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白深渊+赏金任务》 正文 第1节 尖白深渊+赏金任务 作者:DNAX 第1节 尖白深渊i(修改版)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文案: 一个杀手,一个警察加两个变态的故事。 文字流畅,情节起伏激荡,最后小警察改当杀手, 小攻风流倜傥,说话做事的方式亦深得我心, 做事也很潇洒,总体来说,值得一看。 第一部是讲一个杀手和一个警察的故事。诚如文中插花: 侦探多杀人案,耽美多s情节。 要对付的是两个s杀人狂人。 第一章 白猎鹰 第一部第一次修改完毕,可能还会修改第二第三次…… 05年写此文时动机不纯,完全是冲著sh去的orz,并且想当然地乱写一气。这篇文中有太多可笑幼稚的bug,还有一些照搬犯罪心理学案例的内容,对於看过的朋友感到万分抱歉。此次修改会逐一注明,出於以上两点的考虑,婉拒了出书邀请,将来也不会以任何形式(如个人志)出版。 这位年轻男士走进派翠西大厦时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他看起来好极了,像个体面的高层主管。年轻,英俊,活力十足,手边的高档皮箱里装著价值几亿的计划书,也许正准备去和某位大客户谈一笔生意,或者去办公室参加一个重要的电话会议。 艾伦?斯科特带著迷人的微笑走进电梯,一位漂亮的金发女郎在关门的一瞬间赶上了末班车并对他抱以感谢的一笑。可爱的姑娘停在20楼,艾伦按动关门键,送走最後一位乘客後,电梯停留在44楼。一个好数字,离顶楼还有两层。他看了看手表,时间刚好,好计划是成功的秘诀之一。 艾伦走过通道转角,推门进了洗手间,出来时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他穿著工作服戴上帽子,手里提著维修工具箱。接下来要躲开监视器。虽然他很清楚那些小东西的方向和位置,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是成功的第二个秘诀。 “宝贝,来做些早晨运动。”艾伦穿过走道,从安全出口走楼梯上顶层。这个高度非常令人满意,艾伦迎上了清晨反射在高楼玻璃上的阳光,整个城市已苏醒,强风正掠过他的耳边。他来到蓄水箱的阴影中,从水箱下的缝隙间取出一个黑色皮箱。皮箱中装著一把h≈k psg1半自动狙击枪──枪管、狙击镜、消音器、弹匣,部件需要一一组装。 这是个奇妙的时刻,杀手们通常认为保养和安装武器部件是一种向死神致敬的仪式,就像古代未开化部落里祭奠之前的仪式,祭品很快就会奉上。艾伦露出微笑,把蓝眼睛贴在狙击镜上,开始寻找目标。 对面的大楼属於伊格纳缇伍兹?汉克,一个倒卖军火,贩毒以及靠女人卖淫过活的肥猪。他有数不尽的钱,但这些来历不明的钱将有很大一部分会成为艾伦?斯科特先生的囊中之物。艾伦开始搜索那张活动的巨额支票会出现在哪个窗户,委托人向他保证中午前那胖子会在房里。五分锺後,他找到了目标。一个挂著深红天鹅绒窗帘的窗子,窗帘开了一半,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艾伦的眼睛离开了狙击镜,想了一下之後,又重新贴上去,把狙击镜的倍率拉到最近。雇主是这样说的:“窗户里面的事可能不太好看,但这是个好机会,这种时候他不会有防备。”伊格纳缇伍兹来到窗边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将他的卧室照了个通透。卧室的床上躺著个赤裸的人。是女人吗?艾伦很快否定了这个结论,那是个未成年的男童。 男孩的双手被紧紧捆在大床的黄铜栏杆上,双腿蜷起,无助地张开著。他被蒙著眼睛,堵著嘴,肥猪先生拉开窗帘回到床边,摆弄他的玩具。 艾伦瞄准目标硕大的脑袋,也许开著窗户确实比较有趣,但为了保证工作效率,他必须打断汉克先生的雅兴了。想象一下做了一半失去大脑控制会是什麽情况,艾伦扣下扳机。 消音器带走了射击的巨响,子弹穿过整条马路射进伊格纳缇伍兹的头颅,正在卖力干活的雄性生物向右微微一斜,接著前倾,倒在男孩身上。 温热的血流出时,孩子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麽。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以及带著腥味的液体可能意味著另外一个残酷游戏,他拼命挣扎,但情况并没有改观,伊格纳缇伍兹逐渐冷却的“宝贝”最终会让他明白发生了什麽,但这和艾伦?斯科特无关。 职业杀手正准备收走武器,迅速离开派翠西大厦楼顶,但是有一阵马达声。他弯下腰,蓄势待发,很快将整个身体倒向前方,并以手撑地滚进了天台的门背後。 几发子弹从背後射来,其中一发正擦过他的脸颊,马达声是直升机螺旋桨发出的。 艾伦摇晃了一下脑袋,换上手枪。这是个突发事件,正常人很难想到这样的卧室(或者说刑室)中会有探头。变态不但需要玩具,也同样需要观众。 艾伦想著如何脱身。对於“white fal”而言,任何困境都只是带有乐趣的小考验。白猎鹰看中的猎物无处可逃,而猎人永远也别想靠近他。 艾伦?斯科特该发挥特长了。时间很珍贵,保镖们坐电梯从对面大楼下来很快,而且他还必须先解决直升机。机翼声越来越近,就在楼顶上方。 艾伦闭上眼睛说:“好了宝贝,要是一枪射中,我就带你去装新部件,会让你焕然一新的。”他亲吻爱枪重新睁开眼睛,蓝色的双眼冷静异常。天台的铁门被踢开,艾伦举枪的手稳定而精准,直升机上的人正用p5对准他。艾伦的枪比他更早发射,子弹穿过副驾驶座射中了正操纵直升机的男人,突然而来的倾斜让直升机中的射手失去了目标,飞机以极快的速度下滑,撞在巨大的水箱上。艾伦掉头从安全通道跑下楼梯。他选择货运电梯到12层,再走楼梯下去。有一部分人会坐电梯上来,还有一部分人会在出口等著,等他一出来就把他打成蜂窝。总的来说,他们都不够聪明,或是办事不够卖力。 艾伦迅速下楼,戴上墨镜往停车场的楼梯出口扔了个闪光弹,强光令汉克的保镖们产生短暂的暴盲。艾伦举枪射中其中两人的膝盖,从容不迫地穿过人群来到自己的车前。 孤胆杀手不需要同伴。 跃过车头,艾伦进入驾驶座,经过改造的发动机发出轻微鸣响,顺畅地滑出了车道。 “结束,现在来谈谈尾款的事。”艾伦望了一眼後视镜,没有人追来。他的蓝眼睛里带著准备享受生活的愉悦,伸手拨通了中介人的电话。 第二章狩猎 对凶犯某种特别的性变态的了解可用来给某人一个空间,让凶犯与他觉得安全的一个人建立起某种程度的人际关系,从而使其暴露其与凶杀的牵连?(辨读杀手) 这个测试是对凶犯某种特别性变态的了解用来给他一个空间,让他和他觉得安全的一个人建立起某种程度的人际关系(尖白深渊) 麦克?艾尔维斯警官正在喝早晨的第一杯咖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偏好,麦克喜欢在看照片时喝咖啡。他认为照片和档案有区别,照片更加直观,但也需要比较具有稳定效果的东西来缓和这种视觉冲击。 这叠照片是同事艾瑞克送来的,一起连续杀人案的受害者照片。 “真糟糕。”麦克皱著眉说。当他说出“糟糕”的时候,那双高度透明的浅绿色眼睛转向了他的搭档。奥斯卡?塞缪尔摇了摇头,用手支撑著身体靠在矮柜上,开始摆弄上面放著的奖杯。他说:“还不算太糟,或者应该说,将来会越来越糟,这个世界就是乱糟糟的。我只能说这是个难缠的凶手,很残忍且性变态,他对年轻人实施性虐,又极其残忍地杀他们。” 麦克揉了揉额头,开始比对每一个受害者最後的照片和他们生前的档案照,每一个都是健康英俊的年轻人,年龄在20到25岁左右。 “都是男孩。” “这不是什麽稀奇事。”奥斯卡试图从麦克手中看到点什麽,他用下巴指著其中一张照片说,“我认为他可能还有同夥。” “亚历克斯说的?” “是的,他在验尸时从这个叫肖恩的受害者身上发现了一些精斑,肖恩除了被捆绑鞭打之外没有受到进一步侵犯,凶手试图进入但没有成功,可能是时间不够被发现了,或者他泻精了。” “你是说他干下那麽多残酷、变态的事,实际上不但早泄,而且是阳痿患者?” “所以我认为他有同夥,受害者都是些年轻力壮的小夥子,他们不像十几岁的小姑娘那麽好对付。” “好吧,我们得扩大搜索范围,这是必须的,以免有更多受害者出现。”麦克放下马克杯,开始整理桌上的档案和照片。奥斯卡手指点著嘴唇,思考了一会儿说:“其实我们有一个嫌疑犯。” “安德鲁?凯斯。” 奥斯卡点头说:“我们都想到这个名字,说明什麽?他在周报上刊登了征友启示。” 麦克说:“一个笑话,可如果他是罪犯那就一点都不好笑了。” “事实上,他给志同道合的笔友写了很多信。” “我没看过那些东西。”麦克说。 “那家夥以前被关进监狱是因为他性虐男童,几乎杀了那孩子。他控制不了自己。” “dna检测可以证实你的说法,但如果他有同夥,很可能因为他被警方传讯而逃走,安德鲁?凯斯参军期间的工作是……” 奥斯卡说:“他负责逼供。” “所以要从他口中套问口供也是个难题,他懂得所有避重就轻的诡计。我们有必要对他做一个测试。” “测试。”奥斯卡重复了一遍,“很有趣。非常有趣。” 如果要让奥斯卡警官说说长相和性格究竟有何关联,那麽他一定会用习惯性的思考动作──食指敲打著嘴唇说:“假如你是个极端的人,或是过於固执己见不肯曲折,那麽你得长得漂亮,否则就只剩下乖戾了。” 麦克?艾尔维斯警官27岁,体型标准肤色健康,四分之一的东方血统使他的外表显现出独特的柔和感。 “说说看测试的内容。”奥斯卡往芝士三明治上撒胡椒,麦克则在喝一杯苏打水。 午餐时间聊工作不是件愉快的事,奥斯卡咬著三明治等搭档说话。 麦克说:“我们通过信件和安德鲁?凯斯建立联系,测试结果将使他洗脱嫌疑或者成为嫌犯。” 奥斯卡也喝了一口苏打水,通过玻璃杯的边缘望著他的搭档。 麦克接著说:“深入虎穴。开始是信件上的接触,表露出某些相似爱好,给他一些同类的信号。” “接著让他慢慢说出一些公众所不知道的细节,如果他在信里撒谎呢?” 麦克耸了耸肩:“撒谎对犯罪者来说很难。这并不是指他们不擅长谎言,而是他们记得犯罪时的每个细节,总会在不经意中透露一点,如果没有,那麽他就洗脱了嫌疑。” “很好。”奥斯卡拧碎了一个柠檬浇在肉饼上,“谁来干这活?” “当然不会是个真正的笔友,我们需要演员。” “英俊年轻,像受害者一样,会引发他的兴趣……我面前就有一个。” “我不得不承认,你很有眼光。”麦克说。 “开玩笑的。” “我不是那种出了主意却让别人去冒险的人。” “知道我在想什麽吗?”奥斯卡说,“这不是单纯的冒险,而是……我讨厌带血的牛肉。”他把盘子里的食物扔到一边。 “我们的职业生涯本来就充满危险……我还以为你早就习惯了带血的东西。” “但不包括把自己送给一个变态佬。” “我们会准备一位女警官。”麦克说,“这是选择权,如果安德鲁先生选择女性,测试就提前结束了。就像狩猎,总要冒风险。” 第三章凯斯宾之家 勃拉姆斯的匈牙利舞曲。 特瑞?斯坦利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他的头有点痛,大概是酒精在起作用。房间里一片漆黑,特瑞挪动了一下身体,发现手脚被胶带捆住绕了很多圈,这造成了他的恐慌。他开始大叫,但是音乐掩盖了求救声,或者他被关在地下室,没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究竟发生了什麽事?他记得自己正在酒吧喝酒,一个叫做“深渊”的同性酒吧,到处都是成双作对的人。他记得有人上来搭讪,一个男人,30岁左右,很英俊。有点像电影里的硬汉,穿著黑背心,手臂上有个涂鸦式的交际花刺青。但是很可惜,特瑞不是同性恋,他有礼貌地告诉对方之所以来这里只是为了等他的朋友下班,一起去别的地方喝酒,特瑞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台上乐队的吉他手。对方显得很惊讶,但很快为自己的莽撞表示歉意,并且很高兴特瑞对同性恋没有歧视。他们友好地聊了一会儿,还喝了酒。 在酒吧和陌生人喝一杯并不是什麽坏事。当时他确实是这麽想的,结果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被人捆住手脚丢在地下室里。明白叫喊徒劳无用之後,特瑞开始撕咬手上的胶带,但依然没有效果。胶带缠得太紧,而且绕了太多圈。他又大喊了几声,用并拢的双脚踢门。这样持续了5分锺,特瑞把自己累得只能躺在地上喘气。就在这时,紧闭的门打开了。手臂上有刺青的男人进来,脸上带著不愉快的表情。 “你会吵到我的邻居。”他边说边转著头在找些什麽。 “快放开我,混蛋。” “那可不行,你现在得安静些,我来帮你一把。”房间的灯被打开,这是个储藏室,到处堆放著乱七八糟的工具、木板、尼龙绳还有几个发黑的桅灯。绑架犯从地上捡起一块布,上面沾著些红漆和油腻。他把这东西塞进特瑞嘴里,用手指填得紧紧的,然後又开始翻箱倒柜地找新胶带。特瑞终於明白自己有大麻烦了,他不知道为什麽会陷入这种恐怖的境地,甚至不清楚这家夥要干什麽。 “喜欢童话故事吗?”这个人终於找到了胶带,一边撕开一边对特瑞说话,弯下腰把胶带贴在他脸颊上并用手按著,往脑後绕了几圈。特瑞只能发出无助的呜呜声,对方似乎对此感到满意,扔掉胶带,稍微有一点喘气说:“我有个故事棒极了,是关於凯斯宾国王的儿子和一张银椅。”他蹲下身望著特瑞的眼珠说,“他们把王子绑在椅子上不断折磨他。瑞廉王子的眼神就和你现在一样,绝望而悲哀。他喊著放开我,但没人会救他。亲爱的,我喜欢你的眼神,快让我站起来了。” 特瑞闭上眼睛,血液都好像涌上头顶,这令他一阵晕眩而且全身冰冷。他开始明白这家夥接下去要干些什麽,他完了。 见鬼的深渊,见鬼的同性酒吧,他要是不去那儿就好了。 特瑞後悔自己一时兴起去深渊酒吧的同时,绑架犯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他抓著特瑞的头发把他从储藏室里拖出来,放在客厅的地板上。柚木地板还散发出一种很新的味道,看来他搬来不久,或是刚刚弄过房子。那男人兴奋地四处乱转最後搬来一张椅子。他把特瑞搬到椅子上。特瑞很难相信家居店有这种椅子出售。它很高,扶手和椅背也很高,竖著监狱牢门的那种铁栏杆,看起来很沈重,也许是定做的,或者自己动手。总之,椅子很容易和绳子组合起来变成好用的刑具,甚至可以根据铁格的大小来调整捆绑高度。 特瑞的双手已经高举过头部在椅背上固定好了,双腿放在椅子的扶手上准备就绪。只要脱掉衣服,他就是一个任人玩弄的乖巧玩具了。此刻他只能表现得冷静些,并说服自己接受这种状况,他希望至少能活著回去。 男人的额头冒出一点汗,显得有点兴奋。他从厨房的抽屉里找出剪刀剪掉特瑞的衣服。先剪开一点,再双手撕开,撕裂的声音让人振奋。当上衣完全被撕裂後,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不断地说:“很美,完美。你不该到那酒吧去。”接著他开始对特瑞的裤子做同样的事,这次显得有些急躁,牛仔裤不是那麽容易撕开的,他只好用剪刀剪开裤管。 “现在只剩最後一步。”绑架犯把剪刀挪到特瑞的腿根处,隔著内裤在那里摩擦。特瑞发出浓重的吸气声,全身紧绷。男人观察他的反应,似乎想从他眼中找到一点故事中王子的痛苦表情。当内裤被扯掉时,他终於满意地得到了这个结果。 “欢迎光临凯斯宾之家,现在开始上演幽深王国的瑞廉王子这一幕。”他丢掉剪刀用手指试探著特瑞的後面,那里紧紧关闭著并且因为手指的触碰更加猛烈地收缩起来。 “我喜欢第一次。”手指用力顶进去,特瑞从喉咙里发出一下古怪的惊叫,双眉紧紧皱在一起。 “别害怕,你会很快乐,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事现在就要开始了,你很快会明白并感激我。”他不断用手指进进出出,使男孩的脸涨得通红,这可不是一次有趣的经历。 玩弄了一会儿之後,绑架犯迫不及待地拉开自己的裤子,但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这种时候被打断相当让人恼怒,他可以不去开门,只是不速之客已经喊了起来。 “唐纳德先生,我知道你在家。” “妈的。”他作出要杀人的表情把宝贝塞回去,拍了拍特瑞的脸颊说,“别乱动,我很快就回来。” 唐纳德大步走到门边打开门,从门缝往外看,一个中年男人站在外面,是他的邻居弗兰克斯。 他微笑著说:“晚上好,弗兰克斯先生,有什麽事?” 弗兰克斯敲开门後看到新搬来的邻居满脸是汗十分恼火的样子,他说:“我来告诉你先生,你的音乐开得太响了。我妻子有神经衰弱,明天还必须赶著去参加一个重要的见面会,刚才她喊著说要去报警,而我只希望今晚大家都能愉快地安睡。唐纳德先生,你究竟在干吗?” “很抱歉,我会把声音关小点,我正在做一些运动。” 弗兰克斯皱著眉说:“伴奏是匈牙利舞曲。” “是的,我喜欢这音乐。”唐纳德说完,室内传来一下什麽东西挪动的声音和呜呜声。 “那是什麽?”弗兰克斯向里面张望了一下,但什麽也看不到。 “是电视机。” “唐纳德先生,你一定要开著这麽多视听设备做运动吗?” “请放心,我现在就去关掉,所有的。祝你和弗兰克斯太太晚安。” 乔尼?唐纳德关上房门,重新回到客厅後没有继续刚才的行动而是给了特瑞一个耳光。 “你差点让他发现了,贱货!”他跑去楼上关掉音响又下楼来。 唐纳德握住特瑞的脸颊,强迫那双惊恐的眼睛看著自己。 “我本来想好好的对你,但看来不行,你需要被人干一场,这样才会懂得怎样不给我惹麻烦。”他重新解开裤子掏出那物儿,并当著特瑞的面开始手淫。恐怖的东西渐渐变硬,唐纳德一只手抓著特瑞的肩膀一只手扶著自己的家夥往下面使劲捅,但那里太紧了,根本进不去。於是他粗暴地用手指去挖,强迫它张开。特瑞来回晃脑袋并不断撞著椅背。当那个小地方稍微有点突破之後,唐纳德非常卖力地挺身,特瑞似乎听到自己被撕裂的声音,跟他的衣服被撕开时一模一样。他用力吸气,腹部不断上下起伏企图缓解痛苦。 这件事是怎麽会发生的。他被连续不断的冲撞弄得痛苦不堪,并产生了晕眩。希望这是个噩梦。特瑞闭上眼睛。 第四章 绿眼睛的猎物 修改人造肛门的内容,医学课题不了解…… 一张新照片放在办公桌上,粉红色的回形针夹著後面的档案。 麦克揉著额头说:“粉红色的。” “因为今天是周末。”奥斯卡坐到他的桌子上,侧著身看他,“安德鲁?凯斯的个人档案。” “照片看起来不错。” “除了这个粉红色的回形针,他不像个变态。” 照片上的人很严肃,稍微带卷的短发,深棕色眼睛,留著点胡子有些沧桑,容易给人留下经历过风浪的印象。事实上,安德鲁?凯斯非常具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如果他正常一些的话应该很容易组织一个幸福家庭。 “很多人在没有犯罪时看起来都很正常,天生长著犯罪的脸是无稽之谈。”奥斯卡望著安德鲁?凯斯的照片说,“这家夥出狱时很健康,那方面也是。” “你好象很希望他能够洗脱嫌疑?”麦克笑著说。外面传来敲门声,艾许莉推门进来问:“要咖啡吗?帅哥。” “好,谢谢。” “你呢奥斯卡?” “我以为这里只有一位帅哥,你在叫我?” 探头进来的金发美女侧著漂亮脸蛋等了一会儿,和坐在桌上的男警员面面相觑,最後终於妥协了,她说:“咖啡和加冰块的白兰地。奥斯卡,警官们上班时不允许喝酒,要是被发现别说是我给你的。” “宝贝,只有你明白我的心。” 门重新被关好,奥斯卡摸了一下鼻子回过头来问:“我们讲到哪儿了?” “讲到安德鲁?凯斯和你一样正常。” “对。”奥斯卡拿起桌子上的档案说,“他因为非法拘禁,暴力虐待男童以及性侵等罪名被判入狱17年零9个月。” “刑期比以往相似案件要长。” “你知道他干了什麽?” “我只知道他出狱以及周报上的事,他入狱前我还是个新人。” 奥斯卡说:“这个疯子从孤儿院领养了一个男孩,接下去的五年里他不断强暴那孩子,用各种方法折磨他。为了不引起怀疑他经常搬家,我们之所以发现他的所作所为,是因为那一次的惨叫实在太可怕,邻居们甚至不想去了解发生什麽事就直接报了警。”奥斯卡压低声音说:“我赶到现场时,看到那孩子全身是伤,体无完肤。他的肠子露在外面,玻璃珠一样死灰的眼睛瞪著我,求我救他。” 麦克吸了口冷气,身体往後靠。他说:“17年零9个月的刑期太短了,而且他只待了6年就因为表现出色被提前释放。” “除非那男孩死了,否则只能判那麽多。” “那孩子现在怎麽样?” “得在轮椅上过一辈子,医生在他腹部开了肠造口,从那里排泄。” 敲门声又响起来,麦克松了口气说:“及时雨,我现在非常需要一杯热咖啡。”但是推门进来的并不是艾许莉?西尔维亚小姐,而是另一位同事艾瑞克。 “艾瑞克是你?” “是我,不然还会有谁?听著,有个坏消息。” “说吧,你从来没有给我带来过好消息。” 艾瑞克无奈地进来说:“那真是很抱歉。又有人失踪了,我想这也许和美男猎杀案有关?” “美男猎杀案?谁取的这名字?” 艾瑞克表现得相当惊讶:“现在你负责这个案子,艾许莉是这麽说的,容易理解而且不难记。” “热咖啡今年内大概是不会送来了,说正事吧,失踪的人是谁?” “报案人就在外面,你要听他自己说吗?” “好的,请他进来。” 杰米?吉恩是个典型的嬉皮士。 他在“深渊”酒吧工作差不多有两年时间,吸卷烟,素食主义者。如果他能够把胡子刮干净点,相信会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男人。麦克尽量使用放松的语调,并注视著他焦虑不安的眼睛说:“你的朋友失踪了?” “是的,警官先生。”杰米有点迫不及待地开口,“两天了,他不在家,电话没有人接,我想他一定出事了。” “你为什麽这麽肯定?他是个成年人,很有可能在做自己的事,比如他的家人他的工作,诸如此类。” “特瑞在这里没有家人,父母都在新泽西,我是他唯一的朋友。如果他不接我的电话,那就是出事了。” “他什麽时候失踪的?” “前天凌晨。” “凌晨?” “我在‘深渊’酒吧驻唱,工作结束後是凌晨两点。” 奥斯卡说:“是那个有名的同性酒吧,百分之九十的同性恋都能在那里找到他们生命的另一半,你也是其中之一?” “可以这麽说,但有时我也爱和姑娘们在一起。” “特瑞?斯坦利是吗?” “他不是,那家夥是个保守派。要不是我让他去那里等我,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接近那地方一步。” “他现在失踪了。”麦克说,“吉恩先生,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请问。” “特瑞长得怎麽样,他英俊吗?” 杰米愣了一下,但他是个聪明机灵的年轻人,很快就给出了答复:“特瑞很帅,我们约会的姑娘有一半是冲他来的。我早该想到他去那种地方会惹麻烦,要是他真的出事,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有他的照片吗?” “我没有带,家里有,合影可以吗?” “可以。”麦克作了记录,对他说,“还有个问题,你说你是他唯一的朋友,他是否还有你不知道的亲友?” “我知道他的一切。他父母不在身边,没有兄弟姐妹,交往的人都只是偶尔见面,没有深交。” “工作呢?” “自由职业者,他老爸喜欢有规律的生活,希望他能去公司上班,所以对看起来像游手好闲混日子的自由职业嗤之以鼻。他们父子的关系很紧张,也许除了我,他失踪一年都不会有人会知道。” “很好吉恩先生,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对外宣扬好吗?我们会尽快查到他的下落,在这里留下你的联系方式,一有消息我们就通知你。” “为什麽要他保守秘密?”送走了杰米?吉恩,奥斯卡拨弄著桌上的摇摆器问。 “为了测试。”麦克说,“假设这起失踪案与前几次谋杀有关联,我想他现在还不会立刻杀人,因为前一宗案子刚发生不久。这是一个意外,而不是一次有计划的绑架,他忽然想来点刺激的?是什麽让他忍不住重操旧业?即使他绑架了瑞特?斯坦利,他还是会耐心等一阵子,等风平浪静了再动手。如果吉恩到处宣扬这事,或者在报纸上刊登寻人启事,凶手只要看到特瑞的照片就会知道警方仍在找他。我们不希望他知道这点,不会有任何信息反应出由於瑞特?斯坦利失踪而惊动了警方,直到他安心为止。” “要是真没有人关注,他会忍不住找人倾诉,一个可靠投机的笔友就派上了用场。” “是的。” “你好象兴致勃勃。” “我在分析。” 奥斯卡说:“你和本森埋头写了一晚上的交友信足够取信他吗?” “我觉得很有吸引力,接著就得看安德鲁如何选择。” “选择结果出来了。”奥斯卡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说,“今天早上收到的,来自38大街11号,安德鲁?凯斯先生的新家。给亲爱的路易斯?兰斯先生。我还从来没觉得亲爱的这个词这麽恶心。” 麦克接过信封,看了看说:“测试时间得延长了。” “我还是得重申我的观点,从一开始我就不赞成打猎。”奥斯卡说,“树林里有太多陷阱了。” 第五章 死吻 “雷纳德?里安。我可以叫你雷欧吗?” “当然可以,马尔斯先生。只要您愿意,您可以用任何字眼来叫我,您可以叫我‘喂’或者随便取个什麽顺口的名字。”艾伦一边说一边微笑,神情既像经验丰富的成年人,又像腼腆少年。面前这个男人对此感到非常满意。“很好。”他说。 “因为您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向我伸出援手,所以无论您要我做什麽,我都会很乐意为您效劳。如果当时您不走下车来赶走那些小混混,我很可能会被他们打死。”艾伦伸手擦了一下嘴角已经干了的血渍,表现得相当诚恳。“请说您想要我如何报答,只要我能做到。” “你能做到些什麽呢?”马尔斯饶有兴趣地盯著他看。艾伦说:“用身体,我可以为您干活。” “我不需要仆人和管家。” “保镖呢?” 这次连身边站著的两个黑衣男子也露出了笑容,马尔斯说:“我已经有不少保镖,而且以你刚才的身手来看,你连自己都不能好好保护。” “哈哈,好像的确如此。”艾伦附和著笑起来。 “那些小混混为什麽找你麻烦?” “我不知道,他们只是喜欢揍我,从来不说理由。” “那麽你是干什麽的?在哪里工作?”马尔斯打量了他一会儿,好像已经有答案,只不过在等对方自己说出来。 艾伦犹豫了几分锺,低声说:“我在俱乐部打工。” “是侍应?” “不是那一种。” 马尔斯笑起来,早在那条著名的俱乐部街区遇到他时,马尔斯就猜到他的职业。一个漂亮男妓,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客人和人际关系被一群人堵在小巷里殴打。幸好没有伤到那张漂亮脸蛋,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 “雷欧,我没有职业歧视,而且我经常去那些俱乐部。” “马尔斯先生,您是个好人。” 马尔斯细长的眼睛几乎要消失在脸上了,他说:“你还是坚持用身体来报答我?” “如果可以的话,我很乐意。” 马尔斯大笑起来说:“你真的很可爱,现在连姑娘们都不会干这种事,用身体报答别人的救命之恩只会发生在骑士时代。” “我倒是很乐意回到唐吉柯德的时代,现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骑士精神了,谁也不会理一个被踩在泥地里的可怜虫,除了您,伟大的马尔斯先生。” “伟大可不是一个可以随便使用的词。坐到我这来。”马尔斯指指自己的脚边,那里摆放著一个天鹅绒垫子。 艾伦服从地走过去,跪下并抬头看著他。马尔斯?弗朗西斯寇有点谢顶,看起来却是个很有威势的黑道人物,细长的眼睛里经常会出现刀锋一样的光。他略微粗糙的手指穿过艾伦的头发,快到发稍时微微用力,好使自己看得更清楚些。艾伦纯蓝的眼睛毫不回避地与他碰撞,大约持续了一分锺,马尔斯依依不舍地松开手指。他说:“你不知道我是谁,所以才敢这样看著我。如果你知道我的身份,一定会吓得浑身发抖。” “我没有好奇心,如果您觉得没必要,我什麽也不想知道。” 马尔斯挺直身体,向後靠在椅背上,他问:“说谎的结果会让你很悲惨,现在如实回答下面的问题。和女人做爱过吗?” “没有。” “有没有过性病史?” “没有。” “希望我相信你吗?” “是的。” 马尔斯说:“站起来。” 艾伦起来後,马尔斯自己也跟著站起来,他站著时比艾伦还要高出一个头。 “让他们搜完身後进来找我。” “是,先生。”艾伦目送他走进房间,随後张开双手让保镖们从头至尾摸了一遍。 “那是什麽?”其中一个男人指著他手腕上的圆环。 “手镯,一个小小的纪念品,伴随我度过了童年。” “最好把它拿掉。” 艾伦试了试,但圆环太小了,刚好扣著手腕。“不行。”他望著马尔斯的保镖们说,“是金属的,需要切割器才能打开。” 一个保镖拉起他的手臂看了看,没有找到开口的地方,他向同伴摇了摇头,然後放开了艾伦。“你可以进去了,记得我们随时都在外面,别做危险的事。” “整晚都在吗?”艾伦做了个不可思议的表情,但是并没有等待答案。 马尔斯?弗朗西斯寇身为一个出色可怕的黑道领袖,他的房间却并不特别。非但不像一个机关暗藏的堡垒,反而充满家庭式的温馨气氛。 艾伦掩上房门,透过宽大的床以及床栏上缠绕的铜雕,看到马尔斯在等待他。 “由你自己来。雷欧,脱了衣服躺在床上。” 艾伦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开始解衬衫的扣子。他动作很慢,但一刻不停,很快使自己的胸膛袒露在马尔斯面前。接著他又脱掉裤子,让对方看清他的腰和腹部。 马尔斯如同欣赏艺术品般沈默不语,不轻易作出评价。艾伦表现得很专业,他除掉身上所有衣物,展现出完美曲线。 “你的肌肉看起来倒不像身手那麽弱。”马尔斯说。 “我只是不擅长打架。” “你不需要去打架。”马尔斯拉著他的手说。艾伦躺到床上去,马尔斯也把自己脱得精光,他小心抚摸著这个新鲜玩具。艾伦每一寸肌肉都紧绷著,和那些手无缚鸡之力,孱弱苍白的男妓相去甚远。马尔斯甚至在想,如果好好训练一下,也许他真的能成为出色的保镖。 他低头亲吻艾伦的脖子,听到玩具发出呻吟後,迫不及待地开始把手伸向後面,但是艾伦伸手抱住了他,使他整个翻转过来被吻住嘴唇。这个新玩具很主动。马尔斯从未遇见过敢在他床上如此主动的人,上下颠倒的情况很新奇。 艾伦的吻很有技巧,他靠这个过活。至少马尔斯是这样认为。他充分享受这个特别的小宠物带来的新鲜感,卖力地寻找可以进入对方的入口,触摸到那条小小的缝隙上下抚摸,手指正准备插进去。就在这时,马尔斯忽然感到一阵窒息。窒息感像刀锋一样袭来,在他的脖子上产生割裂式的剧痛。马尔斯睁大眼睛。艾伦的双手在他脖子後面交叉而过,一道极细的钢丝勒紧在马尔斯的喉咙上。他想发出叫喊,但是艾伦用自己的嘴堵住了他,紧贴著不使任何声音从他嘴里漏出来。马尔斯拼命挣扎,他挣扎得如此厉害,但是艾伦用全身力量压著他,两人在床上扭曲,豪华的巨床开始发出激烈的摇晃声。 门外的保镖望了一眼紧闭的门,面无表情地说:“一个糟糕的晚上。”他的搭档则报以恰到好处的回应:“剧烈运动。” 但这剧烈运动很快停止了。马尔斯充满欲望的身体变得僵硬,艾伦小心放开他,确定他已经不再呼吸,最後松开了缠在手上的钢丝。 杀人利器来自手镯,通过镶嵌在正面的碎钻将它抽出,由於没有转心用过後无法就再收回。艾伦把钢丝缠在手上,挺起身,望著两腿间的尸体,目光变冰。但这个属於杀手的眼神很快消失,变成戏谑的笑意。他张开双手说:“於是艾伦?斯科特,在危急时刻保住了他的贞操。”杀手从床上站起来,打开酒柜为自己挑一瓶好酒,去掉瓶塞用昂贵的酒漱口。 “我的初吻。”艾伦喝著酒说,“对男人。”他放下酒瓶走进浴室,悠哉地开始洗澡。 “我可以用身体为您干活,马尔斯先生。”他一边冲淋一边笑,“经典台词。” 艾伦?斯科特,杀手先生现在有很多时间可以从容地离开这位传奇式黑道领袖的房间。 马尔斯?弗朗西斯寇,让人闻风丧胆的伟人先生生前没有什麽缺点,除了喜欢和英俊的男人上床。这一点就目前来说,足以致命。英俊的杀手正在他的浴室里冲凉,而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已经永远不可能用到浴室了。 第六章 男人与枪 特瑞再次醒来时,窗外有柔和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醒著还是在另一个梦里,但他感到下身传来的极度疼痛。这不是梦。特瑞沮丧地想,自己像一件粗布衣服那样被撕裂了,这种酸胀干涩的疼痛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他想知道自己究竟怎麽样了。 特瑞低下头。他还没被松开,依然以那种古怪的姿势被绑在椅子上。一张卡片挡住了他的私处。画著百老汇舞台帷幕的小卡片上用黑色麦克笔写著瑞廉王子下一幕的预告,卡片放在令他感到羞耻的部位,预告时间是上午十点三十分。 特瑞抬头望了一眼客厅里的挂锺,立刻绝望地把头靠在椅背上。还剩下两个小时。那家夥究竟要玩弄他到什麽时候。 “你醒了?”乔尼?唐纳德从楼上下来,他仍然精力十足,一副可以继续干活的样子。 特瑞惊慌地看著他,被堵住的嘴里发出呜咽之声。就在唐纳德准备走近他时,客厅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看无助的小猎物,转身去接电话。 “喂,是我。今天不行……没有为什麽。总之今天不行。安迪,我说了不行,你总想控制我,现在让我干点我喜欢的事。不,我再说最後一次……”他说著说著突然暴怒起来,“你他妈的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今天哪儿也不想去,就呆在家里。是的,我已经受够你了,你这个变态,瞧你上次把丹尼斯弄成什麽样了?连我看了都想吐,给我好好听著,要是被警方抓到,我的罪名会比你轻得多,我只是从犯,你在杀人时我什麽也没干……是的,你想要散夥的话我也很乐意,不过想清楚,没有我你能干什麽?你在床上只能像个娼妇一样躺在下面!听明白了,那现在就别来烦我。” 听筒里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地持续著,唐纳德听了一会儿说:“你是在安慰我?行了安迪,今天就这样,下次什麽时候都行。”他不再等回复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特瑞在他听电话时不断冒著冷汗,唐纳德也察觉了,他跑过去瞪著特瑞的眼睛威胁他。“你全都听到了?如果你不乖乖听话,我就把你送去给我的朋友,他不像我这麽温柔,是个真正的变态杀人狂,他会把你切成鱼片。” 特瑞“唔唔”了两声并使劲摇头,唐纳德望著他问:“你有话要说?” 他伸手撕开特瑞嘴上的胶带,对他说:“我让你喘口气,但你得说得轻一点,要不然你会知道结果的……我差点忘了,今天是工作日,弗兰克斯的老女人去参加慈善见面会,而他自己会开车去上班,你没救了亲爱的。” 唐纳德挖出塞在特瑞嘴里的布块,那东西一拿出来特瑞就开始不断咳嗽,他用极其难过的眼神望著唐纳德,目不转睛。 “别这麽看著我,会让我想不停干你的。” 特瑞吸著气说:“放了我,你已经干过想干的事了,让我走。我不会报警,只求你让我走。” “可是我们还有第二幕等著上演,时间不多了。”唐纳德离开他身边,跑去厨房弄了一碗麦片粥来。“要吃早餐吗?希望你能保持体力。宝贝,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特瑞紧闭著嘴一声不吭,这让唐纳德感到很恼火,就像安排好的台词被中断了。 “快告诉我,贱货,你要是不出声我就用贱货这两个字来叫你,说不定那正好是你的期望。”他用力抓特瑞的头发,强迫他抬头。 “特瑞?斯坦利……”出於恐惧和疼痛,他只好开口。 “好名字,我很喜欢。”唐纳德松开手,开始喂他喝粥。这件事做得糟糕透顶,唐纳德显然不是个会照顾人的人,但也有可能是故意的。他把一半以上的粥都弄到特瑞身上。 “别担心,我会替你弄干净的。”唐纳德观察著特瑞的反应。他一条腿站著,另一条腿跪在特瑞分开的双腿间,开始低头舔他身上的粥。从颈窝开始一直舔到腹部,唐纳德感到他的舌尖成了一件具有魔力的东西,就像他喜爱的那些故事中的巫师一样,舌头造成的酥痒令特瑞不安地扭动。於是他在敏感区域停留了一会儿又回到胸前用牙齿磨擦乳头。 “够了,别再弄了。”特瑞大叫起来,“我受不了这样,放开我,游戏结束了。” “这不是游戏,即使是游戏,规则也该由我来定。”唐纳德舔著他的脸颊说,“你应该严肃点特瑞弟弟。如果你急著进入角色,那麽我们这就取消休息时间,提前上演下一幕好戏。” 唐纳德离开客厅去楼上,当他下楼来时,特瑞的背上一片冰凉,全身血液都仿佛被抽干了。 乔尼?唐纳德手中握著一把枪。 “上帝,你要干什麽?”特瑞惊恐地开始拼命挣扎。唐纳德来到他身边轻轻拍拍他的脸颊,他的举动带著种古怪而又不熟练的亲昵:“别担心,不会有事。我保证,但前提是你乖乖听话。”他边说边摆弄手枪,“亲爱的特瑞弟弟,你懂枪吗?其实我最喜欢左轮,史密斯威森的最好,可是我只能弄到10和64,还有柯尔特侦搜型,看起来很酷,但你知道它们的缺陷在哪?” 特瑞使劲摇头,唐纳德愉快地微笑,笑容中带著种失控的兴奋。他凑近一些,和特瑞鼻尖相对:“它们的缺陷在於枪管都太短。” “喀!”一声,上弹已经完成,唐纳德扳动後面的击锤,让手枪保持在随时可以发射的状态,然後他拿给特瑞看。“这是意大利伯莱塔92sb自动手枪,可以连续发射13颗子弹。” 唐纳德望著特瑞简直被吓傻了的眼睛,食指和麽指捏著手枪的上半部分把它放到特瑞张开的两腿之间。冰冷的枪管碰了一下特瑞软软的性器,这刺激得特瑞又一下清醒过来,忽然明白了唐纳德的意图并立刻因为这个疯狂的想法而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不,不,别那样,你疯了,求你别那样!”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尖白深渊+赏金任务 作者:DNAX 第2节 “你求我?”唐纳德高兴地说,“多有创意的台词,你是个极具天赋的演员。”他抓住特瑞找到肛门的位置,那里还残留著精液,但已经不像原先那麽松弛了,唐纳德用手指撑开它,接著在特瑞不断叫喊的声音中用力把枪管整个塞了进去。特瑞发出一声惨叫。 “好了好了,已经完事儿了。别乱动,要是让它走火的话我们可都有大麻烦了。” 特瑞感到自己被开了个大口,鲜血从里面流出来。那冰冷危险的东西不但刺激著他的身体也同样刺激他的神经,枪膛中的子弹不知道什麽时候就会要了他的命。特瑞不断吸气,控制不住恐惧地流下眼泪。唐纳德用手试了试他的宝贝手枪是否已经插紧了,在一阵左右摇晃之後又用力往里面顶了一下。特瑞再度发出惨叫,这次他像个歇斯底里的女人一样又叫又嚷而且开始说粗话。 “你表现得太好了,王子殿下。”唐纳德用手揉著特瑞的头发,亲吻了他一下,为他擦干眼泪,然後开始搬动椅子。他做了件很累人的事,把沈重的金属椅子放倒,使它的上半部分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接著他就开始解裤子了。 “现在张开嘴好孩子。”他分开双腿跨坐在特瑞胸前居高临下地命令,“别让我教你怎麽做,如果你敢咬下去,或是让我的宝贝受一点伤,我会让你的下面开一个新的洞。而且我保证,它比以前那个要大很多,大得可以把你的脑袋塞进去。” 然後,特瑞的嘴被整个塞满了。 第七章 祖迪亚克面具 “你有什麽特别的兴趣爱好。”特瑞望著面前的女孩问。一个漂亮姑娘,长时间日光浴造成的古铜色肌肤,浅黄的小卷发,不可思议的蓝眼睛。 “我很开放,我的朋友都知道这一点。”她吸了一口杯子里的可乐说:“但是我不喜欢用嘴,如果你要求我那样做,我们的交情就完了。” 特瑞不太自然地换了一个姿势,暗中痛骂他的好友杰米?吉恩。虽然杰米好心地认为特瑞应该认真找个女孩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一下,但眼前这个显然并不适合。 “为什麽不喜欢那个?”他顺著她说,并找著离开的理由。 不拘小节的姑娘皱著眉说:“难道你不觉得很恶心?你喜欢那样?” “事实上……是的。”特瑞抬起头,故作认真地说,“我很喜欢,我希望你能那麽做。”结果是他所期望的,那女孩用一种踩到狗屎的表情望著他,一句话都不说地走了。特瑞从未想过把那玩意儿放到别人嘴里,当然也不会想到别人会反过来对他做这事。就像昨天之前他完全没有想过会被男人强暴,这两天里他经历了所有没想到的事情,包括这张刑椅和体内的手枪。唐纳德任意摆弄他的身体,在他身上爬来爬去,现在还把脏东西塞进他嘴里。那东西胀大的程度简直要把他的两腮都撑破了,光靠鼻子吸入的氧气根本接济不了肺部的需求,一次次猛烈的撞击,让他不时就要干呕几下。唐纳德兴奋极了,一边尖叫一边抓著特瑞的头发要求他努力配合。 妈的,他以为这是全自动的。特瑞不敢动得太厉害,他必须时刻注意下面有一把随时可能射出子弹的枪。这种地狱式的折腾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唐纳德到达了欲望的顶峰,粘糊糊的白色液体直接进了特瑞的喉咙。唐纳德把软下来的宝贝拿开,将剩余精液在特瑞脸上擦干净,特瑞向外吐那些东西,有一部分进了鼻腔。他感到鼻子一股酸楚,一边作呕一边发出难过的声音,这些怪东西快让他窒息了。 唐纳德捏住他痛苦扭曲的脸,试图让他看著自己。“你为什麽不吞下去?”他拍著特瑞的脸颊说,“我在问你话,为什麽不吞下去?你觉得很脏,你他妈敢挑剔我的东西,应该让你好好受点教育。”他感到受了伤害,愤愤不平地把手伸到特瑞身下,握住手枪。有一瞬间,特瑞以为他要扣动扳机。他已经累得神志不清,脑子里不断地想:开枪吧混蛋,快开枪。 但是唐纳德没有那样做,而是一下把枪拔出来。枪管上带著一串血,他把带血的枪管塞进特瑞嘴里,并用破布把空余的地方塞满,这样特瑞就不能自己把枪吐出来。 唐纳德穿好裤子在客厅里到处找,很不幸,他从门背後找到了一把扫帚。扫帚的把手上有一段防滑塑料柄,廉价的东西,塑料做得很粗糙。唐纳德失控地走回来,用这东西往特瑞还没闭上的隐秘之处用力捅去,并粗暴地边捅边问:“舒服吗?你喜欢这样对吗?” 特瑞使劲摆动腰部,用力扯被捆住的双手和麻木的腿,他痛得快要死了,或者说死了更好。粗糙的把手迅速暴力地摩擦肠道,唐纳德像个锅炉工一样卖力。 “高兴吗?要我让它出来吗?” 特瑞疯狂流泪,他大概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流泪,因为他找不到理智了。就在唐纳德折腾他时,外面响起汽车引擎声,一个夸张而气势汹汹的脚步声接近而来,并有人开始用力敲门。 唐纳德被吓了一跳,他停止了动作仔细倾听,随後放开把手犹豫了一会儿向门边走去。门外站著一个熟人。唐纳德开门时显得很吃惊,他说:“安迪。你怎麽来了?” “我来看看你在搞些什麽鬼。还记得吗?你摔了我的电话,我要知道你在干吗?” “这对你很重要吗?我只是在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你说得就像个在跟老爸讨价还价的小杂种,让我进去,乔尼。” 唐纳德显然很不愿意这麽做,但是他更不愿意当面得罪这位棘手的朋友。 “好吧。”唐纳德开门让他进来。 “我明白了,你弄到个好玩具,关起门来一个人享受。”安迪戴著墨镜,即使进了室内也没有摘去的意思。他问:“他好玩吗?” “还不错。”唐纳德低声说,尽量不选择那些感官刺激强烈的字眼,因为他很清楚同伴一旦兴奋起来会发生什麽事。 “我可以加入吗?”安迪平静地问,就像在征询是否可以参加一个轻松愉快的集体派对。 特瑞听到这句话时,原本要失去的意识又回来了。他睁大眼睛望著这个穿著黑夹克,看起来像个恐怖分子的男人。如果他们两个轮番上阵,特瑞认为自己必死无疑,将来的某一天他会被人发现保持著一种古怪莫测的姿态死在某个角落。这个恐怖念头使他完全崩溃了,但是有人和他一样不希望此类事件发生。唐纳德适时阻止了同伴,他说:“安迪,你别在我家弄这些,我才刚搬来不久,地板都是新的。” 安迪走到特瑞身边,伸手抽动了一下扫帚,又左右转动,接著对唐纳德说:“我有个好主意。” “老实说,你的主意通常都不怎麽好。” “我们带他去外面。” “你疯了?” “别激动,我们又不是没那麽干过。这很刺激,开车去山区,把他弄到草丛里,没有门和窗户,谁都有可能会看见。” “所以我说你疯了。” “你不同意的话我们只好在这里干,我可能会弄脏你的客厅。乔尼,你得记住,我们是搭档,而他只不过是玩具。并且他看到你了,你还指望他守口如瓶?” 唐纳德皱著眉想了很久,他有点痛恨这个同伴,但同时又对他束手无策。 “好吧。”最终他妥协了,问安迪,“要怎麽做?” “先把他弄下来。” 唐纳德照做了,他解开椅背和扶手两边的绳子把特瑞放到地上。特瑞已经失去挣扎的力量,只能轻微地对他们强有力的行动稍微做一两下象征性的反抗。安迪抓住他的双腿分开按住,唐纳德压著特瑞的背部把双手拧到後面捆起来,这件事他始终做得很完美。 安迪问:“你有些什麽好东西?” “比方说?” “我们以前常用的那些玩具。” “你又让我想起伤心事了。我搬家时把什麽都弄丢了,你现在就要吗?” “来给我们的玩具一点快乐,行刑前不给犯人快乐是不人道的,去找替代品。” “能用什麽替代品。” “发挥你的想象力,笨蛋。” 唐纳德骂骂咧咧地翻箱倒柜,在厨房的储藏柜里找到一袋核桃。 “也许是个好主意。”他喃喃自语,也有些兴奋起来,转身问,“这个怎麽样?” “很好。”安迪说,“我喜欢形状不规则的东西。” 他拿了一个较大的往特瑞张开的双腿间塞进去。唐纳德一边递给他一边问:“要几个?” “那得看他需要几个。” 塞了四个後,已经无法再往里面塞了,特瑞有气无力地在地上痉挛,安迪用手指试了试,确实已经填满了。他用尼龙绳从特瑞下面穿过,比了一下长短,在入口处的地方打了个结,再把这个大大的绳结按进刚刚塞满核桃的双股间用力勒紧,特瑞发出野兽一样的哀号,安迪将绳子在他腰部绕了几圈,最後和捆绑手臂的绳子紧扎在一起。他拍了一下特瑞的屁股,把他分开的双腿并拢,开始捆他的脚和膝盖。 “去把袋子拿来。” 唐纳德愤愤不平地听从指挥。他知道安迪在兴头上,所以没有违逆他的意思。唐纳德从储物柜里找出一个装杂物的塑胶袋子。 “这看起来简直像是装尸体用的。”安迪的活干得差不多了。特瑞已经像一件完整无缺的包裹一样被封好,安迪往他嘴里塞了两个核桃并用胶带封死,他和唐纳德两人抬起玩具娃娃装进塑胶袋,又在外面捆了几道。 “把他抬上车去。”安迪指手画脚,唐纳德与他合力把这个有微微小动作的袋子抬起来,放进停在外面的车子後备箱里。 “带好水,还有便当。” “这又不是去野餐。” “为什麽不?乔尼,想想这多有趣?别人都在上班,而我们开著车去野外举行一个特别的野餐会,我甚至准备好了道具。” 唐纳德从冰箱里取了两瓶水和一些三明治,他们坐上车,安迪从储物盒里拿出一样东西。一个类似麻袋的小袋子,上面开了两个小洞。 “这是什麽?” “面具。”安迪发动车子说,“就像祖迪亚克,刽子手的专利。” “希望你说的不是我想到的那个。” “就是他。这世上只有这麽一个人。他可以在任何地方杀人,没人认识他。在公园里,在大学边上,甚至就在路边。他和警官们玩游戏,但他们抓不住他。六十年了,他成了一个谜。面具是个幸运物。” 唐纳德摆弄著手里的面罩问:“你要我戴这个?” “我们都得戴。你不是喜欢那个折磨王子的故事吗?让刽子手来结束王子的性命,即使有人看到,他们也说不上来究竟是谁干的。” 唐纳德把袋子套到头上,忽然说:“安迪,我又开始喜欢你了。我第一次觉得你出了个好主意。” 第八章 志愿者 特瑞?斯坦利是在温斯特山区的一片开阔地里被找到的。一位遛狗的妇女经过那里发现两个男人正在强暴他,他们带著刀子。女士惊恐万分地报了警,而警方赶到时施暴者已经逃走了。特瑞全身都是淤青和血迹,被捆绑的地方出现了青紫,嘴里含著大量精液,直肠里也是。最糟糕的是他们往他胸口刺了一刀,弄伤了他的肺。这导致特瑞在凶手逃跑後没有立刻死去,而是痛苦地活了两个小时。 杰米赶到医院时已做好了充分准备,但他仍然被眼前的一切吓住了,不断低声说:“上帝,他们怎麽能这麽对你?” 特瑞的眼睛已经不会再睁开了,而他能够闭上眼睛也完全是由於医生的帮助。 “很抱歉,他在送来的途中就已经死亡了。” “他不该这麽死的,我是说,我要杀了那群狗娘养的畜生。”杰米对著墙壁打了一拳,痛苦地捂著脸在走廊的座位上坐下。他不只需要发泄,而且需要冷静。麦克不太确定杰米在想什麽,有可能他在构思一个计划,一个完美计划能把凶手找出来替特瑞报仇。但这很显然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内,他会使整个事件漏洞百出并以失败告终。 麦克走到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当他回来时,递了一杯热咖啡给这个悲伤的年轻人。杰米把自己埋在海盗船长似的胡子里,失去方向,憔悴不堪。麦克在他身边坐下,杰米接过咖啡伸手揉著两腮,试图恢复精神找回理智。 “是我害了他,我知道那酒吧很危险,但我以为只是几分锺不会出事。可事实是,我们永远不该心存侥幸,也不能放松警惕。如果我们还和父母在一起,他们一定会这样告诫我们。我该说什麽好,那是他第一次去那里。” “这不是你的错,或者说不完全是。即使不是特瑞也有可能是别人,仍然会有人受伤害,只要凶手还逍遥法外。” “可为什麽是特瑞,他从不伤害别人,那些人渣强奸他,最後还杀了他。”杰米捂住额头,声音带著哭腔说,“这种事是怎麽会发生的?” 麦克拍拍他的背,但是什麽都没有说。 “尸检报告出来了。”艾许莉把文件放在麦克桌上,上面夹著黑色回形针。 “警官先生,再不把凶手找出来,姑娘们就很难再找到男朋友了。”艾许莉知道现在不适合讲笑话,但她不希望大家沈静在懊丧的工作气氛里。麦克也不想因此失去幽默感,他说:“世界只要还剩下奥斯卡,对你而言就就足够了。” 奥斯卡说:“别拿我开玩笑,我可不想当末世亚当。”他比麦克更快拿起桌上的报告,对艾许莉说:“亲爱的,我们要谈一些有关男人身体方面的事,请女士回避。” “好的,先生们。”艾许莉说,“但是你怎麽能肯定,我对男人的身体就一无所知呢?” 奥斯卡说:“关上门。”他听到麦克在笑,於是摇了摇头,“别去惹她,女人身上到处都是刺。” “可她们生产蜂蜜。”麦克说。 奥斯卡翻开特瑞?斯坦利的尸检报告看了一会儿。他说:“从特瑞身上找到的精斑只检测出一个dna构成,说明其中一个没有实施强暴,或者他比较谨慎。精液和上次从肖恩身上找到的进行比对,确定是同一个人。” “目击者确定是两个,他的确有同谋。” “对,但是两人中的一个没有留下痕迹,这说明他担心自己会被发现。为什麽会这样,他认为要是留下体液会让警方很快追查到他,因为他有过前科,我们可以以此作比对。” “从相似的性侵案件的罪犯中排查,他的思路很正确,把同伴当做挡箭牌。” 奥斯卡一边看报告一边说:“法医替我们重现了当时的情况,特瑞在被带到温斯特山区之前就遭多次性虐,肛交及口交。他的肛门有被异物插入的痕迹,里面严重刮伤,按照手脚上的捆绑痕迹来看,他大概是被绑在一张椅子上。较早产生的淤青在膝盖处,他当时挣扎得很厉害,留下了较深的痕迹。其中一个凶手,或者两个都在,他们让他坐在椅子里并且强奸他,强迫他口交。” “特瑞是18号凌晨失踪的,他在那些家夥手里待了两个整天。” “我想头一天他只是被囚禁,没有遭到虐待。可能凶手正在酝酿什麽有趣的情节,或做一些准备工作。19号下午时他们把他弄到山区,准备在那里玩游戏,并且计划最後杀了他。” “我原以为他们不会那麽快动手。” 奥斯卡把报告放在膝盖上问:“要继续听吗?後面可能让人有点不舒服。” “这是例行询问?我当然要了解每个细节。” “他们到达温斯特山区时,时间大概是下午2点,很少有人在那,他们时间充足。勘察小组去过之後发现他们挪动了几个地方,大概觉得那些地方都不太合适。有些太过阴暗,而有些则太偏僻。” “嫌地方太偏僻?” “他们可能希望有人能看到,所以最後选择了一片开阔地。凶手们把特瑞放下,解开一部分尼龙绳,对他实施强暴,他的腿被张开到极限,最後都没有办法并拢。” 奥斯卡捡起桌子上的密封塑料袋,里面装著几个核桃,而另一个里面装著松果。 “他们在运送特瑞的途中把核桃塞进他的体内,在空地上施暴後又把松果塞进去,他们把他当充气娃娃使用。大约5点左右……”奥斯说,“整个过程持续了3小时,凶手用刀刺进特瑞的心脏,虽然最後我们知道他刺偏了,但这给特瑞带来更大的痛苦。” 麦克一直在认真听讲,奥斯卡讲完时他问:“那位报警的女士怎麽说?她看到凶手的样子了吗?” “她只能说出是两个男人,其余例如发色长相一概不知。凶犯戴著头套,据她描述,就象刽子手的那种,在袋子上挖出两个洞。他们在模仿那个有名的连续杀人犯祖迪亚克,对吗?” “我真不想说对,拙劣的模仿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奥斯卡说:“虽然以我的立场不该这麽说,但是我一直觉得祖迪亚克很特别。他很残忍,会对一个女孩开上十几枪,会当著一对情侣的面把他们绑起来,先用刀刺死男的,再继续刺死他的女友。他会在公开场合对一个人连刺几十刀,他是个真正的杀人狂,但真的很特别。甚至特别得让人觉得有点酷,记得那一段吗?” “什麽?” “他开车送女友去学校,把车停在树林说,到了。他的女友问什麽到了?他说,你的死期到了。”奥斯卡停了一下转变语气说,“我们严重偏题了。” “那是你,我没有。”麦克从他手里接过尸检报告,一页一页重新看了一遍,他得记住一些不为人知的细节,这些细节不会出现在任何报道中,只能由凶手自己说出来。 这时艾许莉敲开门说:“有人要见你麦克。” “是谁?” “不认识,从没见过他,但他指名要见你。” “那麽请他进来。” 得到允许後,进来的是个年轻男子。麦克没有见过他,但看起来却有点眼熟。这个年轻人有张英俊的脸,有些憔悴,但是很干净。 “艾尔维斯警官,你不认识我了吗?”年轻男士说。 “杰米?”麦克记起了他的声音,“杰米?吉恩。你完全不一样了,像变了个人。” “我刮了胡子,还去剪了头发。”杰米彻底改变了嬉皮士风格,像个普通的年轻人一样干净腼腆。 “这样好极了,以前我总担心你胡子里的虱子会跳到我身上。”奥斯卡说,“而且也更容易解释为什麽艾许莉会如此积极地替你传信。” 杰米说:“她是个好姑娘。” “不错,虽然有时话里带刺,还喜欢以貌取人。” 麦克问:“杰米,你找我有事吗?” “有一点。”杰米说,“我回忆起一点事情,也许对特瑞的案子有帮助。” “请说。” “特瑞失踪的那天,我在深渊酒吧演奏最後一首曲子。结束时我看到一个男人在和特瑞说话。” “你怎麽不早告诉我们?” “因为当时酒吧里有很多人,他们在跳舞,喧闹,调情。我不是很肯定那个男人是否真的在和特瑞说话,大家都挤在一起,乱糟糟的,他也有可能是在和别人闲聊,後来我去了後台,没看到接下去的事。” “他长什麽样?” “他背对著我,穿黑色紧身背心,大概6英尺高,很强壮。手臂上有个刺青。” “什麽样的?” “抱歉,距离太远了。” “左边还是右边?” “右边。不,是左边。” “确定吗?” “确定。”杰米遗憾地说,“我在想如果当时我把特瑞叫过来,或者自己过去就不会出事了,我为什麽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 “没人想得到会发生那种事。”麦克说,“过度自责会令你的朋友在天堂心神不宁。” “警官先生,我希望能为特瑞做点事。”杰米说,“带走特瑞的人一定常去酒吧,他对单身男孩下手,我知道该怎麽把他找出来。” 麦克惊讶地望著他说:“你不能那麽做,我们不会让普通市民去冒险,这不符合规矩。” “请听我说。”杰米显得有些激动,他表现出积极的姿态,试图说服眼前这两位警官,“我知道警方最後也会那麽做,但是我仍然希望第一个抓住他狐狸尾巴的人是我,是杰米?吉恩,特瑞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我要找到那家夥,揍得他满脸开花,让他知道自己对特瑞干了些什麽。” 麦克说:“你不能揍他,即使他是杀人犯。光是这条,我就更不能让你这麽做。” 杰米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说:“好的先生。你不用派人保护我,我一个人足够了。” “杰米。” “再见。”他把门带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太激动,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年轻人总是比较激动。” 麦克抬头看他的搭档:“只有长辈才能这麽说,你还不够年纪。我们得找人盯著杰米以免他干傻事。” “我倒觉得他的计划可行。”奥斯卡说。 “是吗?” “他要做的事本质上和你没有区别,你们各自盯住一个凶手,就像拼图游戏,人手越多拼得越快。”奥斯卡说,“现在有了一个志愿者。” “我们应该按规矩办事。” “规矩是人定的,而且定规矩的人头脑并不比我们好多少。” 第九章 深渊酒吧 艾伦进入酒吧时很多人都在看著他。他认为自己可以融入各种环境,但却是头一次被那麽多人同时盯著看。由於职业需要,艾伦对角色转型得心应手,环境对他来说并不会造成障碍。为了完成工作,他经常在不一样的地方打工,从便利店的地板到大公司的办公室,红灯区的打手或赌场的收钱人,这些丰富多彩的生活体验将在某些重要时刻发挥作用。近期他还扮演过一次男妓。 那次前所未有的经历令他非常愉快,他在努力工作的同时也享受每次工作带来的奇妙过程。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有收集癖,而艾伦?斯科特收集自己的成功经历,这让他受益匪浅。 今天深渊酒吧的气氛有些特别,艾伦是独自一人来的,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在一个大多数人都互相比较熟悉的集会场所,忽然出现的新面孔往往会受到瞩目。特别是在同性酒吧这种地方,加上这个新人年轻、性感、魅力十足,还是是单身。 艾伦东张西望,一副人生地不熟的样子,於是立刻有很多“热心人”上来搭讪,其中还有一个两边手臂上都刺著蛇纹的男人企图把手伸进t恤里摸他的腰部。 艾伦抓住他的手问:“你在干吗?” “我以为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艾伦笑著说,“你在对我性骚扰。” 对方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真有趣,性骚扰,真是个好词,你能告诉我怎麽拼写吗?” 周围的人也跟著笑起来,但是艾伦并不在意这样的嘲笑。他从容不迫地把对方不规矩的手从自己衣服里拿出来,并且说:“我很高兴能对一个不识字的流氓做点贡献。”说完,艾伦拿起吧台上的笔在白色纸巾上写下性骚扰的完整拼法,再把这张纸举到男人的面前说:“还要我教你怎麽拼‘猥亵’这个词吗?要是你肯付学费,我会负责教完小学拼字课程。” 男人甩开他的手把纸巾团成一团扔在一边,大声骂了句:“妈的。” 艾伦微笑著转过身来说:“很好,那大概是你唯一可以拼对的词。”他向酒保递去一张钱币说:“伏特加和莱姆酒,要很多冰块。” “新人?”酒保看了他一眼说,“你一来就引起骚动,这很不好,那家夥……”他用眼神指了指刚才离开的男人说,“比尔?马汀是个难缠的人。” “他念过书吗?” “谁知道。”酒保把加了冰块的伏特加莱姆酒推到他面前说,“你呢?” “当然,而且我专攻法律。” “是律师?” “不是。” “那麽是法官?陪审员?还是警官?” 艾伦忽然压低声音问:“你知道罗宾兄弟的事吗?” “那对双胞胎,法律上需要你打听他们的事?” “听说他们偷了霍华德那老家夥的钱跑了,现在全城的黑帮都在找他们。” “从哪儿听来的?” “到处。” 酒保又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边擦杯子一边左顾右盼说:“听著,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想从我这儿打听什麽消息,现在最好赶快离开,要不然你就有麻烦了。” “我只是随口说说,你难道从不和客人聊天?” “你的麻烦不是来自於我,而是你後面的人。” 艾伦回头看到一群人站在他身後,接著後脑上就挨了一下。他倒在吧台的桌子上,那些人围著他挡住别人的视线。酒吧里很嘈杂,所以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刚才那个企图猥亵他的男人用手按著他的头,在他耳边低声说:“现在让我来教教你什麽叫性骚扰。”他把手伸进艾伦的裤裆用力揉捏他的性器。艾伦挣扎了一下,但旁边还有其他人帮忙按著他。比尔?马汀起劲地搓著那个部位,身边的人说:“这里不行,比尔,人太多了。你要是想玩,我们带他去别处。” “闭嘴,我知道该怎麽做,不用你来教,带他上车。” 大约有两三个人跟著他,比尔看来是个小头目。他们从两边把艾伦架起来,其中一个用枪顶著他的腰离开了吧台。比尔对酒保说:“别报警,也别多管闲事,除非你不想在这儿干了。”没人会太关心酒吧里发生的一些小范围暴力事件,看到这一切的人只会觉得艾伦将有一个很不幸的晚上了。然而在另一个人眼中,这却是件非常重要的事。 杰米?吉恩在深渊酒吧独自喝酒。他的形象改变得很成功,几乎没人认得出他就是那个满脸胡须的嬉皮士吉他手,想和他玩的人很多,但是左臂有刺青的男人始终没出现。他闷闷不乐,回想到就在十天前,他的好朋友还在这里一边喝酒一边等他演完最後一曲去吃东西,可是现在特瑞?斯坦利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 杰米要求自己记住特瑞死的样子,直到找到凶手为止。就在他觉得今天已经不太可能有什麽奇遇,准备离开的时候,吧台附近起了一点点小骚动。一个年轻人被人从後面揍了一拳压倒在吧台上。从这个角度看去,杰米认为那个年轻人是他目前为止见过最英俊的。他有一双矢车菊蓝的眼睛,亚麻色的头发被人抓在手里,手感一定很好。杰米的想法是他在酒吧里被人骚扰是必然的,能毫发无伤地走出去才是怪事。 这个酒吧就像它的名字,是个不见底的深渊。 那群人显然是在干不好的事,他们把年轻人带走了。比尔威胁酒保时是杰米第一次看清他。虽然杰米一直在酒吧工作,但却不太关心来酒吧的到底是些什麽人。自从特瑞出事後,杰米开始比较仔细地观察这个酒吧。深渊的光线虽然昏暗,但杰米还是看到了比尔手臂上的刺青。虽然他还不能肯定和以前看过的是不是同一个,但比尔有刺青,而且他使用暴力带走了一个年轻人。这两点结合起来足够让杰米觉得可疑,他立刻跟了上去。就在他站起来时,另一个人也从自己的座位上起立,跟在杰米身後走出了酒吧。 比尔的手下粗暴地把艾伦塞进车子里。为了避免艾伦反抗,他们先朝他的腹部揍了几拳让他直不起腰,然後顺利地把他推进後排座位。 “好了。”比尔拨弄一下自己因为紧张兴奋而稍微有些零乱的头发,从後视镜里看著他的猎物说,“现在来好好教育一下我们的新朋友在公众场合待人的礼仪。” “你显然没有授教的资格,而且在这方面表现得比野蛮人还不如……”艾伦的话尚未说完,比尔的同夥们就把他压倒在椅座下。其中一个拉高他的双手把他踩在脚下,并很快用枪对著他的脑袋阻止他挣扎。另一个人动手把他的t恤推高,手从胸膛一直摸到腹部,接著开始脱他的裤子。伴随著引擎的轰鸣声,後座上的两人发出一阵狂欢即将开始的尖叫。 比尔发动了车子,他很乐意通过同伴们的行为来揣测艾伦的反应。後排座位抖动得很厉害,比尔的同夥怕车子颠簸会使手枪走火,所以收回了武器改用手去掐他的喉咙。他们只想找点乐子顺便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但并不想杀人。 艾伦抬脚踢开那个正在剥他裤子的人,後座位置不大,那可怜的家夥很幸运地被踢中要害。 “噢。”他发出一声变调的怪叫,整个人都蜷曲起来,骂了句:“贱货。” 比尔在驾驶座上发出一阵暴笑:“看来你制服不了我们的小狮子。” 嘲笑让那人恼羞成怒,因此给了艾伦一个耳光,用膝盖压著他的腿,整个人的重量都用上了。接著他双手抓住艾伦的牛仔裤往下一扯,拉链处发出坏掉的声音,那男人连带著把内裤也一起拉了下来。 “下面的风光怎麽样?”比尔一边开车一边关心後面的情况,没有听到艾伦大喊大叫似乎让他有点意犹未尽。 “棒极了,我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後面的景色了。” “别急,詹,给我留点处女地。” 三人同时发出兴奋的笑声,被比尔叫做詹的人玩弄著艾伦软软的性器,低头舔了一下,想看看这麽做猎物是不是还能一声不吭。就在他的目光落到艾伦大腿根部时,忽然呆住了。 “比尔,我想我们不能碰他。” “为什麽?他身上有炸药?” “你瞧他腿上。” “你没看到我在开车?告诉我是什麽。” “一个双头蛇刺青。” “吱”的一声,比尔踩下了刹车。一瞬间车子里变得异常安静。 “看清楚了吗?”比尔问。 “双头蛇。他是霍华德先生的人,我们不能碰他,除非我们活腻了。” 短暂的沈默之後,比尔?马汀用力敲了一下方向盘说:“该死,你怎麽不早说?” “你在怪我?”詹大声说,“是你先看上他的,我们现在怎麽办?” 那个正掐著艾伦喉咙的人也慌乱起来,松开手等著比尔出主意。 “让他穿上衣服坐好,我得把他送回去。”比尔用吼叫的声音说,“别压在他身上你这头公猪,他要是受一点伤你就得掉一层皮。” 後座上的人像被火烤了一样跳起来,詹的头甚至撞到了车顶。 “听听我的主意怎麽样?”艾伦把衣服放下并拉好裤子,但是拉链坏了,他敞开著那里露出腹沟,左手搭上座椅的後背。“你们送我去罗伯特和鲁宾那。” “罗宾兄弟?”比尔吃惊地问,“你究竟是谁?” “别问得太多,提问和答案都是灾难的引线。”艾伦说,“你只要送我去,再告诉他们的新老大,说你们捡到了霍华德先生的宠物。然後你们就可以继续去找乐子了,什麽麻烦也不会有,我保证。” 第十章 自由杀手 杰米从计程车上下来时已是午夜了。 比尔的车中途停过两次。其中一次不知道在干些什麽,第二次则是停在通宵便利店门口,由他的同伴进去买了一卷胶带和尼龙绳,他们好像都没有发现有人在跟踪。 今天是幸运日。 杰米躲在街对面的树後,心跳不止,他坚信这次找对了。 比尔和两个同夥停车在小巷里,打开车门把猎物从车里弄出来。杰米看到他被捆住手脚,嘴上封著胶带且衣冠不整。“他们也是这麽对特瑞的,这群该死的混蛋。”杰米愤怒地用拳头砸了一下树干。他还需要耐心等待,等比尔他们鬼鬼祟祟地进了一幢大楼之後才从树後出来,迅速跑过马路。当他跑进大厅时,比尔已经不在那里,但是电梯指示灯一直往上到了7楼。 “7楼……7楼……”杰米就像生怕自己忘了这个简单的数字似的不断念叨,等另一部电梯开门後,迅速按动了7楼的按钮。大楼里很安静,杰米尽量放轻脚步。他不知道那些家夥抬著可怜的猎物去了哪个房间,比尔再没有留任何线索给他。杰米在其中一扇门前停了停,没有声音从门内传来。他可能需要更多时间来确定这件事,希望在那之前不要有人受伤害。 就在杰米离开那扇门时,走廊尽头的房间里传来一下撞击声。 艾伦倒在地上,从这个角度打量四周实在有点困难。不过可以看得出,面前这位男士相当英俊,力量也大到不可思议,和传闻中的形象十分吻合。唯一使他有些失望的是,这位先生过於激动,行动近乎疯狂。这只能表示他是个普通对手,不能控制情绪的人干不了大事。 艾伦蜷伏在角落里,刚才一下重击使他有点胸闷。他用力咳嗽几下,听到有人向他走来。 “这麽说,你就是死对头霍华德老兄的新玩具了,他真有鉴赏力。”这个人用手捏住艾伦的下巴,使他抬起头来,“相当漂亮,让我觉得同性恋也不是什麽坏事。” 艾伦转开目光,但是对方又强迫他转回来。 “霍华德那老家夥对你好吗?”他撕开艾伦嘴上的胶带问。 艾伦保持沈默,说话的却是站在一边的比尔。“希德尼先生,我们可以先走吗?” “你们干得很好,我会给你们奖励。”希德尼盯著艾伦的眼睛,所以忽略了比尔眼中的慌张。他吩咐手下给他们一叠钞票,比尔接了之後说:“希德尼先生……” “还有话要说吗?如果没有,你可以走了。” 比尔在原地踯躅了一会儿,他怕再待下去会有更大麻烦,於是迅速和同伴离开了房间。走出房门的一瞬间,比尔看到了艾伦的眼睛。他发誓永远不会忘记那双眼睛,一瞬间,他似乎产生了错觉,在那双纯蓝的眼睛里看到了猛兽纵向收缩的细长瞳孔,布满了厮杀前的残忍。 比尔?马汀不敢再看,带上房门逃了出去。 “现在来谈谈你和霍华德的事情。”希德尼抓住艾伦的头发把他拖到沙发上坐好。 艾伦的牛仔裤还没有拉上,从那里能看到美好的景色。 “我能想象你是怎麽引起霍华德兴趣的,你取代了罗宾兄弟的位置,所以他们需要找新出路。”希德尼交叠著双腿,目不转睛地盯著艾伦说,“知道外界怎麽说吗?他们说罗宾兄弟勾引霍华德的妻子,兄弟俩联手骗那女人打开金库卷走了所有财物,整个事情的经过就这麽简单。无知的人总是想当然,霍华德养著个小娼妇来考验部下的忠诚,其实却对男人情有独锺,他活该遭到背叛,好日子到头了。” “霍华德先生对我很好。” 艾伦冷静地打断他,而希德尼听到後表现出一种厌恶而鄙夷的态度问:“真的?他没有虐待你吗?如果没有,那麽你想不想知道他过去干过的一些趣事。” “那不关我的事。” “我劝你最好了解一下,这样可以令你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希德尼的目光相当锐利,他说,“看来你还没来得及接受调教,他在你面前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获取你的信任,然後猜他会干什麽?” 希德尼从部下手中接过一把猎刀,走过去弯腰向艾伦说:“他会撕碎你,像这样。”他一只手抓著艾伦的头发另一只手用刀背在他下身至胸前的位置划了一道,艾伦看到在他敞开的衣领里面有一条伤疤。 “他这样对你吗?”艾伦问。 “他也会同样对你,没人能够幸免於难,你也不会是特例。”希德尼接著说,“老家夥们总喜欢虐待别人,他们在别处已经无能为力了。那个婊子养的差点把我从中间切开,但也许你能活得长些,因为你很漂亮。一个世纪前的开膛手杰克也不能跟霍华德比,杰克剖开妓女的胸膛是迅速的,但那老家夥不一样,他喜欢慢慢切割,取走你身体的一部分。” 希德尼手中的刀尖在艾伦腹部停顿了一下,冰凉的刀口令他不自觉地吸了口气。希德尼握刀的手一直往下,割断了绑住艾伦脚踝的尼龙绳。 “希望你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罗宾兄弟做了正确的选择,我也给你同样的机会。” “你希望我杀了他?”艾伦问。 “不是我的希望,是我们的,所有人都希望那家夥下地狱。”希德尼又解开艾伦捆绑在背後的双手。他的声音充满诱惑,就在艾伦耳边:“他对你没有防备,在他剥开你之前,你应该采取行动。聪明的孩子知道怎麽对付坏蛋。” 现在匕首在艾伦手里了。他好像还有点迷惑,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希德尼很乐意给他思考的时间。终於,艾伦慢慢开口说:“我会杀了他。” “你做了个正确的决定。”希德尼微笑,就在他的笑容刚刚出现时,听到艾伦接下去的话。 “我替你杀了霍华德,我知道你想这麽干已经很多年了,但是你一个人斗不过他。他的触角遍布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他是个疯狂的变态,你却没办法杀他。我来替你做,相应的,你要付给我报酬。” 希德尼露出惊讶之色,他问:“你是谁?” “清洁工。”艾伦的蓝眼睛里露出笑意。他丢掉小刀,伸出放在背後的另一只手,手里握著一把自动手枪:“你不应该只对送货人搜身,货物也该检查清楚。现在请付钱,我不收小费,因为还要先完成前一位雇主的委托。” “你是个杀手。谁在雇用你?” “你的老朋友。” “可是你身上的刺青。” “手艺不错,我自己对著镜子画的,特殊颜料看上去像真的一样。”艾伦用枪顶著希德尼的肚子,而希德尼的部下们全都举枪对准他。艾伦以轻松的姿态说:“我和他的雇佣关系到你死亡为止,然後我会执行下一个委托为你报仇,但我要提前收款。你账户里的钱如果没有人作为遗产继承,就会捐献给慈善基金会。我不要全部,留一半给那些需要用钱的孩子和老人,这交易怎麽样。” 希德尼僵硬了一会儿,一直被复仇之火燃烧的双眼中呈现出更为疯狂的笑意。 “好极了。”他甚至发出笑声,“这是我有史以来听到的最公平的交易,你的职业道德真令我钦佩。”他对部下说:“叫罗伯特开支票给他,马上。” “谢谢。”艾伦说,“很高兴为您服务,希德尼先生。谢谢惠顾。” “砰”的一声,鲜血从希德尼背後标出,瞬间溅到墙上,艾伦没有推开他的尸体,而是用它挡住了其他人射来的子弹。他像一架精准的开枪机器,没有浪费一颗子弹,全都射入了这些人的头骨中。罗伯特正从里面的房间拿支票出来,这一幕让他几乎整个缩到了墙角里。 “举高手,先生。”艾伦用枪指著他,让他举起手中的支票,“你要是把它弄脏,我就没办法从漂亮的银行小姐那里取到钱了。” 他从罗伯特手里接过支票,望著那个惊恐不已的男人说:“与霍华德先生的合作事项里有这麽一条,让罗伯特和他的弟弟鲁宾永远没有办法把他们的宝贝塞进任何一个女人的身体里。这真的很惨,但是没有办法,这是我的工作。”他对著罗伯特开了一枪,然後进门去找另一个。就在这时,有两个人从门外闯了进来。 杰米躲在门外时并没有想到这麽快就有人出来。他听到转动门把的声音,几乎连心脏都要停止了。幸运的是,比尔似乎没发现有人在偷听。他们去楼下买东西?准备一个狂欢之夜要用的道具?杰米的直觉告诉他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就在他第二次把耳朵贴上去时,後颈受到了沈重的一击。 “这家夥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干什麽?” 比尔折回来看著被同伴击倒的杰米,他们把他拖到楼道旁的杂物间里以免惊动房内的希德尼。比尔拍著杰米的脸颊问他:“你是谁?” “你们当然不会知道我是谁。”杰米被两个男人压住手臂一边挣扎一边喊,“但我知道你们是谁,你们这群人渣。还记得特瑞?斯坦利吗?你们杀了他。” “谁是特瑞?斯坦利?你们有人认识这家夥吗?” 詹和同夥一起摇头:“这小子准是疯了,我们拿他怎麽办?” “算了,我可不想和疯子打交道,今晚闯的祸够多了。”比尔摇了摇头,他对刚才艾伦的眼神还心有余悸,希望这不要给他带来不幸。然而最大的问题是,不幸这东西并不是靠个人意志就可以避免的。比尔摇头的一瞬间,他感到後脑上被一个冰冷的东西顶住,一个男人的声音对他说:“你的想法很正确,现在能放开他吗?” 比尔的同伴们全都吓呆了,他们一声不吭,也没有放开杰米的举动。 “照他说的做,白痴,你们想看到我脑袋开花吗?”比尔破口大骂。 詹醒悟过来立刻松手,杰米推开他从地上坐起来。 “现在小夥子们,往旁边,靠到墙角去,警官现在要搜你们的身。” 杰米借著门外的灯光打量救援者的样子,他立刻叫起来:“奥斯卡?塞缪尔警官,是你?” “别连名带姓地叫,想让我在混混中出名吗?是我,除非你还认识别的警官。” 奥斯卡一边让比尔他们举著双手靠在墙上一边开始挨个搜身,他控制犯人很有技巧。 “都别动,谁动一下他就糟糕了。”奥斯卡把手铐绕过杂物房里的水管,分别铐住詹和他的同夥,另外用地上的电线把比尔绑在另一个水管上。 “你们涉嫌一起连续绑架杀人案,现在对你们进行拘捕。你们可以保持缄默,但所说的一切皆会作为呈堂证供。” “发生了什麽事,他说我们杀人?见鬼,今天真他妈的见鬼。”比尔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我可没想要杀人,那家夥是杀人犯还是什麽,都跟我没有关系。詹,告诉他,是那小子自己让我们把他绑著送去给希德尼的,是他自己犯贱。” 奥斯卡皱眉说:“我没有听错,或者是你不擅长撒谎。你说是他自愿的?” “没错,警官先生,你那是什麽眼神。难道你质疑一个守法公民的话?” “我认为你在守法这方面做得并不出色,不该得到鼓励。现在回答问题好吗,那个人是谁?你们为什麽绑架他?” “绑架,你说我们绑架霍华德的男宠,他会把我们都挨个儿剖开做标本的。”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尖白深渊+赏金任务 作者:DNAX 第3节 奥斯卡再次皱眉,感到事情一定是在哪个环节上出了错。他对杰米说:“在这里看著他们,等警车来。我进去看看。” “就你一个人?” “是的,今天我值夜班。” “麦克警官呢?” 奥斯卡做了个古怪的表情,好像想到什麽令人不快的事,望著天花板说:“他在给新笔友写情书。”他话音刚落,走道的房间里忽然传出连续不断的枪击声。 “杰米,待在这儿别动。”奥斯卡说。 “好的。”杰米对比尔说,“听到警官先生的话了?待在这儿别动。”他一边说一边跟上奥斯卡,两人同时闯进了希德尼的房间。 第十一章 精神交流 信件内容来源於《辨读凶手》(掩蔽行动) 奥斯卡是位勇敢的警官,他从21岁开始当刑警,遇到过很多危险,身上的弹痕也可以证明他的英勇。数次开膛剖肚取子弹的经历足以使一个人对死亡和恐惧有更深层次的理解。但是,当奥斯卡举枪对准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时,竟然产生了一种恐惧。 “别动,警察。”他持枪的手微微有些抖动。奥斯卡起先不明白这是为什麽,当他看到艾伦的眼睛时,忽然感觉到一阵凉意。这个人所拥有的恐怖气息,是由无数次杀人而积累下来的。这种恐怖就好像人们害怕迅速移动的生物一样,昆虫、老鼠、毒蛇,因为它们虽然暂时静止,但不知道什麽时候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在背後给你一下。 无法控制的速度以及行动方式,这是令人感到害怕的主要原因。 艾伦没有听从奥斯卡的话,而是慢慢地转过身来看著他。 “我说了别动,否则我会开枪。” “别紧张,警官先生。我只是自卫。” “这些话留著到法庭上对法官去讲,现在放下枪趴在地上。” 艾伦松开手指,手枪的护弓绕著食指转了一圈。他把枪扔掉,按照要求伏在地上。奥斯卡毫不松懈地用枪指著他,小心走过去。他谨慎地蹲下来检查艾伦身上是否还有剩余武器,最後才把他的手臂扳在身後。 “杰米,去找绳子来。” “好的。我这就去找。”杰米手忙脚乱地在沙发上找到尼龙绳,飞快地跑回来递给了奥斯卡。 “我最不喜欢被卷入黑帮仇杀的案件。”奥斯卡一边用绳子捆住艾伦的手腕一边说,“我猜你是个职业杀手,这类人只要有职业操守就会很吃得开。” “我也是这麽想。”艾伦对这种说法显得十分高兴,他说,“我同情你,警官们的工作和杀手一样危险,但却不如我们逍遥。” “你还坚持说是自卫吗?” “不,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什麽都不准备说,闭嘴,沈默,保持安静。” 奥斯卡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就在他打算站起来时,里面的房门被踢开,一个男人举著左轮对准他,一边尖叫一边开了数枪。 奥斯卡飞快躲开,但依然有两颗子弹命中目标,令他重重撞向後面的沙发并摔到地板上。艾伦从地上跳起来,虽然被捆绑著双手,但他的脚还没有失去行动能力。一个漂亮的回旋踢,失去理智的鲁宾立刻摔倒在地失去知觉。 “尾声。”艾伦说,“有点出人意料,但是非常干净利落。”他用脚踩了一下鲁宾的下身,昏厥的人醒了过来,发出凄惨哀号,紧接著又被踢中头部晕过去。杰米简直快疯了,看著这个可怕的杀手在自己面前屡屡施暴,而唯一能够拯救他的奥斯卡警官现在满身是血地倒在地上。 “亲爱的朋友,来替我把绳子解开。”艾伦看著他说。 “不,我绝不会那麽做。” “替我把绳子解开。”艾伦坚持说,“除非你想看著警官先生死在你面前,只有我能救他。十分锺,你不解开我,他就会死,救护车来的时候他就死了。你原本可以救他,但却眼睁睁看著他死,他会生气的。” 艾伦态度认真地说:“你为什麽害怕?我不会杀你,我不杀工作以外的人,因为一分钱都拿不到,这世上没人喜欢做白工。” 杰米终於妥协了,他解开了艾伦的绳子,现在正看著这个杀人狂给奥斯卡做紧急处理。两颗子弹一颗击中了手臂,另一颗在肩膀靠近胸膛的部位。伤口很棘手,需要手术和输血。 “你怎麽救他,他的血快流光了。”杰米著急地说。 “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你现在马上闭嘴过来帮我。”艾伦用小刀把嵌在肌肉里的子弹挖出来,动作粗暴得让杰米光看都觉得痛。等到弹头取出之後,艾伦从自己的枪里取下一颗子弹,拔开弹头把火药撒在奥斯卡的伤口上。 “对了,你叫什麽?”他问。 杰米并不想把名字告诉一个杀人狂,但他不擅长说谎,只好说:“我叫杰米。” “杰米,你现在按住他,要用力,不然就不管用了。” “你要干什麽?” 艾伦从客厅的桌上找到一盒火柴说:“我有一个止血的好方法,是从电视上看来的。但是我不想用在自己身上,因为我是个聪明人,又很机灵,中枪的机会不多。这是个好机会,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替警官止血。”说著他点燃火柴,跳动的火焰一瞬间烧著了撒满火药的伤口。只听见“哧”的一声,火药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奥斯卡狂叫了一声,发出惨叫不断挣扎。杰米用尽全力压紧他,但即使这样还是被推开了,艾伦丢下火柴上来帮了他一把。 “没事了安静点,你会把巡逻的警察都叫来的。”艾伦想了想说,“我都忘了你就是警察。” 他站起来捡起自己的枪,对杰米说:“记得带他去看医生。再见,警官先生。” 血洗希德尼府邸的案件见报是第二天,而霍华德遭到暗杀则是第四天才出现在报纸社会版头条的。那时奥斯卡?塞缪尔正挂著手臂在办公室里向负责重现嫌犯肖像的同事彼得描述艾伦的样子。 “男性,年龄大概23岁左右。白人,眼睛很深,再深一些。不是这样,要像油画里那种,比如圣塞巴斯蒂安。” “奥斯卡,很多人都画过圣塞巴斯蒂安,你说的是谁?” “哥德?莱尼的。” 彼得耸了耸肩说:“又是个美男子。”他开始为漂亮脸蛋加头发。 “头发看起来很柔软,你得画出柔软的样子来。” “我不是街头卖画的,奥斯卡。” 艾许莉送咖啡和白兰地进来,看著彼得手中的画像说:“通缉令也给我一张。” “你要它干吗?” “可以贴在我的卧室里。” “他是个罪犯。” “别吃醋奥斯卡。他比你英俊而且有胆识,他还救了你一命。” “是啊。所以我该把他抓回来,往他身上开一枪,再送他去医院。小姐,你真的是女警官吗?请有点身为执法者的自觉。” “我只负责文字工作。”艾许莉说,“除此之外我还负责往你的小邦尼兔杯子里倒白兰地,你应该感谢我,否则下次出现在杯子里的只有清水。” 彼得边笑边画,纸上抖出长长的黑线。这时麦克从门外进来。 “搭档,今天怎麽样?我带了油性笔,可以在你的手臂上写字。” 艾许莉严肃地说:“请务必写上‘为了马克杯里的白兰地,我将永远臣服在艾许莉?西尔维亚小姐面前’。” 奥斯卡诚恳地说:“我愿意从今天开始戒酒。” 彼得把画好的画像拿去扫描,艾许莉收走空杯时向奥斯卡瞪了一眼。 “她在生什麽气?”麦克把手上的文件放到桌上,最上面夹著一封信。 “你的‘好朋友’给你的回信看了吗?” “已经看过了,我正要拿去给本森先生看。” “念给我听听。” “你不会感兴趣的。” “这和兴趣无关,而是工作。你知道的,我们是搭档。” 麦克说:“但我有感觉,认为你只是想看好戏。”他展开信封,把信纸取出来。 “亲爱路易。” “连昵称都决定了。” “别打岔,如果你真的想听。” 奥斯卡说:“好吧,请继续,亲爱的路易朋友。” 麦克望了他一眼,继续念下去: “亲爱的路易,很高兴收到你的来信。说实话,我很少与人笔谈。你使我产生了强烈的倾诉欲望,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著你,期望能够更多地了解你。这是一个美好的开端,我们应该保持通信,这将使我们的友谊得到升华。在和你通信之前,我很孤单,没人能使我敞开心扉,因为他们头脑封闭思想狭隘。他们认为某些事是下流变态的,但我想你并不这麽认为对吗?生命太短促了,我们应该去大胆寻找自己的快乐。” 麦克停了一下,看到奥斯卡正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捂著脸。他说:“我被他感动了。” “後面还有更经典的,希望你能好好捧住脑袋。”麦克接著念,“我想象了一下我们在一起共度欢乐时光的场景,这是其中的一段,我希望你能喜欢。要是你乐意,我们可以将它变得更真实完美。”他抽出後面的信纸,上面写了很多字。 “炎热的夏天,骄阳照射在公园的草地上,我们在那里相遇。最好有个合适的地方,不能太空旷,也不能太隐蔽。我们在那里进行一次热切而坦诚的交谈,释放内心共享所有秘密。接著你脱掉外套、t恤,把自己脱光,只剩下内裤。我也脱光自己,并且把你的内裤扯下来,我们互相抚摸对方的身体。” “等等。”奥斯卡打断他说,:“你给他寄照片了吗?” “是的。”麦克说,“还交换了卡片。” “好吧,请继续。在我没吐之前,把那个变态的意淫故事念完。” “我们互相抚摸对方的身体,想到可能会被人看到,我们就加倍地感到刺激。”麦克停了一下说,“注意後面的。就在这时,一个路过的男人看到了我们,他要求加入。你同意了,我也没有意见。他建议我们来点更刺激的,於是我找来绳子和刀,这些都是我事先准备好的,希望你能喜欢。我们合力把你捆起来,让你躺在地上为我们服务。我从後面刺穿你,那个男人则强迫你口交。他的刀在你的乳头边上不断摩擦,後来我们交换位置又来了一次,最後把你弄得痛苦极了,但是你表现得很兴奋。好了奥斯卡,你有何感想?” “今晚的晚餐可以省了。他喜欢暴力虐待,喜欢造成对方肉体上的痛苦,这个过程有助於让他勃起。”奥斯卡说,“而且他提到有一个同夥。” “但这不足以说明他和凶杀案有关系,任何人都可能从网络或者杂志上看到这些幻想情节。”麦克把目光转回到信纸上,接著念下去,“亲爱的路易,如果你有兴趣,我们可以见面,地点时间由你决定。安德鲁?凯斯,期待你的回复。” “你们终於要见面了。” “是的。” “你准备赴约吗?” “是的。” 奥斯卡说:“我也去。” “那不行,我必须单独行动,而且别忘了我也是个警员,有能力保护自己。” “带枪吗?” “不带。” “他是个杀人犯。” “纠正,是嫌犯。” 奥斯卡说:“本森先生对此有什麽独到见解?” “正要拿去给他看,不过我大致猜到他会怎麽说。我必须记住信件的内容和细节,接著虚构一段惨痛经历来博取信任。” 人们通常会认为一位心理学博士的形象应该是白发苍苍,眼睛里闪著睿智的光。但是尼可拉?本森刚过了30岁生日,一位正在意著自己新年龄的开头数字而经常长吁短叹的年轻人。 他戴著无框眼镜的双眼中时常会有一点令人意想不到的表情,此刻正来回扫视麦克和奥斯卡。 “别担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第一次交锋不过是相互试探深浅。”本森用手指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说,“我们可以看到事情进展得相当顺利,安德鲁?凯斯是一个虐待狂,以前没有故意杀人的记录。他在信里跨出了一小步,但又退回去了,表现得相当谨慎。因此麦克和和他见面时也要十分谨慎,最好表现出渴望与人接触的欲望,但又不是滥交的那种。我们来假设一个情节,你过去曾经遭到侵犯,年龄在15岁左右,这个年龄正处於定型期,容易为你将来的性取向找到合理解释。你受到侵犯并被迫参与一项谋杀,把这一段透露给安德鲁?凯斯听,为了取得你的信任并且使你安心,他将会保证缄口保密,这时就可以要求他也透露一点秘密。当然不能操之过急,你要表现出他不能整天用幻想来敷衍你,必须有实质性的东西。” 本森又推了一下眼镜,这是他的习惯动作:“第一次见面他可能会对你动手动脚,让他尝点甜头,但制止进一步的侵犯。选择一个开放地点,相反时间定在人流较少的时候,这可以保证你们的谈话不被别人听到,但是他又不能对你做什麽,明白吗?” “好的。” “带上录音笔,我需要你们的对话再进行分析。” 奥斯卡说:“我想知道要多少次接触才能确定安德鲁?凯斯与凶杀案有关?” “不能操之过急。可能是几周也可能是几个月甚至更长。”本森说,“但我相信这次会很快。安德鲁?凯斯不会长久停留在柏拉图式纯洁的交流上,他的欲望膨胀得很迅速,第一封信就已经让他兴奋不已。” 第十二章 边缘 会面情节来源於《辨读凶手》(掩蔽行动2) 第十二章 边缘 长耳兔咖啡屋在一条繁华商业街的尽头。 它有个滑稽的名字但是下午茶却很出名,尤其是巧克力慕斯和手工曲奇,配上意大利风味的咖啡能够令人渡过美妙闲适的午後时光。 麦克推门进来时,已经看到在靠窗位子上坐著安德鲁?凯斯本人。工作日下午开始下雨,咖啡屋中只有很少的几个客人。安德鲁坐的位置不太显眼,正独自用小勺搅动面前的黑咖啡。 为了这次见面,麦克做了很多准备。他必须让安德鲁对他满意,因此穿著就成了很重要的问题。奥斯卡建议他穿带刺背心或者防弹衣,本森先生出於各方面的考虑,认为哪怕是一点暗示也会使整个计划泡汤。他们只有一次机会,失去了这次,猎物下次就不那麽容易上钩了。 麦克穿了一件贴身的白色v字领棉质t恤,没有任何图案,但可以充分展现肌肉线条,再加上一件合身的外套使这种性感不过於暴露,黑色牛仔裤体现了年轻人的活力。这种衣著很大一部分来源於安德鲁信中的暗示,符合他的个人喜好。 小型录音笔已经开始运作。麦克走过去,用试探的口吻说:“你是安德鲁?凯斯先生吗?” “你一定是路易。” 麦克看到安德鲁的眼中露出兴奋的表情,已经飞快地进入了状态。 安德鲁说:“我来得早了些,但看来很值得。” “是我来晚了,我有点担心。”麦克回答。 “下雨令人很失望。” “的确如此,不过没关系,我们会聊得很愉快。”麦克要了一杯咖啡,他注意到对方一直在看著他。安德鲁和照片上一样,具有成熟男子的魅力,但是那种热切的目光却不是对著异性而发的。 “你跟我想象的一样路易。当我看到你的照片时我就在想,你一定会成为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在一起会非常愉快。” “我也是这麽想。”麦克回答,“所以看到你的征友启事,我就立刻给你写了信。我们都是成年人,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我喜欢成年人之间的交谈,睿智、有趣,直接进入主题。没有多余的东西。” “我看了你的回信,里面的内容很有意思,让我有些跃跃欲试。” “是啊,我在写的时候就那麽想。如果我们能够真正地来一次,一定会非常刺激。” 麦克说:“我认为并没有什麽不好。我很喜欢那样。但是我对户外有些害怕,以前我曾经那麽干过,他们带我去公园结果被一个女孩发现了。” “然後呢?”安德鲁更加热切地注视他的绿眼睛。 麦克直视他,用略带犹豫的语调说:“我的两个朋友不小心把那女孩杀了,我间接参与了那件事。我们就把她埋在院子的泥地里,那时我15岁,他们说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我至今仍然感到很不安。”他显出害怕和後悔的表情说,“请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出於信任我想告诉你我的秘密,这件事我从未对任何人讲起。” “我发誓绝不说出去。”安德鲁靠近他,把手放在他的膝盖上说,“我不会对任何人透露这个秘密。这是我们两个独享的隐私,我会珍惜它,而且我也有过相似经历。”他摩挲著麦克的大腿,慢慢接近到根部,然後压低声音说:“事实上,我也曾经杀过人,也是在野外。我和我的一个表亲把一个男孩杀了,也许尸体现在还在汉纳森广场沙滩的新树林里。” “真的?”麦克惊讶地望著他,向後退了退,使安德鲁不能再碰到他,“我们的经历如此相似,应该更进一步地互相了解和信任。” “这很好,很应该。”安德鲁凝视著他说,“你说了一件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事,这足以表明我们之间的信赖。过去的一切都结束了,我不想隐瞒你任何事。我坐过牢,因为玩得太过火了,但那是过去的事。人得了教训总会成长,我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能和我共同生活的人。”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著麦克的反应,然後又从小桌子底下把手伸过去。这次他顺著大腿摸到了重点,并感到麦克的身体因为这个动作而轻微地躲闪了一下,但是没有挣扎退避。 安德鲁细心地观察,忽然收紧手指。麦克几乎跳起来,努力克制自己想要对安德鲁挥拳的冲动,这种厌恶的情绪反而使他看起来像个涨红了脸的孩子。安德鲁吸了口气,松开手说:“我去一下洗手间,很快就回来。” “好的,我在这儿等你。” 安德鲁把大量时间花在在厕所的马桶边手淫,他确信自己找到了一个极品。 “太棒了。我要他,要他躺在我的床上哭著求我饶了他。”安德鲁?凯斯从未试过在和一个人聊天或是仅仅抚摸对方时勃起,最近他觉得自己勃起的次数越来越少,而且经常只能持续一两分锺。 “你是我的,路易。”他不断说著,使自己达到了高潮。 麦克看到他回来时头发是湿的,他很容易理解这个男人刚才在厕所里做了些什麽。这个过程令他感到很恶心,一个同性对他产生性幻想,而且对此有冲动。这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件很离奇的事情,但是同时使他想到了很多问题。安德鲁所说的话是真的吗?他小时候就杀过一个男孩?他坦言坐牢的事却绝口不提那些连续杀人案,究竟哪些是他的真心话,或者他还抱有警惕,等著进一步的试探。 麦克看著他回到座位上,他们开始谈一些里的情节。安德鲁设想了很多环境以及情景模式,他提到绳子,小刀和轮奸场面。根据本森博士的要求,麦克说了自己的假设,他说需要有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但不苛求一定要在室内。这需要慢慢来,他提议最好是某个住宅的私人庭院或者乡下较为偏僻的地方。 “我的新家是楼房,没有院子,但是没关系。”安德鲁说,“我可以为我们的幽会借一幢别墅,在郊外很少有人经过的地方,你可以完全安心,一定会很有趣的。” “安德鲁,我想知道你是否还会有其他朋友加入进来。” “只要你没有意见,我可以找到合适人选,一个很好的朋友,和我一样可靠。”安德鲁伸手来摸了摸麦克的脸颊,把他拉过来低声说,“我们可以先写剧本,然後演出。约一个地点,不管什麽时候,我都会等著你。亲爱的,别叫我安德鲁,叫我安迪。” “好的。”麦克顺从地说,“安迪。” 奥斯卡已经把录音停了三次,他在办公室里皱著眉,而尼可拉?本森先生则习惯性地推著无框眼镜保持沈默。 “你怎麽看?”奥斯卡说,“他提到了刀子。” “是的。”本森点头说,“而且还提到了杀人。” “我去调查过,汉纳森广场沙滩的树林里根本没有尸体,他在撒谎。” “用一部分真话掩盖信口胡说,这很正常。他没想过有人会去调查,事实上如果不是警方,谁也不会真的去树林里挖挖看到底有没有尸体在,他还挺聪明。”本森说,“麦克,下次先改成电话交谈吧,不然他真的会带你去别墅过夜。看起来他对你的兴趣很浓厚,浓厚到出乎我的意料。这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他可能会为了讨好你说出更多细节,坏处是危险的程度无限增加。” “他离开去洗手间自己干了一回。”麦克说,“下次怎麽办。” “在电话里直接对他提特瑞?斯坦利的凶杀案,跟他聊聊报纸新闻上贴的照片,看他会怎麽说。如果他避而不谈,这就很可疑。如果他跟你讲述细节,那麽试著引他说出只有警方和凶手才知道的事。” 奥斯卡在他们谈话期间一直用手指敲打桌面。本森回过头来望著他说:“奥斯卡,你有些焦躁不安。很显然不好的预测胜过好的,你在思考如何避免你所想到的结果,但是每条道路都堵塞了。想和我谈谈吗?来我的办公室怎麽样。” 奥斯卡停止敲打的动作,沈默了一会儿说:“不,谢谢。我宁愿去和艾许莉谈。” 麦克说:“别担心奥斯卡,相信不用下一次见面,电话就能够解决问题了。” “但愿如此,乐天派。” 通话安排在一个周末的晚上,休息日前的夜晚总是很容易让人兴奋起来。麦克拨通了安德鲁的电话。“安迪。”他说,“是我,路易斯。” 安德鲁在电话那头显得很高兴:“我正想要打给你。” “你在干吗?” “很无聊,看电视。你呢?” 麦克说:“我刚才在整理房间,看看过期报纸,上面有条可怕的消息。” “什麽消息?” “上个月19号,有个男孩在温斯特山区被人杀了,你知道这件事吗?” 电话那头沈默了一下,好像在回想是否新闻里报道过这件事。安德鲁忽然恍然大悟地说:“是那件事,我想起来了。电视上有说过,他被人轮奸後杀掉了。” 安德鲁一边说一边转换语气,饶有兴趣地问:“你对这件事有什麽看法?” 麦克知道安德鲁在试探他,於是他说:“我觉得很刺激。当然,除掉他被杀的这个环节,死亡不是个好结果,但是整个过程相当有趣。” “你喜欢那样吗?” 麦克故意停顿了一会儿,显得有些迟疑,最後他说:“我很喜欢,但最好不要受伤。” “当然不会,亲爱的。”安德鲁向他保证,“这只是一个游戏,增加情趣罢了。我不会像那个凶手一样野蛮。” “我真的有些害怕。”麦克说,“你看到报纸上那男孩的样子吗?像一个被揉碎的布娃娃。” “我看到了。”安德鲁压低声音说,“听了可不要吃惊,当时我就在温斯特山区。” “真的?”麦克的心剧烈跳动起来,听到安德鲁叫他又立刻镇定下来继续对话,“你在那里干什麽?” “散步,我经常去不同的地方散步,那里空气很好。很幸运,不,应该说很不幸,我看到那男孩的样子。” “是死前还是死後?” “死後,我只敢在死後张望一下。之前要是被凶手发现,连我也会没命的。”他一边说一边开始描述当时的情况,“他光著身子,草地上到处都是血。他被绑成受刑的样子露出隐秘部位,洞口完全张开著,他们一定是强迫他这样。” “还有呢?”麦克的语气听起来对此很感兴趣,而安德鲁自己也说得兴起。就在他要继续说下去时,听筒里忽然传来门铃声,有个男人在叫他“安迪”。 “有人来了,我得挂断。亲爱的,我们下次见面谈好吗?你可以到我家来,你知道我的地址,下个周末你就来。”他不等麦克答应就把电话挂断了。 也许就差那麽一点,安德鲁就要开始说细节部分了,特瑞被捆绑的样子并没有刊登在报纸上,但是安德鲁狡猾机灵地说他在温斯特山区看到这一幕,这就无法成为有效的推理证据了。现在需要更多交谈来诱导他继续说下去,可是电话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断了。 麦克在想那个叫他“安迪”的男人是谁,有没有可能就是他的同夥。他感到自己正摸到真相边缘部分,必须继续往上攀登,否则只能前功尽弃。 第十三章 杀人者的天堂 修正人造肛门的问题,可能还是有错。 艾伦开始仰望天空。 他躺在沙滩上一动不动,海风吹过带起一阵浅蓝而透明海浪。海水淹没他的身体,冲刷著他的胸膛,然後带著一些细白的沙子退回大海。这个度假胜地的海滩上到处都是有钱人,一切都是最昂贵的,是富人的天堂。 艾伦用纯净的蓝眼睛望著天空,视线中忽然出现一个黑影。 “你在干什麽?”头顶的阳光被挡住了,艾伦转动一下视线,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的女孩正弯腰看著他。 “我正在做一些事。” “可是你看起来只是在发呆。” 艾伦不动声色。这位漂亮姑娘肤色黝黑、卷发,琥珀色的眼睛像两颗玻璃珠。她穿著白色比基尼泳衣,乳沟和平坦的小腹形成一道完美而连续的风景线。 “能告诉我你在干什麽吗?”姑娘问。 艾伦说:“我在沈没。” “沈没?” “是的。”艾伦说,“海浪把沙子带走,我就往下沈。” 他转动眼珠说:“我不认识你,你是谁?” “我叫黛西?碧塞特。很高兴能和你说话,下沈先生。” “很高兴认识你。”艾伦把目光转回去继续仰望天空。 黛西在他旁边坐下,在这冷淡的人面前,气氛有些尴尬。她说:“我能问你为什麽要下沈吗?” 艾伦想了想说:“因为人类就喜欢下沈,我们不喜欢往上爬,我们喜欢堕落。” 黛西笑著说:“这个答案很有趣。”她的笑声轻松自然,但是很快就变得有些别有深意。黛西?碧塞特抱著膝盖问:“你觉得最後你会下沈到什麽地方去呢?艾伦?斯科特先生,或者白猎鹰。” 艾伦的眼珠又转向黛西,就像个被施了魔法只有眼珠会动的木偶。 “你说什麽,小姐。海水进到我的耳朵里了,你可以重新再说一次吗?” “当然可以。”黛西看著他,弯下腰凑到他的耳边说,“艾伦先生,你是个了不起的杀手。这个世上能找到你的永远不会是警官,而是你的委托人。” “我现在不在工作状态。” “那麽,你承认自己就是那个独行杀手?” 艾伦闭上眼睛,眼帘中一片火红。他说:“在度假的时候不提工作,很多人都这样。但我对漂亮雇主总是比较优待,黛西小姐。如果你能用一个数字打动我,我就考虑取消休假。” “我对数字很不敏感。”黛西说,“希望你不要生气,我的数字是零。” 说著她低下头,开始亲吻艾伦的嘴唇。她的舌头柔软而灵巧,完美地运动著。这是个漫长美妙的吻,艾伦用手背抚弄她光裸的背脊,忽然就把她推开了。 “黛西?碧塞特小姐,我想你还是不足够支付我的酬金,但我可以听听你的故事。虽然原则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很重要,但让工作时刻充满趣味也是保持精力的一种方式。” 黛西爬起来,在沙滩上重新坐好。她说:“艾伦先生,你已经想好要下沈的地方了吗?” “无所谓。除了天堂,什麽地方都可以。” “那麽请跟我来好吗?” 他们来到一栋别墅,当黛西推著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出现时,艾伦还以为那是一尊大理石雕像。他看起来非常漂亮,但叫人吃惊的却不是美感,而是一种没有生命征兆的冰冷和虚无感。他的眼中所映照出来的东西好像都是没有生命的,或者说,他感染了周围的一切,让整个环境都变得死气沈沈。 “这位是艾伦?斯科特先生。”黛西弯下腰来小声向他介绍。 艾伦没有做出任何友好的回应,他打量轮椅上这个古怪的人。一个本来不该有那种颓死气息的年轻人,年轻、俊美、孤独、忧郁。蜂蜜色的短发,皮肤白皙,眼睛的蓝色非常浅,以至於瞳孔周围的睫状体呈现出一种艺术品般的花纹。他还有著挺直的鼻梁和性感的嘴唇,如果生动一些的话,一定是个非常完美的人。但是艾伦看出他的生命已有一大半消失在过去的长河之中了。现在他能够坐在这里面,也是因为被某些深藏不露的情绪所支撑,勉强令他不像个真正的死尸而已。 “你好,艾伦?斯科特先生。”这个人微微动著嘴唇,声音像从别的什麽地方传来的,“第一次见面。我叫亚瑟?布伦特,很高兴见到你。” 艾伦仍然不予回应,因为对方看起来并没有显得很高兴的样子。 “我们直接进入正题,说说看你想杀的人是谁?” “你答应了吗?” “看你的故事能不能打动我。”艾伦说,“我对故事情节很挑剔,而且很久没有人能打动我了。太小额的金钱不行,不漂亮的女人也不行。” “我什麽也不能给你,艾伦先生。”亚瑟似乎发现站在身後的黛西有话要说,但是他立刻抓住她的手表示先让自己说完,“黛西希望能代替我叙述整个经过,但我不想这样。尽管回忆让我非常痛苦,我还是决定自己来说。”他们的手指一直交缠在一起,艾伦注意到这点,目光又回到亚瑟?布伦特那双好像经过阿托品作用,虹膜紧缩犹如清泉的眼睛。 他问:“那个人是谁?” 亚瑟说:“一个男人。” “他干了什麽?” “他让我坐到这张轮椅上,终身。” “他推你下楼,还是向你开枪?” 亚瑟望著他,接著原因不明地呼吸急促起来,并且因此深深地皱眉,连握著黛西的手指也开始收拢,近乎透明的皮肤下显出指骨的轮廓。 “亚瑟,你还好吗?我去拿呼吸器过来。” 艾伦看著他一脸痛苦的表情,血色从那张大理石般冰冷的脸上消失得干干净净。黛西匆匆忙忙地翻著附近柜子的抽屉,从里面找出一次性使用的呼吸器。她帮著亚瑟平静下来,不断抚摸他弯曲的背部。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亚瑟终於恢复了基本的正常状态。他能够坐直并且抬头看著艾伦了。 “斯科特先生,想知道他对我做了什麽吗?” “我等了很久,我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但是不喜欢浪费时间。” 亚瑟目不转睛地看著他,停顿了一会儿说:“黛西,过来帮我一下。帮我把衣服脱掉。” 黛西说:“亚瑟。” “脱掉,脱给斯科特先生看。” 黛西走过去,蹲在他身边开始为他解衬衣的扣子。亚瑟的皮肤相当好,但是上面似乎有些斑点。当衬衣全部解开时,艾伦才看清楚,那些斑点其实是烫伤留下的痕迹。大部分应该是烟头,也有些形状较大十分奇特的伤疤,看不出是如何造成的。他的腹部有个肠造口,挂著袋子。 “还有下面。”亚瑟平静地说,让他刻骨铭心的是,这些都是地狱的经历。 “亚瑟,已经够了。”黛西说,“别再继续了。” “不。”亚瑟的脸上出现了一种轻蔑的神情,他需要有人来打碎他,将他化成粉末再重新组合。他说:“让斯科特先生看清楚,他需要收取多少酬金才能帮助我重生。” 黛西捂住嘴,想让自己好过一些。她跪下来,揭开盖在亚瑟身上的毯子,为他脱掉穿在身上的长裤,露出一双瘦弱无力的腿。亚瑟的腿上布满各种已经不可能再消失的永久性烫伤和刀刻出来的意义不明的图案。他要求站起来,但黛西表示自己做不到。 “请为我再做一次,黛西,我求你。” 黛西弯下腰,让亚瑟的手越过她的肩膀,双手抱著他的上身令他从轮椅上站起来。 “艾伦?斯科特先生,你可以开始估价,要杀死那样一个男人,需要多少钱?” “那是什麽?”艾伦看著他挂袋子的腹部问。 “我的肛门。”亚瑟平静地说,“我从这里排泄,没有任何感觉,黛西会替我更换。” 艾伦就像在刺伤他似的问:“原来的肛门呢?” “它坏掉了。”黛西扶著他坐下,亚瑟平静得让人害怕,他好像忽然开始在说别人的事情了,“那个男人从11岁开始用各种残忍的方法虐待我,直到我成年为止。他最後做的事情是把我的直肠拉出来,让它断裂坏死失去功能。我差点死去,但是最终没有。我活著看到那个魔鬼坐牢。” “他坐牢了?” “是的。”亚瑟说,“可是他最近又因为表现良好减刑出狱了。” 艾伦说:“你要我怎麽杀了他,对过程有特别要求吗?” “没有。”亚瑟的回答出人意料的简洁,连艾伦都觉得很惊奇。他说:“我只要他消失,不管什麽形式都可以。如果你不能杀死他,那麽请杀了我,我无法忍受每天清晨醒来想到那些可怕的场面,而那个造成这一切的魔鬼正自由地和我呼吸同样的空气。” 艾伦想了想说:“我可以帮助你,但是有一个条件。” “请说,只要我能办到。” “黛西小姐,请你过来一下。”艾伦不知从哪里拔出他的枪,这使黛西吓了一跳。“别害怕,你的吻让我回味无穷,所以我要给你奖励。” 艾伦从手枪的弹夹中取下一颗子弹放黛西的手心里。他说:“替我把这颗子弹交给那个出卖我行踪的人,就说我会向他收取杀人费用的,顺便问一下你给了他多少中介费?” “10万,我们所有的钱。” “好极了,10万。据我所知安德鲁?凯斯并不值这麽多。” 亚瑟的眼中露出惊奇之色,他问:“你怎麽知道是他。” “因为我虽然在下沈,但却站得很高。”艾伦重新装好弹夹,把枪塞进穿著沙滩裤的後腰上说,“安德鲁?凯斯,两个月前刚出狱对吗?入狱六年零三个月十七天。罪名是虐童、强奸、非法拘禁、故意伤人和性虐待。也许还有还有一项不体面的暴露罪,他的价钱最多只有5万。我不接200万以下的工作,你是我的第一个例外,希望这次的善举能令我死後去天堂。” “艾伦?斯科特先生,你真是个怪人。”黛西说,“我还以为杀手都不相信有天堂这回事?” “你显然错了。”艾伦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们现在就在天堂里,现实是杀人者的天堂。” 第十四章 银椅 电话录音交到尼可拉?本森博士手里时,奥斯卡并不在现场。他的伤口才刚刚开始好转,就已经跑去和杰米喝酒看球赛了。 麦克和本森一起听录音带,专家先生露出严肃的表情很认真地对他说:“我觉得你该退出这个测试。” 麦克有些意外,他问:“为什麽?” 本森说:“因为嫌犯太狡猾了,继续下去可能会有危险。事实证明要从他口中获得证据非常困难,而且我们不知道他的同夥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一直以来都只有他暴露在我们面前,那个叫他‘安迪’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同夥,但我们却对他一无所知。” “我可以再和他见一次面,最後的尝试,否则前面所有的一切都白费了。” 本森考虑了一下说:“如果你坚持的话,我有个建议。让人每隔一小时打电话给你,如果没人接,或者切断电话,其他人就能立刻过来帮你。”他的语气十分严肃,“这次将会很危险,你面对的很可能是两个手段残忍的杀人犯,有能力从各种渠道获得武器。在他们说实话之前你要令他们信任你,还要保护好自己。我知道你为了特瑞的案子对杰米感到很遗憾,但是如果遇到危险,我们也一样会很担心。奥斯卡一直是你最好的好搭档,你们在一起破了很多大案,所以不要太勇往直前,必要时记得及时抽身。” “我全记住了,你的长篇大论。”麦克说,“对我非常有用。” “可是你的眼睛在说你一定要抓住那两只狐狸的尾巴。如果你一直这样,我只好对你的上级说明,强迫你停止这个计划。现在看著我的眼睛麦克,对我说,你不会乱来。” “我不会乱来。” “好的,记住这句话,时刻提醒自己。好结果来自坏经验,并不是每次都必须以成功告终。”本森推了一下眼镜说,“下面来计划一下。安德鲁?凯斯的家在38大街11号,这是楼房的好处,周围有太多人,如果他对你有所举动,就直接告诉他这里不行。” 他翻看记录中的对话说:“上次通话很成功,已经让他接近了主题。这次可以跟他谈谈更详细的内容,比方说那个刽子手面具。” 麦克说:“还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带上你的枪。” “好的,我也有一个要求。”麦克说,“别让奥斯卡参加这次行动。” 新装备有一个小巧的内嵌式通讯器,微型录音笔,储存特定号码的行动电话以及制式手枪。 10月晴朗的周末,麦克开始做最後的准备工作。 小组成员试了通讯设备的效果,会有警员在相隔两条马路的车里待命,一有情况发生就能及时行动。本森把具体的事项交待了一遍,麦克认真听他讲完,整个计划将在午後1点开始。 麦克先给安德鲁打了个电话,表示自己正在他家附近。安德鲁非常高兴,这一点从他说话的语气就能很明显的感受到,他屡次询问麦克是否找得到门牌号,甚至还说要下来接他。 “我已经看到11号,现在就上来。” “我等著你,亲爱的。” 麦克把双手放进口袋里,为了不让安德鲁发现枪,他把左轮枪绑在脚踝上。楼道里弥漫著浓浓的烟味,麦克来到3楼尽头的房门前稍微深呼吸,接著开始敲门。安德鲁简直就像时刻等在门边似的立刻就把门打开了。他流露出一种热切的神情,伸手拉住麦克的手臂说:“快进来,路易。” 房间的光线很暗,窗帘没有拉开,所有东西看起来都有些暧昧不清,安德鲁用这样的光线来掩盖焦虑。麦克听到客厅里的电视开著,不断有古怪的声音传来。 “要喝什麽吗?”安德鲁问。 “不,谢谢。”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尖白深渊+赏金任务 作者:DNAX 第4节 “来点啤酒?” “那就给我一杯水。”麦克来到客厅,看到电视里正在播放一段同性恋色情电影,内容是一个男孩被绑架并遭到三四个绑匪的轮流强暴。不知道安德鲁是从哪儿弄来的,这部片子不但画面清晰而且花样百出,人人干得汗流浃背。 “你喜欢这片子吗?”安德鲁给他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搂著他的肩膀。 麦克望著屏幕说:“很不错,叫什麽名字?”他心里在想:确实很不错,一位警官在陪一个变态看色情片,史无前例的奇妙组合。 安德鲁说:“片名叫做‘xii’。” “这名字很特别,有什麽特别的含义?” “你玩塔罗牌吗?”安德鲁问。 “不太玩。” “那你可能不知道,塔罗牌第12张牌面是倒吊者,代表牺牲。” 麦克说:“相对於情节来说,这个片名太文艺了。” 安德鲁小声笑著说:“我喜欢文艺些,通常这类影片的片名都很粗俗,只有这部别出心裁。”他说话的气息喷到麦克脖子上,而且还望著那里发了一会儿呆。就在安德鲁想要凑过来时,麦克忽然说:“安迪,你会被警方传讯吗?” “你说什麽?” “被警方传讯。” 安德鲁警觉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哪儿来的这种想法。” 麦克显得颇为忧心地说:“那次电话之後我一直很担心,因为你曾在温斯特山区的事可能会被警方知道,他们也许会要求你去协助调查。” “那又怎麽样?”安德鲁说,“我可没有杀人。” “但是那样一来,你就和警方有了接触。接著你还会和媒体接触,这让我很不安。” “为什麽你会不安。” “因为我以前也参与过杀人,而且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你,你不会对著他们全说出来吧。” 安德鲁松了口气,露出让人安心的笑容说:“别这样忧心忡忡,我们有共同的秘密。亲爱的路易,我已经发过誓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那就好,说实话我太敏感了。最近一直都在担心这事。”麦克巧妙地把话题带到特瑞的谋杀案,他说:“幸好你没有遇上那些凶手,太可怕了。听说他们都戴著面具的这件事了吗?” “听说了,这些人戴著行刑人的面罩干活。我看完报道感觉很兴奋,这种效果一定很刺激。”安德鲁一边说一边把手伸进麦克的衣服里,冰冷的手碰到麦克正常体温的腰部,使他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安德鲁相当满意这种效果,他发现麦克没有抗拒於是继续往上摸到他的胸部。安德鲁在他耳边问:“你喜欢那种面罩吗?” 麦克说:“有一点,就像你说的那很有趣。他们为什麽会想到用那种面罩?” “也许他们和我们一样,觉得那样很刺激,很酷,很令人兴奋……”安德鲁的声音变得很低沈,呼吸开始有点紊乱。他伸进麦克衣服里的手不断摩挲著,体温已经把他暖热了。 “你为什麽总是提起那个男孩的事,你是想跟他一样吗?”安德鲁问。 “不安迪,我怕痛。报道上说他死得很痛苦,我可不想那样。”麦克对安德鲁的举动没有反应,他不可能因为一个男人的挑逗就兴奋起来。现在要做的是继续套话,找出有用的证据。 “我不会弄痛你,让我们来玩一会儿吧,你很快就会明白这比面罩什麽的有趣多了。”安德鲁说话开始有点前後不一,这显示出他现在有多激动。刚开始还对麦克说不会让他痛,後一刻就粗暴地说:“我要让你好好享受一顿,确保你在被虐待的时候痛得不行,然後毁掉你的自尊让你不敢抬头见人。” 麦克开始反抗他的粗暴举动,用力推开他说:“你让我感到危险了安迪,我简直怀疑你就是那个温斯特山区的杀人犯。” 安德鲁听到这些话後有点退缩了,他又万分诚恳地保证刚才那些过分的话并不是真的,希望他不要当真。 “好吧。”麦克说,“但我很怀疑你能把我捆成和那个男孩一样,你真的知道该怎麽做吗?” “很简单,先从後面这样把两只手捆起来。”安德鲁抓住麦克的手放到背後比给他看,接著再用手画出绳子的位置,详细解释腿是怎样被绑起来的,如何使他露出性器官。 “难以置信,你看得真清楚。”麦克不可思议地说。 “是的,我全都看到了,我说过我经过空地看到那男孩躺在草地里的样子。” 麦克意识到安德鲁正在对他撒谎,因为特瑞躺在草地里的时候是面朝上的,他不可能看到背後绳子捆绑的样子,事後的报纸和新闻上也没有相关照片。 “路易,你要试试看这种捆绑的方法吗?真的非常性感。我看到他被那样捆著的时候,都快硬起来了。” 麦克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安德鲁和凶杀案有关联,接下去追问另一件事。“安迪。上次,就是你挂了我电话的那一次。我听到有人在敲门,他是谁,是你的朋友?”他小心地试探著问,并表现出较为期待的神情说,“为什麽不叫上他,这样我们就有三个人了,和你信里写的一样。” “别去提他,乔尼只会破坏我们的好事。他是个胆小鬼,现在还在看童话故事。” 麦克好奇地问:“童话故事?” “他不适合成人,亲爱的。难道你觉得我一个人还无法使你满足吗?” 安德鲁把手插进麦克的裤子里,手指一直往下,内裤的触感给他一种探索的乐趣。麦克抓住他的手说:“等一下好吗?安迪。我先去一下洗手间,你在房间里等我,准备好你要用的道具,我们这就开始。”安德鲁很不情愿地把手缩回来,他玩弄著麦克的头发,过了一会儿才说:“好的路易,我等你。” 现在可以拘捕安德鲁?凯斯了。他将受到审讯,通过他的通讯记录,警方将以最快的速度查找到那名叫乔尼的男子,并同样拘捕他。一旦这位好朋友的dna与死者身上留下的证据对上,他和安德鲁就将一同毁灭。 麦克去洗手间通知楼下的同事上来。当他经过书房时,看到走廊的小桌子上放著一本书。一本童话绘本,每一页都只有很少的字。麦克随手翻了一下,书页很自然地翻到某个地方,这说明经常有人在看这几页的内容。画面上有一位年轻的王子,被捆绑在一张银色的椅子上,脸上流露出绝望痛苦的表情。对话气泡中写著:“放开我,我是凯斯宾国王的儿子瑞廉。” 书的第一页上有写著一个名字:乔尼?唐纳德。 这时,麦克听到了敲门声。 第十五章 最後的拼图 艾伦敲开门时,看到一个年轻男子正用警惕的目光望著自己。 他很英俊,穿著普通也没有特别的地方。但是很奇怪,艾伦觉得这其中有非常奇怪的地方,只是一时之间很难说清。这是杀手的职业敏感,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艾伦友好地对开门的年轻人笑了笑说:“请问这里是安德鲁?凯斯的家吗?” “是的。”麦克望著他,虽然这个陌生人戴著墨镜,可是看起来却有些眼熟。他不太清楚自己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档案,某个案件的嫌犯。这是警官的职业敏感。 “太好了。”艾伦说,“那麽请问安德鲁?凯斯先生现在是否在家?” 麦克迅速整合目前的状况,这个突然造访的人是谁,他会是那个叫乔尼?唐纳德的人吗?不,他看起来似乎第一次来的样子,那麽他是安德鲁的新朋友? 很难想象安德鲁会有正常的交友关系,他的变态人格应该是在幼年时期就已形成了。如果他能有一两个正常朋友,或许精神上就可以得到释放,不至於处在“觉得很孤单”的状态中。 麦克一边思索一边准备回答“不在”的时候,安德鲁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 “是谁在敲门。”他问,“路易,是推销员吗?” 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有人来敲门的,和麦克设想的一样,安德鲁确实没有朋友。他认为要麽是推销员要麽就是笨蛋敲错门了。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站在门外的年轻人向安德鲁微笑了一下,甚至伸手向他打招呼。他的脸部轮廓十分俊美,安德鲁相信如果自己曾经见过他,绝不可能就这样忘得一干二净。 艾伦举起原本插在口袋里的左手说:“你好,安德鲁?凯斯先生。”安德鲁还来不及开口,因为对方的下一个动作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艾伦举起另一只手往前伸直,手中握著一把装上消音器和红外线瞄准器的自动手枪,那个发亮的小红点迅速准确地爬上了安德鲁的额头。 艾伦一边说“你好”,一边接著说“再见”。当他说“再见”时,麦克终於想起在哪儿见过他了。在彼得的素描本上,一个职业杀手的重现肖像。他知道现在艾伦立刻就要开枪,於是在那一瞬间推开了他的手臂。一阵轻微的枪声,经过改装的连射手枪里至少有三发子弹射入安德鲁身後的墙壁。麦克握住艾伦握枪的手腕,干净利落地将他拖倒在地。 艾伦丢掉墨镜後的眼中流露出意外的表情,他的确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状况。这个年轻人看起来虽然有些与众不同,不过艾伦以为只个比较特别的“宠物”罢了。他调查了安德鲁很长时间,这个精神失常的变态除了玩弄别人的身体几乎什麽正事都不干。可是真没想到他还有个身手不错的保镖。麦克用膝盖压住艾伦的右臂,抓著他的手腕向地面敲击,迫使他松开手枪。与此同时艾伦的左拳袭来,迫使他不得不用手臂格挡。那力量实在惊人,麦克感到胳膊一阵发麻,整个向左倾倒。谁也没有说多余的话,两人一言不发地在客厅里搏斗。艾伦获得自由後没有立刻反击,而是举枪继续对准安德鲁的脑袋。他的执著和敬业实在令人敬佩。麦克的右腿踢中他的手腕,手枪脱离了艾伦的手掌向上抛出一个弧线。 艾伦回过手来抓住麦克的脚踝把他拖倒在地,随後愣怔了一下。 “我还以为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艾伦从他的脚踝上拔出史密斯威森左轮手枪说,“警方制式装备,你是怎麽弄到的?” “那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 “你是在演戏吗,警官先生。”艾伦扳动左轮枪的击锤,脚踩在麦克胸口上,却把枪口转向旁边,但是安德鲁已经不在那里了。一个推弹上膛的声音在背後响起,艾伦感到异物顶住他的後腰。 “放下枪。”安德鲁在他背後说。为了加强语气,他把手中的霰弹枪用力往前顶了一下。 艾伦说:“今天的意外真是层出不穷。” “快放下枪。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你还有命活著,杀手先生。” 艾伦手指松开,左轮枪掉在地板上。他说:“听上弹的声音是温彻斯特防卫者。” “你很聪明。”安德鲁在他身後低声说,“但是现在好好听著。第一,没有经过我的允许擅自说话,我会开枪;第二,你只要动一根手指,我也会开枪。听好了,路易宝贝,也包括你在内;第三,好好踩住我亲爱的路易别松开,他刚刚欺骗了我,而你吓到我了。我不会这麽轻易放过你们,不要试图考验我的射击能力,我也曾是个军人,身手不会比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差。明白吗?明白了就说是,先生。” 安德鲁说完用枪管顶了艾伦的腰部一下,艾伦说:“是,先生。呃──” 他“呃”了很长时间,但最後什麽也没说。安德鲁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紧跟著说:“你看起来倒有很多话要说,想说什麽?” “我得到允许可以说话了吗?先生,我可不想违反你的一二三条而被打成碎块。我什麽也不想说,如你所愿,我会紧紧闭上嘴。” “快说,你这混蛋,要我给你一枪吗?” 艾伦说:“我在计算你能坚持多久?我在想警官先生的同伴什麽时候会和他联系。他们应该就在附近,是一个小时联系一次还是半小时。他带著通讯器吗,或者直接带著窃听器?也许有人现在就从楼梯上来了,他们肯定都带著枪,他们会怎麽做呢?踢开门全都用枪指著你,或者用一个闪光弹让你什麽都看不到。” “那样你会先完蛋。” “有可能。”艾伦点头说,“很有可能,但主要是你,你迟早是要完蛋的。” “闭嘴。”安德鲁一边大骂一边开始考虑他话里的种种可能性,他意识到艾伦说得确实有道理。“路易。我知道那不是你的名字,说你真正的名字。” “麦克?艾尔维斯。” “你想对我干吗?”安德鲁瞪著他,“我不会原谅你,我会让你知道欺骗我的後果。告诉我你的人多久会来?” 麦克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如此近距离,霰弹枪的12号弹在射穿艾伦身体的同时也会把他打成一堆碎肉。 “最多三十分锺,如果我的电话响,而我不去接的话。” “好的,如果它响起来,你知道该怎麽做对吗?就那样让他们永远都待在原地别动。” 安德鲁边说边想著接下去该怎麽办,他不能同时控制两个人,尤其是这两个人虽然行事方法大不相同,但却都是危险人物。他不愿意被艾伦和麦克看出心里的紧张,可现在不得不发出下一个命令,太长时间的僵持只会使情况变得更糟。 艾伦的目光微微转动,感到背後的枪口似乎准备有所行动。 安德鲁说:“去搜他的身,看看是不是真的有窃听器。立刻做,别忘了我就在你後面。” 艾伦按他说的慢慢弯下腰去,开始仔细搜索麦克的外套口袋。他找出了行动电话、通讯器和微型录音笔。安德鲁说:“干得不坏,除了电话,把其他东西踩碎。” 艾伦照做时悄悄往後看了一眼,注意到安德鲁握枪的姿势有了一点变化。他相信只要把安德鲁绊倒麦克也会立刻上来帮忙缴下他手里的霰弹枪。然而就在他准备行动时,虚掩著的门被一下推开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站在那里,一边推门一边说:“安迪,我忘了把故事书带回去,你为什麽不关门。你们在干什麽?” 安德鲁似乎发现了艾伦的企图,把自己的枪口重新调整好,低声说:“乔尼,我的好朋友。我还是第一次这麽高兴看到你来我的住处。快过来拿上枪,我们又有事情可做了。” 麦克看到那个男人的左臂上有一个刺青,最後一块拼图已嵌入,危机却才刚开始。 第十六章 约翰.肯尼迪 奥斯卡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他的心脏在制造噪音,要是静止不动这些声音会让他烦躁得崩溃。 “安静一点奥斯卡,你浪费体力於事无补。”尼克拉?本森说。 “先生。我不懂你为什麽还能这麽冷静,难道心理学家都是这样?为什麽要瞒著我这个愚蠢的计划,麦克独自去那变态杀人狂的家里了。” “他向我保证过绝不会乱来。”本森遗憾地说。 “如果所有保证都有用,那就不会有意外了。我一直反对这个计划,而他一直在坚持。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如果当时我也在场,情况就绝不会是现在这样。他失踪了,得把他找回来。”奥斯卡说,“我们已经搜查了安德鲁?凯斯的住所,现在要全国范围通缉他和他的同夥,所有和他们有关的人都必须随时接受警方传讯。” “假设他们知道自己被通缉,也许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来。调查可以先从暗中开始。” 奥斯卡停下来回走动的脚步说:“时间可不多了。对於这个凶犯的每一步行动我们从来都没有料准过,他接下去会怎麽做没人知道。你以为他不可能杀人但他杀了,所以听著先生,我是警察,而你只是顾问。你可以提出建议,但最後还得由我来做决定。请不要再费心试图让我动摇,我会自己去说服上级同意这次通缉。” 本森说:“我理解你的心情。既然如此,那就去的做吧,我会尽量找出线索供你参考。” “很高兴我们能够达成共识。”奥斯卡离开办公室,去资料室准备通缉令用的照片。目前为止只能用安德鲁?凯斯的照片,没有他同夥的资料。申请通缉令还需要一点时间,他现在简直争分夺秒。 如果说有谁比奥斯卡?塞缪尔警官更加焦急,那一定是乔尼?唐纳德。 他在客厅里坐立不安,不断用手指摩擦手枪,又不断把弹夹卸下来检查。当他看到安德鲁?凯斯从地下室里出来时,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唐纳德说话有点语无伦次了:“安迪,你打算怎麽办,要杀了他们吗?” “你在说什麽,别把我想得那麽可怕。我又不是杀人魔,暂时没那个打算。” “好了安迪,我听出你的用意了。”唐纳德说,“你刚才说暂时,也就是说迟早还是会动手的对吗?安迪,你究竟想干什麽。这和以前那些男孩不一样,他是警察,警方很快就会找到我们的。” “他们不会找到的。”安德鲁说。 “你疯了安迪,你还把他们弄到我家里来。现在该怎麽办?警方已经找上你了,他们派他来就是为了找出控告你的证据。他们对你了如指掌,你会被拘捕,而我会以你的共犯身份一起被捕。” “安静乔尼,安静。你总是这麽神经质。”安德鲁拍著唐纳德的脸颊,用手抓著他两边的耳垂说,“冷静点,不会有事的。没有人能找得到我们,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常去的穆得小屋。你有一栋小别墅不是吗?那个地方很偏僻,人们几乎都不看报纸和新闻。我们去那儿等风头过了再回来。乔尼,没人知道我们杀人。我们以前也杀过人,可是被抓到了吗?没有。他们只是想吓唬我们,让我们自投罗网,傻瓜才会被骗。我们今晚就开车去,就当是度假狂欢,想想多刺激,就你和我,还有玩具。” 唐纳德稍微安静了点,开始仔细听话。他忽然问:“你要带他们两个一起去?这不行,会被人发现的。” “只要我们小心点就不会,如果你想在这里杀了他们我也没意见。你好好想想乔尼,警探来搜查你的房子发现这里曾经杀过人,他们会以为是谁干的?” 唐纳德立刻因为他的话激动起来,大叫著说:“不,别在这里。带他们走,现在就走。” “我去准备东西,那些麻醉剂至少让他们睡到明天早上。我们有很多时间,相信我,什麽坏事都不会发生。”安德鲁向他亲爱的朋友作了保证,接著开始和他一起整理要用的东西。 “好戏开始了,夥计们。”他用唐纳德听不到的声音自言自语,“路易,我说过会让你痛得不行。” 一个糟糕的早晨。 艾伦醒来时整个房间都在摇晃,暴风雨时的甲板可能还比这好些。他晃晃脑袋,感到脖子一阵巨痛,几乎没法转动。而当他想要用手去摸时,发现自己的双手被铁镣铐在身後。 “见鬼。”他想起昨天之前的事,那个手臂上有纹身的男人在他脑袋後面狠狠砸了一下,然後他就失去了知觉。 “偶尔的善心果然会带来厄运。”艾伦试著动一下手臂,结果发现自己和另一个人铐在一起,从失去知觉前所处的情况分析,毫无疑问背後铐著的是那位正义感十足的警官先生。 “麦克?艾尔维斯警官对吗?”艾伦用肩膀顶了他一下,希望他能及时醒来。在他不断推动下,手腕上的铁链发出了一些响声,但麦克还是过了很久才清醒。每个人对麻醉的敏感度不同。 “早上好,警官先生。” 麦克醒来後的第一件事是把头往後靠,他还没有完全从半昏迷的状态中清醒,疲惫地依靠在艾伦身上。过了一会儿之後,这种乏力的感觉才好了一些。麦克很快也发现自己被镣铐锁住,他环顾四周,室内的光线很暗,但总算还有些自然光。窗户很高很窄,可能是通到外面的地面上。这里像是个地下室。 “你总算醒了。”艾伦说,“我刚才还在担心背後靠著个死人。” “那是你想象力太丰富。”麦克继续转动手腕,看看有什麽办法能把手铐打开。艾伦叫了一声说:“别乱动,你弄伤我的手了。” “这是哪儿?” “我怎麽会知道,看来像一个临时监狱。”艾伦说。 “见鬼。” “这我刚才说过了,作为过来人我应该劝劝你。”艾伦说,“别生气,趁那两个家夥没来,我们想想怎麽脱身。” “我不想与你合作。” “我也不想,可有什麽办法呢。人总是必须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合作。”艾伦看看周围,地下室角落里有一卷刺网,他说,“我能把手铐弄开,但是先要谈谈之後的事。” “你是说放你走?” “不是很正确。”艾伦说,“应该是是我们各走各的。警官先生,要不是当时你阻拦我,安德鲁?凯斯已经死了,他的罪行足够他死上几百次的。” “在没有受审之前,谁也不能随便杀人。我不可能看著你犯罪置之不理。” “你可以等我杀了他再想办法逮捕我,至少我不会把你带到这种鬼地方来。不懂得变通只会害了自己。正义使者总喜欢绕远路,而我奉行黑暗的公正。你的童年生活一定很幸福,喜欢看个人英雄主义式的电影吗?孤胆英雄独闯魔窟,营救人质把恶棍送上法庭,对不起我说岔了。现在怎麽样,要把手铐打开再决斗吗?” “如果你能打开的话。”麦克说,“在你说废话的这段时间,已经足够我们决斗好几回了。” “我当然能。”艾伦说,“废话不过是为了活跃气氛增进友情。现在移到那边的角落里去。” 麦克用手撑著地面,但是脚踝上的绳索让他们无法站起来,只能一点一点移动。他们努力了一段时间,艾伦说:“有点像两人三脚游戏,不过增加了一点难度。” 麦克不想说话,尽量沈默,但在行动上与艾伦保持一致。终於,艾伦的脚勾住了刺网的一部分。他十分小心地把铁丝过来,接著两人又挪动了一下,试图把那些断裂的铁丝对准双手间的镣铐。接下来的事情有些困难,至少需要两根铁丝才能把锁打开。其中一根压住弹簧和弹子,另一根转动锁芯。艾伦说:“帮我一下好吗?你的手挡住我了。”他把其中一根连著刺网的铁丝送到麦克手里说,“怎样?” “我学过一点。”麦克听著拨弄锁眼发出的声音,并感到从艾伦手中传来的温度。 “该你了,小心点,我可能压得不是很紧。” 锁芯慢慢转动了一下,并没有受到阻碍。就在两人压抑著即将要获得自由的喜悦之情时,残酷的现实却突然出现了。地下室的门被打开,安德鲁站在门口。 “你们在干吗?”他的手里还端著那把温彻斯特防卫者霰弹枪,看到麦克和艾伦的样子立刻警惕地把枪口对准他们。“你们真是一刻都不肯让我放松。想开锁吗?乔尼,去看他们在干什麽,谁要是敢乱动,我就打烂他的腿。” 唐纳德没有细想就服从了安德鲁的调遣,可能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什麽会这麽听他的话。刺网的铁刺从艾伦和麦克的手中抽走了,安德鲁把身後的门关上说:“好极了。很高兴你们醒来。我原本以为这将是我的灾难日,但恰恰相反,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礼物,这很刺激对吗?被警方通缉,躲到偏僻的小镇上来,手里有两个人质,其中一个是警官,另一个……”安德鲁用霰弹枪的枪管挑起艾伦的下巴,看著他的蓝眼睛说:“另一个是想要杀我的职业杀手,世上还有什麽比这更离奇的故事?” 唐纳德有点不耐烦地催促他说:“安迪,你够了。该说点实质性的东西了。” “好的,我有点兴奋过头,都忘了你的需要。”安德鲁放开艾伦,退开几步说,“谁来陪我们玩这个游戏?” “谁先来。”唐纳德激动地问。安德鲁说:“要是他们联手会很麻烦。我们挑选一个,乔尼,你喜欢哪个?” “哪个都不错,比我们以往找到的猎物都好,你先还是我先?” “如果决定不了,可以抛硬币,这样很公平。”安德鲁说,“听天由命也是一种冒险。”他从口袋里找出一枚硬币说:“正面是麦克?艾尔维斯警官,反面是杀手先生,介意告诉我名字吗?” “不介意。”艾无所谓地说,“艾伦?斯科特。主动打听的人都会死於非命,希望你能幸免,我觉得你的运气不错,不过特例不是经常会出现的。” 安德鲁眨了下眼睛。他不想承认自己被吓到了,但确实感受到冰冷刺骨的寒意。就像忽然之间被扔进冰封的湖里一样。他板著脸说:“我会打破这种惯例的。” 硬币抛上半空,银色的钱币在光线下翻转,每次翻转都象征著一次重大变革。它可以决定很多人的命运,可以改变很多事件。艾伦从不相信命运,麦克也同样认为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可是每个人都有一个口袋,里面装满各种正反相对决定命运的硬币。 这枚看似毫无特别之处的硬币重新落回了安德鲁的手心。 “猜猜上帝选择了谁?”他微笑著张开手掌。唐纳德看了一眼说:“约翰?肯尼迪先生,是正面。” “那麽我们和警官玩这个游戏。”安德鲁弯腰抓了一把麦克的头发说,“我在游戏里仍然叫你路易好吗?这个名字更讨人喜欢。” 麦克保持沈默,用浅绿色的眼睛安静无畏地望著他。 第十七章 天空 麦克和艾伦被分开。镣铐原来就是分开的,从中间穿过了一条铁链。现在这条铁链连接著墙边的钢筋梯。艾伦的双手越过头顶被锁在梯子上,这令他只能跪著并且没有太大活动范围。安德鲁在军队里学到不少东西,他为人谨慎,知道怎样控制人质。不管艾伦双手自由时多麽厉害,现在都束手无策了。安德鲁仔细检查了他的全身,连指甲缝都没有错过。他可不希望自己离开後这里变成魔术师表演极限逃生的舞台。 “乔尼去脱掉杀手先生的衣服,这样他在逃脱时就得先考虑一下找东西遮盖自己,而不是到处找武器了。” 唐纳德很乐於做这种事。他撕开艾伦的衣服後立刻被结实的腹肌吸引了。很多东西都会引人入胜,唐纳德色情地抚摸著艾伦的腰部,虽然他很害怕这个冷酷杀手,可是快乐的情绪使他忘却恐惧大胆起来。“我能现在就上他吗?安迪,我喜欢他。” “不乔尼,我们有的是时间,不要操之过急。杀手先生现在正想杀人,要是你解开他的腿,他会一脚把你踢得永远都用不了那宝贝了。” “好吧,你总是吓唬我,接著还要我乖乖听你调遣。我简直觉得自己就像你的狗。”唐纳德一边嘀咕一边拿走艾伦的衣服。他和安德鲁一起把捆住手脚的麦克抬到外面去。 麦克的眼睛接触到刺眼的阳光,他转过头试著让自己尽快适应这种光线,好看清楚周围的环境。这里看起来像个废弃农场,周围没有任何人在的样子。马厩里积满了厚厚的灰尘,还有一些稻草覆盖著地面。他们把他弄到马厩的阁楼上,那里原来是给工人搭的临时住所,有一些破旧家具,但是屋顶损坏了,一大片天空从破损处露出来。阳光洒在地板上的时间太长,稍微有些烫手。 一个完美的游戏室,自然风,骄阳,适当的暴露。 安德鲁不用打开手铐,直接加上尼龙绳把麦克的双手固定在窗框栏杆上。麦克没有挣扎,他知道这不起作用,所以省略了这个过程,挣扎和抗拒只会让安德鲁感到兴奋。他像一条饥饿的狼狗一样嗅吸著刺激的气味。麦克很清楚自己没法躲过这一劫,除非发生奇迹,否则没人会来救他。安德鲁把他绑好後位置很好,阳光正对他的身体。 “路易,你一直很想知道我是如何对待那个男孩的对吗?他叫什麽来著。” 唐纳德回答说:“叫特瑞,是我喜欢的男孩。” “对,我想起来了。好吧现在演示给你看,让你亲自体验一下他的痛苦和快乐。” 麦克望著他说:“你连名字都记不住,却把他折磨致死。” “这并不重要。重点是折磨一位警官的事迹也会加入到我的罪名之中,但我不在乎。” “你不需要再添加罪名,以前犯的罪就足够送你去监狱待一辈子。” 安德鲁斯开胶布封住他的嘴,再捏著他的两腮说:“你是一位很有正义感的警官。可正义感不会让你变成超人,正义使者只有在电影里才会所向披靡,现实比电影残酷多了。”他的双手沿著麦克的颈部下滑,一直滑到腹部,接著一下推高了他的衣服。安德鲁狡猾的手指顺著麦克身体的线条往上行走,但并不急著把衣服全脱光。他认为织物带有一种隐晦的暗示,更何况如今他已完全占据了主导地位,凡事都不必急於一时。 安德鲁吻著麦克的脖子,动作缓慢,把他当作女人一样肆意抚摸。安德鲁感到麦克的肌肉忽然变硬并因为这种从未体验过的厌恶感而不自觉地挣扎起来,试图避开他的挑逗。 “乔尼,别光看著。过来帮我按住他,把腿解开让我进去,但不要让他踢到我。” “你最好别那麽干,我不想浪费力气。”尽管唐纳德满心不乐意,但最後还是照做了。他对安德鲁总是怀有一种畏惧,生怕他冲自己发火。唐纳德扯掉麦克的牛仔裤,用尽全力压住他。阳光照射在赤裸的身上有种令人惊诧的暖意。 “你真性感路易,快让我窒息了。”安德鲁潮湿的手掌裹住他的性器,正按著他双腿的唐纳德感到一阵剧烈的摇晃和挣扎。如果不是因为有所防备,唐纳德觉得自己很可能被一脚踢翻。 麦克原本打算忍耐,等待机会,至少不要激怒他们,加快他们行凶的速度。但他忽然发现很难做到这一点,被两个男人强暴完全超出了一个正常人的承受范围。他只希望能踢开坐在自己身上的安德鲁,一分锺也好。 唐纳德紧紧按著他的双腿,开始大叫:“安迪,我看还是把腿捆起来比较好,他像匹野马一样。” “你这个软蛋,我来想办法。”安德鲁说,“让他虚弱一点,力气总会用完的。” 安德鲁松开手,开始猛掐麦克的脖子,想使他窒息。麦克挣扎了一会儿,铁铐和绳索捆绑的手腕出现伤痕。最後缺氧使他的挣扎慢慢减缓,最後一刻安德鲁松开了手,大量氧气涌入,麦克尽情呼吸新鲜空气。他的胸膛剧烈起伏脑中一片空白,陷入虚脱状态。 安德鲁重新开始玩弄他的宝贝,并用手拍打他的腮部说:“振作点路易,别像个性冷淡的女人一样。你的好身材应该表现得更性感和淫荡些,来吧,表演一下。我们等著大开眼界。”他把手指塞进麦克的体内,开始进行一番奇妙的探险。那里紧闭著,当安德鲁用力往里顶时,麦克发出了一声惊叫,全身都蜷曲起来,唐纳德又感到快压不住他了。 安德鲁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反应来观察猎物,他觉得自己的呼吸急促起来,并相信唐纳德和他一样心情激动。他们在这方面一直很有默契。 进入麦克体内的手指变成了两根,安德鲁有点急不可待地推开唐纳德。他们把他的双腿抬起来,安德鲁和唐纳德交换了位置,想让自己那物儿快点硬起来,而唐纳德正用手揉搓著麦克的胸部。骄阳穿过屋顶照射著他正在被安德鲁玩弄的下体,从那里传来刺激神经的疼痛。麦克只能抬著头,阁楼上开始弥漫著一股奇怪的汗味,而这仅仅是开始。刺穿和破坏都只是序幕。安德鲁正在将亡命天涯的恐惧全部施加到他身上,这已不是单纯的施虐和泄欲。当安德鲁好不容易硬起来的东西靠著双手的帮助插入他体内时,麦克感到灵魂被赶出了那具痛苦不堪的身体。周围忽然安静下来变成一种持续不断的嗡嗡声,好像他成了另一个人,或者成了另一件物体。安德鲁兴奋地抽动著,觉得自己还可以把时间拖得更长些。这是个惊喜的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尝到这种滋味了。没有一个医生治得好他,但现在他感到自己痊愈了,又成了一个勇士。安德鲁用一种极度愉悦的享受姿态在那里做运动,性交带来的晃动使麦克眼中的世界渐渐崩溃。 “好样的路易,干得好。”安德鲁抓著他的腰部,激动的手指用力掐著他。 唐纳德正吞咽著口水在後面排队,他很想知道安德鲁什麽时候才能从麦克身上下来,以前可没有这样的先例。安德鲁从来不会直接进入,他从别处获得快感。唐纳德感到这个新玩具棒极了,麦克不像其他受害者一样总是痛苦地闭上眼睛,一边痛哭一边哀求。他在饱受摧残时依然睁大眼睛,不肯屈服。唐纳德跃跃欲试,很想去狠狠伤害他,同时又感到有些害怕。他的下体一阵发紧,忍不住要用手去揉捏,这种感觉把他搞得很烦躁。终於,安德鲁发出一个满意吸气声,毫无顾忌地在麦克体内留下精液。他退出来说:“该你了乔尼,干到他求饶。” “我会的。”唐纳德迫不及待地解开裤子。安德鲁帮忙把麦克的双腿架好,他感觉玩具已经不再像刚才那麽精力十足了,但是意识还很清醒,正用浅绿色的眼睛望著唐纳德。安德鲁将他的脸转过来说:“你该看著我,路易。”说完低头隔著胶布吻他的嘴唇:“我是第一个占有你的人,你刚才像个妓女一样在我身下扭动。永远记住这一幕。” 安德鲁抓著他的头发说:“这是你应得的,从你欺骗我的那刻开始,你就应该有这种觉悟。我会把你碾碎,让你忘了自己是谁。” 麦克转开目光,不去看他。唐纳德已经进来了,他比安德鲁更猛烈,以往的案例中他总是扮演主要的奸淫角色。安德鲁趴在麦克胸前用力吮吸,留下侵略者的印记。破陋的屋顶间那块天空蓝得令人喘不过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纳德才意犹未尽地退场。安德鲁兴致很高,他们又交换位置试了一次。唐纳德发现麦克竟然还清醒著,虽然看起来有些古怪,但却没有失去意识。安德鲁也对他能坚持这麽久感到十分惊讶,他想到了更有趣的事情。 安德鲁认为麦克已经没有力量挣扎喊叫,於是揭开他嘴上的胶布说:“感觉怎样,路易。我很愉快,你让我胃口大开。”他舔了一下嘴唇说,“时间还早,我们做点更有意思的吧。乔尼,把我们的礼物拿来。” “为什麽又是我?”唐纳德不情愿地说,“我还不想离开这,你自己去拿吧。” “我不喜欢说第二遍,快去拿。你照我的话做就可以继续参与这个游戏,否则就滚蛋。” 唐纳德低声咒骂几句,乖乖顺著楼梯下去了。10分锺後,他拖著一个木箱子在下面大叫:“安迪,我一个人拿不上来,你得帮我一把。” 安德鲁下到一半的楼梯上用手接住唐纳德托著的箱子,他们费了很大力气才把东西运上来。麦克已经完全失去反抗的力量,不想知道他们接下去要做什麽。他产生了幻觉,在天空中看到了奇怪的东西。它悠游著,缓慢优美,阳光从变化多端的身体间射穿,好像随时会有奇迹出现。云层中一闪一闪。那是什麽?他想,是太阳吗?不,不是太阳。 麦克对自己说,那是心脏。是心脏在跳动。 忽然间,这个光芒也不见了。安德鲁用黑色的眼罩剥夺了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第十八章 生存 艾伦觉得手臂麻木了。他已经这样赤裸地跪在地上将近3小时,膝盖因为长时间接触冰冷的地面承受体重而变得刺痛。他设想各种脱身的方法,但遗憾的是安德鲁这个变态把他弄得太干净了,除了空气他什麽都摸不到。没有工具,动一下手指都很困难,艾伦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家夥虽然不是什麽了不起的罪犯,但对於监禁这件事倒做得相当完美。看来他们一定做过很多次同样的事,熟能生巧。艾伦放弃了安德鲁和唐纳德不在时逃跑的念头,他觉得需要有一次交流。不管是什麽内容,如果有必要,他也不介意自我牺牲一下。 “总之你们要倒霉了。两百个弹孔应该足够让法医都不愿为你们验尸。”艾伦把头往後靠,尽量自己舒服一点,这样好节省体力。地下室的小窗户外,天空还是那麽蓝。现在有多少人出生了,有多少人正在死亡。这种事每天都发生,每秒锺都在发生。艾伦想,还有多少人正在受罪,这里就有一个。他忽然觉得好像听到喊叫声,不过太确定,一个人独处时总是容易产生幻听,而且地下室是个怪地方,很多鬼故事都是从地下室开始的。 艾伦看了一会儿天空,他也看到了闪光的东西。“天使们要下来了。”他自言自语说,“来吧,别像警车一样总是到散场时才出现。” 阁楼上。安德鲁抓著麦克湿漉漉的头发说:“路易,你觉得怎麽样,这样好吗?我为你选了很多玩具,你喜欢哪一件?” 麦克不能回答,他的嘴被口塞堵住了,两边的皮带扣在脑後,因为他刚才叫喊得太大声,把安德鲁吓了一跳。虽然周围不可能有人经过,但是安德鲁认为凡事都该谨慎些。 麦克的双腿张开著,橡胶管穿透了他。唐纳德往里面注射甘油,他舔著嘴唇说:“我很久没做过这事了,安迪。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用它的时候吗?我们让柯林?爱德文那小家夥爽得飞上天了,那次用了多少?” “柯林?爱德文是谁,我一点都不记得了。”安德鲁说,“随你喜欢的干吧,但是别弄死他。” 在监狱里忍耐了六年,出狱後安德鲁总是忍不住想杀人。这些残忍的虐杀通常发生在强暴之後,但这次事情有了新变化。他干完好事,却得不到占有和征服的快感。安德鲁希望麦克能哭著求饶,或是屈服在自己的淫威之下,哪怕一次呻吟和惨叫也好。但是麦克忍住了,只有无声的抵抗和蔑视。此类蔑视使安德鲁羞於以统治者自居,仿佛他才是受刑者,被人当做虫子一样不屑一顾。因此刚才当他把一根牙签插进某个隐秘之处,并听到一声惨叫时,立刻就享受到了施虐的快感。安德鲁缓缓转动牙签,手指穿过麦克湿漉漉的头发。他说:“如果受不了就求我停下。你刚才叫得太响,万一把什麽无聊的人引来就糟了。但是我知道你不需要语言就能和我沟通,你是个聪明人,快求我。”他又把牙签往里插了一下,麦克吃痛地弹跳起来。唐纳德说:“我好了,接著干什麽?” 安德鲁拍了一下麦克的臀部说:“以前那些受害者都分别玩过这些游戏,但是没有人能够挨过全套。等等,好像有一个,是我的第一个玩具。”安德鲁回忆了一下说:“他叫什麽名字来著。算了,别管了。你可以挑战他的纪录,路易。你要永远活在对那些死者的羞愧之中,因为你过分的正义感失去了唯一可以为他们报仇的机会。”他努力重述自己的罪行,对此津津乐道。在安德鲁叙述的过程中,唐纳德像个外科医生一样忙碌,从箱子里翻找塞子。 “用这个好吗?安迪。”他拿到其中一个问。 “是大号的吗?好的乔尼。会让路易宝贝很痛。”安德鲁在麦克的耳边低声说,“但这正是我们的目的,从未改变。” 唐纳德受到鼓舞。他把手指移开观察了一会儿,接著把塞子送进去了。唐纳德舔了一下嘴唇,他希望在安德鲁面前表现得很镇定,不是个初出茅庐的新手。他们是同夥,某些事件上必须保持一致。异物进入体内後,麦克的上半身剧烈扭曲,双腿紧绷著。他感到一阵恶心,接著是口渴,但不想喝水,只是干渴。他还需要深呼吸,需要更多空气。 唐纳德看呆了,这种景象似乎从未出现过。他被那种口渴的感觉传染了,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甚至都没有听见安德鲁在叫他。 “乔尼。”安德鲁说,“把他抬到椅子上去。” 唐纳德木偶般地服从了命令,和安德鲁一起将麦克放到木椅上。 “痛吗?你流了很多汗。”安德鲁把手伸向麦克的脑後,慢慢松开眼罩。 一片模糊晃动的影象争先恐後地出现在麦克眼中。他的目光无法聚焦,但知道安德鲁就在面前。“求我饶了你,路易。说你屈服了,立刻就让你解放,否则我会让你坐得更舒服,要是把你的腿抬高,你会疼得哭起来。”他松开口塞,等著听求饶。 “我在等你路易,那个箱子里还有很多东西没试过。只要对我说你认输了,今天就到此为止。” 麦克绿色的眼中布满痛苦的神色,瞪著安德鲁看了一会儿,吐了口唾液在他脸上。 安德鲁用力给了他一个耳光。“很精彩。”施刑者擦掉脸上的唾液说,“我很高兴还能继续下去。乔尼,给我绳子。”安德鲁抬起麦克的腿,用尼龙绳绑在椅子的扶手上。唐纳德说:“我喜欢这个动作,让我来好吗?”安德鲁不理会他的请求,把阻塞物从麦克体内里抽出,再用力推回去。他说:“感到羞耻吗,警官先生。我看到了你所有的秘密,接著还要看著你在我面前排泄。乔尼,你为什麽要害怕警察呢,我们完全可以控制他们,就像这样。”安德鲁反复数次才把东西拿出来,里面的液体顺著椅子流到地上。 唐纳德说:“别玩得太过火了,我还不想让他这麽快死。我们可能得在这里呆上几个月,你应该留著点乐子以後再玩。” “我知道,所以我要让警官先生先适应一下。”他翻箱倒柜地寻找道具,找出一件满意的道具。安德鲁转身看著麦克说:“现在修改你的意愿还来得及。我拷问过很多战俘,每次施刑前都会给他们机会,只要屈服,我就放了他们。” “他们说了没有?”麦克问。 安德鲁沈默了一会儿,很快就明白自己又遭到了蔑视。这一次他揪住麦克的头发说:“他们大多不肯屈服,什麽也不说,所以他们都死了。” 麦克低声说:“少数屈服的你也没有放过他们,你是个人渣。” 安德鲁用力把按摩器塞进他的身体,麦克倒吸了口冷气。唐纳特在安德鲁示意下重新为麦克戴上口塞和眼罩,把他的身体摆正,以便道具发挥作用。唐纳德用皮带捆住他的腰部、脚踝,再和背後的手铐一起固定在椅子里。 安德鲁弯腰在麦克的颈部扣上项圈,并吻了他一下说:“在这里好好待著,亲爱的。我们去打扫一下穆得小屋,天一黑就回来接你。”他和唐纳德两人把椅子搬到楼梯的栏杆边,用尼龙绳捆紧以防意外发生。临走时安德鲁打开了电动道具的开关,他看到麦克的身体剧烈颤抖,但却对摆脱这种困境无能为力。安德鲁高兴地笑起来,对唐纳德说:“我该拿相机来拍照,这是值得永久留念的场面。下次去镇上记得买胶卷。我真喜欢这地方,总会发生有趣的事。我们以前怎麽称呼它来著乔尼?” 唐纳德兴奋地说:“我们叫它惊奇小屋。” 笑声和脚步声消失後,阁楼上只剩下微风吹过的声音。 麦克感到自己成了一部机器,内部在运作,生产一种名为疼痛的东西。这些东西越积越多,无法自行消耗,很快淹没了他理性的一面。 麦克误以为这是弥留时的感觉,他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声音。 “要咖啡吗?”艾许莉的声音。 “我们是搭档。”奥斯卡说。 “好结果来自坏经验。”本森博士的话。 “早上好,警官先生。” 这是谁? 第十九章 月亮花 麦克被送回地下室时,艾伦已经认不出他了。第一次遇到麦克时,这位年轻警官利落不凡的身手让他吃惊,艾伦必须承认他是个行动敏捷,机智勇敢的人,目光中时刻充满斗志。然而短短一下午,麦克像一条离开水的鱼一样被拖回来。身上到处都是伤,脸颊嘴角又青又肿,而且最严重的伤口不在表面。 安德鲁和同党把他丢进来拖到角落里锁好就走了。麦克的双手还被铐著,手腕上布满伤痕。 艾伦有些吃惊地望著他湿漉漉的仿佛刚刚被冲洗过的身体,难以想象到底发生了什麽事。虽然从这个角度很难看清,但他依稀看到麦克血肉模糊的下体。艾伦思考著这时说话是否合适,他认为麦克一定早就晕过去了,所以还是保持沈默最好。 晚上,冷风从小窗户吹进来。艾伦赤身裸体感到有点冷,但他至少完好无损,疲惫和寒冷并不太难熬。麦克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墙角,没有任何动静。 艾伦考虑著问:“你还好吗,英雄先生?” 理所当然的,他没有得到回应。艾伦把眼睛转到别处,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说:“我一直以为肛门不是性器官。” 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确实有些过头了,但麦克却虚弱地哼了一声。 “你醒著?”艾伦似乎很高兴能听到他的反应。 麦克说:“你不必担心和尸体共处一室……我还活著。”这声音就像喘气,但至少表示他没有崩溃。麦克动了一下,也许是想坐起来,但是失败了。艾伦觉得他可能不愿意用这种虚弱屈辱的姿势躺在自己面前。“要是动不了的话就别动了。”艾伦说,“你不能要求事事都做得好。”麦克说:“请你闭嘴好吗?”他通过不懈努力终於使肩膀靠在墙角边。就在这时地下室的铁门“砰”的一声打开,安德鲁端著个盘子走进来。 他环顾四周,没有发生不愿见到的意外事件,於是满意地走进来说:“路易,你还有力气和死对头说笑,看来我们的游戏难度不够高,时间也不够长。”他蹲下来把盘子放在地上,盘子里有一碗热汤和几片面包。安德鲁把汤端到麦克面前说:“为了更好地进行下面的游戏,你要保持体力。我不希望你做了一半就晕倒,今天你的状况就很好,一次都没有昏迷。我和乔尼都不喜欢奸尸。”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在艾伦的注视下硬塞进麦克嘴里。 可能是汤太烫了,或是麦克的嘴角受了伤,他露出很痛的表情,很快转过头拒绝喝下去。安德鲁被这个举动激怒,他扔掉汤勺一只手把麦克的脸转过来,另一只手端著汤碗凑到他嘴边说:“你为什麽总是和我作对?只要你稍微合作一点就不用吃那麽多苦头,还是你生来就喜欢被人虐待?你这个受虐狂。”他一边骂一边强迫他喝汤,麦克无力挣扎,只好任由他施暴。 艾伦在後面观看,麦克无奈的目光也正越过安德鲁疯狂的举动和他撞在一起。这种对视不免令他有些意外。 “那是什麽汤?”艾伦说,“闻起来味道不错。” 安德鲁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但他十分恶毒地说:“没你的份杀手先生,你的体力太好了,而且有点精力过剩,所以我不打算给你水和食物。直到需要你做剧烈运动之前,什麽都不准你吃。” 艾伦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他跪在那里的姿势也很辛苦而且很难堪,看起来像个赤身裸体正在受体罚的奴隶。不过艾伦从来不觉得裸体有什麽好羞耻的,反正人们生来就赤裸干净,没必要遮遮掩掩。这种无畏的姿态让看著他的安德鲁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贱货。”安德鲁突然发起火来,无缘无故地痛骂他,但又不太敢走得太近。没有唐纳德在旁边帮忙拿著枪,独自接近艾伦使他觉得有点危险。艾伦和麦克不一样,是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杀手。麦克就算逃脱也不会立刻杀人,可职业杀手就不同了,相信只要有一点机会,艾伦就会把他的敌人变成一堆肉泥。这种事绝不能发生。 安德鲁放下碗,把心里的不痛快全都转而发泄到麦克身上,把他按倒在墙角强吻,接著又咬他的锁骨和胸前。麦克极力挣扎,但是他太虚弱了,一下午的折磨夺走了他全部体力。 “快停下。”麦克开口大叫。 安德鲁停下发愣,抬起头望著他,眼中带著诧异说:“你在求我?”紧接著又兴奋地问了一遍,“你是求我停下吗?”不可思议,白天他经受了那麽多非人折磨依然一声不吭坚持底,可现在却只因为几个强吻和猥亵动作就开始叫停。 安德鲁揣测著,很快就在麦克愤怒的双眼中找到了答案。 “原来如此。你怕被杀手先生看到是吗?路易,你真是纯情得可爱。”安德鲁捏著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被死对头看到受辱的样子,会是种什麽样的心情,警匪关系真微妙。”他哈哈大笑,为自己终於找到挫败麦克的方法而感到由衷高兴。还有什麽比在艾伦面前羞辱他更能让他感到受挫呢。 “我以前为什麽没有想到。路易,你在我和乔尼面前不出声,是因为你把我们都当成畜生来看待对吗?如果你能一视同仁的话我倒不介意你这麽想,但是你把杀手当人看,作为警官,难道不觉得有些厚此薄彼?” 艾伦一直在旁边静静听著,这时忽然说:“畜生先生,你说的够多了。我讨厌喋喋不休的说教狂和变态,很不幸,你二者兼备。” “谁允许你说话的?”安德鲁转身瞪著他,“你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我一向负责。”艾伦说,“所以我现在要告诉你的话,你最好能听清楚。去拿支笔记下来。”他仿佛也被激怒了,收起了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 艾伦因为夜色而变得深蓝的眼睛里迸发出狠毒的光芒。他说:“安德鲁?凯斯,你就尽情地去做想做的事吧,不管你做什麽,最後都会由我来杀了你。你永远别想坐上法庭的被告席,也不可能让任何一位警官对你开枪,正义不会来裁决你,你只配死在连老鼠都不愿去交媾的下水道。” 安德鲁感到身体一阵发紧,不由自主地汗毛倒竖起来。恐惧令他肾上腺素过度分泌,产生强烈的刺激感。“感谢你精彩的发言,艾伦?斯科特先生。老实说你真的吓到我了,我很害怕你会那样做。不过真高兴你能说出来,这样我就不会对你掉以轻心。在一个满心想杀死我的人面前作爱,光想就让我有勃起的冲动了。” 他收走餐具跑出去,叫唐纳德拿著枪,自己找来更多锁链和绳子。 “给你的特殊待遇杀手先生,你是第一个叫我胆战心惊的人。” 安德鲁把绳子穿过艾伦身後的钢筋梯抽紧,在脖子、胸前和小腹上绕了很多圈,迫使他只能紧贴在墙上,剥夺了原本就少得可怜的自由,紧接著又用铁链加固他手上的镣铐。 “我想看看你现在要怎麽来杀我。” “会让你满意的。”艾伦说,“晚上睡觉时小心些,你随时可能丧命。你和你的小狗朋友最好能够轮流休息,别给我任何机会。” 安德鲁光火地给他一个耳光,艾伦俊美的脸上出现了指痕。安德鲁说:“三天,不,只要两天。当你渴得连我的尿都想喝的时候,我再来听你的发言,祝你有个好梦。” 他不再看任何人,和唐纳德一起离开了地下室。铁门完全关上时,艾伦露出了不易察觉的无奈表情。如果原本还有百分之一的脱逃几率,现在也因为自己的冲动行为而降到了零。艾伦很难说清为什麽会如此按耐不住,这不是他的风格。通常为了完成委托工作,他会忍耐很长时间,做细心的调查并融入环境,在近乎无法生存的严苛条件下等待机会。他非常清楚只要表现得软弱些就会令安德鲁掉以轻心。机会迟早会出现,可是为什麽却在关键时刻用那种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并且从未用过的威胁之词来刺激对方。 “我一定是疯了。”艾伦喃喃自语,被一个同性恋变态激怒,这种事要是让他的中介人知道,一定会成为终生笑料。他转过头去看了看麦克。安德鲁同样把他锁在另一面墙的钢钩上,但艾伦觉得那完全是多余的,等他恢复体力还需要很长时间,现在离天亮却只有几小时。下一轮施虐开始前,不知道他是否能稍微好过些。 艾伦闭上眼睛准备休息,喉咙上勒紧的绳子让他不敢睡得太死,以免在睡梦中窒息。狭小的地下室盛满了静止的时间,月光透过小窗洒在地上,形成一个发亮的四边形。 他们沈默不语,但都知道没有人睡著。 麦克注视著那一小块发亮的月光,随著时间的推移慢慢移上艾伦的身体。他充满力度的肉体被绳索勒紧,呼吸在此刻似乎成了天大的动静。麦克闻到一股猫薄荷的味道,但他不太清楚这种味道来自何处。 月光和裸体融合在一起,自然就成了原始意象的外形。 “睡一会儿。” 麦克吃了一惊。 艾伦闭著眼睛说:“别担心,会有办法的。” 第二十章 穆得惊奇小屋 唐纳德的车停在艾德文娜工具店的门口。他下车,戴上墨镜竖起衣领,样子十分可疑。工具店的店主梅根经常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来店里的客人没有不可疑的,他们总是鬼鬼祟祟地进来,一个个寡言少语,生怕别人打听自己的秘密。唐纳德选购了针孔探头,一些初级监视设备,但是数量很大,让梅根忙碌了一阵。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尖白深渊+赏金任务 作者:DNAX 第5节 “要接收器吗?”梅根问。 “我听说可以连接电视。” “专配的接收器比较好,可以分屏,而且不需要你仔细研究说明书。稍有微点常识的人都能一次成功。” 唐纳德正在考虑,梅根问:“你在危险地带有一栋大别墅?” “这不关你的事。”唐纳德警惕地说。 “对,我多嘴了。需要接收装置吗?” “好吧。”唐纳德说,“和某些事比起来,少量投资是值得的。” “说明书在盒子里,你可以把它扔了,或者上厕所的时候阅读。另外,如果使用後造成不良後果。”梅根望了他一眼,“比方说,看到妻子和别人上床而动了杀人念头的话,本店概不负责。” “不用担心,我没有妻子。”唐纳德说,“即使有,我也不要求她对我从一而终。我喜欢贱货。” “那很好。”梅根把封好的纸箱交给唐纳德,“谢谢惠顾,祝你好运。” 开车去30公里外的镇上花了一上午时间。 安德鲁反复叮嘱唐纳德不可以在附近的店里买东西,现在每次外出都必须小心,不能给警方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唐纳德除了买监视器之外,还到成人用品商店去了一次,买了些他觉得不错的东西。这个计划外的行动遭到安德鲁的破口大骂,因为警方对这些场所的注意度比任何地方都集中,他们很可能因此而暴露行踪。 “你在担心什麽,安迪。我很小心,而且地下商店从不留顾客记录,这是规矩,人人都去那里买。” “你闭嘴,下次再擅自行动的话我就要你的小命。” “试试看,没有我你连这个房间都不能踏出一步。”唐纳德心情很好,说话的态度开始强硬起来。这句话戳到了安德鲁的痛处,他的语气立刻软下来,说:“好吧乔尼,我也是在为你担心。我们现在必须互相扶持,否则就会没命,下次小心些。” 他从箱子里把摄像探头取出来,唐纳德和他一起研究了一会儿说明书。这些东西和军队里用的差了很多,但是用在那种地方是绰绰有余了。安德鲁找出工具箱,带著小礼物走进了地下室。 “昨晚睡的好吗?能够一觉睡到中午是年轻人的享受。”他心情很好地放下工具和手里的东西开始打量被监禁的两人。麦克没动,昨天留下的伤痕在自然光下看起来依然惨不忍睹。艾伦的脸色也很差,空腹使他感到很难受,而干渴比饥饿更强烈地刺激著感官,似乎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对水的渴求。 “我们来装饰舞台,你们可以看著,也可以继续睡。”安德鲁自顾自地开始搬梯子爬到高处安装探头。三个小时後,他把所有摄像头都装入了这个小牢房。墙上、窗口、门边、地板角落,没有一个地方是死角,一只蚂蚁在房里也无所遁形。 安德鲁变态地在捆绑艾伦和麦克的墙缝边也装了探头。他对唐纳德说:“我们又犯了个错误,我们应该购买红外线夜视的。这里太黑了,可又不能装上电灯。” 唐纳德调整接收器的屏幕,有些镜头因为光线太暗看不清楚,他稍微抱怨了几句。安德鲁把小型对讲机绑在门边上,唐纳德调整好频道对囚犯们说:“我爱这游戏。” 艾伦看出他的爱了,虽然唐纳德偶尔表现出一些畏惧,不像安德鲁那麽疯狂,但是他没主见的个性反而更棘手。 “我们把穆得惊奇小屋搬到这个地下室来,希望两位感到温馨舒适。”安德鲁通过对讲机说,“测试完毕,马上就开始新节目。”他放下对讲机走来。唐纳德在门口等他,有些迫不及待。安德鲁推门进去前找出麻布口袋,把挖开了两个洞的袋子套在头上,并要求唐纳德也照做。他们迅速脱光上衣,像行刑人一样推开地下室的铁门。 麦克知道他们将要进行的事。他是最大的仇恨对象,相较之下艾伦就显得普通了。艾伦不过是个雇佣的杀手,他和安德鲁之间的关系远不如“路易”这个可爱的笔友来得深入。虽然这样说相当可笑,但安德鲁认为自己受到了伤害,他被欺骗甚至是背叛。 “麦克?艾尔维斯警官。”安德鲁终於改变了称呼,从面罩上的两个洞口望著他的猎物,这表示幻想结束,接著是处刑。 “我有话要问你。”安德鲁说,“昨天我们对你做过什麽?” 他模仿电影中那些行刑者的口吻,麦克愤怒地瞪著他。 “快说,我们昨天怎麽对待你的?当著杀手先生的面重述一下。告诉他,我们演出了一场什麽样的好戏?”安德鲁完全进入了逼供者的角色状态,拿著绳鞭走过去抬起麦克的下巴威胁他,“如果你不说的话,我们就重演一遍。” 麦克的眼神在相当短的时间里动摇了,安德鲁看出他的恐惧,把握机会说:“给你的考虑时间结束了。搭档,把他带到刑场来。”安德鲁松手,唐纳德上前来解开连接著钢梯的锁链,抓著麦克的头发连拖带拽把他拖到中间的空地。麦克被捆的双手抓著唐纳德的手腕,始终无法令他松手。他被拖到中间,唐纳德用膝盖压住他的手碗,安德鲁则在後面将他双腿举高。 为了能够保证全程观看的最佳效果,他特地把关键部位对准了艾伦的方向,甚至回头望了艾伦一眼,在面具下微笑。 “看清楚,杀手先生。保证你会震撼的,你看得越清楚,警官先生就越痛苦。你的存在就是最好的刑具。”他一边说一边转过头去,手指在麦克的隐秘之处画圈,接著慢慢集中到一点用力捅了进去。麦克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趾骨张开蜷缩,安德鲁不断弯曲手指。他说:“叫出声来,让我听听你淫荡的叫声,杀手先生也想听。要是他愿意化敌为友,我可以考虑让他加入。” 唐纳德说:“我不想再多一个人了,什麽时候能轮到我?” “别说话。”安德鲁说,“这场戏里没有你的台词。” 插入的手指越来越多,麦克的挣扎剧烈起来。安德鲁腾出手和唐纳德一起用皮带捆住他的腿脚,他说:“昨天这个时候我们在干什麽?”他把塑胶管塞进去,唐纳德很尽职地已经开始注射。麦克难以忍受,昨天的噩梦又将重现。他们按住他,不让他乱动。 安德鲁把手伸向麦克胸前,手指夹住某个敏感部位轻轻拉扯。接著他低下头,像婴儿一样吮吸起来。麦克痛苦地翻滚著,感到腹部鼓胀无处宣泄。 两个行刑者用手操纵一场色情秀。麦克第一次想到了灭亡这个词,这是他从没有动过的念头。然而,在这场可怕的表演中,他感到的不只是痛苦和羞辱──就像某种暗示:“魔鬼在哪里?”这个问题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强迫自己继续抵抗,忘掉所有苦难坚持下去。 释放到来时,除了注射液体没有其他东西从体内出来。虽然安德鲁提供了少量食物,但麦克无法吃下去。空腹和灌肠使他产生剧烈抽痛。 唐纳德把准备好的水浇在他身上以便清洗排泄物,安德鲁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往里面塞自己的宝贝。唐纳德只好再次在旁边等著,他不敢把自己小东西放进麦克嘴里。这太危险了,他认为麦克不会像特瑞那样屈服,即使用枪顶著也不可能要求他自愿服务。 第一轮惩罚结束,麦克无助地躺在地上。双手被唐纳德按住,浑身酸痛,双腿捆绑著无法并拢,只能任由安德鲁像昨天一样无休止破坏。他被完全打开,像一个箱子,安德鲁拼命翻找著其中的秘密,并把这些秘密都暴露在空气中。 “你为什麽不叫出声,为什麽不给这有益身心的运动来点音乐?”安德鲁一边干活一边问,“还不够刺激吗,更剧烈一点?”他把脏东西留在麦克体内,开始退场。 唐纳德迫不及待地准备接班。安德鲁从麦克身上下来时,特地回头看了艾伦一眼。 出乎意料,艾伦目不转睛地认真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安德鲁和唐纳德交换位置,现在由他来充当固定器压住麦克的手。虽然此时显得有些多余,麦克无力挣扎,软弱地任他搬弄身体。 安德鲁又看了艾伦一眼,故意低头吻麦克的嘴,让他不能呼吸,狠狠咬他的嘴唇。唐纳德开始横冲直撞时,麦克昏厥过去了,但他只用昏迷躲避了几分锺,立刻又被安德鲁用水浇醒。冷水从他赤裸的身体上滑落。唐纳德坚持的时间比安德鲁长得多,这似乎是他得到青睐的原因,但同样也是遭到憎恨的原因。安德鲁对他又爱又恨,他们搭档的时间很长,想过拆夥,却始终没有行动。唐纳德满足地站起来,安德鲁和他一起把虚脱的麦克整个按住。 “来试试你刚买的新玩具。乔尼,你冒了生命危险,这东西一定有它的特别之处。” “当然,店员向我介绍了三十分锺。”唐纳德高兴地拿出来,一支新的按摩器,尾端带著黑皮带和锁扣。他们把这东西推进麦克的两腿间,使受刑者全身弓起。 “用力吸气宝贝,否则我就塞不进去了。”安德鲁最後用力一顶,感觉完全进去了,皮带扣在腰上。接著唐纳德用尼龙绳捆绑麦克的双腿,使他双腿并拢从大腿开始,接著绑住膝盖和脚踝。麦克的双手被锁到身後,手铐和项圈连在一起。现在成了一条真正的鱼,再也不能将那玩具从体内弄出来。安德鲁把手插进他并得紧紧双腿间,按动开关。麦克立刻弹跳起来,剧烈地在地面挣扎起伏,发出呻吟。 “多动听的声音,剧终。杀手先生,看得过瘾吗?谈谈你的看法。”安德鲁转向艾伦,望著他的双眼问。 “首先导演是个变态,其次扮演行刑者的你是个变态,其余我不做评论。” “你真是不懂欣赏。”安德鲁来到他面前,伸手捏住他的下体。大力揉捏使艾伦吃痛地挣扎了一下。安德鲁说:“要我来教你吗?你想要亲身演绎一次?” “好啊。”艾伦戏谑地望著他说,“只要你还硬得起来的话,我不介意陪你排练。但是要小心,我说过别给我任何机会活动。” “啪”的一声,掌痕重叠在昨天的红印上。安德鲁捡起绳鞭放在水里浸湿了举在手中,此刻他的形象犹如恶魔。“我是主宰。”他说,“剧本是我来决定的,我现在不想上你,只想狠狠揍你一顿。”他起鞭子朝艾伦挥舞过去,一声清脆鞭挞声。艾伦胸前出现一条长长的血痕,像试卷上的一道红线。唐纳德正看著地上挣扎的麦克,想再为他添加点装饰品。当鞭声响起时,他抬头看到了那道红印。“能把他给我吗,安迪。”唐纳德问。 安德鲁说:“不,现在是行刑时间,我要让他知道顶撞我会有什麽下场。”他挥舞鞭子,故意抽打一些要害部位,艾伦吃痛得大汗淋漓的样子使他感到一阵异样的快感。 最後一鞭抽在艾伦头部,这使他陷入了昏迷。安德鲁扔掉鞭子,额头也开始冒汗。地下室里一片狼藉,他拉开门走出去,对唐纳德说:“我们走乔尼。让他们自己在这里回味一下快乐。警官先生,我知道你迟早会屈服的,你愿意屈服的时候就告诉我,我随时都在看。” 唐纳德收走了地上的东西锁好门,整个地下室重新又安静下来,只留下喘息和呻吟。麦克孤军奋战,和难堪羞辱的高潮做最终较量。 第二十一章 漩涡 奥斯卡揉著额头,他感到很头痛,所以没有听到敲门声。 艾许莉悄悄进来把咖啡送到他面前时,奥斯卡才发现她。“谢谢亲爱的,我正好需要一杯咖啡。” “你需要的不是咖啡,而是休息。”艾许莉说,“但是我无法让你去休息,只好给你咖啡。” “我很想休息,但我不能。” “为什麽不能?”艾许莉盯著他憔悴的脸说,“人总要休息,你不能一直这样。戒酒很好,可你不能把咖啡当兴奋剂用。奥斯卡,你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好好睡觉,几乎都不下班。我第二天来的时候总能看到你趴在桌上,你至少该回去洗个澡。” “艾许莉,可以出去吗?我得把资料再看一遍,兴许能发现什麽有用的线索。” “你已经看过很多遍了,我不认为你还能从中看出什麽有用的东西。” “我正要工作,宝贝。”奥斯卡一边说一边翻著手边的档案,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马克杯。咖啡倒翻在桌面上,档案纸湿了一大半。 “见鬼。”奥斯卡手忙脚乱地挽救著被浸湿的文件,忽然又把它们全都扔回桌上。“真他妈见鬼。”他一把抓起杯子摔向门边,咖啡在墙上留下一道道红黑的污渍。 艾许莉看著他颓然倒在座位上,两只手捂住了脸。这位经验丰富的资深警官失去冷静,憔悴不堪地躺在椅子上。艾许莉望著他,过了一会儿,奥斯卡才把手松开,他吸了口气说:“对不起,艾许莉,我太累了。杯子就放在那里,我自己会收走的。” “奥斯卡,你真的需要休息了。”女警官绕过桌子来到他面前,他们目光相触。艾许莉捧住他的脸,手掌感觉著他长出来的胡茬。 “麦克会没事的。”她说。 “别对我说这种话,你会让我更难受。” “振作一点,奥斯卡。他会没事的,你做了那麽多工作,很快就会有人发现那两个凶犯的行踪,如果想亲手捉住他们,就别让自己垮下。” 奥斯卡看著她,憔悴的脸上露出一种无法磨灭的受伤表情,像个无助的孩子那样,慢慢把头靠在艾许莉身上。 “教我怎麽做,亲爱的。” “好的。”艾许莉用双手抱住他,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说,“你现在立刻回家去睡觉。”她说了一半忽然停下,奥斯卡已经在她的怀里睡著了。 “看来我得找个人帮我把他运回去。”金发美人无奈地按动桌上的电话。“艾瑞克,能进来一下吗?我需要叫个快递。” 警方的侦讯仍然毫无进展,安德鲁?凯斯好像从这个世上蒸发了,再没有人能找到他的行踪。奥斯卡偶尔会冒出这样的念头──有可能真的只有等到发现了麦克?艾尔维斯的尸体後才能有新线索,这令他感到十分烦躁。另一方面,从安德鲁?凯斯家的墙上发现的弹孔证实有第三人在场。子弹是从改装过的自动手枪里发射的,这表示开枪者是个对枪械了如指掌的人,安德鲁被排除在外,他没有显示出任何对枪械改装的兴趣。这个开枪的人会是谁?是安德鲁的同夥?他发现了麦克的企图,所以打算杀了他?现场并没有血液反应,虽然经过剧烈搏斗,但是却没有人受伤。 奥斯卡早已把这份报告看过无数遍,他想不通的是,如果当时有第三人开枪,为什麽麦克不举枪自卫,是没有时间拔枪吗?为什麽会没有时间? 不管有没有得到证据,奥斯卡相信麦克有足够能力制服安德鲁,但他想知道械斗开始後发生了什麽事?从现场采集的脚印来看,又不止三个人了,还有第四个。安德鲁有两个同夥吗?这个人和麦克缠斗时,安德鲁没有插手,如果那是他的同夥,他为什麽不帮忙? 奥斯卡伤脑筋地托住自己的下巴,眼睛看著桌上的弹头。他被一个巨大的谜团裹住了,迷失在困扰的树林中。 “也许那个人要对付的不是麦克?”他忽然为这个古怪的想法吃惊。“那是个意外的闯入者,他要杀的人是安德鲁?凯斯吗?事情怎麽会如此凑巧。” 奥斯卡从桌边跳起来喊:“艾许莉。”他叫道,“帮我把安德鲁?凯斯的所有资料都拿来。” “好的。”艾许莉答应,“只要你不熬夜,拿什麽给你都没问题。” 奥斯卡没有理会她的话,正努力使自己从一片扑朔迷离的沼泽中站起来。 “我会抓到你的,安德鲁?凯斯,你最好为自己留著点退路。” 艾伦醒来时,又到了午夜。眼前的一切看起来都那麽不真实,仿佛倒退回了第一次醒来时的那种摇摆状态。鞭打的痕迹清楚地留在身上,夜晚冰冷的空气和险恶处境更加深了这种清晰的痛感。他转过头去看见牢友蜷伏在角落里,身体不时地抽搐一下,按摩器的电量不多了,但还没有彻底停止。麦克整个下体都麻木了,除了疼痛感受不到任何高潮带来快感。 艾伦识趣地不去看他,但是不看并不代表这一切不存在。麦克在受到极端折磨的状况下靠著坚强的毅力把自己挪到没有光线的角落中去了。艾伦看著地面上那条模糊不清的血迹,如果不在最短的时间里想出脱困的方法,那麽今天这样的施虐还会不断地重演,除非死亡,否则永远不会终止。他把头抬起来,看到四面八方闪动的探头,每一个都在精确捕捉他的动作。艾伦知道安德鲁在看著,监视两个囚犯的一举一动时刻使他出於一种亢奋状态。艾伦默默数著探头的数量,记下每一个的位置。 在他专心致志时,空旷的地下室传出空腹的“咕咕”声。必须在被饿死之前逃走,忍饥挨饿并不是他的强项,但他认为可以比普通人坚持得久些。 艾伦重新集中注意力观察四周,忽然,门边的对讲机响了。寂静无人的深夜重新响起了安德鲁?凯斯可憎的声音。 “你醒了,杀手先生。我的鞭子没有让你昏迷更久实在有点遗憾,不过说实话,看到你醒来我很高兴,现在是午夜12点,你该为我上演深夜节目。” 艾伦知道这是单向通话,安德鲁听不到他的声音,所以他闭口不谈。 “我为你安排了非常棒的戏码,在你头顶的墙上挂著一把钥匙。不用怀疑,就是你手铐上的钥匙。” 艾伦抬起头往上看了一眼,的确有一把银色的小钥匙挂在头顶上方,但是要取到那钥匙还是得花点力气。 “现在用那把钥匙打开手铐,不过别轻举妄动。我知道你是只危险的野生动物,所以特地做好了安全措施。”安德鲁得意洋洋地说,“这个地下室并不是独立的,穆得小屋的大部分结构都在地下。包括一个洗衣房,一个储藏室和一个工物间,我在相隔的三面墙上都安装了塑胶炸弹,威力巨大。只要你稍微有点我不希望看到的举动,我就会引爆它。当然,墙壁会为你们挡住一部分爆炸的冲击,但是三面承重墙全都倒下的话,你和警官先生也会被压成肉酱。想想看杀手和警官赤身裸体地死在一起是什麽情况,一定会很有趣。现在按我说的做,先打开手铐。”安德鲁停顿了一下,很快又接著说:“去和警官先生做爱,快一点,我想看。” 艾伦很清楚地听到安德鲁的话,但他没有露出异常的表情,也没有表现出抗拒的情绪,这令安德鲁感到有点失望。他看著艾伦左手往上伸,指尖才刚好碰到悬挂著的钥匙,再往上一点手铐在他的手腕附近留下一条红印。经过不断努力,艾伦获得了成功。手铐打开後,他为自己解开身上的绳子。艾伦感到手指不停发抖,是因为血脉不通造成的暂时性麻痹。 “很好,你干得很漂亮,艾伦。”安德鲁恬不知耻地直呼他的名字,“现在去把你的室友解开。他很可怜,你要用自己的身体好好安慰他。” 安德鲁望著屏幕,看到艾伦靠在墙上等了一会儿,忽然朝著门边走来。 “站住,你想干吗?我告诉过你如果乱动的话我就引爆炸弹,我不在乎多杀一两个人。” 他怒吼的声音一下中断了,艾伦按住了对讲机的通话键,使他无法再传送警告。安德鲁松开自己的按键,艾伦正通过探头望著他。 “我知道你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按下引爆,不过作为演员我也应该尽职。”艾伦的声音清晰地通过对讲机传过来。他说:“我可以满足这可笑龌龊的要求,为你那垂头丧气总是不肯听话振作的小宝贝做一点贡献。安德鲁?凯斯先生,但是你先要满足我的要求,否则我不能保证你看得尽兴。” 安德鲁有些意外,饶有兴趣地问:“我很想听听你会提些什麽要求。” “第一,我饿了。剧烈运动之前我要吃东西;第二,要消炎药和止血剂,我不喜欢和死尸做爱,不管他是男人还是女人;第三……” “你的要求真多。”安德鲁切断他的通话说,“没有第三了,我满足你前两个要求。” 艾伦说:“我要点餐。” “说说看。” “大号汉堡包,很多沙律酱。冰咖啡用大杯装,全都是双份。你上次做的汤好像很不错,我很想尝尝,暂时就这些。” 安德鲁望著屏幕,很想推门进去狠揍他一顿,但是最後忍住了。他在通话器中发出一声冷笑说:“你真是个有趣的人,很高兴你喜欢我的汤。我可以保证汉堡包送到你手里还是热的,为表诚意,你是否应该先来点预告片。” 艾伦问:“想看什麽?” 安德鲁微微一笑,声音很快变冷说:“自慰给我看,就现在。” 艾伦盯著探头看了一会儿,安德鲁说:“听到了吗?别告诉我你从来没那样做过。” “女人们排队等著陪我上床,为什麽要自慰?” “你对此很得意吗?我要求你这麽做,我是这里的主宰,而你是被囚禁的奴隶。想得到食物和水就立刻照办,否则就取消奖励,你即使饿著肚子也要表演和那个快死的人交媾,不听话就炸死你们,懂了吗?” 艾伦知道这不是开玩笑,他争取到了极小部分的利益,一次不能要求太多,安德鲁不会再让步了。 “听懂了。”艾伦松开压著的对讲机按键,举起双手往後退,直退到墙边。“希望你看得过瘾,尸体先生。这是一生一次的表演。”他坐到地上张开腿,右手握住了自己柔软的器官。“只要是男人都干过这回事,别亏待自己。”艾伦的手法并不生涩,身体慢慢有了反应。他开始有点呼吸紊乱,俊美的脸上微微泛红,蓝眼睛也失去焦点。麦克的诱惑力来自他的顽抗,抗拒会令人产生压迫的念头。艾伦则不一样,他缺少道德约束,更具有主动性,当然那并不代表他会主动献身,而是很难受到精神打击。他总是表现得无所谓。 安德鲁自作聪明地认为杀手喜好杀戮的个性可以让艾伦接受一切苦难,只要最後将那个把痛苦施加到自己头上的人杀掉,一切就会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事情很可能就是这样。安德鲁望著那具健康诱人的身体,手不自觉地捏住了下面,一段时间後他对著通讯器大喊:“高潮,让我看高潮。”声音在地下室的狭小空间里阵阵扩散,艾伦从鼻腔中发出呻吟,使自己陷入欲望的漩涡。 第二十二章 罪与罚 “神父,我犯了罪。” 忏悔室中寂静无声。这是他第一次感到恐惧,也将是最後一次。他可能永远回不到原来的世界,只能当一个无奈而愤怒的怪物。 他低下头,声音跟著下沈:“我杀了人。” “一个从出生起就和我形影不离的人。” “我不再需要他了,他也对我感到害怕,我们彼此甩掉了对方。” “神父,天堂是什麽样的?以後我会杀很多人,你是否还在我对面呢?” “神父,我能够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他自言自语,自问自答。 艾伦猛然抬起头,感到一阵恶梦醒来的淋漓感,周身爬满了森冷的寒意。 天已经亮了,有清晨的鸟叫声,附近可能有个树林。 他看了看周围,想起昨晚的事。他使自己达到了高潮,这一切都被安德鲁看在眼里。 不过整个经过也不算太糟,至少这是他在这个牢房中第一次获得行动上的自由。艾伦来到墙边,麦克蜷缩在角落里,这样失去意识可不是件好事。艾伦动手解开尼龙绳,松开缠在他腰部的皮带,但是不敢立刻把刑具取出来。 “救援队来了,警官先生。你获救了,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艾伦试著手感,这东西没有附著肠壁是个好消息。至少可以不必看到直肠粘膜血淋淋的情景了,经过一番努力,艾伦终於把那可怕的东西拔了出来,麦克发出一声虚弱的呻吟,动了一下,但手铐还是无法解开。艾伦扔掉手中的刑具,轻轻拍打他失去血色的脸:“醒一醒,好让我确定你没事。千万别死,我不喜欢和发臭的尸体同处一室。” 麦克在他的拍打下慢慢睁开了眼睛,意识一恢复,随之而来的就是浑身疼痛。现在他什麽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长时间皱眉,努力适应这剧烈的伤痛。 “先别动。”艾伦站起来,走到门边砸了一下对讲机,使它发出尖锐的杂音。“早上好,安德鲁?凯斯先生,我的早餐还没送来吗?” 过了好一会儿,对讲机里才传出安德鲁的声音。 “你醒来得真及时,乔尼刚回来。清早起床到邻镇的快餐店买东西让他颇有怨言,不过请放心,一切都很顺利。”安德鲁说,“东西很快送来。” “有抗生素软膏吗?” “用来做什麽?” “你不会希望主角在整个故事的高潮部分忽然死了吧。” “你的要求越来越多,这不是好现象。”安德鲁知道他是为麦克要求的,当然他也不希望麦克这个时候死去。“好吧,一会儿就送来。”安德鲁关掉通讯器气愤地上楼找药箱。很快,艾伦就从高高在上的小窗户收到了货品。 汉堡包果然是热的,冰咖啡也没有失去风味,热汤用纸杯装著,附带一个塑料勺子。 艾伦咬了一口汉堡,感到胃部愉快地接受著食物的填充,接著他又翻找塑料袋,找到了药品和止血剂。安德鲁甚至好心地提供了纱布和药用棉球,看来他也很清楚自己所作的一切带来的严重後果。 艾伦把纱布卷在手指上,拉开麦克的腿把手指伸进去。 “别碰。”麦克说,“这不需要你来做。” “我也很希望你能自己做好,可是现在没有工具可以打开你的手铐。我不希望你像个女人一流血,会影响我的食欲。” 麦克说:“别逼我对你说脏话。” “你不该骂我,应该骂那些把我们弄到这鬼地方来的混蛋。”艾伦迅速擦干他体内的污物,情况好像还不算太糟。麦克无法拒绝他的帮助,挣扎会显得心虚。他不想在这种状态下表现得分不清好坏。疼痛的感觉依然明显,就像不打麻药开刀一样,但是止血剂发生了作用,促进凝血因子,伤口很快不再流血。艾伦把抗生素软膏挤进去,冰凉的药剂产生奇怪触感,伴随著艾伦手指的运动,麦克说:“别再弄它了。”他感到一种比遭受强暴更难以忍受的恶心。 “再忍耐一下,这不只是为了你,也为了我,我们。想从这逃出去吗?我不希望合作者随时需要照顾,你是个出色的警官,知道该怎麽做。” 麦克说:“是的我知道,你做得很好,现在可以走开了。”接受一个杀人如麻的职业杀手救助,在他面前暴露所有的隐秘,这些并不代表他们就成了统一战线的战友。合作不等於战友。 “你的通缉长期有效,不会因此更改。”麦克说,“这是我的底线。” 艾伦说:“我的底线是只要你不想杀我,我就不会主动杀你,除非有报酬。我喜欢和警官们玩捉鬼游戏,我们的较量可以等离开这里之後才开始。” “好的。” 艾伦把手指抽出来,感觉到那个地方友好地收缩著,於是开了个玩笑说:“魔法药粉起作用了,你很快就会好,那里还活力十足。” 麦克抬腿腿向他踢去,但根本没有力量,艾伦毫不费力就挡住了攻击。 “休息一会儿,我们一起踢断安德鲁?凯斯的脖子。” “你的脖子也不保险。” 艾伦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说:“我会注意的。但现在我们得达成共识,你可以把我当做一个尽职的仆人来看待,这样就不会觉得难堪了。有什麽想要我帮忙的请说出来,反正他们听不到。而我唯一的要求是,请你不要和我作对,也不要自暴自弃。” 他倒出消炎药,把药片塞进麦克嘴里,打开纸杯的盖子送到他嘴边说:“用咖啡代替吧,再向他要水会让我崩溃的。”冰凉的咖啡顺著喉咙一冲而下,药片混著浓郁香味的液体流进了麦克的胃里。他感到胃部一阵痉挛,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艾伦咬著汉堡说:“抱歉,我忘了你该喝点热的。”他放下纸杯找到塑料汤勺,这东西除了喝汤什麽也干不了。 “战俘营真是个使人进化成变态的好地方。”艾伦舀了一勺浓浓的蔬菜汤试试,味道十分鲜美。“我得承认,变态也是有优点的。” 艾伦送了一勺到麦克嘴边。麦克没有拒绝,不久前,安德鲁?凯斯那样喂他时,他还觉得受辱而躲开了,但他没有躲开艾伦的勺子。 “我冒了很大的风险,如果这件事传扬出去,我的中介人一定会把肠子笑断的。”艾伦说, “这次全都拜他所赐,如果不是他,我现在正在邦托塔砂糖海岸愉快度假,比基尼和性感女郎,金色海滩和总统套房。” “那麽你为什麽放弃在天堂沙滩上的放荡生活来杀安德鲁?凯斯?”麦克问。 “不为什麽。”艾伦说,“纯粹是兴趣。我以为很容易完成,如果你不跳出来碍事的话。” “我也想说如果没有你插手,安德鲁?凯斯现在正在监狱里等待受审。” “监狱比这里干净吗?只要他不死,在监狱里一样可以做恶。你的想法过时了,麦克?艾尔维斯警官,这是个充满暴力的世界,正义并不会产生好结果。告诉你一个真理,地狱永远比监狱可靠。” 麦克闭口不谈,尽管他对此类说法很不赞同,但没有当场反驳抗议,对於艾伦送来的汤还是一口一口喝下去。 “如果当时我不在场。”麦克问,“我不在场的话,你会怎麽做?” “由於这项工作的报酬不多,我可能不会用掉所有子弹,但是会尽量使他看起来出色。把他剥光了在胸前写字怎麽样?” “我想听听标语的内容?” “通俗一点,就写‘仅供瞻仰’。” “很像个替天行道的孤胆侠客。”麦克说,“你自我催眠了多久才变成这样?” “我从不认为自己是英雄。”艾伦收起笑容说,“我很清楚自己只是个杀手,没有道德观,没有善恶感,除了杀人,我的生命中没有别的东西。” 他们在这个充满了血腥味和荒淫气味的地下室里对视,相互保持著微妙的均衡。有一瞬间,麦克似乎觉得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这令他有些震惊,还有些动摇。他们相处的时间实在不长。这个年轻杀手使他产生一种错觉。一种挺身而出的自暴自弃感,一种对危险的亲近感。 艾伦似乎在思考,又像在凝视虚空。他的双眼透过障碍,穿破层层迷雾回到了一个秘密的场所。 “怎样才能去天堂?” “想一想,你会知道的。” 第二十三章 渎神的欲望 “早餐时间过得还愉快吗?” 安德鲁打破了室内的平静。艾伦的目光立刻恢复镇定,不再神游天外,重新回到现实中来。 “生殖器障碍先生又来了。”他知道安德鲁听不到,於是给他取了个新绰号。 安德鲁说:“艾伦,你最好搞清楚,给你食物和药不是让你们在这里两情相悦。我满足了你的要求,现在该轮到你满足我了。” 艾伦充耳不闻激怒了安德鲁,他在通讯器里暴躁起来:“过来跟我说话,贱货。我数到三你还待在那里,我就把你炸到天上去。一,二……” 艾伦放下纸杯,走到门边按下对讲器说:“有什麽吩咐,安德鲁?凯斯先生。” “你为什麽不能自觉点。”安德鲁问,“吃饱了吗?” “很饱。” “有充沛的体力了?” “是的。” “接下去该干什麽?” “接下去我应该睡觉,血液都去胃里帮助消化了,我感到头晕,睡一觉会好的。” 通讯器里传来砰的一声。安德鲁用拳头捶著桌面,低声说:“我不喜欢滑头。听著,除非你做爱到昏死过去,否则别想好好睡觉。别以为只要不逃走我就不会炸死你们。虽然现在我确实不想那麽做,但是如果你违逆我的命令,那就没有下一次食物和水了。我会操到你连痛感都没有,而且再也不会有止血剂和抗生素。现在表演给我看,我和乔尼都在等,等著看下贱的动物是怎麽交媾的。” “你们自己照镜子不就看到了。”艾伦松开对讲机的按键,安德鲁没听到这个好提议。 麦克在听他们的对话,昨天他处於半昏迷状态,不知道艾伦和安德鲁达成了什麽协议,为什麽会食物和药。他看到艾伦走过来,站在他面前。 “好吧,既然他们要看。”艾伦说,“我们只好照办。” “到中间来。”安德鲁通过通讯装置在楼上遥控指挥。 “是,中间。”艾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望了麦克一眼。後者已明白安德鲁要他们做的事,脸上顿时露出憎恶的神情。 “你屈服了,打算满足他?”麦克说。 “让我来解释。”艾伦帮助他移到中间的空地。昨天这里刚发生一场惨剧,现在到处还留著污物,令人作呕反胃。麦克感到一直坚持著要活下去的念头动摇了,现在需要一场大灾难才能拯救他。艾伦跪在他的两腿间,用漂亮的蓝眼睛望著他。 年轻的杀手看了很久,像在酝酿感情,最後忽然问了一句:“你要在上面吗?” 如果安德鲁?凯斯在场,一定也会为此绝倒,麦克感到虚脱了。 艾伦说:“如果你要在上面我也没意见,那样至少对伤口好。” “不。”麦克说。 “你是个好人,警官先生,我会很小心的。” “我是说我两样都不想要。”麦克说,“为什麽你能这麽轻松,他们在看。” “那就让他们看好了,他们看不了多久了。”艾伦双手撑地慢慢低头。他知道安德鲁在看,所以故意把自己埋得很深。他的脸颊擦过麦克僵硬的脖子停在肩膀上。 “别乱动,好好陪我演完这场戏。”他的吻轻轻地落在麦克的颈窝,在他耳边低语,“今晚我们就走,我有个好计划,但要等他们睡著。” 麦克感到自己的心脏就像刚刚完成一次长跑一样,目光越过艾伦的肩膀投向肮脏的天花板。 “你打算怎麽做?”他问。 “安德鲁已经两天没睡了,他不是铁打的。今天节目结束,他一定会让那个叫乔尼的来守夜。而据我观察,这家夥不像安德鲁那样尽忠职守。”艾伦一边亲吻他一边说出计划。 麦克仔细听著,偶尔提出一些修改意见。 “很好,我们达成了共识。”艾伦停下说。 安德鲁问:“为什麽停下?继续,加快点速度。你们培养感情的时间太长了,在浪费我的录影带。” 艾伦看著麦克说:“演一场好戏吧,这是他们最後的乐趣了。” “等一下。”麦克说,“你不会想来真的吧。” “我数过了,有三十个探头,作弊不会让他满意的。” 麦克说:“尽量演戏。” “试试看。”艾伦的手顺著他的腰部滑向胯部。这个举动已经令麦克全身颤抖,考虑到他们的合作关系,他只能尽量忍耐。艾伦的手指像有魔力一样,麦克身体的线条也确实诱人,他该庆幸合作者是个健康英俊的男子。艾伦忽然觉得同性恋也并不是毫无道理。他低下头,望著麦克浅绿色的眼睛越来越近,接著深深吻上了他的嘴唇。麦克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呻吟,似乎想躲避这种逼真的演技。艾伦的吻很有技巧,柔软的舌尖在他口中纠缠,动作缓慢温柔,并在深吻间隙亲吻下巴和鼻尖,让空气足以维持下一轮漫长而潮湿的热吻。 安德鲁在显示屏前冷笑著说:“乔尼,瞧他们多投入。职业娼妓也没有他们卖力。” 唐纳德目不转睛地看著那个引人入胜的画面,没有听到他在说什麽。 结束了一个长吻,艾伦向下开始亲吻麦克渐渐发硬的乳头。 “你做得太逼真了,快结束吧。”麦克受到他的挑逗,挣扎了一下又深深皱起眉。艾伦湿润的舌尖轻舔著那里,抚摸他的身体,感受他的颤抖。 “演技是成功的关键,投入一点。” 他们都开始有些喘息,艾伦的手通过他毫无赘肉的腹部,摸到了隐秘之处。对於来真的这件事,艾伦也感到棘手,缺乏经验,还处於摸索阶段。他轻轻抚弄麦克的私处,感觉它在慢慢变硬。“我们双方都要有牺牲精神。”艾伦喘了口气说。他俯下身去,轻轻含住了那东西。 麦克的理智完全被淹没,只感到一阵强烈汹涌的刺激传向头脑。他紧紧绞著铐在背後的双手,随著艾伦的吸吮和舔弄,骨骼发出格格声响。 这样对吗?艾伦有些不确定,他只是按照自认为正确的方法做,随时注意麦克的表情,希望安德鲁能满意。麦克紧闭双眼,感受到温柔的爱抚,但剩余的一丝理智仍然固执地告诉自己,这是一场表演,不能投入太多。 “好了,够了。”他疲惫地说,“让我出来。” 但是已经晚了,艾伦温热的口腔剥夺了他的意志,强烈的刺激过後他释放了出来。 艾伦擦了一下嘴角,麦克气喘吁吁的身体上下起伏,鼻翼颤动,不断吸气。 “我真该在那里装一个扩音器。”安德鲁说,“继续艾伦,下面该是重点了。” 艾伦充耳不闻,轻抚麦克的小腹,运动著的线条优美而充满力度。他从下面绕过把麦克的双腿抬起来。可以看到那里因为突然被分开暴露在空气中而微微收缩。麦克睁开眼睛,目光沿著小腹往上望著艾伦,紧皱的双眉是一种无形的语言。艾伦接受了这无助的目光,他说:“看著我。”那双高度透明的蓝眼睛包罗万象,是个崭新而无垢的精神世界。 麦克忽然松弛下来。放松了自己,头部後仰靠近地面,目光离开艾伦的双眼望著天花板。 “会有一点痛。”艾伦说,手指轻轻探了进去。 “不来真的就没办法蒙混过关吗?”麦克忍耐著不适说。艾伦的手指正轻缓地运动,尽量不使他感到疼痛。 “准备好了吗?”他充分润滑,直到安德鲁不耐烦地催促。 麦克深吸了口气,轻微点头。 “想想你的朋友。”艾伦说,“他们在等你回去。” “你呢?”麦克感到他要进来了,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艾伦说:“我没有朋友,一个也没有。我只有合夥人,但他一直希望我能受点教训。我们合作并不愉快。”他一边说一边闯了进去。麦克全身弓起,呼吸急促,无论多少次都无法习惯这样的事。但是艾伦不像安德鲁那样完全把他的身体当作泄欲工具,每一次深入都是付出与索取的交替,每一次都带著奇妙的韵律。他们的呼吸在这小小的牢房中交替响起,随著这种神秘的韵律渐渐统一起来,变成一致的节奏。 “令人叹为观止。”安德鲁抚慰著自己的下体说,“真想下去狠狠操他一顿。”他紧盯屏幕,看到艾伦浑身一颤,知道他想要的高潮来临了。艾伦按著麦克的腹部,同样感到异常强烈的刺激。这种刺激真是奇迹,和姑娘们做爱从没有过的奇迹。令他浑身发抖,丧失理智。但就在这时,他把兴致高昂的器官从麦克身体里抽出来,抽出的瞬间,精液落在双腿间的地上。 “为什麽不射在里面?”安德鲁大叫。 艾伦双撑地,呼吸著,背上浮起的汗水随著吸气的动作往下滑落。他喉结滚动,挺身向後坐倒在自己的小腿上。 “我忘了你是男人。”他说。 “我现在没力气踢你。”麦克动不了,他的声音很轻。他们互相听著对方的呼吸声。 “别误会。”艾伦说,“我是说女人会怀孕,没有安全措施时,我习惯体外射精。” 麦克静静听著,他觉得这句话中有个重点,但此刻的理智不够对其进行分析。 安德鲁嘲讽地通过对讲机说:“一场蹩脚的表演。”声音在牢房里回荡著。 第二十四章 罗得的妻子 “说说你的愿望。” “我想成为一名警官。” “这是个了不起的愿望,小夥子。”粗糙的大手摩挲他的头顶表示鼓励。他柔软的头发被弄乱了,抬起头用孩童特有的纯真的眼睛望著手掌的主人。阳光从大人的肩膀和头顶漏下来,看不清面目,只留下一圈金色的的光晕。 “虽然拙劣,但我不是个苛刻的观众。”安德鲁在作总结性发言,“我录下了你们淫荡的全过程,会在适当的时候播放给你们看。现在,把警官先生挪到角落去,再把自己锁起来。” 艾伦合作地照办了。把麦克送回角落,再为自己的手铐上锁。探头清楚地记录了手铐锁住的过程,安德鲁命令他把钥匙扔到自己够不到的地方去。 “很好,除了做爱,你每一步动作都那麽专业。下次希望能让我看到完完全全的高潮,而不是浪费精力在地板上。” 安德鲁关上通讯器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久坐使他感到十分疲惫,过度刺激和强烈欲望同样容易促使肉体疲劳。安德鲁打了个哈欠,有些饥饿。 乔尼?唐纳德也很疲惫。他的疲劳来自於安德鲁无休止的差遣。他像个仆人一样随传随到,而且不准有任何怨言。安德鲁对他软硬兼施,有时痛骂威胁他,有时又体贴地安慰他,这让唐纳德在愤愤不平之余又心甘情愿地受他差遣。 整个下午都是安静的,他们过足了瘾後开始休息。连续几天的感官体验有些太过强烈,安德鲁和唐纳德起先还在轮流注意地下室的情况,到了傍晚,睡意终於战胜了警惕。安德鲁亲自去地下室门口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之後才回楼上卧室睡觉,唐纳德轮到下半夜和他交换。 艾伦假装睡著,在心里数著时间,到深夜才睁开眼睛。他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开始拼命挣扎。这些动作在监视器中一定会非常显眼,可以用来试探观察者们的反应。如果有人注意并开口警告,表示机会还未降临。幸运的是,没有任何声音通过对讲机传送过来。 艾伦把目光转向角落里的麦克,对方也正在看著他。 “机会来了,警官先生。”他说,“上帝创造机会,我们把握机会。”说完他的双手一松,手铐发出哢的一声,从中间松开。艾伦的双臂立刻获得了自由。 这并不是极限逃生的魔术,也不是奇迹。这是智慧和耐性的完美结合,安德鲁应该後悔用情趣镣铐来禁锢他,这些道具总是破绽百出。艾伦把一小块塑胶袋折叠塞进手铐锁扣的凹槽里,这个简单工作需要一个绵长深邃的热吻来掩盖。当他们在安德鲁眼前深吻时,麦克的头发挡住了艾伦手指的动作。热吻使监视者失去了警觉。艾伦重新扣上手铐时,这个小小的阻碍物在凹槽中发挥了作用,虽然看似被扣紧,却留下了只要用力就能打开的缝隙。 艾伦已经获得了想要的自由,离开冰冷的墙壁。麦克也挪动身体,跪在墙边的角落里。艾伦踩著他的肩膀爬上了小窗户。 窗户不能让一个成年人爬出去,艾伦把手臂尽力往外伸,摸到一条电线。这个荒废的小庄园早就停止了供电,安德鲁和唐纳德使用小型发电机才能使那些监控设备得以运行。在他们安装探头时,艾伦就注意到了那根电缆。他抓住了它,在窗口的砖石上用力磨擦,使外层绝缘橡胶断裂露出铜芯。艾伦从麦克肩膀上下来,捏著绝缘层反复弯折中间的铜线,花了很长时间才把它折断。 地下室虽然没有任何变化,但他们知道整幢房子已陷入一片黑暗。不再有电力供应到各处,电灯熄灭,一切设备停止运作。 “我现在只希望它够长。” 艾伦握著裸露铜芯的电线走到铁门边,向麦克做了个竖起麽指的手势。麦克用肩膀压住对讲器的按键,使它发出一个开始通话的提示音。 “嘟”的一声鸣响惊醒了在监控器边打瞌睡的乔尼?唐纳德。他猛抬头看屏幕,立刻发现周围一片漆黑。 “该死,停电了。”唐纳德推开椅子说,“他们怎麽弄的?”他气呼呼地从桌上抓起霰弹枪,迅速地往地下室跑去。“这些欠教训的杂种,我一下去就要他们好看。”他嘟嘟囔囔地来到地下室门口,铁门被锁链锁著,唐纳德不像安德鲁那样警惕机灵,他没见过艾伦和麦克在安德鲁面前的缠斗,对他们的行动能力一无所知。他认为地下室只有两个虚弱疲惫的囚犯,而自己是火力十足的狱卒,有什麽可怕的呢?该有人告诉他们谁是主宰了。 “先生们,你们和安德鲁合起夥来剥夺我的睡眠时间,我要让你们知道这是多重的罪。”唐纳德把钥匙插进锁眼转动了一下。当艾伦听到那一声叫人愉快的开锁声时,立刻毫不犹豫地把手中的电缆凑到金属把手上。 “电力强劲。”一束耀眼的火花从接头的地方迸发出来。门外几乎没有听到唐纳德的叫喊,他的身体被强烈的电流通过,瞬间肌肉痉挛重重撞在铁门上。艾伦立刻拉开电线,望著手中的线头说:“危险。”麦克靠在墙边,看著他小心翼翼地放下电线把门打开,唐纳德从打开的门外倒进来。 “他死了吗?”麦克问。 “没有。他用右手开门,还不到心脏麻痹至死的程度。要是我晚一点拉开电线就难说了。”艾伦踢了他一脚,顺便捡起地上的霰弹枪,对麦克说:“先去弄开你的手铐,然後找衣服离开。” 安德鲁说过这个地下室两边是洗衣房和工物间。艾伦和麦克离开囚禁了他们近一周之久的地下室,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工物间里乱七八糟地摆放著工具,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修建草地的树篱剪,牧场用饲料叉,还有电圆锯和切割机。艾伦从一堆工具中翻出一把生满了斑驳锈迹的断线钳。他对麦克说:“转过身来。”先剪断手铐之间的锁链,再用改锥撬开镣铐。“项圈。” “我自己来。”麦克剪断皮质项圈,现在他们彻底自由了。 艾伦说:“去找衣服,希望能在安德鲁?凯斯那个变态醒来之前穿好。我不希望自己光著身子的样子成为他在这世上看到的最後影像。” 麦克扶著墙,脸色发白十分虚弱。艾伦注意到这点,他说:“要我帮忙吗?” “不。” “求你让我帮你吧,警官先生。我们在赶时间,否则就要被冻死了。”他不等麦克回答,手臂穿过他的胳臂下,把他扶起来。麦克开始想反对,可最终妥协了,借助他的力量离开工物间。 “那就靠你了,伟大的杀手先生。” 艾伦笑著说:“这是警官先生第一次的肺腑之言,我会加入收藏。” “收藏?”麦克问。 “我收藏我的奇妙经历。”艾伦扶著他往前走。周围很安静,他们往洗衣房的方向走。 “我很想知道一个杀手的奇妙经历是怎样的。”麦克说。 “是商业机密,不会向同行透露,警官也不行。”艾伦一边说一边警惕地察看四周。洗衣房里堆满了杂物,没洗过的衣服和被单桌布放在一起。他们来时的衣服也被扔在这里,只是艾伦的衣服被唐纳德撕破了。艾伦穿上裤子,从置衣箱里翻出一件黑色背心。 “这件不错,军工产品,阻燃材料。”穿上背心,看到麦克也在穿回自己的衣服。艾伦说:“我能问个问题吗?” “什麽?” “为什麽安德鲁?凯斯叫你路易,为什麽你会在他家里?” “你最好别问。”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尖白深渊+赏金任务 作者:DNAX 第6节 艾伦说:“你在卧底?你知道安德鲁是个色情狂所以故意扮成同性恋去勾引他?” “闭嘴。”麦克说,“艾伦?斯科特先生。” “你叫我的名字了。”艾伦惊讶地说,“这没什麽好难堪的,我也干过。我们的经历很相似,不过那时没人半路出来捣乱。” “你终於承认你把我的任务搅乱了吗?”麦克说。 “你很机灵,不肯放过我说过的任何一个细节。”艾伦说,“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漂亮女人让人警觉,漂亮男人却常遭人轻视。轻敌是可以轻松战胜对手的要素之一,能利用就别浪费。” “杀手的歪理?” “不全是,杀手也会思考一些神圣的事。” “比方说呢?” 麦克穿上外套,听见艾伦说:“我也阅读圣经。” “圣经?” 艾伦举起霰弹枪推弹上膛。他说:“天使领著罗得的妻女从城里逃出来,他告诉他们不要回头,要一直往山上跑。罗得的妻子却在半路回头看了一眼,她变成了盐柱。” 麦克看他举著枪,右手推开洗衣房的门。艾伦说:“为什麽罗得的妻子要回头看呢?她看到了什麽?” 周围忽然变得杀机四伏。 麦克说:“我要去逮捕安德鲁?凯斯。” 艾伦纠正了他的话。“不。”他说,“我去杀了他。” 第二十五章 战争故事 录音机里放著一首歌。 古老的磁带,古老的朋克摇滚乐,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专辑。 亚瑟?布伦特安静地在这个撞击著音乐的房间里静坐,面无表情,像雕塑一样静止不动。不管周遭环境如何,他永远处於静止状态。日光穿过窗户照射到他的膝盖上,那里覆盖著厚厚的毛毯,一直垂到轮椅两边的踏板上。黛西从外面推门进来,把音乐声关小了些。 亚瑟的嘴唇动了一下,令人有些吃惊。他说:“黛西,斯科特先生有和你联系吗?” “还没有。”黛西如实回答。 “他说过如果杀了安德鲁?凯斯就会和你联系是吗?” “是的。” “他为什麽还不和你联系?” “亚瑟。”黛西说,“我是来告诉你,有人要见你。” “谁要见我?我没有认识的人在这里,让他回去,我不想见任何人。” “是一位警官。” 亚瑟终年不见阳光的脸转动了一下,眼睛看著黛西。 “警官先生要见你。亚瑟,你必须见他。” “请他进来。” 五分锺後,奥斯卡?塞缪尔警官站在他的面前。奥斯卡打量这个面目俊美,毫无生气的男人,按耐著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情说:“亚瑟?布伦特先生,很久不见了,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 艾伦握著温彻斯特防卫者霰弹枪来到地面。 他第一次看清这个房间。起居室的桌上放著电视机和监控器,各种电线缠绕著拖在地面。麦克的制式手枪也丢在那里,茶几和沙发上到处是喝空的啤酒罐和速食食品的包装袋,甚至还有一些爆米花。 “他们把这儿当成电影院。”艾伦发现麦克没有跟上,这是个好现象,至少不会妨碍他杀人。艾伦并不期待麦克会被愤怒冲昏头,陪他一起向安德鲁?凯斯扫射。他把这称为职业守则,好警官不会随便杀人,职业杀手不会免费杀人。 通向上层的楼梯也一样肮脏简陋,缺少打理。艾伦走上去,设想如何杀死安德鲁?凯斯。这不是预言,而是计划。他信步上楼,不掩饰脚步声,到了卧室门外踢开门。然而卧室是空的,凌乱的被子堆放在床上,地面扔著一些色情杂志和发黄的报纸。衣柜大开,里面只有几个衣架。艾伦端著枪走进去,他镇定且随心所欲,就像在自己家里。发黄的墙壁上贴满了不堪入目的照片,全都是些性虐和鸡奸的镜头,以剪报的格式分布在墙面上。 艾伦的目光从整面墙的照片上扫过,那些可能是以前被折磨致死的受害者照片,惨不忍睹。虽然所有的照片上都没有出现安德鲁和唐纳德的脸,但同样是重要的犯罪证据。 艾伦草草看了一遍,目光被其中一张照片吸引。在无数凌虐照中,这张显得特别突兀。艾伦把它从墙上撕下来,擦掉上面的灰尘。照片的背景是一架休伊眼镜蛇直升机,前面聚集了十几人合影。所有人都穿著迷彩战斗服,肩上扛著武器。前排的人单腿蹲地,安德鲁是其中之一,右下角印著日期。 艾伦攥著照片,仔细看後排站立的一个男人。那是个高大强壮的白人,表情严肃,头发棕色剃得很短,看起来十分精悍。 “你从这照片上看到了什麽?”安德鲁的声音在背後响起,他说,“别动艾伦,先放下枪。”接著是一个金属声,是左轮枪转轮的声音。安德鲁说:“你是枪械专家,应该知道我手里拿著什麽。” 艾伦没有动但也没有放下枪,他说:“是史密斯威森500,麦格农手枪弹,一发子弹可以打死非洲象。” “回答正确,你的专业让我敬畏,现在听话放下枪。” 艾伦转过头,眼角望著他。安德鲁看到一个永生难忘的眼神。 “你只有一次机会,我给你最後的机会。如果一枪不能打死我,你的死期就到了。我不会放下枪,也不会再服从你的任何命令。试试你的运气。” 安德鲁打了个冷战,冷气包围了他。这个猎物太危险。虽然艾伦很特别,年轻性感,符合安德鲁的口味,但他不是个可以供人随意摆弄的性玩具。安德鲁对自己说,现在就杀了他,否则一切将变得无法挽救。杀人的念头刚一兴起,安德鲁就扣动了扳机。 左轮枪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大口径子弹旋转著射出转轮,转眼就使对面的墙壁粉碎,残破的照片纷纷落下,扬起一片浓重的灰雾。安德鲁被巨大的後坐力推动,枪口朝上,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等看清子弹造成的破坏时,艾伦已经从他眼前消失了。安德鲁惊慌地重新举枪,紧跟著左腮受到重重一击。 艾伦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躲开子弹,翻滚过地面在安德鲁的左侧站起,霰弹枪的枪柄重击他的头部,接著又在下巴上补一下。安德鲁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上。艾伦踩住他的手腕,霰弹枪漆黑冰冷的枪口压他左眼的眼眶上。 “实战课的重要讲座。”艾伦居高临下地望著他,黑夜里看不清表情。他说:“室内和近距离范围不要用威力太大的手持加农炮,容易失控,会过度破坏环境,一旦第一枪落空,就很难再有机会迅速瞄准。”艾伦的声音有条不紊,接著说:“你不该让我猜枪的型号,不该给我思考的时间。” 安德鲁不敢说话,死亡压著他,使他不能动弹无法思考。但是艾伦并没有立刻开枪,只是维持著随时可以射击的状态,把左手举到安德鲁能够看到的右眼前。他的手里捏著那张从墙上撕下来的合照。 “看清了吗?。” 安德鲁的眼珠转动了一下说:“这是sta小队的合照,在我服役的军事基地拍的。” “还记得他们的名字和军衔吗?” “不是全部。” “第二排第三个是谁?” 安德鲁困难地把视线聚焦在那张照片上,借助月光极力分辩上面的人影。 “雷克斯?尼古拉斯少尉。”他说。 “最近你见过他吗?” “我退役後就没再见过他,你想知道什麽?” 艾伦说:“他的联系方式。” “我没有。” 艾伦望著他的眼睛,确定他不可能在枪口下说谎。 “我的问题问完了,向你告别,希望你在地狱能受到热情款待。”艾伦的手指已将扳机扣下三分之一,再稍微用力一点,弹丸就会让安德鲁头骨碎裂,血肉横飞。安德鲁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不不,别开枪。”他尖叫著说,“我求你,饶了我。我想起住址了。” “什麽住址?” “尼古拉斯少尉的通讯地址和电话。你要什麽都行,只求你别开枪。” 艾伦说:“你把通讯录放哪儿了?” “我得找找。” 艾伦弯腰拿走他手里的左轮枪,推出转轮把里面剩下的四发子弹倒在地上。霰弹枪的枪管离开了安德鲁的眼眶。 “站起来。”他说。 就在这时,艾伦听到麦克的叫声。他在楼梯口大喊:“艾伦,躲开。” 话音落下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第二十六章 崩溃的追讨 克莱恩?g?阿洛特。 爆破专家,在战争期间执行sta小队爆破任务。他上过电视,得过勋章,在设置炸弹方面是个好手。麦克在洗衣房墙壁的塑胶炸弹上看到了这个名字,这使他不得不将安德鲁和阿洛特联系起来。他们之间存在著亲密的战友关系吗?阿洛特教会了他如何设置炸弹? 爆破专家喜欢在自己的得意作品上留下名字,就像把自己融进炸药里一样。墙上的炸药设置完美,经过精确计算。安德鲁并没有恐吓他们,炸弹的爆炸范围以及造成的毁坏程度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我需要一个拆弹专家。”麦克说,“希望他没有在别的地方这麽干。” 他离开洗衣房迅速上楼,艾伦一定会杀死安德鲁,但直到此刻尚未听到枪声。 他们在谈论什麽?如果要让安德鲁充分体会到临死前的恐惧,时间也未免太长了。 麦克上楼时,发现安德鲁的手指紧贴在裤子口袋上。“艾伦,躲开。”他叫了一声。但是安德鲁引爆了炸弹,爆炸声惊天动地。硝烟过後,艾伦伏卧在地上,大量墙壁碎片覆盖著他和周围的地面。安德鲁狼狈地从地上爬起,越过阳台的窗户,从二楼跳下去。 麦克冲上阳台往下看,安德鲁虽然摔倒,但没有受伤。地上的稻草堆救了他一命,他迅速站起,进了下面的房间。 “艾伦。”麦克回到室内,拨开碎墙看到艾伦也毫发无伤。他坐起来,抖了抖头发上的灰尘说:“竟会被他的小花招耍了。” “我想知道原因,要是经常失手,你不可能活到现在。”麦克问,“你们在说什麽?” “说一些过去的事情。”艾伦把枪还给他,“在起居室捡到的,丢了枪的警官要写报告,那一定很麻烦。” “谢谢。”麦克接过枪,检查转轮中的子弹说,“我们得赶快离开这。” “为什麽?” “安德鲁要开始拆房子了。”他的话音刚落,下面传来连续不断的爆炸声,房间因此产生一阵剧烈摇晃,屋顶上掉下一片粉灰。艾伦走到楼梯口时,剧烈的爆炸把楼梯炸毁了,火焰伴随热浪席卷而来,把他逼回室内。 “走捷径。”麦克指了指阳台。一楼完全烧著了,干燥的稻草堆燃烧起来很快。 艾伦向下看了一眼,只有左边还有一块空地。他登上栏杆说:“我先下去。” 麦克说:“可以,但我不需要你在下面接我。” 艾伦跳下去後,麦克紧跟著跳下,落地时艾伦还是顺手扶了他一把。 “现在可以去报警了,把你的同事们叫来收拾残局。”艾伦端起枪寻找房子的入口。 “你要干什麽?”麦克抓住他问。 “我去找安德鲁?凯斯,他还在这房子里。我有话要问他。” “你有什麽重要的话非要冒著生命危险去问?”麦克说,“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报警。没有电话,车子也毁了,离开这里至少得徒步走上三十公里。” “那是你的问题,警官先生,但不是我的。”艾伦说完闯进了硝烟中。 地下室的门敞开著,遭到电击昏厥的唐纳德已不在那里。 “他逃走了。”艾伦从地下室上来,火焰使他看起来有些激烈。麦克不知道他发生了什麽事,艾伦忽然像变了个人。 “先快离开这。”他说。艾伦一脚踢开钉著木板的窗户和他一起闯出几乎快倒塌的房子。他们在室外远离浓烟的地方呼吸新鲜空气。 “猜他们会往哪逃?”艾伦吸著气问。麦克说:“树林,安德鲁受通缉,往任何一条大路走都会遭到盘问和拘捕。” “听说我也被通缉对吗?”艾伦站起来往树林走。 麦克从他眼中看到一丝挣扎在崩溃边缘的失控和紊乱。无论遭受囚禁还是陷入生死困境,艾伦都能保持冷静,此刻他却失去理智,不顾一切。 这是对安德鲁?凯斯的仇恨吗? 绝不是。艾伦能够控制对安德鲁?凯斯的仇恨。使他憎恨的应该是别的东西。 麦克说:“这样进去等於送死,黑夜追踪会让你迷路。” “是吗?”艾伦边走边说,“他们是亡命之徒,我是追踪者,我不会比他们先死。” “我们应该想办法和当地警局联系,让他们派搜索队过来,这样很快就能逮到他们。” “你的想法错了,警官。经历了这麽多事之後,你还在幻想把他们送上法庭。想想看法官会怎麽问你?你要当著所有人包括陪审团、律师,还有你的警员同事的面说出这一个星期来发生的所有事。他们会问每一个细节,你觉得那样很好是吗?如果你认为很好,那麽我无话可说。另外请搞清楚,我不是执法者,我们立场相反,所以别再用‘我们’这个词,这里只有你、我和他们,没有我们。” 麦克望著他的背影说:“你在房里找到了什麽?” “没什麽,不关你的事。” 他们的脚步在干燥的土地上反复响起,却使气氛更加沈闷。 麦克又说:“你是去杀他的,为什麽又变成有话要问他?发生了什麽事?” “你问得太多了,麦克?艾尔维斯警官。你为什麽这麽关心我,不管我是要杀人还是提问,这都不关你的事。还是说因为那次做爱,你爱上我了。” 麦克从背後狠狠给了他一拳,把他压倒在地上。艾伦手中的霰弹枪对著天空放了一枪,惊起一片飞鸟。麦克一只手揪起他的衣服,另一只手握拳对准他的左腮用力揍下去。 艾伦不甘示弱地踢开他,很快占据优势。他们在地上翻滚,互相伤害。麦克的体力大量消耗,刚聚集起的一些力量迅速用尽了。艾伦举起的拳头停在半空,喘著气。他们彼此愤怒地瞪视对方。 “向我道歉。”麦克说。 艾伦放下拳头,从他身上站起来捡起枪。他说:“抱歉,我不是故意那麽说的。我有点失控。”他诚恳地道歉,不只是对麦克说的那些话,也对自己失去理智道歉。艾伦把拳头放在额头上,低声说:“真的很抱歉,请原谅我。” 麦克说:“得有个约定了。抓到安德鲁?凯斯之前谁都不准轻举妄动。” “你要和我一起追踪?” “我不能放你一个人行动。”麦克说,“合作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好吧。我甚至可以答应你不杀他,只要你不继续反对我,把他交给警方也无所谓。” “说定了。” “绝不反悔。” 麦克站起来,看到了艾伦纯蓝的眼睛。这双眼睛给他印象深刻,就像阁楼屋顶上露出的那一小块蓝色天空。麦克说:“我们走吧。”他掩饰情绪,抬头望了一眼阴沈的天。“要下雨了,不快点走的话,雨水会把脚印冲走。” 艾伦点了点头。他不再说话,麦克也保持沈默。 不论对谁而言,安德鲁?凯斯都已经不是一个具体目标,反而成一种精神压力 第二十七章 玻璃丛林 “你不认识我了吗?亚瑟。”奥斯卡望著这个年轻人说,“我们见过,六年前在安德鲁?凯斯的家里。” 亚瑟的呼吸从几乎消失的状态中骤然响起,像要把肺部撕裂一样吸气,眼睛望著奥斯卡。 “是的。”他一边喘气一边说,“我想起来了,你是奥斯卡?塞缪尔警官,那时你救了我,把我抱上救护车。” “我很抱歉让你想起这件事,是迫不得已的。亚瑟,我有事想问你。” “请问。” 奥斯卡说:“安德鲁?凯斯最近出狱了。” “请说重点。” “好的。安德鲁?凯斯涉嫌一起连续杀人案,警方正要拘捕他。有一位警官在与他接触後失去了行踪,而我们在现场发现一位意外的闯入者。”奥斯注意著亚瑟的反应说,“他是来杀安德鲁的,很可能是一名职业杀手。亚瑟,你知道他是谁吗?” “塞缪尔警官,你怀疑我买凶杀害安德鲁?凯斯?” 奥斯卡沈默不语,表示默认。 “他害过的人不计其数,你为什麽只认为我想杀他?” “因为那些被害者全死了,他们没有办法为自己报仇,他们的家人完全不知道凶手是谁。亚瑟,你是唯一活著并且受伤最深的一个。告诉我你找的杀手是谁,我需要线索去找到安德鲁?凯斯。告诉我杀手的名字,他的眼线,他的中介人,什麽都行,求你告诉我。你再迟疑一小会儿,很可能一位优秀的警官就会死去。安德鲁?凯斯继续逍遥法外,那不是你希望看到的。” 亚瑟的脸上没有表情,黛西在旁边握著他的手。他说:“如果我告诉你,结果会怎样?” “我不是个不知变通的人,不会泄露任何秘密,我只想抓住安德鲁?凯斯。”奥斯卡望著亚瑟优美的眼睛说。“只要抓到他就行了。” 亚瑟转开目光,让黛西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浅蓝色的纸片,上面画著一只白色猎鹰。 “拿著这个去康斯坦丝模型店找露比?特罗西,别让人知道你的身份。” 奥斯卡接过来,诚恳地说了声谢谢。他说:“我向你保证,一定会让你看到安德鲁?凯斯的死刑。” 天气开始变坏了。浓厚的云层覆盖著天空,不吉利地压在树林上方。 麦克的呼吸沈重,脚在下沈。每一步踩下去就像有人在用力往下拽,要把他整个人都拖到地下去。艾伦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检查地面的泥土。 安德鲁和唐纳德没有走远,他们的脚印有时清晰新鲜,有时又因为故意掩盖而消失。逃亡者比追踪者拥有更多优势,但要承受更大的精神压力。 “为什麽不走了?”麦克撑著树干问。 艾伦正在检查地上的泥土,确定刚刚翻起的新土是动物干的。“很遗憾,脚印到此为止了。” “他们不可能就此消失。” 艾伦直起腰来,迅速扫视周围。他说:“这里真安静。” 麦克把手指放在左轮枪的扳机上:“别出声。” 黑暗的天空中忽然闪起一道白光,他们暴露在闪电之下,随後传来霹雳般的雷声。麦克扑向一个灌木丛,艾伦向另一边滚倒。电闪雷鸣中混著枪声,一发子弹穿过他们之间,射进後面的树干,紧接著一连串子弹扫射而来。麦克撑著地面往树後退却,好几次,子弹几乎射中他的腿。一瞬间,暴雨倾泻而下。雨幕挡住了他和艾伦,以及他们共同敌人的视线。 枪声立刻停止了。 在树後重逢,艾伦说:“雨太大,找不到他们的位置。” “他们也一样。” “下一次闪电过後就走。上帝保佑,不要击中这棵树。” 麦克在雨中说:“你真是个虔诚的信徒。” “我只在需要的时候祈祷,因此上帝很可能置若罔闻,你也祈祷一下吧。” 又一次耀眼的闪电在森林上方擦亮,光芒消失他们同时站起来,往森林深处跑去。雷声和暴雨掩盖了这次行动。 “安德鲁那个变态哪来那麽多武器。”艾伦说,“警方真该好好管管地下枪市了。” “想想你自己的枪是哪来的。”麦克说,“想一想你就明白了,你们的思路应该是一致的。” “别讽刺我,我又不是变态。” “很高兴你不是,你多心了,我并没有讽刺你。” 艾伦停下来,在一块岩石後休息,麦克的脸色在闪电下看起来很苍白。他们正式开始和敌人玩丛林游戏,双方都有强力武器,只看谁能坚持到最後。 “我後悔了,我要杀了安德鲁?凯斯。” “你刚才说过,交给警方处理的。” “所以我说我後悔了。你是安德鲁?凯斯的保镖,我不是,我只想要他的命。” 麦克有些无奈地说:“又来了。” 艾伦擦掉脸上的水珠说:“先找个地方避雨。” 暴雨连续不断地从头顶浇落,麦克感到双腿更加沈重了。他希望某些事不要发生,尽量忽略一些不良征兆,比如呼吸浓重,视线模糊,还有浑身发冷。希望这不是生病的预告。 “我开始怀念安德鲁的蔬菜汤了。”艾伦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前方传来,麦克几乎听不完整。 “你说什麽?”他问。 “我说,我肚子饿了,如果有一碗热汤,感觉一定很好。” “热汤。”麦克自言自语。艾伦顺著岩石找到了一个山洞。他先进去查看了一番说:“今晚的避风港。虽然小了点,希望安德鲁也能摸到这里,我们就能守株待兔。” 他让麦克先进去,自己在外面找了些树叶挡雨。 这是个被过冬动物遗弃的洞穴。洞口很小,里面还比较开阔,只是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到。他们听著彼此挪动的声音,呼吸的声音,闪电来临後两人目光相对。 麦克疲惫地靠著身後的岩石,湿衣服紧贴在身上,感觉比淋雨更冷。他要结冰了。 “希望天亮之前雨会停。”艾伦说。谁也不能和大自然作对,突如其来的暴雨打乱了计划,没办法取暖,没有火,还有饥饿和寒冷。艾伦看著电闪雷鸣的天空,进退两难的境地真让人烦躁。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因为任性和不听劝告,他又成了一个不肯妥协的对象了。 艾伦听著雨声,从口袋里找出那张被雨水淋湿的照片。照片中的人早该死了,为什麽又活了一样。他在一片漆黑之中狠狠捏住照片,把它团成一团握在手心里。 “是谁的照片?”麦克问。 “一个老朋友。”艾伦把照片塞进牛仔裤口袋里,抬头望天。闪电一个接一个亮起来。他说:“我恨有闪电的雨夜。” “很多人都不喜欢这样的夜晚,但不是恨。”麦克说,“是害怕。” “别人怎麽样我不知道。”艾伦说,“但我是恨,很难向你解释,你不会明白的。” 麦克说:“像隔著玻璃的丛林,可以看到对方,却无法靠近。” “很有趣的比喻。你为什麽要一直和我说话,这不像你的作风。” “我只是不想睡著。” 艾伦透过黑暗望著他,直等到下一个闪电亮起。他说:“有件事,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问你。” “什麽事?”麦克说,“我不回答不该回答的问题。” 艾伦说:“从昨天开始我就注意到,你的脸色很不好,怎麽回事?” “这是个不好的消息。”麦克说,“我好像生病了。” 第二十八章 献身精神 这不是个意外的坏消息,至少不是突发的。他们早该有这种准备。 艾伦弯腰过去按住麦克的肩膀,伸手摸了他的额头。 “你发烧了。”艾伦说,“为什麽不早说。” 麦克没有反应。他很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 “我来想办法。”艾伦松开手,脱掉麦克的外套。潮湿是让体温降低的原因之一,既然没法生火,只能把衣服脱掉。 “等我们分开了随便你死在哪个混蛋枪下都不关我的事,但现在别死在我面前。”艾伦把他脱了个干净,拧干衣服把他身上的水擦干。 “别担心,很快就会暖和的。”艾伦说,“我学过野外求生,只是至今还没用过。为什麽我初次的对象总是男人。”他把手伸到背後,往前脱下自己的背心,迅速把自己脱到一丝不挂。 他让麦克侧卧,保持急救姿势,好让他呼吸畅通。 “睡觉吧。”艾伦轻声说,“醒来会好的。”他在麦克身边躺下,靠近他,以此保持体温。 麦克的呼吸沈重,没有流一滴汗。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空气好像与他绝缘。 时间凝固,一切静止不动。外面倾盆大雨好像静音了,这里成了一个静谧的藏身之处。艾伦很想知道自己的好心从何而来,他是独行杀手,不需要友情,不需要爱情。 关於这一点暂时无法解释,但迟早会有答案。艾伦不认为自己会对男人有感觉。他是正常的,喜欢女人,女人也同样喜欢他。但是在这种正常的喜欢中,他有一种异常的恐惧,必须时刻小心谨慎,否则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错误。 艾伦尽量使自己不去想这些事。现在要思考的是如何走出这片森林,如何找出真相,还有挽救生命。就在他认真思考这些事时,麦克挣扎了一下。起先还只是有点小动静,渐渐他挣扎得越来越厉害,简直像在和梦中的凶犯搏斗。 “如果每个男人的睡相都这麽差,新娘的课程表里应该加上一条自由搏击。” 艾伦抓住他的双手,把他按在地上。“冷静点,再不停下我只能采取防暴措施了。”他紧压著麦克的四肢,低头吻住他发白的嘴唇。这是让女人冷静的好方法,屡试不爽。他用舌尖撬开牙关,深入其中慢慢探索,嗅吸著雨夜山洞中冰凉的气味。麦克紧闭的双眼下有著深深的阴影。艾伦试图将它抹去,但那并不是真正的黑色,而是一种状态,无法轻易抹去。艾伦闭上眼睛。麦克停止了挣扎,停止了和艾伦的搏斗。 “不会是窒息了吧。”艾伦担心地把耳朵贴在他心口上聆听。他的心跳很有规律。 艾伦放心地说:“又是一个令人窒息的热吻。无论对手是男人还是女人,结果毫无悬念。别把发烧病毒传染给我。”他擦了一下嘴唇,重新把麦克抱在怀里,一只手紧拥著他,另一只手握住霰弹枪。这是一座坚固的堡垒,只要他醒著,什麽坏事都不会发生。 ──给我讲个故事好吗? ──不行,我现在很忙。 艾伦低下头,把自己埋在麦克滚烫的颈窝中。 第二十九章 雨夜 闪电划破了夜空。 焦雷疯狂地在窗外响起,雷霆震怒,仿佛要把一切击碎。 他心惊肉跳地在床上弹了一下,瞪大眼睛望著窗外怪异的影子,用被子把自己裹紧。“砰”的一声。楼上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大人们在房间里争执的声音。 “再试一次,这些东西经常出错,以前也出过错不是吗?” “我已经试过三次了,瑞克。我不想再听你说同样的话,你得拿出办法,而不是整天对我说再试一次再试一次,这全都是你的错。” 男人沈默不语,很快,女人哭起来。 “不用再试了,两条红线,已经两个月没来了,我怀孕了。” 他悄悄抱著枕头走上楼,透过亮灯的门缝往里偷看。 男人和女人拥抱在一起,他和她。男人显得很焦虑,他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女人只是哭泣。她说:“我们应该把它打掉吗?”她用了“它”,听起来像一件不需要的物品,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若不是有脐带连接,她和这个“它”没有任何关联,这是一个突发事件,一个不该有的小怪物。 打掉它吧,好像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闪电和雷鸣把偷看的他吓了一跳。楼下的门打开,另一个男人湿漉漉地站在外面,慢慢走进来,从客厅的壁炉上取下猎枪。 ──好吧,我来讲个故事。 是关於怪物的故事吗? 不是,是关於妈妈的故事。 麦克醒了。 他感到自己全身的水分都已烧完,只剩下一具枯竭干裂的身体。 天还没有完全亮,暴雨也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但是闪电和惊雷已经过去,只剩下连绵不断的风雨还在继续。麦克动了一下,发现自己赤身裸体。这令他大吃一惊,如坠云雾之中。他还在噩梦里吗?当然不是,他很快明白了艾伦这样做的原因。麦克疲惫地把头往後靠了一会儿,手捂著仍有些发烫的额头。 艾伦睡著了,他和麦克一样不眠不休几个晚上,寒冷和饥饿的感觉是相同的。麦克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即使如此,他也没有醒来。就像沈浸在美梦里,他们都做了梦,每个人都做梦。梦境是一个魔幻之地。麦克摸到自己的衣服,还是湿透的。他不想再加重病情,只好重新把它扔回地上。 艾伦紧闭的双眼下有无数道模糊的雨水流过的痕迹,柔软的头发紧贴在脸上。他睡著时变得孤立无援,若不是那把霰弹枪加深了杀手强韧的印象,麦克甚至会感到他在害怕。 麦克观察了一会儿,艾伦轻轻一动,慢慢睁开眼睛,从梦中醒来了。他皱著眉,揉了揉眼睛,有些陌生地望著周围。 “你醒了。”麦克说。 “竟然睡著了,这种事以前可从来没发生过。”艾伦说,“为了狙击目标,我可以三天三夜保持清醒。” “别对我说你的犯罪史。” 艾伦说:“好吧,正义使者先生。”他动了一下,左腿传来针刺般的酸痛。 “脚麻了。”他说,“你觉得怎麽样,退烧了吗?” “没问题。”麦克说,“已经全好了。” 艾伦借著微弱的晨光看他,倾听著仍然不太不正常的呼吸声。他们闭口不谈昨晚的事,就当作一次正常的紧急救助,没有重提的必要。 艾伦觉得应该说点什麽来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他问:“跟我说说当警官的感觉怎麽样?” 麦克说:“什麽感觉?” “就是当你举枪对著罪犯,向他们喊‘别动’的时候,那种感觉?” “很酷。”麦克回答,这是玩笑话,他很庆幸自己还能说笑。 艾伦显得十分愉快,他说:“我想也是如此,一定是非常酷的。” “你被人那样命令过吗?” “有一次。”艾伦回忆著说,“在希德尼和罗宾兄弟那。我在完成我的工作,一位警官忽然闯进来,用枪指著我说,‘别动,警察’。” “那你怎麽做?” “告诉他,我是自卫。” 麦克发出低低的笑声,艾伦说:“那位警官说,‘这些话留著到法庭上对法官去讲,现在放下枪趴在地上。’。” “然後呢?” “然後我屈服了,邪不胜正,警官有这样的权力,我只能服从。” 麦克说:“我还以为你会痛恨执法者。” “刚好相反。”艾伦摩擦著枪械,认真地说,“那是我从小的志愿。” 麦克有些难以置信,生怕自己听漏了细节。这个人总是不断会冒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话。他的冷酷和幽默,放荡和收敛,残暴和温柔,任何对比都不会比这句话更让麦克吃惊。 “你想成为什麽?”他又问了一遍。 艾伦说:“我想成为一名警官。8岁前,那是我唯一的梦想。那个时候不管谁来问我,‘你的愿望是什麽’,我都会大声回答,我想成为一名警官。听起来很棒,就像个咒语,使我时刻充满力量。” 麦克听他回忆过去,提问有些迟疑。他说:“後来呢?为什麽没有坚持你的志愿。” 艾伦说:“命运的安排。”这是个消极的答案。 “我不相信你会是个听天由命的人。” “有可能。”艾伦一边笑一边说,“不过命运经常捉弄人。我可以悄悄告诉你,下著雷雨的晚上永远是我的倒霉日。”他沈默了一会儿,手指抚著嘴唇说:“死神喜欢这样的雨夜,他带著噩梦而来,留下潮湿的脚印。” 艾伦望著地面,并不是在对麦克说话。因为他看不见麦克,他倾诉的对象是个看不见的隐形人,一个过去的他。艾伦说:“我父亲因为工作关系很少回家,母亲独自带著我。5岁那年的某一天,晚上下著暴雨,我非常害怕,我想上楼和妈妈一起睡。我通过走廊,上了楼梯,我在卧室门口看到什麽?” 麦克没有打断他,他总能自己说下去。这不是个问句,而是个开端 艾伦说:“闪电过後,我看到她赤身裸体,床上有一个男人,但不是我父亲。我认识他,我看到了他的脸,是我爸爸的兄弟,我的叔叔。他们在一起了。这还不是结局,他们这样干了三年,我母亲怀孕了。他们一起商量如何制造意外死亡骗取我父亲的遗产和保险金。” 麦克虽然看不到他,却可以感到他在发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愤怒。艾伦是杀戮场中的乐观主义者,享受生活,恨他所恨,爱他所爱,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禁锢他,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他。但是现在那个精明强干的杀手不见了,只留下一具颤抖的身体。 “我杀了他。”艾伦说,“仍然是个雨夜,我母亲发现自己怀孕,和他在卧室里争执。父亲知道了这件事,开车回来看到卧室的灯亮著,於是拿著猎枪上去把母亲杀了。他和那个男人争斗时猎枪走火,父亲死了,子弹穿过他的下巴,从头顶穿出。那个男人被流弹射到颈部,但他不会死。如果等邻居报警後叫救护车来,他就不会死,他会得救。警方会因为正当防卫而放过他,除了道德谴责,几乎什麽惩罚都不会施加到他身上。法律没有办法制裁他,那就由我来,我从没用过枪,可我居然开枪射杀他。我把现场弄得一塌糊涂,那时我就有犯罪潜质,知道如何杀人不被发现。”他用力挥拳砸向山石嶙峋的洞壁,愤怒地喊:“我明明杀了他,为什麽那个叫雷克斯?尼古拉斯的男人还活著。他已经死了,不可能在三年後又出现在战场上。” 他歇斯底里,不断砸著洞壁,直弄到关节血肉模糊。他说:“我还要杀了他,不管他活过来多少次。” 麦克抓住他的手臂,但是艾伦甩开了。他力大无比,把麦克推倒在地,双手压著他。他们气喘吁吁。艾伦说:“你能解释吗?” 麦克说:“我能。” “他是不死身?” “不。”麦克搂住他的脖子,就像在对十几年前的男孩说话,“你没有杀他,你什麽都没有做。” 艾伦整个人都垮了下来,压在他身上。麦克似乎感到滚烫的水珠沿著胸膛滚落到地面。 第三十章 中介人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尖白深渊+赏金任务 作者:DNAX 第7节 修改grps定位仪…… 康斯坦丝模型店位於这条街的尽头,店内出售各类逼真的“仿真武器”。手枪、冲锋枪、步枪、机枪、霰弹枪和防暴枪、狙击枪、手雷、十字弓、刺刀和匕首,警棍和电击枪,甚至还有日本刀和中国剑。 朱蒂趴在柜台上看书。她穿著暴露的皮革外套,露出深深的乳沟。店堂里正放著一首不知名的爵士乐,朱蒂裹著迷你裙的臀部随著音乐来回摇摆,像上了发条一样。 奥斯卡推开挂著“正在营业”吊牌的玻璃门,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欢迎光临。”朱蒂头也不抬地说。 奥斯卡走进去,环顾四周,望著货价上的合法商品。他伸手取下一把武士刀,刀锋锋利,像真的一样。 “别用手去碰,这是非卖品。”朱蒂说。 奥斯卡把它放回去,继续看别的东西。 “你想要什麽?”朱蒂仍然低头看,摆臀的动作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我要枪。” “枪在2号柜台,自己看。” “要真的。” “都是真的。”朱蒂说,“好吧,什麽型号?不需要改装的话有现货。” 奥斯卡走到她的面前说:“有沙漠之鹰吗?” “当然有。”朱蒂说,“新人都喜欢,你就像去酒吧点血玛丽的人。这些都是电视上看来的吧。” “那麽白猎鹰呢?”奥斯卡望著她戴著假睫毛的眼睛,把那张画著白鹰的蓝纸片递过去说,“我有贵宾卡。” 朱蒂接过纸片,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奥斯卡的脸。 “对不起,这张过期了。”她说。 “我要见露比?特罗西,她在吗?” “谁叫你来的?” “有个老朋友托我把这个交给她。”奥斯卡从口袋里找出黛西给他手枪子弹,那是艾伦留下的,他的中介人应该认得出来。朱蒂伸手要拿时,奥斯卡把手缩了回去,他说:“不行,我要亲自交给露比。” “听著。”朱蒂说,“别打我丈夫的主意,不然这颗子弹会送进你的脑子里。”她说完向里面的房间喊了一声:“昆廷。”一个肌肉纠结的黑人男子推门出来,他比奥斯卡高一个头,黝黑的皮肤像上过橄榄油一样闪闪发亮。朱蒂抬了下眼睛,对黑人说:“他要见露比。”昆廷听了走到奥斯卡面前,居高临下地望著他,忽然间挥拳朝他太阳穴打去。奥斯卡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眼前一黑,立刻摔倒在地,失去知觉。 当他再次清醒时,已经不在康斯坦丝模型店里。这里看起来更像个书房,或者一个秘密的工作地点。沙发,办公桌,转椅还有一位美女。若不是她自报家门,奥斯卡很难相信这就是那位独行杀手的中介人。 露比?特罗西用一种十分随便的姿态出现在奥斯卡面前。她穿著柔软白色的衬衣,没有扣上扣子,敞开著的衣服中间能看到淡淡的乳沟和线条完美的小腹,薄牛仔热裤紧贴著臀部,修长笔直的腿交叠在一起,赤著的脚正随小腿的晃动上下起伏。露比细长的手指卷著金发,眼睛浅蓝透明。这双迷人的眼睛目不转睛地望著奥斯卡,她斜靠在椅子里,另一只手搁在扶手上,手指不断转动著一根彩色铅笔。 “你好。”露比说,声音有些中性,但很好听。奥斯卡从冰冷的地上站起来,伸手摸了摸额头,那里痛得要命。 露比说:“请坐,昆廷下手总是这麽重。我告诉过他对客人要友好,他只听取了一半。” “我很想知道是哪一半。” 露比说:“他对女士一直很温柔。” “这是个好习惯。”奥斯卡找了张椅子坐下,他一直在看著露比,忽然非常唐突直接了当地问:“你是女人吗?” “不完全是。”露比说,“从生理上说,应该算男人。” “整过容?” “女人的这部分。”露比毫不介意地指著胸口说,“这里。” “难以想象,white fal的中介人会是这样。” “在没见到我之前,你想象中的露比?特罗西是怎样的人?” “一个精明厉害的女人,长得像像比萨?里昂,或者穿皮衣和高跟鞋,黑发,看起来有点可怕。” 露比微微一笑,也可能并没有笑,只是嘴角动了一下。他说:“女子健美冠军加上s女王?想象力很丰富。”他站起来从酒柜里倒了两杯威士忌,把其中一杯递给奥斯卡。“16岁之前因为长相而惹了不少麻烦,干脆做了个小手术,这样就顺理成章了。” “女性形象确实更适合你。” “我也喜欢当个男人。”露比凑近到奥斯卡眼前,望著他,压低了的声音说,“我两样都行,别告诉朱蒂我们喝酒的事,她会吃醋的。” “我不告诉她。”奥斯卡向後退了退,让自己离露比远一些。他说:“我们赶快进入正题,露比。关於艾伦?斯科特,就是那位被称为白猎鹰的杀手,希望你能告诉我他的下落。” “你要杀什麽人吗?” “不,没有。”奥斯卡说。 “那我无法帮你,我只为他介绍委托人。不管你是崇拜者还是仇敌,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消息。中介人也有职业操守,我们的合作关系一直如履薄冰,我可不想被他打穿头骨。” 奥斯卡说:“那麽我只问一个问题。这一个星期来,你有过他的任何消息吗?我保证你没有,你找不到他了。艾伦?斯科特失踪了,如果他永远失踪,你的生意就完了。” 露比看著他问:“你是谁?” “奥斯卡?塞缪尔,一名普通警员。”亚瑟告诫过他不要透露身份,但现在不是兜圈子的时候,奥斯卡决定采取一些违背执法者规范的手段。 露比说:“你知道警官深入这里的後果吗?” “会有两个选择。同流合污或者被杀掉。”奥斯卡说,“我准备好了。” “同流合污是什麽意思?”露比说,“这是你自己出的选择题,我并没有给你选项。” “是我用词不当,别再玩文字游戏,来点实际的。” “我也不喜欢文字游戏。昆廷,你进来,这位警官先生要和你玩动作游戏。” 黑人打手就像一座巨塔一样弯腰走进来。他一言不发地过去抓住奥斯卡的肩膀,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铁锤般的巨拳直接向他的脸颊挥去。奥斯卡低头躲过这一击,右拳穿过昆廷的双臂直击他的下巴。这一拳正中目标,但是击中的感觉却像打在坚硬的墙壁上一样。昆廷的头部往上一扬,很快恢复正常,而他挥出的重拳却落在奥斯卡的腹部。警官向後飞出,撞在酒柜上。奥斯卡撞碎了很多酒瓶和玻璃杯,落地时简直不相信自己仅仅只是挨了一拳,还以为是被炮弹击中了。昆廷过来想把他从地上拖起,奥斯卡费力往旁边滚。他抬起腿往昆廷双腿间猛力一踢,昆廷发出一声沈闷的痛呼,整个人弯了下来。 好机会。奥斯卡强忍腹痛,手肘扣住昆廷的脖子,往墙壁上撞。昆廷怒吼著双手从背後紧箍他的胸膛,几乎使他的肺部炸裂了。他们同时摔在地上,奥斯卡用尽全力压住他,挥拳痛击他的脸颊。 “停止。”露比用一支消音枪顶住他的後脑说,“你把这里搞得一团糟,我的收藏品全毁了。这样还想要要我合作,简直是天方夜谭。” “还是担心一下你以後的生活吧。现在来做我的选择题,开枪,或者回答问题。” 露比转到他面前,奥斯卡因为剧烈争斗而汗水淋漓的脸上带著无畏的神情。 “你猜对了。”露比说,“五天前我就没有再收到过有关艾伦的任何消息。这是以前绝不会发生的事情,不管他到什麽危险的地方执行任务,我都能清楚他的动向,用只有我们自己知道的方式沟通,必要时提供支援。他有时也会不通过我自己接买卖,但我们一向合作无间,令人们生活中的‘烦恼’消失。” “你现在找不到他了。” “是的。” “最後的联系地点在哪?” “38大街11号,目标是安德鲁?凯斯。我们最後沟通的对话是他说,‘露比,我上去了。等会儿回来找你,10万元中介费还给委托人一半,否则就等著我用rpg7来拆你的房子’。”露比收起枪,无奈地说,“我真不想惹他。” “我想不到杀手还会退款给委托人。” “他经常会发疯。”露比说,“为什麽要和钱过不去呢。” 奥斯卡站起来说:“後来呢?” “後来的不能算联系,但我知道他的位置。” “用什麽?” “跟踪定位器。”露比说,“他像只老鼠一样满世界乱窜,中介人不是捕鼠器和猫。” “那麽他最後在哪?”奥斯卡问。 露比回到椅子上坐下说:“玛克辛山区。离这里230公里,靠近西维亚森林,他的设备坏了,我再也找不到他。” 第三十一章 极限 天亮时,雨终於停了,气温降到极限。 艾伦感觉不到热意,麦克蜷缩在角落里,又陷入了昏迷。他的病情不容乐观,继续这样发烧一定会没命。艾伦回想著雨夜的对话。他从未对任何人讲起过去的故事。那是一段奇怪的经历,一处不会痊愈的伤疤。没有人可以触碰,否则就会流血不止。艾伦?斯科特以杀人为终生目标。这是自我催眠,他是个杀手,他有这项天赋,一定会做得很好。没有人不能杀,没有规则不能破坏。他不断卖力地建立起无所不能的生活。在亡命生涯中,他甚至还能接触到一点和梦想有关的东西。就像现在这样。他和麦克相遇了。 他们像硬币的正反面,背道而驰又紧紧贴合。艾伦有些明白,为什麽会对此事耿耿於怀。并不是因为同仇敌忾而萌生的战友之情,而是他们本来就是一致的。他从麦克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就像是从他身上分离出来的另一个人,经过无数苦难又再度重逢。如此亲切,艰难,令人心痛。一位正直不屈又勇敢的年轻警官。艾伦知道在麦克身上闪耀的东西,他永远也不可能得到了。他们在天堂和地狱遥遥相望。有什麽事是比在另一个人身上看到自己,却无法接近更令人痛苦的? 清晨的冷空气从缝隙间钻进来,变成藤蔓缠绕著他。麦克醒了。艾伦伸手摸他的额头,把他从地上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天亮了吗?” “天亮了,而且没有再下雨。坚持一个小时,不,半个小时我就回来。”艾伦说。 “去哪?” “去做个了结。”艾伦说,“顺便弄点水。半小时後我一定回来。” “怎麽能相信你?” 艾伦说:“没有办法。我们本来是一个人,应该互相信任。”麦克不明白他在说什麽。他们分开太久了,艾伦心想。他空有一具肉体而丧失精神,所以虽然活著享受生活,却始终无法找到活著的感觉。现在他知道,麦克是他的精神体。 “也许我真的天生是个……知道我要说什麽吗?只是自己从没有发现罢了。”艾伦说,“我希望能和你在一起。” 麦克静静聆听,呼吸起伏,却没有露出厌恶的样子。他本该对此类事件深恶痛绝,要是对象是艾伦,好像一切又都变样了。 “我应该说好极了,我也想这样吗?”麦克说,“实际上我很想拒绝,或者说,我应该拒绝。” “那就拒绝我。”艾伦抱紧他,下巴在他的颈窝摩擦,闭上眼睛,不再看任何来自外界的干扰。他捧著麦克的脸,在耳垂和颈项上亲吻。 大胆去拥抱。一句歌词,是谁的歌? 麦克忽然明白,为什麽他能够如此坦然地面对性爱。他的心死了。他的肉体在做爱,但他不相信爱情。没有人可以进入他的内心,性爱带来的只有恶果,暴雨之夜的枪杀,父母双亡的结果。艾伦把此事当做无关感情的东西,没有爱,或许有恨。就像杀人,不排斥,工作需要。 当艾伦那样拥抱著,亲吻著时,麦克觉得也许现在的他是在恋爱了。和性别无关,没有任何外界的因素,纯粹只是精神和肉体的完美结合。他伸出手搂住了艾伦。相拥在一起,融为一体。艾伦亲吻他的嘴唇,麦克没有躲开。 “我知道罗得的妻子为什麽要回头了。”他说,“不是因为好奇,而是因为孤独和欲望。” 麦克说:“说下去,我想听。” 艾伦的手指穿过他潮湿的头发,他说:“人人都在往前走,她的丈夫,她的两个女儿。她放下了手中的婴儿数次回头。想一想,如果我停下,他们不会等我,我何必去追赶他们呢。我停在这里,永远看著城头,这样就能将他们抛弃了。是我抛弃了他们,不是他们抛弃我。再不需要他们了。” 艾伦一边说一边又深深印下一个吻,爱情给他生命的力量。麦克说:“让我看看那个景象。” “不,别看,会让你毁灭的。” “我情愿毁灭。” 艾伦微微一颤,没有再说什麽。 “你应该带我走。”他说,“而不是和我一起停下来观看,我们走吧。” 艾伦吻著他,快乐汹涌而来。麦克的感觉他也成了别人,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艾伦每个动作都很轻柔,麦克以为他会做些什麽,但他没有。艾伦把他扶起来,为他穿上衣服。他在麦克昏睡时一直穿著湿衣服,用体温把它烘干了。 “在这里等著”。艾伦说,“我很快就回来。”他穿上自己湿漉漉的背心,黑色加深了冷酷杀手的形象。艾伦捡起霰弹枪,他重又变回了那个传奇式的杀手。冰冷而坚硬,拒绝妥协,只要结果。 麦克说:“要回城里去吗?” “我们本来就在城里。”艾伦说,“还能到哪去?把罪恶之城扫干净,这样就行了。” 第三十二章 杀戮的活物 艾伦穿过潮湿的灌木丛,雨後的新鲜空气满布在空旷而寂静的树林里。 他感到自我在渐渐恢复。艾伦?斯科特的自我。一个职业杀手。没有过去,只看现在,不必考虑未来。这件事本来很容易解决,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已经超出他的预想太多太多。 快点把安德鲁?凯斯解决,然後回去。 归心似箭。 艾伦慢慢停下脚步,目光往两边扫了一下,迅速转身举枪。身後没有人。微风丛灌木间穿过,树叶沙沙作响。他必须小心谨慎,敌人并非手无寸铁。昨天在电闪雷鸣的暴雨中,艾伦从枪声分辨,他们至少有一把p5冲锋枪。这使他联想到康斯坦丝模型店,想到露比?特罗西和他的女人朱蒂,想到昆廷那个大块头。 这时,一串的子弹向他射来。 艾伦跃向左侧,翻滚著进入湿漉漉的草丛,子弹擦过他的脚踝射向地面。三发点射,跟著又一次射击,艾伦躲在一棵针叶树背後。霰弹枪的弹仓是满的,八发子弹足以和任何人较量。 艾伦看清环境,站起来,往不远处的另一棵树飞奔。他暴露在射击者眼中时,立刻就响起一连串枪声。然而这样盲目的射击很快会把子弹耗尽,艾伦靠著树干计算对手冲锋枪的子弹数,他不相信这种情况下,还有人会带著备用弹夹。又一次转移隐藏地点,艾伦终於看清了向他射击的方位。唐纳德正向他疯狂扫射,射击次数超过5次,弹容30发。艾伦捡起石头扔向旁边的树丛,立刻又听到一串漫无目的的枪声,这是精神紧张的表现。 艾伦说:“来赌赌运气。” 他从树後走出来,唐纳德看到他立刻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个人一定是疯了,居然如此悠哉地把自己暴露在对手枪口下。 “别动,不然我会开枪。”唐纳德虚张声势地说。 艾伦不听命令,一边向他走过去一边说:“别动不是你的台词,那是警官们的专用语。” “别再过来!”唐纳德尖叫,立刻扣动扳机,子弹脱离枪膛飞射而去。艾伦向旁边跑起来,动作迅速如同猎豹。唐纳德来不及停止射击重新瞄准,只能按住扳机一边发射一边用枪口跟著艾伦跑。连续三次点射後,最後9发子弹消失在灌木中,没有激起一点火花。只差那麽一点,枪口就能赶上目标,遗憾的是弹夹空了。 唐纳德仍然徒劳地开枪,空弹夹却令他无能为力。他惊恐地大叫,扔下枪往後跑。艾伦向唐纳德的左腿开了一枪,弹丸穿透腿骨,使他痛苦地摔倒在地上。唐纳德挣扎翻身,满头大汗,眼中布满恐惧。艾伦走过去,一只脚踏在他受伤的腿上。剧痛令唐纳德发出了尖叫,疯狂扭动。 “很痛吗?”艾伦望著他说,“你从没想过被人折磨是这麽痛吧。” 他看著唐纳德的脸,忽然觉得恶心。“刚才那一枪是为那些让你随安德鲁做恶而死去的人,我不认识他们,不存在复仇和怨恨,所以只给你最低惩罚。”他把枪口对准唐纳德的下身,恐怖的武器使唐纳德清醒地吓出一身冷汗。 “不,别这样。你这个疯子,杀人犯。”他尖叫著,忘了究竟在求饶还是咒骂。 艾伦毫无感情地接著说:“而这一枪是为了麦克?艾尔维斯警官。记住,因为你对他干的那些事才让你受这极刑。真正的刽子手不需要戴面具,他们可以微笑著砍下人头,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把恶棍们临死的表情尽收眼底。” “砰”一声巨响,鲜血伴随碎裂的肉块在艾伦的眼前飞溅。唐纳德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艾伦松开脚,他竟然没有昏迷。这样最好,艾伦也不希望他失去意识。 “安德鲁在哪?” 唐纳德根本无法回答,他需要大量时间适应疼痛。艾伦又问了一遍:“安德鲁?凯斯在哪?如果你还说不出话,我会多奖励你一枪。那样你永远都不必说话了。” 唐纳德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他宁愿就那样失去知觉,无论怎麽死都可以。但艾伦的话又把他拉了回来,使他明白他的苦难才刚开始。唐纳德极力挽留意识以便能够回答问题。他断断续续地说:“你已经晚了……安迪……安迪知道你们……躲在哪儿。他知道,他已经去了……就在,在你……离开的时候……”他忽然笑起来,像痛哭一样。唐纳德反复说:“安迪不会放过他……是他的猎物……我……我……”声音中断,剧痛终於让他昏厥过去。 艾伦站了一会儿,如坠冰窟。他竟然和这个变态纠缠浪费了那麽多时间。复仇的快感的确有一度曾经充盈他的身心,但这还不是最终结果。 “安德鲁?凯斯。”艾伦发誓只要一看到他立刻开枪,不管他在做什麽,不管他知道什麽事。现在他不需要知道过去的事了。除了那个粉碎他童年和家庭的男人,艾伦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憎恨一个人。 艾伦跃过唐纳德血肉模糊的身体,飞快往藏身的山洞而去。 ──因你向他复仇,就是以恨恶的心雪恨,永怀仇恨,毁灭他们。 第三十三章 守护天使 麦克扶著山壁站起来。他不能继续呆在山洞里,可又无法与艾伦并肩作战。这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很陌生。他想起了奥斯卡、艾许莉、本森和艾瑞克,还有很多熟人。这些人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各自说著简短而有代表性的台词。像一场戏中的演员,那麽遥远陌生,又像虚构人物一样。 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天已经放晴了,云层间漏下金色的阳光。四周静悄悄的,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小心翼翼的脚步证明这不是艾伦。如果他解决了难题,一定会快步走来,不必躲躲藏藏。麦克小心提防,没有失去警觉。猛然间,安德鲁从洞外冲进来,一拳向他脸上揍去。麦克躲开这一拳,举枪对准他。 “你去哪?路易。”安德鲁说。他的神情有些不正常,紧张情绪反而使他显得超乎寻常的冷静。麦克说:“你还活著。” 安德鲁吃惊地说:“别用枪指著我,会让我发抖的。如果你开枪,我们就都完了。”他的手上握著一个液体炸药填装的金属管。“我跑得很累了,你的杀手朋友精力充沛。你们的感情真好。”他慢慢走过去,麦克说:“虽然我很不愿意和你同归於尽死在一起,但如果你想要这结果,我会满足你。” 安德鲁停下来,诧异地望著他:“你不怕死吗?” “要看什麽情况。”麦克说。 “如果你死了,你的杀手朋友会很伤心。” “伤心不是永久性的,而且这和你不再有关系了。” “那麽开枪吧路易。让他看看我们死在一起的样子。”安德鲁一边喊叫一边向他扑去,“开枪,婊子。”麦克朝他开了一枪,但是没有命中目标。子弹在洞壁上擦亮了火花,这里太黑暗。麦克只觉得自己挨了一拳,原本就晕眩的头部一阵轰鸣。安德鲁抓著他的手腕往突起的山石上狠撞,麦克抓著他滚倒在地。这里成了一个小战场。一个决定最终命运的地方。 “大声叫。”安德鲁说,“把他叫来,我不想再捉迷藏了,我们来个了断。你认为我只是个变态吗?我是军人,我经历过生死一线的考验。” 麦克说:“如果真是这样,你不该在卧室里求饶,你表现得像个逃兵。” 安德鲁把他压在地上,用力掌掴他的脸,麦克体力大量消耗,无法与他抗衡。安德鲁失去理智,艾伦带来的死亡阴影使他狂暴发疯。他毒打眼前的人,好像回到了刑讯室──撕开战俘的衣服,用脚踹他的胸口,直到他缩成一团,失去抵抗。 安德鲁双手用力掐著麦克的脖子,想让他窒息。 “这样好吗?”他说,“你会有个非常体面隆重的葬礼,到时他们会为你穿上衣服的,警官。” 安德鲁低头用力咬他的乳头,麦克惨叫了一声。这不是一场公平的战斗。突然,他听到艾伦的声音。 “麦克!” 艾伦在叫他的名字。神奇的声音穿破一切障碍,直接传进他的头脑中。安德鲁的手一下松了,这是个下意识的举动,表示对某件事心怀恐惧。艾伦端著霰弹枪,但没有开枪,而是上来用枪托狠砸安德鲁的头部。这样近的距离,散弹很有可能误伤麦克。安德鲁也想到了这一点,即使被砸得头破血流,也不肯放弃手中的人质。 “住手。”安德鲁说,“除非你想看我们同归於尽。”他握著左轮枪,将装著炸药的金属管塞进麦克体内用力一捅。麦克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艾伦说:“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安德鲁说:“我会珍惜的,但你只要再动一下,我就让这个山洞炸上天。”他一边说一边推了推金属管。“我的要求很简单,我要活著离开这里。”他说。 “你一下要求太高。”艾伦说,“难道没人告诉过你,谈判应该循序渐进。” “那是在双方对等的情况下。”安德鲁说,“现在我得为自己考虑一下。” “我不能做决定,是否放过你,得听警官的。”艾伦越过安德鲁的肩膀看著麦克,他们目光相撞。麦克说:“不。” “砰”的一声枪响,艾伦向洞穴的顶部开了一枪。安德鲁吓了一跳,这个答案使他有些意外。 “警官先生拒绝了你。”艾伦说,“但我给你的机会仍然有效,我不会杀你,你可以活著在监狱里过很长时间。死刑的审判期很长。” “我怎麽能相信你?”安德鲁说,“你只是骗我把炸药从你的宝贝体内拿出来,我不会上当。” “你只能相信。”艾伦说,“我数到三,我们一起放下枪。我说过不杀你,绝不食言。警官为我们作证。” 安德鲁在考虑他的建议,双方手里有枪,这种感觉很危险,但他更不愿意自己手无寸铁。安德鲁说:“你在这让我很不安。我很想照你的话去做,但不能保证因为你使我紧张而犯错。请到外面去,警方到来前我不会放他。这是我的护身符。” 艾伦看了麦克一眼说:“不,警方到来之前,我不会离开你一步。” “但是你太危险,我对你有些害怕。”安德鲁说,“你的枪一直对著我。” 艾伦扔掉了霰弹枪,他问:“这样呢?”霰弹枪在地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安德鲁吃惊地看著他,这种情况超出了他的预料。一时间他不知该怎麽办才好,枪口该对准谁?威胁不在了,为什麽艾伦仍然镇定自若,好像有更大的圈套在等著他。安德鲁的脸上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神情。“别动。”他说,“不然我会开枪。” 艾伦说:“为什麽开枪,我没有武器,不能对你怎样。你现在控制住了局面,为什麽紧张?” 他往前走了一步。安德鲁说:“站住。”艾伦又朝前走了一步,他走第一步的时候就知道安德鲁不敢开枪了──纠正,不是不敢,而是不想。艾伦丢掉枪,使安德鲁松了口气,情况就是这样,现在他不愿意同归於尽了。安德鲁觉得自己有机会可以全身而退。这是个转机,不止对他一个人。艾伦逼近他,对他说:“我们该谈谈了。” 安德鲁说:“我不想和你谈话,你只要闭嘴,安静地呆在一边就行了。” “唐纳德在哪?”艾伦问。 “这不关你的事。”安德鲁说。 “他好像并不喜欢你。从你们相处的方式,我发现他不是个忠诚的夥伴,时常摇摆不定,容易出错,情绪也不稳定。” “闭嘴。”安德鲁说,“我不需要他了。” “也许他也这麽认为。”艾伦说,“他是从犯,罪名轻得多,那些人都是你杀的。” “这也不关你的事,你究竟想说什麽?” “我只想让你想想,他会背叛你吗?”艾伦清晰地说,“要是我答应,如果他帮我干掉你,就带他离开这森林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他会不会立刻背叛你?” “你想激怒我。”安德鲁说,“我不会上当,我会像现在这样,一直压著你的甜心,对著他的下面瞄准。” 艾伦说:“要是我想激怒你,就不会说唐纳德。你自己的事比他精彩多了,说说你那废物一样的宝贝怎麽样?它是什麽时候开始站不起来的。没有受害者时你在床上扮演什麽角色?” “闭嘴。” 艾伦说:“现在你连杀人都不敢。” “我叫你闭嘴。”安德鲁瞪著他尖叫,忽然举起枪对准了他。麦克抓住了这个机会,一拳击中了他的左腮。枪声响彻山洞,在四壁撞击,发出金属般的声响。艾伦以极快的速度抓住安德鲁的手腕,夺下他的枪,一腿将他踢到对面的石壁上。安德鲁头部受到撞击,痛苦地发出了呻吟。艾伦捡起地上的枪,对准他的膝盖连续开了两枪。安德鲁在一阵狂叫之後失去了意识。艾伦向著地面吐了一口满是仇恨的唾液,用力抹了一下嘴角说:“警官可没说不能打断你的腿。”他来到麦克身边,麦克正在看著他。 “我以为你想一个人解决。” 艾伦说:“如果我一个人解决的话,这里早就只剩下尸体了。”他把枪口对准昏迷的安德鲁,稍微过了一会儿又松开了扳机。 “我答应过你,要把他交给你来处置。”艾伦说,“这是我们的约定,你怎麽样?” “比以前更糟了。”麦克没有试图站起来,他需要休息一会儿。 艾伦还没想好如何离开这里去最近的城镇,麻烦还有一大堆,但他也暂时不愿考虑,只是用力抱紧了麦克赤裸的身体。 “结束了。”他紧紧的拥抱令麦克有些吃惊,但更多的却是高兴。麦克也伸出手拥住他宽阔的後背。 “我喜欢这样的结局,好莱坞不接受暧昧不清的结尾,正义必定战胜邪恶。”艾伦说,“下次你可以来我家,我们一起看电影,还有爆米花。” 麦克为他的话而笑了,艾伦习惯地把自己埋在他的颈窝里说:“你愿意吗?” “我可能会逮捕你,杀手先生。” “别扫兴。” 同性恋也好,什麽都好。总之,艾伦从未觉得人生如此美好充裕。 “任务完成。”他摩擦著麦克的脖子说,“5万酬金里我能拿3万,安德鲁?凯斯交给你。警官先生,和我一起去砂糖海岸度假好吗?” “我的薪水可不够挥霍的。” “没关系,不用你出钱。”艾伦亲吻他的耳垂,在他耳边低声说,“你的旅伴是一张空白支票。” “那也得等到开庭审理之後,我没有带薪假期。” “我有的是时间,我会等你,顺便替你在法庭上作证。” “你在开玩笑,那样你就会和安德鲁一起被丢进监狱了。” 艾伦吻了他一下说:“到时候你再偷偷放我出去。” “监狱不归我管。” “能站起来吗?” “可以试试。”艾伦扶著他站起来,过程虽然很艰难,但现在什麽都不重要了。 一次奇妙的经历。艾伦说:“这是真正需要珍藏的一次。” 他愉快地笑著,蓝眼睛里布满纯真的笑意。 “但别把安德鲁?凯斯收进去,实在太不堪了。”麦克刚说完,忽然听到了枪响,艾伦的身体微微一颤。他们相互望著对方,艾伦眼中露出一丝意外。他睁大眼睛望著麦克,在麦克震惊的目光中倒了下去。他倒在麦克怀里,但是麦克无法承受这重量也一起倒下了。 安德鲁?凯斯双腿流著鲜血,手中握著匕首枪,唯一的子弹已经发射了。他无声狂笑,喉咙嘶哑,听不出究竟是高兴还是绝望。 “艾伦!”麦克摇晃那具毫无反应的身体,脑中嗡嗡作响,仿佛城市崩塌,森林倾倒,周围的一切都在毁灭之中。 “他死了,警官。”安德鲁说,“他死了,是我杀的,逮捕我吧。” 麦克跪在那里,倾听艾伦的心跳声。 “他还活著。” “他死了。”安德鲁固执地说,“他活不了多久。” “闭嘴。”麦克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左轮枪,猛然站起来,走到安德鲁面前。 “怎麽了?警官。”安德鲁脸上的疯狂表情和麦克的冷静形成鲜明的对比,他说,“你不是一直想送我进监狱吗?快给我戴上手铐。” 麦克举枪对准了他。 安德鲁说:“你不会开枪的,你是个好警官,你要看到我受法律制裁。” 他像疯子一样自言自语不知所云。麦克望著他,以一种陌生而遥远的声音说:“麦克?艾尔维斯警官的职业生涯到此为止了。” “砰”的一声枪响,紧接著又是一声,两发子弹全射进了安德鲁的头颅。死者眼睛突出,疯狂永久地留在脸上。 麦克的手仍然举在半空,最後他扔掉了枪,回到艾伦的身边。 “醒一醒,别睡著了。”他想法替他止血,按住伤口。 艾伦睁开眼睛说:“我怎麽了?” “你中了一枪,但是没关系,救援很快就会来的。”麦克抱住他,让他的头靠著自己的肩膀,“别闭上眼睛,这样不像你了。” “我是什麽样的?”艾伦问。 麦克说:“不死身。” 外面传来了隆隆的声音,像是直升机正在接近的声音。那是救援到来的声音吗? 他对艾伦说:“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他们一个信号。我们马上就得救了。”麦克穿上衣服,拿走安德鲁身上的打火机,爬出山洞。在森林中,他实在太渺小了,必须站得高一点。麦克费尽力气爬到高处,试图点燃一些干燥的叶子,但是暴雨把一切都弄潮了。他脱下外套点了很久才烧著,引起一团黑烟。 救援来了。 麦克回到山洞,等待救援队到来。当他走进山洞时,艾伦已不在那里了。 他去哪了?地上还留著他的血,但是这个传奇杀手如同烟雾一样消失不见。 “艾伦。”麦克喊了一声,但是只有回音。悲观的推测是在他离开的时候野兽拖走了重伤的人,乐观一点是他不愿被警方救助自己离开了。 麦克知道只要自己走出这里就会回到原来的世界。他会回到奥斯卡身边,回到日常生活中去,依然还是以前的麦克?艾尔维斯警官,甚至会因此升职。 然後忘记艾伦?斯科特,一个生活在无形世界里的杀手吗? 不,绝不要那样。 麦克望著天空,他不知道自己在流泪。 第三十四章 白猎鹰2 搜索队在这天上午到达玛克辛山区。奥斯卡亲自带领搜索小组队员对整个区域进行地毯式的搜查。他们很快发现了安德鲁?凯斯和乔尼?唐纳德的穆得小屋,那里的地面建筑已经完全烧毁了。清理现场之後,警方发现了地下室。那里保存完好,火灾和爆炸没有引爆地下室周围的炸弹实在有些不可思议。经过调查,地下室曾囚禁过至少两名人质。 奥斯卡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从地面情况看,人质受到性虐,至少有三人以上的精液。事後经过检验和dna对比,其中一个正是麦克,另一个是安德鲁,剩下的基因库没有存档记录所以无从比较。 午後,搜索队进入西维亚森林。他们找到了重伤的乔尼?唐纳德。直升机发现黑烟,在附近的山洞里找到安德鲁?凯斯的尸体。整个山洞就像屠宰场,到处都是鲜血。奥斯卡焦急地命令搜索队分头寻找麦克的下落,但是十几小时的搜索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既找不到人,也找不到尸体。 麦克?艾尔维斯像是从这个世界蒸发了一样。奥斯卡满心以为可以找到的,虽然他一直害怕会找到麦克的尸体,可现在他绝望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什麽事,安德鲁?凯斯死了,乔尼?唐纳德在送往医院的途中也因为失血过多丢了性命,没有人能重述当时情况,没有人知道麦克去了哪。奥斯卡一蹶不振地借酒消愁,一直过了好几个月,他确信自己已经失去这个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搭档。如果麦克还活著,一定会和他联系。他不愿意忘掉这件事,又拼命工作试图让自己忘记。 在连续虐杀案的电脑档案上已经打上“结案”字样,人们很快会忘记它,因公殉职的警员很多,麦克不是第一个,也永远不会是最後一个。 奥斯卡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著新案件的资料。就在某一天晚上,一个陌生电话从一线进来,奥斯卡正在通宵达旦地加班。他为自己泡了咖啡,从乱七八糟的桌上提起电话。 “喂。”奥斯卡等了一会儿,约有一分锺。他感到心跳忽然加速了,出於某种预感,不,或者应该说是灵感。他大声问:“是谁?” 一个他期待已久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奥斯卡,是我。” “麦克!”奥斯卡整个人都从座椅上跳起来,“麦克,麦克你在哪?” “奥斯卡,我有事想求你帮忙。” “什麽事?先告诉我你在哪,我找了你好久,以为你死了。” 麦克停顿了一会儿说:“我希望你能帮我找一个人。” “什麽人?” “叫雷克斯?尼古拉斯,战争期间曾在军队服役,隶属於sta小队。照片我会发到你的信箱里,查到後把他现在的住址告诉我。” “我怎麽联系你?” “明天晚上我再给你打电话。” “麦克,发生了什麽事?你为什麽不回来?我们都在等你。” “奥斯卡。”麦克平静地说,“我要挂断了,我会想念你们的。” “麦克,麦克。”听筒里传来了嘟嘟声。奥斯卡握著听筒,站在那里。 雷克斯?尼古拉斯的住址抄写在一张广告招贴画的角落上的,麦克在公用电话亭打给奥斯卡,从他那里取得这个地址。不管奥斯卡如何问他,麦克很快结束了通话。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必须很快,至少比奥斯卡快。麦克从街上拦住计程车,直接去那个地址。希望雷克斯在家。那是一幢体面的小别墅,看起来雷克斯过得不错。 麦克打碎楼下的窗户,从那里跳进室内上楼。卧室的门半开著,男人和女人的喘息声从里面传来。他们在床上翻滚嬉闹,丝毫没有发现异常。麦克突然踢开房门把两人吓了一跳。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快出去,不然我报警了。”目标非常愤怒,他被打断了好事,虽然嘴里说报警,却从枕头底下抽出手枪。 “砰”的一声,麦克击落了他还未来得及举起的枪,然後枪口对准他的头部。他的脖子上有一块伤疤。女人尖叫起来。麦克不理会她,慢慢问:“你是雷克斯?尼古拉斯吗?” “我不认识你?你他妈的究竟是谁?” 麦克把枪转向那个裹著被单的女人问:“你呢,你有丈夫吗?” 女人吓得瑟瑟发抖,哭叫著问:“是埃文让你来的?别杀我,我会向他解释一切。” 麦克的枪口转回来,对准雷克斯的头颅,回答他说:“我希望你还记得我,你同胞兄弟的儿子,那个被你毁坏了家庭和人生的8岁孩子。” 雷克斯眼中露出惊讶的表情,就像发现自己在一个噩梦里。他说:“你怎麽可能是艾伦,你们完全不一样,眼睛,发色,一切。” 他的话没说完,枪声就响了。子弹射进雷克斯?尼古拉斯的体内,女人继续尖叫著,很快因为过度恐惧而昏厥了。麦克走过去,翻开尸体上的被子,沾著鲜血,在他的胸口写下一行字。 “供人瞻仰”。 露比在地下室晃著脚。今天他穿著件蕾丝花边的薄睡衣,头发用彩色夹子别在一起。他不喜欢内衣,也不喜欢鞋袜,这不可思议的身体就是开放供人瞻仰的。 露比晃著脚等著地上的人醒来。昆廷下手越来越重,每次把委托人带来这里都要让他等很长时间才能开始谈价钱。他很不耐烦地转著手里的铅笔,总算听到了呻吟声。 “你好。”他冷冰冰地对头痛的委托人说。对方捂著脑袋爬起来,看到露比时显然吃了一惊。 “我最近心情很差,不想说废话,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好吗?先生。”露比面无表情地说,“你要杀什麽人?” “我的合夥人。” “他干了什麽?” “有必要问得这麽清楚吗?我可以付钱,只要杀了他就行。” 露比不耐烦地说:“先生,现在和以前不同了,你必须告诉我他做了什麽。我要确定你是受害者,才能找人替你动手,这样的确有点麻烦,但是没办法。”他冷笑一声说,“杀手组织的新革命。” “他骗了我的钱。” “就这样?”露比摇了摇头说,“我来替你补充一下。他骗了你的钱和你的老婆上床,然後奸夫淫妇一起跑了,你人财两空,现在流落街头。” “你在说什麽?” “如果你真的想你的合夥人去死,那就这麽说。不但对我,而且对white fal也得这麽说明白吗?”露比站起来,走到桌边写字说,“20万订金,余款30万等人死了之後汇回到这个帐户来,明天上午我会让人和你联系,叫你的合夥人抓紧最後的告别机会,昆廷,送这位先生出去。”他“砰”的一下关上门,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为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下去,自言自语地说:“非人生活。” 麦克推开康斯坦丝模型店的玻璃门,吊牌上写著“休息”。他进去时,朱蒂正在为自己贴假睫毛。 “晚上好。”麦克说。 朱蒂调整著睫毛的位置,用手指压住,对麦克说:“露比在下面等你,他今天心情不好。” “我知道他为什麽心情不好。”麦克说,“他觉得50万的单子太小了。” “是的,就我们以前的业绩来说,这根本是不值得一接的小生意。” “我想知道以前是多少?” “你最好别知道。”朱蒂说,“你会很自卑的。” “说说看。” 朱蒂贴好睫毛,用那双诡异的眼睛望著他。“200万底线,最高上亿,对象是那个有名的──”她紧盯麦克的双眼说,“快去,麦克。别让露比久等,还有别打他的主意,我会杀了你。” 麦克说:“我似乎找到了努力的目标。”他转身走去,大个子昆廷在楼梯口为他开门。麦克问:“今天有手下留情吗?”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尖白深渊+赏金任务 作者:DNAX 第8节 昆廷严肃地说:“今天失手了,我以为那个男人很耐打,想不到他昏迷了两个小时。其中有一个小时露比都在骂我。” 往地下室的通道十分离奇,没有人带路很难找到隐藏入口。麦克进去後看到露比正不高兴地为金库上锁。 “最近通奸的事好像变多了。”麦克说。 “是的,但拿不了多少钱。” 麦克望著他说:“我一直很好奇,为什麽每个委托人第一句总是说,‘他把我妻子骗上床’。他们约好的吗?” 露比也望了他一眼说:“他们没有约好,而是你喜欢,你喜欢接这样的工作,所以我专挑这些来给你做。不过这样下去不行,你会毁了我们的声誉,white fal是同行中的王牌,你想代替艾伦就把那种怪僻改一改。顺便也把正义感收起来。”他从桌子上拿起一张单子说,“这个不错,目标是政府的要员,暗中为黑帮服务。酬金300万,上线了。” 麦克接过来,委托单附带一张蓝色卡片,上面有一只白猎鹰。 “从现在开始,记得你是white fal,我们的宗旨是‘为人们解除烦恼’。” 麦克望著那只白鹰,手指轻抚了一下。艾伦不在这里,那麽现在换种方法,麦克要让自己活在艾伦的世界里。 尾声 “对了。”露比坐在椅子里,一只手撑著头说,“你最好认真工作,不然马上就会失业了。” “你找到新的合夥人了?”麦克问。 “不,我想找回原来的合夥人。” “原来的?”麦克停下脚步,回头望著露比。 美丽的中介人露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开朗笑容说:“还记得我给你的定位器吗?那样不管你在哪我都能找到你。” “是的,但和你以前的合夥人有什麽关系?” “当然有。”露比说,“我今天早上发现定位目标变成两个。一个是你,还有一个是谁?” 麦克愣住了。露比说:“他把它修好了。” ─f─ ===================================== 《赏金任务(修改版)》作者:dnax 文案: 一个杀手,一个警察加两个变态的故事。 文字流畅,情节起伏激荡,最后小警察改当杀手, 小攻风流倜傥,说话做事的方式亦深得我心, 做事也很潇洒,总体来说,值得一看。 第一部是讲一个杀手和一个警察的故事。诚如文中插花: 侦探多杀人案,耽美多s情节。 要对付的是两个s杀人狂人。 第一章 砂糖海岸 白沙在海浪冲击下被海水带走。 他躺在温热的沙滩上,邦托塔的沙子洁白细腻,捧在手里晶莹剔透,像白色的砂糖一样惹人喜爱。这位年轻英俊的游客仰躺在海浪可以冲刷到的沙滩上,闭著眼睛,柔软的头发和沙砾混在一起。 两位性感女郎沿著海岸散步,互相微笑,低声交谈。 沙滩上的漂亮男士总是很容易引起一段有趣的话题。人们尽量暴露身体的秘密,寻觅并吸引同伴。但是艾伦?斯科特先生显然并不希望被陌生人打扰,如果他是个喜欢搭讪的人,这时就该睁开眼睛和姑娘们打招呼。但是出於某种原因,他仍然保持静止状态,享受阳光和海风的轻抚。 “要冰啤酒吗?”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艾伦动了一下,但没有睁开眼睛。他说:“好的。” “杂牌的。” “我又不是个挑剔的人,除了爱人别的都可以将就。”艾伦睁开双眼,蓝眼睛在阳光照射下犹如海的一部分。麦克正拿著两罐啤酒站在他面前。 “虽然我不喜欢美国货,但这个牌子很幸福。” “我认为在这样的沙滩上所有的一切都代表幸福。”麦克说,“你好像有话要说,有钱就有幸福,这是你的心里话吗?” 艾伦抓了一把沙子抛向海里说:“想听我的心里话?” “如果你愿意的话。” “好吧,过来,我的内心很腼腆,你得靠近些才能听清。”艾伦接过罐装啤酒,请他的恋人坐到身边。 “姑娘们在看著,她们对你有兴趣。”麦克坐下後提醒他。 “我知道。”艾伦拉开啤酒罐,喝了一口说,“她们对你也有兴趣,可棘手的是,她们不知道我才是对你最感兴趣的一个。而且我还有优先权。” “她们很快会过来要求一起晒太阳。” “所以我想了个好办法,能够令她们知难而退。”艾伦说,“想试试吗?” “不想。” “我单方面决定试一下。” “别在外面发疯。” “世界都疯了,我为什麽还要清醒著?” 艾伦放下啤酒,慢慢靠近他,深深吻了他的嘴唇。 姑娘们惊叫起来,虽然麦克因此感到窘迫,但好在这是个陌生的度假胜地,人们很快会忘记这件事。麦克闭上眼,右手穿过艾伦的肩膀揉著他还沾著白沙的头发。 这个热烈的亲吻宣告了彼此的拥有权。艾伦满意地与伴侣分开,继续乖乖喝著冰啤酒。就在这时,一个轻微的“嘀嘀”声响起来。 “什麽声音?”艾伦问。 “是通讯器。” “从哪儿发出来的?” “附近。”麦克从沙滩裤口袋里掏出小型通讯器说,“你把它忘在车里了,幸好被我发现。” “我是故意的。”艾伦说,“扔了它。” “说不定露比有重要的事要说。” “对他来说重要的事就是找我的麻烦。扔了它,度假的时候不提工作,这是我的原则。” 艾伦跳起来,伸手去抢通讯器,麦克向後一仰,把手举高躲开了偷袭。 “你想和我来真的吗?”艾伦重新展开攻势,抓住麦克把他压在地上,“要是你敢接听,我就……” “怎样?”麦克手指一按,已经接通了。 “雏鸟们,你们好,游手好闲的日子怎麽样?”露比的声音响起来。 麦克朝艾伦使了个眼色,低声说:“他生气了。” “你见过他笑吗?他天生就是这样。” “他要你听。” “说我不在。” “艾伦。”露比在通讯器中说,“如果你不想听,请你走远一点。我只要和麦克谈,他比你正常得多。” 艾伦把头埋在麦克颈窝里说:“他这样喜新厌旧真让我伤心。” 麦克镇定自若地回答:“露比,我在听。” “总算有个正常人了。麦克,有一个很不错的活,酬金很高。我说很高的意思你们应该明白。” “是的。” “那麽坐今晚的飞机回来,凌晨我就在店里等你们。” “告诉他没门。”艾伦吻著麦克的脖子说,“他以为自己是阿拉丁,凭什麽我们要随传随到?” “这是工作。” “希望你能有个好理由说服我回去,而不是露比所说的大价钱。” “奉行黑暗的公正。”麦克说,“超人就随传随到。” “超人会飞,想想看,穿著沙滩裤在天上飞,我也乐意回去。”艾伦的抱怨才刚开始,有一个黑影覆盖在他们身上。他抬起头,看到海岸救生员兼职管理人正站在面前。 “先生们,一般来说我们不推荐客人们在沙滩上做爱,如果一定要的话,我向你们推荐荷兰的阿姆斯特丹,那里比斯里兰卡开放。” “谢谢,我会认真考虑的。”艾伦对麦克说,“我们今晚就去。” “去哪儿?” 艾伦吻了他一下说:“去天堂。” “这样回到康斯坦丝模型店的时候,你就知道什麽是地狱了。”麦克说,“我去订回程票。” “头等舱。”艾伦说,“头等舱人少,不会有干扰。” 第二章 从良妓女栖息之树 “萨德玛利亚。”艾伦拿起桌上的卡片念了一遍,翻过去看後面的地址。他问:“这是什麽?” 露比把敞开的丝绸长袍拉起来,系好带子。这不是一种含蓄的行为,而是出於无奈。朱蒂希望他能保持体面,不要过分暴露,否则就将跟他同归於尽。 她不是说著玩的。露比深信这点。除了普通客人,在艾伦和麦克面前,他更得小心谨慎,朱蒂对男人和女人一视同仁,随时可以从柜台里掏出一把威力十足的武器。 “这是一个俱乐部的名字。”露比坐下说,“有特殊服务。” “从某方面来说比热辣女王之类的名字好多了,萨德是这一派的创始人,抹大拉的玛利亚是妓女。” “她从良了。” “好吧,当我没说。”艾伦问,“委托人想要我们干什麽,这是招待券?” 露比为自己倒了杯酒说:“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加入委托条款,顺便问一下你想挨打还是打人?” “那要看对象是谁,如果是你的话,我乐意扮演打手。” “别让朱蒂听见。”露比说,“她只想扮演打手,不在乎对象是谁。” 艾伦妥协地说:“好吧,继续工作话题。” “委托人要求杀了这个俱乐部的头目。酬金1500万,现金交易,钱已经送来。重点在这里,是一次付清的,所以不准拒绝。” “如果我和麦克人间蒸发,你怎麽办?钱是你收的。” “我也会蒸发,但会放出消息说是你们拿走了钱。”露比说,“打个赌,猜猜谁会先被找到?”艾伦转头对麦克说:“别这麽看著我,我不会说粗话的。我现在挺冷静。” “1500万我只拿两成,你有什麽不满意?”露比说,“以前我可以拿三成,现在为了你可爱的小家,我自愿让步。” “纠正。”艾伦说,“不是你自愿,是我拿著枪和你谈判的结果。” “我不想和你吵架,总之这件事已经决定了,两条路,说你害怕不想干,或者拿资料去看。” 艾伦问麦克:“你说呢?” “我想看看资料。” “这才是我喜欢的专业素质。”露比把一叠整理好的资料递给麦克说,“希望你们发挥团队合作精神,酬金越高的任务总是越困难。” “这很难说,5万酬金的工作也会让人陷入困境。”艾伦说了一半就停下,但露比和麦克都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件。他们都不愿意重提安德鲁?凯斯和以前发生的事,能够活下来不只是运气,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艰辛和苦难。 艾伦翻著资料说:“是不是漏了什麽?为什麽这里只有关於俱乐部的介绍,并没有目标人物的内容?” “因为没有相关资料,没人知道萨德玛利亚的掌权人是什麽样。名字、年纪、长相甚至性别,只有一个代号‘tyrant’。” “暴君?” “和那种场所联系起来,这个词让人感到有点恐怖对吗?”露比说,“萨德玛利亚是有名的性虐俱乐部,不知道和警方达成了什麽协议,光明正大地在进行人口买卖。他们在各地物色年轻英俊的男孩,大部分是孤儿或者穷人。经过调教後关在玻璃房里,客人们随意挑选,看到喜欢的就出钱带走他。” “被带走了会怎样?” 听到这样的问题,露比总算露出一点笑容,对麦克说:“你真可爱,会带他们去吃宵夜吗?别傻了,这些孩子死了也无所谓。他们的家在很远的地方,俱乐部收走了证件,更多人则是一无所有。据说俱乐部还会派人收尸善後,干净利落,信誉极好。” “真的没有人会干涉吗?我不相信警方会和他们勾结。” 露比走过去抓住麦克的肩膀,直视他的双眼说:“清醒一点。你还没适应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麦克,不要因为你曾是警察就忽视事实无条件站在‘自己人’那边。现在我们是一夥的,我不对你说大道理,只有钱是我最需要的,没有比钱更可靠的东西,但是我不捏造事实。有个男孩从俱乐部逃跑了。他想逃走但被捉了回来,当众绑在台上,打手们用各种手段虐待他,直到他咽气为止。这件事曾经闹过一段时间,但很快就没了声音。警方没有追究,报社也没有报道。你能解释这些吗?媒体应该让大众知道发生了什麽,警方应该制止这种行为,但是全都没有,这件事的结果只是让俱乐部更出名。现在终於有一个机会能为这个魔窟打上句号,你觉得如何?” “很好,联合国应该为你颁发正义使者奖。”麦克感到压力重重,露比离他太近了。 “保持距离,先生们。”艾伦说,“我看到你们之间的红色警报了。” “露比,你在干吗?”朱蒂出现在地下室的门口喊,“艾伦你又在干吗?这时候你应该挺身而出。” “我警告他们了,你正好错过。”艾伦说,“露比使我们感到重任在身,这个世界的公理和正义全在我们手中。” 露比直起腰望著朱蒂说:“我们在谈论工作的事。” “是吗?”朱蒂说,“昆廷,他们在谈工作?” 大个子把脑袋伸进来看了一眼,但什麽也没说。 “好吧。”朱蒂说,“我只是来看看我们的捕鼠器有没有夹到老鼠,请继续先生们,但不要靠得太近。电影里说武士刀可以切开一切紧贴在一起的东西。” 她关上门,地下室静得像个坟墓。 “露比。”艾伦迟疑著开口。 “你想说什麽?” “连你都会有克星,我终於相信上帝是公平的了,从今天开始忏悔。” “要是有时间,我会让她明白,她对电影和武器的理解都是错误的。想继续谈工作吗?”露比说,“想的话就闭嘴,否则明天我会带著钱消失,保证你永远找不到我。” 艾伦恢复正经严肃,肩膀紧靠著麦克,两人都望著那份俱乐部的详细资料。照片触目惊心,充满视觉冲击。艾伦说:“暴君在什麽情况下会出现?我们应该事先有个计划。” “有两种情况。”露比在他们对面坐下说,“第一种是每年的万圣节派对,这是萨德玛利亚的传统节目,一个化妆盛宴。tyrant也会出席,但没有人知道哪个是他,现在离万圣节还有半年,不符合要求;第二种是观摩,tyrant有时会观看调教过程,不过这种情况很少,全部通过监控设备进行,仍然没有人能看到他的脸。只要能看到他,艾伦就能杀死他,这点毫无争议。” “谢谢。” “我没有夸奖你,这是你应该做的。两种情况都不合我意,所以我有一个好主意。” 艾伦认真地看著他说:“先别这麽快下定义,你的主意通常都不怎麽好。” “危险体现自身价值。”露比说,“我建议指导调教。” “反对。”艾伦靠在沙发上说,“这是你一生中最糟的主意,仅次於把我们从砂糖海岸叫回来。” “那麽你有什麽好建议?” “直闯进去,带够弹药。” “如果tyrant不在那里呢?你会惊动他,任务周期就会变得更长,不会再有假期了。” “我希望速战速决,如果你说这会适得其反那就算了。”艾伦说,“继续说你的坏主意。” “首先需要一个诱饵。” “诱饵负责打人还是挨打?” “艾伦,我从没有这麽耐心地对你说过话。”露比说,“你应该知道聪明人都没什麽耐心。” “你知道我讨厌那种事。自从那次事件之後,我对此一直敬而远之。” “你不行的话让麦克去。” “这才是我反对的真正原因,谁都可以,只有他不行。别说话麦克,轮不到你发表意见,我说了算。” 露比说:“我想听听你拒绝的理由。以前的你不会一口回绝。” “以前的我太单纯,不知道你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巫婆。” “艾伦。”麦克说,“别浪费时间好吗?听露比说下去。” 露比感激地望了他一眼:“谢谢。你们得分成两组,一个负责当诱饵,一个负责杀人。能够见到tyrant的只有两种人,高级调教师和极品猎物。我会想办法买到高级调教师的身份,他们都戴面具,互相不太交流。诱饵要想法接近他们,但是别让人看出是个圈套,表现得激烈一点,骄傲、暴力、不驯服,我保证安全,因为最後一对一的是自己人。不过你们想假戏真做我也不反对。” “然後呢?” “有百分之三十的几率暴君先生会出现。” “百分之三十的几率是怎麽计算出来的?” 露比接著说:“时间设定在周日,几率还会提高百分之二十。” “为什麽?” “我祈祷了,不需要任何费用。”露比望著天花板说,“我问上帝哪一天成功的几率较大,说到那天就给我提示。结果周日的时候昆廷从楼梯上摔下来。” “我可以杀了你吗?”艾伦认真地问。 露比从抽屉里取出一件东西,交给麦克说:“这是幸运物,雇主送来的。戴上它成功率会增加到百分之九十,加上你自己的运气,简直万无一失。” 他松开手,一条黑色细绳穿的木雕十字架在两指间左右摇晃。 精致的黄杨木雕上钉著象牙人像,却不是耶稣,而是个全身赤裸的女人。她扭曲的身体被绳索缠绕在十字架上,双手交叉举过头顶绑在一起。露比把十字架送到麦克的手中说:“交给你了,祝你们走运。” “这是什麽?邪教信物?”艾伦皱著眉问。 麦克收下了吊坠,露比若有所思地说:“是从良妓女栖息之树。” 第三章 新生活 “今天是周二,离露比设计的游戏日还有很长时间。” 房间里开著电视,艾伦在浴室喊:“我忘了浴衣。” “知道你是故意的。”麦克说,“别装了,出来吧。” “你真机灵。” “同样的花招用多了就不灵了。” 艾伦从容地走出来,用毛巾擦著湿漉漉的头发。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把电视关掉,然後找一个舒适的位置让自己躺好。他躺在麦克的双腿间,头靠著他的腹部。 “好的,可以睡觉了。” 麦克从上面看著他说:“你压到我了。” “是吗?这样呢。”艾伦动了一下说。 “我们还要研究一会儿露比给的资料。” “明天再看。”艾伦哼哼著一首杀死魔女的歌,某个电影里的插曲。 麦克说:“我得承认,你在用枪方面非常有天赋,可唱歌实在不是你的强项。” “人无完人。” 麦克低下头,亲吻了一下他的嘴唇。“以往的经验告诉我们,完人没有感情,你最好还是保持缺点。” “好的。”艾伦回吻他,“只要你喜欢,我保留所有缺点,直到你受不了为止。” 麦克不说话,再次亲吻他。艾伦紧紧拥抱他,双手抚摸他结实的背部。他们历尽磨难终於走到一起,安德鲁?凯斯的噩梦不会重现,他们彼此都付出了沈重的代价,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这样的感情不是感激和感动,是更深层次的东西。也许就是爱。麦克不确定,但是不需要下定义,不需要把每件事都想通透了才行动,爱情本来就是个神秘的花园。 衣服已经脱光了。艾伦轻吻著麦克的脖子,嘴唇碰到一根细绳。十字架挂在那里,正随著麦克的呼吸上下起伏。艾伦把它扯下来扔在地上,麦克睁开眼睛看著他,但很快又闭上了。艾伦抬高他的双腿,小心地探索著入口。麦克搂著他的脖子,艾伦把膝盖垫在他身下,手指温柔地转动。他摸到了床头柜上的润滑剂。 整个房间只有呼吸声。“我来了。”艾伦轻声说,就像一段咒语,带著蒲公英似的绒毛在他耳边擦来擦去。麦克点了点头,用力顶住床栏。艾伦像个探险家一样进入了这个神秘莫测的场所,立刻便感到兴奋和刺激。麦克深吸了口气,需要更多空气来帮助完成这次冒险。他感到自己颤抖起来,就像通了电。 “我想到了弗兰肯。”他断断续续地说。 “什麽?”艾伦也一样无法连贯,但是他不愿错过这样的交流。 “弗兰肯被电击後就活了过来。”麦克紧紧搂著他,一种闪电般的刺激通过他们结合的部分窜到全身。他们完美贴合,找不到一丝空隙。 “他原本是一堆尸块的。”艾伦吻了他一下说,“你可不是。”他加快速度,毫不吝惜地给予对方快乐。他们同时攀上了险峰,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艾伦没有中途退出,以前的阴影不复存在,这是一次完美的做爱。 他弯下腰双手捧住麦克的脸亲吻他。“我爱你,别听露比的鬼计划,别去冒险。答应我。” “好的。”麦克说,“我也爱你。” 艾伦把被子拉上来,没有关灯,就那样用温暖的被子把光线完全隔绝。 新生活就是这麽开始的。 麦克消失的时间不够长,需要继续失踪,然後宣告死亡,他的身份就会被注销。这个世上,艾伦?斯科特是不存在的,斯科特不是他真正的姓。因为他不存在,所以伪造身份不容易被发现,警方很难查到他的踪迹。 早餐过後,艾伦要去见委托人,露比给了地址,是一个离开市中心很远的山区。有钱人总是喜欢住在山上。 麦克正在看报纸。 “我走了。”艾伦说。 “路上小心。” “你等一下要出去吗?” “可能会去图书馆,顺路买些吃的。” 艾伦站在门口说:“记得带著枪,储藏室里有很多,你可以随便拿。” “我用自己的就行了。” “放弃那把小左轮吧,我知道你是个怀旧的人,但自动手枪才是好武器。” “出去散步6发子弹足够自卫了,大部分人都是手无寸铁上街的。”麦克说,“别像家长一样,快走吧,关上门。” “我预感到你今天会闯祸,别去管闲事好吗?也别去英雄救美,如果一定要用左轮枪,带著装弹器。” “艾伦。快走。” “再见。” 他们互相告别,麦克把报纸收起来,社会版上还有一条短消息。 “本月6日。臭名昭著的安东尼?伯格死了,毫无疑问这个男人死於谋杀。一名职业杀手闯进他的别墅,用微冲疯狂扫射,并迅速离开了现场。警方在安东尼的尸体上找到176个弹孔。除此之外,还发现死者身後的墙上用暗红的血写著仅供瞻仰。” 他把报纸折叠起来放在橱柜上,去厨房把空盘子和玻璃杯放进水池清洗。 回到卧室,房间里还残留著昨夜的味道。麦克走到床边,从地上捡起吊坠。 裸女被绳索缠绕著,但痛苦又好像并没有真正伤害到她。栩栩如生的雕刻使她的表情看起来显得满足,还有一种心甘情愿的欢乐。 麦克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东西,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他收好吊坠,去地下室的玻璃柜里拿了装弹器。当他还是艾尔维斯警官时,奥斯卡也常常会有诸如此类的提醒。两种截然相反的生活因为这样的小细节而微妙地重叠著。 麦克看著手中的装弹器,他抛弃了过去,但是不想忘记过去。 这样就足够了。 他关上门。现在只是去图书馆,12发子弹似乎太多了。 第四章 芝加哥打字机 麦克把解读圣经的书翻到插图部分,上面是米开朗基罗的雕塑作品,圣母玛利亚哀悼死去的基督。雕塑中的圣母十分年轻且完美。 麦克把十字架凑到插画旁,两者有著惊人相似的表情。 抱著死去儿子尸体的玛利亚,嘴角微微扬起,带著不易察觉的微笑。而十字架吊坠上,那受刑中的女子也有著同样的笑容,难怪麦克觉得眼熟。 为什麽米开朗基罗要把圣母玛利亚塑造成如此年轻美丽的一个女子呢? 这尊雕塑作品中的玛利亚与其说是圣母,不如理解成为抹大拉的玛利亚来得恰当,这又是一个巧合。对於艺术作品,麦克并不是专家。他把书本合起来,打算借回家去,有必要的话还可以和艾伦进行一次讨论。但是这类的讨论总是不会有什麽结果,最终将变成一次闲聊。 十字架吊坠似乎有很多秘密。露比一定隐瞒了些什麽,可要想从他嘴里套问出秘密几乎是不可能的。 麦克办理了外借手续,抱起纸袋装的厚书本走出门去。天已经黑了,这使他感到有些意外,好像时间过得太快了点。 现在的天气还是非常冷,地面湿漉漉的,才下过雨。小巷中漆黑一片,因为路灯被打碎了,借著其他地方的灯光隐约能看到墙上怪异的涂鸦和一些污言秽语。 麦克走到半路时听到有人在吸气。一种奇怪的喘气声,连续不断地传来。小巷笔直幽静,中间有一条岔道。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麦克往岔道中看了一眼,还没想好是不是要进去。他可不想打扰到某些人的晚间趣事,当他走到道口时,呼吸声消失了。周围又恢复了平静,麦克往前走了几步,瞳孔在黑暗中放大。他轻声问:“需要帮忙吗?” 突然间,一个白影从垃圾箱後面出现,并向他猛撞过来。 这一下是有些令麦克吃惊,但他感觉到冲力不是很猛,不会对自己造成太大伤害。实际上偷袭的人撞上他的胸膛之後,就像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体似的滑了下去。 麦克扶住他。他抓住的是一条纤细的手臂。麦克的手指抓住它时,手臂的主人再度挣扎起来,拳打脚踢,然而收效甚微,反而使他身上裹著的白布掉了下来。 麦克放下装著书本的纸袋,两只手握住那人的肩膀,低声说:“安静一下,你发生了什麽事?需要帮助吗?” 这是个介於少年与成年之间的男孩。即使在黑暗中,麦克仍然得承认,他是个漂亮男孩,但是身上布满伤口,精神状态极不稳定。男孩惊恐地望著他,面对这样的天气,他的恐惧似乎并非来自於饥饿和寒冷。 麦克拉起地上白布将他团团裹住,动作尽量小心,不碰到他的身体。当他那样做时,男孩用力抱住他的脖子。麦克感到他在发抖,他已经是个大男孩了,但是表现得却如同婴儿一样胆怯。“救救我。”他说,“他们会杀了我。” “他们是谁?”麦克抱著他的肩膀,在他背上轻轻拍了几下,以此减轻恐惧。 “他们会杀了我,他们杀过很多人。” “告诉我怎麽回事?你叫什麽?”麦克轻拍著他的肩膀问,“我会帮你的。” “兰德尔?帕斯克。”男孩困难地说了名字,麦克听出他有些犹豫,说出名字後又反悔了,在他怀中挣扎了一下。麦克轻声说:“好的,非常好,兰德尔。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谈谈,你需要衣服和药,再来一杯热牛奶好吗?” 麦克没有想到这些话会让他哭起来,他需要宣泄,麦克给他这个机会,希望他能尽快平静下来。“能走吗?”他问。 兰德尔终於离开了他的肩膀,点头说:“是的。” 麦克带他离开岔道,向外看了看小巷两边,接著往左转出去。 兰德尔走得很慢,等到稍微有一点光的地方麦克才发现他双腿间不断流血。“你不该逞能,我来背你。”他说。兰德尔尚未答应,他们都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很多人的脚步声组合在一起,乱糟糟地出现在小巷中。兰德尔紧紧抓著麦克的衣服,但不敢放声叫,只是瞪大了眼睛。他应该求饶吗,他早该知道自己逃不掉的。 麦克发现了他的不安和紧张,於是轻声说:“我会救你的。”他伸出手臂抱紧男孩,右手拔出了枪。 很快,小巷前後都被堵得密不透风。二十几个穿著黑衣的人一言不发地站著,要全部打倒似乎不太可能。麦克独自一人还有胜算,但是带著个伤员可就没那麽轻松了。 这些人默默地围过来,麦克往後退,一直退到刚才的岔道中。他把男孩安置在垃圾箱後面。 “在这里别动,过一会儿我再来接你。” 他刚说完,敌人就冲了进来。其中一个说:“这不关你的事,希望你能让开。” “虽然你很有礼貌。”麦克说,“但是是否与我有关并不是由你决定的。” 对方不再说话,而是采取暴力方式挥拳打他,麦克躲过了迎面而来的一拳。他转身一脚踢开两人,但是更多人冲上来,狭小的通道立刻堵塞了。麦克迅速击倒前面的几人,并把他们推向後面的人群。其中有一个人把目标对准垃圾箱背後的男孩。兰德尔尖叫起来,他的脚被抓住了,那人试图把他从里面拖出来。兰德尔蹬著脚,麦克转身勒住那人的脖子,但是另一个又冒了出来帮助同伴。场面变得十分混乱。麦克用手肘猛撞对手的脸,他摆脱纠缠,向对方的小腿开了一枪。此刻,这些人感到事情变得不简单了。他们开始使用武器,斗殴立刻变成枪战。 麦克躲到角落里,考虑脱困的方法。左轮枪在第一轮枪击过後就空了,他推开转轮重新填装子弹。这时手机响了。麦克翻开电话,屏幕上跳动著一只白色小鸡,是艾伦打来的。 “他什麽时候换的?”麦克把电话凑到耳边,目光仍然望著外面。 “麦克,你在哪?我路过图书馆,可以顺便带你回家。”艾伦在电话里说。 “我在垃圾箱後面。” “哪一个垃圾箱,有确切地址吗?” “国立图书馆旁的小巷,第二个道口。”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声枪响打断了他。麦克低下头,往子弹射来的方向开了一枪,对面传来一声惨叫。 “我听错了吗?你那里好像在枪战。”艾伦说。 “你耳朵真灵。要过来玩吗?对手很多,就像游乐场的打靶游戏。” “我喜欢打靶游戏,你还有多少子弹?” “5发。” “对手呢?” “12或者13个。” “我1分锺後到,给我留几个。待会儿见!” “再见。”麦克关上手机说,“随传随到。” 兰德尔把脸埋在裸露的双膝中,浑身抖个不停。麦克过去抱著他的脑袋,把他按在自己怀里说:“後援很快就到,不会有事的。” 不一会儿,小巷外传来刺耳的刹车声,接著是更为刺耳的磨擦声,间隙还会有几声惊叫。 艾伦的车像拍电影一样,横冲直撞地闯了进来,车身的擦痕惨不忍睹。但是他准确地停在了目的地。 “准时抵达,信誉良好。”艾伦打开车门说,“快进来。” 麦克抱起兰德尔,迅速地跑向艾伦的车子,他把失去知觉的男孩安顿好之後,发现艾伦锁住了车门,但却没有开车。 “你干什麽?” “清场,还有给不懂礼貌的家夥一点留言。试试我今天刚从托尼那买到的老古董,是不是很酷。现在我还缺一顶宽边帽和一条白围巾。” 艾伦从副驾驶座下取出一把汤姆逊1927冲锋枪,拆掉一颗子弹叼在嘴边,然後推开车门走出去。麦克听到他咬著子弹说:“我喜欢三十年代的黑帮这麽称呼它,‘芝加哥打字机’。” 车门关上了,艾伦举枪扫射。 连续不断的子弹使那些还留在小巷里的敌人抱头鼠窜,来不及逃走的就倒在地上。艾伦没有对准要害,枪响停止後,他从嘴边取下最後的子弹塞进枪膛。黑暗中响起了一个单调的枪声,子弹射中了企图逃出去的最後一个人。 艾伦把空了的枪口向著天空说:“句号。” 第五章 锡兵 警车到场很久。艾伦看了一眼後视镜,从这里已经看不到小巷了,最多只能听到警笛声。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尖白深渊+赏金任务 作者:DNAX 第9节 车窗外的景色光怪陆离,城市的夜晚像一片迷雾,将人们团团包围。艾伦打开收音机,播放一首轻松经典的乡村音乐。 “需要买点东西吗?” “你说呢?”麦克问,“我昨天检查了药箱,里面只有15发子弹,你干吗把它当弹药箱用。” 车停在一家大超市门口。艾伦下车说:“我希望随时都能得到补给,药品不过是亡羊补牢。” “买些牛奶,还有纱布,消毒棉和消炎药。我在这里等你。” “好的。”艾伦关上门,忽然又打开了,他说,“子弹里的火药是可以用来急救的,效果比一般的消炎药好。” 麦克无奈地说:“你可以走了,现在不是野外求生节目。” 艾伦关上车门,车厢里只剩下昏迷不醒的兰德尔和麦克在一起。 男孩尽量蜷缩起来,如果有一个壳,他完全可以躲避进去,这样便能保护自己。兰德尔有一头漂亮的蜂蜜色短发,脸部的轮廓干净柔和。他紧皱著眉,双手拉著血迹斑斑的白被单,好像觉得寒冷或是不安全。麦克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又替他裹紧。 从伤口来看,这不是一件可以乐观对待的突发事件,不是什麽家庭暴力或高利贷纠纷。麦克不得不去考虑他最不愿意思考的问题。他想了很多,包括一些过去发生的事。那些事记忆犹新,但却是个结了痂的伤口,没有疼痛。 麦克望著窗外的行人,艾伦很快就回来了。他抱著纸袋打开车门,冷空气涌进来,呼吸变成一片白雾。艾伦总是穿得很单薄,厚重衣服会影响行动力,这是他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 “外面真冷。”艾伦说,“你冷吗?” “我觉得很暖和。”麦克说,“自从你回来之後,我对寒冷免疫了。” “我买了热狗,会让你浑身冒汗的。”艾伦发动引擎,从後视镜中望了昏迷的男孩一眼,“他怎麽样?” “受伤很严重,回去得好好检查,惊吓过度,好像很久没吃过东西。” “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还没来得及问,我在路上遇到他,想送他去医院时,那些人就追来了。” “我告诉过你不要去英雄救美,记得吗?” 麦克说:“我当然记得,但我以为你说的是姑娘。” “这麽说如果是姑娘,你就不会救了?” “袖手旁观不是我的作风。” 艾伦敲打著方向盘说:“伟大的英雄,不过我还是喜欢你。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这点,但是事实上这世上只剩下傻瓜在见义勇为。” “谢谢,你也不见得有多聪明,否则就不会毁了这辆车。今天和委托人谈得如何?” “很顺利。”艾伦停下来等红灯,“他愿意出更多钱委托我杀了萨德玛利亚的暴君,而且他比露比更详细地说了关於那个俱乐部的事。” “他的身份呢?” “说出来吓你一跳。”艾伦低声说,“‘右手’的第二任老大,亡灵之父艾萨克?德瑞克。” “是他亲口告诉你的吗?” “我猜的。”艾伦说,“他的别墅大厅里有一尊耶稣雕像。我知道耶稣应该左手捧著圣经,可那个却刚好相反。右手是黑暗的象征,萨德玛利亚则属於‘右手’最大的敌人女执事党,综合结论得出艾萨克?德瑞克是这件事的委托人。萨德玛利亚不是或者说不仅仅是一个色情场所,应该还有进行军火和毒品交易。” “我对‘右手’也一样没好感。” “你应该这样想,先干掉女执事党,总有一天会接到委托暗杀艾萨克?德瑞克。谁都逃不掉。” “那你打算怎麽做,不用露比说的方法的话。”麦克刚说完,一直昏睡的男孩发出了一声尖叫。他跳起来大喊:“我不要回萨德玛利亚,停车,放我走。”兰德尔掀掉身上的遮盖物扑向正在开车的艾伦。他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十指紧紧抓住艾伦的喉咙不放。车子发出一阵难听的制动声,偏离了正道。 “放手,兰德尔,我们不是萨德玛利亚的人,不会送你回去,我保证。我向上帝保证。” 麦克掰开他的手指,兰德尔的力量大到不可思议,手指在艾伦的脖子上留下几道红印。麦克尽量安慰他,让他平静下来。艾伦摸著脖子,保持沈默。 到家後,麦克把再度昏迷的兰德尔抱下车来,艾伦的车被刮花得惨不忍睹,车门上还能找到一些弹孔。 “你又得买新车了。” 艾伦把钥匙留在车里,从副驾驶座上抱出购物袋。他说:“消耗品,直接送去废车场,别让人看见,免得麻烦。” “难怪露比总是和你斤斤计较,你得学会节俭。” “我希望他自己先学会写节俭这两个字,他的钱都花在看不见的地方了,我至少还有车。” “什麽地方?” “他的胸部,还有其他我不想去了解的地方。” “胸部是可以看见的。”麦克等他开门,把兰德尔抱了进去。他把浑身是血的男孩放到沙发上,艾伦去准备毛巾和热水。兰德尔身上的伤口血液凝固了,粘在白布上。艾伦用温水帮他清洗,新伤和旧伤重叠在一起,他不得不动作小心。擦完身上的伤口,麦克帮忙把男孩的双腿抬起来,好让艾伦能检查受伤状况。“有点不妙。”艾伦擦掉外面的血,发现有异物在里面。 “怎麽了?”麦克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 艾伦去厨房找了个手电筒。“把腿再抬高张开一点。”艾伦说,“有东西在里面。” 麦克托住兰德尔的双腿,艾伦借著手电筒的光,小心翼翼地把镊子探进去。他尽量不碰到伤处,准确地夹住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兰德尔在昏迷中呻吟起来,这是苏醒的征兆。艾伦说:“他要醒了,最好阻止他。不然他看到现在的情景,发起疯来会一脚把我踢死。” “我真的很想看你被踢翻的样子。不过他最好还是等会儿再醒。”麦克腾出手从桌上拿起一小瓶麻醉剂,放到兰德尔的鼻子下方,麻醉气体一下又使他睡了过去。 “等我们厌倦了杀手这行,可以去当外科医生。” 艾伦咬住手电筒照明,很快把异物取了出来。怪东西个木制锡兵玩具,戴著毛绒的黑色高帽,漆著红衣服和蓝裤子,整体是个圆柱形,装著可以活动的小手臂。艾伦把它翻过来,底座下面有个发条。当他把发条上足後,玩具兵立刻旋转起来,双臂前後摇晃,从里面放出一首《检阅进行曲》。 第六章 幸运物 兰德尔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阳光从隔著落地玻璃的阳台上照射进来,整个房间温暖而舒适,如同在美好的梦境中。他从被子里伸出手,试图自己坐起来。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这是一项困难重重的工作,於是他退而求其次,掀开被子往里看了一眼。伤口被细心清理过并包扎得好好的,而且恢复了正常,不再感觉到异物的存在了。我得救了吗?他心想,是谁救了我。这是否又是一个残酷的游戏或是更加恶毒的圈套。 这个地方不太像俱乐部的某处,他好久没有见到自然光了。一时间兰德尔对著这金色的光芒发呆,这是阳光吗?他伸出双手放在光线中,小灰尘在手掌周围跳动著。 是真的。他对自己说,忽然间全身的力量消失了。他重新把埋进了温暖的大床里,用被子裹紧自己,久久地闻著阳光的味道,眼泪顺著腮部落到枕头上。 如果这是个梦的话,最好永远别醒来。 兰德尔放声痛哭,这时,卧室的门被推开了。麦克把热牛奶放在床头柜上问:“感觉好些了吗?” 兰德尔蒙著头说:“我很好。” “那麽喝点热牛奶怎麽样?”麦克说,“你一定很饿,先来点热饮,等你伤好了再下楼来和我们共进午餐。”麦克帮他坐起来,在他背後放了一个蓬松柔软的枕头。兰德尔犹豫了一下,他还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在接受考验,对每一步都缺乏信心。 麦克把热牛奶递给他说:“加了点糖,希望你能喜欢。” 兰德尔止住的眼泪又掉下来,哭著喝完了牛奶。麦克说:“多睡一会儿,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找到你,一切都会好的。” 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麦克替他盖好被子,取走空玻璃杯。走到门口时男孩轻声问他: “我醒著吗?” “是的。”麦克肯定地回答,“而且你活著,会好好活下去的。” 他关上门,拿著杯子下楼。艾伦正在客厅里做单手俯卧撑,看到麦克下楼就问:“他醒了?” “醒了。”麦克把杯子放进水池里冲洗说,“他会好得很快,他是个聪明的孩子。” “你们说了什麽?”艾伦问,“身体上的创伤很容易恢复。” “心灵的创伤就没那麽容易复原了。” “这得靠他自己,我们只能做到使他恢复身体健康。” “如果有人帮助,他会好得快些。” 艾伦站起来,拿起毛巾进浴室,过了一会儿在里面喊:“麦克,能进来一下吗?” “你又忘了拿什麽?衣服、内裤,还是该死的每次都弄得到处都是的沐浴露。”麦克放下手头的活,朝浴室走去。浴室里雾气氤氲,伸手不见五指。麦克往里面走了几步,艾伦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拖了进去。他被热水淋湿了,艾伦脸上滚落著水珠,热水从花洒中不断落下,形成一道温暖的水幕。淋浴房的玻璃门关著,艾伦把他按在墙上,亲吻他,掠夺周围的空气。 他们紧贴在一起,感受对方的呼吸,热水似乎有一股甜味。 “我爱你。” “别抢我的台词。”麦克说,“也别说话。” 艾伦低声说:“你对那小家夥太好,让我感到有点危险。” 艾伦撩起他湿透的衣服,抚摸他结实的小腹,。麦克的肌肉紧缩,对他说:“为什麽感到危险?” “我不知道,这是属於你的秘密。你看到那个锡兵玩具时,眼神很严厉。别让人影响你的情绪。”艾伦低头亲吻他的乳头,“同行们总结过经验,一旦你太严厉,就会忘记生存的重要性,你会不顾性命去做很多危险的事。放轻松一点,亲爱的,他只是个需要帮助的人,他的苦难不是你造成的。” “你不生气吗?他们这样对待一个孩子。” 艾伦看著他说:“我知道这一切让你很愤怒,我也一样。但是千万别失去冷静。让我来,一切都交给我。我会为他报仇,我会杀掉制造这一切的暴君。” 麦克也望著他说:“我很冷静。” “真的吗?”艾伦说,“那麽我来保管吊坠。” 整个冲淋房里只剩下水流声。“把它给我,麦克。”艾伦重复了一遍,加重了语气。 “好吧。”他们僵持很久,麦克说,“如果可以让你安心,我很乐意这麽做。希望你明白,我比任何人都在乎你的感受。”他扯下十字架放到艾伦手里。艾伦紧绷著的精神立刻松弛下来,他握紧十字架,双手撑在墙上说:“我并不想逼你。” “我知道。”麦克说,“幸福总是让人很害怕。” 艾伦吻了他一下:“是的。” 象牙在灯光下散发著柔和美丽的光泽。 艾伦躺在床上,手指夹著十字架的吊绳,令它在眼前不断摇晃。麦克为兰德尔换药,大概还要过一会儿才能来。他们打算晚上出去吃饭,艾伦还有些事要做。他打电话给露比。 “是我,我见过委托人了。”艾伦说,“我得到不少情报,你对我撒谎了。” 露比镇定自若地问:“指哪一部分?” “你过分夸大了你的破计划,那并不是唯一的方法。” 露比想了想说:“是的,或者说不是,不完全是。” “我想听听其他方法,现在就要听,十分锺後我要出门吃晚饭。” “那你现在就可以做准备了,别光著身子躺在床上。” “露比,不要和我玩游戏,我不是开玩笑。希望你用肯定的答案回复我,我不想听到任何类似‘可能、大概、也许’这样模糊的字眼,现在我要听你的b计划。” “如果我不告诉你,你能怎麽样呢?你会杀了我吗?” “如果你希望的话。” “你过来我这需要一小时,想想那时我在哪。朱蒂,我们得出去旅行了,整理好东西,只要带内衣和钱就够了。” “露比。”艾伦说,“快告诉我。” “不行,太危险了。” “既然你知道危险,就不该接这个委托。” “艾伦,你变得太厉害,我都快不认识你了。以前你不会这样焦虑,是因为麦克吗?你把他保护得太好,他不是姑娘,而是个训练有素身手不凡的警官,是你的搭档。过度保护对他是种侮辱,也许你自己还没感觉到,把你的脑袋放进冰箱去呆五分锺再出来好吗?这个任务你们两个人完成比单干好得多,我并不是在害你。” 艾伦等他说完才开口说:“如果你想拆夥就继续保密。” 露比不动声色地说:“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谈,冰箱在厨房里。”他说完就毫不犹豫地挂断了。 艾伦把电话放回去,这时,隔壁房里传来玻璃杯摔在地板上的声音。 第七章 诱饵.前篇 艾伦推开房门,发现装果汁的玻璃杯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兰德尔躲在角落里不肯出来。 “他怎麽了?”艾伦问。 “我们可能需要谈谈。”麦克说,“兰德尔不喜欢果汁。” 艾伦靠著门框,双手交叉在胸前说:“让我来试试好吗?” “你有什麽好办法?” “或许会有的,我在医院里当过清洁工。偷偷学了几手。” “好吧。”麦克坐到一边说,“你来。” “我要和他单独谈。”艾伦低声说,“心灵有创伤的病人通常只需要一个听众。” “要多久?” “那得看我们聊什麽话题。好了,去楼下等我,我很快就下来。” 麦克和他交换位置,出去关上门,艾伦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好了。”他说,“现在我们来谈谈萨德玛利亚的人渣们是怎麽对待你的,谁放了那个玩具锡兵,你是怎麽逃出来的。希望你能说清楚,要是敢撒谎,我就把你光著扔到街上去。” 他目光严肃,绝不是在开玩笑。 兰德尔惊恐地蜷缩起来,他需要一个能够保护自己的蜗牛壳。艾伦抓住他的手臂,把他从角落里拖出来,强迫他望著自己。 “看著我。别像个没用的布娃娃,现在你有决定权了,只要你告诉我,只要说那个人的名字,我就替你杀了他。” 兰德尔看著艾伦的蓝眼睛,他不再又叫又逃了。因为艾伦说“我替你杀了他”。听起来就像一句咒语,一个符咒,一件秘密武器。兰德尔本来不该相信这样的承诺,这太像一句玩笑了。但是当他看到艾伦的眼睛时,他立刻就相信了,无条件地相信了这句话。 “你会替我杀了他吗?”兰德尔问,声音平静了很多。当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杀人”这两个字的时候,“希望”化成了阳光中跳跃飞舞的灰尘,那麽真实,那麽不可思议,就像活的一样。但是同时,他又感到了无比的恐惧。麦克给他的感觉是温暖的,艾伦则代表了冷酷。他们是一对不可思议的组合。 “你真的能杀了他吗?”兰德尔迟疑地问。艾伦说:“是的,杀了他,让他永远消失,永远离开你的生活。” 兰德尔慢慢地摇了摇头:“你不知道他是谁,所以才会这麽说。他是不会死的。” “这世上没有不会死的人,你,我,所有人都一样。”艾伦低声说,“你也不知道我是谁,所以才会怀疑。别害怕,你已经受了太多苦,接下去该轮到他们了。” 这是承诺吗?兰德尔注视著艾伦的蓝眼睛。 “你是谁?”他问。 艾伦说:“杀手。” 兰德尔松了口气,他不明白为什麽会这样。如果艾伦说自己是警察,他一定会惊疑不定。不能信任警方,他们会把他送回老地方去,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他无法判断哪些警察是好人,哪些是“自己人”。可是“杀手”这个词却很新鲜,代表了一种力量,和另一种规则。 艾伦用自己的方式得到了他的信任,不是温柔的关照,而是给了他一件犀利的武器。 兰德尔无法理解两个个性截然相反的人为什麽能如此默契地在一起。 他开始回忆过去:“我在那里呆了三年。” “你现在几岁?” “十七岁。” 兰德尔说:“我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发生的,深夜回家时有一群人在路口等著。他们有一辆车,很快追上我,把我塞进车里。我醒来後,就在萨德玛利亚的地下室。” “你的父母家人呢?” “什麽父母家人?”兰德尔说,“此後的一星期,我想尽办法逃跑,甚至绝食、自残,希望他们会送我去医院或者干脆杀了我。可是一切都是徒劳,只能使我失去更多自由。半个月後,有人把一张报纸放到我面前,上面有一条新闻,我至今还记得。在报纸右下角,雷蒙德大街的帕斯克一家在晚上被枪杀,歹徒闯进去杀掉了睡梦中的一家三口。他们杀了我的父母和我的姐姐。都是因为我,他们要我彻底死心,不要再有任何希望。” 他敞开心扉,倾诉所有。他积聚了多大的能量。 艾伦说:“说下去,全说给我听。” 米歇尔吸了口气说:“於是我成了一件工具。我忍受所有酷刑,再也没想过要逃跑。如果不是米歇尔,我大概很快就会死在里面。” “米歇尔是谁?” “是我在那里认识的朋友,米歇尔很漂亮,比我年长5岁。他就像我的哥哥。虽然我们很少有机会在一起,即使在一起也是表演那些令人作呕的节目,但是他一直在鼓励我,他说我们能逃出去,有一条秘密通道,他挖了很久,很快就能打通。我问他有多久,他告诉我有八年。他在那里呆了八年,仍然坚信能获得自由。”兰德尔低声说,“终於有一天,他认为自己成功了。他把这个秘密告诉我,希望我们能一起逃走。我很担心,我不知道赤身裸体能够逃多远。我在精神上背叛了他,米歇尔耐心地劝我,浪费了大量时间。後来我们被分开了,有个客人想和我做游戏,我松了口气,以为这样就能让米歇尔暂时放弃计划。可我错了。他坚决得让我震惊,过去的八年都是为了这一刻,不管结果如何,这将改变他的命运。死或者自由,二者必居其一。可我做不到,我退缩了。” “米歇尔是那个萨德玛利亚有史以来第一个成功出逃的……”艾伦犹豫了一下,因为他找不到恰当的词来代替性奴这两个字。兰德尔说:“他没有成功,而是被抓了回来。所有人都到场,观看最後的表演。这场表演至关重要,必须起到警示作用。我不想看的,但是他们强迫每一个人看清楚。整个过程米歇尔都没有叫喊,他们不堵他的嘴就是想要听惨叫,但是他忍住了。我知道,他不会让他们再得逞,这是我没有的东西。他用了八年的时间,保住了自己的尊严。” 兰德尔平静地叙述著,艾伦没有打断他。 “米歇尔死了之後,我却好像又复活了,再度想要逃走,离开这个地方。我发现那条通道还在,他没有让他们发现。但我必须耐心等待,等所有人忘了这件事才开始行动。” “你成功了。” “我成功了。”兰德尔说,“但如果没有你们,我的结果和米歇尔是一样的。” “那个锡兵呢?还有暴君,你知道他吗?” “我没见过他。米歇尔被抓回来时,他也在场。只是我不知道哪个是他。”兰德尔说,“至於那个锡兵,是米歇尔留给我的礼物。我们偷偷藏起来,一有机会就拿出来听那首检阅进行曲。昨天它被一个调教师发现了,他上足发条把它硬塞进来。他没有锁住我,知道我不敢轻举妄动。我听到米歇尔在叫我,那一定是上帝创造的机会,我等了两年,终於被放到这个房间。这是米歇尔的房间,我的手脚获得自由,趁调教师转身去挑选道具时,抓起镣铐砸破了他的脑袋。没有时间,不能浪费更多时间,我甚至没想到把锡兵拿出来,就这样抓起床单找到了通道。真不敢相信我成功了。在狭小的通道里,我好像变成了米歇尔,我们成了一个人。” 兰德尔说完了,他的精神有些恍惚,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又好像刚从一次催眠中苏醒过来。他说:“我逃出来了是吗?” 艾伦说:“只有你一个人逃出来。还有更多人在地狱里。现在来告诉我,出口在哪,哪个房间,关於萨德玛利亚的一切,尽可能仔细地回想起来。当然还有tyrant。” “只有你一个人要去吗?你会没命的,他们有枪。” “我也有。”艾伦说,“不会比他们少。” 兰德尔盯著他看,看到有黑影在晃动,像死神的影子。他吓了一跳。 “让我想一想。”兰德尔说,“我不能说错任何细节。” 第八章 天堂 艾伦下楼时,已经快到凌晨了。 麦克还在客厅等他,并没有独自去睡。他发现自己忘了晚饭的事,忽然感到肚子饿,但现在已经不可能去外面吃了。 兰德尔凭著印象描述了俱乐部的地下结构,艾伦按照他所说的画下地图,其中包括米歇尔挖的通道。这是个疑点,为什麽它没有被发现?艾伦做了记号,但是这个明显的破绽反而为兰德尔争取到了信任分,设圈套的人不会如此不小心。除了这些,艾伦还询问了调教师的作息时间和保镖的位置,至於tyrant的信息则少得可怜。 兰德尔说得很详细,他的确是长期在策划出逃。从米歇尔死去的那一刻开始,逃跑的念头就从未消失过。兰德尔把愧疚和思念化成了令人敬佩的专注,无时无刻不在观察周围的环境。 然而更令人敬佩是米歇尔,如果这不是个拙劣的圈套,那麽他在自己逃跑之後还没有忘记隐藏好秘密通道,为兰德尔留下了一线生机。 那条通道现在如何很难说,兰德尔不像米歇尔那样镇定仔细,他的逃亡是出於一个偶然的机会。不过艾伦还是记住了通道的位置,以备後用。他折起手绘地图放进口袋,还需要更细致的研究才能制定行动计划。 离开时,艾伦叮嘱兰德尔:“我们刚才的对话别告诉任何人,特别是麦克,明白吗?” “我不会对他说的。” 艾伦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他是个正义感很强的好人,但正义感并不总是个好东西。” “你真的是杀手?” 艾伦头也不回地说:“是的。” “有危险吗?” “如果你不认真的话会很危险。”艾伦说,“但是太认真的话会更危险。这就是真相。” 兰德尔若有所思地望著他。 艾伦下楼来,推醒了正在沙发上打瞌睡的麦克。 “小心著凉,去卧室睡。” 麦克睁开眼睛望著他说:“谈完了?现在几点?” “快一点了。”艾伦去冰箱里找东西吃,但里面几乎空了。“明天要再去一次超市,把冰箱装满。” 他把仅有的一些冷冻食品拿出来加热,麦克问:“你们谈了些什麽?” “没什麽。”艾伦说,“我们什麽都没有谈。” “别说谎,艾伦。你在里面待了6小时。” “我给他讲了个睡前故事,好过你的果汁,现在他睡得很好。” “我还不知道你有讲故事的天赋。”麦克说,“你并不喜欢孩子。” “如果你喜欢,我也可以每天给你讲故事。”艾伦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说,“有段时间,我一直想回到过去,给还是孩子的我讲故事。有时候我挺需要有个倾诉的对象,哪怕他看不见我。” 麦克替他把热过的东西拨到盘子里,他们一起站在厨房的餐桌前,这是个温馨的地方,非常生活化,与枪林弹雨无关。 “你喜欢什麽样的故事?”麦克问。 “正义战胜邪恶。” “真的吗?” “看你怎麽理解。”艾伦说,“对於正义的定义每个人都有不同见解。” 麦克搂住他的肩膀说:“好吧,不管怎麽样,你能让他睡著就是件大功劳。” 艾伦想了想说:“离天亮还有很长时间,能陪我吗?” 麦克转头看著他的眼睛,有点意外。他问:“在哪?” 艾伦把他压倒在桌子上,餐盘和玻璃杯被扫到地上。“这里怎麽样?” “艾伦,我警告过你,别摔坏盘子。” “别出声,我会扫干净的。”艾伦低声说,“坐到桌上去。” “兰德尔在楼上。”麦克吻了他一下。 “他敢偷看,我就去杀了他。” “别发疯,控制一下你的情绪。” “你总爱说我疯了,是这样吗?”艾伦用力咬他的脖子,在上面留下一个红印,接著又久久地吻他。 麦克拥抱著他,他们紧贴在一起,互相亲吻对方。 有时他们会感到彼此之间存在分歧,但仍然喜欢对方的每一个部分。这种喜欢和大部分外在条件无关,和一些内在的想法也无关。大多数的时间,他们可以不去考虑烦恼的事,单纯享受在一起的幸福。爱有时就是如此。像一个万花筒,构造简单,但是变化无穷。 兰德尔离开了床,掀开被子来到地板上。冰凉的地面让他浑身发抖,但他没有退缩,穿上衣服,打开房门。 重述过去使他有些失眠。他想找回锡兵,那是他和米歇尔唯一的连接。兰德尔不否认自己对米歇尔的感情,超越了友情,更深一层。即使在艾伦面前重述时也毫无顾虑,希望他就那样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那段时间他的身体里充满了酸,消融著所有的一切,爱、温暖、信任和勇气,只在最深处留下一隅空地。这是最後的防线,是盒子里的希望。米歇尔和他共有这份希望,使他坚持著活了下来。 厨房的灯还亮著。 兰德尔轻轻走过去,看到了终生难忘的场面。 艾伦和麦克相拥在一起,好像他们生来如此无法分开。在经历了那麽多惨痛的折磨之後,兰德尔本该厌恶这种同性之间的肉体关系,他对米歇尔的爱是纯洁的精神之爱。可是不知为什麽,在那种有节奏的运动之中,他久久无法转开视线。 就像是大海的节奏,一种难以把握的节奏。阳光下的大海,温暖的感觉。兰德尔感到了爱意,就像他和米歇尔一样,他们互相爱恋依靠。他出神地望著他们,伸手捂住了嘴。他发现自己哭了。 他回到温暖的床上,面向阳台的窗外,轻轻哼著那首锡兵检阅进行曲。 米歇尔你好吗?天堂的生活怎麽样? 找到你的家人了吗? 第九章 诱饵.後篇 整个上午都没有人在房间里走动。 兰德尔醒来时,感觉自己就像在一团热光里。这张床成了一个聚集热量的器皿,温暖而柔软,令人有些依依不舍。 兰德尔对著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觉得自己好像变了个人。昨天之前的烦恼全都不见了,不存在了,从内而外焕然一新,体力也正在源源不断地回复。他转头看了看床头柜,上面放著擦洗干净的锡兵。在整个熟睡的过程中,兰德尔没有发觉谁悄悄进来过,但锡兵却已经摆放在那里。玩具兵一脸严肃地看著他。 兰德尔把它拿在手里,露出了微笑。“谢谢。”他说。 外面传来敲门声,麦克在门外说:“我要进来了。” “请进。”兰德尔使劲让自己坐起来。麦克说:“想吃东西了吗?有热麦片粥。” “谢谢。” “昨晚睡得好吗?希望没吵醒你,艾伦把盘子打碎了。” “我没听见。”兰德尔说,“这是我睡得最好的一晚。” 麦克望著他手里的锡兵说:“艾伦告诉我那是你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我把它弄干净了。” “谢谢。”兰德尔不断说谢谢,这使他自己都感到窘迫,於是扯开话题说,“想听它唱歌吗?” “好的,我小时候也有个这样的玩具,我一直很想弄清楚声音是从哪发出来的。” 兰德尔轻轻转动发条,那首漂亮的进行曲从玩具兵体内响起来。 他们一起静静听著,兰德尔忽然问:“艾伦先生是个什麽样的人?” “指哪一方面?” “全部。”兰德尔说,“他像个大谜团。” 麦克想了想说:“我不太想在背後评论他,但是,其实他是一只鸟。” “什麽?” “他会飞,而且飞得很高。” “你是想说他很英俊,有魅力,是个出色的人对吗?” “不。”麦克说,“我是说他喜欢自由,不受约束。他说话可能比较直接,有时会伤害你,但不会真的让你受伤。” “你很爱他?” “是的。” “是我认为的那种爱吗?” “是的。”麦克说,“我们相爱,并在一起。” 兰德尔沈默起来,好像在思考一些重要问题。最後他说:“能和爱人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他整天都在思考这件事,现在终於有了答案。 “我想喝粥了。”兰德尔说,“我饿得能吃下一匹马。” “先把粥喝完,明天再给你找马。” 麦克替他盖好被子关上门,去楼下端麦片粥,这时电话响了,是露比打来的。 “麦克。” “是我。” “这里说话安全吗?”露比在电话里说,“你知道我的意思。” “艾伦在睡觉。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去看一下。” “如果他要偷听,你是不可能发现的。”露比说,“昨晚他有什麽不正常的行为?” “他忘了晚饭。” “我希望他冷静一下,昨晚我们吵架了。”露比冷冰冰地说,“他认为我在陷害你,你认为呢?” “我认为像你这样聪明的人不该问出这个问题。”麦克说,“我总是站在他这边的。” 露比失望地说:“我还以为你会比较公正。” 麦克笑著说:“实际上所有人都有双重标准,你应该很清楚这点。” “项链还在你那里吗?” “不在,艾伦拿走了,他可能有别的计划。” 露比说:“真有意思,迄今为止他只有一次‘别的计划’,但是失败得很彻底。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一次。” “想怎麽做?” “按原计划进行,等艾伦该上场时,他已经没有选择了。” “我答应过他不做诱饵。” “麦克。”露比说,“别这麽老实。趁艾伦没起床,你最好过来一趟,我们好好谈谈。” “好吧,我很快就到。要是他发火……” “就让他冲我来,他不打女人。” “他从来没把你当做女人,希望你明白。” “我说的是朱蒂。” 麦克挂了电话,把热麦片粥端上楼去。兰德尔已经穿好衣服坐起来,他坐在阳台上,沐浴在阳光下。曾经有一段时间,这个十七岁的男孩是多麽害怕暴露在空气里,好像空气里的微风也会像刀片一样切碎他,把他变成一堆碎肉似的。现在他能这麽快振作起来,真是件令人欣慰的事。 “你在看什麽?”麦克把热粥放在他面前的小桌上问。 兰德尔说:“那里有一只猫。在屋顶上。” 麦克顺著他的目光望去,一只花斑小猫在对面的树下睡觉,额头上有几道平行的条纹。 “它真可爱。”兰德尔说,“在晒太阳。” “周围没有人住,是只小野猫,也许我们可以收养它。” “如果它愿意,它会自己走进来。”兰德尔望著小猫咪说,“给它自由吧。” 麦克看看他,他早已泪流满面。“我把粥放在这里,别让它冷掉。” 兰德尔没有说话,只是看著那只小花斑猫,他的嘴角带著微笑。这是个令人揪心的细节,除了他,还有很多相同遭遇的孩子在过著暗无天日的生活。 艾伦说得不错,这世上只剩下傻瓜在当英雄,未免有些令人失望,但总得有人去做。 回到隔壁房间,麦克开始仔细翻找每一个角落,他得把吊坠找出来。虽然他也相信艾伦一定会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任务,但就像露比说的这将花去更多时间,而且更危险。 麦克不希望他涉险,反过来艾伦也一样。他们都想为对方做些什麽,现在只是看谁先走出第一步。 兰德尔的振作坚定了麦克的决心,以往他的工作也是这样,直线距离,避免弯曲。整个过程不需要乐趣和刺激,以最快的速度将罪犯一网打尽。如今他已经不是警察,甚至已经不是一个活著的人,只是出於某种习惯,他还没能彻底改变成为一个享受杀人的职业杀手。即使面对罪案累累的委托目标,他也无法像艾伦那样果断开枪,可能会犹豫一秒,虽然从未失手。 麦克翻开床罩,在枕头底下找到了十字架项链。 他回到楼上告诉兰德尔自己要出去一会儿,如果艾伦找他,就说他很快回来。兰德尔已经喝完了麦片粥,麦克把空碗收走了。 “你去哪?”男孩问。 “去见一个朋友。”麦克说,“记住我对你说过的话。” “什麽话?” 麦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鸟儿有尖锐的喙,但它们只吃谷物和虫子。” 兰德尔说:“大鸟也吃肉。” “是的。”麦克说,“对有些人来说是这样。” 艾伦醒来後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里。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尖白深渊+赏金任务 作者:DNAX 第10节 他重新画了一次地图,用红笔标注保镖和监控器的位置,计算每次巡视间隔的时间。服务生随时在每个房间门口等待召唤,如果不是去花钱的客人,萨德玛利亚可说是一座无懈可击的堡垒。上层是宫殿,下层是监狱。 艾伦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废寝忘食地投入工作,没有趣味可言,纯粹只是工作和任务。他想快点结束这件事。 傍晚时,他终於在椅子上伸了下懒腰。行动方案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而且并不比露比的计划差多少。艾伦信心十足,只要一个晚上就能搞垮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但在行动前,他还需要一番探险。等完成任务之後,会有一大笔钱,艾伦已经开始策划旅程了。他们可以环游世界,没有干扰,这次绝不带通讯器。 艾伦靠著椅子想了一会儿,这个行程应该先和麦克讨论一下。他把嘴边的红笔扔回桌上,打开门下楼。 “麦克,我们去超市买东西把冰箱装满好吗?从昨天开始就只有速食食品,最好能有新鲜牛肉和水果。”他一边下楼一边说,但是没有人答应。 “你在吗?”整幢房子显得无比安静,这不是个好现象。麦克不会不说一声就一个人出门。 艾伦立刻返身上楼冲进卧室,翻开床罩和枕头,但是东西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第十章 受智者 兰德尔惊醒了。 他并没有睡著,只是被那个突然响起的开门声惊吓,浑身一颤从床上坐了起来。 艾伦站在卧室门口愤怒地望著他。兰德尔大约知道发生了什麽事,萨德玛利亚的非人生活使他学会如何察言观色。他对别人的怒气有一种第六感似的敏锐,经验告诉他现在最好不要说话。兰德尔一言不发地望著艾伦,等他爆发。艾伦却控制住了火气,尽量平静地问:“麦克去哪儿了?” “他说要出去一会儿。” “我问的是他去哪儿了,他没告诉你吗?” 兰德尔说:“他去见一个朋友。” “什麽朋友?”艾伦用力拍了一下门框说,“露比,最好别是你的主意。” 他转身要出去,兰德尔问:“出了什麽事?” 艾伦瞪著他说:“你就在床上别动,哪儿也别去,要是你敢乱走……” “你会把我光著扔到街上去。”兰德尔说,“麦克怎麽了?他不是去见朋友吗?” “他要去见的那个人很快就不是朋友了。不。”艾伦纠正了一下,“从来就不是朋友。” 兰德尔望著他说:“麦克说……” “说什麽?”艾伦立刻停下来问。 “他说你是一只鸟。” 艾伦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但是这句话像一支镇定剂,令他锐利的眼神渐渐软化。 兰德尔说:“请把他找回来。他要去萨德玛利亚对吗?我早该想到了,但是我没有去想,我不敢想。你们救了我,我不希望你们因此遭到不幸。至少不要独自一个人去,如果当时我能和米歇尔一起走,也许我们都能活下来,也许他就不会死。” 艾伦转身下楼,他说:“你全搞错了。我可不是为了你才要杀那个暴君的。总的来说我是为了钱。有人给我钱让我这麽干。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你不过是个意外,是棵野草,本来在路边的,现在被搬到院子里来。我可以照顾你,但不会为你去死。” 兰德尔听到他下楼的声音,於是掀开被子,赤著脚跟上去。伤痛的感觉仍然存在,不过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他跟著艾伦下楼,又跟著进了地下室。 艾伦并没有像刚才说的那样把他扒光了扔到街上去,而是径自去储藏室打开门,接著又开了顶灯。 白炽灯亮起时,兰德尔吃惊地看到整个房间堆满了武器。他从未一次性看到如此多的武器,各种枪械和刀具,一些不知名的杀人利器,各种型号的子弹像谷仓里堆积的粮食一样分门别类,装满了好几个箱子。 艾伦脱光上身的衣服换上黑色背心,扣好装备带,枪套绑在右腿上,在左腿绑上匕首。他从武器库里挑选合适的枪,把数条备用弹夹塞进装备袋里,又从箱子里抓了一把子弹。 兰德尔看著他为手枪上弹,一颗两颗,把弹夹塞进去,卡隼发出“卡”的一声。当艾伦抬起头时,兰德尔不由自主地退後了一步。他感到有些害怕,不知所措。 “回你的房间去。”艾伦目光冰冷地说,“把房门锁起来,别开灯,别用任何电器。” 兰德尔让出一条路,艾伦从他身边经过回到起居室,快到门口时又停下了。 “如果我发现你骗了我,我会回来杀了你,现在去睡觉吧。”他抬手对著客厅的灯开了一枪,室内立刻一片黑暗,只剩下几缕微弱泛红的落日光芒从窗外透射进来。 沈重的橡木门在艾伦面前开启,又重重关闭,好像从没打开过一样。 兰德尔听著门外发动汽车的声音,久久地站著,只剩下他一个人。 麦克已经离开康斯坦丝模型店很久了。他去了乌烟瘴气的小酒吧,喝了点酒。等他出来时,天已经全黑了,四周是一片非常遥远的灯光。黑暗街道的尽头,妓女们正在四处闲逛招揽客人。他一脚踩碎地上的积水,往更深的地方走。 露比告诉他萨德玛利亚的势力范围,得惹点麻烦才能引起注意。他在酒吧里和几个人争执起来,但是没有打架。他显得有点喝醉了。 干活的姑娘们荡来荡去,有时也会看他两眼。其中一个说,来啊,你只年轻一回。 麦克谢绝了她的好意,漫不经心地在几乎没有光线的小巷里散步,迎面有个男人走过来撞了他一下。这个人非常用力地撞他,显然是故意的,事後也没有道歉。他们在黑暗的巷子里互相望了一眼,擦肩而过,麦克听到他又走了回来。 他加快步伐,那人也随之加快,而当他尽量放慢时,身後的人却没有超越他。麦克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人在跟踪,希望这不是深夜抢劫犯或单独行动的变态,否则刚才在酒吧里的表演就全作废了。 他需要一个大猎物。麦克决定试探一下。他停下来,转身看著後面的人。 “你为什麽跟著我?”他问。 对方似乎没有料到会有这一手,通常夜归的人总是保持沈默,尽快走出黑暗。这个人也停下来,正是刚才和他擦肩而过的人。 “你想去一个地方吗?” “去哪儿?”麦克警惕地问。 “喝酒的地方,可以玩到天亮。” “我刚从喝酒的地方出来。” 这个人冲他走了过来,慢慢逼近,麦克说:“离我远点。” “别害怕,我们来玩玩。”他凑近说,“你真可爱。” “想玩什麽?”麦克说,“我对一般的游戏没兴趣。” “刚好,我想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那里非常刺激。”这人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麦克抓住他的手说:“你有车吗?” “有的。”他说,“就在外面。” “能请我喝酒吗?我没钱了。” “当然。” 麦克同意了,他们往小巷外走。外面停著一辆黑色的车。露比收集的资料里有这辆车的样子。 “你的车真不错。”麦克说,他看到车里有其他人,这使他感到有些激动,但却装出惊讶的样子。 “他们是谁?你不是一个人来的。” 身後的人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到车门上。“你不喜欢集体游戏吗?” 麦克转身一拳击向他,顿时听到了一声低沈的惨叫声。他打中了那个人的鼻梁。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这个变态,我不会和一群人玩那种游戏。”他推开这个捂著鼻子的人,飞快地往小巷里跑。车里的人发现情形不对,全都出来了。 麦克跑向另一条岔道,那是条死路。他显得有些惊慌,转身看著追兵。 被打伤了鼻子的人显得很痛苦,一直没有放下手掌。 麦克说:“谁想当下一个?” 没有人回答,他们只是很有默契地围上来。麦克挥拳痛击那个企图抓住他的人,令他捂著脸颊弯下腰去,另一个人从侧面上来被他一脚踢开,撞在後面的墙壁上。他们最终集中起来打他一个,麦克只能勉强招架。忽然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背後绕到胸前,紧紧抱住他,手指相互扣紧,使他不能轻易脱身。 麦克挣扎了几下,用尽全力後退,把抓他的人顶向墙壁。但是有人用湿布捂住了他的口鼻,一股浓烈的乙醚味涌进鼻腔,只过了几秒,他就失去了知觉。 艾伦抵达康斯坦丝模型店时,店外已经换上了关门的牌子,卷帘门也放下一半。现在还没有到打烊的时间,因此这块牌子使艾伦大为光火。他一脚踢开门,弯腰从卷帘门的下半部进到店内,并把所有灯都打开,直接往地下室走去。 露比没有睡,正在地下室的沙发上摆弄自己的头发,把它们卷在手指上再慢慢松开。他双腿交叠,目光停滞,望著眼前的一片空气。 见到气势汹汹的不速之客,露比显得很镇定,整个场面就好像他们约好了晚上在此畅谈。 他说:“晚上好,艾伦。我等你很久了。” “他在哪儿?” “运气好的话,他应该在萨德玛利亚的新人招待室里,可能需要办一点入职手续。” 艾伦望著他,深呼吸了一次。 “很好。”他说,“我们谈谈。” “可以,你想谈什麽。现在还没轮到你出场,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需要准备的东西。” 露比漫不经心地岔开话题说:“我听麦克说你们收留了一个从俱乐部逃出来的男孩?” “别提起他,我根本就不该同意把他带回来。” “别激动,你说过要做个好人的。”露比说,“我还没见过那孩子,但听说他很勇敢而且还非常聪明。你应该把他带来,我有话想问他。” “我不是你的仆人,别指挥我做这做那。” “好吧。”露比说,“想独闯龙潭吗?” “露比,你只是中介人,好好在这里数钱才是你的工作。”艾伦望著他,甚至没有感到自己有点前後矛盾。他问:“你花钱买来的调教师身份呢?” “只能用一天,我花了大笔钱,有效期是周日,必须再等等。” “还有一天。24小时。这段时间什麽事都有可能发生,要我坐著等吗?” “你只能等。”露比说,“艾伦,这是最後一次了。干完我们就散夥。” 艾伦立刻点头:“我也这麽想。” 露比说:“我会把钱结算好存进你的帐户。还有一个建议,别再找新的中介人,也别再干杀手这一行,它已经不适合你了。不能信任同伴,继续下去只是自寻死路。” “我想对你说我从来没有不信任你。尽管有时我嘴上会那麽说,但是这次……” “不是说我。”露比直视他的双眼,仿佛一直看到他的内心。 “我说的是麦克。” 第十一章 预言者 这个房间结构简单,却又十分诡异。 一个陌生的地方总是会让人觉得不适,尽管这里显得很干净,地面铺著柔软的地毯,周围还有一股清香味。麦克原以为醒来时会看到一个中世纪地牢式的刑房,到处挂满镣铐枷锁和刑具,火盆烧著烙铁,行刑者虎视眈眈地盯著自己。然而这个房间却如此干净,甚至有些温馨。四面的墙漆成了浅蓝色,越到顶部越深,天花板是蓝黑色的,上面有一些星星状的小灯。如果没有这些星星,这里恐怕就是一片黑暗了。 麦克尽量坐起来,没发出一点声音。墙壁的隔音效果并不完美,隐约能够听见外面的音乐和喧闹。他的双手被反绑著,可能是电线之类。麦克挪到墙边,倾听门外的声音。音乐表示他距离核心还很远,这只是地上的一层。 强烈的麻醉让他感到有点头晕,幸运的是至少没有被剥光,他们只拿走了外套,有用的东西还在。作为这一行的前辈,艾伦的看法是,不要轻视对手的疏忽,这很可能是一个圈套,一个引诱你犯错的诱饵。麦克决定小心行事,虽然现在的状态让他很想睡觉,但他得克服麻醉剂带来的後遗症。萨德玛利亚是个坚固的堡垒,以前有一个男孩从这里逃走了,而前天兰德尔?帕斯克也顺利地逃离了这里。麦克觉得这多少应该引起某些人的注意和警觉,这成了一项挑战。 他贴著墙,缩紧身体,试图把双手从下面绕过来。这项工作挑战身体的柔韧性,经过艰苦的努力,他终於成功了。麦克继续听著外面的动静,手指从牛仔裤的小口袋里找出刀片割断电线。 获得自由之後,一切就显得过於简单了。这个温馨小屋在废弃之前应该是游戏室,或是谈情说爱的地方,但现在已成了储藏室。一些白色木头人摆在角落里,第一眼会让人以为是雕塑或者模特,实际上这是些裸体人形状的家具──双手著地跪著的桌子,四个背靠在一起半蹲的椅子,各种奇怪的造型。 麦克抬头看著天花板。 他动手搬了张桌子站上去,手指摸著通风口的接缝处,双手抓住盖子用力摇了两下。尽管一切小心,尽量保持安静,但有些声音无法避免。 星星的光芒不见了。维修通道却没有想象中那麽黑,灰尘也不多,看来常会有人打扫。 现在他还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哪,露比提供的信息暂时派不上用场。麦克需要先找到一个参照点,确定目前的位置。如果他在地上的俱乐部,那麽整个结构就不是什麽秘密了,地图他已了然於心。 麦克一边爬一边从间隔的通风口往下看,大部分地方没有灯光,保持神秘感,但是有一个房间亮著,光线不太稳定。房间里只有一个人,正目不转睛地盯著一排屏幕,其中一个是大厅的监控录像。 屏幕中的内容像一部沈默的电影。大厅里正在模仿古代奴隶拍卖,几个赤身裸体的孩子戴著锁链口枷被牵到中间,沿著舞台走一圈。客人们可以随意检查货物,交易随时都能进行。 监控室的人看到其中一位客人把手指伸向金发男孩的双腿间,他激动地吸著气,摆弄起自己的玩具来。监控室的桌上只有一个杯子,里面泡著黑咖啡,周围没有多余的椅子。 麦克移开通风口的盖子,轻轻跳下去。当那个全神贯注的人听到声音回头看时,刚好看到麦克举起拳头对他微笑。“电影散场了,先生。” 一拳正中目标。麦克解下他的皮带把他捆紧塞到角落的柜子里,接著重新回到屏幕前,依次看过每一个显示屏。 监视器分布很广,麦克边看边记住了几条重要通道,以便能在应急时逃生。他看到几个人进了一个房间,很快又出来,他们迅速分开到各处。那一定就是蓝色星星的房间,麦克知道自己的潜逃被发现了,不过这是迟早的事。他找到电源,把咖啡全倒在上面,电线短路让所有电器都停止运作。 破坏工作告一段落。麦克重新爬进通风口,往前走了一段,找到一条通道跳下来。 接下去是真正该发挥诱饵作用的时候了,引出tyrant并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在艾伦到来之前他还有很多活要干。 麦克在通道里随意走动,没有特定目标,就像在一个巨大的迷宫里寻找出口。他推开一扇门,听到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男孩躺在床上,身上盖著白布不住颤抖。他的眼睛看不见,嘴也被堵著,全身无法动弹。麦克揭开白布,立刻转开了眼睛。 他早已猜到下面的情况,但还是避开细节部分不看。这孩子犯了什麽错?麦克想替他解开绳子,这时身後的门开了,一个人问:“你是谁?” 麦克立刻转身,对方第一句话说的是“你是谁”,而不是“他在这”。 这说明这个人不是追捕他的保镖或打手。他穿著白色长袍,脸上戴著一个半幅面具。 “他怎麽了?”麦克说,明知故问,“是你把他弄成这样的吗?” “你是谁?”对方又问了一遍,语调中已经有了警觉,“你为什麽会在这里?”他的目光透过面具上的洞闪闪发光,忽然打开门对著外面喊:“来人,快来。” 麦克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男孩。很遗憾,现在救不了他。 他冲向门口,这时有四五个人闯进来把他围住。麦克抬腿猛踢其中一个的胯部,当他弯下腰去时又用力踢另一个人的肚子。但是先倒下去的人抱住了他的小腿,令他失去平衡,其他人抓住他的头发把他按在地上。 他的双手被重新捆绑起来,施刑者一脚踩在他背上用力抽动绳子,使他无法再自己挣脱。几个人一起动手把他从地上拖起来,没有人对他的逃跑出言喝斥,这里不需要语言交流,一切都不必解释。 麦克被送回了蓝色星星房间,一个同样穿著白袍的人和两个助手已经等在那里。 打手们把他绑在一张裸体人偶的椅子上,转身离开。 “你好,你叫什麽名字?”穿著白袍的人问。 “这是什麽地方?”麦克反问,他得到的是一个耳光。 “回答问题,而不是提问。你叫什麽名字?” “麦克。” “很好,从现在开始,你要忘了这个名字。我会给你一个新名字。”这个人抬起麦克的下巴说,“我喜欢你的眼睛,绿色的,希望你在这里能够过得愉快。” “放开我。” “这次不予追究。等我告诉你所有规则之後,如果继续犯错,那就不会是一个耳光这样简单的惩罚了。”他说,“先检查身体,一号药剂。”助手上来抓住麦克的手臂为他注射。 “那是什麽?” 没人回答问题,麦克以为又要失去意识,一天之内两次昏迷不醒真令人沮丧,但是他很快发现失去的只是力量而不是神智。他非常清醒,却用不出劲。 助手脱掉他的衣服,使他暴露在空气中,这时麦克脖子上的十字架引起了注意。 看到这个奇特的吊坠,调教师的目光立刻变得大为惊讶。 “你从哪弄来的?” 麦克看著他,保持沈默。 “这东西是从哪来的?”对方又问了一遍。 “你是可以听这个秘密的人吗?”麦克说,“你想听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调教师戴著面具,目光闪烁,他还没决定是否要听秘密的内容,把情况转达一下可能是更好的方法。 “你有麻烦了小家夥,如果‘他’亲自来见你,那就绝不会是像现在这样温柔的授课。在这里等著。”说完他离开房间,关上门。 麦克松了口气,计划顺利,但危险游戏才刚开始。 第十二章 水银灯下 艾伦把车停在距离萨德玛利亚一条街的小巷里。 从远处看,俱乐部灯火通明,正是一个狂欢庆祝中的城堡该有的样子。地上宫殿完全是掩人耳目,萨德玛利亚有著庞大复杂的地下结构。就像一个秘密乐园,只招待同类,对外守口如瓶。 艾伦最後检查了一遍装备,推开车门下车。 凌晨2点,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他走进小巷深处,打开手电筒,下水道井盖留著条缝隙。是兰德尔逃走时没来得及关好吗?整个事件越来越像一个圈套,可离开康斯坦丝模型店时,露比却没有阻止他的“个人计划”。 “你不妨去试试。”露比说,“靠你的运气和随机应变,反正不让你去也没用。你就是这样的人,固执、自以为是。还觉得自己挺能干。” 艾伦打开盖子,下面一片漆黑,生锈的钢筋梯往下一路延伸。下水道并没有想象中那麽脏,只是有一股奇怪的阴凉味,不知从哪吹来的冷风令人有点悚然。艾伦留神著四壁,手电筒的光线有限,为了避免犯错,必须加倍小心才行。有时候,他会觉得黑暗是一个固体,他能感觉到黑暗在动,甚至能够捕捉。当手电筒的光线亮起时,黑暗中的小怪物尖叫著四散奔逃。它们充满好奇,躲在角落里观察。 这是一种充满童趣的想法,艾伦想,他的童年可不如现在这麽异想天开。 走了一段黑路後,他看到一个输水管空著,没有水流出来。可能排水系统出了故障或者改道的缘故。艾伦往里面看了一眼,一些蟑螂盘踞在中间,声音惊动了它们,其中几只扑扇著翅膀飞起来。艾伦爬了进去。 通道很长,味道也不好闻,时间在一成不变的管道中稀薄起来。兰德尔就是这样忍受著痛苦逃出地狱的,信念和爱在这个漆黑的通道里升华。不知过了多久,前方有流动空气。艾伦抬起头,关掉手电筒。他伸手感觉漏风的地方,是个残破的缺口,废弃的排水管像一个天然通道,缺口则是人造的门。艾伦倾听周围的动静,有人在就会有声音,但是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这里暂时安全,像一个发电机房,他爬上来,打开手电筒。路线没错,变电箱後面有个小洞。如果是小狗的话,很容易爬进去。艾伦觉得对他来说有点困难,可实际上通道很宽敞,他试了一下,确定自己不会在中间被卡住。和宽敞的排水管相比,这个小通道很短,爬到头也用不了一分锺。然而米歇尔花了八年时间才打通,他每天可能只有几分锺自由,这是个多麽漫长难捱的过程。 手电筒的光线照到了尽头,出口被挡住了。艾伦伸手摸了摸,是木板,但不容易推动。他把耳朵贴在上面听了一会儿,希望外面没人。 艾伦耐心地等待几分锺,没有任何声音。他敲了敲木板,又用力推了一下。看起来似乎是个衣柜。洞口在一个衣柜後面?可兰德尔当初说的是镜子,房间里到处都是镜子。 艾伦一直很奇怪为什麽没有人发现这个洞口,对一个不懂得料理尾巴的孩子来说,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事,而且这在米歇尔逃走时就应该引起重视。如果不是兰德尔说谎,那就是有人帮了他,萨德玛利亚有内应吗?这个可能性似乎很小,但却是唯一合理的解释。艾伦又用力顶了一下,这次推开一条缝隙。 这点空间足够大了。他挤出去,房间是空的,一片漆黑。正如兰德尔所说,房间里到处是镜子,无线反射产生了怪异的空间感。空气中隐约有一种血腥味,比下水道的气味好不了多少。 艾伦用手电筒照著周围,房间中央有一张床,床栏上挂著手铐,墙面上挂著各种道具。想到这些道具的作用,艾伦感到有些难受,令他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他把衣柜推回原位,并打开看了看。里面有些干净的白布单。艾伦用它们擦掉身上的污水和泥泞,以避免等会儿行动时留下脚印。他还不知道麦克在哪,只能秘密调查。如果遇上tyrant最好,但他明确首要任务是找人。 艾伦反对露比的计划并不是因为任务危险,他不怕危险,只是感到这个任务的过程如同一种心灵考验,强迫回忆过去。 “如果你连回忆都不敢,那就完了。”露比总是对他采取一种轻蔑的态度。 “说得轻巧。”艾伦离开时说,“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可你就像只蜘蛛,不错,是益虫,但令人讨厌。” “谢谢。什麽是益虫,就是对你有用。”露比说,“不管你多讨厌我,也不能否认这一点。” 算了,艾伦把弄脏的白布塞回柜子里,反正这次事件结束就散夥。 只要露比不克扣钱,他和麦克一样可以过充裕闲适的生活。恋爱真奇妙,竟让他产生了退休的念头。艾伦把房门打开一线向外张望。门外也没有人,走廊灯光昏暗,刻意制造出压抑气氛。兰德尔指出了几处装有监控器的地点,但他肯定没法说全。 艾伦避开那些地方,这样盲目寻找不是明智之举,他决定找个人问路。 走出这条小通道,外面显得比较开阔,很多房间相连著,每扇门上都写著编号和标记。这些是秘密游戏室,艾伦尽量避开,走进另一条通道。这时他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晃了一下,於是立刻退了回来。一个穿著白袍的人,脸上戴著面具。通道不长,这个人很快就要转弯不见了,艾伦向两边望了一下,这里没有房间,所以不会有监视器。他从角落出来追上那个人,突然勒住他的脖子,捂住嘴把他拖回来。艾伦强迫他看著自己,低声说:“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他用枪对准了这人的额头。 “我有话要问你,希望你说话别太大声,你不会想和我同归於尽的对吗?” 艾伦看著他的眼睛,他点了点头。 “我有个朋友在这,希望你能回忆一下。你们会送新人去哪?” 那人说:“没有固定的地方,我们按照补缺的方式分配新人,原来的孩子被客人带走就会补充新人。” “今天有人被卖掉吗?” “有几个。” “他们归谁管?” “不是我的。” “仔细想一想,我现在不想杀人,你最好能帮得上忙。” “让我想一下,今天只卖掉两个孩子,我知道谁会先挑选新人,可以告诉你他们的房间号。” 答案很快就有了。艾伦听他说完,并表示感谢。“最後还有一件事,我要把你藏起来,哪里比较安全不会被人发现。” 这个人沈默了一会儿,对自己未来的遭遇感到沮丧。他说:“前面有个配电房,平时没人会进去。” “路上有监视器吗?” “是条死路。” “谢谢合作。”艾伦打晕了他,把他拖到配电室,脱下他的长袍套在自己身上。半幅面具是用动物骨头制成的,在灯光下显得有些骇人。艾伦揭下他的面具,露出一张十分英俊的脸。 “偶尔也会有漂亮的变态。”他把这个人塞到角落里,自己戴上面具走出去。艾伦来到那些相连的房间门口,门上的标记用颜色和形状区分。偶尔房内会传来一些古怪的声音,他在这区域中找到一个房间,但里面没有人。萨德玛利亚地下王国奇异而古怪,通道狭窄,但是没有抵达尽头的征兆,反而通向一个宽敞的大厅。 大厅中央有个舞台,一尊巨大的大理石雕像支撑著天顶。 艾伦抬头看时,看到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双手举过头顶,手肘紧贴著天花板,膝盖著地跪在地上,头部微微往左侧,靠在自己的手臂上。雕像美丽的脸上带著悲悯的神情,低垂著眼睛望著走进大厅的人。 忽然间,整个大厅都亮了起来。 艾伦听到身後传来枪械上膛的声音,十几个人举枪对准了他。 一个穿著黑色长袍的男人坐在角落的阴影里,艾伦进来时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他像空气一样一直都在,但又好像根本不在。艾伦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巨大的雕像上,水银灯下,他已成了所有人的目标。 第十三章 圣母与地狱花 麦克想知道现在是几点,他的脑子有点不管用。 自从那些人离开之後,这里就再也没人进来。他们不想让他好过,通过囚禁,最好能让他自己说出来这的目的,时间多得很。麦克希望露比能说服艾伦,但这种可能性也很小。他们正处於分裂阶段。这种担心不是多余的,艾伦是个用枪天才,可孤胆英雄毕竟只存在於电影里。现实中可不会有按照剧本开枪的演员。为了防止万一,麦克还是想尽办法为艾伦解除监控。虽然他永远不会像伴侣那样奔放地表现独占欲,但他很理解艾伦,并且欣然接受他的好意。 囚室的门终於打开了。 刚才那个调教师重新又走进来,露在面具外的嘴角带著笑意。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君主平时不会在这时出现,但今天例外,我对他说了你的事後,他相当感兴趣。” 调教师让助手进来,他们把他解开,又重新扣好手铐,并戴上一个项圈,上面写著一个数字。“从现在开始,这就是你的编号,你叫什麽?” “麦克。” “错了,这不是你的名字,你只有编号。” 调教师伸手摸了摸他的腮部,手指冰凉。 “你一定会成为萨德玛利亚最出色的非卖品。” 助手用口塞堵住麦克的嘴,蒙上眼睛,他们拖著他走出房间。 一路上没有任何声音,麦克无法判断自己在往何处走,即使解开眼罩,他也无法回到原来的地方。又走了一段路後,别的脚步声响起,有人迎面走来。他们交错而过,还有说话声。 那是个非常好听的男声,低沈,性感,稍微有些沙哑。 “列得。”那个声音说,“是你的新猎物吗?” 被叫做列得的男人回答:“不能算是我的,他是君主的猎物。” “你现在送他去哪儿?” “去玛利亚。” “可君主不在那里,他刚回萨德去了。” “是吗?他让我送去的,发生什麽事?” “有一只老鼠混进来,卫士们正在清理。”对方说,“跟我来,君主在等著,我带你去见他。” 麦克感到自己被调转了方向,他有些心神不定。混进来的人是谁?毫无疑问是艾伦,但他用什麽方法混进来的?他没有得到调教师的身份怎麽可能到达这里?他去见过露比了吗? 这些棘手的问题暂且不谈,重点是潜入者被发现了,而且正陷入苦战。麦克心跳加速,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这时,他听到了关门声。 列得狐疑地问:“克里斯,你带我来这干什麽?”随後是一声痛呼,麦克听到他摔倒的声音,自己也被扔到地上。紧跟著几下沈重的打击声,四周又恢复了平静。 麦克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黑暗中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慢慢朝他走来。那人解开了他的眼罩,又松开口塞皮带。麦克的视线恢复了一点,他看到的仍然是个戴著半幅面具身穿白袍的人。这个人一言不发地把他翻过来,解开手铐和编号项圈。 麦克还不能确定他这麽干的用意。这个叫克里斯的人沈默不语,脱下同伴的的衣服抛给他。 “穿上,我送你出去。” “去哪?” “到外面去。” 麦克换上衣服问:“为什麽帮我?” “我们时间有限,以後再解释。” “我能相信你吗?”麦克谨慎地问,“也许你和他们是一夥的,故意演这出戏来骗取我的信任。” 克里斯戴著面具的脸上看不到表情,他说:“你可以不信,如果你不想出去的话,那麽我只好自己走。他们醒来不会放过我。” “我会想办法。”麦克说,“希望走出这个房间不会遇到一群看好戏的人。” 克里斯沈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想干什麽。但是你最好别打这种主意。” “什麽主意?”麦克问。 “你们想杀死君主。在玛利亚的人是你的同伴。” “玛利亚?” “玛利亚是演练场。正式被带去楼上拍卖前,孩子们会先在玛利亚排练一次,如果他们表现得不好就送回萨德训练所重新学习。”克里斯说,“你朋友是怎麽进去的,他真是熟门熟路,一下就找到了君主。” 艾伦找到tyrant了?麦克大吃一惊。虽然他想到有可能艾伦会立刻行动,但却没料到这种结果。计划全乱套了,艾伦的身份被识破,他们只能来硬的。麦克想知道现在情况糟到什麽地步,他该如何挽救。 克里斯说:“你们已经是网中的鱼,我何必说谎,这对我有什麽好处?” “那麽你也能告诉我演练场情况如何吗?” “很难说,但是你有没有试过被二十多支枪指著?” “我可以去看看。” “去哪?” “去看看二十多支枪的场面会不会比电影里还刺激。” 克里斯无奈地说:“我们得绕开几个监控器,这段路很长。” “监控器出故障了,可以走最近的通道。” 克里斯如同雕刻般的嘴角终於上扬起来,他问:“你干的?我低估了你们,你是否怪我多管闲事,破坏了你的计划?” 麦克说:“没有计划了。告诉我,为什麽帮我,你是谁?” 克里斯看著他,目光游移。他有些难以启齿,最後说:“兰迪好吗?” 麦克问:“谁是兰迪?”可很快他就明白了,脑中灵光一闪。“是兰德尔,兰德尔?帕斯克?” “他怎麽样?你们驾车带他逃走,後来呢?” “他现在很安全,而且在康复中。”麦克问,“你是他什麽人?” “不是亲人也不是朋友,他不是我管教的男孩。”克里斯闭口不谈,麦克没有继续追问,他们渐渐接近了演练场。克里斯对他说:“别轻举妄动,他们都有枪。” “我知道。”麦克说,“希望你能帮我。” “说说看。” “知道电闸在哪里吗?听到第一下枪声时拉下电闸,这样就行了。” “好的。”克里斯答应了,转身离开。 麦克不知道为什麽会立刻信任一个认识不到几分锺的陌生人,尤其在这种危险地带,他本该对一切保持高度警惕。但是克里斯低沈的声音打动了他,这是一种关怀的声音。在这个无法见到阳光的地下,他用独特的方式尽力保护著坚强而又弱小的花。 第十四章 步行者 艾伦回过头来,不去看那些对准他的枪口,目光笔直投向坐在黑暗中的人影。 这个人穿著漆黑长袍,脸上戴著同样黑色的骨制面具,如同黑夜的一部分。唯一能够分辨出他存在的东西就是黑袍上的金色织带以及面具後闪闪发光的眼睛。 萨德玛利亚的地下君王就在眼前,艾伦却杀不了他。他出现得很突然,却有备而来,为不速之客安排了一场盛宴。 艾伦不知道为什麽会有这麽多人。他自认并没有露出什麽破绽,一路上也没有和人交谈。这个敞开的舞台是禁地吗?艾伦望著那双漆黑的眼睛,也许他仅仅只是想杀人罢了。他们都是杀人者,从对方的眼中就能看到彼此内心的秘密。 “摘下面具,让我看你的脸。”君主说。他的声音通过整幅面具传来,在空旷的舞台间回荡,嗓音听起来有些特别,竟会令人感到欣慰。艾伦把手指放到自己的面具上,指尖轻轻摩擦边缘,骨质面具传递著死亡的触感。他揭开面具,随手扔在地上。周围安静得像个坟墓,要打破这种寂静是件非常困难的事。 君主说:“我没见过你,如果我见过不会忘记。你不该穿调教师的衣服混进来,如果假装成奴隶,不管做什麽,你的目的都会很容易达到。” 艾伦沈默不语。tyrant说:“我对你来这的目的不是很有兴趣,但萨德玛利亚一向好客,为了表示友好,我为你安排了一个乐园,会让你玩到尽兴的。” “希望你言而有信,我在这地方已经无聊得快死了。”他机会不多,不可能一下射杀这麽多人,也不可能在杀掉tyrant後全身而退。如果能够把头顶的水银灯打灭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黑暗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现在是赌命的时候,艾伦不想犹豫太久,那会使他生存的几率大大降低。就在他手指碰到枪柄时,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大厅外传来。 “快来人。有人逃走了。” 艾伦心跳加速,听出是麦克在说话。虽然他们分别不到一天,却好像隔了一个世纪才又重逢。他真想回过去给他一个拥抱。 站在门口的保镖听到声音转了一下头,虽然他并没有走过去,但一个回头的动作已经足够了。 麦克凑近他,挥拳痛击他的脸颊,接著抓住他手中的枪往天花板开了一枪。随著这突如其来的枪声,所有灯瞬间熄灭了。 这是艾伦等待的机会,是麦克为他创造的机会,当整个地下王国陷入黑暗时,他立刻躲进雕像背後。枪声连续不断地响起,艾伦的目标是tyrant,他还没有忘了自己的任务。可是当他完成躲避动作立刻举枪瞄准时,tyrant已经不见了。尽管他不会一直乖乖坐在那里等死,但是周围没有掩体,他像消失在空气里一样失去踪影。交叉射击的火光照亮了一部分环境,艾伦开枪击倒门口的几个卫士。要是现在和麦克会合,来一场硬仗捣毁这个地方,就可以让凡事挑剔的露比闭嘴了。 再任性一次,最後一次。艾伦计划著,他感到一股冷风,有人在旁边吗?他立刻往离开了原来的位置。一发子弹擦过他的腰部射在地上,火光中出现了一张狰狞的面具。 “再见。”面具的主人说,“虽然你很有趣,可我不喜欢到处搞破坏的宠物。” 枪声响了,艾伦翻滚过地面躲开了第一发子弹,tyrant有一双适合黑夜的眼睛,准确地追逐著猎物,每一次枪响的火光都照亮了他身穿黑袍戴著狰狞面具的样子。他的形象呈现出死神的姿态,锈蚀的颜色。 太快了。艾伦惊讶不已。tyrant像个天生的杀人者,凭感觉开枪,好几次都使他措手不及。艾伦感到肋部中了一枪,剧痛通过神经传到脑中,冷汗流个不停。他把握最後的机会,举枪射击。子弹击中了tyrant的面具,弹头与坚硬的骨头磨擦出火花,tyrant伸手捂住戴著面具的脸,踉跄後退。艾伦正打算乘胜追击,遗憾的是他开枪时,一名卫士挡在tyrant面前,为他挡住了子弹。 艾伦撑著地面试图自己站起来,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这时,一只手从後面伸向他,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麦克。”艾伦惊讶地说。 “别出声,出去再说。” 艾伦松了口气,优势又回来了。他们冲向门口,击倒两个拦路的卫士。麦克架著艾伦穿过走道,枪声依然不断响起,黑暗中分不清方向,只能先往前跑,离开大厅越远越好。 当经过一个门口时,麦克听到克里斯在喊他。“这边。”他立刻进去,克里斯锁上门,帮他一起把艾伦扶到角落里。 “谢谢你,克里斯,多亏有你。”麦克擦了擦鼻尖的汗水。 “他受了重伤,你们得赶快离开。” 艾伦扯开身上的白袍团成一团堵住伤口。他说:“只是小伤。”麦克从他的装备袋里抽出手电筒检查他的伤口。 “你流了很多血,克里斯,能送他走吗?” “我知道一条近路。” “现在就走。” 艾伦说:“等等,你想干嘛?我不会一个人走,我们得杀了tyrant。” “现在不是好时机。艾伦,先回去。” “你呢?一句话都不说就从家里跑出来是什麽意思,为什麽不和我商量?你就只会听露比的话吗?他给了你什麽好处?”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尖白深渊+赏金任务 作者:DNAX 第11节 “艾伦。”麦克抓著他的两腮说,“别跟我吵架,我不会有事,克里斯会送我出去的。” “克里斯?” “以後再解释,他们就快追来了。”麦克捡起艾伦的手枪检查了一下弹药说,“你还有备用枪对吗?出去时尽量小心。” 艾伦努力保持清醒,他的意识有点模糊,是血流得太多的缘故。 “克里斯,走吧。” “好。” 艾伦说:“我低估了他。” “谁?” “tyrant。”艾伦说,“‘右手’和女执事党之间一定另有阴谋,这里很危险,我们应该重新考虑这件事。先跟我回去。” 麦克安慰他,低声说:“别担心,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很快回来。虽然我一直没有直截了当地对你说过,但是相信你能够明白,听听我的心声。我爱你艾伦,不会轻易离开你。” 室内忽然一片明亮,供电恢复了,到处响起脚步声,麦克拉开门走出去。他引开了那些追兵。 艾伦想追上他,克里斯把他拉了回来。 “别让他白费力气。”克里斯说,“如果你真如他说的那麽能干,应该知道怎麽做。” 艾伦控制住了脾气,沈默不语。 外面终於平静了。克里斯扶著他出门,从另一边走,绕过演练场来到一条通道尽头。那里的墙壁上挂著一幅落地圣母像。 克里斯移开它,露出一扇铁门。门上挂著锁,克里斯用一把小钥匙打开了。 “这条出口可以通到外面,但可能有点难走。” “这里有个出口。”艾伦看著他说,“你到底是谁?” 克里斯手中的钥匙很简陋,握柄处像一块废铁。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对艾伦说:“外面是处理尸体的地方。放心,最近没有死人,所以没有让运尸车等候。我只能送你到这里,通道不长,你能自己走吗?” “可以。”艾伦靠著墙喘息,他说,“我在外面等他。” “你必须马上走,发生这麽大的事,很快就会封锁出口,现在我对你多说一句话都有危险。如果你立刻走了,我就能回去帮他。”克里斯为他打开门说,“请你好好照顾兰迪……兰德尔,就算是报答我帮助你们。” 艾伦看著他的眼睛,克里斯没有回避。“是你。”艾伦说。他早就在想兰德尔能逃出来一定有人帮忙,他不可能不被发现。那个秘密通道通向何处一目了然,也许还没有等他爬出下水道,萨德玛利亚的人就已经在出口等著。如果没有人善後,兰德尔不可能跑得这麽远。 艾伦最後望了他一眼,转身走进通道。 “一路保重。”铁门在身後关闭,关门声就像敲打心房。 他应该相信克里斯的话吗? 如果他走了,麦克出来找不到他怎麽办? 如果不走,现在又该做些什麽呢? 如果麦克脱险了,自己却死在这里,谁会比较痛苦? 这麽多如果,这麽多假设,这麽多没有答案的问题。艾伦从没有如此犹豫不决,他的脑子有点犯浑。 “我爱你。”声音在四周回荡,是从哪传来的? 第十五章 背後 麦克握枪的手渗出了冷汗。 刚才只差一步他就死於非命,而现在倒在血泊中的却是敌人。麦克捡起枪,艾伦是否已经顺利逃出去了,但愿他能听话。 麦克知道他的搭档和伴侣有多固执,平时可能还会妥协,可一到关键时刻他的决定就是唯一的。也许他们合作的确不是个好主意,艾伦适合单干,如果只有他一个人,露比也不会接需要两人合作的工作。结果就变成这样,露比一定很生气。 麦克和奥斯卡搭档时从没有出现这种状况。他不知道为何竟会想起老搭档,是和艾伦不够默契吗?不完全是。麦克相信他们之间的默契超过所有人,唯一不同的是,奥斯卡把他当做同事,一位好朋友,对等关系。他们都只要做好分内的事,剩下的交给对方去做。分工合作的意义就在於此,但是艾伦一直想一个人包揽所有工作。他和麦克背靠著背时,不但注意面前的对手,同时也留意麦克的敌人。他认为自己有足够多的经验,是这一行的前辈,甚至不觉得这样做会分散注意力。 他忽略了一个重点──只有能将背後放心地交给对方,才算得上真正的搭档。 “砰”的一声枪响过後,麦克顺著墙壁坐下,手枪里还有三发子弹,捡来的枪却是空的。他现在该好好想想怎麽从这里出去。克里斯还在吗?他尽量拖延为他们争取时间,这是个小小的失误,一个意外事件,还不足以致命。暴君也许会杀了艾伦,但不会杀他,他们还有话要谈。 麦克躲在这个狭窄的通道里等对手们开枪,只要不接近就不还击。双方僵持了很长时间。现在他打算换个方式,把空弹夹卸下扔到通道外面,手握枪管慢慢伸出去。麦克作出表示放弃抵抗的动作,外面安静了一会儿,没有人开枪。他从藏身处走出来,看到面前站著一排人,全副武装,枪口对准了他。麦克把枪扔到地上後,立刻有人上前来抓住他,迫使他跪倒在地。其中一个人左肩中枪,愤怒无处宣泄,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一下清脆的掌掴声後,麦克感到脸颊发烫,嘴里有一股铁锈味。那个人意犹未尽,还想再来一次,却忽然听到有个声音在问:“谁让你动手的?” 这声音一响起,那人就已经浑身僵硬,连目光都不敢转动半分。 “我让你们在这里为所欲为是有前提的,把怒气发泄在手无寸铁的人身上只会显得你非常无能。这里不需要无能的人,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麦克抬头寻找声音的主人。tyrant穿著漆黑长袍,脸上的面具有一道裂痕,但还是遮住了他的面目,只有黑色的眼睛露在外面。他用一种轻松玩笑的语调说:“到外面去,自杀的时候用刀,不要浪费子弹。” 被判死刑的人露出绝望的表情,目光转动,却没有反抗也没有求情,只是忽然又反手狠狠抽了麦克一个耳光。“该死的。”他说。这个行为引起在场所有人的连锁反应。枪声从各个方向响起,子弹全部射进他的身体。他可能早就死了,尸体却像装上机关一样剧烈跳动,鲜血从伤口中飞溅出来,溅在麦克的脸上和身上。等他完全倒下之後,四周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 tyrant说:“把尸体抬出去。看来家人对他不是很重要,那就全杀掉好了。” 他抬起头看著麦克沾满鲜血的脸,显得平静自在。“我喜欢手下都是亡命之徒,心狠手辣。希望你能习惯这种场面。”他走过去,弯下腰低声说,“你该洗澡了。” 麦克和他四目相对,他看到一双野兽般的眼睛。夜行动物,闪闪发亮。 艾伦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把车开到康斯坦丝模型店的。 他闯过所有红灯,撞到无数辆车才能停在店门外。塞在伤口上的白布已经完全被血浸透了,血仍然止不住流到驾驶座上,没有在开车时晕过去简直就是奇迹。 他吃力地推开车门,双脚著地时眼前一片漆黑。艾伦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走还是爬到店门边的,他的手碰到玻璃门,整个人都滑到了地上,沾满血的手掌在玻璃上留下一道血印。 朱蒂听到声音往外看了一眼。 “昆廷!”她大吃一惊,冲著里面大叫,“快来帮忙。” 朱蒂绕过柜台去开门,昆廷从後面出来帮忙把艾伦抱进店里。幸好是凌晨,街上没什麽人,露比吩咐今晚一直开著店门随时等艾伦回来,但情况似乎有些失控。 艾伦的枪伤很严重。朱蒂等昆廷进来後把车开进车库,用水冲掉地上的血迹。她迅速关店打烊,把卷帘门也放下,接著匆匆走进地下室。 昆廷把重伤者放在露比的沙发上,血还在流,瞬间染红了皮革表面。 露比跪在沙发旁检查艾伦的伤口,拿掉湿透的白布仔细查看。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生气,皱著眉说:“朱蒂,把药箱拿来。” “好的。” 昆廷问:“要我帮什麽忙吗?” “我知道你很想帮忙,但是你不够细心。准备点热水,还有去找个打火机来,火柴也行。快去,别围在这。” 露比说完转头望著艾伦,拍了拍他发白的脸。 “你终於又让我惊讶了一次,真高兴你还记得回来的路。” 朱蒂把药箱拿来後说:“他的血要流光了。” “还没有,他至少还知道该怎麽急救。现在来止血,他醒来也许会感到头晕,但不会死。昆廷,拿著打火机。” 露比把手术刀放在火上消毒,他还以为永远不会用到这些东西。朱蒂看见刀口割开了一条细长的裂缝,血滴从里面冒出来。 “昆廷,把血擦掉。” 不知过了多久,露比把一个小小的弹头丢进盛满水的杯子里,玻璃杯变成了红色。 “把伤口缝起来,亲爱的。”露比松了口气说,“我想喝点酒。” “他是艾伦。”朱蒂说,“你干嘛叫我做这种事?” “因为我不擅长针线活,你知道的,他是个挑剔的人,我可不想因为缝得难看被他抓住把柄。”露比吻了她一下说,“来吧,就当他是我们的窗帘。” 朱蒂无奈地皱著眉说:“他敢抱怨我就杀了他。” “好极了,我就爱你这样,果断,聪明,还很细心。” “也许我们该去借一台缝纫机。”朱蒂穿好线,开始缝伤口。 露比打开一瓶酒喝了一口。他目不转睛地看著艾伦,低声说:“你这叫人担心的混蛋,一定要弄成这样才算得到教训吗? 第十六章 b计划 伤口缝得非常整齐。 露比用酒精擦掉伤口周围的血迹,从朱蒂手中接过纱布将缝合的地方包好。整个房间都是血味,地上堆满了沾血的纱布和棉球。 “昆廷,帮我把他抱到里面的卧室去,小心点,别把伤口弄破。我可不想再来一次。” 露比吩咐完後开始在柜子里找东西。他打开所有抽屉,把里面翻得乱七八糟。 “你在找什麽?”朱蒂望著他翻箱倒柜的背影问。 “那个东西。” “那个什麽?” “就是那个。” “我要帮你吗?” “谢谢亲爱的,你不会感兴趣的,去洗个澡休息吧。” 朱蒂显得有些无奈,但她不想去干涉。她认为除非丈夫有出轨行为,否则妻子就该保持沈默。露比拉出一个抽屉时不小心把它弄翻了,里面的东西全倒翻在地上。 “原来你在这。”露比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黑色挂绳的十字架。和他给麦克的那个一样,十字架是黄杨木雕刻的,区别只在上面的人物是个穿著白袍的女人,双手十指交握在胸前,绳索将她连同手臂一起密密捆绑起来。她双眼紧闭,没有痛苦之色,神色超脱自在。 露比拿著十字架看了一会儿,将它握紧在手中。 他说:“b计划。” 露比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艾伦也说不清。这位神秘莫测的中介人就像其外表一样具有欺骗性,没人能猜透他的想法,也没人知道平时他都在干些什麽。 艾伦曾一度以为朱蒂会比他知道得清楚些,可实际上对於露比的某些秘密,朱蒂同样一无所知。何必去猜测呢?妻子说,每个人都有秘密,特别是他认为必须自我保留的。保密有时是一种保护措施,人们应该接受这种好意。朱蒂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其他女人可以对钻石的好坏说得头头是道,朱蒂却对枪械型号了如指掌。 ──让你的伴侣时刻保持神秘感。 当艾伦睁开眼睛时,看到露比正在试衣服。 他从衣柜里翻出很多衣服扔在艾伦躺著的床上,有男人的衣服也有女人的,但女人的衣服比较多,有一些是朱蒂的。艾伦很容易从衣服款式分辨它的主人,露比喜欢宽松的衣服,喜欢轻柔舒适的布料,而朱蒂则喜欢紧身衣和迷你裙。 露比把这些不同风格的衣服从衣柜里抱到床上,艾伦的腿被重量压著,他动了一下,立刻感到腰部传来剧痛。 “我怎麽了?”他呻吟一声,重新倒回床上,露比转头看了他一眼。 “你醒了?真不是时候,你应该多睡一会儿。” “我睡了多久?” “现在是星期日傍晚,你说呢?” 艾伦捂著眼睛说:“别开玩笑,我怎麽可能睡了两天?” “我很想开个玩笑什麽的,可是考虑到你的伤势还是算了,我担心你的病情会恶化。” “我已经恶化了。” 艾伦掀开被子想坐起来,露比看著他说:“劝你最好别动,不然就还得在床上躺半个月。” “麦克有没有回来?” “没有。” “你这麽干脆地回答我,是想看我的好戏吗?” “不,如果我想看好戏就不会把子弹取出来,还让朱蒂帮你缝伤口。” “我要再去萨德玛利亚,麦克说过会回来,你干吗不早点叫醒我。”艾伦愤怒地瞪著露比,但对方镇定自若,悠闲地对著镜子试衣服。 “我们来打个赌,要是你能爬到门口的车库,我就亲自去把亲爱的麦克领回来。” “露比。”艾伦按著伤口说,“别逼我杀你。” “好吧,你杀了我就永远也见不到麦克了。”露比从镜子里看了一眼,当著艾伦的面脱掉了衣服。他的背影柔和美丽,精致的线条和挺翘的臀部,双腿笔直,金发散落在背後,只有从镜子的反射中才能看到前面的男性器官。 艾伦第一次看到他的裸体,那种怪异组合原本应该令人感到憎恶,可是露比的美丽使他忽略了其中的不协调感,反而有些惊奇和感叹。他看到露比拿起一件黑色礼服,那是件漂亮的丝绸长裙,v字领一直开岔到乳下,肩膀上用金环相扣,黑色的带子在背後交叉而过,隐约露出大半个背部。 “这件衣服怎麽样?”露比对著镜子问。 纯黑的颜色衬托著白皙的後背,腰部收紧裙摆则是松开的,两边开叉至腿根,同样也用金环扣住,整件礼服设计得十分性感大胆却不会显得低俗暴露。 露比穿著它坐到梳妆台前开始弄头发,金发用黑玫瑰发夹盘起来,这样能露出漂亮的脖子。他的动作纯熟,技术很好,弄完头发之後又开始化妆。 艾伦看了一会儿,终於忍不住问:“你到底在干什麽?” “我以为你知道。”露比一边画眉毛一边说,“我要出门,所以打扮一下。” “你穿成这样想去勾引谁?朱蒂会杀了你的,我可不为你保密。” “她不会知道,除非你主动告诉她。我可不是出去玩,艾伦,我去把你的小情人带回来。现在别跟我说话,你会害我手抖。” 艾伦难以置信地问:“你要去萨德玛利亚?” 露比摒住呼吸画他的眉毛。 “我不相信这是真的。露比,你不是杀手,去那里能干什麽?” “能干的事很多,我可没有说要杀人,只是去做一个交易。” 艾伦说:“我能听听交易的内容吗?” “不行。” “朱蒂在哪?” “我在她的果汁里放了安眠药,她至少睡到明天晚上。真遗憾,我忘了告诉你。” 艾伦对自己说不要生气,这样只会让露比更得意。他躺在床上瞪著天花板,过了一会儿又起来看著对面的镜子。露比正在穿鞋,一双黑色露趾细跟鞋,真难想象有人能穿著它走路。 “我想好了,露比。” “什麽?” “我也要去。” “去哪?” “你去哪我就去哪,别想甩开我。” 露比戴上装饰品,回过头来看著他。艾伦看到他脖子上挂著个象牙雕刻的十字架,样子却好像有点不一样。艾伦吃惊地说:“这又是什麽?” “艾伦。”露比说,“很高兴你想和我形影不离,但是我已经结婚了,有个女战士当妻子。当然我很满意,没什麽好抱怨的。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你这麽丰富多彩的表情了,艾伦?斯科特先生,你要麽在外面鬼混要麽在外面杀人,看到我的时候只会说‘露比,把钱打到我的帐户去’,这样不是很好吗?你和我坐在一起除了分钱之外偶尔也能像现在这样露出点惊讶的表情,这会使我感到非常高兴。至少我不是在和机器人合作了。” 艾伦恢复平静,看著他说:“抱歉,我失态了,那吊坠究竟有几个?” “有多少位玛利亚,就有多少个吊坠。” “什麽意思?” “圣经里有多少位玛利亚?” “不知道,我又不是教徒。” “就算教徒也未必能分清楚,玛利亚不是一个人的名字,可以理解为一种称呼,爱著主的人的称呼,一种象征。” 艾伦说:“那麽不同的吊坠各有什麽含义。你最好快点说,等我有力气起来就没有那麽好脾气了。” “你知道萨德玛利亚所属的黑道组织吗?委托人虽然没有直说,但你应该猜得到。” “是女执事党。他们和‘右手’本来就是死对头,艾萨克?德瑞克一直想搞垮他们。” “既然你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那麽也应该知道女执事党的起源。”露比说,“一个西班牙贩毒团夥,靠贩卖海洛因、吗啡、古柯碱赚钱,算是白手起家。他们把毒品藏在神父女助手的阴道里,通过传教的机会贩毒。” “我听过,听起来像个邪教组织。” “女执事党并不是邪教,首领是虔诚的天主教徒。” “我要重新为虔诚这个词定义了,他们完全是反其道而行。” “每个人崇拜神的方式不同,没什麽好计较的。近来女执事党的作风有所改变,萨德玛利亚喜欢年轻男孩,这表示时代在进步。” “你是说他们把毒品放在……” “我只是猜测,你们救回来的那个男孩没说什麽吗?” “没有,但根据他的说法,他是非卖品。货物不出门的话,运输毒品的事不可能让他知道。对了,那些毒品流向何处?” “任何地方。”露比说,“只要有人买就有交易,买卖人口警方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毒品的巨额利润会带动更多的不法犯罪,牵涉到更多组织,一旦闹出事没人愿意承担後果。萨德玛利亚的确是个色情场所,有正常的奴隶交易也有专门的运输工具,把那些男孩以‘卖’的手法交给毒枭,分散到各处,形成一个供应链,资金最後回拢到萨德玛利亚的洗钱人手里,通过一些手段使它变成正当收入。” “难以置信。”艾伦皱著眉说,“现在回过来说重点,十字架吊坠究竟是什麽?” “这是女执事党的象征物,里面有一个秘密。一个新产品的配方。”露比说,“新型毒品持续效力长,成人吸入500微克就能爽翻。500微克是什麽概念?就是针尖那麽点,一个人的身体里能藏多少?” 艾伦说:“他们把配方藏在十字架里?就是你脖子上的那个?” “十字架有三个。‘右手’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捉到了负责运送配方的两个女执事党徒,当然艾萨克不可能把配方给我,十字架是空的,他相信还有一个已经到了tyrant手中。这是个发财的摇钱树,‘右手’也想得到它,所以不惜一切要我们闯进去。萨德玛利亚中一定也有‘右手’的人,一旦tyrant死了,他们就会开始清场,即使找不到剩下的那份资料也没关系,端掉女执事党的一个据点对‘右手’来说,本身就是好事。” “这麽说,我们被利用了?”艾伦说,“你早就知道吗?” “不,我最近才知道。” “有多近?” “就刚才,我突然想通了。” 艾伦对於露比话总是只信三分之一,但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都不喜欢被利用。 “你现在要去萨德玛利亚和那个暴君交涉?” “请说交易。”露比洒了些香水说,“谈生意是我的专长。” 艾伦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为什麽不早点行动,你浪费了两天时间。” “上帝说周日的成功率较大,记得吗?”露比认真地说。 第十七章 萨德玛利亚 周日行动并不是上帝的旨意。 露比需要时间伪造毒品配方,按照推断,配方从女执事党西班牙总部送来到落入艾萨克手中的时间很短。弄丢如此重要的东西,而且还落在死对头手里,被总部的人知道当然只有死路一条。在找回来之前没人敢透露风声,连tyrant也不敢声张,当然就更不可能从总部得知配方的内容。要伪造一份假配方并不困难,露比用了些小手段从艾萨克那得知了书写配方的纸张和墨水,但真正想瞒过tyrant的眼睛却不容易。任何小错误都可能致命。虽然两晚没睡,露比的精神却很不错,非但没有困倦之色,反而因为完美无缺的妆容而显得豔光四射。 “你还是坚持要去吗?” 艾伦正在用绷带把伤口绑紧,他说:“被这点小伤击倒就不是白猎鹰艾伦?斯科特了,我经历过生死,知道是怎麽回事,不会硬来的。” 露比说:“如果我是麦克,一定会被你折磨死。” “幸好你不是,不然我就会被你折磨死。” 他们互相瞪了一眼,一起低下头做自己的事。 露比先打破沈默说:“如果你非去不可,我为你安排个不费力的角色。” “不费力的?” “前期几乎不需要有任何动作。” “前期?” “你只要跪著。” 艾伦抬起头望著他,聪明地领会了话中的含义。“想让我扮成你的奴隶?” “决定权在你手里,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露比。” “我很期待那‘总有一天’的到来,快做决定小夥子,我得出发了。” “能带武器吗?”艾伦说,“一见到那家夥我就杀了他。” “随你的便,只要你能找到藏的地方。我们上车再谈。” 艾伦站起来,感到有点头晕,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但他的体力一向很好,恢复能力也好,至少还能走动。露比吩咐昆廷看好店,暂时关门不要让任何人进出。他和艾伦一起上车,在地下车库发动自己的车,避开正门从另外的通道出去。 “我知道在车里不方便,不过还是希望你能把衣服换好。需要注意的是手铐看起来很结实,实际上一拉就断,别太用力了。”露比从反光镜里看著他说,“如果不想和我说话,就请你点一下头表示明白了。” “好的。”艾伦打开後座上的背包,从里面拿出几条皮带和一件紧身衣。“这就是你说的衣服?” “喜欢吗?” “你的品位真古怪。” “如果你愿意穿我身上的衣服也没关系,我们可以交换。” “我宁愿在邦托塔的浅海里被鲨鱼咬死。” “随你怎麽说,如果要下车我现在就停。邦托塔的浅海里没有鲨鱼。” “看来我没有选择了,开得稳一点。” 露比看著後视镜说:“好孩子,我们来约定一个关键词。” “什麽关键词?” “就是你只有听到那个词的时候才能大开杀戒,否则就要听话安安静静地等著。” “好的,全听你的,露比女王。” “就用兔子吧。” “兔子?”艾伦说,“为什麽是兔子?” “兔子是一种神秘的动物,在某些寓言故事中,人们认为兔子没有性别,或者它们经常改变性别。我觉得挺有意思,它扑朔迷离,擅长迷惑敌人。” “只要你说到兔子,我就立刻把暴君打成蜂窝。”艾伦说。 “不是我说。你得记住,是tyrant说。”露比瞧了他一眼,“tyrant说到兔子时,你就立刻扯开衣服,露出红蓝紧身衣和s标志。” “如果你觉得这衣服还能扯开的话。”艾伦说,“怎麽让tyrant开口说兔子?” “不知道,总会有办法。” “你说话总是不够干脆,这是我最恨你的一点。” “我很荣幸。” 艾伦换好了衣服,坐在後面休息。他忽然说:“麦克说他爱我。” “这不新鲜。” “他以前从来不说的。”艾伦问,“这代表什麽?” “你想听什麽?”露比反问。 “我是说,听起来像不像告别。” 露比又看了他一眼说:“你干嘛哭丧著脸?麦克可不像你这麽喜欢胡思乱想,你现在像个小明星一样又哭又笑,正常一点好吗?” “别对我要求这麽高,我偶尔也会感到沮丧难过。” “好的好的,那你就尽量哭吧,泪流满面的奴隶和高傲的女王,完美组合毫无瑕疵。” “希望到那之前我还没被你逼疯。” 到达萨德玛利亚时艾伦没有疯,但快被闷死了。他们中途停在小巷里,露比帮他把手铐铐在背後,又为他戴好面罩,让他躺进後备箱。 “享受吧,多少人是花钱享受这种待遇。”这是露比最後说的话。真不明白为什麽会有这麽多受虐狂,心甘情愿去被践踏蹂躏。只在里面待了五分锺,艾伦就觉得快窒息了。但愿他们能顺利进入,否则这酷刑就白费了。露比好像抓住了他的痛处,一旦他表现出反对的意思,就会轻巧地说,如果不这样麦克就会如何,简直就像tyrant派来的帮凶。 当後备箱再次打开时,艾伦什麽也看不见,面罩只有一点点透光,他还需要适应。 露比拉著他出来。他们是从正门直接进去的,里面还十分明亮,进去时引来了很多好奇的目光。戴著面具的客人窃窃私语,互相低声交谈,就像一次秘密会议。人们对一个女人走进这个男性俱乐部感到很意外,露比对看场人说:“你的眼光很失礼,这里不招待女客吗?” “请别误会。”看场人急於挽回自己的失态,说:“您的美丽真令人震惊,请让我为您找个好位子。” 露比冷漠地跟著他来到一个环形沙发前,这个位置很好,可以清楚看到台上表演,只招待最特别的客人。 “请问要什麽饮料?” “virg ary。” 那个男人的眼睛无意地往他胸前瞟了一眼问:“不加伏特加吗?” “我不喝酒。” “好的,请稍等。” 露比如果不喝酒,那表示需要认真冷静应对。他一旦开始喝酒就停不下来,虽然酒量很好,但酒精毕竟会令人反应迟钝。 艾伦就跪在他的身边,双手反铐,在暧昧的灯光下性感有力。露比看著台上的漂亮男孩一一从面前走过,低声说:“看著我。” 艾伦正在观察周围的环境,露比说:“别东张西望好吗?你要让别人觉得你崇拜我。” “我崇拜你,露比。”艾伦低声说,“要我趴在地上舔你的脚趾吗?别忘了朱蒂的火箭筒。” 露比不动声色地说:“我知道你已经迫不及待想开枪了,但是想想麦克。” “闭嘴。”艾伦抬起头望著他,热烈的视线即使隔著面罩也能感觉得到。 “再柔软一点,不是杀人的眼神。”露比说。 “我不认为他们能分辨得出,将就一下。” 新玛丽酒很快送过来,看场人亲自端著杯子放到桌上。他看了艾伦一眼,对露比说:“您的宠物真棒,这里没人能比得上,今晚的表演让您失望了。” “实际上,我需要一个新宠物,不驯服的,令人欣喜的。” “如果您乐意的话,我可以带您去别的地方挑选更好的。忘了台上这些不入流的货色吧。” 露比看著他问:“这是特权吗?” “像您这样特别的客人理所应当享受特权。”看场人又望了一眼他胸前的十字架说,“请跟我来。” 第十八章 君主 萨德玛利亚的地下君王透过那个有了裂缝的面具静静地望著他。面具似乎不像表面看起来那麽脆弱,骨头下面可能有其他金属材质。艾伦开枪造成的裂痕像一道刀疤印在可怕的面具上,增加了阴冷的恐怖感。 “现在你愿意告诉我吗?” tyrant斜靠在宽大的椅子里,金色织带的黑袍如同雕刻品一样静止不动,保持著完美的褶皱垂到地面上。 麦克没有回答。他被绑在十字架上,姿势和吊坠上的女人一模一样。 “你的眼睛里还有光。”tyrant说,“要不要再玩一次?” 听到这句话,麦克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害怕了。”暴君说,“我喜欢你害怕的眼神,这是个好现象,表示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你脖子上的项链是哪来的,里面的东西呢?” “我不知道。”麦克回答,“你可以试试别的方法,但我无法告诉你我不知道的事。” tyrant遗憾地看著他说:“这样很麻烦。你不知道,我又不能杀了你,因为听说如果你死了,东西就会被销毁是吗?我不能冒这个险,所以还是期待你能回忆起来。” 麦克不再说话,这两天他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现在是对抗期。 虽然有著坚定的信念,但是当tyrant说到再玩一次时,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感到发冷。幸好tyrant在长时间思考後,没有再提起这件事,只是忽然问:“你在想什麽?” “我什麽都没想。” “在想你那个逃走的朋友吗?”tyrant问,“他叫艾伦?斯科特。” 麦克惊讶地望著他。 “别吃惊,听到他的名字你应该很高兴,你们在床上有什麽秘密爱称?”tyrant愉快地观察著他的反应,“想知道我为什麽会知道吗?” “只是派人监视而已。” “有名的白猎鹰,伟大的杀手竟然没发现被人跟踪监视,究竟是他徒有虚名,还是我无所不能?你更愿意承认哪一个?” 麦克的确没想到tyrant如此神通广大,甚至连他和艾伦的关系也一清二楚。他问:“兰德尔是你故意放跑的?” “兰德尔是谁?”tyrant冷漠地想了一会儿说,“我想起来了,是那只小羊。萨德玛利亚的奴隶没有名字。好消息是,他的逃走纯属意外,那天在图书馆附近我们要抓的本来是你,因为你带著十字架。我相信和白猎鹰在一起的人身手应该不错,可还是低估了你。那只可怜的小羊误以为是来抓他的,於是我马上改变计划。他无意中和我的部下演了一场好戏,你英雄救美,现在自投罗网了,感觉好吗?” “你当时在场?” 麦克记得那些人的确是冲著兰德尔去的,所以他才会对此深信不疑。除非tyrant当时在场否则怎麽能如此快地改变计划。 “你在骗我。” “我为什麽要骗你?”tyrant反问,“你认为我是什麽时候知道这些事的?昨天还是前天?希望你不要太吃惊,从艾萨克?德瑞克的部下去找中介人时,我就已经知道了。” 麦克说:“既然你无所不知,为什麽还要不停问我东西在哪?你应该很清楚东西的去处,去看看你的水晶球吧,你会找到答案的。” tyrant沈默了一会儿说:“我身边有人在搞鬼,你如此大胆,是想等他来救你。要我把他找出来吗?” 麦克的心往下一沈,他不希望克里斯暴露。虽然他们认识不久,但深信克里斯是站在自己这边的,麦克相信他是为了兰德尔做出的牺牲,希望他能顺利逃走。但是tyrant冷酷无情的声音浇灭了所有希望,麦克听到他对手下说:“去把那个人带来,我要让他们看地狱的风景。” 克里斯被带到麦克面前时没有受伤,甚至还戴著白色面具,长袍也好好穿在身上。看来tyrant在此之前并没有拆穿他。克里斯看到被捆绑在十字架上的麦克也没什麽吃惊的表现。他已做好了准备,一言不发,被两个卫士压迫跪在地上,双手扯向身後,其中一个人用脚踏著他的背。 “让他看著我。”tyrant说。另一个人伸手抓住克里斯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他的面具被拿走了,麦克看到他脸部清晰的轮廓,鼻梁挺直,眼睛深陷,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 “艾萨克?德瑞克先生最近怎麽样,你和他联系吗?” tyrant第一句话就把克里斯打入地狱深渊,他全身一颤沈默不语。 “我差点忘了,你在这里快10年了,那时艾萨克?德瑞克还没有当上‘右手’的老大,我也还在别处过悠闲的生活。你蛰伏的时间比我们都长,令人钦佩。谈谈你的感想如何,为什麽忽然沈不住气了?是你在‘右手’的同党给了你消息,他们雇顶尖杀手来这里搅局,你以为只要帮他们杀了我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是吗?你一样在利用他们,究竟是如何获取他们信任的?装出一无所知的可怜样子?你的演技总是那麽好。” 克里斯始终没有说话,此刻语言已成了没必要的东西。 tyrant问:“你在这里的生活愉快吗?” 克里斯避开他的目光。 “回答我。”tyrant出乎意料的加重了语气,“我弄死了你的小情人,是不是让你很痛苦?你看著他在台上被那麽多人玩弄,是不是想立刻杀了我?” 克里斯挣扎著,似乎想站起来去掐tyrant的脖子和他同归於尽,但是身後的两个人却狠狠给了他几脚又把他重新按回地上。 “你该为他偿命。”克里斯说,“他什麽也没做,他只是个孩子。” tyrant看著他说:“不错,他只是个孩子,可孩子总会长大的。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是想对付他,而是想看你的反应。我可以对你做任何事,而你却只能像疯狗一样对著我叫。” “放开我。”克里斯低声说。 “好吧。”tyrant轻快地答应了,对卫士们说,“放开他,让他站起来。”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尖白深渊+赏金任务 作者:DNAX 第12节 手臂上的力量一松,克里斯立刻跳起来扑向暴君。他的动作迅速灵活,看得出经过专业训练,臂力应该也很强,即使一下没法让人丧命,被击中了也不会好过。 tyrant镇定地望著他,在椅子里一动不动,直到克里斯的拳头到了眼前才避开,站起来挥拳往他头部重击了一下。 那个力量强硬得似乎连时间都在拳风下扭曲了,有不可察觉的瞬间静止,又突然恢复常态。 克里斯远远地摔出去。起来时左颊一片红肿,鲜血顺著额头流过鼻梁,他痛苦地呻吟著,难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人。 tyrant对手下说:“你们总说我不给你们娱乐,在萨德玛利亚,奴隶是属於客人的,奸细和叛徒是你们的。”他故意回头望了麦克一眼,接著说:“随你们怎麽玩,直到他求饶为止。” “你怎麽能这麽残忍。”麦克瞪著他说。 tyrant似乎觉得这个眼神不错。他坐下来,听著克里斯的惨叫说:“残暴是君主必备的品质。” 麦克说:“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不。我很少想象。作为君主宁愿残暴,也不要仁慈。反抗仁慈的君主很容易,反抗暴君则需要很大勇气,不是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没人愿意冒险作乱。”他十分残忍地笑著说,“还有要记得犒赏军队,要满足军队。人民是杂草,不管如何践踏,反抗的声音也微不足道,军队却很容易颠覆政权。” “你不过是个色情场所的看门狗,还以为自己是国王吗?” “但理论是不会有错的。阿道夫?希特勒也喜欢君主论,你有兴趣,我可以送你一本。” tyrant笑著说,“只要你最後还活著。” 第十九章 那个 克里斯失去了意识,但是很快又被叫醒。在tyrant没有叫停之前,施刑者也不敢停下。 这种侮辱性的惩罚比暴力更不堪忍受,他却始终没有求饶。米歇尔也是这样吗?他当时的感觉是这样的吗?──剧痛、耻辱、窒息、被侵犯、束手无策。 克里斯在这人间地狱足有十年时间,经他教导的男孩也不少,但他都尽量温柔地对待他们,暗示他们合作。一旦成为认可的非卖品,死亡几率会降低很多。米歇尔就是如此。 如今他切身体验了这种无助的感觉,想到米歇尔受过的苦,这一切只是个轮回。因为他没能真正帮助米歇尔,没能用更好的方法救他。能为他做的,只是尽量掩饰秘密行动:少量的土,藏在镜子背後的逃生之路。 爱他吗?那个眼睛里一直有光,不肯待在鸟笼里的少年。数年後,兰德尔也变得和他一样了,他们的眼睛里都有光,看著同一个方向。 克里斯一直不明白他们在看什麽,现在他也看到了。穿过白色的屋顶,看到晴朗自由的天空。他剧烈咳嗽,被酷刑折磨得痛不欲生,但是感觉却像解脱了。 “停下,这样他会死的。”麦克说。 “那就让他死。”tyrant冷淡地说,“这正是我的目的,你不能叫停,他也不能。” 麦克知道求情不会有用,但他必须阻止tyrant。这种场面对他而言同样是种精神折磨,他们不能一直在轮回中受苦。 “如果我告诉你东西在哪,你会放过他吗?” “现在迟了,我已经相信你不知道东西的下落。让你活著不过是等你的朋友来谈判,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看著,他不会这麽容易死。让你看一场有趣的好戏。” “tyrant!” “我一直忘了问你,这是你们给我取的绰号吗?不错,我很喜欢,你就那样叫我吧。”他回过头去,这时一个男人进来弯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tyrant似乎感到有些意外,沈默了一会儿,挥手让他先离开。 “时间算得很准,你们有心灵感应?”他站起来,让那些手下暂停。“娱乐时间结束了,我要会客,在这里好好看著他们。” tyrant说完,走到麦克跟前弯下腰,手指抬起他的下巴。 “如果他们对你不规矩,你就告诉我,我会割了他们的宝贝,‘那个’正好需要新零件。” 露比坐在沙发上。这个房间的构造很离奇,既不是正方也不是圆形,明明应该是角落的地方却又突出一块。坐在这里如同梦境一般,时间久了会感到思维混乱。空旷的房间里只有两张相对的沙发和一张玻璃桌。 他已等了半小时,萨德玛利亚的主宰却迟迟不出现。艾伦知道这个房间一定有监视器,所以没有轻举妄动,尽职扮演宠物的角色。想到tyrant随时会出现在面前,久违的兴奋和刺激感又冒了出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一想到暴君黑色的面具,艾伦就感到伤口抽痛。在此之前,他从没有过在全神贯注的枪战中受伤的经验,安德鲁?凯斯的偷袭另当别论,但这次他和tyrant正面交战,却被伤得如此彻底,找不出任何借口回避。这笔账会讨回来的,但要先找到麦克。艾伦想到麦克时,房门打开了。木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向两边开启,穿著黑袍的tyrant来到艾伦面前。再次看到仇敌出现,艾伦却显得很平静,好演员立刻能够进入表演状态。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tyrant没有带任何人,而是独自走进这个古怪的房间。他的目光一开始望著露比,但很快就开始看他脖子上的十字架。 “难得一见的美人。”tyrant说著,在对面坐了下来。 “是说我,还是说我的宠物?”露比伸出手指抬起艾伦的下巴,接著又放到他嘴边。艾伦轻轻舔了一下露比的指尖,他的嘴唇轮廓性感诱人。 “两样都是。你的项链也很特别。” 露比勾起十字架说:“有很多种款式,这个是圣母玛利亚。” tyrant意味深长地望著他。露比很少出门,他和tyrant一样,除了委托人,没什麽机会在外面被人看到。而那些重金买凶的人也知道行规,不会多嘴多舌,以免惹来杀身之祸。最令人欣慰的是,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个金发美女只是傀儡,真正的露比?特罗西另有其人。因为漂亮姑娘不需要动脑子,这并不是说她们不聪明,而是说她们有很多机会可以走捷径。白猎鹰的中介人是个谜团,见过露比的人认为如此轻易就暴露的绝不是真面目。连tyrant也只知道康斯坦丝模型店的事,朱蒂为露比筛选客人,昆廷负责使客人们忘却来回的道路。一切都有条不紊,简单可靠。 tyrant正在欣赏他,并问:“你从哪里买来的项链?” “这是一件小礼物,来自一个朋友的馈赠。” 露比拨弄著十字架,恰到好处地微笑:“刚才为我带路的先生说,要让我挑选出色的新宠物,但这里什麽都没有。” “小姐,你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难道不害怕吗?而且你已经有一个很棒的宠物了。” “好东西总是多多益善。”露比说,“希望你能给我个惊喜,我时间不多,我丈夫还在等我回去。” “你的丈夫?”tyrant显得很有兴趣。 露比看著他的眼睛说:“我丈夫艾萨克?德瑞克,你想必听说过,他在某些圈子里挺有名。” tyrant忽然笑了,露比没有看到他面具下的笑容,但却感到他在笑。刚开始只是无声的笑,渐渐变成放声大笑。tyrant说:“他竟然叫情妇来和我做交易,出人意料。独自来到敌人的地盘,你不害怕吗?” “有一点,不过我想大概会有惊无险。” “你表现得很自信。可其实并没有把握对吗?”tyrant转而望著艾伦,忽然问,“你丈夫同意你豢养宠物?” “他对猫狗过敏,而且宠物就是宠物,男人不应该吃小动物的醋。” tyrant说:“但是你的宠物似乎不太驯服。”他不等露比说话就站起来,走到艾伦面前抬起他的头,手指抚过他薄薄的嘴唇问:“可以让他为我服务一下吗?” 露比显然没料到tyrant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本以为谈话应该围绕十字架和配方,但tyrant好像并不关心这件事,反而提出要艾伦替他口交。 露比不动声色,他担心艾伦会按耐不住,但是这种担心有些多余。艾伦表现得十分顺从,似乎只要自己点头,他就会去做任何事。忍耐,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是专业,是一项工作。露比微笑著抬起头说:“抱歉,我有点洁癖,很遗憾无法满足你的要求。” tyrant十分微妙地吸了口气说:“那真的是很遗憾。你对宠物太仁慈,如果你有兴趣,我倒是可以免费教教你怎麽训练你的宠物。” 他凑近露比,一只手压在沙发的靠背上说:“有时手段残忍一点是好事。” 露比望著他的眼睛说:“我看到残忍的东西很会害怕。” “那你怕我吗?” “是的。” “很好。”tyrant目光转动,把手放到露比腿上,慢慢往上滑到将近腿根的地方。 露比一下抓住他,他们的目光都没有移动。 “你越界了,先生。” tyrant收回手说:“我有点情不自禁,艾萨克?德瑞克先生知道的话一定会杀了我,请别告诉他。我让你看一件好东西。” “什麽?” “非常有趣的东西,但还没有名字。”他看了看艾伦,又看了看露比,说,“暂时我们就叫它‘那个’。” 第二十章 炼狱风景 露比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看到什麽,他都能不动声色,镇定自若。 可以预见即将出现的场面会有多令人震惊,tyrant不会让他们好过。他先叫人抬来了一张床,白色的床单,柔软的触感,好像躺上去就能做个好梦。黄铜床栏打造成荆棘缠绕的玫瑰花,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奇特的地方。 “如果我没有看错,这个不必另外取名字,我们都叫它‘床’。”露比说,“或者它还有什麽特别的地方我不知道?” “它是真正的床,而且很舒服,你可以去试试。但这只是舞台,不要心急。”tyrant坐下说,“我们来谈谈十字架的事。” 露比松了口气,谈话终於回到了正轨。 tryan直截了当地说:“我们何必捉迷藏呢,应该直接进入正题。” “不错。”露比说,“我喜欢开门见山,不浪费时间。” tyrant说:“你想用十字架里的东西交换什麽人?” “什麽都瞒不过你吗?”露比问。 “大部分情况下是如此。”tyrant说,“那个人很重要,值得艾萨克?德瑞克把到手的东西拿出来交换?” “这不是交易的重点,希望你能明白。” “东西呢?在你身边吗?” 露比说:“是的。” “我杀了你或者直接搜身,也一样可以得到它。” 露比对他的试探视若无睹,平静地说:“你可以这麽做,但是你永远别想得到第三份。如果指定时间我没有回去,最後的部分就会被销毁。艾萨克是我的丈夫,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包括受尽折磨而死吗?”tyrant说,“我不是个温柔的人,你可能会忍不住和我合作的。” “你可以试试看。”露比看著他说。 tyrant想了想,思考的时间似乎有些太长了。他说:“我喜欢勇敢的女人,那麽破例满足你的愿望。我把人还给你。” 他什麽动作也没做,但却立刻有人推开门,把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拖了进来。 艾伦听到心跳声。是自己的吗?他还不能转头去看,这会前功尽弃。露比虽然保持安静,心中却丝毫不平静。整个事件显得太顺利了,和预期的完全不同。 一件困难的事忽然轻而易举地达成,总会显得不真实,会令人疑神疑鬼。 露比准备好了应对更苛刻的交换条件,tyrant至少应该看看资料的真伪,但他却想都不想就直接答应了。他有别的目的吗?露比看著那个被拖进来的男人,立刻明白了tyrant的诡计。这个人并不是麦克。他很英俊,很健康。蓝眼睛低垂著,显得疲倦而狼狈。 这次艾伦也看到了。他不明白tyrant为什麽把一个陌生人带到他们面前。 “你好象很惊讶。”tyrant看著露比说,“你要交换的人不是他吗?来,把头抬高一点,让这位女士看清楚。萨德玛利亚的宗旨是‘货物出柜,概不退换’,所以你最好在交易时看仔细一点。” tyrant的手下抓起那个男人的头发,把他的脸对准了露比。 那张英俊的脸上布满了污渍和汗水,嘴唇红肿破裂,脸颊上有明显的淤痕,赤裸的身体更是惨不忍睹。 tyrant又问了一遍:“是他吗?”他走过去捏住那张脸。 “真遗憾,看来他们要救的人不是你,怎麽办呢?回去再玩几个小时,可能一两个人无法满足你自责的愿望,肉体的痛苦会让你自我原谅。你应该感谢我给你这个机会,跪下来吻我的脚。” 他的话刚说完,那个男人向他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液,但保镖们眼疾手快地把他拖开了。他摔倒在地上,奋力挣扎。“你要不要亲自来。”他说,“你的手下是一群废物。” 艾伦听出了他的声音。是克里斯的声音。虽然他没有见过克里斯的脸,对他的声音却记忆犹新。克里斯被发现了,麦克呢?他是否也遭遇了不测。 tyrant说:“我喜欢干净的宠物,你太脏了。但是看在你精力十足的份上,我们就换个花样。” 他抬起头望著露比说:“抱歉,让你看到这种难堪的场面。我想确认一下,他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吗?克里斯多弗?帕特里克。我还以为前任‘右手’领袖的得力干将会值一个十字架的价钱,看来我高估了他。” 整个房间就像个独立舞台,上演著一场独角戏。tyrant别有深意地一笑说:“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个人。” 现在已经轮不到露比说话,tyrant掌握著对话的节奏和内容。他说:“的确还有一个人混进萨德玛利亚,但他不是‘右手’的人,如果你们要交换的人是他,那麽你们又是谁?” tyrant用了两个“你们”,接著说:“我是个善解人意的人,也让你们见见他,然後再决定交换的对象如何?” 他不等露比回答就让人打开门。 这次是真的。艾伦见到了麦克,他被人拖进来但似乎并未受伤。打手们把他放在tyrant面前。主宰说:“我说过对待重要的货品要小心轻放吗?” 打手面无表情地回答:“是,请原谅。” “你应该对客人道歉。”tyrant的目光扫视了一圈说,“如果客人不愿意原谅你,你知道该怎麽做吗?” “不必了。”露比说,“请让他出去,我们还有重要的事要谈。” “好的。”tyrant挥手让打手出去,他站起来把麦克带到露比面前说,“由我亲自来为你服务,看清楚,是他吗?” 艾伦尽量忍耐,麦克在看著他,露比也还没有让tyrant说出解禁词。控制不住自己是极为糟糕的事,至少现在他们相见了,这既是力量的源泉,也是勇敢无畏的精神支柱。麦克绿色的眼睛一直看著他,刚开始有些吃惊,然後又变成了安心。他来了,这样就好。他们有同样的想法。 “看清楚了吗?”tyrant问,“告诉我你究竟要带走哪个?” 露比没有看他,而是望著克里斯和麦克。他们的目的本来只有一个,但现在多了一个人。麦克的目光在要求他带走克里斯,露比做不到。他不可能放著自己人不救,却带走一个陌生人。 露比说:“如果我想两个都带走呢?” “那可不行,等价交换,一个十字架只能带走一个人。”tyrant说,“除非你有另一个十字架,这是很公平的。不过别著急,你可以慢慢想。在你左右为难思考的这段时间,我还安排了一场好戏。” 他不知道用什麽和部下沟通,似乎完全不需要下命令,就立刻会有执行者出现。几个身强力壮的卫士走进来围拢在他身边。 “我让你来选主角。” 露比说:“我不喜欢决定别人的命运,上帝不喜欢我们自作主张,会遭来厄运的。” “既然这样,我来替你决定。”tyrant说,“克里斯在这里待了十年,他经验丰富,一定会让你们满意的。” 卫士们拉起克里斯,把他摔到床上,动作简练使他动弹不得。他的身体被打开,不再有任何秘密。 “准备好了吗?”tyrant问。 第二十一章 兔子先生 “我决定了。”露比望著床上的克里斯,对tyrant说,“请先放开他。” tyrant微笑著说:“不行,现在是表演时间,主角登场之後谁也不能打断演出。”他牵起露比的手,把他从沙发中拖到自己怀里,“希望你能和我一起欣赏。” 他的手臂十分有力,露比可以想象这只手杀人的感觉。tyrant具备亡命之徒的所有要素,却又像帝王一样高高在上藐视一切。两种相反的特质使他显得有些扑朔迷离。 露比说:“希望场面不要太血腥。” “我也不喜欢血腥。”tyrant说,“这里绝对不会有血。” 露比顺从地坐下来,这场表演是一次考验,要是他按耐不住,或者他们中的哪一个按耐不住,这个绝对不会有血的地方就会变成一个血池地狱。非常可怕,也许外面已经被包围了,到处是全副武装的卫士。 整个房间暗了下来,一瞬间什麽都看不见了。周围渐渐亮起暗绿色的灯,一束耀眼的白光投射在大床上。构造奇特的房间加上诡异的灯光,就像到了幻境一样。 克里斯感到很冷,冰冷的感觉不是来自外界,而是从体内发出的信号。黑暗使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他成了一件难堪的观赏品。 在此之前,克里斯也承受了失却尊严,痛苦不堪的处罚,但面对tyrant的部下,他像尸体一样毫无感觉。此刻麦克和艾伦就在眼前。他们被强迫观看行刑,却救不了他。 外面的门忽然被打开了,不少人从门外进来,前面是两个穿著白袍戴面具的调教师,後面紧跟著两个用白布裹住全身的女人。 这里为什麽会有女人? 露比沈默地看著这些人。调教师站在床的两边向tyrant行礼,神秘女人则走到他面前跪下,低头吻他的脚。白布裹住了她们,却可以看出女性特有的曲线。两人慢慢站起来。tyrant忽然说:“她们的身体有点特别。”他的手指碰到露比的腿,但没有进一步动作。 白布从那两人身上滑落时,露比确实看到了两个美女。一个是漂亮的白人女子,金发碧眼,另一个肌肤黝黑,在灯下闪闪发亮。 露比顺著她们丰满的胸部以及纤细的腰往下,看到了下面的男性器官。他显得十分意外,tyrant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反应,低声说:“太露骨了吗?” “他们是男人?”露比镇定地问。 “她们是真正的女人,保持女性姿态,只有那个是男人的。” “你怎麽做到的?” “这是个医学课题,你不需要知道得太清楚,但是她们能一直保持勃起状态,是些令人快乐的宝贝。”tyrant玩弄著露比耳边的头发,轻声说,“我像上帝一样,可以随意改造她们。” “这样做有什麽意义?” “意义?”tyrant看著他,想了想说,“为什麽每件事都必须有意义?” “我见过很多疯狂的人。”露比说,“只有你是最特别的。” “谢谢。”没有达到预期效果,tyrant似乎略感失望,他回过头来示意开始。 露比看了看艾伦,他冷静得可怕,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这种冰冷的感觉反而令人安心,露比知道他恢复过来了,不只是伤口,还有心灵上的病症。 你要知道敌人是谁,不是别人,是你自己。 他们应该共同面对考验。 美丽的女人爬上了大床,她们用舌头舔著克里斯的肌肤,像温存的猫一样依偎在他身边。柔软而温暖,可有一部分却是冰凉的。真像噩梦。 克里斯试图忘掉眼前的一切,可是一想起死人冰冷的东西就会感到不寒而栗。这不是为了驯服奴隶而想出来的东西,而是为了处刑。女人灵巧的舌尖滑进了他的嘴里,克里斯很想咬断它,但他的理智还在,这些人是无辜的,有罪的是操纵他们的人。十年中他看过太多类似的例子,如果可以过好日子,没人愿意这样。米歇尔说过的。 不要放弃。 克里斯忽然听到有人在说话。实际上周围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当他浑身发冷时,露比站了起来。 tyrant望著他说:“怎麽了,你觉得不舒服吗?” “恰恰相反,这个房间令我很怀念。” “怀念?” “是的。”露比说,“小时候我一直做奇怪的梦,梦见自己掉进看不见底的深洞,来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奇妙世界。” “那个世界如何?” 露比一直在等待,但没有更好的机会了。tyrant在等他说话,於是他说:“那个世界就和你的世界一样。变化无常,时时有意外,无视规则,还有各种奇怪的动物。”他吻了一下tyrant漆黑的面具说,“我喜欢你的世界,让我考虑一下是否要永久居住下来。” “就像爱丽丝漫游奇境。”tyrant满意地笑了,没有反抗,只有顺从。他给所有人压力,他们却只能忍受著。一切都在控制之中,这让他满足,同时也有一瞬间放松。 露比看著他的眼睛说:“爱丽丝是怎麽会掉进那个洞里的?我有点忘了开头。” tyrant说:“因为她看到一只兔子。” 兔子先生说:我迟到了。 第二十二章 游戏结束 我迟到了。 兔子说,它赶著去参加锤球比赛。 “砰”的一声枪响,击碎了耀眼的白色射灯。整个房间只剩下仅有的一点绿光。 露比被一股巨力推动,倒向沙发一侧,但他并不惊慌。麦克从地上站起来用尽全力撞向身後抓著他的人,捆在身前的双手一起握拳在忽然消失的光线中重重地击向对方的头部。 tyrant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虽然他一直都在防备露比和艾伦,一直在注意交谈中的细节。刚才的一切都是没有计划的行为吗?还是经过精确计算的结果? tyrant在枪响之後迅速做出了反应。他需要一个有效的盾牌,露比是最佳人选。然而tyrant推倒他的一瞬忽然感到脸上吹过一阵冷风,那个漆黑的面具离开了他的脸,被打到另一边的地面上。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腮部,就在那时露比的枪口对准了他的额头。 “游戏结束了,陛下。” 艾伦扯掉自己的面罩,举枪对准tyrant的头部说:“放开他。” “还没有结束。”tyrant手中也有枪,枪口对准露比的胸口。他低著头,周围光线暗淡,艾伦仍然看不清他的脸。 “游戏权在我手里,规则由我制定,你只能选择玩和退出。”tyrant说,“退出就是死亡。”门响了,一大群手持武器的卫士冲进来。“你们逃不出这里,只要我说开枪,他们就会让游戏结束。” 艾伦说:“那是真正的结束,但你敢说吗?” “我不敢。”tyrant如实回答,“就像你不敢开枪一样。” 这些都是真话,艾伦不敢开枪。开枪的结果是同归於尽,不只是tyrant,在场的每个人都会成为殉葬品。他控制著tyrant的生命,但进退两难。现场没有任何人说话,时间静止不动。这种难熬的静止最後被压在下面的露比打破了。 “既然僵持不下,我们继续来谈谈交易怎麽样?” tyrant有些意外,看著他说:“你真是锲而不舍,让我听听你的新条件。” “我给你十字架里的配方,你保证我们安全出去。” tyrant笑了,他说:“你比刚才更过分,这里的‘我们’是指哪一些人?” 露比直截了当地回答:“这个问题不该由我来回答,你是知道答案的。” “可我为什麽要答应你呢?” “因为你不答应,游戏就结束了。”露比说,“又回到谈判的原点。” tyrant把枪从让他身上移开,根本不在意艾伦指著他的枪口。他笑著说:“这是我第一次被人威胁,很有趣。” “任何事都会有第一次,如果你不肯接受第一次,那就不会有下一次了。” tyrant转头看著艾伦,暗绿色的灯光下,他的脸看起来不太真实。“干得好,虽然过程漏洞百出,结果却出乎意料的好。我喜欢这样的对手,希望下次能给我更大惊喜。” 说完这些话,tyarnt转向露比说:“把配方给我就放你们走。” “我怎麽相信你?” “你只好相信,要麽接受我的要求,要麽就结束游戏,我们都需要有点冒险精神。” 露比想了一会儿,拔下玫瑰发卡。他的金发散开了,如同一道金色的流水。露比拔开发卡上的玫瑰花,从金属棍中抽出一张卷起来的纸条。当他把纸条交给tyrant时,所有人都紧张地等著看接下来会发生什麽事。 tyrant站起来说:“放下枪,让他们走。” 卫士们立刻收起武器,退到门的两边。艾伦没有放下枪,他还不能放心。 两个调教师把床上的克里斯解下来,麦克也离开了房间。 “艾伦。”露比叫了他一声,“我们该走了。” “好。”艾伦答应了,目光毫不放松,慢慢退了出去。等他们全离开後,室内的灯一瞬间又完全亮了。tyrant没有命令部下追杀,而是扔掉枪坐在沙发里。他捏著那卷纸条,看也不看团成一团。 “白猎鹰,真有趣。”至於纸条的内容,艾萨克?德瑞克绝不可能把真正的配方交出来让他们拿去交换同伴。他是只老狐狸,而且牺牲同伴正是他当上首领的手段。虽然也有可能他们复制了一份真的,但少一份和少两份并没有什麽区别。艾萨克在利用白猎鹰,tyrant完全可以配合,只要他们愿意玩这个游戏。 “谁说结束了,游戏不是才刚开始吗?” 他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灯光下,脸庞如同雕塑般完美英俊。 克里斯带著露比和麦克往前跑,全身疼痛,不敢稍有停滞。艾伦在最後面,只有他有枪,能避免突发状况,可实际上没有任何人跟来。穿过狭长通道後,他们来到一扇门前,那是专供调教师出入的侧门,平时会有人守备,现在却一个人也没有,大大地打开著。一阵冷风从门外吹进来,克里斯白布下的身体感到一阵寒意,他还在流血,却没有犹豫。门外也没有任何人。tyrant果然信守承诺放他们走,不管他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麽,现在每个人的想法都只是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人间地狱。萨德玛利亚像一座真正的魔窟,身在其中就会感到不寒而栗。 他们从门内出来,夜晚冰凉的空气带来了激动人心的活力。露比找到自己的车,即使在门口也没人阻拦。艾伦让麦克先上车,克里斯坐在副驾驶座上,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露比振作精神发动车子。 麦克的双手还没有被解开,刚才他们满脑子都是奔逃的念头,回想起来真是前所未有的狼狈。能离开萨德玛利亚简直是奇迹,就连露比都捏著一把冷汗,现在暂时不想那些烦人的事,他需要让自己休息一下。 艾伦解开麦克手上的绳子,汽车发动後就紧紧抱住了他。 “别说话,你这个混蛋。”艾伦低声说。 麦碰到他受伤的腰部,他说:“别太用力了,你的伤。” “别管了。” “克里斯和露比在看著。” “让他们去看。” 露比说:“我们没有看。” “我没事,真的。”麦克对艾伦说,“除了有点担心你之外,我很好。” 他们互相拥抱,才只有两天时间,但好像已经分开了很久。 露比把反光镜折过去一点,他对克里斯说:“你冷吗?後备箱里有衣服,可以换好了再走。” “谢谢。”克里斯说,“我已经不冷了,但是最好还是能穿上衣服。” “你看起来挺正常。”露比说,“他们就不需要衣服。” 克里斯说:“可以理解,因为他们常在温暖之中。” 第二十三章 誓言 露比没有开车回康斯坦丝模型店,那是最後的阵地,在不确定有没有人跟踪的情况下,不能贸然行事。而且露比也不希望朱蒂卷入其中,厮杀是男人引起的,就要由男人来解决。 麦克让他把车开到艾伦住的地方,尽管他们的家已经暴露了,但露比也认为既然哪里都不安全,至少这里他们占有优势,有充足的武器,足够应付一场大战。麦克说,兰德尔还在家,必须回去。当他们抵达目的地时,艾伦发现钥匙留在自己车里,车停在了模型店。 他按响门铃,过了很久才听到门锁发出转动声。兰德尔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一线,门上的铁链还栓在一起。 “快开门,小鬼。”艾伦故作凶恶地拍了一下门框。 兰德尔吓了一跳,但看到艾伦以及在他身後站著的麦克立刻又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马上开,请等一下。”门被关上,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之後,又重新打开。 艾伦走进来,低头看了看他,兰德尔始终对他感到有些畏惧。 “有好好吃饭吗?”艾伦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兰德尔以为他要动粗,却站著一动不动。他习惯了别人的粗暴和毫无道理,唯有忍耐和顺从才不会早来厄运。 “艾伦,冰箱里根本没有吃的。你忘了。”麦克轻轻按了一下兰德尔的肩膀,希望他不要这麽紧张。他略带责备地对艾伦说:“你出去前应该把冰箱装满,要是我们再迟几天,他会饿死的。” “我没想到会去那麽久,其实也不算太久,只有两天。我们现在就去吃大餐。” 露比扶著克里斯进来,他似乎觉得很累,所以非常生气地说:“你们两个,谁来帮我一下。艾伦,快去把你那身衣服换掉,戏演完了你为什麽还乐此不疲?” “我以为你喜欢我这样,女王陛下。”艾伦对著麦克说,“你觉得如何?” 麦克拍了他下他的臀部说:“快去换掉。” “好的。克里斯交给你了,露比。我们上楼去,互相检查一下身体。”艾伦不管下面的人是什麽表情,拖著麦克上楼。 露比对克里斯说:“你得原谅他们,现在正是发情期。” 克里斯理解地点了点头,他从兰德尔身边走过时,稍微留意了一下。兰德尔并不认识他,克里斯发现他的目光中带著些同情和鼓励。兰德尔准是把他当成从萨德玛利亚逃出来的奴隶。 克里斯很快回避了这种令人遗憾的目光。兰德尔问:“要我帮忙吗?” 露比说:“如果你没事的话,和我一起把他扶到楼上去。不能靠那两个家夥了,床是他们唯一的归宿,现在我们这些正常人得打起精神感谢有意义的事。你知道药箱放在哪吗?” “我这就去拿。”兰德尔说。 “先帮我把他扶上去。” “我可以自己走。”克里斯说,“让我自己来。” 兰德尔听到他的声音有些发愣。他想了想,有些似曾相识,但不太确定。这个声音在迷雾中穿行,令人琢磨不透。兰德尔扶著克里斯,偷偷看了一眼他脸上的伤痕。 浴室的水声还在继续响。 麦克把水喉关掉,热气从地面升腾起来。他望著镜子先把自己检查了一遍。有些伤痕他并不想让艾伦看到,但是这很难避免,只能尽力而为。他伸手摸了一下腮部,走出浴室。 艾伦正跪在床上检查自己的伤口,缝合地方又裂开了,鲜血沾满纱布。当他解开最後一层时,血凝固在上面,只好用力扯掉。 “见鬼。”艾伦皱著眉,好像在对自己发脾气,胡乱地卷著带血的纱布扔到地上。 “别对自己这麽粗暴,伤口会恶化的。” “为什麽你连说话的口气都和露比一样了?为什麽你总是和那家夥站在同一条线上?”艾伦回过头来看著他,麦克却在看他的伤口。 “这是因为我们说的都是事实。” “你在责怪我吗?”艾伦拉住他的手,引他到床上来。“让我看看你。”他说。 麦克被他压在下面,伤口有点疼,但是感觉却很甜蜜。艾伦捧住他的脸,用力吻他。麦克抱住他的头部,手指深入柔软而浓密的发丝间。 他们互相剥夺著对方的空气,试图合为一体。麦克喘了口气说:“你未免太猛了吧。” 艾伦翻身躺在他身边说:“我情不自禁,真不想和你分开。你离开後我就像死了一样。” 他摸了一下伤口,手上沾满了血。 “又流血了,在同一个地方。” 麦克知道他所指的同一个地方是什麽意思,这次的枪伤和上一次安德鲁?凯斯造成的伤口距离如此之近,几乎重叠起来。 艾伦说:“有时候我会有种奇怪的想法。” “什麽?” “伤口在同一个地方,这是一种魔咒。”艾伦说,“我受伤,你就安全了。” 麦克轻轻揉弄著他的头发说:“艾伦,你已经是个大人了,别相信这种无稽之谈,而且你说得太煽情,会让我受不了。” “你总是这麽腼腆。”艾伦把他的脸转过来说,“我们来回想一下,上次见面时,你对我说了什麽?” “我说了吗?” “当然,我不会忘记,我的记性一向很好。” 麦克说:“你得提示我一下,我总是忘了说过什麽。” 艾伦望著他浅绿色的双眼,松开手说:“如果你不肯说,我就躺在这里让血流光。” “别耍无赖,你真的已经不是孩子了。” “告诉我亲爱的。你在生我的气吗?因为我不听劝告莽撞行动,使大家都陷入危险。如果你生气就告诉我,如果你爱我,也告诉我,我不是心理医生,猜不到你所有的想法。原谅我麦克,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应该相信你,露比说得对,我把你保护得太好,反而起了反作用。我真的不想这样。” 麦克没有动,一点也不想动,只是用下巴摩擦著艾伦的头顶说:“我爱你,艾伦。” “再说一遍。” 艾伦抬起头望著他,麦克看到他的眼中有一种深切的悲痛和喜悦。 “我爱你。”他听话地重复了一遍,整个房间沈静在一片微妙的安静之中。 艾伦笑起来。“再说一遍。”他说。 “我爱你。”麦克看著他说,“我爱你,不想离开你。希望我们能一直在一起。” 艾伦不断点头,紧皱的眉舒展开,很快又聚拢。麦克看到他笑中带泪,於是捧住他的脸,在他额头吻了一下。 “我也爱你。”艾伦笑著说,“上帝,我也爱你。” “够了,别说话。现在听我说。”麦克看著他说,“这些话以前也说过,但我觉得有必要重新说一次,不是对你,而是对我们。” 艾伦静静地等著他说。 “我们都不愿意对方去冒险,但我们生活在危险中,必须互相信任。这次的事是一个教训,我们都有错。” “我错的比较多。”艾伦说。 “你相信我吗?” “我希望我们之间没有秘密。我当然相信你,只要你说的话,我无条件信任。” “相信我的能力吗?” “要我说实话?”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尖白深渊+赏金任务 作者:DNAX 第13节 “最好。” “自从和你在一起,我总是担心会落後。艾尔维斯警官,你受过特训。” “我已经不是警官了,是你的搭档。”麦克认真地说,“你是否愿意把你的背後交给我。” 艾伦盯著他,慢慢地回答:“好的,我的背後就全靠你了。” 这是一个誓言。他再次亲吻麦克的嘴唇。这时虚掩的房门被打开了,露比在门外问:“艾伦。要帮你弄伤口吗?”他自顾自往里面看了一眼後说,“你看起来还是一条活龙,自己弄吧。我和兰德尔去超市买东西,你和麦克看家。” “这究竟是谁的家?”艾伦看了一眼门外,低声对麦克说,“这个家已经不安全了,以後要记得随手锁门。” 麦克刚想要说话,但他的嘴却立刻被堵住了。 第二十四章 出走 第二天晚上,艾伦站在院子外的栅栏前全副武装,正为自己的靴子系鞋带。 “我进来了。”他通过耳麦与麦克联系并等待回应。 “倒数三秒後开始计时,准备好了吗?”麦克说。 “希望能打破上次的纪录。” “我只希望你不要用力过猛,伤口又会裂开的,而且最好不要打破纪录,那意味著我还要继续在满是灰尘的地方爬来爬去。不管是萨德玛利亚还是右手,他们都不如你。测试只要符合一般要求就行了。”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tyrant确实具备常人少有的能力。如果我能通过,他一定也可以。” “tyrant会亲自来吗?” “以防万一,而且我是完美主义者。” 通讯器里传来麦克的笑声,他说:“好吧,白猎鹰先生。1分29秒,设置数量和上次一样,这个时间里毫发无伤地到我面前就算你赢。” “如果我赢了,输的人要任由处置。” 艾伦戴上红外线探测镜,庭院中立刻出现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红线。 “现在来倒数。三,二,一,开始。”麦克说。艾伦越过栅栏,单脚落在草地上。红外线对射装置连接著警报器,每一次警报灯亮就表示被发现,这里只有极少数的地方可以供他站立。 艾伦跳过几道红线,後面是移动的对射器,每隔10秒锺一个来回,中间会有1秒停顿。如果错过这个时机就必须再等上10秒,他毫不犹豫地从中间穿过,右手按著地面跃到院子的落叶树旁,接著爬上树枝。树枝正对著别墅起居室的窗户,窗口处还有三道交叉的红线,无论如何不可能从一楼的窗口和门进去。 艾伦抬头看了看,屋顶似乎是安全的。他取出金属索钩,装进发射器瞄准屋顶边缘。一声极其轻微的发射声,索钩准确地钩住了屋顶,艾伦用力扯了一下确定牢固,按下收回键,收缩力把他带向高处。他刚要爬上去,忽然发现一道红线贴著屋顶移动过来。艾伦吃了一惊,立刻松手,吊在屋檐上,双脚差点就要碰到下面的对射器。 “这个设计得不错,让我吓了一跳。” “游戏总要有点惊喜。”麦克说。 艾伦勾起脚以免碰到窗户。他松开腰上的g字扣,单手抓住钢索,双脚在别墅外墙上用力一蹬,又迅速松手放长钢索,使自己穿过窗外的红外线落到墙脚。艾伦沿著墙角走,所有窗户都被封死了,门上有四道交叉的红线。两道平行,上下移动,另外两道对角,不断改变角度。唯一的空档在门框上方,机会稍纵即逝。 艾伦观察了几秒锺,轻轻一跳,抓住门边的花园灯。他踩著墙壁移到门框上方,时间刚好,对射器到了最顶端,开始下滑。艾伦缩紧身体,等缺口放到最大,踩著门框先让腿进去,然後再松开手。惯性使他在进入室内时往前冲了一段,靴子在地板上发出一下轻微的磨擦声。 他飞快地越过沙发上楼,推开卧室的门,麦克及时按下手中的秒表。 “多少时间?” “1分30秒,差了一点。”麦克说,“如果你没有受伤,可能会更快些。” 艾伦摘下眼镜说:“这次有点难度。” “只是有点?” “好吧,我差点从屋顶摔下来。” 麦克笑著说:“接著把警报器换成射击装置,告诉兰德尔和克里斯不要随便去院子。” “等露比回来,这样就不用说两遍。”艾伦脱掉装备说,“他去找个老朋友,我们得找人暂时收留兰德尔。这里太危险了,最好把克里斯也送走,他毕竟是右手的人,我们还不能彻底相信他。” “希望露比能回来得比tyrant的人早。” “tyrant已经等了一天,也许会再多等几天,让我们觉得随时都处在危险之中,精神紧绷。只有露比知道他在想什麽,他们在萨德玛利亚聊得很愉快。”艾伦说。 “露比救了我们,这是事实。” “并不是露比救了我们,而是tyrant放了我们。他是故意的,後面一定会有更多阴谋诡计。” 麦克点头表示同意,他说:“他喜欢君主论。” “很像他的风格。” “tyrant根本不必信守承诺,他可以食言而肥不放我们走。” 艾伦说:“我知道他为什麽这麽做,他要我们替他跑腿。” “但我们为什麽要听命於他呢?” “这个思路不错。”艾伦拖了张椅子,反过来坐下,双手放在椅背上。他说:“将会有一个迫不得已的情况出现,使我们不得不替他卖命。” “接著说。”麦克看著他,“我喜欢你思考的样子。” “比方说一次冲突。” “谁和谁的冲突?” “很难说,反正不会是和tyrant的,他可能会等著坐收渔翁之利。” “除了他,能扯上关系的人不多了。” 艾伦似乎想到了什麽,他刚想说话,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下打碎玻璃的声音。 “上帝,已经是第三个了。”艾伦皱著眉说,“我得去提醒他们注意了。他们到底要打碎多少个杯子才肯停,我可不希望口渴时要用浴缸喝水。” “露比会买新的。” “你不觉得克里斯太固执了吗?他需要人照顾,应该乖乖躺在床上。” “也许他只是不想让兰德尔照顾他,我去看看。” “你应该来照顾我,其他人不关你的事。” “等你连杯子都拿不住的时候我会来照顾你的。”麦克吻了他一下说,“照顾你一辈子,在床边给你讲故事。” “可是我的枪伤也很严重。” “1分30秒。”麦克站起来揉了一下他的头发说,“记得吗?而且你自己说过,那种小伤只要睡一觉就会痊愈。” “那我们就去睡一觉。” “艾伦,输的人要任由处置,乖乖在这里等我。” 他的话刚说完,忽然警示灯亮了,表示有人碰到了感应器。 麦克看了一眼说:“谁出去了?” “去看看。”艾伦站起来。他们一起下楼,兰德尔站在门口,客厅里到处是碎玻璃。 “发生什麽事,克里斯呢?”麦克问。 兰德尔看著门外,显得十分担心:“他说要回去。” “回去?去哪?” “我不知道。”兰德尔摇著头。 麦克回头望了艾伦一眼说:“他回右手去了。” “我去找他回来。” “你想杀了他吗?”麦克说,“克里斯不会出卖我们,他只是要回自己该去的地方。” “你总是把人想得太好。我们要防著一手,万一他全说了,得想好对策。” “那也只是多一个敌人,有tyrant这样的强敌在前,其他敌人又算什麽?” “不要小看‘右手’,他们可不是杂鱼。兰德尔,别站在门口,回你的房间去。” 兰德尔看著他问:“克里斯是什麽人?” “你对他没印象?” “我好像认识他,又好像不认识。” “连他的名字也没听过吗?” “没有。”兰德尔说,“我怎麽了?我觉得他非常亲切。” “回房间去慢慢想,你会想到的。”艾伦把他赶上楼,又对麦克说,“不用等露比了,我会打电话叫他小心的。” “艾伦,他把雕像带走了。” “什麽?” 麦克说:“露比把雕像带走了,那两个十字架一直放在客厅的柜子上,现在不见了。” “你肯定是露比带走的,而不是克里斯?你还坚持说应该相信那家夥。” “这是两回事。”麦克说,“你明白吗?” “好吧,让我想一想。露比到底想干什麽。” 第二十五章 明日世界 瑞吉娜正要关店门时看到一位美丽的客人。 这位客人有一头金色长发,像纯金一样闪闪发亮,这使瑞吉娜觉得,如果拒绝她,将会是终生遗憾。 “请问我要如何为您服务?” 客人微微一笑,带著些歉意地说:“不需要花多少时间,只要把头发剪短就可以了。” 瑞吉娜吃惊地问:“剪短?” “尽量短一些。” “可是这麽漂亮的头发,为什麽要剪掉呢?” 客人始终保持微笑说:“因为只要我活著,头发就会不断变长,但是我死了,再漂亮的头发也不过是装饰一下棺材罢了。” “请不要开这样的玩笑。”瑞吉娜拿起桌上的剪刀,从镜子里和这位金发女郎对视。 “要剪下这麽漂亮的头发,让我想起一个动人的故事。” “我想必也看过这个故事。” “你遇到什麽困难了吗?” 金发女郎对著镜子说:“每个人都会遇到困难,但是这些困难并不能用头发来解决,我的头发可以送给你。” “谢谢,确定吗?” “是的。” “哢擦”一声轻响,金色带著点美丽小卷的长发落到了地面上。 露比对著镜子看了一会儿,感到镜子里的自己有点陌生。但那种感觉很不错,就像另一个他又重新醒过来了。他从镜子前走开,去浴室洗了澡,擦掉口红,洗掉女性化的所有东西。这个路边小旅店很适合亡命之徒借宿,露比在断断续续的热水下闭了一会儿眼睛,什麽也没想,只是沈静在水幕之中。热腾腾的雾气升了上来,他睁开眼睛,看到十六岁之前的少年幻影。 如果可以,他愿意回到过去吗?这是上天的一个玩笑,但并没有置他於死地。相反,露比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他爱朱蒂,给她丈夫的爱,朱蒂也喜欢这样的他。 露比擦干身上的水珠,把胸部缠紧,换上刚买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他照了一下镜子,适应自己的新形象,然後收拾东西离开旅店。 外面的空气清凉,天空有些发灰,离天亮还有几小时。露比打开车门坐进去,正在考虑是否要先去喝一杯。 这个酒吧通宵营业。 他把车停在门外,推门进去。酒吧里烟雾缭绕,到处是大麻味。有些女人坐著,有的到处溜达,男人们则显得更随便些,对路过的姑娘动手动脚。 露比穿过人群往里走。“想要我吗?”一个女人拦住他,浓妆豔抹。露比已经很习惯女人的浓妆,朱蒂就喜欢夸张的化妆,但是这个女人两眼显得太大了,嘴唇又湿又红,就像刚喝完一杯血。她的衣著也不合适,屁股露得太多。 “全套只要120,也可以满足你的特殊要求,但要稍微增加点费用,我打赌这里没有比我更好的了。” 她的胸部倒不错,浑圆而优美,像罩杯里盛满了两杯牛奶一样来回晃动。 “不,谢谢。请你让一下。”露比说,“我要找的是男人。” “好吧。”女人失望地走开了,看来她对拉拢生意并没有什麽信心。露比继续走到吧台尽头,酒保抬头看了他一眼。 “要什麽酒?” “我要的酒菜单上没有。”露比取出一个硬币放在桌子上,“最近运气不好,但今晚可能会转运。” 酒保拿起硬币看了看。硬币只有一面是头像,反面则是空白,用工具磨平,上面刻著“明日世界”的字样。 “这个我暂时替你保管。”酒保把硬币收起来,放在柜台里说,“如果你手气好,可以把它赢回去。”他推开了身後的门。 “谢谢,我有预感,今晚我一定会走运。”露比穿过那道狭小的门,黑暗的楼梯一直蜿蜒而下。当他推开尽头的铁门时,迎面而来一片光亮。各种赌博机发出的声音,轮盘中的小球在红黑的格子间跳跃,这里是个地下赌场。他走进去,看场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露比说:“我找父亲,他在吗?” 看场人伸出的手缩了一下,说:“他在。” “谢谢,我自己去找他,你是个很好的看场人。”露比从容地从他身边走过,离开嘈杂的中心区,来到角落中一面黑色的墙边。墙上有一条缝隙,不仔细看不会看出这是一扇门。露比敲了敲门,伸手推开了它。门很厚重,但却出乎意料的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打开了。室内亮著温暖的灯光,高高的书架把整个房间隔成一个离奇的迷宫。 露比走过这些书架,当他快要接近光源时,忽然听到一个老人的声音说:“你遇到什麽麻烦了吗?” “不。”露比说,“我只是来看看你。” “我喜欢诚实的客人,告诉我你想要知道什麽,这样我才能帮助你。” 露比站在老人面前,微笑著重复了一遍:“我只是来看看你。” 老人抬头看了他一眼,显得有些惊诧,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 “你为什麽要这样。”他问,“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 “因为你喜欢。”露比说,“你一直希望我保持原状。” “什麽保持原状。”老人鄙夷地说,“我只说过别让我看到你像个妓女一样暴露自己,只要别让我看到,随你怎麽样都行。” 露比放下手中的外套,找了张椅子坐下来。 他说:“我不想吵架,别又回到以前那种状态,我们应该有更多话题的。” “好吧,让我听听你新编的故事。希望你说得像一点,我可不会相信你只是来看望我的鬼话,不到绝境,你永远不会来见我。” “别这样,即使我是顺便来看望你,这也不是坏事。”露比把白纸包著的两个十字架放在桌上问,“你见过这个吗?” 老人拿起来看了几眼说:“是女执事党的象征物。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个赝品?” “赝品?”露比吃惊地望著他。 “虽然做得很逼真,但是没有女执事党的标记,这是件漂亮的赝品,做得不错。女执事党的小标记只有极少人知道,忽略了这点也情有可原。” 露比说:“这麽说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什麽骗局?” “你知道黑尾这种毒品吗?” “我不知道。” “真的?” “我为穷途末路的人提供有偿情报,你应该知道我从不对客人说谎。” “可我不是你的客人。”露比说,“如果连你都不知道,是不是代表这东西并不存在。” 如果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骗局,未免太惨了。没有毒品配方,没有女执事党的十字架,一切都是“右手”设计的圈套吗?可是tyrant又不像在演戏,他不可能不知道十字架的秘密。他们联合起来,目的又是什麽。露比忽然感到有些冷,老人正在灯光下望著他。“你在想什麽?” “未来的事。”露比回答。 老人说:“没人能看到未来,上帝给予你什麽,你就接受什麽,包括诞生和死亡。” “不,未来是可以预见的。”露比说,“只要你准备充分。” “我喜欢你的这份自信,可还是讨厌你打扮成女人。”老人说,“趁你的头发还没长长,不妨去看看你的母亲。” “我会的。”露比站起来,过去亲吻老人的额头,他说,“我会买一束她最喜欢的玫瑰花,谢谢你,父亲。她的墓碑每年都很干净。” 第二十六章 三个玛利亚 泛黄的书页被翻了过去。安格斯?特罗西用苍老的手指捏著书页。他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露比。那是十六岁以前的少年形象,过了近十年,还是没有丝毫改变。 这是他的儿子。 安格斯从17岁开始当情报贩子,黑暗角落里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事。露比从他那里学到的一点点东西,都足够独当一面。如果没有遇到艾伦?斯科特,露比也许会成地下黑市最厉害的奸商,一样靠贩卖情报过日子。他喜欢这种不必自己找买主的生活,而且沾了父亲的光,比别人更容易得到信任。子承父业是件好事,但安格斯不喜欢儿子改变性别。经历了一次翻天覆地的争吵後,父亲妥协了,退了一步,希望他至少选择一种性别──男人或者女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二者兼备。然而露比并不领情,他认为自己是有选择权的。父母只给予生命,性别可以由自己来决定。 安格斯沈默著收回了目光,他感觉到露比的成长,所以同样感觉到自己的苍老。 “我干这一行还能干多久呢?”他偶尔也希望能坐在有阳光的阳台上看日落,但黑暗却永远是他生活的主色调。 “女执事党的玛利亚雕像,一个是圣母玛利亚,一个是抹大拉的玛利亚。” “应该还有一个,你知道另外一个是什麽吗?”露比问。 安格斯翻著书,拿著十字架与书上的图案对比。他说:“还有一个是拉撒路的姐姐,伯大尼的玛利亚。” “我一直以为他们要运送的是十字架里的毒品配方,但你说从未听过黑尾,那麽这里面究竟有什麽秘密?” 安格斯打开十字架,看了里面的构造说:“我认为顺序很重要。” “什麽顺序?” “圣母是最先的,妻子是末後的。我们得出一个顺序,即使他们用十字架来运送配方,那也应该有一个顺序,如果配方只是虚张声势,那麽这个顺序就更为重要。” “顺序代表什麽?” “所有的一切,一笔巨额的钱,一个有名黑道人物的名字,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甚至一个电话号码,拼凑起来可以组成任何东西。” “但这些东西和毒品配方相比微不足道。”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没有人会去关心它。人们只会把目光放在高利润的东西上,这样十字架就会很安全。” “tyrant知道吗?” “既然事情牵扯到萨德玛利亚的暴君和右手的领袖,我倒有件事要告诉你。”安格斯向後靠在椅子上,“有消息说女执事党的首领迪戈?弗朗哥在西班牙遭到暗杀,虽然没有当场死亡,但据说活不了多久。艾萨克?德瑞克如果想搞垮女执事党正是个好机会,女执事党的势力在西班牙已经日渐没落,在美国的分支组织还算是一条有力的支柱,如果断了萨德玛利亚这个明为卖淫实际上从事各种地下交易的主要经济来源,女执事党的黑道生涯有可能就此结束,毕竟美国是‘右手’的地盘。” 露比刚想说话,安格斯又接了下去。老人说:“但这条消息是假的。” “什麽?” “迪戈?弗朗哥毫发无伤,他的危机并不是来自於外界,而是自己的部下。” “有人觊觎他的位子?”露比明白其中的玄机。 “能力出众的部下总是很危险,不得不防。” 露比忽然感到轻松了。“你说的这个人是tyrant?” “你见过他吗?” “是的。” “他是个怎样的人?” “如外界传闻一样残暴,同时拥有狮子和狐狸的特质,冷酷狡猾,但很有魅力。” “这样的人怎麽会甘心当一个色情场所的看门狗?”安格斯声音低沈有力,双眼闪动著睿智之光,“即使女执事党把大量地下买卖交给他来管理,那也只是增长他的欲望罢了。他的能力会让他觉得这一切来得太容易,会寻求更加困难的挑战和更高的报酬。权力对男人来说远比什麽都重要,金钱,女人,所有的一切。欲望无法填充,他所得到的东西只是用来发泄而并非享受和满足,既然tyrant想得到,女执事党就给他这个机会。” “那些十字架只是诱饵?” “既是诱饵,也是考验。如果tyrant没有异心那不足以致命。艾萨克?德瑞克目光不够长远,他只想先搞垮萨德玛利亚,而迪戈?弗朗哥利用这一点,在艾萨克和tyrant之间制造冲突,以便借他人之手铲除异己。 tyrant控制了美国的女执事党分部,势力不断扩大,迪戈?弗朗哥的地位岌岌可危。如果正面与tyrant开战,胜负很难说,他不愿冒这个险,所以利用一份假配方来引发‘右手’和tyrant火并,以此削弱tyrant的实力。但是假的东西毕竟不够分量,艾萨克和tyrant都不是傻瓜,想让他们上钩,诱饵不但要巧妙,而且要大,至於大到什麽程度,我不想推测,那不是关键。” “但艾萨克认为现在还不是和tyrant正面交锋的时候,他显然对十字架里的东西非常感兴趣,所以雇用杀手去试探tyrant的虚实,我一直就在奇怪,为什麽女执事党明明可以秘密地把东西运送到tyrant手中,却如此大意地被‘右手’的人劫走。现在真相大白,这也是迪戈?弗朗哥的计划。” “不错。一旦tyrant知道了十字架的真正用意,接下去就会是一场混战,你和你的朋友如果身陷其中,必定很危险。” 露比说:“现在想抽身已经晚了。” “那麽就寻找机会。” “还会有机会吗?” “机会到处都是,只看你如何把握。” “我该怎麽做?” “你选择哪一方?”安格斯望著他唯一的儿子,露比是个从来不会困惑的人,要做的事要走的路全都由自己选择,他下决定总是很快。可是此刻,露比也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他说:“为自己做决定太容易,但我不能决定别人的命运。我有妻子,将来还会有孩子,我的朋友以及他们的恋人,生死与共的同伴,要为他们做决定太难了。” “如果他们信任你,你就可以代替他们决定,也因为他们信任你,所以你必须慎重考虑。”安格斯把十字架放回他的手中说,“艾萨克?德瑞克的父亲,就是上一任‘右手’领袖布兰特?德瑞克是个极其出色的男人,但他的儿子显然逊色得多。本来不该由艾萨克继承‘右手’,但他的无情使人畏惧,他杀掉了所有反对的人。” 露比沈默著,像是在比较衡量艾萨克和tyrant之间的差距。 “时间到了小子,别影响我的生意。”父亲说。 “我以为这个时候不会有生意上门。”露比站起来望著他。 “你能这样来见我,让我很高兴。就算知道你一出门就会变回你喜欢的样子也没关系。” “头发长回来还要很久,我会再来看你的。”露比微笑著说,“八年中第一次剪头发,虽然有点不习惯,但感觉很奇妙,仿佛时间倒退了一样。” 他弯下腰再次亲吻安格斯的额头说:“再见,父亲。” 这是一幅极美的图画。 在忙乱喧扰的环境中,玛利亚心无旁骛地坐在主的脚边,静静听他说话。她知道应当如何接待这群宾客,顾到每一位的需要。但主一来,她便忘记了一切。她不见别人只见主,抓紧每一分锺,好聆听主的话语。 露比开车经过一片空地,他也一样心无旁骛,只是专注於行驶。 如果事情真如父亲说的那样,时间就成了最珍贵的东西。他必须在tyrant有所行动前决定好一切。先去见艾伦和麦克,告诉他们接下来该做些什麽。 这时,前方忽然出现了一道耀眼的白光。露比微微皱眉,那道白光渐渐分开,是车前灯的光芒。紧接著一阵异常响亮的刹车声,轮胎和地面磨擦著拖出几条长长的印记,露比的车横向停在那两盏白色的车灯前。他看不清对方的样子,但是立刻有人走上前来拉开他的车门。 那些人影走动时挡住了光线,一支枪抵在露比的额头上,接著松开安全带,把他从车里拉出来。露比没有挣扎反抗,任由他们铐住双手,蒙住眼睛塞进另一辆车里。他甚至不想猜测这些人究竟是谁。不论是“右手”还是萨德玛利亚都不重要,他不是第一个和时间赛跑输掉的人。既然有人代替他做了决定,那麽就按照这个顺序继续走下去。 父亲说,顺序很重要。 车子发动後,那些关於玛利亚的联想慢慢清晰起来。 第二十七章 右手 艾萨克?德瑞克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凝视地面。 虽然他望著地面,却让人感到这房里的每个角落都在他的注视之下。 没有人说话,四周安静得如同墓地,只是偶尔会响起麽指敲打椅子扶手的声音。右手的领袖从某方面来说,仍然是个富有忍耐精神的人。他的个性中有著值得称道的细密和严谨,但这项优点却使他常常疑神疑鬼。艾萨克需要一个得力助手,但他又不信任任何人。他以极其惨烈的方式从父亲手中取得了继承权,每个人都可能是仇敌。 “有多久了?” “20分锺。” 艾萨克停止敲打扶手的手指,对部下说:“带他进来。” 他换了个姿势,仿佛觉得很烦躁。两个部下很快拖著一个男人从外面进来,他们几乎不用强迫他跪下,因为他浑身是伤,根本无法站立。 “我的惩罚太严厉了吗?”艾萨克交叠著双腿望著这个人。他的背部重重叠叠印著红色伤痕,还有些焦灼的痕迹,大概是电棍造成的。 “克里斯多弗?帕特里克,告诉我,是不是我对你太严厉了?” 克里斯抬起头,努力面对“右手”的首领。 “不。”他说。 “那麽是太轻了吗?”艾萨克面无表情地说,“你在那个地方呆了那麽久,什麽有用的东西都没有带回来,那个地方好玩吗?让你乐不思蜀。好好回想一下,不是我父亲逼你去那里,是你自愿的,这麽多年来我一直都无法挫败女执事党,这次明明是个好机会,你却为了救那两个杀手暴露身份,像条狗一样逃回来。只是揍你一顿,实在算不上惩罚,也许你在那种地方待久了,我应该用你喜欢的方法惩罚你?” 克里斯沈默不语,他知道一定会受到严惩,还是决定回“右手”。艾萨克的父亲把他从贫民窟的垃圾箱边带走,让他学会生存的方法。即使布兰特不在了,只要“右手”还在,他就一定会回来。 “如果你愿意表演的话,我也愿意观看。”亡灵之父说。 克里斯抬头望著艾萨克冷漠的双眼,里面包含著恨意。不仅仅是责怪他的失败,还有著更为复杂的情绪。克里斯知道原因,但他尽量避免犯错,总是希望做到更好。这也是他自愿去萨德玛利亚的原因。为了不让布兰特为难,为了使他的儿子安心──继承者的地位不可动摇。 这麽多年,克里斯一直在忍耐,但现在他感到自己到了极限。每个人都应该有尊严,永远不要丢弃自尊。 克里斯站起来,从其中一个打手的腰边拔出手枪。艾萨克没料到他会反抗,冰冷的枪口一瞬间对准了打手的下巴。克里斯并没有立刻开枪,他想要的不是逃走,而是死亡,以自己选择的方式。 艾萨克冷眼旁观著这一切,看著克里斯做困兽之斗,反而觉得相当有趣。几声枪响後,子弹穿透墙上的油画,一个打手举起椅子重重地打在克里斯的後脑上。他发出一声低沈的痛呼,就那样摔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艾萨克挥手让部下把他带走。 “白猎鹰的中介人还没到吗?” “已经到了,在外面等著。” 艾萨克继续用手指敲打扶手,这是他的习惯动作。他说:“让他进来。” 露比被推进这个大房间,他仍被蒙著眼看不到周围的情况,却能听到不少人的呼吸声。这不像是tyrant的地盘,因为tyrant不喜欢周围有很多人,他有需要时,那些人才会像幽灵一样出现,他和这里的主人具有完全相反的风格。 非此即彼,这里是右手的地盘。 露比稍感安心,他实在不想再和tyrant谈判。和右手交谈就简单多了,最多是没能完成委托,但是露比打定主意不会把到手的钱退回去。委托还没结束,tyrant和他们的账目尚未算清,结果如何没人知道。露比跟著带路人往前走,似乎经过一道门,因为有沈重的开门声。等他进入後,门又缓慢地关上了。他被带到一张沙发前坐下,有人为他解开眼罩。 耀眼的白光很刺眼,露比举起戴著手铐的双手挡了一下,努力使自己适应这亮光。 “你看起来和上次完全不一样了,露比?特罗西先生。”艾萨克说,“你总是那麽千变万化吗?” “我只是偶尔会有变化。”露比放下手臂,这个大房间装饰得富丽堂皇,巴洛克式设计,宗教意味十足,房间尽头的墙壁上挂著一幅右手捧著圣经的基督油画。 艾萨克?德瑞克正用鹰隼般的眼睛望著他。“偶尔?”黑道领袖说,“我想知道偶尔是什麽情况,比如说变成我的情妇?” 露比有些吃惊,他还不想让艾萨克知道萨德玛利亚发生的一切,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看来麻烦比想象中大得多。是谁说漏了嘴?麦克和艾伦当然不会出卖自己,克里斯有可能会这麽做,不过露比不责怪他。克里斯本来就是右手的人,他有充足的理由这麽做。知恩图报可不是他们这样的人信奉的准则。 “只要情况需要,我很乐意客串各种角色。”露比说,“为了完成您的委托,我们不遗余力。” 艾萨克微笑著说:“我对你很失望。不,是对你们。我以为职业杀手中顶级的白猎鹰会很容易完成这次委托,但你们显然不够专业,而且缺乏职业道德。” 露比不满地反问:“是吗?没有完成委托的确是我们失误,但我不认为我们的职业操守有任何问题。相反,我也对你向我隐瞒事实感到反感。” 艾萨克锐利的目光紧盯著他问:“我隐瞒了什麽?” “十字架的秘密。” 气氛一下子僵硬起来,似乎连空气都变得苍白,露比本来并未想要如此尖锐直接地提出这个问题,但艾萨克连一点歉疚感都没有,这使他有些气愤。 “一般来说我不会对客人生气,但是你的行为令我感到无奈。不错,我们是雇佣关系,但请记住,我们并不是仆人。” “你知道多久了?”艾萨克慢慢地,一字一句地问,“是什麽时候发现的?” “发现时已经太晚了。我们为那两个假货拼命,却还以为没有尽力,那1500万的委托金,是给我们送葬用的吧。” 艾萨克欣赏著从露比双眼中迸发出来的愤怒,叹了口气说:“既然如此,告诉你也没有关系。只要你想听的话。” 露比没有立刻回答,他很清楚聆听的结果。知道秘密的人唯有死路一条,艾萨克不可能让知情者继续活下去,杀人灭口是他的一贯风格。 “准备好了吗?” “是的。”露比说,他决定了,“请说吧。” “你要从哪里开始听呢?” “就从你拿到十字架开始。”露比回答。 艾萨克说:“给你的是复制品,真的在我手里。” “黑尾配方是你捏造的,还是迪戈?弗朗哥在故弄玄虚?” “我不知道,也许真有那种东西,但我对它没兴趣。我和女执事党不一样,贩毒不如军火,能够得到配方固然很好,得不到也无所谓。” “那麽你的目的呢?” “你一定打开过十字架,把它研究了个彻底。” “是的。” “有没有发现什麽?” “什麽都没有。” “真正的十字架里有东西。”艾萨克说,“除了那份不知真伪的西班牙文配方外,在内部刻有一个数字。圣母的十字架写著l1126,另一个写著j201。” “那是什麽意思?” 艾萨克伸出手,旁边有人将一本圣经放在他手里。 “路加福音1章126节‘到了第六个月,天使加百列奉神的差遣,往加利利的一座城去,这城名叫拿撒勒’和约翰福音的201节‘七日的第一日清早,天还黑的时候,抹大拉的玛利亚来到坟墓那里,看见石头从坟墓挪开了’,这里有三个数字,我想知道最後一个十字架中的数字,这样它会组成一个密码。” 艾萨克站起来,走近露比低头望著他。 “中断一下,你先告诉我,从tyrant那里得来的最後那个十字架在哪?” 第二十八章 癫狂者的话 露比终於明白tyrant为什麽会如此轻易地放走他们。 从萨德玛利亚全身而退成了一项无声的指控,无形中使他们成了双方共同的敌人。露比望著艾萨克问:“萨德玛利亚的暴君来过了吗?” “他不会亲自来,但他的部下给了我一份很好的见面礼。”艾萨克冷淡地说,“那些家夥在我的地盘上大肆破坏,还毁了我一栋别墅。他们给我留了言,我的情妇骗走了那件东西。我很有兴趣知道谁是我的情妇,你能告诉我吗?” 露比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艾萨克根本不会相信他,也没有必要。对他来说,杀人永远比询问有效,而且他还不想和tyrant火并。艾萨克始终希望以最小的代价换取胜利。 “我说不,你会原谅我吗?”露比平静地问。 “当然不会。”艾萨克说,“我满足了你临死前的好奇心,现在轮到你说了。说实话会让你死得轻松些。” “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东西在哪。”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尖白深渊+赏金任务 作者:DNAX 第14节 “你最好能清楚,我只是顺便问你一下,以节约时间。如果你不肯说,我只好去逐个搜查与你相关的地方,例如你的家,你有一个妻子。” “我有妻子,我很爱她,所以不会把那种危险的东西放在她周围。”露比望著艾萨克说,“你答应不伤害她,我就把东西交给你。这是我最後的一张牌,我必须好好利用。” “如果你欺骗我的话。” “你可以杀了我。”露比说,“相反,你就得放我走。” “你知道太多秘密了,我不能让你活著。”艾萨克说,“你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我会保守秘密。要杀我是很简单的事。”为了取得信任,露比不得不在艾萨克面前表现得软弱。他希望得到轻视,怕死的人通常不会说谎。“最後一个十字架在白猎鹰手里。” 艾萨克不说话,正在观察这句话的真假。 “是真的。”露比有些焦急地强调,“你应该相信。” “你是个聪明人,对你的话我只能相信一半。”艾萨克转开视线说,“让我找个人来证实你的话吧,他应该会给我正确答案。” 克里斯又被带进来了。他仍然昏迷不醒,艾萨克的部下用一盆浸满冰块的水泼醒他,克里斯痛苦地呻吟著,慢慢睁开了眼睛。他先看到露比,接著才看到艾萨克。 “克里斯,来见见这位客人,你们应该见过面,在tyrant的俱乐部里。你对那里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只是说你失败了,没有得到最後的十字架。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艾萨克冰冷的目光穿透了他,“这位白猎鹰的中介人先生说东西已不在tyrant手里,既然你们一直在一起行动,你为什麽对我说谎?” 克里斯看了看露比,他知道只要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或者是露比或者是自己。总有一个人要死於非命。艾萨克不会手下留情,杀人是他的爱好。 克里斯感到很冷,冰水令他瑟瑟发抖。 “是他。”克里斯看著露比说,“他在说谎,他根本没有十字架。” 露比露出愤怒的表情,甚至想站起来向克里斯走去,但身後的两个打手从两边把他重新按进沙发里。 “这个骗子。”露比回过头来望著艾萨克说,“我没有说谎。” 克里斯说:“你什麽也没得到。我们逃出来时,你根本连最後一个十字架的样子都不知道,如果你没有说谎,告诉德瑞克先生,那个十字架是什麽样的?” 露比沈默了一会儿,自信地说:“我当然知道,是我亲手交给艾伦的。最後的十字架是伯大尼的玛利亚,双手捧著香膏举过头顶,身上有五道绳子,两条过胸,一条在小腹,还有两条在双腿上,这样你满意了吗?” 克里斯的露出惊讶之色,刚想说话,艾萨克就阻止了他。 “够了。”艾萨克说,“你从来不对我说实话,你只对我的父亲忠心,父亲死了,你是否要去天国陪他?” 打手们把克里斯按倒在地,动作粗暴有力,克里斯无法抵抗。 “特罗西先生。”艾萨克对露比说,“现在你带路,我很想知道有名的白猎鹰,究竟会住在什麽地方。” 露比站起来,看到压住克里斯的那个人从身边拔出手枪。他说:“我有一个要求。” 艾萨克说:“你没有筹码了。” “我想要这个人。”露比说,“希望你能把他给我。” “你想要干什麽?” “他诽谤了我,差点使我丢了性命。”露比说,“他应该付出代价。” 艾萨克看了一眼即将被处刑的克里斯。他们目光相对,克里斯知道自己的处境,艾萨克对他比任何人都要苛刻,甚至是仇视。他的父亲布兰特死後,克里斯就被遗忘了。没有任何命令要他回来,如果不是tyrant拆穿他的身份,他会在那个地狱里待更久,tyrant只是在浪费和消耗他的时间,不会有任何有用的消息让他带走。 “你真是个废物,克里斯,我让你多活一会儿,带他走。”打手们用绳子把克里斯捆起来,露比看著他,保持沈默。 四周全都是武器上膛的声音,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会参与这次行动,艾萨克不会吝惜手下的性命。露比坐进车里,吸了口气,在心中祈祷那两个问题人物不要再出差错,要不然一切都完了。 午夜十二点。艾伦打了个哈欠,感到有些困倦,但现在还不能睡。 防侵入系统还没有完工,他得看著点。又过了二十分锺,麦克终於宣布他们结束了一次大工程。 “总算好了,鼹鼠先生。”艾伦把腿放在桌子上问,“接下去做什麽?” 麦克拍掉身上的灰尘说:“接下来得轮流守夜,你看起来好像很累,去睡觉吧,早上再和你换班。” “换班制会让我们分离的,我宁愿在这和你聊天。” “我们有正经事要做,而且露比到现在还没回来,你有联系到他吗?” “他的电话一直响,但没有人接。” 麦克皱著眉说:“露比不会不接电话,除非他出事了。” “别担心,他不会有事。”艾伦又打了个哈欠说,“即使遇到麻烦,他也会想尽办法推给我,他就是这麽狡猾。天亮前他会回来的,有可能会带来很多人,所以我还是坚持一下。等著看好戏。” 麦克说:“我要重新理解你们之间的关系。” “你不需要了解我和露比之间的关系,只要时刻注意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就足够了。” 艾伦抓住他的手,轻轻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 “美妙,再来一次。” 麦克吻了他:“你该去睡觉了,我们至少要有一个人保持体力,否则很难应付一大群敌人。” “来不及了,亲爱的。”艾伦托住他的下巴继续亲吻,目光望著监控器说,“已经有人来了。” 第二十九章 杀手之家 兰德尔感到有人在摇他。睁开眼睛,麦克在他身边轻声说:“醒一醒,兰德尔。” “发生什麽事?” “出了点小麻烦,你去地下室待一会儿好吗?” 麦克拉起他的手,把他带到地下室去。艾伦正在那里整理装备。兰德尔第二次来到这里,仍然感到不可思议。他有些胆怯,不敢走进去。这是个地下武器库,比真正的军火商仓库还要完善。艾伦脱掉衣服翻箱倒柜。 “这件怎麽样?”他取出一件黑色带20个口袋的防弹背心,还配有关节防护带。 “不错,比警用装备好。”麦克如实回答。 “政府总是不肯花大价钱。” “不是所有杀手装备都这麽精良。” “对,我靠的是技术。”艾伦把另一件扔给他。 “为什麽背後会有一颗红心?”麦克把衣服翻过来对著他说。 “我也有。”艾伦已经穿好了,背对著他说,“我们是一对,情侣装。” “你不会真的要我穿上它吧。” “它能挡住762的钢心弹,是世上最好的防弹衣。”艾伦勾著兰德尔的脖子说,“来吧小夥子,发表一下意见,你觉得怎样?” 兰德尔终於笑了,说:“我觉得好极了,真适合你们。” “我喜欢说实话的孩子。”艾伦说,“麦克,你该听听别人的意见了。” 麦克无奈地说:“我想不出谁会卖这种东西给你。” “我订做的,只要有钱,军火商什麽都能办到。” “现在时间紧迫,这个问题我们以後再讨论。”麦克穿好防弹衣,开始调节耳麦。他说:“如果分开行动,记得保持联系,现在是0点35分,两小时能结束吗?” 艾伦往弹夹里装子弹,想了想说:“两小时太长,我们人少,尽量避免持久战。一个小时结束,防侵入系统可以替我们消灭一部分人。” “那就一个半小时。” “听你的。” 麦克点头,看到艾伦正在往口袋里塞手雷。 “你不想要这房子了?” 艾伦说:“无所谓,反正露比会出钱。” “难怪他总是和你斤斤计较。”麦克转头对兰德尔说,“我们走了,把地下室的门锁上你会很安全,一个半小时後我们来接你。” “好的,小心一些。”兰德尔望著麦克和艾伦的背影说,“请准时回来。” 地下室外仍然安静如常,既没有射击声,也没有脚步声。 “他们可真有耐性。”艾伦低声说。麦克拿著霰弹枪,走到窗边挑开窗帘看了一眼。他说:“不是他们有耐性,而是有人在为我们争取时间。” “让我看看那个好人是谁?”艾伦顺著窗帘的缝隙往外看,一个金发男子站在花园外,周围停著很多黑色房车,很难推测有多少人。 “那个是露比?”艾伦吃惊地问。 “你也觉得他像露比?” “很像,但不太可能是他。他怎麽会变成这样?”艾伦说,“不过作风和他很像,他带了一帮人来。” “你说的很对,但是现在可以各就各位了吗?”麦克放放下窗帘说,“我先去把防御系统关掉,露比再往前走会被射成蜂窝。” “我倒很想看看这一幕。”艾伦说,“他是不死身,只有朱蒂能让他死。” 麦克拍了他一下,转身往楼上去。 “你忘了告别仪式了。”艾伦叫住他。麦克又走回来,张开双手拥抱他:“如果你以前有搭档,他一定是被你气死的。” 他在艾伦的嘴唇上轻吻了一下说:“祝你好运。” “你也一样。” 他们分开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露比站在草坪外的石子路上。艾萨克正透过房车的挡风玻璃望著他。这个院子里有多少致命陷阱目前还不知道,但面对强敌,艾伦不可能敞开大门。艾萨克一定也想到了这一点,因此没有立刻让部下闯进去。他仍然保持著惯常的谨慎和小心。 露比相信自己已经拖延了足够时间,但是不能排除某些人在生死关头继续鬼混的可能性。 “你该进去了。”艾萨克的保镖用枪顶了他一下。 露比微笑著说:“再等一会儿。” “还要等多久?德瑞克先生不喜欢别人浪费他的时间,如果你不想死,就快进去。” 保镖用力推了他一把,露比没站稳,向前摔倒在草坪上。什麽都没有发生,他已经在院子里了,这是个好现象,但还不能掉以轻心。保镖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挡在自己身前。 四周仍是静悄悄的,艾萨克的部下穿过庭院,慢慢接近门口。作为人质,露比被挡在最前面。他们踢开门,动作精炼,小心翼翼。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在哪儿?”领头的问。 “我不知道。”露比皱著眉,他讨厌暴力,更讨厌漫无目的的破坏。这幢房子里的任何东西损坏都将算在他的账上。艾伦肯定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希望这件事结束後我还没有破产。”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又对身後的人说,“他们好像不在家。你可以尽量搜,但最好不要弄坏东西。” “你最好不要说谎,德瑞克先生说了,要是你不听劝告,我们随时可以杀了你。” “我知道,但还是希望你们不要随便破坏,别造成损失,我可不想赔本。” 对方哼了一声,把他推倒在沙发里,开始看著同夥搜索起居室。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外面的路灯有些微光射进来。 艾伦藏在厨房的冰箱後和他的搭档聊天。 “麦克,外面还有人吗?” “有两个人守在一辆车边,大人物应该就在车里,其余的人都已经进来了。” “我看到露比了,他很好,坐在我的沙发上等著我给他端咖啡。” 麦克笑著说:“他更希望你给他一瓶酒。” “我不会请他喝任何东西,他一直把我当佣人使唤。麦克,这些人不像是tyrant的手下,装备和行事作风都不符合。” “想想你还得罪过什麽人?” “太多了。”艾伦看到有人小心翼翼地向厨房走过来,他低声音说:“客人来了,我去招呼一下。你想想游戏结束後怎麽庆祝。” “要不要赌一把?” “赌什麽?” “击倒数多的人胜出。” “输的人任由处置吗?” “可以。” 艾伦贴著墙站起来,一只手握枪,另一只手放到墙边的电闸上。 他等不速之客走进厨房,迅速推上了电闸,整幢别墅顿时一片光明。突如其来的亮光使那人吃了一惊,举枪对准厨房的尽头。 艾伦从墙角出来,脸上带笑意,霰弹枪推弹上膛,枪口对准对方的心脏。 “欢迎光临,杀手之家。” 第三十章 蜘蛛 别墅亮如白昼,一瞬间,整个空间都亮了起来。 现在是先发制人的时候,枪响後,艾伦迅速跨过对方倒下的身体,往客厅跑去。守在露比身边的人已经听到了枪声,突然亮起的灯光告诉他这个游戏正式开始。他显得有些吃惊,但反应还算快速,对准艾伦举起了手中的枪。然而伴随著震耳欲聋的枪声,艾伦迅速弯腰躲过了子弹,左手拔开一个榴弹向著目标所在的方向投掷过去。 改进的子母弹撞击地面抛出6个小型发烟罐,顿时产生浓烈的烟雾。露比离开沙发蹲下,尽量远离危险,迷雾中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臂。他吃了一惊,正想挣脱,却听到熟悉的声音说:“露比,是我。” 艾伦的声音从来没有如此令他愉快。“你来得太迟了。”露比说。 “我觉得刚好,一切都是经过精确计算的。”艾伦拉起他穿过浓烈的烟幕,这种情况下没人能分清敌我,因此也不会有人盲目开枪。发烟罐持续时间45秒,烟雾散去之前,他们还能聊上几句。艾伦来到一个房间门口,推开门让露比先进去,自己跟著进入并很快关上门。 “你弄出那麽多烟,害我什麽都看不见了。”露比对他永远有数不尽的抱怨。 “你不用看,这是我的家,只要我能看见就行了。”艾伦把钥匙交给他说,“去地下室和兰德尔一起等著,很快就结束。” “我有件重要的事要说。” “快说,我得趁烟还没散开找个好位子。” “这些是右手的人,他们要找第三个十字架,tyrant让艾萨克深信东西在我们手里,为此他随时可以杀人。tyrant也许就在附近,小心点,千万别掉以轻心。” “你为什麽要担心?”艾伦说,“如果tyrant也在,那最好,省得麻烦。我就喜欢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 “今天不想跟你开玩笑,你最好认真一点。” “好的,认真。我走了,你自己想办法弄开手铐吧。”艾伦转身开门,正要出去,忽然又转头看了露比一眼。 “怎麽了?还有事吗?” 艾伦说:“我忘了说,新发型很适合你。” 一股浓烟涌进来,露比愣了一下,随後动了动嘴角说:“谢谢,我就当是夸奖。”他抛了一下手中的钥匙,转身往地下室走去。 没有充分的通风,室内烟雾久久不肯散去。 艾伦越过客厅的沙发,躲在角落里低声音问:“麦克,你在哪?” “在二楼,有人上来了。” “这是个好消息,我们每人负责一层,楼下活动的都是敌人,这样很方便。” 他站起来穿过起居室,前面有人影在晃,艾伦毫不犹豫地开枪,紧接著听到了惨叫声。随著这次宣战,四周响起各种射击声。艾伦躲到沙发背後上弹,对方的子弹呼啸著掠过头顶,有些打在沙发上,还有些直接飞进了墙壁。 “唱首歌怎麽样?”艾伦数著击倒人数,时刻使自己占据有利地形。 “这不是线上游戏。”麦克说,“请保持频道安静。” 别墅已成了战场,家具成了一堆废墟。艾伦忽然感到有点冷,并不是紧张引起的刺激感,而是嗅吸到了某种危险。这个游戏好像太轻松简单了,更像一个陷阱。艾伦想起了暴君,tyrant如同一个黑色剪影,没有具体内容,有点恐怖。艾伦甚至怀疑现在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以前可从来没有过这种念头。谁也不愿意做傀儡,但是很多人被操纵著,自己却不知道。 又是一声巨响,艾伦头顶的花瓶被流弹击中碎裂开来,玻璃和水珠一起撒落在地上。他向前一跃,躲到墙边的矮柜後,拉动滑膛退出枪膛里的弹壳,重新补充子弹。一连串枪响,艾伦低下头,等枪声结束後站起来。室内的能见度仍然很低,却已经可以看清轮廓。 两个人穿过走道分开左右向他靠近。艾伦举枪时,听到另一个上弹声,他立刻往旁边跃去。轰然巨响带著呼啸而过的弹丸射向他刚才所在的位置,一瞬间矮柜和墙体纷纷碎裂,灰尘随著爆炸的余波四散飞扬。 榴弹威力十足,轻而易举地破坏建筑物,人体如果被击中一定会变成一堆血肉模糊的碎肉。 “右手”最大的地下买卖就是军火交易,这一点毋庸置疑。 “我想应该已经有人警告过你们不要随便破坏东西了。”艾伦向那个正往榴弹发射器中填装弹药的人射击,在他开枪的同时,又一发榴弹发射来。艾伦扑倒在地,对方则乱作一团。 “这是我最喜欢的花瓶和柜子。”他从地上捡起一片瓷器碎片,薄薄的碎片上有著精美的蓝色花纹。他想站起来,却听到身後有人接近。虽然艾伦及时转身,可对方已经做出射击动作,他只能避开被射中要害。虽然有防弹衣,但中枪仍是件麻烦事,距离太近了,一不留神就容易重伤。艾伦尽量避免此类事件发生,就在这时,他听到枪响了,对手忽然倒了下去。艾伦看到对面举著枪的麦克。 “你的背後交给我了。” 艾伦惊讶地看著他说:“我叫你别下来的。” “在必要时,规则第二。”他朝艾伦走去,艾伦则笑著伸出手,他们互相拍了一下手掌以示亲密。 艾萨克的人比想象中还要多一些,好像还有援军不断到来。大批人马闯进别墅,枪声和脚步声混杂在一起。艾伦和麦克分开躲向两边的墙後。连续不断的扫射,子弹正追著他们跑,麦克向前一跃,背靠墙壁,抬头看了一眼对面。艾伦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已经击倒了多少敌人。麦克麽指朝下,要求他注意力集中。外面枪声一停,艾伦立刻转出墙角向外开火。等他打完所有的子弹,麦克接替上来继续开火,补足了上弹时间。 ──你的背後交给我。 这是一个誓言,也是一种要求。是他们的生存法则。 到处都响起了玻璃破碎的声音,火光和哔剥跳动的灯管让整个客厅变得怪异而危险。麦克和艾伦再度分开,有人朝地下室的方向跑去。他们约定稍後再见,麦克去追那两个人,以免武器库被破坏。那里有成千上万的武器,爆炸起来可不是件趣事。 “等一下在楼上的卧室会合。”艾伦说。 “为什麽是卧室?” “我喜欢卧室。有意见吗?” “没有,虽然我很希望你能在重要时刻保持严肃,但那样就不是你了,失去了魅力。” 即使处於生死一线的危机之中也不会愁眉苦脸,幽默和轻松永远是化险为夷的良药。 麦克推开房门,往里走了几步。储藏室只有昏暗的灯,是个狭长的房间,堆放著很多整理柜,往左边走最角落的位置隐藏著地下室的通道。 好像没有人来过。就在这时,麦克听到了响动。他转身朝发出声音的方向开枪,子弹击中一个人,枪声立刻又响起来。麦克跑了几步躲进一排整理箱後面,另一个人正向他疯狂扫射。 麦克放下枪,从架子上取了一袋洗衣粉。虽然艾伦从来不自己洗衣服,但该有的还是会有,即使只是装个样子,营造一个温馨的家庭氛围。 洗衣粉的纸袋上积满灰尘,麦克拔出手枪,把纸袋扔向那个射手的同时瞄准射击。一瞬间,白色粉末四散开来,机枪手失去了目标,开始胡乱扫射。麦克一枪命中目标,对方的火光太明显了,就像个靶子。 顺利地解决了两人後,储藏室里不再有任何声音了。但是在这一片宁静之中,麦克感到还有别人在。一个更危险的敌人。 就像是蛰伏在看不见的角落中的蜘蛛。不结网,剧毒,行走迅速,不可捉摸,但瞬间就能致人死地。 第三十一章 郊狼、猎手与同伴 黑暗真令人绝望。 克里斯仿佛感到自己在坟墓里,在棺材中。他能怎麽办呢?沈重地呼吸著,浑身是汗,粗糙的毡毯摩擦著伤口。血液和汗水的混合物可能最接近他此刻的心情──黏稠,厌恶。但是他没有放弃挣扎求生,希望能通过努力使自己脱困。绳子间的摩擦声没有打断他思考,他必须出去。露比救了他,他不能在这里等死。 实际上他们串通合谋演了一场好戏,如果艾萨克多了解他一些,就不会上当。可是对於父亲锺爱的部下,艾萨克的仇视胜过了一切,之所以让他活著,仅仅是想挫败他,随时随地打击他。克里斯永远不可能成为右手的领袖了,即使这曾是父亲的期望。布兰特?德瑞克当著所有人的面说:“克里斯多弗?帕特里克,他是我的儿子,是右手的一员。” 克里斯指责露比撒谎时,不但救了他,也为自己迎来了解脱。这是一个杀人的理由,艾萨克会很乐意满足他的愿望。 已经够了。 米歇尔被折磨够了,兰德尔被折磨够了,他也被折磨够了。 十年中,他把所有的痛苦装在盒子里包装起来,一层又一层,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厚。必须包裹得紧一些,不能让任何东西从里面漏出来,他独自一人保存这个秘密。这个盒子藏在内心最隐秘之处,但他感觉到它在泄露,不管包裹得如何严密,一直都在泄露,总有一天会变成一件危险的爆炸物。 他真不想伤及无辜。曾经有那麽一瞬间,他是这麽想的。 但是现在情况忽然发生了变化。白猎鹰出现了,他们似乎并不在意他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危险品,这些秘密在他们手中传递,将会在一个更安全的时刻被打开,慢慢释放。 ──快看,这里有一朵花。 克里斯感到眼睛底下有些潮湿,是汗水吗?他闻到了一股花香味。虽然看不见,但是这片黑暗中忽然有了颜色。萨德玛利亚是可怕的黑色与白色,右手则是冰冷的灰。克里斯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彩色的世界了。他制止自己胡思乱想,深呼吸,使头脑保持清醒,然後膝盖向上猛撞了一下。他被关在汽车的後备箱里,一声沈闷的巨响後,车子摇晃了几下,後盖锁住了。 克里斯继续猛踢,声音惊动了站在车外的保镖。其中一个望著车厢里的艾萨克,看到他微微皱了一下眉,於是心领神会地走了过去。保镖没有防备,轻易地打开了车後盖。克里斯已挣断绳子,在车盖打开的一瞬间突然扑向那个男人扭打在一起,夺去他手中的武器。有了枪,他就能以极快的速度解决眼前的麻烦。 克里斯躲过另一个保镖射来的子弹,越过低矮的围墙撞进院子里,围墙挡住了追击者的视线,保镖不敢擅自离开艾萨克身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追过去。 艾萨克?德瑞克透过车窗望著他,面无表情,如同蜡像。 郊狼始终是郊狼。 即使没有猎手追捕,它也喜欢自投罗网。 艾伦站在角落背贴墙壁,退无可退。 三个全副武装的杀手向他逼近,他们认为他已走投无路,因此并没有立刻开枪。艾伦把空了的霰弹枪扔在地上,这样好使对手误以为他投降了。这个小房间摆放著各种健身器材,当他把枪械扔掉的一瞬间,气氛变得松弛起来,甚至有人的目光随著霰弹枪落到地板上。艾伦趁此机会一跃而起,双手抓住天花板上垂下的吊环,身体向前猛撞其中一个杀手,这一下出乎意料,对手惊叫了一声,胡乱扣动著扳机。艾伦带著他摔向门外,双腿膝盖压在他的胸前,接著握住他手中的枪对准另外两人开枪。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三个人几乎是被同时解决的。 “艾伦,你还好吧。”麦克在通讯器中问。 “我很好。”艾伦在膝盖下的那人脸上补了一拳,对著耳麦说,“要是来一次泰山式的叫声就更完美了。” “保持频道安静。” “所以我没有叫。”艾伦回头找霰弹枪,这时忽然听到脚步声。他转身看著声音传来的方向,出现在视线中的人很眼熟。 “克里斯。”艾伦说,“是你。”他还没有放松警惕。 他们互相都感到有些意外。 艾伦看著他说:“你现在站在哪一边?” 克里斯没有说话,却慢慢放下了枪,这种行为本身就是一个答案。他身上到处是伤,显得很疲惫,但又不乏斗志。基於他的表现,艾伦也放下枪,但很快又举起来,子弹擦过克里斯的脸颊,击中了他身後的敌人。克里斯一动也不动,即使艾伦真的要对他开枪,他也不会躲开。 艾伦低下头,捡起地上的霰弹枪装满子弹。 “兰德尔在地下室,我答应一个半小时後去接他,现在还剩50分锺。如果你有空,就让这场混战早点结束。” 克里斯仍然一句话也不说,他何必再开口呢,一切都有了答案。他知道该怎麽做了。感动对他这样的人而言,过於肤浅。这是男人之间的心领神会,是战友间的默契。 “已经决定背叛‘右手’了吗?”艾伦问。 “我不轻易决定。”克里斯说,“一旦决定就不再更改。” 艾伦望著他走远的背影说:“我们有了一个好帮手。” 通讯器的那一头,麦克微笑著说:“他一直都是。” 郊狼之所以自投罗网,并不是因为愚蠢。而是因为陷阱里有同伴的味道。 第三十二章 厮杀 硝烟味越来越浓,即使在地下室里也能够闻得到。露比没有打开手铐,只是静静坐著,他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现在不是费心开锁的时候,他需要更多时间思考,以便将整个事件联系起来。这个事件牵涉到很多大人物,他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露比是个有好奇心的人,但他不会盲目地去探寻秘密而忘记自保。 “还有50分锺。”兰德尔忽然说,地下室很空旷,有些回音。 “你说什麽?”露比问。 “麦克和艾伦说,一个半小时就能结束。现在还剩50分锺。” “有计划是好事。”露比说,“但是别太相信艾伦了,因为你分不清他什麽时候在开玩笑。” 兰德尔有些担心地望著他,露比终於看出了他的担忧。 “好吧。艾伦从不迟到,这是他唯一的优点。”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兰德尔松了口气说。 “请问。” “你知不知道克里斯的事?” “克里斯的什麽事?” “他是谁?从哪里来?为什麽会和你们在一起?我每次回想时总觉得他很亲切,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露比看著他苦恼的脸,这是完全不适合孩子的神情。 “你为什麽不问他呢?如果你问他,他会告诉你的。” “他会吗?” “当然会。” “他一定很讨厌我。每次我走近他时他总是转开头不看我。” 露比说:“他并不是因为讨厌才会避开。” “那是为什麽?” “可能是害怕。”露比看著他说,“或者是……” “什麽?” “我不敢说。”露比想了想,“有可能是拙於表达,真没想到克里斯是这麽腼腆的人。你还是自己问他比较好,说得太多就不会有惊喜了。” 兰德尔迷惑地看著他,欲言又止。露比知道他会懂的,他不但坚强而且极其聪明。兰德尔把脸埋进了手臂中,这时,门外传来一下剧烈的撞击声。 麦克撞上了地下室的门。铁门紧锁著,四周昏暗得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呼吸,手指摸索著地面,希望能找回刚才掉落的枪。这次失误令他有些自责,因为他遇到了一个真正的对手。 这个人在黑暗中,就在附近的某个地方。麦克继续找他的枪,黑暗使他成了一个瞎子。 ──你能闭著眼睛走上十步吗? 不能。尽管知道前面是一片开阔地,可是看不见造成的压力会使人胡思乱想疑神疑鬼。 麦克和这个不知名的神秘人交了一回手,他们同时从楼梯上摔落下来。麦克感到背脊隐隐发痛,他承受了大部分冲力。通讯器出了点故障,手枪也不知掉落在哪里。他只好放弃徒劳的搜寻,拔出了猎刀。 刀锋在这漆黑的环境中也暗淡无光,但是似乎发出了金属声。周围太安静了,细微的声音反而变得异常明显。 麦克往旁边翻滚了一下,一发子弹射在他的脚边。他被发现了,必须立刻转移。但是这一枪结束後,传来的却是手枪被扔在地上的声音。 这是一个机会,也可能是个陷阱,麦克别无选择,只能冒险一试。他看准方向,朝对手冲了过去。和预料中的一样,猎刀在半路上遇到了阻力,被人挡了下来。对方也有一把锋口锐利的匕首。 这是很公平的对战,那人似乎对公平感到十分有趣。麦克迅速後退,为了避免被划破喉咙,他仰起头,避开了对方向上的一刀,并感到有些凉嗖嗖的,好像已经被划破了肌肤,同时又在出汗,毛孔全张开了。 他们相互倾听对方的呼吸,短暂休战後,又开始新一轮搏杀。这个麻烦的对手训练有素,格斗和体能相当出色。麦克不断後退,绝不在同一个地点多做停留。尽管如此,他还是难免受伤,周围太黑了,完全看不见东西,只能凭感觉。他避开了致命的几下,手臂上受了点轻伤。 厮杀无声地进行著,有一次,麦克碰到了对方的手臂,他冒险猛踢了一下,正中目标。可没想到对手却抓住了他的脚踝,他往後一仰 摔倒时撑著地面滚开了。 暗杀者的匕首撞在水泥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音。麦克站起来扑向他,两人纠缠在一起翻滚过地面。对手的匕首在地板上划出一道小小的火花,一瞬间停在麦克的颈边,刀锋紧贴著皮肤。麦克终於能看清东西了,瞳孔在黑暗中放大,吸收著所有微不足道的光线。他们互相掌握著对方的要害。麦克说:“是你。” 那个人笑了一声,显得有些惊讶,但这种惊讶是装出来的,带著揶揄的成分:“你认出我了。” “tyrant。” “你好,从你离开萨德玛利亚到现在,我们有几小时没见了。” 麦克尽量使自己呼吸平稳,tyrant的匕首正压著他的脖子。 “你为什麽会在这里?” “因为我想念你们。”tyrant低声说,“并且我想看看白猎鹰的巢穴是什麽样子,这是你们的爱巢。” “别说谎,你是为了十字架才来的。” tyrant沈默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一个严肃的问题。“什麽十字架?”他明知故问,“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们还在为那个烦恼吗?我已经不需要它了,随你们处理都可以。顺便告诉你,最後一个我已经毁掉了,彻底毁灭,包括里面的东西。” “你在说谎。” “这东西对我来说很危险,应该及早毁掉,这样就没有後顾之忧。” “对你来说?”麦克疑惑地问,“你在说什麽?” tyrant低声说:“我说得太多了,这是你不能知道的秘密。” 他伸手在腮部轻轻一划,鲜血还没有凝结,麦克的猎刀划伤了他的脸。 “你的身手真不错,从战场上回来後,你是第一个让我受伤的人。” 他用带血的手指捏著麦克的下巴说:“但是很遗憾,再没有下一次了。” “我现在也可以杀了你。” “你可以试试看,我们可以同归於尽。”tyrant说,“你愿意和我一起死吗?” “不愿意,但是我没有别的办法。” tyrant笑了,匕首轻轻一动,麦克立刻感到颈部流血了。 “我们一起动手,看看谁会先退缩。”他说完後,立刻行动起来。麦克的瞳孔一瞬间收缩,死神跃入眼帘。千钧一发之际,枪声响了,从门口射来的子弹击中了tyrant的匕首,使他手指一松。匕首在火光中远远地跌落在角落里。 第三十三章 有血肉的东西们 通讯器仍有故障,偶尔可以听到些声音,但大多数时候只有一片恼人的嘶嘶声。艾伦拍了拍它,希望它能够恢复正常。 “麦克,听得到吗?你在哪?”他已经有点厌倦这种无聊的捉迷藏游戏了,经过刚才的激战,对手们认识到双方实力的差距,改变策略,不再横冲直撞正面冲突。 艾伦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半小时。 没找到十字架前,艾萨克不会轻易放弃,而一旦他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下一步很可能就是炸飞这幢别墅,让所有人都灰飞烟灭。可是他永远找不到十字架了。艾伦把空枪扔到角落里,拔出备用手枪。他决定先去和麦克会合,虽然他们说好在楼上的卧室碰头,但麦克刚才进了储藏室後并没有出来。他可能遇到了点麻烦。 艾伦承认通讯器损坏让他有点不安,他说服自己这不是什麽过度担心,只是确认一下,时间还很多。推开房门,储藏室里一片狼藉,艾伦举枪慢慢走进去,但是里面没有活人。 置物箱乱七八糟地翻倒在地,他越过这些东西走到房间尽头,发现地下室入口敞开著,楼梯向下延伸。这时通讯器发出一声尖锐的啸音,有人在说话。在如此巨大的杂音中,艾伦很难听清说话的内容,但可以肯定不是麦克在说。 他迅速下楼,在千钧一发之际开枪射中了tyrant手中的匕首。子弹和钢刀相撞激射出耀眼的火花。麦克朝tyrant脸上揍了一拳,但被他躲开了。tyrant行动如同机敏的猫科动物,第二发子弹从他鼻尖下掠过,艾伦没有动摇,目光集中,追逐著对手的影子。 他不想说话,只想立刻杀了这个人。 可就在这时,武器库中传来一声巨响。 一大片灰尘从天花板落下来,兰德尔吃惊地瞪著上面。露比也站起来,感到有些意外。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尖白深渊+赏金任务 作者:DNAX 第15节 “我们可能有麻烦了。”露比躲开一片剥落的灰尘对兰德尔说,“来帮我一个忙。” “请说。” “帮我把手铐打开。我们不能再这麽等下去了,得自己保护自己才行。” 露比从仓库里拿了一把手枪递给他。“对准中间的链子开枪,瞄准一点。” 兰德尔吸了口气,请求他把头低下去。露比高举著双手,第一枪射偏了,第二枪总算没有辜负期望,子弹穿过锁链射进对面的墙壁。 “干得不错,很有潜力。现在去找个地方躲起来。”露比另外拿了一把枪,卸下弹夹检查里面的子弹。有人在破坏上层地板,他们可能觉得把房子拆掉会找到好东西,或者认为地毯式搜索还不过瘾。 撞击声越来越响,很快天花板就被凿穿,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露比护著头部,躲开掉下来的碎片,这些不速之客不太像艾萨克的手下。他们穿著防弹衣,戴著阻燃面罩,行动敏捷,武器精良,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这种场面真是滑稽,好像一场无聊的电影一样。露比似乎想到了什麽,但是枪声不允许他思考,枪林弹雨给他的压力很大。 “我真不适合枪战。”露比躲在木箱後,希望那些人疯狂扫射之後能够稍微冷静一点,改成语言交流。但是枪声一停听立刻传来了坏消息,兰德尔尖叫一声,他被发现了。其中一个人把他从柜子後面拖出来扔在地上,正打算对他处刑。 他们不问理由,不必交谈,目的只是杀人。 “等等,别开枪。”露比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无奈,这种情况下他逼不得已必须作出决定去打一场没没把握的仗。 到目前为止,露比做出过无数决定,他很少冲动,总是深思熟虑做到最好。但这世上没有人能够永远正确,运气也一样重要。当露比主动站出来时,对方的注意力显然被吸引过去。这时枪声响了,这个黑衣人头部中了一枪,血珠从额头标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纷纷抛向地面。枪击来自头顶,克里斯双手抓著断裂的地板纵身跃下,一脚踢中了其中一个人的脑袋,然後立刻转身踢飞另一个人手中的武器。他目光冷酷镇定,早已算好了每个人的位置。 他的进攻十分有效,但还不足以使敌人全灭。这里的活动空间太狭小,优点是他们不敢胡乱扫射,要是引起爆炸,大家都得完蛋。 克里斯扑向离他最近的人,对方朝他开了一枪,子弹擦过他的右肋,克里斯却没有停下,反而冲上前去将对手翻倒在地。他们滚在一起,克里斯翻身把他压在下面,但是对方拔出小刀,用力插进他的肩膀。 克里斯强忍疼痛,手臂却渐渐失去力量,那人凶猛地打他的脸。克里斯伸手挡了一下,对手在地上摸到了一把枪。他动作很快,一枪命中克里斯的小腿。这一下叫人吃惊,克里斯仍然没有出声,他脸色苍白,汗如雨下,却没有退缩。 就在这时,另一声枪声响了。 黑衣人的脑袋一动,向著旁边倒了下去。露比干掉了另外一个人,回头看时,发现兰德尔双手握著枪,对准了克里斯所在的方向。 兰德尔似乎也有些不相信自己所做的事,扣住扳机的手指不断发抖。他的害怕如此明显,颤抖得如同得了重病。露比真担心他是不是会因此而使手枪走火。 克里斯费力地站起来,小腿流著血,而且浑身是伤。他走到兰德尔面前,伸手握住那把手枪,食指穿过扳机的护弓,麽指扣上保险。 他把枪从兰德尔手中拿走了,接著跪在他面前,伸出双手把他抱在怀里。 兰德尔漂亮的眼睛忽然垂了下来,克里斯肩膀上的伤口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奇怪的是他一点都不感到害怕,反而很安心。 “我想起来了。”兰德尔说,“有一次,在萨德玛利亚,有个人说‘时间到了’,他把我从架子上放下来,让我少挨了一鞭。” 克里斯不说话,他血流得太多了,感到疲惫。 “那个人是你吗?”兰德尔问。 “不是我。”克里斯回答。他用带血的双手揉著男孩柔软的头发说,“那个人死了。他们都死了。” 兰德尔抱著他,忽然哭起来。 第三十四章 沙拉曼达 到处都是红色。在这片红色的地狱里,有人说话。 “抱歉克里斯,我没想到你会走过来。” “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 这些对话如同白蜡,毫无感情,甚至带著些敌意。 列得一圈一圈地卷著带刺的鞭子,望著克里斯背上的伤口。这应该只是个意外,希望他们都尽快忘记,他不会因此认为克里斯是为了保护那个小奴隶而故意走过来。 奴隶就像小狗,不能对他们客气,也不能心生怜爱。他们需要的是教导。 兰德尔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只是一张惨白的半幅面具。 “我们先离开这里。” 兰德尔的回忆被露比打断了,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尖锐地割裂著他的心,但他禁止自己陷入痛苦,就像开枪时尽量说服自己不害怕一样。 他希望能振作起来,一切都在变好。 克里斯流了很多血,受伤严重,体力大量消耗,精神状态也令人担心。兰德尔抱紧他,双手和脸颊都沾满了血。 “救救他,我们不能把他扔在这里。” “克里斯,你还醒著吗?”露比想确认一下他是否还有意识。 克里斯说:“扶我起来。”他脸色苍白,嘴唇也一样白,但并没有昏厥,借助露比的手臂站了起来。 “你最好能先确定外面的状况才做决定。”他扶著墙,来到堆放著武器的柜子前,拿起一把锋利的小猎刀。“这些不是右手的人。” 露比看到他靠著墙又坐下,开始检查自己中枪的小腿。 “要是伤口感染,运气不好医生会把你的腿锯掉。”露比冷眼旁观。 “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我知道该怎麽选择,一条命和一条腿,相信你也知道哪个更重要。” “不错,所以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并没有阻止你。”露比说,“要帮忙吗?” “我不想麻烦你。这可不是个好差事。”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克里斯低下头,毫不犹豫地割开了伤口。冷汗顺著他苍白的脸颊滑落,他手腕微微发抖,试了好几次也没能把子弹挑出来,於是干脆扔掉刀把手指伸进去。 露比皱著眉,兰德尔却抓住克里斯的手说:“让我来。” 他飞快地捡起猎刀在自己的衣服上擦干净,然後埋下头,仔细分开克里斯小腿上的碎肉。兰德尔摒住呼吸,目不转睛地寻找弹头。他动作小心谨慎,尽量不碰到痛处,很快把子弹从血肉中剔了出来。 兰德尔脱下t恤把伤口渗出的血擦干净,再用猎刀割开衣服,撕成条状为克里斯包扎。他缠得很仔细,虽然经验尚浅,但做得很好。 “这样好吗?”兰德尔问,“走起来会不会痛?” 克里斯默默地看著他。感觉真是令人难过。 有时候他不明白这种莫名其妙的难过是怎麽来的。此刻他们彼此亲近,互相援救照顾,纯洁无瑕,毫无杂念,应该感到愉快才对。可是克里斯分明感到心如刀割。 露比若有所思地望著他们,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为什麽没有早一点想到,但愿有备用的。”他转身搬开各种武器和装备,在柜子和木箱之间不断翻找。 “你在找什麽?” “通讯器,艾伦和麦克戴著通讯器,如果有备用的,只要调到相同频率就能通话。” 露比继续翻箱倒柜,终於在玻璃柜的抽屉里找到几个型号不同的通讯器。 “希望有用。”他打开通讯器调节频道,接下去就是碰运气了。 克里斯休息了一会儿,站起来去旁边找合适的武器。战斗才刚开始,他不能成为累赘,而且他有了新目标,希望能走得更远些。 露比手中的通讯器发出几下不像样的杂音,接著断断续续传来说话声。 “沙拉……曼……达……” 虽然有轻微的间断,但可以听出是这样一个词。 露比没有停下,继续调节频率。很快,声音就变得清晰起来。 艾伦左手垂下,血顺著手臂蜿蜒而下汇聚到指尖,滴落在地板上。虽然子弹只是擦过,并没有留在肌肉里,但血量却十分惊人。 麦克举枪对准tyrant,情况有些不妙,对方的人手多出数倍。这些人装备精良,一言不发。tyrant被隔开在包围圈外,艾伦射杀他之前,这些人同时开火,满地都是弹跳的弹壳,墙上更是布满了弹孔。tyrant显然还不想立刻杀了他们,因此反而阻止了屠杀。 “在烧红的铁板上跳舞的感觉怎麽样?”tyrant问,“对我的部下还满意吗?” “你的部下?”艾伦说,他不相信这些军人听命於tyrant,或者说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tyrant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麦克手中的枪。 “放下枪亲爱的,现在它已经没用了,你应该平心静气地听这个故事。”他说,“这是你们一直想知道的。” 麦克没有动,艾伦代替他开口说:“我希望你注意自己的用语,‘亲爱的’这个词,不是你应该用的。” tyrant笑起来:“你是在吃醋吗?我喜欢你们,所以给你们最後的礼物。与你们相处的过程中,我体验到很多‘首次’的惊喜,比如首次受到威胁,首次受伤,首次有那麽点欲望。但是很遗憾,这珍贵的欲望总是得不到满足,我真不愿意这麽做,你们很快就要死了。” 艾伦和麦克保持沈默,没有轻易开口,tyrant说:“来认识一下负责行刑的刽子手,他们有个总称,叫做沙拉曼达。” 这个名字很熟悉,但并不是指神话中的火蛇。 tyrant说:“麦克?艾尔维斯警官,想必你听说过。内华达州是黑手党的乐园,从政府宣布赌场合法的那天开始,那里就成了黑道组织的巢穴。” “你是说那个被拉斯维加斯的黑手党称为火蜥蜴的组织。” “你记性真好,不过很可惜,你猜错了。我并不是在说他们。”tyrant转开话题,“二战中意大利黑手党受到美国政府支持,美军登陆与黑手党合作打响进攻西西里的战争,协助美军推翻墨索里尼专制统治的黑手党人被染上‘反法西斯自由战士’的光辉色彩,任何人事物如果不与政治扯上关系就无法流传百世,这是我的观点。” 麦克等著他的下文,tyrant不会单纯的讲一个故事给他们听,tyrant说:“沙拉曼达是个反政府武装组织,在边境沙漠地区活动,他们中大部分人曾是共和国卫队的士兵,包括一些官员、前军队军官、准军事组织成员。” 看到麦克眼中越来越多的惊讶,tyrant显得更加愉快:“你明白了吗?沙拉曼达只不过是无数反政府组织中的一个,这个时代的恐怖活动好像永远都不会停息,只要有那种愚蠢的行为存在,武器军火就是最好的买卖商品。在美国,‘右手’是地下军火交易的巨头,艾萨克?德瑞克一直把我当作他的敌人,但他恨错了对象。我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右手’的军火商把武器弹药大量卖给各国的黑道组织用於火并浪费时间,而我只卖给像沙拉曼达这样的反政府组织,所获得的利润就远远高出他所得的,包括那些满地石油的阿拉伯国家,稍微像样些的武器就能卖到很高的价钱。” “他们用这些武器制造恐怖活动,你是在叛国。”麦克愤怒地说。 “别生气。忘了什麽国家吧,站得高一点看的话,整个世界也不过是一个大型的犯罪乐园罢了。国与国之间的战争犯罪因为上升到一定高度所以被人们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但其实本质不变,和我们互相杀人、抢劫并没有多大区别。这些对我来说本身就是工作,什麽‘右手’和‘女执事党’,全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和他们相比,我接触的组织不知庞大多少倍,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国家,连军队也可以借用。艾萨克只有那些没用的打手,他的小动作根本伤不了我分毫。不过话说回来,金钱使人犯罪,权力会让人变得正当,很多伟大组织的首领都在做相同的事,使自己的行为渐渐合法化,受到认同。别用那样的表情看我,我正在努力做个好人,所以迪戈?弗朗哥收集我那些所谓‘叛国’的证据,并拿来威胁我的时候,我非常愤怒。” tyrant盯著麦克说:“怒火是最容易点燃战火的。” 第三十五章 双雄 “内华达州是个危险的地方,有巨大的核废料处理场,很容易成为恐怖分子的目标。把从军方内部流失的军火倒卖给反政府武装分子,他们用这些武器来策划恐怖行动,为了防止恐怖袭击,政府会加强军队的武器装备,只要军火流失的漏洞不堵上,这个循环就会继续下去,利益源源不断。” “这个循环会中断的,如果你死了的话。”麦克看著他说,“因为害怕秘密会泄露,那些高官不会放心给别人去做,他们会退缩的。况且你的罪证还在,要把他们找出来并不困难。” tyrant的脸上仍然带著微笑:“如果你要杀我,最好保守秘密。我相信你真的会不惜性命向我开枪,但是在萨德玛利亚我说过游戏权在我手里,规则由我制定。除了同归於尽,难道你就想不出更好的方法阻止我吗?” 艾伦始终保持沈默,此刻忽然开口问:“那麽十字架呢?只是个幌子吗?” “我早就知道迪戈?弗朗哥在搜集我倒卖军火给敌国的证据,但他派人送那份假配方给我时,我的确没想到是个诡计,被艾萨克劫走其中两份也只不过觉得有点意外。” tyrant的心思不在这些小打小闹的黑帮争锋上,直到艾伦和麦克闯入萨德玛利亚,他才稍微留意了一下。艾萨克竟然花大价钱请职业杀手暗杀他,仅仅只为一个配方似乎有些太冲动了,是什麽诱惑他这麽做?或者他得到了什麽暗示? 一旦暗杀失败,右手等於正式向女执事党宣战。艾萨克忍了那麽久,为什麽忽然如此莽撞行事? “那位漂亮聪明的中介人把你们救走後,我花了好几个小时来研究这其中的关联,并且进行了调查。”tyrant目不转睛地看著麦克说,“三个十字架组成一个密码,用来开启银行保管箱,猜猜里面放著什麽。” “你通敌叛国的罪证。” 听到这个回答,tyrant似乎感到很满意:“不错,但只是副本。迪戈?弗朗哥想先给我个警告,希望我稍微安分点。他老得我都不愿去想他会怎麽死,他活不了多久了,还以为自己拥有王牌。年纪大的人总是这麽天真,不过这个秘密竟然让艾萨克?德瑞克知道了,可能是迪戈?弗朗哥故意透露给他听的,这样我就得有好一阵子必须和右手周旋,但我没想到艾萨克会一边雇用杀手,一边却主动接触警方。一个靠绑架、抢劫、毒品、暗杀起家的黑手党头目居然想和警方合作来扳倒我,他真有创意。” “如果证据交到警方手里,倒卖军方武器和通敌叛国的罪名足够让你被判死刑。” “说得对。”tyrant说,“但是没有证据,我依然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我喜欢这个世界,法律只能伤害那些傻瓜。我的故事好听吗?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他停了一下,体贴地说:“给你们一分锺告别,在未来的很多日子,我都会非常非常想念你们。” 麦克知道他立於不败之地,才敢把一切都说出来。tyrant胆大狂妄,又残忍狡猾,面对这样的强敌,他们显得势单力薄。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道人物全都被他玩弄於股掌,他对他们不屑一顾,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他,没有人可以击败他,同样也没有人能够欣赏这个完美的过程。这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最後一分锺。 tyrant似乎想看看60秒锺,这两个出色的对手究竟会用什麽样的表情来迎接死亡。 他们会害怕吗?还是会不顾一切地冲上来和他拼命?可他终於没有猜对。最後一分锺时,艾伦握住了麦克的手。那支一直稳定地指向tyrant的手枪被艾伦按下,麦克回过头去望著他。 “既然这样,我们不要浪费了这宝贵的时间。”艾伦说,他靠过去,在麦克的嘴唇上吻了一下。出乎意料的是麦克没有反对,反而伸手搂住艾伦,在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面前,从容不迫地亲吻起来。 这真是个意外,tyrant承认这超出了自己的意料。他们是出色的对手,即使到了穷途末路时仍然不肯放弃。麦克和艾伦的加入的确给这个无聊的勾心斗角的过程带来了乐趣。 “很遗憾地提醒你们,时间到了。”tyrant说,“你们可以在另一个世界继续享受。” 他的话音刚落,四面八方就传来枪击声。 艾伦感到自己被麦克带倒,两人一起倒向地面。子弹一开始是从头顶掠过,很快就向著他们倒下的方向追击,根本无处可躲。麦克紧压著他,为他挡住了几发子弹。艾伦本来打定主意由自己来挨枪,tyrant说话时他已看好了地形,有个唯一安全的地点可以避开第一波扫射。 艾伦预测到大概会被射中几枪,但肯定不至於丢了性命,他们还有机会。 麦克和tyrant交谈时,露比正通过通讯器与他密谋。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最後的吻别是为了让tyrant掉以轻心的诡计。但是麦克却代替了他挡住了所有子弹,计划照样进行,他们谁都不想让对方受伤。 艾伦听到麦克的呻吟,经历了某次磨难後,他们对彼此的疼痛似乎能够感同身受。艾伦想立刻知道麦克伤势如何,但他听到一声巨响。原本紧锁的地下室门被撞开了,一道耀眼的火光从门内激射而出。榴弹穿过人群落在地下室的阶梯上,随之而来的就是惨叫声和爆炸声。艾伦抱紧麦克,努力移动到墙角,以避免在混乱中再次受伤。 克里斯扛著榴弹发射器,开火的後坐力让他几乎摔倒,但兰德尔在後面撑著他,以便让他继续发射。混战中,tyrant失去了踪影。 枪声停止後,艾伦抱著麦克的手松开,感到他没什麽反应。刚才密集的子弹击中麦克的後背,艾伦担心剧烈的冲击会重伤他的脊椎。 “千万别发生那样的事,我发誓以後一定虔诚祈祷。”艾伦看了看他,麦克双眼紧闭,嘴角有些血迹。那可能是内脏受伤的征兆,艾伦心痛不已,有点不知所措,不知该摇醒他还是让他安静躺著。 “麦克,听得到我说话吗?”艾伦小心翼翼地摇了他一下,接著又将他搂进怀里亲吻头发,“醒一醒,你会没事的。” 他不会有生命危险,这点毋庸置疑,但是如果受伤程度会影响终生就太惨了,而且tyrant还在周围,随时都会出现置他们於死地。知道秘密的人不能活著,这是大多数人的观点。 露比越过横卧的几具尸体来到艾伦身边,克里斯则虚脱地坐倒在地,兰德尔正在一旁照顾他。 “我又救了你们一次,他怎麽了?”露比看了一眼艾伦,以及被他抱在怀里的麦克,“你们在演戏吗?” 他蹲下来为麦克解开防弹衣,一节一节地检查脊椎。 “怎麽样?”艾伦著急地问。 “如果你给他多一点空气,他会快点醒过来。”露比把艾伦推开说,“你快闷死他了,笨蛋。” “我又没有用力。” “你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多用力,去学著做个有分寸的人。” 艾伦坐起来,目光仍然有些担心,他说:“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他真的没事吗?” 麦克受伤,克里斯受伤,tyrant的部下遍布整幢别墅,他要担心的事还有很多。 露比说:“如果你表现好一点,他就会没事。” “你照顾他们,我去找tyrant。” 艾伦捡起地上的枪,这次露比没有反对,通常他总是对艾伦习惯性挑剔。 “等一等。”麦克睁开眼睛看著艾伦说,“赌约还有效吗?” “你醒了,感觉怎麽样?”艾伦关心地问。 “还不错,就像被一头大象撞了一下,幸好没事。拉我起来好吗?” 艾伦把手伸给他说:“我劝你还是乖乖地等著任由我处置,这样比较省力。” “总要试一下才知道结果。” “好吧。”艾伦拉他起来,“那就一决胜负。” 第三十六章 重生(上) 有一个患病的人,名叫拉撒路,住在伯大尼,就是玛利亚和她姐姐马大的村庄。 这玛利亚就是那用香膏抹主,又用头发擦他脚的。 患病的拉撒路是她的兄弟。 ──约翰福音1112 震荡来自别墅最上层。 艾伦上楼时,猛烈的冲击使他摇晃了一下几乎摔下去。麦克在後面托了他一把。 “我好像听到露比的惨叫了。”艾伦说,“看来事情结束後我们得搬家,我还挺喜欢这房子。” 麦克说:“这是tyrant在搞破坏,不应该算在露比头上,我们要共同面困难。” “如果他不接这个委托,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是坏事的源头。”艾伦越过残垣断壁躲到一处掩体後面说,“而且他还破坏了我们的海岸度假,我讨厌他。” 麦克无奈地笑了一下。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再看到艾萨克?德瑞克的人,黑色房车从门外开走,整幢别墅只剩下沙拉曼达部队。两队武装士兵从楼梯追上来,麦克和艾伦各自瞄准敌人开枪,麦克说:“你听到什麽声音了吗?” “露比的惨叫?” “不。”麦克侧耳倾听,寂静的夜里除了枪声,还有一阵轰鸣声。 “是直升机。”他们同时想到了答案,立刻站起往前跑,迅速离开窗边。机枪扫射声伴随著几道耀眼的白色光束冲破了窗户。窗外盘旋著一架军用直升机,机枪转轮转动正朝别墅开火。玻璃窗瞬间分崩离析,碎片向四面八方激射。 艾伦扑倒在地,双手抱头以免受伤,射击声稍停之後,他看到麦克在不远处抖落身上的玻璃碎片。 “tyrant在上面吗?”艾伦站起来躲到墙边,从这个角度看不到直升机的驾驶座,但他断定tyrant就在直升机上。即使再喜欢亲身冒险体验刺激,到了最後的一刻,tyrant也会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欣赏这场战争。他已经确定了胜利。 “在它发射导弹炸死我们之前,要想办法把它弄下来。”麦克说。 “我引开它,接著就交给你了。” “小心点艾伦。” 他们分开行动,艾伦站起来跑过走廊,窗户已经没有玻璃了。他竭尽所能奔跑,躲过了机枪扫射,这是他的特长,也是本能。艾伦扑向尽头的墙壁,麦克已经趁此机会顺利下楼了。这个角落的位置视角太差,除了躲避根本无法反击,而且周围还有不少敌人。 “别让我等太久。”艾伦说,他相信结果会令人满意的。 麦克飞奔下楼,翻过沙发来到墙边的壁橱,从里面找出一杆大鱼枪。尖锐的长镖枪留在导标槽上蓄势待发,麦克把它取下来,又从壁橱里找出一卷钢索。 鱼枪的长度足有15米,用来猎杀大型鱼类,麦克把钢索扣在镖枪尾部。这时一个士兵突然出现向他射击,麦克躲过子弹,举起装好的镖枪朝他挥去,那人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时间不多了,必须争分夺秒。这是为了生存而进行的最终战。麦克站起来时,感到背部一阵剧痛,可现在没有时间休息。他直接跃过客厅的窗户来到院子里。 直升机停在半空,似乎在搜索楼上唯一的幸存者。艾伦还在上面。麦克举起鱼枪对准了直升机的滑撬起落架,就在他射出三角簇镖枪时,直升机微微往後一退,发射了一枚微型导弹。 狭长的鱼枪穿过起落架插入机身,导弹却已射入别墅内部,紧跟著一片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艾伦!”麦克大喊一声,爆炸淹没了他的声音,整个二楼外墙已成了废墟,火焰从空洞中冒出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里是战场,随时会发生意外,可是面对这样惨烈的场面,麦克仍然感到心惊肉跳,呆呆地望著火场。很快他又就想起自己的职责,艾伦一定在等他。麦克丢掉鱼枪,把钢索的另一头扣在角落水泥地面凸起的钢筋扣上。接著举枪对准直升机射击,手枪子弹微不足道,但引起了对方的注意。直升机在半空停留了一会儿,掉转机头朝他追来。麦克转身往院子里跑,机枪子弹沿著他的脚边一路射来,他尽力跑,转过别墅转角向前一跃勉强躲开子弹的追击。很快直升机就追上了他,新一轮枪击令修剪过的草坪激起一阵泥土。 麦克站起来继续跑,好几次都几乎被射中,体力在消耗,但求生的本能激发了潜力。他一直跑到尽头,直升机忽然倾斜起来,钢索拉住了它,使得飞行角度产生变化,螺旋机翼擦到了别墅的房顶。起先是轰鸣声,接著是巨响,爆炸声,直升机终於失去悬浮力撞向地面。 麦克双手抱头,俯卧在地上。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金属碎片飞出,他感到什麽东西划过了腿和肩膀,一时间剧痛难当。机舱燃烧的浓烟升向半空,火焰在夜色中看来如此耀眼。 麦克呼吸著灼热的空气,一遍一遍地喘息著,各处的伤口都在争先恐後地传达疼痛讯号。他有好几次想离开燃烧的火堆去楼上看看艾伦的情况,但又有些胆怯。 希望他没事。他一定不会有事。 可是露比为什麽不出现,克里斯和兰德尔也不在。 为什麽那麽巨大的响声都没有惊动他们?谁来告诉他楼上的情况? 这不是第一次感到害怕和恐惧,麦克浑身冰冷,不断颤抖。上一次是在玛克辛山区的西维亚森林里。在那个山洞里,面对著重伤的艾伦。彻底绝望并不是最可怕,最可怕的是抱著一丝希望,却只能听到绝望的声音。 麦克想到艾伦始终充满希望的眼睛,想到他的温柔和爱意。他年轻健康的身体,总是散发著灼热的气息。他甚至想到他们初遇的那一次,互相看著陌生的对方,从未预料到未来的事情。 一切从那时开始。 是的,没有人能够预料到未来的事情。 “你在凭吊那堆废铁吗?” 麦克全身一震,一个冰凉的硬物顶住了他的後脑。 “我好不容易弄到的军用直升机,就这样被你毁了,真是不可小觑。”tyrant说。 “你还活著?” “令你很失望吗?你以为我在直升机上?原来你对著那堆废铁,是在凭吊我。” tyrant凑近麦克,手枪顶住他後脑的延髓,微笑著说:“谢谢你,你让我知道,要是我死了,还会有人挂念我。” 麦克听到扳动击锤的声音,非常缓慢,但没有停滞。 “有什麽遗言吗?”tyrant说,“你想问我,艾伦?斯科特是否还活著?你怎麽能肯定我知道他的死活?” “我不想知道,也不希望你知道。”麦克的手指穿过左腿外侧装备袋上的手雷拉环,就在他准备拉下圆环时,顶在他後脑的枪口忽然往旁边一侧,枪声的震荡影响了他的听觉,麦克只觉得整个脑子里都是轰鸣声,子弹擦过脖子,血流了出来。 tyrant倒向一边,麦克被枪击的冲力震倒,艾伦正握著拳头站在他们面前。这是他第一次打中tyrant的脸,感觉真是令人愉快。 第三十七章 重生(下) 麦克从未见过艾伦如此狼狈。即使在和安德鲁?凯斯生死相搏时也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 他全身是血,分不清究竟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灰尘和泥土覆盖在沾满了血迹的皮肤上,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艾伦右手握拳,从後面给了tyrant一拳,把他击倒在地。 突发状况使tyrant也有些措手不及,手枪失去了准头,只伤到麦克的脖子。 艾伦飞快地扑向tyrant,再次猛揍他的脸。tyrant的手枪摔落在地面,但他并不需要武器就能和艾伦打个平手。他们翻滚过地面,像猛兽一样发泄精力,告诉对方谁才是真正的主宰。 tyrant的力量大得惊人,艾伦的体力却消耗得太多了,他刚才死里逃生,全凭一股毅力再次作战。tyrant压著他,双手勒住他的脖子。 麦克赶来帮忙,但他的腿受伤了,稍一用力就大量流血。尽管如此,麦克还是双手紧扣,绝不放开,紧紧抓住了tyrant。 艾伦摸著喉咙站起来。tyrant却丝毫没有露出慌乱的表情,对他来说战斗本身就是乐趣。他接受刺激的挑战,和那些只想成功却畏惧死亡的人不一样。也许这就是他与众不同的原因。他不惧怕死亡,与死亡为伍,永远散发著地狱气息。 麦克和艾伦早就在这个战场上伤痕累累,他们不像tyrant那样无所顾忌,所以时刻处於下风。tyrant手肘向後猛击麦克下巴,趁他仰头时摆脱了困境,可这时艾伦的拳头又到了眼前。 一下重击,鲜血飞溅。 tyrant後退一步,伸手抹掉嘴边的血渍。他的脸上带著难得一见的伤痕和一贯的倨傲笑容。 艾伦对这笑容深恶痛绝,甚至不仅仅是仇恨。tyrant始终保持微笑,证明他还没有穷途末路,还会干出更惊人的事来。 麦克的举动令人担心,他的献身精神一直很危险。艾伦庆幸自己及时赶到,他不止一次感到tyrant的笑容会令他失去最重视的东西。 “怎麽了?我所知道的白猎鹰可不是只有这麽一点可笑的能力。”tyrant微笑著说,“你们逃不了了,童话毕竟是童话,现实不可能每次都大团圆结局。” 他移动脚步使自己摆脱前後夹击的不利境地,艾伦注视著他的一举一动。 “这正是我想说的。”艾伦说,“你的童话故事结束了。” tyrant为什麽要如此涉险,他应该有更好的方法大获全胜。当他出现後,“右手”就毫不犹豫地完全退出了战场。艾萨克知道tyrant有把柄在迪戈?弗朗哥手里,他知道可以通过正当方法击败这个死对头,但他绝没想到真相的迷雾如此庞大,大到他无从插手。 艾萨克不是个完美无缺的人,但他懂得进退。与他相反tyrant就是个真正的疯子,在获得了金钱、权势,像君王一样在地下宫殿神出鬼没,将世界当做游乐场之後,他还感到不满足。只有更大的刺激还能让他兴奋起来。 麦克脖子上的伤口很深,鲜血止不住,只能用手压著。此刻他的眼中没有痛苦之色,只是牢牢盯著tyrant和艾伦。两人再度纠缠在一起,互相搏斗。艾伦被tyrant击倒,但他很快予以反击。身後的别墅仍然不停传来爆炸声,火焰可能蔓延到了武器库,後果真是不堪设想。一次剧烈的轰鸣,火光照亮了tyrant的眼睛。他的膝盖撞在艾伦的小腹上,手肘向下击向他的胸口。艾伦似乎听到自己肋骨折断的声音,呼吸一下变得困难起来,仿佛被巨石重压著。他开始咳嗽,血沫顺著嘴角涌出来。 tyrant知道结局的时候到了。麦克的伤势根本不可能再和他搏斗,现在艾伦也被击倒,故事可以划上一个暂时的休止符了。等他剿灭“右手”,再让老朽的迪戈?弗朗哥提前去天国报到,那时才是真正的完美结局。 虽然结局过於完美也是一种遗憾,但这就是人生,人生中需要有剧烈的音符,演奏完毕就要归於平静,回味余韵。tyrant低头望著艾伦,伸出手指抹掉他嘴边的血渍。 “在萨德玛利亚时,我对你的中介人说过,我很感兴趣。不止是你,还有你的情人,如果你们只是一个人,痛苦就不会这麽强烈,憎恨也不会这麽强烈。因为爱使你们彼此关心,互相牵制,这是好事,又是坏事。你们的吻让我心潮起伏,如果可能,我倒是很愿意让你们活下去,但是爱情无法洗净硝烟味,鲜血也不能,它缠绕我一生。你想知道为什麽我要亲自参与这样的厮杀吗?一开始我也不明白,但我现在知道了,我属於战场,只能活在战场上,这是我喜欢的地方。” 他笑了笑,像一个凯旋者,开始品尝战利品。tyrant低下头,在呼吸已经十分困难的艾伦嘴唇上轻轻一吻,再用力压下去。艾伦感到胸口被他压得剧痛难忍。tyrant毫无顾忌地吻他,直到发现一个冰冷的枪管顶住自己的腹部。他停顿了一下,看著艾伦。 “永远不要放松警惕,尤其是在最後。”艾伦的枪对准他,低声说,“你可以死了。” 他扣动扳机,但是“哢嗒”声之後,什麽也没有发生,tyrant掉落在地上的手枪没有子弹。始作俑者大笑起来,看著他说:“好玩吗?我故意的。” “很有趣,但是你没有下一次机会再玩了。”麦克站在他身後说,“再见。” tyrant惊讶地转头,但他没有看到任何人。断裂的螺旋机翼碎片从後面插进他的脖子,力量强到艾伦都无法相信是几乎失去意识的麦克挥出的。tyrant倒下的同时,麦克也向前摔倒在艾伦身上。 tyrant没有立刻死去,反而睁大了眼睛望著他们。他的目光似乎有些疑惑,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麽事。艾伦抱著麦克,火焰的光芒使他们的影子融合在一起,好像他们生来如此,从未改变。tyrant的嘴角动了一下,想笑,但终究没能笑出来。犯罪和杀戮永远不会结束,即使他死了,还会有别人出现,他并没有感到遗憾,而是失望。tyrant闭上眼睛,在那两个紧紧贴合在一起的影子边上,自己的身影孤立而细长地随著火焰跳动,变幻出各种不同的样子。 上帝说,出来吧,拉撒路。 我们的兄弟就从坟墓中爬出来。 发白的天空出现了一道金边。 艾伦透过一片废墟望著远处,清晨的微风驱散了硝烟味。太阳正在上升。东边的天空由深蓝变成了粉红和粉蓝色。他尽情呼吸著,感受自然之美。 麦克的伤口被用布团塞紧,总算没有再大量流血。 “你在看什麽?”他问。 “日出。”艾伦回答。 他们一起望著面前的亮光。艾伦说:“我真害怕。” “怕我会死?” “不,我怕自己会死。”艾伦认真地说,“要是我死了,你会怎麽样?” “可以不提这个问题吗?”麦克说,“想有个答案太难了。我们都应该活著。” “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的答案。他们都不如你聪明。” “我解决了最终boss,你要任由我处置了。” “别这麽认真。”艾伦把手伸给他说,“但我很乐意归你所有。” 麦克握住他的手说:“赏金任务,别忘了还有1500万。” 接下去就是亲吻,再不会有人打扰。 克里斯、兰德尔和露比从地下室出来,他们死里逃生,差点就葬身火海。比起艾伦和麦克的状况,露比更关心眼前的废墟,计算损失总是令人沮丧。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 警察很快就会赶到,“右手”既然和警方合作,那麽一切就毫无悬念了。 艾伦在直升机的废墟前站起来,他和麦克的手始终相握著。 尾声 “我知道这让你很为难,但是相信我,头发很快会长回来的。” 朱蒂以一种根本不可能控制冲撞力的速度扑向露比,四肢全用上了,一下就把他压在沙发里。 “我喜欢你这样。”她捧住露比的脸亲吻,“以前那样也很好,无论你变成什麽我都爱你。” “我们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艾伦看著麦克裹著层层纱布的脖子说。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注意我们都受了重伤,可不能太过火。”麦克举起胳膊给他看。 “而且我还是战利品。”艾伦沮丧地说,“你最後那一下太厉害了。” “谢谢夸奖,我会记在心里的。”麦克微笑。 艾伦转头对热吻中的人说:“我们该谈谈赔偿费的事。” “好的。”露比最後吻了朱蒂一下,“但你必须把整个过程说给我听,你自己打坏的东西不关我的事。” “我怎麽可能记得住,我们应该把重点放在事情的源头上,而不是争论这些细节。” “要是你这麽说,那麽还得谈谈谁先犯规的事,你没有按计划行事,结果搞得一团糟,这也是损失。” “我的房子全毁了。” “反正你又不常住在那里,我知道你已经打算去环游世界,所以别提房子的事。” “对,我们先要去大水银岛。”艾伦愉快地说。 “豪华的蜜月度假胜地。”露比望了一眼天花板。 朱蒂说:“这个主意不错,我们也可以去。” 电话铃响了,露比接起来听了一会儿说:“是的,白猎鹰。很抱歉,我知道您是老客户,但从现在开始半年内不接受任何委托。我们正在歇业休假。” 克里斯坐在窗边看书,目光却被窗外的街道吸引。静谧的小道上看不到一个行人,他们搬进这幢小房子时周围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过去,一切都很新鲜。 他望著窗外的长椅,阳光落在椅子上,这静止的风景让他迷恋地看了一下午。这种生活也许很枯燥,但他很快就会习惯的。日常生活就像空气,有时候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但却不可或缺。 兰德尔在隔壁喊他,该吃午饭了。他不能让兰德尔久等,他们将会有很漫长的一段时间在一起生活,直到各自找到想走的路为止。如果始终没有更好的生活方式,就这样继续下去。 默默地爱著米歇尔的事会变成一种越来越深的回忆,它被现实生活掩埋,偶尔会想起。比如在某个清晨醒来,或是夜半时分,但这不会影响彼此的生活。太阳升起後他们只会注意到身边的人。 克里斯放下手中的书,那是一本厚厚的圣经。 “约翰福音121,逾越节前六日,耶稣来到伯大尼,就是他叫拉撒路从死里复活之处。” ─f─ by dnax 2006122 修订2010515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15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