦苏便将刘全递来的奏折批阅完,刘全一一看后指出或有不足,他皆细细听着缘由,取长补短。 两人于上书房中详谈甚欢,眨眼已至午膳时间,锦苏望着满桌佳肴没有食欲,只简单吃了一点便停著。 刘全一旁伺候着洗漱完毕,“皇上欲如何处置后宫那些宫嫔?” 他这不提,锦苏倒还真是忘记了,一下子也拿不出好的办法:“留在宫中定然不行。”想了想他说道:“将她们遣散出去吧。” “皇上仁慈,可将那些罪妇发配到绝缘庵,让她们常伴青灯古佛减轻自己罪过。” 锦苏有片刻迟疑,那些人本无辜,她们的命运何时掌握在自己手中过?“也罢,此事刘公公遣人办去即可。”想了想他说道:“朕欲出宫一趟。” 刘全应了一声,“奴才这就去准备龙舆。” “不必,此次是会安定王府,朕不愿忘蝶见了有生疏。国库如今可充盈?” “虽刚经了战事但国库尚且充足。” “取二十万担粮食折现的银子,送到府中去。”当初同渊一战令安乐轩前去顺硕借粮,如今也该兑现承诺归还才是。 刘全不问缘由,出门安排去了。 锦苏出了皇宫后拒了轿子,徒步去了王府。 府中下人见他前来,纷纷下跪行大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锦苏恍然愣神,他现在是皇帝了万人之上。兀自伤感,苏忘蝶已经闻声从府中出来,直接拉着他的袖口就道:“哥哥如今已是皇上,我可是皇上的妹妹了。” 锦苏见随后出来的龙卿就要行礼,连忙说道:“何必客气?”说着他伸手点点苏忘蝶鼻尖:“那忘蝶想不想做公主?” 苏忘蝶却是一脸喜笑颜开:“只消哥哥能够开心就好,就我这个样子顶着公主的头衔,只怕贻笑大方了。” 龙卿见锦苏随和也放下心中小小隔阂,笑着接口:“忘蝶如今倒是有自知之明了。”惹得后者连连瞪眼,若非锦苏拉着,只怕又是拳脚相加了。最后也听的苏忘蝶一通“教训”连连点头认错。 三人说笑着往府中走去,见二人之间间隙小了许多,锦苏真心高兴:“零儿与红零他们呢?” “零儿此时在房间用功,解红零还没有起床,真是懒人。”苏忘蝶一边拉着锦苏一边嘟嘴:“今后相见哥哥是不是难如登天?” “怎么会?你想见我随时可以来皇宫。”锦苏看了看龙卿脸色补充一句:“不可以瞒着龙卿前来。”这样说着,锦苏却在好奇解红零一向早起,怎么会睡到正午还未起床? 苏忘蝶瞥眼龙卿,低声说着明显底气不足的话:“知道了。” 十里长亭无客走。碧水蓝天,一片清静。 潇浅忧白衣胜雪,纤尘不染,单手拎着出鞘鬼司,脸色沉重。 在他身前数丈外,系音面覆银具,手中软剑闪闪发光,好看的薄唇紧紧抿着,双眼杀意浓烈。 日正当头,空气中充斥炎热的味道,知了在茂密的树丛中叫嚣着,令人听着烦躁。 两人同时晃动身形,眨眼间已经相遇一起,两柄绝世好剑相互碰撞,火花四起。软剑如同灵蛇缠上鬼司剑身。 潇浅忧面不改色,用力抖动一下,软剑便被弹开。短暂的分离,两人很快又战到一起。 苏忘蝶与锦苏在大厅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后者才找了借口将她打发走,随后才与龙卿聊了起了正事,无外乎此次归还粮草之事。 第9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6节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96节 最后锦苏才略带担忧道:“忘蝶心中有结未消,我希望她永远这样单纯。今后我无法在她身边,一切还有劳你。”一切成了定局,每个人有自己命定的归属,锦苏相信龙卿就是苏忘蝶的归属,只是此时二人还不知道罢了。 龙卿郑重点点头:“我不会再让她受委屈。”这是两个男人的承诺。 锦苏眉宇未展,“红零此时也该是醒了,我去看看他。”还未来得及起身,朱雀带着绿鄂进来,前者急急说道:“今晨大人独自一人出了城门。而系音随后便出了城门,两人往一个方向去了。” 锦苏刚开始未在意,转念一想才惊觉不好,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站起身朝门外走去却听绿鄂道:“解公子刚才醒来疯了一般问奴婢系音公子去了哪里,现在应该已经往城门赶去了。” 锦苏身形稍微一顿,红零也知道了吗?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宫里来人就说我片刻既回。” 脚步加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中却杂念横生,他暗暗怪自己为何没有想到?虽然导致系音灭门的是锦夜与梁凤琪,但是执行者却是浅忧带领的潇湘楼,血海深仇岂能放弃? 匆匆出了府门才行不过百米,身后传来哒哒马蹄声以及朱雀的声音:“上马。”转身,朱雀脚跨高头大马疾驰过来,此时俯身朝他伸手。 待她经过身边,锦苏看准了一把抓住那双柔荑,已经被朱雀带上了马背,耳边风生水起,呼啸不绝。两旁景物往后飞逝,行人纷纷让道。 红棕烈马飞奔在官道上,解红零一身火红的衣裳在空中张狂地乱舞,犹如他此时的心情上下起伏无序。心中千万遍念着的,是那个叫系音的男子。 系音,你怎么可以再一次扔下我独自一个人离开?解红零心中有痛有悲,还有深深的害怕与怨恨。 自己竟然会忽略了,他和潇浅忧之间是有着血海深仇的。昨日他的反常,不是因为大仇得报,而是因为再一次离开。 眼看着离十里长亭越来越近,隐约传来了打斗声。 心被陡然提起,解红零不停拉着缰绳希望速度能够更快。 打斗声逐渐的清晰了,解红零干脆弃了马匹,提气几个纵跃往前赶去。 眼看着那两个身影越来越近,从刚开始模糊的小点逐渐清晰,解红零不由松口气,身形也慢了下来。还未来得及出声阻止他们二人,眼前一幕让他堪堪顿住了脚步。 鬼司寒气蒸散,此时正从系音胸前穿过,在背后露出半截剑尖,滴血不染。而系音手中软剑也穿透潇浅忧肩肘处,鲜血如注。 时间仿佛停止在这一刻,解红零僵直的身子愣在原地,梦与现实交替成幻影在眼前出现,他已然分不清,只是呐呐地看着烈日下对持的二人。 二人同时撤剑,潇浅忧退后两步伸手封了伤口处的穴道,震惊地看向系音。自己这一剑虽快,但以系音的能力绝对可以避开,后者竟然不避反迎,硬生生挨了这一剑。 系音嘴角流了血,一个抬头的动作已经令他非常吃力,“你我之间的帐,在这一剑中两清了。”话音落下,他人也直直向后倒去。 “不!”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划破长空,解红零眨眼已经到了系音身后,接住那具软倒的身体。触手冰凉,他心内大惧,点穴护住系音心脉,随即将内力源源不住灌进系音体内。 不过片刻,他惊呆了,单手拥着系音,一手贴在他后背,僵在原地没有了动作:“怎么会这样?” 系音睁眼看他。有湿润的东西落在自己脸颊上,“零儿不用白费力气,因为急功,我此时内里已经混杂一片,神仙难救。” 解红零回神,却是不管不顾依旧将内力输送进去:“我可是圣手菩提,连阎王也要忌讳三分的。”气势十足的话却参杂着哽咽,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下,一滴滴落在系音脸上,衣服上。 “零儿!”系音嘴角裂了裂,自己伸手拿下了脸上的面具。“如今大仇得报,总算了却一桩心事,九泉之下也有颜面见父母。” 潇浅忧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张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脸,终于明白过来了一切。当初解红零会救自己,恐怕也是因为这张脸的缘故吧。 解红零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将内力输送进系音身体。即便他知道这样也是无济于事徒劳无功,却无法说服自己停下来。 “此生唯负零儿情深,若有来世,定当偿还。” 第三百八十八章:归于寂寥 锦苏与朱雀赶到十里长亭时,解红零抱着系音的尸体瘫坐在凉亭中,红与淡蓝色交替成衣服美丽的风景,偶尔清风拂去,两人如墨秀发于空中共舞,美不胜收。 潇浅忧静默站在亭外,如玉树一枝凌然而立。见朱雀与锦苏前来,只是淡淡一瞥便转头望向了亭中二人。 锦苏下马朝三人奔去,见潇浅忧受伤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起,还未来得及说话,潇浅忧已经平静说道:“系音死了。” 恍若惊雷轰顶,锦苏木然退后一步,望向亭中。解红零苦等那么多年,眼看二人之间再无磨难可做双宿,怎么会?此时他才发现系音静卧在解红零怀中,那张苍白而紧闭双眼的脸竟然与面前的人有七分相似。 解红零靠着亭柱,双眸不悲不喜,脸上是维持了淡淡的一如既往寂寞的表情,那样的表情锦苏很熟悉,不止一次看见男子坐在菩提树上遥遥望着天际,露出那寂寞的表情。 “红零!”锦苏试着喊,却提不起勇气踏进亭子。也许到现在他还不了解这个男人,不知道他经历了系音的死后会变成如何模样。相比于解红零现在的平静,锦苏更宁愿看到他痛哭宣泄的样子。 解红零慢慢转头看他,脸上慢慢晕染出一抹灿烂的笑,笑的锦苏心中抽痛。他又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人,才缓缓说道:“系音这一生背负太多,现在终于可以放下了。” “他曾答应我等你登基后就回菩提斋,从此不问世事。”解红零缓缓起身,将系音放到了栏椅上,一点一点整理好那月白的袍子,清理好那被风缭乱的发丝:“我们现在就回菩提斋可好?” “红零。”安慰的话哽在喉咙,如同火烧。锦苏举步维艰,步入亭中却似入修罗地狱一般叫他害怕。 “零儿可要随我回菩提斋。”解红零站起身,如火的衣襟在风中飘着,玉面带笑,只少了往昔那分邪意:“他会是下一个圣手菩提。” 锦苏点点头,什么话也说不出,红着眼眶。 “潇浅忧又没死,你哭什么?”解红零吸口气,转头看了看栏椅上的人,脸上笑容却更盛,从此他便永远在菩提斋陪着自己,再也不用担心会一觉醒来不见人影。 锦苏闻言更是难过,解红零脸上的笑容刺得他别开脸去。为什么老天爷总是在幸福唾手可得时给与他致命一击?为什么有情人要历生离死别之苦? 解红零俯身将系音抱起,从锦苏身边擦身而过,只余下轻飘飘的两个字:“保重。” 待到锦苏愕然转身,那抹红火的身影已经从潇浅忧身边擦身而过,决绝而挺立。心中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剩下“珍重”二字。 再不见红衣男子静坐在菩提相思相望。 再不见红衣男子魅邪畅笑。 这世间,不会再有圣手菩提解红零,有的,不过是一个失去自己心爱之人的痴情男儿。 锦苏突然间觉得好冷,那种冷从心中泛起,慢慢蔓延到了全身。忽闻朱雀一声:“大人。”转头望去,想要叫住那个雪白的身影,却终究只能静静看着他消失在自己视线中。 死别,生离,锦苏分不清哪者更令人痛心,唯一知道的是,此时的解红零,定然要比自己心中的痛深千万倍。 他蹲下身子,抱住了双膝,积蓄在眼眶中的泪水犹如决堤开始倾泻。 至此,十里长亭被毁,从此不复存在。 将它苏忧帝言:它承载了太多的离合悲欢,叫人徒增伤感。 可是,这世间还有多少个十里长亭?它们静驻红尘,看世人匆匆,生离死别悲欢离合。它们只是静静地看着。 苏零随着解红零去了菩提斋,苏忘蝶也与龙卿回了顺硕,锦麟又做起了他的逍遥王爷。 锦苏呢?忙着推行新策,为天下百姓忙着。 朱雀与青龙成了锦苏贴身侍卫,玄武与白虎也成为御前带刀侍卫。 锦苏小心翼翼守着靖国万里山河,他们小心翼翼守着苏忧帝,不过都是为了那个叫潇浅忧的男子。 冬日来的早,才十一月的天,大雪已经降临靖国,锦苏连月忙着朝政,难得有闲情,带着朱雀于流苏殿后院赏雪。 寒风呼啸,锦苏着了紫色便装,身披同色锦裘,与朱雀悠然漫步雪中。纷纷扬扬的雪花如柳絮落在他发间,眉宇间,锦裘上。 朱雀着一身鹅黄色男装,跟在他身后淡然说道:“有消息传来,有人在万珊峰看到两人决斗,像是大人与千百夜。” “结果如何?”时间带走一切,带不走心中那份感情。 “是千百夜败了。”朱雀淡然说道。大人说离开这里,却总是时时刻刻关注着宫中事情,而这个人说让他离开,却派人四处打探消息。她不明白,为何不能说出来呢? “朕也算是白担心,他可是天下第一呢。”锦苏低头轻笑。 白雪压枝,与春日里的一片艳丽景象形成了两个极端。时不时寒风掠过,落雪簌簌而下。 锦苏抬起头,视线所及,皆是白茫茫一片,忽而想起曾经那人拥着自己坐在美女樱枝头的时光,笑容悄无声息爬上了脸颊。转眼发现了树下的乘梯,将身上的锦裘解下递给朱雀。 朱雀接过锦裘,奇怪地看着锦苏,还未来得及说话,之间后者弹落乘梯上的积雪,快速攀上美女樱,摇的满树落雪如飞花。“皇上,会着凉的。” 锦苏将树枝上的白雪清理干净,很自然坐下,朝朱雀笑了笑表示无碍:“我就在这里坐一小会。” 朱雀表示无奈,纵身跃上枝头将锦裘披在锦苏身上:“陛下若是着凉,大人会惩罚属下的。”话音落下,她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想着转移话题,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锦苏只是微微怔愣一下,才又苦笑一声,原来不是自己一个人习惯了他在身边。 朱雀暗怪自己不会说话,有些不自在地转目四处看去,却头顶一片雪白间隐有红色物体,已经伸手取下,递到锦苏面前:“可是皇上遗留物?” 锦苏淡淡一瞥,摇摇头,他从未有红色的物件。随即一想,流苏殿本就少人,到这美女樱上的除了自己便只有浅忧,难道会是他落下的?便让朱雀将东西给他。 接过一看才发现是两条红绳,上面绑着两块桃心木,不由诧异:“这是何物?” 朱雀此时也看清了,笑着说道:“这是大人身上的东西,听大人说是忘蝶小姐随手给他的小玩意儿,民间很常见的,情人之间定情之物。” 锦苏闻言拧着眉头,这样的东西,浅忧怎么会遗留在这里?想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算遗失了也不会在意的吧。“且收着吧,也许有一天能够有机会还给他。” 朱雀小心接过收好。“不早了,皇上还有折子要批阅呢。” 转眼冬去春来,百花盛开。 锦苏自上位以来勤政爱民,百官无一不赞。今日朝堂之上,这位苏忧帝却首次拂袖愤然离去,只因欧阳英德等大臣死谏其立后,而这立后的首要条件是他后宫必须有人可立。 刘全紧赶慢赶算是追上了锦苏,见他面色不善,暗道不过是成亲,何以发这么大的火:“皇上可有心中中意之人?” “没有。”锦苏愤愤说道:“朕不愿成亲,旁人奈我何?欧阳英德拿自己脑袋威胁朕,他以为朕会惧怕?” 听他都直呼欧阳英德名字,刘全知道他是但真气极了,他小心翼翼道“相爷也是为了皇上好,哪有皇上后宫无后无妃的?” “朕就开这先例有何不可?”锦苏挑眉。 刘全无奈了。看这锦苏是铁了心,“皇上就算不为您自己,也得为靖国考虑才是。” “此事休要再提。”锦苏愤然进了流苏殿,却见殿中正坐一人,红衣如火,黑发如墨。双目流转顾盼若虹,正是安乐轩。 他脸上愤怒瞬间转成惊讶,直到安乐轩走到面前,他才一拳打在安乐轩胸口:“竟然一声不吭就来了,乐轩。” “怎么?难道苏忧帝不欢迎吗?”安乐轩笑着挑挑眉头:“我可是早就说过要来讨杯酒水的。” 锦苏还未说话,青龙便进来了,看了看安乐轩才对锦苏说道:“安王来京兆了。” 锦苏闻言奇怪,看安乐轩神色并无不妥,好奇问道:“他和你一道来的?”见后者摇摇头,不由更加纳闷了:“是只身前来?” “是。”青龙看了一眼安乐轩:“安公子才进京兆,安王随后就到。” 锦苏似乎有些明了,只怕这安皓天还未死心,一路随着安乐轩来了京兆。“既然安王便装出行,就不要打扰他了。朕与安公子许久未见,想要好好聊聊,你们先行下去吧。” 朱雀等人应声退下。 锦苏与安乐轩在殿中聊了半晌,无人知道他们谈话内容。只是二人出来用膳时,甚是喜悦。 刘全私下问了问朱雀,后者冷清一句:“圣意难测。” 第三百八十九章:完 天高云淡,鸟语花香,微风轻轻拂过,乱叶纷坠。 一辆白色重流苏马车不显山不露水停在山林间,车顶以男子斜坐,白衣倾洒在车顶,眉目流转间魅惑丛生,左边俩家上一道猩红的十字伤疤更添了几分妖媚,此刻嘴角嗪了笑意,淡淡看着远处被四个彪形大汉围在中间的紫衣男子。 男子双手紧紧握着手中竹枝,清秀俊逸的脸上充满了无奈与倔强,“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朕自然玩累了自然会回去。” 那四个汉子相互对视一眼,依旧固执:“主子说了,皇上若是不回宫,我们也不用回去了。” 锦苏闻言扶额叹息,手中竹枝无意识拍打自己的背部:“朕一旦回宫,第一个摘掉的就是你的脑袋。” 那四个汉子有一瞬间的为难,随后又一脸坚定:“还请皇上回宫。”见锦苏不为所动,他们道一声:“得罪了。”开始晃动身形朝锦苏围过去。 因怕伤了锦苏,他们皆未用武器,只是空手想要将锦苏擒下。 锦苏手中虽有竹枝,但他本身并无功夫,又是以一敌四,早就落了下风。 一旁不远处安乐轩静默长身而立,看着几个正在打斗中的人一脸无聊的表情,待到锦苏险象,他才慢慢提高声音说道:“攻他下三路。” 锦苏闻言,手中竹枝连连刺眼前人下盘,却不料伸出的手腕被人抓住,反手背到身后,手中竹枝落地,他人已经被擒住。 安乐轩摇头叹息:“真是够笨的。” 锦苏闻言大是不满:“你倒是聪明,怎么不来打打看?”完了瞪着眼前的大个子:“朕若是回宫第一个将你五马分尸,君无戏言。” 那大个子依旧冷着脸:“皇上请回吧,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几人扭着锦苏就要上马车,眼前白影一晃,眨眼间原本在自己手中的锦苏却不见了影子。抬眼望去,男子白衣飘飘,带着锦苏轻巧落地。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如既往的笨。”潇浅忧含笑看着怀中的人,仿若当年从一帮杀手中将他救出那般。只是当年紫衣少年,如今已经是一国之君了。 锦苏站直了身子,眉眼都笑开了,嘴上却说道:“你既救了朕,便要保护好,否则哪日朕要是出了差错,整个靖国都会找你算账。” “皇帝就是这么无赖的?”潇浅忧伸手习惯性摸摸他的头发:“不想回京兆,去哪里?” 锦苏已经朝着那辆百白色马车走去:“忘蝶最近又使了小性子,先去顺硕看看。” 他一动,那边四个汉子也随着动身。 潇浅忧转身笑看他们:“请几位回去转告欧阳丞相,潇某自会护佑皇上回宫。”然后向马车。 那几人还在犹豫着,一旁的安乐轩悠悠然上前道,看着潇浅忧与锦苏先后上了那辆马车,摊摊手道:“还不走?难道你有得选择吗?”话音落下他也朝着马车走去:“需要车夫吗?” 锦苏从马车中探出头,“自然。” 四个汉子看着白色马车缓缓启动离去,傻了眼。眼看着自己就要带着皇上回宫复命了,这半路杀出来的白衣男子是谁啊? 四人还在愣神之际,一匹黄鬃烈马从身边擦身而过,马上男子黑衣翻飞,气度非凡。 浅忧年华完 黄泉路上有河忘川, 忘川河上有桥奈何, 奈何桥头有石三生, 三生石旁有人系音。 月白的衣裳衬出系音脸上淡淡愁绪,负手静立奈何桥头,只见忘川河水滚滚流去,多少往事随着流水逝去。 河畔曼陀罗花如火如荼,像极了记忆中的男子的身影。抬首见奈何桥上的人,一个个面目呆滞没有表情。 也许他们也曾用尽自己的一生演尽离合悲欢,也许他们也不愿踏上这条黄泉,然而此时此刻,一碗孟婆汤,令他们忘却前尘往事,奔赴未知。 “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即便你能够在此苦等千年与他同世轮回,你们两个人也不一定会在一起。”孟婆一身鬼魅的黑衣,懒洋洋地舀了旁边大锅里的汤递给每一个到她面前的人。 系音视线从桥上众鬼中移到孟婆身上,犹如女童的容貌身段,却被世人称为孟婆?“他为我在菩提斋苦守,如今轮到我为他等候了。”来世既然未定,他一定要成为命运的主宰,这一次,他再也不会任由命运摆布,他要将命运紧紧拽在手中。 孟婆冷哼一声没有说话,继续冷着脸做着自己的工作。 《仅书流光》 词:龙樱 原曲:《为龙》/河图 笔尖下 凝墨成文章 一句话 离合悲欢已上场 风雨潇潇 曾笑语浅谈 一生先天之忧而流芳 史册凌烟记有那潇湘 弹指间 凡尘成过往 抬首时 落花飘零成离殇 锦瑟年华 谁落笔孤单 阴谋诡计间起伏成章 只余万般无奈的感伤 红尘世人伫步或过罢 风华遗下无意促佳话 浓墨间言说不出的起笔捺画 缄默于口的谢答 戏里戏外唱尽了繁华 浓妆艳抹掩去了蒹葭 一念执着的信仰晕开笔下 无谓青丝换白发 菩提劫 相思系心间 苦苦守 一生偿还以千年 喑哑管乐 谱倾世悲恋 血海深仇是命运为难 无谓死别生离作旁观 红尘世人伫步或过罢 风华遗下无意促佳话 浓墨间言说不出的起笔捺画 缄默于口的谢答 戏里戏外唱尽了繁华 浓妆艳抹掩去了蒹葭 一念执着的信仰晕开了花 无谓青丝换白发 功与名 湮灭于转瞬 心上人 转身决绝的惊慌 默念思望 他身影幻幻 自此天涯海角不称伤 自此相随一生无离殇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96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