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 奈何》 分卷阅读1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1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1 书名: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文案 范无救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居然就这么跌了下去。他不敢相信的睁大双眼看着来人的方向,瞬间就掉入了山涧的溪水里。范无救听到一声骨头折断的声音,然后颈间一阵钻心的疼痛,紧接着就没有了任何知觉。他的身体被溪水冲刷着,推动着,往山下而去。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荷,范无救,谢必安 ┃ 配角:楚江王,肖玉,阿傍,阿玛等 ┃ 其它:无常,阎王,孟婆 ☆、第一话 阿傍阿玛 七月十五。 这一天对陆正崇一家来说,尤为特别。 陆正崇,字文先,浙江龙泉下樟村人。家里世代以种田为生,父母祖辈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朴实的乡下人。到了陆正崇这一代,父母一共生育了两男两女。陆正崇排行老三,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个妹妹。兄弟姐妹都和父母一样,老实巴交的守着几亩田,流着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但陆正崇却不愿意这么荒废了一生。虽然没有上过学堂,但小时候,每次跟爹爹进城赶集,他都会偷溜到附近的学堂外偷偷听上一课。清雅书院里传来稚子们的朗朗书声,让他不甚羡慕。 再到后来,陆正崇更长高一些,已经需要对爹爹娘亲垂目而视的时候,他决定了要背井离乡,到外面去闯出番天地来。不顾爹娘的劝阻,也听不进兄长姐妹的挽留,年轻气盛的陆正崇就背着个简单的包袱,千里迢迢,风餐露宿,终于在大半个月后,从偏远的浙江小村来到了武汉最繁华的地方——汉阳。 陆正崇没有办法像那些有才气的书生一样,去考取个功名,从此扬名立万。但是他从小跟着父亲进城学做买卖,身边商人精明的气息他早早就耳闻目染。 小小的商机一触即发,陆正崇的命运,就是从帮着猪肉店的老板打小工开始改变的。他不但头脑灵活,更擅于心计,小小年纪便懂得踩人抬已。汉阳街头的猪肉铺一共三家,原本大家也只是平分秋色。但在陆正崇巧妙的算计下,那两家的生意便一落千丈。其中原由,必少不了些奸佞的手段,但陆正崇觉得,这是他们不够聪明。 适者生存,这是他从来信奉的教条。 六年后,陆正崇真正成为了汉阳的大商家。他放弃了做猪肉铺的生意,而改做了盐商。 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但陆正崇却做到了。除了他自己的才智过人,也仰仗了他现在妻子,一个出身青楼的女子——林晓可。 林晓可虽然出身青楼,却是个有才的女子。她所接的客人,非官即商,由于她姿色过人,又在人□□故中周旋有余,因此赢得不少高官红顶的青睐。 陆正崇娶她,除了因为觉得她是个难得的女人外,她身边所系的人脉纽带,也是他最为觊觎的。 虽然心有鬼胎,但成亲后,陆正崇才开始真正的佩服起这个发妻。林晓可不但把家务打理的井井有条,且真正在生意上助了他一臂之力。 那时起,他便真正成为了一个成功的商人。 虽然身边不少人都劝他好好再娶上个有头有脸的女人,但陆正崇却始终没有答应。尽管他从商为奸,对这个发妻,却始终是不离不弃的。 把一双老爹娘从浙江接过来颐养天年之后,林晓可在成亲的第二年,终于诞下了一个麟儿。 陆正崇喜不自禁,把这个儿子当宝一样捧着,并取名“陆骁天”,希望他长大后和这个名字一样,强壮,勇猛。但是事与愿违,陆骁天在五岁那年突发疾病,群医无策,最终撒手而去。 陆正崇一夜老了十岁,夜深人静,独自垂泪时,他不由回想过去的种种,最终觉得,那是他这些年来穷极手段的报应。为了金银浮土,他最终失去了爱子。 今天是儿子的头七,适逢七月十五。 陆家人围坐在后院,将一早准备好的元宝新衣,慢慢的往那跳跃的火光中送中,期盼着儿子能否回家再来看看爹娘一眼。 老爹娘年纪大了,陆正崇担心他们承受不住,早早劝了他们回房,只剩下他和妻子相对无言的化着准备好的东西。 元宝在火焰中像被烫到的兰花指一般,渐渐蜷曲,最终化成朵朵锡灰,衣摆轻轻一带,便顺着这风儿散了去。 陆正崇和妻子并肩化着元宝,又把儿子生前最爱的纸竹马也一同放了下去,只觉得心绞如刀,一旁的林晓可也早忍不住潸然泪下,正待强忍了安抚两句,就忽然听到一阵不甚分明的铃铛声。 “叮铃……叮铃……”那铃铛声幽幽幽的从陆家大院的墙外传来,陆正崇听得分明,那分明像是麟儿脚踝上系的那两串银铃。 “骁儿……”陆正崇站起了身,鬼使神差般沿着墙壁去追寻这个声音。 “相公……”林晓可见他神色有异,顾不上其他,赶紧上前扶了他:“你怎么了?” “是骁儿……你听到没?”陆正崇侧耳贴墙,跟着声音往前走着,眼睛里透出欢喜的神色:“是骁儿来看我们了……” “真的?!”林晓可思子心切,不由也信了他,跟着他一起仔细辨听着。 二人一直跟到后门口,声音越发清晰了,还伴着孩子奶声奶气的童谣,陆正崇迫不及待的推开了后门,果见个小小的身影一蹦一跳的从后门口经过。 “骁儿!”陆正崇一把拉住了那个孩子。 孩子似吓了一跳,当场就愣住了。 一看之下,陆正崇不免大失所望,这哪里是他的骁儿?只是个不认识的孩童罢了。夫妻俩看着孩子,一时无语,不一会儿就听到有急促的脚步跑过来,一把抱起了孩子,在他屁股上拍了两下。 “你怎么不听奶奶的话!中元节乱跑,小心牛头马面出来把你抓了去!”奶奶一边吓唬着孩子,一边哄着被吓哭的孩子离开了。 陆正崇看着远离的祖孙,失力的靠在了墙边,林晓可伸手扶了他:“相公,我们……回去吧……” 二人沉默了一阵,终是返了回去。一抬眼,就被眼前的情景惊的说不出话来。 一个穿着小肚兜的孩子正蹲在火堆前,伸手去火里掏出件物什来,竟是那根纸竹马。只见孩子在空中挥了挥,便往□□一骑,边跳边唱了起来。 “月光光,照草地,捡根竹马当马骑。一二三,三二一,竹马驮我家家去……” “是……骁儿……!”林晓可思儿心切,松开了扶着陆正崇的手,朝孩子跑了过去:“骁儿!我的孩子……” 可那孩子只转过头朝他们笑了笑,便一挥手,骑着竹马穿墙而过,消失不见。 陆正崇赶紧打开门追了出去,哪里还有孩子的身影,只有盏盏莲灯飘浮在门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2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2 前的河面上,烛火连着绵长的思念,一直到天的尽头。 “骁儿……”林晓可掩面痛哭,她的孩子,是再不会回来了。 “月光光,照草地,捡根竹马当马骑。一二三,三二一,竹马驮我家家去……”小鬼头骑着竹马在大街小巷晃得飞快,这马儿并不听他的话,只一路直奔向一个无人的小巷子里。 才停下,小鬼就被双手提了下来。黑暗中高大的人影蹲了下来,眼睛大得像头牛……呃……也不是,严格来说,他就是头牛。 长了牛头的……一个人。 “小鬼头,玩够了吧?得回去了。”牛头伸手在他光着的屁股蛋蛋上拍了一下,肥嘟嘟的肉就顺着这个动作滚了一圈。 小鬼看着这个长了牛头的人,咧嘴一笑,对他的鼻环很感兴趣,伸出肥嘟嘟的手指碰了碰。 远处的戏台上唱着一出不为阳间所听的戏,摇曳的烛火跳跃着如荼的思念。中元的烛火似要染红这片漆黑的天空,召唤着生离死别的亲人回家看上最后一眼。 一大一小俩个人对视着,最终牛头忍不住惨叫了一声,朝身后的阴影里大吼了一声:“你还在看个鬼啊?!还不过来帮我弄下来!!!” 原来那胖小鬼的手指竟好死不死的扣进了他的鼻环里,大小正好够卡在那里拿不出来。这会小鬼似乎玩够了,正想用力抽回来,牛头人便整个人跪到了地上,拉住了他的手:“死小鬼!!!不要拉啊!!你想给我拉出第三个鼻孔吗?!” 牛头人身后的阴影里漫不经心的走出来一个小个子,长着一张马脸的人,抬脚就在牛头人背上踹了一脚:“叫什么叫?你个蠢货!连个小鬼都摆不平,怎么当鬼差的?丢我们阴司的脸。” 说着,那个马脸人在牛头人面前蹲下,凶狠着一张扭曲的马脸道:“小鬼头,把手指□□,再不出来,小心我把你的手指给剁了。” 小鬼抬头用另一只手抠了抠鼻子,似懂非懂的“啊”了一声,把刚刚抠过鼻子的手伸过去,一下子就勾进了马脸人的鼻环里,曲了曲手指,挂紧了拉了拉。 “啊!!!”马脸人一声惨叫,鼻子里喘着粗气:“死小鬼!我要剁了你的手!!!” “你个蠢货!!”牛头人立刻把刚才挨的骂还给了他:“现在怎么回去?!太丢人了!” “阿傍,阿玛,我想回去了,我饿了……”小鬼拉了拉他们俩的鼻环:“走吧……” “啊!!……你给我站住!!!”阿玛惨叫着赶紧抱住小鬼胖胖的小腿,不让他再动。 “死小鬼!别拉!!!”阿傍赶紧护住了鼻子,生怕真的拉出第三个鼻孔,他悲壮的看了一眼阿玛:“看来只能这样了……” “你该不会是……”阿玛皱着张马脸,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人死往生, 必然都是要去阴间投胎的,或是被牛头马面锁了去,或是被黑白无常捉了去。无论哪一种,都不是让人愉快的方法。所以,当牛头马面以手做轿,把这个小鬼抬回去的时候,那可以说是相当引鬼注目的。更何况马面要比牛头矮上半个头不止,阿傍这才真正体会了一回什么叫卑躬屈膝,作牛作马。 三个人进了鬼门关,阿玛才突然恍然大悟的停下了脚步:“坐下坐下!” “坐下?”阿傍不明白的看着他,脚还是一屈,就地坐了下来:“你要干吗?” “跟你这个傻子在一起,我都被你带笨了。”阿玛也坐了下来,松开小鬼,伸手解开鼻环:“拿下鼻环不就行了?还跟个傻子一样,一路被鬼参观回来。” “啊……对!”阿傍一拍额头,也开始解鼻环:“不过,为什么你要怪我?你的脑子原本就这样好吗?” “不怪你怪谁?”阿玛解下鼻环,终于得到解放:“我是因为谁变成这样的?” “当然……是因为这个小鬼。”阿傍揉了揉鼻子。 “孟婆姑姑说……”小鬼开了口:“你们都是傻瓜。” “你个臭小子!这是欠揍吗?”阿玛一只手撑在地上就要扑过去对小鬼一顿胖揍。 手还没落下来,小鬼就开始嚎啕大哭,干打雷不下雨,声音简直可以撼动整个鬼门关。 “……”阿傍看着这个装腔作势的小鬼:“你把他弄成这样,你搞定吧。” “哭什么哭?我还没打呢!”阿玛之前凶神恶煞的样子全然不见了,有些手忙脚乱的围着个小鬼转。 小鬼一边干嚎,一边朝他伸出了手,意思让他抱,虽然摆明了是在害他,但在其他鬼眼里看来,都是个大鬼在欺负小鬼,很没面子。 阿玛低着脸,一脸恨不得掐死这个小鬼的样子,将小鬼抱了起来。 小鬼总算停止干嚎,搂着他的脖子,咧开了嘴笑。 “活该!”阿傍丢下了一句,扶了扶牛头,往前走。 牛头马面什么厉鬼恶鬼没见过,没想到今天居然栽在了这个小鬼手里。阿玛心情不爽,抬脚就对着阿傍的屁股就是一脚。 阿傍身形比他高大许多,这一脚跟挠痒痒差不多,他伸手挠了挠屁股:“我们赶紧回去交差,还有其他事要做呢。” 阿玛抱着小鬼头,也没有再计较下去。体型的差异,再多计较,也是无果:“走吧,那么多废话。” 过了鬼门关,前面的就是黄泉路。小鬼来这里方七天,过了这七七,他便要去重新投胎做人。黄泉路上的魂顺着忘川河中的莲灯,一路往天子殿去,踏上奈何桥,喝了孟婆汤,那便是下一世的人生了。 小鬼看着那路路亡魂,倒也不觉得怕,只觉得他们一个挨一个,像在阳间看到的求官府开仓济粮般热闹,只不过这里没有了嘈杂声,也不纷争拥挤,所有的魂都沉默不语的排队前行。 在路的尽头,小鬼远远瞧着个白衣人,倒不是小鬼的眼神有多好,而是因为那人生得极高,不是正常人类能拥有的身形,一袭白衣分外抢眼,胸前似乎还缀着条红色的丝绦。 “小鬼,你要见了七爷,可给我老实点。”阿玛在小鬼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将他放了下来。 “七爷是谁?比我爹爹还厉害吗?”小鬼不服气的抬头看着阿玛。 “七爷就是白无常,他和八爷黑无常是专门抓厉鬼的,你要是不听话了,他就把你抓住了关到十八层地狱里去。” 阿玛的话对眼前这个小鬼头没造成一点心理阴影,他来这里才七天,由于阿玛阿傍的“杰出”表现,使他认定,这里的鬼差都是这么无能又窝囊的。 阿玛也懒得和这个小鬼解释太多,拉着他就朝还魂崖走去。小鬼才死了七天,时间还没满,像他这样未满投胎期的鬼魂,都会被送往还魂崖,那儿自然有鬼差看着,等他们期满了,便会领着他们跨过奈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3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3 何桥去找孟婆。 至于其他不能投胎的厉鬼,在初进鬼门关的时候就经由天子殿的三大判官根据鬼魂生前的所作所为判定送往哪儿个阎罗王那儿受审。 “七爷和八爷还算是好的,顶多就是对那些恶鬼们凶些,不比二殿。”阿傍用手掩着嘴小声说:“二殿脾气暴躁,为人苛刻又小心眼,得罪了他的话,这可真是永世不得翻身的。听说孟婆就是小小的得罪了他一下,结果被罚去奈何桥,一时一刻都不得离开,啧啧……可怜啊……” “你知道什么啊?”阿玛四处看了看:“我听夜叉们说,二殿贪图孟婆的美色,只是孟婆不从,所以就被罚去奈何桥了。” “竟是这样的?啧啧……”阿傍摇了摇头。 二人相视一望,不约而同的吐出了两个字:“狗官!” 背地骂完顶头上司,三人已经到达了还魂崖,早有鬼差候不耐烦的候着他们。 “你们俩是去阳间投胎了吗?每次都这么慢。” “啧啧,你们在这儿当然轻松了,我们看着那么多鬼魂的,累都累死了,你们还有工夫在这儿说风凉话。”阿玛推了推小鬼:“快进去吧。” 小鬼不明发生了什么,并不肯前行,只抓着阿玛的手抬头道:“我不想和你们分开。” “乖乖进去,你过了七七就可以去投胎了。里面的鬼魂都是好鬼,没人会欺负你的。”阿玛拍了拍小鬼的手背:“粘着我们干什么?小心我们送你去十八层地狱。” 阿傍也蹲下了身,在小鬼头上摸了摸:“小鬼,赶紧进去吧,等进去了,很快就能重新投胎做人,又有爹爹娘亲疼你宠你了。” 小鬼不明白投胎是什么,只听阿傍说能和爹爹娘亲见面,立刻就欢欢喜喜的撒开了手,由着鬼差领着他往还魂崖去了。 “总算是安全送达。”阿玛伸了个懒腰:“每年中元节都是累死我了。” 阿傍瞧瞧四处无鬼,用胳膊肘撞了撞他:“怎么样?咱们去孟婆姐姐那里讨碗茶喝喝,歇个脚儿?” 阿玛鄙视的看了阿傍一眼:“说的好听,你就是想去饱饱眼福吧?” “嘁,有种你别去啊。” 人死魂散,到了阴间,要么投胎,要么长死不生。要是鬼有种,那鬼界大概早已鬼满为患。事实证明,鬼确实是不带种的。当阿傍抡着大长腿跑到奈何桥的时候,那个鄙视他的小短腿阿玛早已安稳的坐在那里,一脸贱笑的跟个身材高挑,一身素衣的女鬼讨茶喝。 阿玛生前是个梁上君子,飞毛腿的功夫到了阴间也没减退。阿傍只能自叹不如的在一边坐下:“孟婆姐姐好,都说良驹日行千里,怪不得马面到了阴间,腿脚也这么利落。” 阿玛桌子下的脚一点不客气的踩在了阿傍的脚面上,脸上可是笑嘻嘻的,握着茶杯喝着茶。 孟婆给阿傍也倒了杯水:“今天的差事都办完了?” 阿傍痛得脸都变了形,还是强忍了下来,在美人面前不能丢脸,这是他生前的准则,谁让他活着的时候就是个英俊潇洒的公子哥呢。 “是啊,时逢中元,总是忙得不行。”阿傍接了茶笑道:“我们还算好的,姐姐就苦了,总守着这个奈何桥,不知要到何时是个尽头。” 孟婆在他们对面坐下,眉头微微蹙了蹙:“大家都是工作,有何苦?” “姐姐也不要难过,我们俩有空就会来这儿坐坐,陪陪姐姐。”阿玛看孟婆蹙眉立马开口道。 “姐姐也不必难受,等哪天二殿下心情好,说不定就还姐姐自由之身了。”阿傍说的话,显然不及阿玛靠谱。但没办法,谁让他就这么点头脑? 要说起阿傍的死由,这实在是他自己的心头痛。阿傍生前出身官门,爹爹是太子傅,学富五车。没想到到他这里,就彻底断了种。一连考了七年,硬连个秀才都没考中。原本阿傍也没这个心思,反正家中的财富足够他好好过下辈子了,没想到一日听到爹爹和娘亲的对话,言语之中竟把他比成了头吃只不用脑的猪。心高气傲的阿傍就此一蹶不振,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就这么生生把自己给气死了。 这个死由,阿傍是再死一次也不会对人说的,实在有失脸面。 这个牛头马面,不用想都知道是哪儿个阎王找来的,说话做事一个风格,一般人都懒得应付他们,但是孟婆倒是丝毫不在意:“你们俩歇会儿,我去忙了。” “好啊,姐姐辛苦了。”阿傍乐呵呵的应着,乐不思蜀的喝着茶,早把自己份内的事忘到一边去了。活着的时候是个好吃懒做的主儿,死了也没能改。 阿玛看着孟婆离开了凉亭,蹭到阿傍身边:“今天姐姐的心情似乎不错。” 一个月里阿玛阿傍两人总会来这儿偷闲坐上几次,遇到孟婆心情好的时候就会倒杯茶陪他们聊两句,遇到不好的时候,则是一句也不会搭理他们俩。 阿傍交叠了双腿晃悠着:“真正是个美人。看姐姐的模样,活着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踏破了门槛。二殿下真是狠心,居然让姐姐在这里千年守着一座桥。” “美人是美人,可惜是高了点。”阿玛摇着头感叹着:“不过没关系,只要喜欢,高一点也算不得什么。” “我不觉得姐姐高啊。”阿傍晃着腿:“配我的话,正合适。” 毫无意外的,阿傍的脚背又厚了几公分:“你就醒醒吧,姐姐连二殿都看不中,难不成还看得中你?” 阿傍捧着脚嚎了几声:“你知道什么?二殿脾气那么臭,又有个阎王婆看着,谁乐意啊?不如找个如意郎君,好不逍遥。” “你才知道个屁。”阿玛抛了个大白眼给他。 二人在奈何桥絮絮叨叨斗嘴了一阵,这才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任务在身,远远跟孟婆挥手道别了,一前一后的边斗嘴边离开了奈何桥。 ☆、第二话 七爷八爷 孟婆看着他们俩离开,收回了视线,给要投胎转世的鬼魂分发着孟婆汤。孟婆亭在还魂崖边,每天都能远远地看到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等鬼差押着鬼魂从奈何桥前走过。 与牛头马面相似之处是,黑白无常也常常斗嘴,只不过赢的那个人永远是黑无常。白无常不知道是舌头过长影响了他的口齿表达力呢,又或者是脾气温和过了头,总是看到他只说了两句,便被黑无常截了话头,然后便一直笑嘻嘻听着黑无常把话说完。与其说是斗嘴,不如说白无常是个很好的听客。 稍微空一点的时候,孟婆就会坐在奈何桥的桥栏杆上,望着奈何桥对面的景象。 奈何桥是鬼差们都喜欢去的地方,只因为那里有孟婆。但黑白无常除了工作,基本上都不会去那里,更不要说像牛头马面这样偷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4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4 了闲过去讨茶喝。黑白无常索的是厉鬼,工作量也许不及牛头马面大,但这些恶鬼的配合度低,有时候他们不得不拿了锁魂链到处去找这些逃跑的恶鬼,一来一去,也不比牛头马面轻松。 孟婆远远看着交谈的二人,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黑无常除了工作,总是笑嘻嘻的,跟他的无常鬼身份并不相称。倒是白无常,即便变回了正常的模样,收了渗人的长舌头,也看着并不好相处。 但了解他们的都知道,白无常的性格要比黑无常更温和些。 两个人的斗嘴大概也是常年守在奈何桥边孟婆的唯一乐趣了。 “你说了那么久,不干吗?要不去孟婆那儿讨杯水喝?” 范无救转头看了一眼奈何桥,扯扯嘴角望着他笑:“是你想去讨杯水吧?” “我要是想去,自己回去。”谢必安低头收着锁链。 范无救眯了眼,一脚踩在他准备收着的锁链上:“谢必安,你是色鬼吗?” “我又做错了什么?”谢必安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眼看向他。 “生前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好色的,见着漂亮女人就口干了?”范无救笑道:“你不知道孟婆是二殿看中的人么?” “我什么时候看中孟婆了?”谢必安哭笑不得的看着范无救。 “想去便去吧,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不会告诉你娘子的。”范无救抬了抬下颌:“正巧,人家也看着你呢。” 谢必安没有回答,只抬头朝奈何桥上看了一眼,瞧着孟婆正坐在桥栏杆上往他们的方向看。孟婆看到谢必安看过来,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出于礼节,谢必安也颔首回礼。 范无救抬手推了他一把:“还不去?” “我又不口干,干吗要去?”谢必安拉了拉锁链:“你把脚抬一抬。” 范无救笑嘻嘻的收了脚,抬手勾住他的肩膀:“走吧,水有什么好喝的?我们喝酒去。” 范无救的身高比谢必安矮了一段,这样被他一搂,谢必安不得不斜着肩膀跟他往前走。这阴司里的鬼差也不知道是谁选的,似乎大都是一高一低的搭配。 俩人转了几路,来到了常去的小酒肆,黑底红字的酒旗写着两个大字——“无味”。人有五感,鬼却没有,喝酒喝水其实都是一样的,讲得不过是个气氛。鬼小二青着张脸,带着不和谐的笑容把店里唯一的酒品送了上来:“七爷,八爷,慢用。” “谢谢。”进了酆都城,谢必安就恢复了正常人的样子,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在阴间待久了,神色之中总是透着股阴森森的感觉。 范无救拿起酒盅倒满了杯,拉下了黑色长袍上的帽子,露出一头火红的发:“谢什么?你自付你的钱,他给他的酒,有什么可谢的?” “我谢我的,你喝你的就是了。”谢必安不是多嘴的人,大概也只有在喝酒的时候话多些。 范无救挑了挑眉毛,似乎又待发话,但终是压了下去,拿了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 “活着的时候,倒没有机会坐在一起喝酒,死了倒痛快,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范无救的话,谢必安并没有接,他拿起酒盅给谢必安满上。 “怎么不说话?”范无救用手指扣着桌面敲得咚咚响,看着他笑:“哑巴了?” “没什么。”谢必安喝了口酒:“虽说是喝酒,却没有酒的香味,更没有醉酒的乐趣。” “我倒觉得别有乐趣。”范无救并不嗜酒,不为其他,只因为他跟酒无缘,只要沾上一点,便浑身奇痒难忍。死后没了这个烦恼,他倒乐得陪谢必安隔三差五来消遣消遣。 谢必安点了点头,抬头饮完杯中酒:“也是,要不然我们俩也不能坐在一起喝酒了。” “你是牛头吗?喝那么快,牛饮呢?”范无救笑道:“活着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喝过。” 谢必安笑,他生前喜欢喝酒,奈何酒量并不好,像这样豪饮的事自然从来没做过:“就是想豪气万丈的喝一回,反正不会醉。” “话说回来,你怎么就做了无常了?”范无救对这件事一直很好奇,但总没能从谢必安嘴里得知个清楚。在这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除了阎王和判官,死因是不可以对其他人说的。谢必安比范无救死的晚些,又不是厉鬼,去接他的是牛头马面,而不是他黑无常,所以范无救无从得知他是如何死的。 但二人下来就都做了无常,倒也是奇了。 谢必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下来后没进天子殿,直接就进了第二殿,然后就这样做了无常。那你呢?” “我吗?”范无救拿筷子蘸了酒杯里的酒,在桌子上无意识的划着:“我也不知道,下来二殿就直接给我套了无常的衣服,没给理由。” 谢必安点头,这确实是楚江王的作风:“生前我们俩就是衙差,死后做了鬼差,倒也算是重操旧业。” “我倒觉得……”范无救抿了口酒:“楚江王殿下鬼鬼祟祟的,是不是上辈子欠过我们什么?” “鬼鬼祟祟?”谢必安抬眼看向范无救:“有吗?我为什么没这个感觉。” “不知道,就有这感觉。眼睛虽然大,但总不知道在往哪里看,不敢对上眼的样子,怎么看都有点做贼心虚。” “是不是你撞着什么事了?”楚江王好色,这是阴间里都知道的事,谢必安嘴里说的事,也就是这个意思。 范无救忍不住笑了出来:“我才刚下来,能遇到什么事?就是楚江王再那个……也不敢在阎王殿里乱来,再说,不是有个厉害的娘子看着么?还不收敛点?” “那我就不知道了。”谢必安摇摇头:“总不见得是前几世里亏欠了你什么吧。” “前几世的事,我哪会知道?做了无常倒有一个好处。” “就算是前几世的事,就像你说的,你也不知道,阎王也没道理心虚什么,我想是你多想了吧。”谢必安给两人倒上酒:“什么好处?” “最后那一世,谁欠我的,我倒是记得清清楚楚。”范无救笑道。他所说的人,并不只指谢必安。范无救活着的时候就是个很乐观的人,死并不是他的本意,这个推他下地狱见阎王的人,他会永生永世记着。只是来这里这么久,居然没锁到那个混蛋,难道他也算个好鬼?不需要无常索命,只跟了牛头马面下来? “欠你的?你是指害你死的那人?”谢必安比范无救晚死,至于范无救具体的死因他自然是不知道,但是范无救生前无病无痛,忽然就这么死了,总有蹊跷:“无救,虽然你是无常,但是徇私枉法的事可是万万不能做的。” 范无救抬眼看着他:“你怎么这么多年,一点没变?循规蹈矩的像个小娘子。勿需担心,我自有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5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5 分寸。” “阴间也有阴间的王法,我这不是担心你犯了错受罚吗?十八层地狱你也不是没见过,那可远比人间的刑罚要重许多。” 这一回,范无救倒难得的没有反驳他,只撑了脸颊望着他,唇角挂着淡淡的笑。 “你这样看着干嘛?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什么。”范无救撇撇嘴,心里把这个人头猪脑不懂风情的谢必安骂了个够,抬手喝光了杯中的酒:“得走了,还有事要做,你结账。” 谢必安点头:“你还有事?我怎么没接到通知?” “道不同不相为谋。”范无救站起身撑在桌子上看着他:“什么时候你知道我在笑什么了,我们就是志同道合了。” 谢必安看着他,最终点了点头:“那你忙吧。” “上回我喝酒的账还没结,记得一会一起结了。”范无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酒肆外。 谢必安坐在那里,直到看不到了范无救的身影了,才收回了目光,独自在酒肆里又坐了会儿,才结账离开。 酆都城是鬼城,这儿一年到头都出于黑夜之中,要说这酆都城里生意最好的地方,不是制衣店,不是酒楼,而是蜡烛店。酆都城内虽然黑夜笼罩,但是星星点点的灯火可是一点儿不比人间少。鬼魂可以用鬼火照明,但他们却更爱阳间的烛火,也算是死后对阳间的一种向往吧。 谢必安的娘子并不是他自愿娶的。他死的时候还年轻,家人不舍他一个人孤伶伶的,再就是些不为外人道的原因。所以在他死后不久,就找了个八字相合的女尸,给他办了个阴亲。小女子姓肖,单名一个玉字。生前是个教书先生家的女儿,还刚到出阁年纪就身染风寒而亡。因此到了阴间,她也总是弱不禁风的样子,一阵阴风就能把她吹跑了。 肖玉到了酆都,不知道怎么七转八弯的,居然接手了蜡烛店,掌管阴间作息。她生前就过惯了平寒的生活,死后也不愿意成为夫君的负担。 谢必安到蜡烛店的时候,肖玉正踩着扶梯为门前灯笼添上新的烛火。烛火的颜色跃动着,为她苍白的脸颊点了些可人的颜色,看着康健了不少。 阴间从无炙阳,那点烛火的温度便寄托了鬼魂们所有对阳间的思念和向往。肖玉抬头看着灯笼,伸手探了过去,掌心似乎能感觉到那暖暖的温度。 “这些事不是说了等我回来帮你换吗?要是摔下来怎么办?”谢必安上前两步,一只手扶住了梯子,另一只手抬起握住肖玉的手。 肖玉一低头,便对上了谢必安的双眼,她莞尔一笑,握着他的手慢慢下了梯子:“不打紧的,哪那么弱不禁风啊?” “不疼也是摔着了。”谢必安直到肖玉落地了,才松开了手:“生意好吗?” 肖玉伸手抚了平了衣袖的褶皱:“还可以,这两日生意好些,中元前后,来买蜡烛的人总是不少。” 对于肖玉,谢必安自然是谈不上爱情的,但是感情和责任总是有的。肖玉生前是个弱女子,一等的良民,如若不是因为这阴亲,早就投胎转世去了,而如今却因为谢必安不得不留在了酆都城,失去了投胎的资格。 “嗯。要是忙不过来,就请些人吧。” “不必了,哪有这些闲钱来请人?再说,我忙得过来。”肖玉伸手抚去他领上的尘土:“累了吧?先进来喝口茶吧。” “放心吧,忘不了。”肖玉倒了杯茶来放到了他手边,在他对面的位子坐了下来,有些欲言又止:“必安……” “我……”肖玉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来这里已经四十一年了,我死的时候方十七岁,那时我爹娘双亲尚在世安好。仔细算来,恐怕二位老人家也时日无多……本来我不应该说这些,可是,你若看到阿傍阿玛,能否替我好言几句,让他们若是去阳间找爹爹娘亲时,待他们好些……” 肖玉说着说着,便低下了头,红了眼眶。生前没能好好服侍爹娘,将来爹娘辞世,这个做女儿的亦不能尽孝道,让她心里愧疚难当。 谢必安自然是没有见过自己的两位岳父岳母了,但是从肖玉身上多少也能揣测出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教养出这么好教养的女儿。谢必安生前就是个秉公守法的衙差,死后也从不徇私枉法,肖玉的要求并不过分,他决定就为了肖玉破这一次例:“我知道了,我要是遇到他们,自会同他们说的。” 肖玉别过脸,拭去了眼角的泪珠,这才转过头,笑着朝他颌了颌首:“时辰也差不多了,打烊吧。” “嗯。”谢必安自然是看到肖玉的眼泪的,只是他这人有些木讷,面对这样的事总是不知如何去安慰才好,看肖玉自己一带而过,他也就顺接了下去。 夫妻二人一起打了烊,一前一后的往回走。他们住的地方离蜡烛店不远,走上一会儿就能到。肖玉看着前面丈夫的背影,覆又垂下了眼睛。二人成亲都四十一年了,若是在人间,早就是儿孙满堂,享天伦之乐的年纪了。可惜在阴间,他们无儿无女,更不要说四世同堂。谢必安待她不错,相敬如宾,只是……肖玉知道,也就止于“相敬如宾”四个字。她叹了口气,上前两步,追上了谢必安的脚步:“相公,等等我。” 谢必安看肖玉追的有些辛苦,遂放慢了步伐:“今日中元节,你为何不去阳间看看?” “本来是想去的……”肖玉答道:“只是……” 谢必安偏头朝肖玉看去:“只是什么?” “刚想早些打烊离开,二殿忽然就跑来挑蜡烛,一挑就是半日。你回来前,他刚刚才离开。” “二殿?”谢必安沉思了会儿,每个阎王府中的蜡烛肖玉都有安排专人配送,这个楚江王又是为何亲自跑到店里来?难道是故态复萌? 其实这阎王老二已经不是一次来蜡烛店里磨叽了,但肖玉没有对谢必安提起过。肖玉见他思索,又开口道:“二殿说是想为夫人挑她喜欢的蜡烛去,所以亲自来挑选。” “嗯。”谢必安点点头,这个阎王出了名的怕老婆,估计又是在外面风流快活后院起火,所以才想了这个法子去拍马屁。 说完这个“嗯”字,谢必安就没了下文,肖玉也就没有再多话。谢必安不擅言辞,这一点肖玉早就习惯。夫妻二人一路沉默的回了家,摆上些饭菜用了晚饭,一夜无话。 和谢必安分了手,范无救并没有回去休息。 酆都城无日,自然也就无夜。何时休息,自有一套酆都城的定律。蜡烛店的烛火亮起,那就如同阳间的日出,伴随着家家户户逐一点起的烛火,每当肖玉吹灭店前的烛火,那便是该歇息的时辰。 这个时辰,酆都城除了鬼差依然没日没夜的忙碌,其他鬼都早早进入梦乡了。 此刻的酆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6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6 都,除了忘川河那不息的莲灯,便是一片静谧的黑。 范无救站在枯竭的槐树枝头眺望,身上的黑袍空落落的,望乡台吹来的风拍打着衣袂,哗哗作响。 他在等,等一个他想要的结果。他等了几十年,却依然无果,但无论还要等多久,他一定要得到这个结果。 人亡魂魄飘,离开肉体的魂魄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土地庙,只是这些魂魄有的是鬼差带来的,有的是自己找来的。这个地方就是入阴间的第一站,在这儿不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都必须得经由土地公在户籍册上勾了姓名才能入鬼门关。范无救等的不是别人,正是神仙中的侏儒——土地公。 就在范无救等的不耐烦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老头儿拄着拐杖,小小的个子,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朝范无救的方向走来。 范无救轻轻一跃,就直接落到了土地公的面前,土地公没来得及刹住脚,鼻子一下子就撞到了范无救的腿上,来不及喊痛,就被范无救提着后衣领离了地面。 “好你个小老头儿!架子越摆越大,居然迟到这么久!” “哎呦……”土地公张福德被范无救提着,双脚在空中挣扎:“八爷……您可吓死小老儿了。” 范无救往前走了两步,把张福德挂在了一边的树枝上,低下头对上他的眼,夺过他手里的拐杖戳着他的肚子,把他当秋千晃:“居然让我等这么久,说!是不是去人间贪污受贿去了?” “哎哟……”张福德双手捂着肚子,一把年纪了,被范无救挂在树枝上,也不知道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八爷,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范无救靠在树上,一边继续把他当秋千戳,一边撑着脸颊问:“我活着的时候,可没少见着你土地庙里香火旺盛,这不是贪污是什么?你要再给我摆架子,小心我拆了你的土地庙,把你扒光了扔在你那些虔诚的子民面前。” “别别别……”张福德赶紧求饶:“我这儿也是因为公事才来晚了。八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千万别和小老儿一般见识啊。” “公事?”范无救扯着嘴角笑了笑,把拐杖挂在了他脖子里勾着晃:“我可不管你什么公事,每年我给你这些好处,让你帮我查的事,一点进展没有。今天你要再说不出个眉目来,我现在就扒光了你!” “八爷,您手下留情啊。”张福德愁着一张脸:“你交办的事小老儿怎么敢不去查呢?只是我按照八爷您提供的线索,将这个年纪的男子都逐一拿了画像给您看,可都不是您要找的人啊。” “我都死了几十年,在这里候了几十年,他怎么可能还不来报道?要不是他是神仙,便是你收了他的好处,没让他下来!” “八爷,这怎么可能?他是个普通人,我收了他的好处得罪了您,对我来说可一点没好处啊。” 范无救一把将他从树枝上提了下来,提到面前对上了眼,笑着拽拽他的胡须:“小老头儿,我范无救不过是个鬼差,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个永不超生,你要不给我把他找出来,我就拉着你垫背,咱们谁也没好日子过。” “八爷,我真的有认真找,您看看,您连个姓名都不给我,我实在是没办法啊。”张福德苦了一张脸。 “我要知道姓名,还用得着你?”范无救蹲下身把他放了下来,伸手给他整理着衣领:“你就给我好好盯着,少不了你的好处。” “小老儿一定好好盯着。”张福德心里那个愁啊,什么都不给他,他到哪儿去盯啊?而且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说不定早投胎了,是人还是牲口都还未知呢。 范无救没有再为难他,挥手让他离开了。其实他自己也知道是强人所难,范无救甚至没能看到那个人的脸,对方蒙着脸,身材高大,应该是个男人。从桥上落入河中的一瞬间,他只看到了一双眼睛。 没名没姓,还没看全脸,天底下那么大,这让他去哪儿找啊?张福德叹了口气,拄着拐杖离开。 每一次来,范无救都是抱着希望的,但每一次都无例外的失望而归。谢必安劝他不要做徇私枉法的事,这话他根本听不进去。如果不是那个混蛋,自己怎么会枉死?如果自己没有死……也许谢必安就不会死。虽然他不知道谢必安是怎么死的,但他固执的坚持,只要自己还活着,谢必安便不会死。如果他们都没有死,或许……范无救伸手拍在自己的脑袋上,把这些想法都扔在了脑后。回去吧,等烛火初上,还有好多事在等着他去做呢。 酆都城内已经一片安然,唯有奈何桥处依旧鬼魂不断。 ☆、第三话 暴君? 人们常常用“下十八层地狱”来诅咒那些为非做歹的恶人,十八层地狱到底是何模样,阳间的人无从得知。即便死后来到阴间,也不是每个鬼都会得知的,只有押送恶鬼的鬼差和在十八层地狱做事的夜叉们才真正知道那里的阴寒恐怖。 但是在阴间,十八层地狱并不是唯一可怖的存在。第二殿的殿堂上,供着一样可以让所有鬼魂都畏惧的东西。 那便是柳条。 没错,就是柳条。在阳间,柳条青青,如少女发丝般垂在碧绿的湖面上,自是一副醉人的美景。 但对于阳火已尽的鬼魂们来说,柳条就是一种可以让他们灰飞烟灭的东西。柳条打鬼,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一种驱鬼方法。道士们可以用沾了净水的柳天抽打恶鬼,以达到驱除恶鬼的作用。 这么可怕的东西置放在第二殿,自然是第二殿主人,楚江王历的主意。 楚江王脾气暴躁,阴晴不定,且好女色,娶了个老婆也是凶悍无比,人称“母夜叉”,至于她的真名,倒没几个人知晓了。 楚江王历司掌活大地狱,又名剥衣亭寒冰地狱,另设十六小狱,凡在阳间伤人肢体、奸盗杀生者,推入此狱,另发入到十六小狱受苦,满期转解第三殿,加刑发狱。 传说楚江王为人残暴,凡是进入第二殿的鬼魂一个个都受尽折磨方可满期离去。 这会正值起床时分,沉沉的帐幔后传来一个男子讨好的声音:“娘子,时辰还早,你且再休息会儿,我忙完事情再回来陪你。” 黑色的重重帐幔下探出一只雪白的胳膊摆了摆手,就搭在了床沿边不动了。 楚江王伸手捞了,把那只雪白的胳膊重新放进了被褥里,这才起身换上衣服打开门。反手关上门的瞬间,他笔直的肩线立刻就垮了下来,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垂下头叹了口气。 “二殿。”门卫的侍女看到楚江王出了门,赶紧福了福身子请安道。 “免了。”这个状态只保持了一会儿,他立刻又精神抖擞起来,伸手抚了抚鬓角,臭美的理了理衣服,抬着脚就往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7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7 殿外去。 今天也准备去街上逛逛,体恤一下鬼情。楚江王冷着张脸经过大街小巷的时候,经过的鬼无人敢抬眼直视,都垂了头等他先过。 楚江王对无常们的作息了如指掌,这个时候谢必安和范无救早早就离开了家门,出门办公去了。他笑嘻嘻的挑开了帘子,踏进了蜡烛店里。 整个阴间,就只有一家蜡烛店,那便是肖玉开的蜡烛店。在阴间,执掌蜡烛店,就相当于执掌着整个阴间的作息。 “二殿。”楚江王不是第一次来了,肖玉见到他并不意外,她福了福身:“可是夫人对店中的蜡烛不满意?” 楚江王“哦”了一声,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绕着她身边走了一圈,看着店里琳琅满目的蜡烛,红的白的,长的短的,散发着各种香味的…… “要是你,会最喜欢哪一枝呢?”楚江王忽然站定了脚步,转过头问道。 肖玉想了一下,便到里屋拿出了一个檀木盒子出来:“二殿看看这个是否合心意。” 楚江王看着她细长的指,慢慢接了过来,没头没脑的说了句:“怎么瘦成这样了……” “嗯?”肖玉不明其理的看向楚江王。 “没什么。”楚江王打开了盒子往里看去。 盒子里的蜡烛仅是颜色就与外面的蜡烛不同,黑色的烛身被雕成了彼岸花的形状,散发着幽幽清香。 “是彼岸啊……”楚江王看着那朵夜色的花,那是他妻子最爱的花朵。 肖玉笑着点了点头:“我想夫人会喜欢的。” 楚江王看着她笑着点了点头:“一定会喜欢的。谢必安到底在做什么?怎么也不好好照顾你?你看看,都瘦成什么样了?” 说罢便伸手想去摸她的脸。 肖玉一惊,往后退了一步,低下了头:“二殿请自重。” 楚江王的手落了个空,倒也不觉得尴尬,手一转,就落在了一旁的桌角上按住,撑着身体微微前倾跟她说着话:“无常都是些不懂风情的,好好的美人也不懂得欣赏,真正浪费了。” “七爷待我很好,是我自己身子骨不争气。”肖玉拿起桌上的剪刀,绕开楚江王去剪案几上的灯花。 楚江王刚想再上前一步,就被她扬起剪刀的手差一点扎到,赶紧往回跳了两步,咳嗽了一声:“那定是缺少休养,如果你身体不适,可以跟本王说,本王找个人来帮你做事,这样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肖玉摇了摇头:“二殿已经很照顾我们家七爷了。这个蜡烛二殿可满意?” “满意!当然满意!”楚江王点着头,看着她手里的剪刀:“那个……本王看你也忙,就不打扰你了,本王也得回殿里去了。” “二殿慢走。”肖玉把那装了蜡烛的檀香盒递给楚江王笑道。 “好好……你不必送了,忙……”活没说完,就见肖玉已经转身进了屋里,哪里有相送的意思。楚江王恶名在外,倒对肖玉分外留情,见她不理自己自顾进屋忙去,也只觉得别有一番风情。又在门口站了会儿,这才往森罗殿去了。 身为阎王,一早不去森罗殿报道就直奔肖玉的蜡烛店来,被外面的那些鬼魂看到了,又不知道要如何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 楚江王早叫美人勾了魂去,哪里管得了这些?一路掂着手里的盒子往回走,不时回味着肖玉刚才的样子,更觉另有一番滋味,妙不可言。 楚江王魂不守舍的样子自然没有鬼会找死去挡住他的路,早早就让出了一条路好让他畅通无阻。可偏偏就有不识好歹的,见到他竟然也没有让开,挡住了他的去路。 “混账!眼睛长哪儿了?!”楚江王终于舍得从檀木盒子上挪开视线,抬头怒视那个敢挡他路的不知死活的东西。 “二殿好大的火气。”一抬头,一个浓眉黑髯的汉子站在他面前,怒睁着一双牛眼,不是别人,正是五殿阎罗王包。 楚江王把盒子收进了袖笼里,挑了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看着他:“小包子,你是来找本王的吗?” 别看这个阎罗王一脸凶神恶煞,却是一颗菩萨心肠。他本居第一殿,因屡放还阳伸雪,降调第五殿。司掌叫唤大地狱,并十六诛心小狱。凡解到此殿者,押赴望乡台,令之闻见世上本家,因罪遭殃各事,随即推入此狱,细查曾犯何恶,再发入诛心十六小狱,钩出其心,掷与蛇食,铡其身首,受苦满日,另发别殿。 “都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不准这样叫我。”阎罗王很是不满意楚江王的叫法:“都这个时辰了,大家都坐镇在森罗殿里,唯独不见你,我来看看你是不是身体不适。” “哦,你嫂子缠着我,所以起晚了些。哎……男人嘛,你懂的,小包子。”楚江王从不避讳在外人面前说起夫妻恩爱,这倒像是他炫耀的资本一般,逢鬼就说。 “好了好了,我懒得听你的家事,快点跟我去森罗殿吧,里面一大堆的事,你就别再外面拈花惹草了。” “这不正准备去吗?催催催,你是黑白无常吗?”楚江王嘴上这么说,脚下的动作倒是加快了。 鬼差们没有休息的时候,也就代表着阎王们也有审判不完的鬼魂。今日审判不完的鬼魂自然就留到明日再审,可是这也不代表阎王们能偷懒,要不然森罗殿的鬼魂越来越多,到时候要是鬼帝责问起来可是要问责的。 所以阎王们坐镇在森罗殿的时候可是一刻不停的审判着这些鬼魂。 楚江王上了森罗殿,自又是另一副模样,不怒自威,无论是何种厉鬼,也不敢放肆。遇上生前犯恶太多的鬼,楚江王更是不会手软,拔舌磔刑,绝不含糊。凡从楚江王手里过去的死魂,多半是要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的。办完这些事的时候,肖玉的蜡烛店也恰巧吹灯拔蜡。 楚江王离开森罗殿的时候整个酆都城都已经安静了下来,失去了烛火的街道上,一片漆黑。楚江王刚要踏步跨入自己宅中,就看到街角有个人影走过。 楚江王跟只兔子一样,往旁边一跳,把身影掩在了墙壁之后,这个身影他认识,不但认识,还相当的熟悉。这会子不好好在那里待着,出来做什么?楚江王决定跟去看看,完全不在意这样做有失了阎王的身份。 街道上虽然一片漆黑,但对于早已习惯了黑暗的他们来说,要在黑暗中走路不被撞倒,这是每个鬼必备的本事。那个黑影很高,穿过酆都城的城门,朝着忘川河走去。 楚江王也是个鬼,还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鬼,在黑暗的阴间生活了几千年,早就熟悉的闭上眼睛也能一路畅通。但因为此时跟踪的事情让他太兴奋,一路不但不畅通,还摔了两次狗□□。好在身边没有其他鬼,要不然明日说书那个鬼老头儿,可有了新的话题。 那个人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8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8 影最终在离忘川河还有百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那儿,一直望着前面的黄泉路。 看什么鬼呢?楚江王抹了抹嘴上的泥,朝着他的方向伸长了脖子看,难道有美人在忘川河里洗澡? 黄泉路上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个人影押着几个恶鬼正在朝天子殿的方向赶去。 黑白无常?楚江王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个死心眼儿的家伙,这都多少年了,还没看够呢? 忘川河上阴风阵阵,吹起了衣衫,就在楚江王嗤之以鼻的时候,那人开了口:“二殿这是要在那儿看多久呢?” 跟踪被人直接抓了包,楚江王也没半点尴尬的意思,拍了拍身上的灰走了出来:“你这是要看多久呢?不腻啊?” 那个人转过身,嘴角挂着戏谑的笑容:“我若是不开口,怕是二殿也不知道要看多久不知腻呢。” “嘁。”楚江王撇撇嘴:“你当本王是来看你的?本王是以为有好戏看,才跟着来的。谁知道你这么多年了,看来看去,也就这么一出戏。” 那人也不生气,只是转过身继续朝着之前的方向看去:“二殿那么晚了,还不回去休息?不怕夫人生气吗?” 也不是什么过份的话,但却一下子惹恼了楚江王。别人说这话不打紧,这个人说不得,一说,楚江王的脸上却挂不住了,差一点就当场发飚:“你这个臭小子!不要太得意了!” “二殿为何发那么大的脾气?”那人的口气却丝毫听不出抱歉的意味,只是淡淡道。 “你少给本王装孙子!”楚江王怒道:“别人说这话就罢了,你明知道我老婆跑了,还来出言讽刺,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心上人扔进十八层地狱去!” “既然这样,二殿更不应该把心思放我身上,赶紧去把夫人找回来吧。”对于楚江王的威胁,他就当没听到一样。 “你以为本王不想?”楚江王这回倒是和他统一了视线,把目光固定在了远方的一黑一白身上。 那人没有开口,一双眼只是盯着无常身上,似乎要将无常瞅出个洞来。 “说起来,我们的敌人都是一样的。”楚江王吸了吸鼻子:“本王看那个臭小子也不对眼。” “我没有敌人。” “没有?”楚江王转过脸看着他:“你是太自负了?还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那人弯起嘴角:“早晚他会回到我身边,我和二殿可不一样。” 楚江王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他半天 ,才憋出一句话:“你别忘了,他的眼里和记忆里早没有了你,他要真遇着你,只会恨不得你死。” “我没忘。”那人收了笑容:“就算是死在他手里,我也心甘情愿。” 楚江王的嘴角抽了抽,送了两个字给他:“疯子。” “二殿再不回去,明日可指不定坊间会流传些什么了。” “不用你说,本王也要走了,本王可没兴趣对着两个无常发呆。”楚江王走了两步,又回头过来看,见他站在一片夜色中,似已入定。黑白无常早已入了天子殿,他却依然站在那里。 楚江王摇了摇头,抬脚离开了。 将恶鬼送入了天子殿,黑白无常就算是完成了任务,谢必安看了一眼范无救:“这就回去休息?” “嗯。”范无救揉了揉肩膀胛,原来做鬼也是会累的,跟人并没有太大区别。 谢必安也点了点头:“嗯,这时候回去还能睡上几个时辰。走吧。” 范无救应了声,打扛着哭丧棒跟他并排走着。无声的走了一段,范无救忽然开口问:“若是我没有死,不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样。” 谢必安并没有回答范无救的问题,得不到回应,范无救回头看向谢必安,只见谢必安站在他身后,回头望着远处。 “看什么呢?”范无救伸手在他面前摆了摆:“我同你说话呢,听到没?” “哦,没什么。你不觉得刚才开始就好像有人在看我们?”谢必安回过神道。 “有么?”范无救眯了眼眺望过去,忘川河的水终年不息的流淌着,奈何桥上魂影不断,孟婆一袭白衣,分外夺目。他搜索了一阵,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啊。” “或许是我多心了吧。”谢必安转过身:“走吧。” “谢必安,你是在回避我的问题吗?” “你刚才问什么?”谢必安转过头看向范无救。 范无救咬住了唇看着他,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抬起脚慢慢往他那里走了两步。 谢必安不明就里的看着范无救。 范无救缓缓朝他伸出了手,冰凉的掌心就这么贴在了他同样毫无温度的脸颊上,轻轻抚摸着熟悉的眉眼。 “怎么了?”谢必安抬手拉住他的手:“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范无救的眉尖蹙到了一起,忽然就抬手啪的抽在了他脸上。 谢必安被他打的脸都偏向了一边,一下子都懵了,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你……你这是干什么?” “打你这头蠢猪!”范无救撇下这句话,扛着哭丧棒就大步离开了。 谢必安摸了摸自己被打疼的脸,愣了片刻,才提着哭丧棒赶紧跟了上去:“我又哪儿惹你了?” “还问?!”范无救下意识就又抬起了手。 谢必安停下脚步,朝后避了避。范无救生前的脾气就挺大,死后这个臭脾气也没有收敛:“不问了,我们走吧。” 范无救看着他退让的模样,终是放下了手,叹了口气:“打疼了吗?” 谢必安摇了摇头:“没有,我皮粗不碍事。” “如果我们还活着,也许……”范无救抬眼看着远方,没有一点光亮,死气沉沉的,没有一丝希望。他没指望谢必安接自己的话,自个儿截了话头:“走吧。” 对于范无救的话,谢必安并没有接。如果还活着……如果还活着这样的话说了也没用,他们已经死了,还死了好几十年了。对范无救的情,谢必安不是一点儿不明白,只是谢必安是个寡言的人,他不但寡言,还是个有责任的男人。虽然不是出于本意,但是他已经有了妻子,已经无法给予她想要的爱情,那该担起的责任他还是会担起的。 对于肖玉他是亏欠的。至于亏欠到什么地步,用一句话就能交代。那就是,亏欠到谢必安连一句“如果你不想呆在酆都城的话,就去投胎吧”都不敢说。 范无救一路没有再说话,二人回了酆都,便各自回到住处歇息。 范无救生前就喜欢谢必安,明示暗示都试过,他却总是没有丝毫表露心迹的意思。但范无救总是知道他并不是对自己一点感觉没有的。谢必安是孝子,如果真的和自己走在一起,遭世人唾弃是其次,谢家的老爹娘必是伤透了心。在阴间再见着他,范无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9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9 救自然是欣喜的,原以为再无阻碍横亘,却没想到谢必安的家人竟然为他娶了阴亲。这真正才让他体会到什么叫做鬼也不放过你。他倒在床上,辗转难眠,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一般。 熟识谢必安的人都说他是这个遵纪守法的人,是个简单的人,范无救也曾经是这么想的,但是这几十年的时间,范无救竟然开始觉得自己根本就琢磨不透谢必安这个人。明里暗里的,就是个瞎子也该看出个端倪了,这个谢必安像个榆木疙瘩似的,始终不开窍。这让范无救不得不开始怀疑谢必安到底对自己有没有一丝情意。 这样的想法与揣测,开始动摇了他几十年来的信心,范无救忽然有一种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谢必安的感觉。范无救想得多了,便恨从心来。要不是被奸人所害,那日他约了谢必安前来讲个究竟,结果就有可能早不一样了。 迷迷糊糊中,范无救闭上眼睛睡了过去。鬼也是会做梦的,这一夜里,范无救的梦中却无谢必安,有的是一场血雨,还有一双他永世不会忘记的眼。 ☆、第四话  苏荷 苏州。 古有云,繁而不华汉川口,华而不繁广陵阜,人间都会最繁华,除是京师吴下有。苏州素有"诗画江南,人间天堂"的美誉,江山水乡的一腔柔情,蕴育了这方儿女如诗的情怀。 苏州上一任的知府林育天有个女儿,名唤林荷笙,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且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无一不能。按理说,这样的女子,别说是家出官门,即便是贫穷家的女儿,也怕早早让人踏破了门槛抢了去。 但林荷笙却终身未嫁,一直服侍在爹娘身边。 外人对林荷笙的此举众说纷云,有说她天生恶疾的,有说她生性厌恶男人的……对于这些议论,林荷笙从来没有解释过,也不屑解释。 她生性清冷孤傲,如同她家中后院那一池素莲,又怎会把这些乡间的污言粗语往心里去?只是她心头有个结,这个结就如同她命运中注定的一个劫一般,终是重不堪负,拗折了莲枝。 林荷笙这一生短暂得如同烟花,才刚刚绽放,便已消失在天际。 某一日,林荷笙随同娘亲一起上山烧香,为久病的祖母祈福。下山时,娘亲觉得有些累了,便由贴身丫头搀了,坐在一边的石头上歇息。 林荷笙年方及笄,正是动如脱兔的时候,趁着娘亲不留神,便提着裙裾溜到别处玩耍。 要说山间,除了景色宜人,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也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林荷笙撑在石桥上百无聊赖的往山下瞧着,倒瞧着个穿着黑衣的人影蹲在桥下的溪水处,似乎在洗手。 这情景并没什么值得奇怪的,但林荷笙却似被吸引了一般,一动不动的望着那个人影出神。 那是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他背对着林荷笙,手里拎着块形状特别的玉坠子正在端详。林荷笙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好奇,慢慢的沿着桥走着,他的侧面便一点一点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让她大失所望的是,那个男子似乎戴着面纱,把脸都罩了起来。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却未想这么轻微的声音居然惊动了那个离他足有十米开外的男子。 男子站了起来,朝她转过了身,抬头望着她的方向。 除了眼睛,他的脸被面纱罩着,朝自己看过来的时候,林荷笙愣住了,一时意忘记了如此与男子对视是不合礼仪的。 山间竹林的风徐徐吹过,抚过她瀑布般的长发,唯有水里的小鱼儿不知疲倦的跃出水面,溅□□点水花,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小姐……小姐你在哪儿呢?”不远处传来丫头有些急切的呼唤声,让她回了神,不由转头应了一声。 “我在呢。” 再转头时,哪里还有那个男子的影子?他就如同林荷笙幻想的一个影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和娘亲一同下山时,林荷笙有些魂不守舍,回到府中,便立刻研墨作画,将那双摄魂勾魄的眼睛画了下来。林荷笙不敢同父母说起这些,偷偷把画藏了,只在一个人时,才拿出来看着画出神半日不醒。 就这样平淡无事的过了几天,苏州府外朝阳山下出了个无头公案。知府里的一个衙差被人发现死在了山下的溪水旁,那里便林荷笙和娘亲一起去烧香还愿的山角下。 林荷笙初听这个消息,犹如五雷轰顶,不顾一切的便跑去了义庄,义庄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短衣打扮的仵作,唇鼻上扎着白布。另一个是个黑衣的衙差,他掩面靠在一边,不知道在做什么。这个时候林荷笙已经顾不上别人的眼光,她上前便死去活来的缠着仵作让她看看死去的那个衙差。林荷笙是知府大人的千金,仵作虽然为难,却也不敢得罪,便小心的掀开了遮身的白布,提醒她离远些,尸身被山间野兽啃噬过,甚是骇人。 掀开白布的瞬间,林荷笙便用力捂住了嘴,胃里翻江倒海几欲蹿出,好在仵作在一旁扶了,这才没有晕倒。尸身虽然已经被啃得不成人形,但林荷笙却知道不是那人,那人身形高大,与这个衙差相差甚远。 林荷笙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慢慢回归了原位。她总期待着会再见,因此往后的日子便常陪着娘亲去山上烧香,次次都会去那座桥上相望,盼望着他会再出现。 可惜,事与愿违,那人再没有出现过。 林荷笙没有嫁人,自然也就没有孩子。她一直没有出阁,同爹娘兄长还有嫂子同住在一起。林荷笙的哥哥林子德虽然待这个妹妹并不薄,但他的妻子邵雪华却并不喜欢这个不肯出嫁的小姑子,因而言语间经常明嘲暗讽,言语刻薄。而林子德却又偏偏是个补阙灯檠的男人,面对这些,常常就找了借口离去,不愿掺和其中。 林育天年事渐高,对这些家务事到底是力不从心,日子久了,也只有叹着气劝女儿想开些。 虽然邵雪华并不待见这个小姑子,但她所生养的一对儿女,却对这个姑姑很是亲近,常常绕着这个心灵手巧且漂亮温柔的姑姑讲些小故事,央着做些小玩意儿耍。 林荷笙自己没有孩子,对这两个小侄子疼爱有加,有求必应,只要是他们喜欢的,她从不吝啬。她为人淡泊,与事无争,只想静静的过完这一生。 然尔她没想到这俩个她最疼爱的小侄子,却成了她的催命符。 一日俩个小侄子午后找她来玩耍,正好她身体困乏,和衣倚在床头,已经睡着了。俩个小家伙倒也不去叨扰她,只在一边自己找乐子玩。孩子正值好奇年纪,又是自己亲姑姑,手脚就不免放开了些,在她房里轻手轻脚找了一通,没找着别的好玩的,却找到了一幅画。 画上并无他物,只有一双眼,正所谓,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10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10 但对俩个孩子而言,却没有更多的意义,顽童们相视一笑,便拿走了这幅画,到后院厨房偷了火石来,蹲在墙角点火玩耍。 林荷笙一觉醒来,便闻到焦枯的味道,起身推窗出去,低头就看到了俩个小侄子蹲在墙角烧着什么。 “稚儿,雪儿,你们在做什么?” 俩个顽童抬头一笑,指着已经快烧完的画道:“姑姑,我们烧火玩呢。” 林荷笙垂目仔细一看,顿觉得胸口一闷,两眼发黑,压着胸口倒退了两步,“啊”了一声,便吐出一口鲜血晕倒在了地上,再也没能起来。 林荷笙死的时候,年方二五,阳寿未尽,只得留在了枉死城中。 她死的那一日,那副画伴着未尽的火,飘飘摇摇在忘川河落下,稳稳的落在了一双修长的手中。 范无救看到这副画,纯粹是一个巧合。 那日他执行完公务,便和谢必安一同回酆都去。酆都很是繁华,就如同人间的京城一般。 路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货物,这些东西多数都是这些鬼魂的家人在阳间烧来的,自己用不完的,就拿来做交换,换些元宝或者其他什么钟意的物什。 范无救靠在一边看谢必安挑选随身酒袋的时候,眼睛只不禁意的一瞥,就看到了对面正有个人举着副画,背对他欣赏着。虽然隔着些距离,阴间又无白日,但画上的那双眼睛,还是立刻就让范无救全身的毛孔都炸了起来,他推开了挡在面前的人群,几乎是及不可耐的往画摊那里跑了过去。 “无救,你去哪儿……”谢必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但范无救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 范无救眼见就要伸手触到那画,那人却一个转身,卷了手中的画离开。他身形高大,明明步伐并不快,但是速度却并不慢。 “站住!”范无救在他身后大喝了一声,此时酆都的鬼魂颇多,他一边穿过那些晃悠着的鬼,一边想喝停对方。 周围的人听到范无救大喊站住,都纷纷停下了脚步。无常好歹是个鬼差,鬼差办事,酆都城里的鬼百姓们谁还敢不听? 范无救并没有因此感到庆幸,因为那人的脚步只稍停了一下,甚至连头也没回一下,就又抬起了脚往前走。范无救在生前是个衙差,脚下功夫虽不能说一流,但也算是不错的。死后这个优势却也并没有得到发挥,因为捉鬼他只需要扔了索魂锁,鬼魂们根本无处可逃。这会儿倒给了他发挥的余地,范无救一卷袖子,卯足了劲儿,一会逮住那个不听话的混蛋,一定要他好看! 街上的鬼们都站在原地不敢乱动,一个个看着跟长了飞毛腿似的黑无常在街道中乱窜。前面的黑衣男子似乎跟聋了一样,无论后面范无救再怎么喝令他停住都跟没听到一样。 “混蛋!!”范无救见多了恶鬼,还没见过如此装聋作哑的鬼。他的身形在酆都的城墙边街道旁晃过,却没能在上面留下半点影子。转过一个街角的时候,那人居然不见了!范无救站定了身影,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生生跟丢了那个人。他放慢了脚步,慢慢穿梭在人群里,寻找着那个家伙。 事实证明,黑无常范无救真的跟丢了,就在自己的地盘上,将一个鬼给跟丢了。 “无救!”谢必安一路追逐着,好不容易找到了范无救,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范无救恶向胆边生,一头红发怒张,像地狱不灭的炎火。他用力拨开了谢必安的手,回头怒道:“你怎的这么慢?!昨天晚上和娘子亲热到脚软了么?!” “你这是怎么了?”谢必安不知道范无救怎么无缘无故为什么又发那么大的火。 “混蛋!”范无救把手里的哭丧棒怒摔了出去,用力踩了一脚,哭丧棒原本就不是什么牢靠的东西,这一下,立刻在他脚下送了小命,折成了两断歪在地上。 谢必安走上前,赶紧将断了的哭丧棒捡了起来:“你怎么……把法器摔了?!你看到谁了?那么大的火气?” 范无救虽然脾气不好,但是一般这种脾气都只撒在谢必安身上,至于其他人,范无救基本都是笑脸迎人很是客气的。到酆都几十年,还没见过他生过那么大的气,而且对象竟然还不是谢必安。 范无救没有回答。并不是他还在气头上不愿意回答,而是他回答不出。这个人是谁他不知道,也没有多大兴趣,他想要的,只是那人手里的画而已。 想了想,他折回身就跑向画摊,一双眼似笑非笑的弯了起来看着摊主:“卖画的,我问你,刚才那画,你是哪里得来的?买画的人你认识么?又是从何处来的?你最好想清楚了回答我。” 摊主见无常爷问话,也有些紧张:“那个,回八爷,这个画是在供养阁里拿到的,因为没有鬼魂去领,小的就交了点钱拿出来卖了。至于刚才那位买画的公子,小的是真的不认识啊。” “供养阁?”范无救刚刚看到的希望,感觉就这么断了。 供养阁是阴间里鬼魂接受阳间家人烧焚衣物,供品的地方。不是每个鬼魂都能收到阳间亲人烧化的东西,被关在枉死城里的鬼魂因为阳寿未尽就亡故,所以进入鬼门关后就会由鬼差直接带进枉死城。阳间烧给他们的东西,一般来说都会被暂时收着,等到他们阳寿到了,被放出枉死城后由鬼差交给他们。但是有些鬼魂死的太早,等期限满还需要很长的时间,这些小摊贩就会低价收购自己看中的物品拿出来卖。 范无救虽然是无常,但有些地方他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进去的,做人有做人的规矩,做鬼也是一样的。供养阁就是他不能随便去的地方之一,原因是怕他们这些做无常的生了贪念,拿了这些东西去私用。 摊主忙不迭点头,但是低价收购供品本就是违反规定的,不过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人查而已。小摊贩生怕范无救追究起来,连忙又解释道:“这个画没有写明烧给谁,没办法送到,我这才收购了回来的,以前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违法的买卖啊。” “算了,你忙你的吧。”范无救不管这些事情,贪赃枉法这些事不属于他的工作范围,眼前这个小贩看来是真的不知,吓唬他也没有用。范无救转了身,看了一眼身后的谢必安:“走吧,回去了。” 谢必安拿着断了的哭丧棒跟了上去:“你为了什么发那么大的火?还把法器给摔坏了,阎王要是责问起来,你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受罚就是了。”范无救眼见要到手的画飞了,这让他心里很是沮丧。 “受罚?你怎么说那么简单?要是被柳条抽你可怎么受得了?”范无救言语轻松,可谢必安倒是急的不得了。 “抽就抽吧,这无常我也当厌了。”范无救转过头看着他的眼。活着的时候,为等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11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11 他一句话,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让他觉得无比漫长。死了,就更觉岁月光阴长到没有尽头。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范无救天生乐观,突然这样倒是让谢必安生奇:“你刚才见到谁了?” “谢必安。”范无救淡淡的弯起嘴角笑,伸手贴在了他心脏的位置上:“有时候我真后悔你活着的时候,没有把你撕碎了,看看你这里到底有没有装着心。现在你死了,怕这里是更空了。” 谢必安站在街头,看着范无救,没有开口。 倘若真的如范无救说的那般,他谢必安没有心的话,恐怕他也不会那么早就与范无救在阴间相遇了。只是这话现在就算说了,也没有意义了。谢必安的死因,范无救不会知道,而那句无法说出口的话,也被一片死寂般的沉默一并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范无救收回了手站在他面前,也没有开口。酆都街头的熙熙攘攘不过是一场虚无的繁景,却在他们身旁交织出最繁华的流影。 “我走了。”良久,范无救终是开口再度和他分了手,转过身不再回头的往前走。 谢必安手里还拿着断了的哭丧棒,他抿了抿唇,握紧了手中的哭丧棒,心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如若阎王责问起来,他就说这是自己与范无救产生了冲突时不小心被他给折断的。 生前谢必安亏欠范无救的,即便是下了地狱也无法弥补了。 尽管谢必安一再想帮着隐瞒,但法器这件事并不是件随手一遮就能过去的事情,阎王还是得知了这件事。范无救,谢必安被传到森罗殿的时候,几位阎王早已端坐其上,自高处垂目而视着这两个跪在殿中央的无常。 “启禀众阎王,这事是属下的过失,和黑无常无关。”谢必安抢在范无救开口之前就将责任给揽了下来:“是属下和黑无常起了冲突,失手折断的哭丧棒,还请众阎王责罚。” “白无常,你在人间便是衙差,糊涂的官你怕是见多了,是不是当尔等阎王也皆是糊涂官?”秦广王蒋开口道。 坐在第二把交椅上的楚江王听了这话,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耳朵痒,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掏了掏耳朵,又立刻正色端坐道:“哭丧棒乃是无常的法器,你任意毁坏,视同无法。黑无常,你可知罪?” 白无常还待开口,就让黑无常按住了肩:“阎王明鉴,确实是属下一时失手,与白无常无关。他如此说辞,也是一时心切,想替我顶罪,望阎王开恩,勿要责罚。属下知错,请几位殿下定夺,甘心受罚。” 秦广王对其他几个阎王道:“黑无常损坏法器,这是不敬之罪,理应重重责罚,各位阎王意下如何?” “我同意秦广王的看法,黑无常目无纲纪,擅自损坏法器,应当受罚。”仵官王吕接口道。仵官王执掌第四殿,长的凶神恶煞,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 “我认为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个小小的哭丧棒吗?往大里说是法器,往小的说不过是无常的一个标志。我们阴间也该学学这阳世改革了,千年下来一点点新意都没有,别人不厌,我们自己看着都要厌了。我说不如趁这次机会,让黑白无常换个形象,改变一下我们在阳世的印象。我们阴间可不是都是恶鬼凶煞的,也是有良鬼善魂的。” 说话的人是执掌第十殿的转轮王薛,年纪看上去和楚江王差不多,眉清目秀的,不像是个阎王,倒像是个书生,专司各殿解到鬼魂,分别善恶,核定等级,发四大部州投生。他在阴间开了一家奇玩店,专门在阳间搜罗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卖,整天嚷着阴间也需像阳间一样与时俱进,大肆改革一番。 森罗殿上几个阎王你一句我一句的各执己见的讨论了起来,一时间竟也拿不出个统一的意见出来。 黑无常脸色如常,只跪等结果,白无常的脸倒比平时更是煞白了,不知道几位阎王会判个什么罪给范无救。 “依我看,责罚是要责罚的,只是黑白无常公务繁重,要是关押起来反倒是增加了阳间钟馗的工作量。”仵官王吕看大家僵持不下,开口道:“处以杖刑以示责罚,如有再犯定不轻饶。几位意下如何?” 这个仵官王虽然看着凶神恶煞,但实际是个老好人,哪儿都不想得罪,每次几个阎王有意见冲突,他就跳出来开始做和事老。 “呵呵……”一直没开口的楚江王终于开了口,摸了摸座椅上的恶鬼头扶手道:“如若只是为了这小小法器,倒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是,若此次轻饶,难免他们瞧轻了地狱王法。黑无常毁坏法器,罪责难逃,理应重罚,以示我地狱法严。仵官王,你事事退让,处处以和为贵,不要说在阳间,就是在阴间,也只会助长歪风邪气。我同意秦广王的意思,当以重罚昭示众子民,不得枉顾法纪,以儆效尤。” “黑无常无意损坏法器,更无目无法纪的意思,还请各位阎王开恩。”谢必安赶紧开口求情道。 秦广王闭了闭眼睛,终于有了定夺,开口道:“无常损坏法器,这还是地狱里头一遭。判官,你将本王说的记录入册,将来再有这样的事,就依今日所判。阴司法器,乃属法纪之征,毁其法器者,如同知法犯法。今日黑无常损毁哭丧棒,定为阴司法第二百十八条,毁器罪。犯此行者,判入剥衣亭寒冰地狱十日,受地狱炎火吞噬肤之苦。如犯者伏罪刑满,则重回原位。如有不服者,则永世饱尝炎狱之苦。” 秦广王是一殿的主人,也是这些阎王中最大的大哥,每逢争执不下,最终便由他来决断。 “属下领命。”判官一手执笔,一手托着阴司法典将秦广王所述一一记下。 谢必安知道秦广王开口便再无周旋的可能了,低头看了一眼范无救,心里忍不住埋怨。自从进了森罗殿,范无救一句求饶的话也没有,如今好了,被判了刑罚,还不知该如何是好。 “属下领罪。”范无救终于开了口,伏地领罪。立刻便有小鬼上来,将一副铁镣锁住了他的双手,带着他往剥衣亭寒冰地狱去。 谢必安跪在森罗殿大殿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范无救被带了下去受罚,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跪在那儿干着急。 “你也回去吧。”秦广王站了起来,抬了抬手:“黑无常不在,你的事情只多不少。” “属下遵命。”谢必安领了命,起身离开了森罗殿。 离了森罗殿,楚江王尤觉今日神清气爽,走路都不免得瑟起来。回到殿中,就迫不及待的进了卧房,絮絮叨叨的跟里面的人说个不停。 “娘子,今日真是痛快!叫那小子目无阎王,这口气,真是出得爽!” “要不是他揪着我的小辫子,我早把他踹十八层地狱,飞灰烟灭去了,哪轮到他这里嚣张?”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12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12 楚江王正在絮絮叨叨,就听闻屋外下人道:“启禀二殿,外面有人求见。” 话才说完,就听到外面人有禀报。楚江王心里清楚,必是那人来寻自己,他拍了拍卧在床上的女子道:“娘子,我去去便来。” 下人站在门外,没有听到自家夫人开口,就看到楚江王走了出来,赶紧垂首跟上。 “咦?稀客啊。”楚江王慢悠悠踏进大殿,嘴角忍不住上扬,他赶紧伸手按住了嘴唇两边,怕生出更多的皱纹来。 堂中一黑衣男子听到楚江王的声音,转过身来,唇边挂着浅笑:“苏荷见过楚江王。” ☆、第五话 阎王开恩 楚江王点了点头,挥开了殿中的下人,在殿中的鬼首大椅上坐了下来,伸手端过茶盏,吹开上面的茶沫子抿了一口,这才开口:“苏荷,你倒来得快。” 苏荷等楚江王入座后,便在下手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楚江王贵人多忘事,前两天我们不才在忘川河见过面吗?” “你来这里,是跟本王叙旧的?”楚江王屁股都得瑟的发痒,恨不得当场就伸手挠挠。 苏荷端着茶杯,不紧不慢的喝口茶,这才放下茶盏,开口道:“二殿不早该知道苏荷此行的目的了吗?” “本王自是知道的。”楚江王倒也没跟他打着哈哈周旋:“只不过,你来找我何用啊?你应该去秦广王那里才是啊。” “苏荷没有二殿料事如神的本事,但是苏荷倒自有一些消息来源。”苏荷捏着杯盖撇着茶沫儿的动作停了下来,抬起头,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楚江王:“苏荷听说,今日在森罗殿上二殿可是极力主张要好好惩戒黑无常。” “你不会是认为本王和你的恩怨,让本王不公私不分,借题发挥吧?”楚江王正义凛然道:“本王身为阎王,自是要严纲振纪的。主张罚黑无常,绝无私心。一殿已记载入册,往后谁要犯了这罪,也都是要受罚的。” “倘若早有法纪,苏荷也不会来为难二殿。只是初犯者是不是有些冤枉了?” “冤枉?他自己已认罪,何来冤枉一说?损坏法器是事实,森罗殿上,可没有对他用任何刑逼供。” “赏罚分明,以儆效尤……”苏荷垂下眼,端起茶杯沉吟道。 楚江王的眼皮子跳了下,他一早知道苏荷会来找到自己,但这一次,他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阳间有阳间的法,阴间有阴间的律。范无救触法,自要受罚,本王虽然与你有些交情,但也不能为了你就徇私枉法,要不然,本王以后如何在阴司立足?”说到这里,他假装叹了口气:“本王也实在是身不由已啊。” “二殿既然都这样说了,苏荷也不好为难二殿了。”苏荷点点头,竟然就这样断了这话头。 楚江王早做好了和他唇枪舌战一番的念头,早就摩拳擦掌蓄以待发,没想到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没了下文,倒让他傻了眼。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苏荷有开口的意思,终是忍不住发问:“你……这就说完了?” 苏荷点了点头,笑道:“二殿公正耿直,苏荷自然不会为难二殿。” 说着,还真的不再提这件事了。两个人坐在厅中一时竟没有话语,就在楚江王按耐不住准备再开口的时候,苏荷总算开了口。 “最近城内有件趣事,不知道二殿可有听过?” 楚江王的心里像揣着只孙猴子,挠得他七上八下的,就差没从他的鼻孔里蹿出来,哪里还能安稳的坐着?也就叫他当了这阎王几千年,好歹还有些定力,这才勉强没离开椅子下来。 “什么事?” “我听说最近酆都城内有人在兜售迷魂水。”苏荷口中所说的迷魂水乃是野鬼村附近的一个凉亭,人称迷魂殿,迷魂殿边有一泉眼,冒出的泉水就是迷魂水。初来乍到的新鬼,走过黄泉路,翻过恶狗岭和金鸡山,穿过野鬼村就会到达这迷魂殿,此时的亡魂疲惫不堪,口渴难耐,就会在这凉亭休息片刻,喝一口清凉的泉水,而一喝这迷魂水,才能嘴吐真言,如实禀报在阳间所犯的种种罪行,等候十殿阎王们的审问。 苏荷这番话,与黑无常之事没了半点联系,弄得楚江王一头雾水,略一考虑,就点头道:“竟有此事?本王即刻便差人前去调查清楚。”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苏荷笑了笑:“二殿,可知道这迷魂水为何会贩卖到酆都来?” “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是来给本王讲故事的?”楚江王终于按捺不住:“你不是来给黑无常求情的么?” “二殿何苦这么心急?听我说下去自然就知道了。”苏荷倒是不紧不慢,叫外人看去还以为是楚江王有事求于苏荷。 “酆都内烟花之地想必二殿也是有所耳闻的,这迷魂水事件就起源于此。不知道是哪儿家的男子在这勾栏处留恋,一连几日让家中的妻子起了疑心,几番盘问下来拒不承认,没有证据妻子也没办法。但这名女子倒也聪明,偷偷到迷魂殿里弄来了迷魂水端给自己的丈夫喝,一碗水喝下丈夫就全部如实招供了,后来这事就传开了。城内已婚女子家中丈夫如若有不忠的,就会被骗着喝下迷魂水,于是就有商贩做起了这桩买卖。” “如今这城内搞得人心惶惶的,谁都不知道何时自己就会喝了迷魂水。”苏荷喝了口茶又道:“像二殿这样公正耿直,和夫人伉俪情深的夫妻自然是不会担心这个的,而且也没有人敢大胆的来陷害二殿。只是最近这事越发严重,苏荷也不由有些担心,如若哪天被骗喝了这迷魂水,一些不该说的事都说了出去,这可如何是好?” “你……你……”楚江王的鼻孔开始冒烟了,这回恐怕那只心里的孙猴子已经呆闷了,直接用金箍棒撑开了他的鼻孔跳出来回花果山去了。他这番话别人不明白,楚江王怎会不知?这是他变着法的要挟自己,自己的丑事辫子被他揪着,他好色这事鬼尽皆知,算不得什么。只是……他还有更肥的辫子被这个小子抓着,让他恨得牙痒痒,却又奈何不得。 这些都还是其次,重要的是,楚江王看过生死簿,生死簿上竟查无此人。活着也好,死了也罢,竟没有记录在册。这也是楚江王为何一再忍让他的重要原因之一。 这个苏荷,实在是个谜。 苏荷说罢也不再多言,只是坐在椅子上悠哉的喝着茶。 他这一招有点阴,堵得楚江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坐在座位上鼻孔直喷气。楚江王沉吟了半晌,只闻得他手指不停打着扶手的声音,哒哒哒的。 楚江王不开口,苏荷也不开口,更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坐在那儿喝着自己的茶。 “苏荷,你可知地狱王法如同阳间,天子犯法且与庶民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13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13 同罪。范无救触法在先,即便是本王,也不可能将他无罪放出。这罪,他是受定了。不过……”楚江王怕他马上出去买迷魂水喝,赶紧又追了几句:“十日时限,本王可以想办法帮着酌情减去,更多的要求,也再无可能了。” 苏荷笑而不语,只是看着楚江王。 “你看着本王也没用啊……”楚江王实在是没办法,想了想又道:“那……炎火之苦,本王也想想办法,酌情减量。这已经是底限了,你再不满意,本王……本王也只得自己出去买个迷魂水喝了得了。” 苏荷起身笑道;“二殿真的不必太为难的。” “不为难,不为难……”楚江王脸都笑得扭曲了:“范无救怎么说也是本王属下,本王也不忍。” “那就有劳二殿了。”苏荷起身拱手道:“苏荷就不叨扰二殿了。” 楚江王挥了挥手,一日的好心情只坚持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成了这茶水上的浮沫。 苏荷转身离去,人还未踏出门外,突然又回头道:“黑白无常是二殿收入阴司的?” “嗯?”楚江王还没回过神,下意识便应了声:“是本王收的。” 苏荷若有所思的点头道:“属下犯错,上司也是责无旁贷啊……” 楚江王这回连头顶都冒烟了,整个人变成了几千年后才能看到的蒸汽火车。 “啊呀,看我多嘴了。”苏荷佯装失口,赶紧道:“我这还没喝迷魂水就开始在这儿胡说八道了。” “不送。”楚江王竭力保持着阎王该有的风度,牙齿都发出打磨的声音。 “那就有劳二殿费心了,苏荷告辞。”这一回苏荷可是真走了,留下了七孔生烟的楚江王一人独坐殿上。 楚江王到底还是有些手段的,并没有人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但范无救的刑从十日降到了五日。每日必受的三次炎火之苦,也降到了每日一次。即便只有一次,也够范无救享用的。这地狱炎火取的是人间的烈阳的精髓,每受一次,整个鬼身上的皮就立刻焦糊变炭,但又会在受刑后不久慢慢愈合。在愈合的过程中,在十八层地狱中受煎熬的恶鬼们便会被纷纷涌过来,啃其肤,嚼其骨,以泄这些恶鬼们所尝之苦。 如此反复,直到刑满之日方能离去。 范无救被放出来的时候,谢必安早早就在入口处等着他,看见小鬼押着范无救出来,赶紧上前搀扶住他:“你怎么样?” “没事……”范无救遭此一罪,连鬼都不像了,脸色灰白,像死过去几回似的,整个人汗湿透了,想必是疼的。 谢必安看范无救这样也知道怎么可能没事,于是不发一语,扶他上了马车,一路将他送回了家。 回到家,谢必安扶着范无救在床上躺下,坐在床边看着他,不免叹道:“你这又是何苦?那日在殿上说几句求饶的话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刑罚。好在楚江王开恩,免去了剩下五日的刑罚。” “呵呵……”范无救扯着干裂的嘴角笑了笑:“你也说过不能徇私枉法,你都忘记了么?居然在森罗殿上顶包领罪。” “快别笑了。”谢必安扶着范无救喝了口水,看他咽下了才扶他躺下:“无救,你和楚江王真的没有什么交情吗?” “我与他能有什么交情?充其量也就是顶头上司而已。”范无救的手按在腹部,那里还没有完全复原,露着森森白骨。 谢必安不忍看,从怀里拿出一早配好的药。虽说不去管伤口它也会好,但是有了药好的快,也可以减缓痛苦。他小心的撩开衣服,一时竟不知道从何下手,范无救的身上,几乎没有了完整的地方,处处都被啃的不成形状。 “没有交情,二殿怎么会如此帮你?”谢必安不敢用力,只敢拿指尖蘸了药膏轻轻点上去。 范无救没有回答,看着他为自己上着药。受刑的时候,他都没有叫过一声,更何况早已不那么痛了。可谢必安那么温柔的触碰,却让他忍不住咬住了牙关,疼痛感便从谢必安的指尖传递而来。 谢必安上好药,自己倒弄了一头的汗,他小心的拉下衣服:“你好生歇着,有什么事等身体好了再说。” “嗯,谢了。”范无救闭上了眼睛:“你且去忙你的吧。” 谢必安点了点头,范无救受了责罚,事情全都落在了他一人身上,这会儿功夫还是他想办法挤出了时间来的:“那你休息吧,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不必了,我明日便好了,你先辛苦着吧。” “不碍事,二殿说了,让你休养两天,等你伤好了再到阴司报道也不迟。” 范无救没有回话,只抬手遮在眼上,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谢必安看范无救闭着眼,想他是累了,也就不再多话,轻轻退了出去,离开了范无救的家。 范无救听着门轻轻掩上的声音,最终安静一片。他抬起另一只手覆在了腹部的伤口上,缓缓叹息了一声。 谢必安离开范无救的家,便是一天的忙碌。结束的时候,烛火店的烛光早已灭了去,想必妻子也已经回了家。事情太多,谢必安没有时间去酒肆,随身携着的小酒囊倒派了用场,他打开喝了两口,这才抬脚往回走。经过蜡烛店的时候,看到个人影坐在门槛处,听到他的脚步声,那人便从暗处起身走了过来。 “必安,回来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谢必安拧上酒囊走了上前。 “想等你一起回去。”肖玉别了别鬓角的碎发,伸手接过了他手中的哭丧棒抱在怀里:“无救没事吧?” “嗯。”提到范无救,谢必安皱了皱眉头:“没什么大碍。” 谢必安细微的表情变化落在了肖玉的眼里,她却只是点了点头:“那便好。饿了吧?先回去吧。” 离开范无救家的时候,谢必安说过会去看他,但是这一日实在忙碌,到了这个时刻谢必安又担心范无救早就睡着了,便没有再去范无救家中。 二人用了晚饭,肖玉把东西收了,在帕子上擦了擦手,回头看着坐在桌边修着哭丧棒的谢必安,他低着头,正用收集来的人骨笨拙的修护着受损的法器。肖玉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伸手接了过来:“我来吧。” 谢必安坐在桌边,看着对面的肖玉。她确实是个好妻子,倘若在人世,定会是个能替谢必安在父母面前尽孝心的好媳妇。只可惜了,她嫁错了人,不但得不到一个女人该有的爱情,还失去了再世为人的机会。 没有烛火,也没有月光,肖玉只凭着一双漆黑的眼在黑暗中将那折断的哭丧棒修复。女子生来就是心灵手巧的,谢必安修了几天的东西,在她手里总算还原了模样。人骨森寒,她的手却更凉。她低头咬断了用来缝合的姑获鸟的头发丝,将东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14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14 西递到了他手里:“好了,看看,还行吗?” 谢必安回过神接了过来,看了看:“嗯,和之前的一样,还是你手巧。” “那就好。”肖玉把针收进了盒内,起身道:“也不早了,你也累了,早些歇息吧。” “嗯。”谢必安点了点头:“你忙碌了一日,也早些休息吧。” 夫妻二人洗漱了一番,便回房歇息,并无多话。 范无救并没有休息太久,对一个鬼来说,伤口愈合只是转眼间。他从剥衣亭寒冰地狱离开的第二天,便重新恢复了自己的工作。接过哭丧棒的时候,他伸手摸了摸,分量重了些,应该是用新骨做的哭丧棒。虽然分量比以往重些,对鬼来说,重量实在算不上什么。哭丧棒并不是说用新骨随便修一下,就能真正恢复常用了,还得经由阎王的手,这才能真正具有哭丧棒的法力。 范无救掂量了下,开口问:“是哪一殿殿下点的法?” “二殿,怎么说我们也是二殿收编进阴司的。” 范无救料着也是如此,亦不作多想,二人就赶往阳间做事。 楚江王虽说是黑白无常的顶头上司,但也确实是对范无救好过头了。在殿上义正辞严的要求重罚,一转眼又跑去想办法,把十日期限缩短为五日,一日三刑也减为一日一刑。光这事就被阿玛阿傍私底下议论过,直接怀疑他们的顶头上司楚江王改了性,好起男风来。 好男风,自古以来就是有钱人的爱好,尤其是皇家的爱好。楚江王……虽然他不是人,但他好歹也是个王。好这个,也就不足为奇了。 虽然黑白无常和阿傍阿玛的工作对象性质有所不同,但是走的路却都是一样的。所以在黄泉路上碰到的时候,阿傍阿玛还是忍不住多瞅了范无救几眼,然后就急急忙忙的赶着亡魂朝忘川河走去。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同属阴司,但这两队人马照面机会并不多,交谈就更少。因此每当这只马头意味不明的瞅着自己的时候,范无救总以为自己是哪里出了岔子。 “谢必安。”范无救再一次被马头盯过之后,他终于忍不住拉住了谢必安的胳膊。 “怎么了?”谢必安回过头看向范无救。 “你看看我。”范无救指着自己的脸:“是不是哪里沾了什么?还是我出天花了?” 谢必安仔仔细细看了范无救一通:“没有啊,好好的。怎么了?” “那个马脸,干吗这段时间总盯着我瞧?”范无救抬了抬下巴,指着不远处的马面,马面正鬼鬼祟祟的往他们这里看,一见范无救他们看过来,赶紧装没事人一样,踢着牛头的屁股赶路去了。 谢必安顺着范无救指的方向看去,摇了摇头:“不知道了,要不然你去问他?” “算了。”范无救挠了挠一头红发:“好不容易今天结束的早,谁有兴趣去对着牛马弹琴?走,喝一杯去。” “嗯。”谢必安收了锁链:“新的哭丧棒用的还顺手吗?” “还不错,你修的?”二人一边聊天一边往酒肆去,在老位置坐了下来,立刻有脸色常年青灰的店小二把酒菜奉上。 “不是,肖玉修的。”谢必安在范无救对面坐下:“我修了几天,也不及她一会儿。” “是吗?”范无救笑了笑,倒上了两杯酒:“替我谢谢嫂子了。” “嗯。”谢必安点了点头,便开始喝酒。 黑白无常二人执法时,死魂见到他们的模样是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这也是楚江王的主意,连同牛头马面一起,是想在死魂面前起个震慑作用。 所以执法的时候,黑无常就是个肥肥胖胖,肚子像充了气的球,眼睛狭长,几欲裂到耳根的模样;而白无常则拖着长的可以用来跳绳的鲜红舌头,个子高的让人以为他在踩高跷。 这等不正常的模样,任谁看了都打寒颤。 送走死魂,白无常剑眉星目,五官略带邪气;而黑无常则是个秀气的清俊男子,眉眼中常带笑意。 范无救边喝着酒边撑在桌角上往楼下瞧:“活着的时候,常听老人说,地狱有多可怕,其实这里跟阳间也没多大区别,除了看不到太阳,也不会死。” “活在阳间的人都是阳寿未尽的,阴间到底是个怎样的状况又有谁知道?”谢必安抬头喝了一口。 范无救他们坐的一桌就靠窗口,一低头就能看到楼下街上热闹的集市。在酒肆对面有一个卖珠花的店铺,掌柜的正在招呼着生意。一般来说,去珠花店的都是女子,所以里面出现一个黑衣的高大男人的时候,还是有些引人注目的。 “少喝些,虽然不醉,但是贵。”范无救拿筷子在他手背上敲了一下。范无救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范无救脑子里跑出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最近街头巷尾传言的男风,当然,他并不会知道他就是这个传言中的主人公。要不然现在始作俑者牛头马面,很有可能已经互换了个脑袋,变成了牛面马头。 “酒钱我出,不用担心。”谢必安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筷子道。 那个男子接过掌柜手中的彼岸花,微微抬起头,对着头顶的烛火照了照。在范无救的角度便能清楚的看到那男子的长相。 这张脸很生,范无救似乎没有看到过。不过,每天来这里报道的鬼魂那么多,范无救自是不可能一一记住的。他收回了筷子看着谢必安笑:“哦?倒看不出你很有钱嘛。借些来耍耍。” 说罢朝谢必安伸出了手。 “你要做什么?”谢必安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他手心。 范无救看着掌心的银子,差一点就直接扔到他脸上。这个人活着无趣,死了干脆直接变成无聊。说什么便是什么,一点不懂玩笑两个字怎么写。他握紧了银子又松开,朝店小二丢了过去:“接着!今天这里所有人的酒,七爷请!” “好咧。”小二接了银子就下楼去给每桌上酒去了。 谢必安倒也没心疼银子,看范无救的样子就知道又在生自己的气了。 范无救觉得无趣,干脆不理他,只撑着头看楼下鬼来鬼往。谢必安长得倒很男人,浓眉大眼,人高马大。可性格像团棉花,打上去也不知疼,这让性格完全相反的范无救很没辄。 小二端着酒给每桌上了酒,说明了情况,大家纷纷朝范无救他们这桌起身道谢起来,声音有些热闹,惹得街上的人都在朝酒肆看来,珠花摊的那个男人也顺势抬头朝酒肆看来,就这样迎上了范无救的眼睛。 范无救一时竟没能回神,那双眼睛……实在太像……他放在桌上的手紧了紧,又松了开来。自己没能看清那混蛋的长相,可那混蛋定是认识自己的。如果真是他,怎可能就这么无遮无掩的这样看着自己? 自己一定是想报仇想疯了……范无救撑着下巴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15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15 总算收回了视线。 “谢必安。”在阴司相遇之后,他总是连名带姓的这么叫谢必安,似乎早忘记了在人间,自己曾那样深情的唤他“必安”。 “嗯?”谢必安应了声。 “你还记得那日我约你朝阳山凤角亭相见么?”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二人心照不宣,彼此都没有提起过。 “无救……”谢必安一惊,怕他说漏了自己的死因,在阴间,这是死罪,是要生生下十八层地狱,灰飞烟灭,永不超生的。 “你放心。”范无救笑了笑:“我知道哪些话不能说。我只想问你……那日,你终究有没有来赴约?” 范无救问完,就不再开口,等着他的答案。酒肆里的生意越发好了起来,人声变得嘈杂起来。窗外的风带着彼岸怒放的清香悄悄潜入进来,与那浓郁的酒香混杂出奇异的芳香。 谢必安半日才开口说了三个字,声音很轻,立刻被淹没在人声里。 范无救的眼光终于从谢必安的脸上挪了开来,垂目看着手中的酒杯:“是吗?” “嗯。” 地狱之花怒放在忘川河畔,阴间无四季,彼岸便嚣张的花开不败,妖艳的红一直蔓延到鬼域的尽头。 孟婆倚在桥廊,脚踝上的银铃清脆作响,那是一曲迎接新魂的奏章。 ☆、第六话 孟婆 汉阳今年的夏季绵雨不断,山洪泛滥,地里的农作物受损了一大半,这使得大家都一筹莫展,担心着如何向朝廷缴纳粮仓。 祸不单行,福无双至。苏州城外朝阳山上有座寺庙,叫做“无双庙”。香客络绎,火烛旺盛。原本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寺庙,不知道怎的就走了水,一夜之间,偌大个寺庙就烧了个所剩无几。更惨的是,里面连主持一共三十七个僧侣,有三十一个因夜深不觉,被活活烧死在寺庙里面。 奈何桥畔一夜便多了不少白里透青的光脑袋壳子,这些和尚们大概没有想到,成日里诵经念佛,可佛祖们却没有保佑他们遇事无安。 正所谓黑白无明界,人亦无恶绝。这些和尚们大多数都被判重新投胎,但还是有一两个被送去了地狱受苦。 “孟婆姐姐,想不到这和尚中也有恶人啊。”阿傍在桥边讨着水喝,不执行公务时,他倒是个浓眉大眼的英俊公子。 孟婆没有开口,坐在一边的阿玛倒是开了口:“人分善恶,不管是做什么的,都是有好坏的,你说对吧,孟婆姐姐。” “今日你们俩倒是空的很,怎么不在酆都好好休息,跑我这儿来做什么?”孟婆没有接他们俩的话。 “我们今天的事都忙完了,特意过来陪陪姐姐。”阿傍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甚是讨喜。 阿玛的五官和阿傍往反方向跑,虽然一双单眼皮没有阿傍那么讨喜,但也算是个长相清秀的男子,他撇了撇薄薄的唇:“一年也没几次能提前收工的,都怪阿傍,明明是个牛头,偏偏跟个猪头似的。” “你敢说我是猪头?!”阿傍最讨厌人家说他是猪头。 “我说了又怎么样?”阿玛朝阿傍做了个鬼脸。 “看你们往我这儿跑那么勤,我是不是应该跟二殿说一声,让你们干脆留守在奈何桥也好让我有个一两天休息。”眼看两人要吵起来了,孟婆开口道。 “你们要来这儿讨水喝我没意见,要是到我这儿是为了吵架的,那麻烦你们俩回酆都吵去。”孟婆也不知道因为常年呆在奈何桥边,看惯了这些善男信女,痴男怨女的,脸上总是没个表情。 阿玛听孟婆这样说,立刻改口道:“我们当然不是来吵架了,我们过来是陪陪姐姐的。” “对对……”阿傍赶紧附和道:“对了姐姐,你在这里这么多年,有没有听到什么有趣的故事,不如讲给我们听听,消磨消磨。” “有趣的故事?”孟婆手里的动作停了停,随即又道:“还有什么故事比你们俩的事迹更有趣?” “阿玛我是不知道,我可没什么有趣的。”阿傍耸了耸肩膀:“生不成名,死不娶妻。我啊,也是过得够凄惨的。” 阿玛对这个猪一样的搭档都快翻白眼了,孟婆说的哪儿是他们生前的事,还不是这些年来他们犯下的那些大大小小的错事。 “哦?是吗?那关上一任无常的事,看样子是我道听途说了。”孟婆继续舀着孟婆汤,阿玛很有眼色的立马端起来递给那些即将投胎转世的鬼魂。 一听无常这两个字,笨如猪头的阿傍倒是忽然清醒了过来,赶紧也帮着端汤送鬼。无常这事儿,其实他觉得也不能全怨他和阿玛,也算他的命吧。阿傍帮了会子忙,又开口道:“七爷八爷好像很少来这里坐,他们成天这么忙,也不知道偷个闲。” “是啊,七爷八爷好像从来不到姐姐这儿来坐坐。”阿玛点头同意道。 阿傍阿玛他们俩打下手,孟婆倒也确实轻松了不少,干脆交由了他们去做,自己则坐在一边的栏杆上:“他们俩个吗?”说着抬眼朝远处看去,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总是很快就能捕捉到。 “姐姐听说没有?”阿傍见她接了话头,神秘兮兮的凑了过去:“日前八爷犯了事,被重重罚了,原本要受十日之苦,却在第五天就被放出来了。” 孟婆收回了眼神:“知道,这事酆都城内谁人不知?” “可姐姐你又知不知道,这八爷,怎么就这么轻易的被放了出来?”阿傍得意的和阿玛交换了一下眼神。 孟婆似乎有了点兴趣,挑了挑眉,靠在柱子上,一条腿曲起:“为什么?” “嘿嘿……姐姐可不知内情了吧?这事啊,只有我们兄弟俩知道。” 孟婆没有开口催促他们,只是靠在那儿,垂着眼等着。女人向来八卦,此刻的情景看来,怎么看都是阿傍阿玛比较像两个八卦的女人。 阿玛看孟婆没有好奇发问的意思,清了清喉咙,掩饰着尴尬,压低了声音道:“八爷那么快被放出来是因为二殿的关系。” 阿玛的话都到这个份上了,就算孟婆不是个八婆的女人,按照常人来说也一定会好奇的开口询问楚江王为什么会救范无救,可偏偏这个孟婆出奇地沉得住气,阿玛不说,她也不询问。 “没错!”阿傍没有那马头的机灵,只当孟婆不好意思追问,赶紧接了下去:“虽然二殿是我们的头儿,说出来还有失颜面。但是,二殿好男风,那可是铁一般的事实了!” 阿玛瞪了阿傍一眼,接口继续道:“八爷进去后,原本的十日之刑不但缩短了,就连一日三刑也变成了一日一刑,这其中的道理就在于此。” 两个人说完,孟婆一点儿吃惊的样子都没有,更不要提好奇之心了。孟婆如此表现,倒出乎二人意料之外,二人不由相视了一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16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16 眼,竟不知道如何再把这话说下去了。 孟婆只是垂了眼,靠在凉亭里,似乎在沉思什么。 “姐姐……”阿傍喊了她一声:“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这几日城内迷魂水盛行,哪儿日你们俩要是不小心喝了可怎么办才好?” “诶,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俩可是鬼差,哪个不怕死的,跑上来卖迷魂水给我们喝?这不是送死吗?” “你个笨蛋!”阿玛听出了孟婆的意思,但是又不好意思承认这些所谓的□□消息都是自己瞎掰的,遂厚了脸皮道:“这个我们也是听别人说的,传言多少总有些失真。” “怎么就是传言了?这话不是你说给我听的吗?”如果阎王英明,就该直接给他弄个猪头戴上,也算是名副其实。 阿玛抬脚就对着阿傍的脚背就是一脚。 “别人哪儿敢给你们送迷魂水喝,我只怕有人一个不留神,换了我给你们的茶水,到时候要是说了一些不该说的实话,你们可不能怨我。”孟婆似乎没听到一样,站起身继续做事。 “啊!!!你踩我作什么?!”阿傍这一次没能忍住,抱着脚怒道。 孟婆没有再搭理他们俩,重复着日复一日的工作。阿玛在孟婆身后对着阿傍挥了挥拳头,示意他不要再开口了。 阿傍见孟婆不再搭理,颇觉无趣,便拉了把阿玛:“那姐姐忙吧,我们也走了,改日再来讨茶喝。” 孟婆或许太忙没有听见,又或者是打定了主意不理他们,并没有应他们俩。待他们走远了,才抬眼朝忘川河对面望去。黑白无常已经交了差从天子殿里出来。 “八爷。”孟婆站在桥头,第一次喊住了范无救。 “姐姐是在叫我?”范无救指了指自己。 孟婆一身白衣,耳际别着一朵暗红的彼岸,朝范无救点了点头。 谢必安看了一眼范无救,又看了一眼孟婆,开口道:“我还有些事要办,就先走了。” “你能什么破事?”范无救哧了一声,自顾走向了奈何桥。 这是范无救第一次走过奈何桥,孟婆站在桥头,看了他良久,才开口道:“八爷身子可好些了?” 范无救的事,早已传得鬼尽皆知,孟婆这里常常能见到那两个兽头人身的小子,知道这些更不足为奇。 “好些了,多谢姐姐。”范无救笑着点了点头,他们黑白无常和孟婆极少打交道,远远的点头之交,差不多就已经是全部的交集。 孟婆问完这话,便没了下文,一时间两人站在桥上无言以对,一黑一白,倒成了桥上的风景。 范无救歪了歪头,看着她:“姐姐唤我过来,便是问这个?” 孟婆点了点头:“听说八爷前几日受了责罚,我常年守在这奈何桥边,都没空去看望一下八爷。” 范无救和孟婆原本就没什么私交,如今说出这一番话来,原本只会让人觉得做作,但瞧她眼神作派,又实在没有那股虚假味道。这倒让范无救有些意外,他又笑了笑,道:“没什么大事,有劳姐姐惦念了。” 孟婆望着范无救的双眼,缓缓抬手,就在范无救以为她要朝自己伸手的时候,那手却落在了桥头柱上:“八爷既已无碍便好。” 范无救不由在心中笑自己何时竟得了如此自恋的毛病,他把哭丧棒重新扛在了肩头,看了眼桥前的鬼魂们:“姐姐且忙吧,我就不叨扰了。” 孟婆点头,也不再多言,转身就离开了桥头,回到了孟婆亭。 孟婆生前是何身份,恐怕只有当初找她来看守奈何桥的阴间老大天齐仁圣大帝知道。一般鬼只知道奈何桥旁孟婆亭里,有一妙龄女子遥遥相望,只待那魂儿来了,便用一盏茶水将他们的前世今生抹去,踏上奈何桥,从此不回头。 范无救从奈何桥前经过无数次,头一次被孟婆叫住。倘若说孟婆对他有意,可方才她却未等范无救转身便先行离去。 这些事,范无救并没有多想,他的心里只剩下两种感情。 一是恨,二还是恨。 一恨谢必安这个不带种的混蛋,做了鬼还一味避着。 二恨那个只看到一双眼的混蛋,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居然就在要紧当口,被他给不明不白害了。 关于孟婆的事,范无救也听说过一二。传说她调来奈何桥,第一碗孟婆汤,给的就是自己心爱的人。要自己心爱的人忘记自己,还是由自己经手,这样的痛苦,想必也非常人能受。 阴间都知孟婆有倾城之姿,可在他眼里,孟婆只不过是个苦命的女子。亲手送走心爱的人,投不了胎不说,还要千年守着这顶奈何桥。 奈何,奈何…… 酆都是阴间最繁华的地方,四衢八街,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茶坊,酒肆,当铺,公廨,药铺,赌坊,青楼……各行各业,应有尽有。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看街景的士绅,骑马的官吏,叫卖的小贩,坐轿子的大家眷属,听说书的街巷老儿……三教九流,无所不备。 而生活在这里的鬼魂们,也如同阳间的人类一般,性格迥异,各不相同。 且不说别的,只说说这些男鬼。活着的时候,多数离不了好色,好酒,好赌,这三种嗜好,死了也是贼性不改,一并将这些恶习带来地狱继续快活。 当了鬼,也算是个男人,自然有摆脱不了的恶习。 比如楚江王好色,白无常好酒,这些都已经是酆都人尽皆知的事情。 生为男人,黑无常自然也不是个干净的好鸟。他的爱好与上面两位虽不一样,但也一样是恶习难改。 那就是——赌。 在阳间当衙差的时候,他就喜欢没事就和几个同门小赌上一番,虽说爱赌,但他也算小赌怡情,并没有混账到赌得不知天高地厚,混点小钱玩玩而已。 到了阴间,这毛病就像狗改不了□□一样,做鬼都是改不了的。 无常的公务繁忙,比阳间有过之无不及,所以范无救并不能常常去赌,每每忙完事情时,也都是吹灯拔蜡的时候,阴间有规矩,蜡烛店打烊了,那一切运作便就此停止。 但就像阳间有地下赌场,可以避人耳目一样,阴间的赌坊自然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蜡烛灭了,赌坊自然不会明目张胆的继续开赌。鬼无须光线自能看清一切,所以关了灯赌,只要不被现场抓了包,那些当官儿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而这些赌徒之中,自然也是不乏那些高官的,所以一切皆是心照不宣。 “死了再来”是范无救常去的赌坊之一。在这里除了庄家和前来赌钱的赌鬼们,这里还存在第三种鬼,那便是赌妓。这种女子通常身段妖娆,容貌姣好,穿着暴露在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17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17 赌场里穿梭。她们中的大部分都是被庄家收买的,她们通常会缠上个赌徒,把赌徒手中牌的大小,用她们特定的暗号偷偷透露给庄家,如此一来,庄家总是赢多输少。而这些女子便可根据当日情况,从庄家手里取得分红。 这些把戏别人不知道,范无救可是一清二楚的,所以每每有女子要靠过来,总会被他拒之千里。 推开了又一次靠上来的女人,范无救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他喜欢赌,小赌通常不输,只要不黑心,赚点小钱对他来说没有什么问题。他人生最失败的一次赌注,大概就是四十多年前,约谢必安到山下把话说明,人面没见着,话也没说上,干干脆脆的被人从身后踹了一脚,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眼一闭,嗝屁了。 除了喜欢,他也确实需要钱。土地公那里消息虽然得不着多少,好处还是要按时给些的,要不然那个小老头儿哪肯安安份份为他查事? “哟,八爷,您来啦?正好,这会子手风正顺,赶紧的压啊。”一旁认识他的赌鬼赶紧往旁边让了让,让他坐舒服了些。 范无救手里掂着几两银子笑道:“行啊,来了不就为赌么?” 嘴上这么说,手里却还是悠着的,看了几局后,这才分出些银子压了下去:“就压大了。” 范无救赌钱,有他自己的一手。他虽然不会被这些女人骗了,可是愿意上当的可不少。他只需要找个冤大头对坐了,他买大,自己就买小,他买小,自己就买大。 要赢钱,就是这么简单。 这些开赌坊的人和范无救一样,都是瞎子吃馄饨,心里有数。而且范无救的心并不黑,赢几个小钱就走,对赌坊来说根本无伤大雅,庄家们就当变着相送点钱给这个无常用用。 朋友多了好走路,到阴间也一样吃得通。 常说夜路走多了要撞鬼,范无救并不怕撞鬼,这里坐着站着的,哪个不是鬼? 但他今天撞邪了。 对面坐着的男子一身黑衣,范无救认得出他,那日挑选珠花的“珠花公子”。他的身边坐着个女人,身段玲珑,凹凸有致,挨着他挤着他,几乎要把胸部全部贴上去了。 范无救照了常理,“珠花公子”压庄,他便压闲。 结果却让他大跌眼镜,第一场,他便输了二两银子。范无救不禁皱起了眉头,虽然他不是个大赌鬼,这心性却是赌徒的,这个邪,他范无救还就偏不信! 结果一连几场,他输的就差没脱裤子扔在桌上,光着屁股回家。 “八爷……您看,今儿个您手风好像不顺啊,不如……”赌场里的人看他脸色不好,不由小心翼翼的开口相劝。 “我自输我的,怕我赖账不成?”范无救看着那个“珠花公子”,这家伙是出千的不成?不可能,要是出千,负责这桌的赌场打手能饶得了他? “珠花公子”似乎没留意到他的眼神,只问着身边的女人:“这次押多少好呢?” 女人屡屡失手,早就乱了分寸,只好胡乱敷衍着:“这……公子手风正顺,想押多大,便押多大吧。” “这样吗?也好。”这个公子看来是个赌鬼,手中的牌,他从不翻看,只拿细长的指轻轻捻一下,便知道手里牌的大小。 范无救下意识的摸摸腰包,居然把带来身边的钱给输了个干干净净,而自己连一场都没赢那个“珠花公子”。范无救站起身抬起脚,一脚踩在了桌子上,把个扯出个东西放到了桌上。 “这个能赌不?” 庄家赶紧接过来一看,那是块玉坠,非圆非方,一看就是上等好玉。做工精细,倒是个好东西。 “能!当然能!”庄家立刻点了点头。 “那等什么?”范无救重新坐了下来。这块玉吧……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只知道自己从小就戴着,应该是爹娘留的,将来或许有日相认用的。 可惜,他范无救没这个命,也不好那个心,捧着块玉哭爹喊娘的寻亲,那是娘们儿才做的事。这玉也是他来阴间后,唯一从供养阁领来的东西,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化来的。 范无救寻思过,那人定是谢必安。 不过,这东西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用处,不如就此跟它别过,让它跟好的主子去。 范无救将玉坠押在了赌桌上,其余三家也纷纷押下了赌注,这一轮轮到范无救坐庄,他率先开始摸牌,剩下三人开始按照指定的顺序摸牌。范无救是这儿的常客,虽然称不上是逢赌必赢,但也算得上是十赌九赢了,可今天却跟撞了邪一样,自从坐下后一局都还没赢过,加之范无救无常的身份,他们这一桌已经围了不少看客。 “开牌。”范无救不是个真正的赌徒,不喜欢玩虚张声势的把戏,他抬手一甩,把手里的牌扔到了桌上,牌面不算大,但绝对也不算小,胜算有七成。 范无救左手边的胖子和对面的小个子的牌面都没有范无救大,懊恼的扔了牌,坐在一边看着范无救和那个珠花公子的好戏。那名公子抬手拿起范无救扔在赌桌上的玉坠,仔细端详着:“上等的好玉啊。” 范无救并不心疼这块破玉,这么赌纯粹是因为骨子里的倔劲上来的,他就不信这个邪,赌了一夜,还能就一直这么输下去? “开牌。”范无救点了点桌子:“输了,你拿走。” “既然这样了。”黑衣公子放下玉坠:“不如我们就赌一次大的,八爷意下如何?” 范无救眯了眼睛,嘴角微微牵了牵:“大的?呵呵……难不成你要赌上我的哭丧棒么?我身边可没有东西能让我赌了。” “哭丧棒是法器,八爷就算是给我,我也是不敢要的。”那公子靠在椅背上,手指勾起身边女子胸前的垂发笑道。 “那你要赌什么?”赤脚不怕穿鞋的,范无救身边值钱的都输光了,也不怕赌。 那珠花公子往前凑了凑,双手交握撑在桌上看着范无救笑道:“倘若这把八爷输了,八爷就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这人怎么这么磨叽?”范无救皱了皱眉:“到底赌还是不赌?有什么话,干脆点。” “八爷要是输了,就亲我一下。”珠花公子一字一句,点着自己的嘴唇笑道。 这句话一出,周围的人不由倒吸了一口气。眼前这公子看不出有多大本事,没想到一出手居然调戏无常?虽然多少有点担心这位公子安危……不过更多的人还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的,人群中有人没能忍住,噗嗤笑了出来,又赶紧掩住了嘴。 珠花公子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直直的望着范无救:“怎么样?赌不赌?” 范无救的瞳孔猛的缩了一下,握着的拳发出咯咯的声音。居然提出这样的条件,这个珠花公子不是断袖,就是公然挑战无常。但是现在他骑虎难下,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18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18 看的人都在往他这里瞧,硬着头皮,也只得上了。 他放在桌上的手紧了又松,终于牵了牵嘴角,露出个笑来:“开牌。” 珠花公子嫣然一笑,细长的手指翻开人骨牌九,竟然是牌九中最大的至尊宝。 范无救的眼角跳了两下:“愿赌服输。” 珠花公子靠在椅背上,点了点自己的唇,直朝着范无救笑。 范无救推开面前的牌站起了身,几步越过桌子站定在他面前,弯腰毫不犹豫的就在他嘴唇上飞快的亲了一下,他听到了背后一片抽气的声音。 范无救离开之前,只感觉到自己唇瓣上有温热的触感滑过,直起身子只见那珠花公子舌尖轻滑过自己的唇瓣,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范无救往后退了两步,要不是他还有些涵养功夫,早就掀翻了桌子把他按倒了一顿暴打。他用手背用力擦了擦嘴唇,转身离开了赌坊。 ☆、第七话 薛姨妈 已是到了人间的十月,天气渐凉。虽然鬼魂们不知冷热,但是他们还是会很应景的准备一年四季的衣服。夏天地狱会下雨,到了冬天,天齐仁圣大帝还会作些小法,飘上满天洁白的雪花,也算是给地狱子民们的一些安慰。 黑无常最近的脾气不太好,非常不好。他心情不好,倒霉的人除了谢必安,就是那些他们去锁回地狱的恶鬼。平日里范无救最多也就稍做吓唬就把他们锁回去,而最近的这些恶鬼被送到天子殿的时候,不是鼻青,就是眼肿。前来接差的鬼差问起,黑无常也只用两个字打发。 “拒捕。” 谢必安知道范无救为什么会心情不好,黑无常在“死了再来”输了的事被那些赌鬼们添油加醋的传的街头巷尾人尽皆知,饶是谢必安不是八卦的人,也都听到了。 “今天的事都处理完了,要不然我们去喝一杯吧。”谢必安像往常一样开口道。 范无救不是没输过,但没输得这么丢人过。当鬼差这么多年,被当个大姑娘般调戏还是头一遭,这让他心情很不爽。 “喝什么?你喝得出味道吗?”范无救一把拽住他的舌头用力扯了扯。 “唔……”谢必安的舌头被他拽着,收不回,还疼的开不了口。 范无救终是没舍得再用力,松了手在他衣服上擦了擦:“这算什么破事?地位低的有痛感,地位高的有味感,这还不如干脆没五感。在阳间有这种不公平的事就算了,到了阴间还是这一套。” “地位高的他也有痛感的。”谢必安赶紧收了舌头道,忒没眼色道:“痛感这东西鬼都有。” “这不是差别对待么?凭什么他们就能吃得味道来,我们就只能知道痛。” “这个是地位等级的象征,阴间早就定了的,我们也没办法。”就这点上来看,谢必安实在是也不比阿傍聪明到哪儿去。 范无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官逼民反,要都像你这样,这世间也不用改朝换代了。” 谢必安伸手赶紧捂住了范无救的嘴:“我的祖宗,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口无遮拦的。这话是大不敬,可不能随便说,以前活着的时候皇帝听不到,可是现在不同了,指不定就被天齐仁圣大帝听到了,这可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啊。” 范无救伸手拍开了他的爪子,抬起胳膊肘在他胸口撞了一下:“就你这点出息,也就当个无常的命。” “不当无常你还想做鬼帝不成?”谢必安小声嘀咕道。 “起码得争取个味感啊,要不然,你喝喝喝,喝尿跟喝酒有什么区别?”范无救看他抬手又在拿腰间的酒囊喝酒,恶毒的开口道。 谢必安皱了眉,重新拧上了酒囊:“行,你不想喝就不喝了,走吧,我们回城里随便逛逛?” “嗯。”范无救对着他发了通无名火,心里舒服了,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样子:“等发了奉禄,我请你喝酒。” 谢必安点了点头,也没指望范无救真会请自己喝酒,无常的这些俸禄除去平日的开销,如果还有多余的,范无救必定还是会去赌坊的,只是不知道这次输的那么惨的范无救最近还想不想去赌了。 “不过……”范无救停下了脚步,伸手开始在他身上乱摸:“先借点来吧,我手紧,” 谢必安抓住范无救的手:“你要钱做什么?” “你管我做什么?身上有带银子吧,快拿出来。” 谢必安望着范无救,范无救一脸“你快拿出来”的表情,他拗不过从钱袋里取了点碎银子:“就这些了。” 范无救往怀里揣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发了钱就还你。” “你该不会是又想去赌坊了吧?”谢必安倒不是心疼这些钱,只是担心范无救赌上了瘾。 “谁跟你说我要去赌坊了?”范无救转过脸看着他:“我就不能做点别的?” 谢必安点头:“当然可以了。没人跟我说,我只是瞎猜的。” “你……”谢必安一本正经的回答,倒让范无救无话可说:“怎么你活了二十来年,死了四十多年,一点进步也没有?” “进步?”范无救的这个话谢必安听着有些耳熟,十殿转轮王就爱将进步啊,变啊挂在嘴上:“我都那么大了,性情早定了,这么多年了,你不也没变吗?” “我变得多着呢,你不知道而已。”范无救和他边走边逛着:“谢必安,你不回家陪嫂子么?” “再过些时候就要回去的。” “你们……也成亲四十多年了,她,对你还好么?” 谢必安点了点头:“肖玉她是个好妻子。”只是自己不是个好丈夫,这话谢必安自然是不会同范无救说的。 “我说。”范无救转过身看着他,掌心上托着盏莲花灯:“我们来这里这么久,还没有放过茶灯吧?” “放花灯?”范无救心情不好,他既然想的去放花灯,那就陪他去放吧。阴间不比阳间,除了不见天日外,就是这儿只有彼岸花一种花。倘若要看到其他花朵,除了女鬼头上形形□□的珠花,就只能看看各式各样的花灯了。彼岸花是地狱之花,鬼们当然喜欢,但时间长了难免视觉疲劳。这些形形□□的花灯中,要数荷花灯最受欢迎。要问为什么?因为天上的神仙喜欢坐在莲花宝座上。 要说这莲花宝座,这地狱也不是没有。在五殿后就有一座金莲台,这个金莲台正是地藏王菩萨的所在地。金灿灿的莲花谁不想见?只是这可不是轻易就能见到的,所以鬼魂们只有看看阳间烧化的花灯,或者有钱自己去买一盏去放放了。 范无救拿谢必安的钱买了盏普通的花灯,对他来说,花灯只在于和谁一起放,价格昂不昂贵都不是最重要的。两个人在忘川河边单膝蹲了,范无救拿手拨了拨跳跃的烛火,问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19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19 :“谢必安,你要许愿么?” “许愿?”许愿的都是人,哪儿有什么鬼许愿的:“你有想许的愿望?” 橘色的烛火照印着范无救苍白的脸颊,他看着手里的花灯,好一会才回答:“有的,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要不然就不灵了。”这是在阳世里,老人常说的一句话。 “谢必安,你够狠啊。”范无救抬起眼朝他笑笑:“有时候我想,我再活上几百年,也不是你的对手。” 范无救的愿望,谢必安怎能不明?可他不但装作不明白,还很巧妙的阻止了范无救把这个愿望说出来。活着的时候,范无救常常都觉得谢必安蠢钝,死了这么多年,范无救总算明白,蠢钝的人,一直都是自己。以范无救雷厉风行的性格,多少凶鬼恶魂都见着他胆战心惊,却偏偏栽在一个温吞水一般都谢必安手里。 范无救不信命,却一再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 忘川河的河水不知疲倦的蜿蜒而下,推着,拥着那些承载了心愿的河灯往奈何桥去。这是二人第一次放河灯,范无救却并没有许愿。就算到现在,他依然不信命,放花灯不为许愿,只为感受能与他并肩的感觉。他们二人身高相差不少,唯有如此,范无救才能与他摩肩,享受片刻心灵的宁静。 放完花灯,两个人在街口就分手各自离开,谢必安的心情也不太好,在外面逛了一圈,又不想回去,兜兜转转的又到了酒肆里。 酒不醉人人自醉,这句话在他们这些鬼当中也不是不存在的。人分三六九等,鬼也是一样的。首先痛觉所有的鬼都是有的,要不然犯了错,这些头头脑脑们无法管束。剩下的味觉,嗅觉……这些就只有阎王以上的鬼才能拥有了。所以一般鬼都不会喝醉,阎王以上的,就可以享受醉人美酒的香味和酒后的余温了。 谢必安是想一醉解千愁,但是奈何他等级不够,喝酒就如同喝水,是怎么也不会醉的。 正一杯杯灌着,就听到里面雅间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都……都喝……满,满上……” “里面是谁?”谢必安拉住要进去送酒的小二,雅间里的声音有些耳熟。 “还能有谁?转轮王殿下呗。”转轮王是个喜欢推陈出新的阎君,继位以来,常常想着法子变花样,奈何其他几个阎王并不看好他的想法。自觉怀才不遇的转轮王薛,也只能在心情极度不好的时候出来喝闷酒解气。 转轮王天生话唠,喝多了话就更多,偶尔把森罗殿的事情说漏嘴也不是一次两次。这会听他的声音,怕是已经不知道东南西北,不知道嘴巴又要大成什么样。 “七爷,您看您就行行好吧,把殿下带回去吧,万一他一会发起酒疯了,我可撑不住啊!”小二愁眉苦脸的。 “来人啊……都去哪里了?酒呢……这是瞧不起本王吗?本王……也,也是……阎王”雅间里的转轮王越发多话起来,伴随着哼哼唧唧不知所云的声音。 酆都的子民们私下给这个阎王起了个诨名,叫“薛姨妈”,倒也是名副其实。 转轮王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上司,上司喝多了失了礼,阴司里的人脸上也挂不住。谢必安接过酒壶:“你去忙你的吧,这边我来就好了。”说罢便推门进了雅间。“属下见过十殿。” “谁……谁啊?”转轮王眯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会,又伸手摸摸他的帽子,这才恍然大悟:“是范无救啊……” “十殿您喝多了,我是谢必安。” “谢必安……”转轮王打了个酒嗝儿,冲到了他面前,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通:“果然……是谢必安啊……” “十殿,您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谢必安将倒了的酒瓶扶起,就去搀转轮王。 “我……没……没多……不信我走……给你看”转轮王挥挥手,往前走了几步,结果左脚绊右脚,直接摔趴在了地上。 “十殿,你没事吧?”谢必安赶紧扶起转轮王,暗自庆幸着雅间的门还好是关着的,要不然阴司的脸不知要被丢到哪儿去了。 “小谢啊……还是你有点鬼情味儿……”转轮王勾着他的脖子,跟着他往外走:“那些个老顽固,都……都不懂我……这阳间变化千年了……他们还守着那老一套……” 谢必安知道转轮王的老毛病又犯了,也不多话,只顾听着他那些天天挂在嘴上,逢人必说的老三套。大到阴司体制,小到服饰珠花,没有一样不被转轮王列为改革对象的。 “本王这是为自己吗?”转轮王拍着胸脯,口沫横飞,哪还有一点阎王的尊贵? “本王也是为了造福我酆都子民啊……要,要,要不然,怎么对得起这些子民对我们一片爱戴之心?”转轮王拍拍他的胸口:“小谢啊……你说他们怎么就不听我的?” “十殿说的是。”谢必安脾气好,如若换了其他人才懒得管。现在转轮王这个口沫横飞的状况,谢必安想着,扶他出去只怕吵的人尽皆知,想了想决定还是陪着他坐会儿,等他酒醒些,或是等他彻底醉的不能开口了。 转轮王又叽叽歪歪了一阵,就“咚”的倒在了桌子上没有了声音。谢必安刚刚想去看看他是不是喝多了睡过去了,他就猛的竖了起来:“哼!当我不知道吗?这些个破事……我……我都看着呢……” 谢必安倒是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接口:“破事?” 转轮王神经兮兮的抛了个媚眼给他,拿手背挡在嘴边,小声道:“你那个老相好啊……” “老相好?”谢必安皱了皱眉。 “嘿嘿……被我说中了不是?”转轮王吃吃的笑着:“瞎子都看得出小范对你的心思……这……这也算你们的命……要不是小范他突然挂了……你,你,你也不会就这么早早跟下来……” 谢必安确实是因为范无救而死的,这个无可厚非:“这也都是我们的命。” “屁!”转轮王哼了一声:“什么狗屁的命?这小范……也,也不简单啊……枉死不入城,怪不得现在大街小巷都,都说他跟二殿有一腿……” “枉死?”谢必安不知道范无救是怎么死的,以为他是阳寿尽了才入阴间的。 “嘘……这可是……秘密……”转轮王咧嘴一乐:“二哥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我偷偷看了生死……册……小范他命不该绝,能活上……九十有七呢……” 谢必安扶着转轮王的手一松,噌的一声打翻了桌子上的空酒瓶。范无救是枉死的?而且死后竟然没有入枉死城?难道,范无救真的和楚江王有什么…… 转轮王伸手赶紧去抱那些滚倒的空酒瓶:“我的酒……没了……谢必安……你你……死罪……” 谢必安呆呆的跌坐在椅子上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20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20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定是……一定是暂时缺了无常的位置才没让他进枉死城的。” “酆都缺什么也不缺鬼啊……还怕找……找不出个无常来?”转轮王还想开口说什么,就听外面一声暴喝。 “薛姨妈!给我滚出来!” 转轮王一听这声音,什么酒都醒了,趴起来打了个哆嗦,忙不迭的就滚了出去:“来了来了……娘子……本王这就来……” 谢必安早就失了魂似的,直直坐在位置上。他是因为范无救而死的,下了阴间没有进天子殿,而是直接进了楚江王的二殿。楚江王跟他说,他是命理注定好了的无常命,就算此时不死也会找个理由将他弄下来。一直以来,谢必安以为范无救也是如此,可如今听转轮王的意思,范无救根本就是枉死的。 转轮王的话,固然不一定可信,但也不能完全不信。通常酒后吐真言,对鬼也是行得通的。外面传来转轮王求饶的声音,一路哀嚎,想必是被阎王夫人揪着耳朵提回阎王殿了。转轮王的一番话彻底打乱了谢必安的心,如果范无救真的阳寿未尽,为什么没有进枉死城,而且楚江王处于什么用意,竟然把这件事压了下来,看转轮王的口气,这件事,其他几个阎王未必知晓。 既然几个阎王并不知晓,那就说明这件事是不合规程的,谢必安问过范无救是否与楚江王有什么交情,范无救说没有,可见范无救也是被蒙在鼓里的。要说楚江王对范无救有意思,谢必安也不相信。范无救的心思转轮王都看得出,没道理对范无救有意思的楚江王看不出来。难道这其中真的有隐情? 谢必安满怀心事的离开了酒肆。楚江王到底和范无救有什么过节或是交情,恐怕只有楚江王自己心里清楚了。这事谢必安又不能去问楚江王本人,他思忖了一下,决定哪儿天向判官旁敲侧击一下,范无救是不是真的是枉死的。 这件事急不得,谢必安深知其中厉害,要真的有所隐情,那便定是个天大的秘密。他不但不能明目张胆的查,还得瞒着范无救。范无救的脾气他比谁都了解,要真被他知道了,他就一定会不择手段查出来,到时候难免触及阎王们的底线,就不是去受炎火之苦那么简单的了。 谢必安揣着一肚子的疑问就这样回了家。这件事可大可小,就是不知道楚江王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这件事暂且不提,适当时机,谢必安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且说薜姨妈一路被揪回了家,门一开,就被母老虎从后面一脚踹在了屁股上,“啊哟”一声,就狗□□滚进了家门。一旁的下人看了,居然也不敢上前搀扶这个阎王,可见这母老虎威力非同小可。 “娘子莫打……”眼见着母老虎又要一脚下来,薜姨妈赶紧爬起来,一把抱住了她的腿:“娘子,我错了我错了……千万可别再踢了。上回你一脚踢飞了我的牙,这可让其他阎王们好好笑了我一场。我丢脸是小,我是怕外面人误会了娘子,其实娘子实在是恨铁不成钢,为了我好啊!” 这一连串溜须拍马,说得那叫一个顺溜,甚至还装腔作势的挤了两滴眼泪出来。 “踢飞你的牙还算是好的了!你再管不住你那张嘴,我就找根针线把你的嘴巴给缝起来!赶快给我收起你那张惺惺作态的嘴脸!” “不敢不敢……”薜姨妈一看她口风有缓,赶紧爬起来把她按着坐下了,替她捶着肩:“娘子你受累了,赶紧坐下休息休息。” 轮转王夫人张凤兰双手抱胸坐在位置上,瞪了轮转王一眼:“又在外面装疯卖傻的,你不嫌丢人我都嫌。” “是是……娘子骂得极是!不过我傻没关系啊,谁让我娶了这么好的娘子呢?这几位阎王们,可是羡慕得不得了啊!”薜姨妈接过下人手里的茶,挥挥手摒退了他们,把茶递了过去:“娘子,喝茶。” 张凤兰接了过来:“我可不管你那么多,我只想问你一件事。那个肖玉什么来头?” “肖玉?哦,你说的是谢必安的老婆啊?”薜姨妈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这能有什么来头?不就是个无常的娘子嘛。怎么忽然想到这个?” “只是个无常夫人?你脑子进水了?”张凤兰揪住薛姨妈的耳朵:“只是个无常夫人居然能掌管了那么重要的蜡烛店,司掌了整个地狱的作息时间?用用你的猪脑子吧!” “啊啊……”薜姨妈赶紧捂住了耳朵:“这……我我实在是不知道啊,娘子,这事可不是我做主的啊,我要能做主,当然是交给娘子你了!” “我才不稀罕那个,只是提你个醒,黑白无常的来头可没那么简单。” “是是……娘子说的是。”薜姨妈忙不迭的点着头:“我会找人看着他们的,再有来头,也是个无常,闹不出什么幺蛾子的。” 张凤玉这才满意的靠在了太师椅里,指挥者薛姨妈捏肩:“往后面点。” “嗳!”薜姨妈得劲儿的应了一声,捏得越发忙碌起来。 都以为阎王位高权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其实往白了说,阎王也是个普通的男人,了不起就是个男死鬼,只要娶着个彪悍的婆娘,这辈子也就没有出头之日了。 地狱的母夜叉不少,最出名的有两。 楚江王历的娘子王玥,转轮王薜的娘子张凤玉。 正所谓男人难当,男鬼难享。 ☆、第八话 孙老头儿 世人都说做人不可做亏心事,要不然等下了地狱就会受尽那地狱之苦,更是形象生动的绘有十八层地狱的各种残忍无道的图画,但事实上地狱并非如世人所说以及所画这般。 为何这般说呢?原因有二。 其一,这十八层地狱的阴森可怖之处可不是这几幅图画能描绘的出的。其二,这地狱也并非人们所能理解的只有阴森恐怖的一面。除去那些厉鬼恶鬼,其他的地狱子民还是如同阳世一般,烛亮而作,烛灭而息,甚至也会分三教九流,与世人并无不同。 其中酆都城内的子民们最喜欢去的几处休闲场所无非就是酒楼赌坊,勾栏瓦舍了。其中,这有钱人自是去勾栏潇洒快活去了,至于那些没钱的人就会去瓦舍。 孙老头子就是这“长舌舍”的招牌,他是一个大约有三四百年鬼龄的老头儿,这个老头子也不知道有什么本事,不但知道酆都内近百年来的事,还能知晓阳间一些新鲜的事来,并且还能讲它们变成了段子说与瓦舍的客人们听。说到这儿,你应该听出来这个孙老头儿是做什么的了。没错,他就是我们常说的说书人。 就因为孙老头儿,这个原本三教九流才去的瓦舍也会吸引一些有钱有势的人来听书,不为别的,就为他的口中总能听到阳间一些事情,这是每个做鬼都想知道,却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21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21 又没办法知道的事。 范无救从那一次输个透底后,有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去过“死了再来”,一是手里有点紧,留着点备用;二是他实在在那里丢大了人,一时半会儿估计那些赌鬼还在津津乐道,还是过些时日,等大家淡忘了这件事再说。 他不喜欢酒,也不喜欢去勾栏,赌坊去不了了,这孙老头儿的“长舌舍”就成了他打发时间的地方。虽然无常公务繁忙,但总是多少有点休息的,每逢这个时候,谢必安一定是去蜡烛店帮忙,而范无救总不能跟着去蜡烛店去招人厌,这个时候他就去孙老头儿那里听说书打发时间。 关于孟婆的故事,范无救就是从孙老头儿那里听说的,不过他去的晚了,只听到个尾,并没有听全整个故事,但孙老头巧舌如簧,口吐莲花的本事,倒是让范无救印象颇深。 今天见过了土地公,倒是有点收获,但对他来说,只是聊胜于无。范无救要了杯茶,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一边听说书,一边回想着刚才土地公的消息。 这一次土地公带来的消息是关于那副画的,画的主人倒是找着了,但范无救根本见不着。那个女子名唤林荷笙,阳寿未尽,不知道怎么就枉死了,现在被关在了枉死城,要等到她阳寿到了,这才会放她去投胎转世。 枉死城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范无救官职低微,要想进去找那个女子一问究竟,除非他是连鬼都不想做了,硬闯枉死城。范无救可不想为了得到这个不一定有用的消息,就这么灰飞烟灭了。但线索放在他眼前,却又不能进一步一探究竟,着实让他郁闷得不行。 所以,任孙老头在上面说得眉飞色舞,口沫横飞,也没能起起他的注意。 孙老头儿在上面将上一回未讲完的故事讲完后,就坐在上面喝茶润嗓,下面的听客们也都安了心的等他继续新的故事。果然,孙老头儿休息够了,抽了口旱烟开口道:“这回我要讲的故事,就是在不久前才发生的事。” 范无救寻思了一会儿,也没个头绪,提了提神,开始听孙老头儿讲故事。 “前些日子,咱们地狱里不是接纳了三十一个和尚吗?话说和尚也是人,是人就会死,死了自然就会进鬼门关,这都是常理,可是这事又不能完全算是在常理。” “为什么是常理,又不在常理呢?”下面听书的人都是老书客,什么时候该问,什么时候该接,自是拿捏得妥妥当当。 “走水这事,要发生在其他地方别说死了三十一个人了,就算是死了三百人都没问题。”孙老头儿拿着烟杆敲了了敲桌面:“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死的可不是一般人,这死的可是寺庙里出家的和尚。寺庙是何许地方啊?佛祖在阳间被供奉的地方,那些光头和尚又是何许人也啊?那是佛祖的人。祀奉佛祖的人一下子死了三十一个人,你们觉得这还算的上是常理吗?” 范无救一听,倒颇有几分道理,不必他开口,自有人顺着问下去。 “这么说……还真是不在常理。” 孙老头儿抽了口烟,停了停道:“你们别急,等我慢慢说来。话说这回走水的寺庙叫无双庙,按说也不是什么名寺,了不起在当地香火不错,绝对谈不上有什么响当当的名声。但这无双庙却和咱们地狱里有几丝联系。”说罢,孙老头儿笑呵呵的朝范无救看去。 “哦?无双庙和咱们这地狱,又有什么关系?我说孙老头儿,你这关子卖得人心痒痒的,就赶紧说了吧。” “这无双庙山脚下就是咱们八爷魂归阴司的地方,我没说错吧,八爷?” 范无救倒也不在意,只朝他点头笑了笑:“没错,就是我翘辫子的地方。” 孙老头儿咧嘴一笑:“地狱有规矩,八爷是怎么魂归阴司的,我就不多说了。按理说,寺庙是侍奉佛祖的地方,咱八爷是鬼差,好歹也是一鬼神,在这儿魂归阴间了,也算是功德无量的一个寺庙了,这样一个地方偏偏遭了这么个大灾,能怨谁吗?自然是不能怨任何人的。” “那只能说这些和尚们时运不济,倒了霉喽。反正人难逃一死,就是死得太壮观了,这么多人一起下来,倒也不愁寂寞了。”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听书的人皆大笑起来。 “这其中的道理,我孙老头儿不是佛祖,也不是天齐仁圣大帝,不过对于这种事我倒是有些看法,今天就在这儿说说,大家听听,离了这瓦舍也就当个屁,权当没听过。” “快说快说……别卖关子。”下面的人正听得当口,纷纷催促道。 “正所谓天理循环,因果报应,种其因必有其果。寺庙是供奉菩萨的,和尚是侍奉佛祖的,有何因?受此果呢?据我孙老头儿所知,有一种情况会让无辜的人受其牵连,顶其罪。” 这一回,连范无救都不由好奇起来,这孙老头儿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难怪来这里听书的人哪怕不吃饭不睡觉,也要把故事听完整了才肯尽兴离去。 “是什么”下面立刻有人追问道,问完这句,一时间,瓦舍里安静的连根针落地都听得见。 “各位在座的,都曾在阳间呆过,应该听过这样一句话,正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是哪儿朝哪儿代,真的有天子犯罪受到了责罚的?” “这都是骗骗我们百姓的,不要说天子,就是当官儿的犯法,都能被庇护过去。” “天子犯了法,又要秉着与庶民同罪的原则,可是哪儿个大臣敢责罚天子了?就连咱们五殿阎罗王在世为青天也不敢啊。那这时该怎么办呢?有人就想出了个办法,天子犯了法要责罚,那就将龙袍给抬了出来,杖打龙袍,这样就等同打在了天子身上。” 话说到这份上,台下的听客们心里也知晓了个大概,感情这些和尚是替哪儿个犯了罪的神来顶罪的啊,只是不知道哪儿方神圣犯了什么罪,竟然要三十一个和尚来遭这个报应。 一时间鸦雀无声,孙老头儿这话不管真假,让人听着总不舒服。只是不知到底是何方神圣,又犯了什么罪过,连带了三十一条无辜的性命。 “呵呵……我孙老头儿也是胡说八道,搞不好是这个寺庙的方丈做了什么亏心事,害得这些小和尚只好受了连带罪,一起命丧了黄泉。” 孙老头儿看自己讲完后一片鸦雀无声,又开口将气氛拉了回来。 听书的人都懂个道理,听着打发时间就好,千万不可当真。孙老头儿一缓气氛,立刻有人响应了,这才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一连讲了两场,孙老头儿按照惯例下来坐到一边喝点茶,吃点东西,和别人攀谈攀谈,其他人也就各自坐在位置上喝茶聊天。 范无救看着面前没有动过的茶水,倒觉得这孙老头儿的故事有点意思。他先似无意把自己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22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22 带进了这个故事,又似恰巧把自己和这个故事撇了个干干净净,倒让他有些参祥不透。 范无救还兀自坐在座位上思索着刚才孙老头儿说的话,就感觉到自己左手边坐下了个人,抬眼望去,不是别人,正是那日的珠花公子,真正是冤家路窄。 那珠花公子也偏了头,朝范无救一笑:“八爷,真巧。没想到我们在这儿还能碰上,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真是冤家路窄,想躲偏偏还找上门来。这里人多,范无救也不好当没听到,只好应了声:“算巧。” 这个珠花公子偏是个没眼色的,居然还搭上了腔:“怎么这几日都不去赌坊了?我可是一直在找你呢。” 瓦舍本就是个三教九流的地方,这个珠花公子偏偏贵气逼人,一进门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再加之之前赌坊里的事,整个瓦舍的人都朝他们这一桌瞅了过来。 “我只是个鬼差,哪有那么多闲钱跟公子一样隔三差五去赌?”范无救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那你平日都会去哪儿消遣?” “这个我好像不用跟公子交代吧?”范无救不想多搭理,喝了口茶放下杯子站起了身,丢下几个小钱到孙老头儿的茶托里:“下次再来听你说书。” 孙老头儿将钱收好咧嘴一笑:“谢谢八爷。” 范无救自然不会等珠花公子回话,他转身就朝门口走去,可还没走出门呢,就听到那珠花公子低沉的声音笑道:“孙老头儿,你就尽讲这些死啊活的故事,怎么不讲讲我们酆都新发生的风流韵事?” 其他鬼魂一听这个就猜到这珠花公子肚子里有好东西,纷纷开口道:“这公子或许有什么风花雪月的事讲讲?” “我能有什么风花雪月的事讲?”说罢停顿了一下:“我又未成家,也没有情人,非要说的话,也不过是前不久在‘死了再来’和无常爷的一个亲嘴而已。” 范无救脚还没迈出门槛,额角就突突直跳,忍不住用力握紧了拳头。是谁说转轮王是这个阴间最八婆的人?以范无救看,薛姨妈这个外号可以让人了,让给这个珠花姨妈得了!居然自己把这些无聊的事情到处说,这到底是脑子里哪根筋有问题?! 范无救人还没走,这个珠花公子胆子居然那么大?里面的鬼魂们不由的倒吸了口凉气。 “要说这感觉吧?”珠花公子微微蹙眉:“真是妙不可言,意犹未尽啊。” “啪!!!”范无救一掌拍在了门槛上,转过身,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前,一把揪住了珠花公子的领口:“你够了没?!” 珠花公子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注视着他:“怎么?八爷您还没走啊?” “你还有完没完了?我愿赌服输 ,不欠你。你没事到处张扬,是想挨揍么?!” “阴间里哪儿条规定限定了言论自由了?”珠花公子站了起来,他的个子比范无救高上半个头都不止,一站起来范无救的气势立刻就被压下了几分。 范无救眯了眯眼睛,握起的拳头又松了开来:“好,你说的是,没有哪个规定不准人开口说话。你说你的,请便。” 丢下这句话,范无救抬脚就走。 珠花公子微微一笑,继续坐下:“都说女人都是水做的,柔软无比,可在我看来再甜再软的女人,也没有那一日的吻来的甜,来的软。” “公子……快别说了……”有好心的上前劝阻:“把无常爷惹恼了,可没你好果子啊。” “怎么?亲都亲了,还不准人说么?好吧,就算我不说,这城内谁人不说啊?我就不信了,你没说过?还有你,你,你……”那珠花公子抬起手指一个个讲瓦舍的人都指了个遍:“你们说的,还不知道怎么个添油加醋法呢。” 这话一出,那个相劝的人脸色都难看了,这不是把屎盆子扣自己脑袋上吗?他们是鬼,惹怒了鬼差,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听珠花公子这么说,赶紧一个个装听不到,各自坐回位置上喝茶去了。 范无救虽然脾气差,但假公济私的事,他是不做的,他头也没回的就离开了瓦舍,不再去听那个珠花姨妈的废话。 那珠花公子只是噙着笑容,一双眼睛直瞧着范无救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这才收回来,从口袋里拿出一锭银子扔到孙老头儿的茶托里:“下回我要听到喜欢听的,再多打赏你几两银子。”说罢便起身离开了瓦舍。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孙老头儿欢喜的把银子收进了袖笼里,出手这么大方的听客并不多,老头早已笑得见牙不见眼。 范无救在瓦舍又憋了一肚子气,无处可撒,在街上转了两圈,定了定心神,决定要想办法去查查看那个画的主人的事情。土地老儿说她在枉死城,要查,那范无救就必须想办法进枉死城。在街上转了两圈,范无救又折回家换了身衣服,从后门离开了家,戴了斗笠偷偷潜入枉死城。 枉死城,顾名思义住在里面的都是由于灾害、战乱、意外、谋杀等含冤而死的鬼魂,它位于酆都大帝殿的右侧,毗邻奈何桥、血盆苦界,由六殿卞城王毕司掌。 范无救穿了身灰衣,一改往日的装束,又戴了斗笠,很难被人认出来,他就是黑无常。卞城王毕的殿在枉死城的东面,范无进思忖了一下,决定冒险一试,直奔大殿。那个女子他不知身份,无从寻找,所以必须先去大殿的文华阁里查找那个女子的身份记录。 从奈何桥一直到鬼门关这一代隶属阴司管辖范围,在这儿游走的不是新入地府的鬼魂,就是在这儿办事的阴司人员,寻常的酆都子民都不会来此游晃。在这儿把守每个大殿的都是夜叉们,他们行动敏捷迅速,长相丑陋凶狠,一般的鬼魂见了他们都不敢上前造次。 范无救原来不会这么轻举妄动,但今天心情实在不爽,影响了他的判断。来都来了,怎么也要闯一下才行。范无救当职无常四十多年,成天和恶鬼打交道,这些夜叉们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他的身手不错,动作矫捷,轻松的便蹬墙上瓦,纵身跃进了大殿外的院墙里,趁夜叉们交班,迅速掩进了大殿里,反手关上了门。 此时阎王们已经各自回家休息,只留下夜叉们手持铁叉在各个要点巡守。按照范无救的身手完全可以躲过这些夜叉的耳目,取到自己想取的东西。可今天,范无救大概出门的时候没有翻黄历,这么晚了,卞城王居然还折了回来。 范无救暗暗问候了一声卞城王的老爹,四处一看,看到了一口楠木棺材。那是卞城王辞世时,他人间的子女花重金买了上好楠木打造的入土棺材,卞城王用了点职权,把这口棺材留在了自己的殿中。范无救来不及多想,反手甩了斗笠扔进殿中柜子的底部,挪开棺材盖子就躺了进去,伸手去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23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23 勾棺材盖盖棺。 还没来得及合上棺材盖,又有一人跟着跳了进来,没等范无救看清楚是谁,棺材盖就被合上了,嘴巴也被那人捂住了。好在这楠木棺材大,对方身形又瘦,两个人挤在棺材里倒也不过分拥挤。 范无救一惊,来不及明白发生什么事,棺材盖就合了下来,然后就听到了卞城王推门而入的声音。他不敢轻易动手,只屏气凝神去看这个不知哪里跳出来的不速之客。 那人半边身子贴着棺材壁,另半边身子则压在了范无救身上,范无救抬眼打量了一下,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跟他八字不合的珠花姨妈。 那珠花姨妈对着他做了个嘘的动作,这才慢慢的松开了捂在范无救嘴上的手。 范无救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这个人会是珠花姨妈,他怎么会跟着自己来? ☆、第九话 牛皮糖 卞城王推开殿门,走了进来,按理说这个时候卞城王应该已在家中歇息了,却为何在这个点回来呢?原来卞城王有一块非常喜欢的玉佩,随时携带在身边,今天白天坐在殿内处理公事的时候就从腰上解了下来,拿在手里把玩着,晚上回去的时候竟然忘记拿回去,所以这么晚了还折回来寻找这块玉佩。 人有五感,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而鬼则不然,一般的鬼只兼备视觉、听觉和触觉,到达阎王的等级就会有味觉,再往上从鬼帝一直到酆都大帝,再到天齐仁圣大帝才会会兼有嗅觉和味觉,而且,越是等级高的鬼,五感会更灵敏。 卞城王是个阎王,他的敏感度自然要比无常们要强,范无救和珠花姨妈藏在楠木棺材里,卞城王当然不可能看到,但是超强的第六感还是让他察觉出了这个殿里另有他人。 珠花姨妈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棺材外的声音,而整个人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紧紧地贴着范无救的身上,如若不是鬼没有心跳,范无救都要怀疑自己能清楚的听到这个珠花姨妈的心跳声了。 范无救和珠花姨妈挤在棺材里,也不敢多有动作,只拿眼睛瞪着他,意思是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自己一个人来已经是很冒险,现在身边还多了一个,就更容易被发现了。现在卞城王在殿里不知道在做什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珠花姨妈亮晶晶的眼睛完成了两个月牙儿,直瞅着范无救,看样子一点儿都不担心目前的安危,也不知道是没神经,还是没脑子。 “你怎么会在这里?”范无救看他一点眼色都不会看的样子,只好用唇语质问他。 “跟着你来的。”两个人贴在一起,珠花姨妈的手也开始不规矩了起来,摸摸他的胸,又搂搂他的腰。 “你这是做什么?!”范无救立刻抓住他的手,不准他乱动,差一点控制不住把他一脚踢出棺材:“不想活了?!” 珠花姨妈也不知道是不是属蛇的,居然就这样轻松的抽出手,逃出了他的牵制:“别乱动,小心被发现了。”说罢,继续在他身上乱摸。 “你!”范无救就快开锅,怒气直往外溢,伸手一把扣住了他的颈:“再乱动,小心你的脖子!” 珠花姨妈这次倒是很配合的吐出了舌头,只是他们俩的距离离的太近了,珠花姨妈的舌就这样从范无救的脸上滑过。 范无救手上的劲道控制不住的加重了,差一点就真的把他掐死,但他知道这最多让珠花姨妈觉得痛,要让一个鬼死的方法有很多种,掐脖子却不是其中一种。 两个人正在里面闹着,就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在朝楠木棺材的方向走来。 范无救赶紧松开手,捂住了他的口鼻,自己也屏声敛气,要是被发现,他区区一个无常,绝对不是阎王的对手,死路一条。 范无救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棺木外面,哪儿想这个不怕死的珠花姨妈,竟然伸出舌尖舔着他的掌心。 妈的!这个男人是欲求不满死的吗?!范无救赶紧撤回了手,忍着一掌拍死他的冲动。要是一会真被阎王发现了,在自己死之前,一定要先拍死这个混蛋! 珠花姨妈冲范无救笑了笑,然后低头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你让我亲一下,我就想办法带你出去,怎么样?” “离我远点!”范无救抬起手肘撞在他的胸口:“谁要你帮!?” “那我们就做一对同命鸳鸯好了。”珠花公子蹙眉道。 范无救差点一口老血喷在珠花姨妈的脸上。死倒无所谓,但他还有好多事还没有做,不想就这么死了。最重要的是……怎么死都不想和这个珠花姨妈死在一起! 棺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在棺木前停住。珠花姨妈敛了笑容,抓住范无救的手,突然起身,一脚踢开棺盖,外面的卞城王没有想到里面的人居然大胆的自己会跳出来,更没想到的是这个棺盖直冲自己的面门袭来,一个没留神被砸中了脸,还来不及喊痛,就看到里面一个黑衣人拉着另外一个灰衣人就跳了出来。 范无救根本没有思想准备,被他这一招弄了个措手不及,好在他身手还算不错,反应也算快,立刻掩了面跟着跳了出去。 珠花姨妈拉着范无救跳上了围墙,然后就直朝酆都的方向跑去。要说范无救好歹是个无常,功夫和法力都不错,却没想到这个珠花姨妈竟然跑起来那么快,范无救只感觉到周围的景色哗哗哗的直往身后一闪而过。 范无救几乎是用尽全力,才跟上了他的步伐,他没敢回头,怕被认出来。眼前这个人的功夫并不是寻常鬼能拥有的,他不由心生疑惑。 两个人一路狂奔,最终在野鬼村停了下来,珠花姨妈喘了口气:“应该不会追上来了。” 珠花姨妈才喘完半口气,就被范无救反手一拧,整个胳膊都被反压到了身后,小腿上一痛,被狠狠踢了一脚,膝盖一软,就跪到了地上。范无救的手指抵住了他的额心,那里如果受重创,那做鬼的就会魂飞魄散。 “我劝你别乱劝的好。” “啊,好痛啊……”珠花姨妈单膝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你到底什么人?为什么跟着我?功夫又为什么这么好?你要敢耍花样,我现在就让你魂飞魄散!” “我喜欢你才跟着你的。功夫?我跑路的功夫确实不错,但是还有更好的功夫呢。” “少给我占嘴上便宜!”范无救的指尖按进了两分:“你是不是做鬼也做腻了?你的功夫比我高,普通的鬼,根本估不到。你最好老实点!” “那你杀了我吧。”珠花姨妈闭上了眼睛:“死在你手里,我不冤枉。” 虽然珠花姨妈总是没个正经,但说这话的时候,却丝毫看不出他有半丝的耍花腔。 “不冤枉?”范无救眯了眯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24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24 眼睛:“你是欠我什么,还是缺我什么?” 珠花姨妈睁开眼睛:“阳世有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虽然我现在就是鬼,你也不是牡丹,但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 范无救松开了手,转身离开,没有再搭理他。范无救虽不像谢必安那样规规矩矩,按部就班,但也不是个恩将仇报的人,再怎么说,都是这个珠花姨妈救了自己。 珠花姨妈站了起来,跟在范无救身后:“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野鬼村呢。” 野鬼村里人山人海,彩旗飘飘,好像在举行什么聚会,有扭秧歌的,有龙舞狮的,热闹非凡。其实这些热闹的场面都是假的,皆是那些过了恶狗岭、金鸡山后肢体不全的灵魂所幻化而成,他们因肢体不全无法前进,只得在这里滞留聚集,等待那些健全的灵体到来,被热闹迷惑住以后趁机下手,从他们身上抢到完整的肢体,换到自己的身上,好继续前往阴曹地府。 “你跟着我做什么?你喜欢看,就留下来慢慢看。”范无救恶毒的说。 “我怎么就跟着你了?这条是去酆都的唯一路,我不往这个方向走,难道往反方向找卞城王去不成?” “好,那你先走。”范无救停了下来,往旁边让了让。 珠花姨妈不客气的走到了范无救的前面:“这样感觉就跟好了,变成你跟着我跑。” 范无救在路边坐了下来,没有前进的意思,他解开了身上的水囊,拧开解渴。 珠花姨妈感觉得出范无救没有跟上,也干脆停下了脚步,挨在他身边坐下。 “你不是要回去么?”范无救脑袋瞬间觉得变大了,这个家伙怎么像皮牛糖?甩都甩不掉。 “我走的累了,不可以停下来歇息一下吗?” 范无救恨不得一拳打在他那张笑嘻嘻的脸上,他收好水囊站了起来,抬脚继续前进。 珠花姨妈看见他起身了,也赶紧站了起来,跑到了范无救的前面走,范无救快他也快,范无救慢他也慢,总是和他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 “你到底想做什么?!!”范无救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上前一把就揪住了他的领子。 珠花姨妈蹙着眉,可怜兮兮的看着范无救:“我一个人走这儿怕。” “你……还能找个让我相信的理由吗?!刚才进阎王殿,你一脚把棺材盖踢一阎王脸上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怕!” “我没想过会踢他脸上啊,谁知道他凑的那么近啊。”珠花姨妈无辜的看着范无救。 “那你跟着我干什么?你要真害怕,为什么进阎王殿?你倒是解释给我听听。” “我不已经说了吗?我看到你进去了,就跟着一起进去了。” “你跟着我做什么?” “喜欢你,才跟着你啊。” “你……”范无救气结,觉得眼前这个家伙根本没办法和他正常沟通。他放弃了这个没有结果的审问,只顾自己往前走。 珠花姨妈赶紧跟了上去,跟个挨了训的小媳妇儿似的,亦步亦趋的跟着范无救身后。 这个家伙人高马大,足比范无进高了半个头不止,这般小媳妇的样子,着实让范无救又好气又好笑。二人走了一阵,范无救解了水囊喝了两口,看了他一眼,把水囊丢了过去。 珠花姨妈接了过来,拧开盖子喝了一口,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这才还给了范无救:“你这水囊的水好像特别甜。” “前面就是酆都,进了城门,我们各走各的。”范无救收好水囊别在了腰间。 “你就那么像跟我分开啊?”珠花姨妈撇了撇嘴,不乐意道:“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棺材里多呆会儿呢。” “那你回去躺着吧,我想殿下一定会很开心的。” 珠花姨妈也不说话,只是坐在那儿,一双幽怨的眼神直看着范无救,就好像一只遭人抛弃的小狗一样。 范无救并不可怜他,这个人看着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随随便便就跟踪了自己,自己居然没有察觉,溜进枉死城,更是避开了那些夜叉的耳目。不知道土地老头儿那里,会不会知道这个人的身世。范无救垂目想了一会儿,无意识的抬起了头,正好珠花姨妈正盯着他瞧,两双眼睛就这么对上了。范无救立刻就被他的眼睛吸引住,这双眼睛……实在太像了…… 珠花姨妈可怜兮兮的看着他,那张惹范无救讨厌的嘴总算是在后面的路程上闭上了。两个人进了酆都,不等范无救开口,珠花姨妈就转身朝范无救的反方向前行。也不知道是范无救眼花,还是怎么的,怎么看珠花姨妈的背影都有些可怜兮兮,外加寂寥的感觉。 刚才那一脚是踢自己脑袋上了吗?他可怜?范无救用力摇了摇头,赶紧往自己住的地方去了。马上就要点蜡烛,得换好衣服准备执行公务了。 第二天执行公务的时候,范无救当然没有看到卞城王,一向不缺席的卞城王居然请了假。据说卞城王用了个感染风寒的借口请了假。鬼会感染风寒?还不如直接说鬼走夜路撞树上了来的可信。 范无救当然知道卞城王缺席的原因,珠花姨妈那一脚估计不轻,棺材盖的分量也够足,卞城王的子孙后代们够有孝心,没有偷工减料,这棺材盖也够他们的祖先受的。 “无救,你说卞城王好好的怎么会请假的?”谢必安走出了天子殿好奇道。 “不晓得了。”范无救摇了摇头:“或许想偷懒吧,当阎王当久了,也会怕的。” “偷懒?”谢必安想了想,这样的事大概只有楚江王才会做了。 “嗯。”范无救有点心不在焉,太多的疑惑在他心中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怎么了?昨夜没休息好吗?”谢必安看范无救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关心道。 “谢必安,你说……”范无救缓缓开了口:“为什么我一下来就当了无常?” “这个,二殿当初没跟你说吗?”这个问题其实也是谢必安想问的,只是苦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自从谢必安得知范无救是枉死后,他一直思忖着找什么样的理由,打听一下范无救是如何坐上无常这个位置的,没想到范无救自己居然会提起。 “我下来之后,就被套了这身衣服当了无常,因为死的时候我心有不甘,对自己的死因总有纠结,再就是对你……”范无救停了一下,转了话头:“所以我对做无常这个事,既谈不上喜欢,也没什么反感,就这么随便做着,从来没想过去问二殿到底为何让我做无常。” 范无救对自己的死有纠结,那就说明他确实是枉死的,只有枉死的人心中才会有怨恨。即便范无救真是枉死,也确实是同他一样是无常命,楚江王也应该想办法将他的怨念给平复了,好让他做个公正的黑无常,可是楚江王并没有这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25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25 样做,那就说明范无救原本不是选定的无常,所以楚江王也没有合适的理由平复范无救的怨念:“那,你就没想过去问二殿吗?” “本来有想过的。”范无救在前面走着,腆着个肥肚子扛着哭丧棒,他们原来身高就差不少,执行公务时变身,身高落差就更大。 “那后来为什么没有问而现在又想问了?” “我死了没几天,你就下来了,还做了无常。”范无救没有直接回答他,但是答案已经很明朗,能和谢必安再遇,且可以这么永生永世对着,那为什么会做无常,还有什么可重要的?范无救停了一下,又继续说:“可现在,我总觉得事情没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没那么简单?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谢必安停下脚步,垂下头看着范无救。 “我也不知道,只是有这种感觉……”范无救也停下了脚步。 “你是不是多想了?”范无救的性格谢必安很清楚,如果真的被他察觉出什么,他一定会想尽办法,不择手段的查清楚的,这不是谢必安想看到的。 “谢必安……”范无救看着远方的奈何桥。 “嗯?” “我的死,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范无救丢下这句话,就没有多说,摸了摸腰间的锁链继续前行。 “无救……”谢必安追了上去:“你,你想做什么?” “你在担心我么?”范无救回头笑笑:“放心吧,我死过一回了,可不想随随便便就灰飞烟灭了。” 谢必安看着他,最终点了点头:“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你现在是无常,也没什么不好的,是不是?” “你是想劝我不要追究吗?那你告诉我,哪里好呢?”范无救停了下来,抬头看着他,一双褐色的眼睛像要看穿他一般。 “你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你的死不简单。”谢必安看着范无救:“无救,你也没办法查明这些。” “回答我,谢必安,给我一个不去追究的理由。” “你也没有追究的理由,这一切都是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范无救没有再问下去,加快了步伐踏入了通往阳间的大门。谢必安一避再避,这让他不好受,也更加坚定了他要查清事情的原因。如果没有什么,那当然最好,如果有什么,就算是灰飞烟灭,他也一定要找出真相。 二人一整日没有说过什么话,结束公务回去的时候,特没有人开口,却一同踏进了酒肆。要了和往日相同的酒和一些下酒菜,就相对无言的喝着闷酒。范无救想着开口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太贱,硬生生把酒倒进嘴里,堵住了话头。 “必安。”两个人一声不响的坐着,气压有些低,居然还有人没眼色的过来打招呼。 谢必安听到有人喊自己,一抬头看到熟悉的脸:“苏荷?这么巧?”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范无救背对着楼梯,就觉得忽有阴风吹过,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他慢慢转过了头去看来人。 果不其然,就是那个阴魂不散的珠花姨妈,没想到他为人婆妈,名字都跟个女人似的,叫什么苏荷。 苏荷在谢必安的左手边,范无救的对面坐下:“八爷也在啊。” 谢必安转向范无救道:“我来介绍一下,这是苏荷,我最近才交的一个朋友。这位是……” “这位是黑无常范无救,人称八爷。”苏荷笑眯眯道:“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你们认识?”谢必安问道。 靠!这话是范无救想问谢必安的,他倒先发制人问起自己来了。范无救一放酒杯,开口口气就不好:“我还没问你,你怎么认识他?我怎么不知道?” “我是一次喝酒和苏荷认识的。”谢必安当然不知道范无救和苏荷是如何认识的,更加不知道他们俩是如何结了梁子的。 “我们俩以酒会友,一见如故,相逢恨晚。”苏荷笑道:“至于我和八爷怎么认识的,说起来话就有些长了……” 范无救面无表情的看着苏荷,心里已经做好打算,要是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在谢必安面前胡言乱语,他也不想当这个无常了,直接恁死了这个家伙,自己下地狱偿命去。 “反正就是见过了几面?”这个没眼色的苏荷,这次脑回路突然又正常了:“我都叫他必安了,再叫你八爷也太见外了,我也叫你无救吧。” “免了,我可没福气有你这么尊贵的朋友。”范无救心里松了口气,他和这个珠花姨妈的事情虽然当时在赌坊传得沸沸扬扬,但见过这个珠花姨妈的人毕竟不算很多,所以谢必安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和范无救一起在酆都扬名立万的珠花公子。 “我早些时候就想介绍你们认识了,可总是约不到一起,今天还真的是巧了。”苏荷的脑回路正常了,这个谢必安又开始短路了。 “约什么约?你的朋友关我何事?”范无救没好气的。 谢必安看了一眼范无救,总算听出来点苗头了:“苏荷,你是不是得罪了无救了?” 苏荷无辜的摇摇头,两只眼睛又大又亮:“没有啊,我怎么会得罪他?我可是早就想和无救认识结交了呢。” “他没得罪我,你得罪我了。”范无救没好气的。 谢必安指了指自己,一脸茫然:“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范无救不想回答他,只把他的话当屁。 苏荷笑微微的看着范无救:“不管怎么样,今天我们既然能碰到,就是有缘了。来,我先干为敬。”说罢,抬头饮光杯中酒。 有缘?鬼才跟你有缘!不对,就是做鬼了,都不想和你有缘!范无救心里这么想着,还是拿起酒杯喝光了杯中的酒,免得谢必安又起疑心。 谢必安也饮光了杯中酒:“这几日都没见到你,都在忙什么呢?” 苏荷拿起酒壶给他们俩都满上了:“也没忙什么,每天也就那些事。” “虽说和你认识有段日子了,倒也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不过英雄不问出处,你我有缘。来,这一杯,敬你。”谢必安一喝酒话就多,平时像个闷葫芦,让你觉得无趣。 范无救玩着手听酒杯看着窗外,对他们无聊的对话并无兴趣。 “呵呵……”谢必安抬手饮了杯中的酒,这才开口道:“我和无救平日里公务繁忙,要不然早介绍你二人认识了,今日无巧不成书,在这里撞上了,倒是省了相约的麻烦。” “是啊,我也一早就想和无救认识了,虽然之前见过几面,不过好像不是太喜欢我。”苏荷说着便朝范无救看去。 “相遇便是缘,无救你说是吧?”谢必安才想开口跟范无救搭话,就看到范无救朝他抬了抬下颌,指向了窗外的街道。谢必安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朝窗外探去。 这一瞧,倒瞧出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26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26 点名堂来。 酆都街道并不算长,这小酒肆的斜对面正是蜡烛店,远远就能看到黑底金字的招牌“回光返照”迎风飘扬,蜡烛店门前的点点烛火照亮着门前挑灯的人,正是谢必安的妻子——肖玉。 这本无稀奇,但是,那扶着梯子的人却是楚江王历,就是隔那么远,三人也能看到他脸上谄媚讨好的笑。 谢必安皱了皱眉,这个楚江王好色,人尽皆知,可没想到居然好到了自己属下的家里。 苏荷屈指撑着下巴看着这个景象,不由摇头:“这个楚江王还真的是好色的离谱了。” 谢必安站了起来:“你们坐会儿,我去去就来。”说毕就起身离开了酒肆。 范无救见他起身,也下意识的站了起来,但步子还没迈开,就又重新坐了下来。人家的家务事,有他什么事。转过头看向窗外,谢必安已经踏出了酒肆,直奔蜡烛店而去。 ☆、第十话 调戏 “回光返照”,这在阳间,是个极忌讳的词。但到了酆都,它就和“银钩坊”,“青玉楼”,“画龙舫”这些一样,只不过是个店名而已。 “回光返照”是阴间唯一的蜡烛店,是照亮整个酆都唯一的存在。它掌握着酆都子民的作息时间,就如同阳间的太阳一般,是不可缺少的存在。 蜡烛定为作息的计时,追溯起来,要说到楚江王那里。阴间刚刚起步时,还不如现在这么体制完整,存在着各种弊端。拿时间来说,就是个很头疼的问题。阳间的计时器是日晷。它是以太阳影子移动,对应于晷面上的刻度来计时的;还有一种便是漏,漏壶分播水壶和受水壶两部。播水壶分二至四层,均有小孔,可滴水,最后流入受水壶,受水壶里有立箭,箭上刻分一百刻,箭随蓄水逐渐上升,露出刻数,以显示时间。 但阴间无阳,所以日晷首先就被排除了,而漏壶也不可能家家都放上一个。反复推敲后,楚江王提出了蜡烛店的想法。对习惯了黑暗的人来说,对光明的存在就分外敏感,对于永远处在黑夜的阴间来说,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光源,都足够让所有的鬼能看到。 “回光返照”的提议很快被拍板定案,楚江人派出手下定制了十种颜色的蜡烛,黑、白、赤、蓝、黄、绿、青、褐、紫、灰分别代表了人间的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每一枝蜡烛的长短燃烧时间刚好是人间的一个时辰,每换上一枝蜡烛就代表过去了一个时辰。 而子时和丑时,是阴间歇息的时间,因此比阳间少了两个时辰,也就少了两种颜色的蜡烛。 而“回光返照”的第一任主人,就是楚江王的妻子——王玥。 至于后来为什么王玥不再掌管“回光返照”,楚江王对外宣称的是,不舍得妻子长期抛头露面,让她在家好生歇息,做好第二殿的女主人。 而蜡烛店又为何交给谢必安的妻子肖玉……这恐怕楚江王是瞎子吃馄饨,心里最有数了。 这会子他正乐滋滋的扶着样子抬头往上瞧,越瞧就越是欢喜,这身段,这品相,这脾气……无不不得他的欢心。 “小心些,来,本王扶你。”眼见肖玉换上了酉时的紫蜡烛,他赶紧伸手上前,准备去扶她下来。 “二殿,我自己下来便可了。”肖玉双手扶着梯子,并不伸手。 “诶,这梯子这么高,万一摔下来怎么好?”楚江王谗着张脸,张开了手:“要不,本王抱你下来可好?” 肖玉知道楚江王好色,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像话,居然在大街上就公然调戏。 “不劳殿下,我来就行了。”两个人正僵持着,谢必安的声音就从后面传来。 楚江王心里叹了口气,转过脸的时候,已经是一脸正色:“哦,是谢必安啊。公务都执行完了?” “属下见过二殿。”谢必安微微垂首:“回二殿,今日的公务都已经处理完毕了。” 谢必安回过楚江王后,抬手将肖玉扶了下来:“这些事本应该是属下做丈夫的应该做的,就不劳烦二殿了。” “本王只是看她一介女流……”楚江王看着他伸手把肖玉扶了下来,差一点把牙根咬断了:“不过你回来了,本王自然就不多事了。” “属下恭送二殿。”谢必安垂首站在路边,肖玉则立于谢必安身后,一起恭送着楚江王。 “嗯。”楚江王反绑了手,踱着步子离开了蜡烛店。 “店里招个帮手吧,以后这种危险的事就交给伙计做吧,你爬上爬下的也实在是危险。” “没事,只要这二殿不来就好,他一来,我倒觉得乱了手脚。”肖玉伸手拍了拍他肩头的灰,这些多数都是从阳间沾来的尘土,带着人间烟火的味道。 “二殿他经常来?” “嗯,隔三差五的,总来买蜡烛。”夫妻二人进了店,肖玉给他倒上了杯茶,又给他拧了块湿帕子过来让他擦拭一下。 谢必安接了过来擦拭了一番:“二殿他……每次来都这样?” 肖玉看着他,眼里的光彩稍纵即视:“也不是,只偶尔耍赖而已。” 谢必安放下帕子,皱了皱眉:“要不,把这蜡烛店的事给回了吧。” “你是担心二殿的老样子发作么?虽然二殿有时候是有些耍赖,但他倒也算懂进退,应该不会为难我们这些普通鬼。”肖玉接过帕子洗净了晾好,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你不用担心的,我自己有分寸。” 肖玉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谢必安也不好再坚持什么,他点了点头:“嗯,既然如此,那就按你的意思吧。” “相公,明日就是中秋了,我做了些月团,等你收了工回家一起吃。”肖玉看着他道:“明日仁圣大帝会施法悬月,我等你回来,一同赏月,好么?” “明日若是结束的早,我会回来的。”谢必安点点头,随即又想了想:“无救他一个人,明日不如也叫他过来,你多准备一副碗筷吧。” “好。”肖玉含笑点了点头:“虽然是你的好兄弟,但好像一次都没请他来过家里作客,实在失礼。” 谢必安点点头,这才想起范无救和苏荷还在对面酒肆:“我有两个朋友还在对面,我先过去晚些时候再回来帮你。” “那你快去吧,这里也没什么事,不用顾着。”肖玉点了点头。 “嗯。”谢必安点了头,便起身离开了蜡烛店,回到了酒肆里。 范无救和苏荷二人依然还坐在那里,谢必安上楼的时候,只看到苏荷一个人笑微微的跟范无救说着什么,范无救面无表情的喝着酒,并不愿意多搭理。 “久候了。”谢必安坐了下来抱歉道。 范无救的性格其实很好相处,虽然知心的朋友就谢必安一个,可是和其他鬼,范无救还是有说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27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27 有笑的,看见眼前的景象,谢必安不由有些生疑,难道苏荷之前真的得罪过范无救? “不碍事。”苏荷笑笑:“都处理完了?” “呵呵……让你们见笑了,都是些家务小事。”谢必安喝了口酒,看向范无救道:“无救,明日便是中秋,不如来我家一同赏月吧。” 范无救听了他的话,只撑着下颌看着他笑,却并不接口。 “又到一年中秋了?这日子过的还真是快。”苏荷接口道。 “是啊,到这里都四十多年了……”谢必安点了点头。 “我没空。”范无救开口道。 “无救……”其实范无救的答案,谢必安一早就知道了。自从谢必安成亲后,已经邀请了无数次,每次范无救都找各种理由不去。 “恰巧我有事,你就和嫂子好好过中秋吧。”范无救垂下眼睛笑,又复抬起头:“你是怕我一个人过得寂寞么?不用担心,我和这位珠……苏公子,相见恨晚,刚才约了一起赏月。” “对啊,我刚想问无救的住址呢,你就来了。”苏荷这次脑子倒好使,顺势就接了上去。 “你不用知道我地址,明日戌时,我们在这里碰头便是。”范无救怎么会不怕寂寞,但他宁可寂寞,也不会去谢必安家,这让他觉得像施舍。再说,他去了又算什么?明日他自有自己的打算,不会寂寞。 “这怎么可以?我们又不是以后不见面了,知道你的住处以后我好找你。”苏荷笑道。 “那,也好。”谢必安不疑有他,点头道。 “明日见了,我自会告诉你。”范无救断了这个话头,站起了身:“我得回去了,你们慢慢喝。” “也差不多了,我也得回去了。”谢必安站起身。 “既然这样,我一个人坐这儿也无趣,改日再聚吧。”苏荷付了酒钱。 三人寒暄一番,就在酒肆门前分了手。苏荷才走了一段路,就发现被人跟踪了。 苏荷没有回头,他一路晃悠着,不时在各种摊头上逗留一下,走了大半个时辰才走到了一户普通的居民宅,开了门走了进去。 范无救站定在这个不大的民居前打量,看上去很普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越是普通,就越是让他起疑。苏荷的功夫虽然没有全部表现,但起码不在他和谢必安之下。阳间的功夫到了阴间,是完全没办法使上劲的。阴间的功夫,以等级来排算。等级越是高,功夫便越是好。拿阎王来打比方,只要是合法合理,阎王们可以瞬间让鬼魂们灰飞烟灭。而他们无常,却需要指点眉间的魂穴,才可使鬼魂飞魄散。这个苏荷不但轻松的跟着他进了枉死城,还差一点让六阎王毁了容。光这一点,就足可断定这个苏荷不简单。只可惜他手上无生死册,无从查证这个人的来历。改日一定要让土地老头儿想办法查证一下,看看他生前到底什么来历。 他当然没指望自己的轻功好的可以让苏荷无从察觉,相反,他在等苏荷发现自己。发现的越早,便证明这个苏荷的功夫越好,但苏荷似乎并没有留意到自己。范无救当然不会白痴到认为这个苏荷上次只是一时走运,才避开了夜叉,闯入了枉死城。苏荷的表现太过平常,让他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疑惑。 撩了下摆束在腰间,他跃上了屋顶,拨开了屋顶的瓦往下瞧,他倒要看看,这个苏荷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 谁知道范无救刚拨开瓦往下看,苏荷正在下面仰头冲着他笑:“无救,我只听说过你生前是衙差,没想过衙差也做梁上君子的事。” 范无救弯了弯唇角,低头笑道:“官匪本一家,你不曾听说过么?” “既然都已经来了,就下来喝杯茶吧。”苏荷倒了两杯茶,坐在桌边等他。 范无救落下地来,推门而入,在桌边不客气的坐下:“刚才酒是喝过了,来品品茶也不错。” “你要想知道我的住址问我便是了,我又不会不告诉你。不过,你这样跟着我回来,倒别有一番情趣。” “我问你,你便会回答么?”范无救捏着茶杯看着上面的花纹。 “那要看你问什么了。”苏荷直直看着范无救。 “言下之意,我想问的,你是一个也不会回答了?” “我说的,你都信?” 范无救扯扯嘴角:“那要看你怎么说了,你那些个我不想知道的话,你还是不说为好。” “既然我说的你也不全信,我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不喜欢兜圈子,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肯认真回我最好,你要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也勉强不来。”范无救看着他道,一字一字问道。 “生死册上,有无你的名字?” 苏荷捏着茶杯,喝了一口,放了下来:“生死簿上没有我的名字。” 虽然范无救心中早有推算,但苏荷居然肯这么大方的承认,倒也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苏荷也不说话,只是翘着二郎腿,晃着脚尖等着范无救开口。 “我倒没想到你会告诉我。”范无救见他坦诚,倒对他的感觉好了几分。 “我说了,只要你信我就说,你若不信我说了也无用。” “苏荷,我不知道你跟着我是什么目的,也不想强你所难回答。但我有我的事要处理,你不要跟着我,我生前不喜欢欠人家情,死后也不想拖累别人。以后,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们互不相欠。” “我跟着你的原因一早就说了。”苏荷难得收了他嘻嘻哈哈的笑脸:“你要不信的话我不会说,唯独一句,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要说的。” “你说,我听着。” “我跟着你是因为我喜欢你,不管你信不信,爱不爱听,我都会说。” 范无救忍不住笑:“你喜欢我?你认识我才多久?喜欢我?还是……你我在前世就已认识?难道你的记忆从来没有被抹去过?”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我喜欢你。” “既是如此,那代表你没有前世的记忆。我问你,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你我的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醉生梦死’酒肆里。那时,你正在楼下的珠花店买珠钗。之后再见,应该是在‘死了再来’赌坊,然后是‘枉死城’,到今天重聚‘醉生梦死’,我们总共才见过四次。你就谈什么喜欢,岂不可笑?” “你的问题我有答案,但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苏荷垂下眼睛:“无救,你有很多问题我都不能现在就告诉你,但到时候了你再问我,我绝对不会否认。” 范无救抬手喝了口茶:“你的答案,我并不敢兴趣。苏荷,你我萍水相逢,你救我一命,我很感激你。若将来你有需要我帮助,我定两肋插刀,赴汤蹈火。但是,除此之外,我们最好连普通朋友都不要做。还有……谢必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28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28 安他是个单纯的人,你不要利用他,离他远一点,别去打扰他。” 苏荷没有开口,只拿一双漆黑的眼睛望着他。平心而论,苏荷是个长的很好看的男人,他不嬉皮笑脸耍无赖的时候还是很有贵公子的气派的。 “谢谢你的茶了。”范无救放下了杯子,站起身打开了门,没有回头:“我们后会无期。” 苏荷起身,始终没有再说一句话,长身而立,站于门口。 范无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一片夜色里,他本就身穿黑衣,与这无边的黑夜浑然一体。 今日正逢一年一度的中秋,皎月当空,就算明知是假,也难掩这些鬼魂们的思念之情。夜叉们也是鬼,不免触景伤情,只一个不留神,范无救已再次潜进了殿中。 上次夜访枉死城没有成功,卞城王特意加派了人手巡逻,范无救这一回费了不少功夫才进去偷了名册。 名册多如牛毛,好在为了方便查问,这些名册都做了详细的归类,所以范无救还是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他掩到柜子后,开始快速翻查着有关苏州四十年前的枉死名册。 “林荷笙……”范无救的眼睛飞快查找着,林河笙的名字不常见,又有年限和地点的限制,范无救很快就找到了林河笙的名字,名册上详细的记载了林河笙生前的所作所为,还配有一张画像,以免有懂法术之人随便找个鬼魂顶替。 范无救没有多耽搁功夫,将这女子的面容记下了,把名册重新放回原处,就潜出了大殿,直奔枉死城。因为是中秋,所有枉死城的鬼魂们也纷纷出来赏月,以解阴阳相隔思念之苦。范无救斗笠低压,匆匆在枉死城的各个大街小巷走过。他必须在寅时前回酆都,要不然前来找他执行公备的谢必安就会发现他不在家中。 枉死城里不少枉死的鬼魂,要找到林河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加之还有夜叉们看管着他们这些鬼魂,范无救还得注意避开夜叉们的巡视。 范无救越发心焦,如果寅时之前找不到林荷笙,他就只得无功而返。来一次枉死城几乎就是冒着永不超生的危险的,无论如何,他也一定要找到这个女子! 好在老天开眼,范无救走遍大半个枉死城,总算在一个凉亭里见到了林河笙,她正独自一人坐在那里,也不赏月。 范无救四处打量了一下,确定旁边没有夜叉鬼神,这才慢慢走上了前。 “林荷笙?” 林河笙正坐在凉亭里发呆,忽听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便抬头望去,那人立于月下,戴着斗笠,看不到脸:“我是。你是?” 果然是她,范无救不禁欣喜,时间无多,他不益多做停留。他开口道:“你不用怕,我不会害你。你也不用知道我是谁,我来,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对方的口气一看就知道不是枉死城的人,可是到底会是何人呢?林河笙防备的看着范无救。 “你还记得四十多年前,也就是你死之前的两年,你曾经画过一副画么?”范无救知道她防着自己,在离他几步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和她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你是如何得知的?” “因为……我见过画中的人。”范无救知道如何简单的引起她的兴趣。 “你见过画中的人?!”果然林河笙立刻放下了防备,站起身来朝范无救走近一步:“他现在人在何处?” “我不知他身在何处,只是,如果你愿意提供我更多的消息,我或许可以帮你找到他。” 林荷笙复又坐下,摇了摇头:“我也只见过他一面,那是在无双庙的山脚下,他蒙着面在那儿洗着手,我甚至连他的面都没看全过……”林河笙缓缓将四十几年前的事娓娓道来。 林荷笙的讲述,几乎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范无救没想到她居然也只是看到一双眼睛而已。以她现在讲的情况来看,林荷笙看到这个人的时候,自己应该已经被他推下了山涧摔得去见了阎王。范无救不甘的追问道:“你或许有看到他有什么其他特别的特征,如果没有,我实在没有办法帮你寻找。” 林河笙又低头思索了会儿,还是摇了摇头:“没……对了,他的腰间佩着一块玉佩,虽然离得远,但是一看就是上等的玉佩。” “玉佩?”范无救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立刻又消失不见:“是何等模样?或许有何特别之处?” 林河笙仔细回想了一下:“那玉佩的形状也与一般的玉佩不同,非圆非方,远远看去好像……” “像什么?”范无救虽然从小就佩戴着,但他是个男子,哪里会去留意这许多。 “好像,好像一滴泪珠。” “泪珠?”范无救愣了一下,自己在赌坊输掉的那随身的玉佩便是这个形状的,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还是那个混蛋在自己死后,偷了身上的玉带走?那也解释不通,如果被盗走,又是谁化了这玉送到了阴间?范无救闭了闭眼睛,事情查到这里,好像更混乱了。 林河笙离的远,要不是那个男子正拎着那个玉坠端详,她根本不可能看得那么清楚。玉佩上到底雕刻着什么没办法看到,但是从她对玉佩形状的描述上看,这块玉倒像是范无救原先一直佩戴的那块。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块玉坠就根本不是谢必安化给范无救的。 林河笙点点头:“嗯,因为形状实在是特殊,所以我记得很清楚,与其说是玉佩,不如说是一块玉坠更为贴切。” “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特别之处么?” 林河笙点点头,她因这男子的画像而死,如今在这枉死城呆了四十多年,忽然听到了有人见过这个男子,不免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或许真的能再见一面。 范无救与她道了别,踏着无边的月色往酆都赶,一肚子的疑问不得着落,让他堵得慌。最要命的是,昨天刚说过要和苏荷后会无期,如今事情绕到了玉坠子上,这要他如何开口去找人家要回。 果然给人后路,就是于自己后路。如今倒好,轮到他去当回牛皮糖了。 ☆、第十一话 阿爷 阿傍阿玛今天带回的最后一批鬼魂中,有一个耄耋老人分外醒目。那时候的人,活到古稀已是不易,耄耋老人几乎是百年一见。 所以就是阿傍阿玛,对这个老人也格外照顾些,当然,这其中还是另外的原由。 这个老人名叫肖之焕,生前说好听点是个教书先生,往难听里说,就是个穷酸书生。他一生过得清寒,也没考中个功名,生有一女,名唤肖玉,还未到出阁年纪就身染风寒而亡。 肖之焕虽然生活贫寒,但心胸豁达,不怨天尤人,自艾自怜,大概正因如此,他整整活了八十一岁,这才安然的闭上了眼睛。 死前他对膝下的大儿子说了一句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29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29 话,这句话在他心里放了几十年。 “阿臣啊,我这就下去见你妹妹了,你妹妹不知道还认不认识我这个阿爷了。你好生照顾你生病在床的姆妈,不要让她知道我走了……” 肖之焕的妻子李云娘瘫痪在床已有十余载,如今更是神智不清,连枕边人都不认识了。 交代了这些,肖之焕就缓缓闭上了眼睛。他走得很平静,无病无痛,这也算佛祖对他早年丧女的一种弥补吧。 “这里……是哪儿啊?”肖之焕老眼昏花,阴间又没有太阳,虽然很神奇的可以看到眼前的景象,但他到底年纪大了,难免有些恍惚。 “这儿已经到了忘川河了,前面那座大殿就是天子殿了,到了里面判官对你生前所作所为自有判定。”阿玛跟肖之焕做了一番解释,便和阿玛带着这群鬼魂先到了一边的凉亭里歇息。这些鬼魂一路从鬼门关走来,翻过恶狗岭,走过金鸡山的,早就口渴的不行了,一见凉亭边上有股泉眼,纷纷上前取水喝。 阿傍取了一碗水递给肖之焕:“老人家,你喝口水吧。” 肖之焕道谢接了过来,正口渴难耐,仰头喝下。 这个凉亭就是传说中的迷魂殿了,这些鬼魂疲惫不堪,根本没有注意到凉亭上悬挂着迷魂殿的匾额。阿傍阿玛仔细确认过所有人都喝过了迷魂水,这才继续催促他们赶路。 肖之焕生前是个爱行善的教书先生,他被分配到了身为判官之一的赏善司那儿。赏善司执掌善薄,身着绿袍,笑容可掬,翻过了肖之焕的生前行善记录道:“肖之焕,你生前行善,这一世虽然过的穷苦,但善人有善报,下一世你会过上富裕的日子,只是你的鬼寿未满,需在酆都服满鬼寿方可投胎。阿傍阿玛,你们给肖之焕指明方向,让他去酆都报道吧。” “属下领命!”阿傍阿玛应了,领着肖之焕往外去了。 “这之后便是您老自己走了。”阿玛指了指酆都的方向:“您一直往前走去,就会看到一个城门,那就是酆都了。到里面了,您就能见到您女儿,我们的无常夫人了。” “我的女儿……”肖之焕激动的拉住了阿玛的手,丝毫不畏惧这个长了马脸的小个子:“你是说,我的玉儿么?你刚才叫她什么?” “就是您的女儿,我们七爷的老婆,无常夫人,她正在酆都等您呢。您快去吧。” “无常夫人……无常夫人……”老人家知道黑白无常,好歹算个吃公粮的,女儿下来后,应该没受太多的苦吧。这么想着,赶紧迈着蹒跚的步子往酆都赶去,迫切想要见上这个早逝的女儿。 “阿玛……”阿傍看着离开的老人:“七爷可是吩咐我们好好照顾一下的,这样行么?” 阿傍阿玛完成了判官交代的任务就继续朝阳间走去,听到阿傍的话,他停下来挠了挠头:“我刚才有叮嘱他经过野鬼村不要停留吗?”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阿傍呆张着嘴想了半天,也没能给个明确的答复。 阿玛看着他:“好像有,又好像没有?这是什么回答?” “呃……就是有吧。”阿傍最怕听他又骂自己猪,赶紧被上了一句:“嗯!有!” 阿玛点了点头:“有就行了,这条路除了野鬼村危险,其他没大事,我们还是快快回阳间收魂去吧。” “哦。”阿傍看了眼老人离去的方向,在心里默念了天齐仁圣大帝的名号一百遍,希望自己刚才的话没有说错。 话说肖玉得知了今日便是自己父亲阳寿已满的日子,特意抽了空在城门处等着肖之焕,可是一连换了好几根蜡烛了,都未见到自己的父亲出现。 肖玉有些急了,却没有任何解决之法。 眼见着戌时已到,老父亲却始终没有出现,谢必安又执行公务未回,不知道老父亲是否遇到了什么麻烦。按说不会,谢必安之前就和牛头马面打了招呼,让他们好生照顾些……不过,牛头马面的行事风格,肖玉也颇有耳闻,不会是事情没办完整,让他的老父亲游魂在外了吧? “七夫人,我又来叨扰了。”正在焦急间,身后传来令人生厌的声音。 肖玉心里焦急的不行,哪儿还有心情应付楚江王,但是又不好得罪他,只得迎上前:“肖玉见过二殿。” “咦?这是怎么了?好像心神不宁啊。”楚江王倒是个细心人,一眼便看穿了她:“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 肖玉看着楚江王,突然眼中一亮:“二殿,肖玉有一事想请二殿帮忙。” 楚江王一听,眼睛比肖玉更亮,立刻道:“有何事,只管说来,本王当仁不让!” “今日乃肖玉老父亲魂归地府之日,按理说老父亲应该早就到酆都了,可至今未见人影,肖玉心中有所不安,无奈走不开,二殿可否派个人帮我去查看一下,是不是出了什么纰漏?” “本王还当何事?这有何难?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的麻烦就是我的麻烦,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你的老父亲就是我的……”楚江王越说越不像话,肖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这才知道说错了,赶紧刹住了话头:“本王这就让人去查,你且回店里歇息着,本王去去就来,一盏茶的功夫,定将你老父亲带来你面前与你相聚。” “多谢二殿。”肖玉福了福身子,心中总算是定心了些,便在店内静候楚江王的消息。 楚江王虽然为人混账了些,成天沾花惹草,但总算还是个阎王,办这点事情倒也不难。原来老人家路经野鬼村的时候,叫那些野鬼们抢了手脚,倒在路上无法前行。好在楚江王派的人很快赶到,鬼差们当即捉拿了那些想进入酆都的野鬼,重新卸了手脚给老人家装上了,又用小鬼轿子把他抬回了酆都。 肖玉看到自己的老父亲坐着轿子一路被送到了蜡烛店,眼睛顿时就湿润了,赶紧上前搀扶了肖之焕:“阿爷,女儿不孝,让阿爷受苦了。” “你是……玉儿……”肖之焕眼见死去几十年的女儿,依然当年的模样,不禁老泪纵横。 父女俩几十年未见,如今在这里重逢,千般滋味在心头。 楚江王这回总算识趣,没有打扰他们父女团聚,等到肖玉想到要谢他的时候,楚江王早没了人影。 楚江王虽然来蜡烛店每次都表现的不像话,但是这个人情肖玉却还是记住了,寻思着下次该如何还了这个人情。父女俩在蜡烛店絮叨了一阵子,谢必安也回了家。这个女婿也算是初见,肖之焕见他浓眉大眼,英姿勃发,甚是欢喜,总算给女儿找了个好夫君。 一家人在蜡烛店打烊后,欢欢喜喜的回了家。 范无救这两日颇为烦躁,不为别的,只为如何开口去要回那玉坠。自己前脚才把话说那么绝,后脚就要找上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30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30 门去讨输给人家的东西,就算他脸皮比城墙还厚,也实在开不了口。和谢必安分了手,他没有回去,头一遭主动到了奈何桥,坐在桥头看着孟婆给那些鬼魂发着汤。他一边看着,一边烦恼着如何去跟苏荷开口。 远远看到阿傍阿玛接了最后一批魂回来,看到范无救的目光,阿傍赶紧别过了头,不去看他,似乎是心中有鬼的模样。范无救当然不会想到这是阿傍心虚,看到他就想到了白无常,想到白无常就想到那老头儿,不知道有没有顺利到达酆都。 范无救满脑子都是玉坠的事,根本没有在意那么多。他看着忙碌的孟婆,不由开口道:“姐姐,你来这里千年了,可还记得第一碗汤分于何人么?” 孟婆的事,范无救听孙老头儿说过一点,倒是很让他好奇的。 孟婆的手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自然是记得的。” “这么久,姐姐居然还记得?”范无救手下锁过的亡魂无数,来这里才几十年,却已不记得第一个锁的魂是什么模样了。 “第一碗孟婆汤是端于我心爱之人喝的,我怎么会忘记呢?” “这都过了千年了吧?姐姐还记得?”范无救才来这里四十来年,是不是鬼的记忆要比人类强上百倍?千年下来,不要说是心爱之人了,范无救若是不照镜子,怕是连自己的样子都不记得了。 孟婆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除非我喝下这孟婆汤,否则我这一辈子都记得。” “姐姐真会说笑,哪有孟婆喝孟婆汤的道理?”范无救笑了笑,左眼下的泪痣隐隐缀在皮肤上,若不仔细看,是不容易发现的。 孟婆笑了笑,给范无救端了杯茶:“今日八爷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坐?” “也没什么,就有些烦心事,一时不想回去。”范无救接过来谢了,抿了一口:“其实关于姐姐的事,我听过舍间传闻,没想到竟是真的。” 孟婆笑了笑,并不接范无救的话题:“八爷是稀客,既然今日来了,我给八爷说个故事吧。” “愿闻其详。”范无救微笑着点了点头,把茶放在了桥桩上。 孟婆在奈何桥上守了千年,想必知道的故事要远比孙老头儿来得多,来得有趣。关于如何开口要回玉坠,范无救反正也想不出个头绪,不如在这里听听故事,放松一下再说。 “八爷锁过那么多的魂,可曾注意过那些魂魄中,有人脸上有酒窝,有人脖子后有痣,或是胸前有痣?” “这自然是有的,脸上有酒窝或有身上有痣,这不是再平常不过的么?”范无救拿手指指了指自己眼角下方:“我不就有么?” “八爷脸上的痣叫泪痣,那些脖子后或胸前的痣八爷可知道叫什么痣吗?”孟婆笑道。 “这倒不知,请姐姐赐教。” “这种痣叫苦情痣。” 范无救听了,点了点头:“这么说来,苦命之人才有这样的痣了?” “孟婆汤又称忘情水,一喝便忘前世今生。一生爱恨情仇,一世浮沉得失,都随这碗孟婆汤遗忘得干干净净。今生牵挂之人,今生痛恨之人,来生都相见不识。”孟婆继续分发着孟婆汤:“可是有那么一部分人因为种种原因,不愿意喝下孟婆汤,我拗不过他们,便答应他们,在这些人身上做了记号,这个记号就是要么在脸上留下了酒窝,要么在脖子后面点颗痣.要么在胸前点颗痣。这样的人,必须跳入忘川河,受水淹火炙的磨折等上千年才能轮回,转世之后会带着前世的记忆,带着那个‘记号’寻找前世的恋人。” “原来还有这样的渊源……”范无救点了点头:“如此痴情,倒也叫人感动。世间无情的人笔笔皆是,但情根深种的人却也并非没有。只是……如果只是一方留下了这个‘记号’,而另一方却无此意,那即便相遇了,也恐很难前缘再续吧?” 孟婆点点头:“留下记号的代价太过惨重,通常只有一方愿意承受,而另一方则就这样喝下了孟婆汤。” 范无救听了,半日没有说话。世间的事,原本就是这么不公平,一方执念,又有何用? 孟婆转过头来,看着范无救道:“八爷这只恐怕也是在投胎时留下的记号了。” “我?”范无救下意识的摸了摸眼角下的泪痣:“如果是如此,那也是姐姐给我留下的,姐姐没有印象么?” 孟婆摇了摇头:“八爷这颗泪痣并不是我给你点上的记号,而是八爷心爱之人在你身上留下的印记。” “是吗?”范无救放下了手,笑道:“可惜,再如何生死相许,我已全然不记得了,果然是喝过孟婆汤的人。” “或许你那心爱之人还在轮回中寻找八爷呢。” “那看来她要失望了,如果她来姐姐这里报道,姐姐又能认出她的话,别再为她点这‘记号’,让她早日投胎,找个好人家吧。” 孟婆笑了笑:“八爷都不记得了,更何况是我呢?” “也是。”范无救拿过茶碗,把里面的茶都喝了,这才站起了身:“就不打扰姐姐了,我得回酆都了。” “不过……”孟婆开口道:“如若我认得出,只要是那人依旧有这要求,我仍会为之点上这个记号。” 范无救停下了脚步,转过了头,看着桥头的孟婆,良久才点头笑了笑:“姐姐心软,经不得别人央求,若她要点,那就让她点吧。” 孟婆摇了摇头笑道:“并非我心软,只是我有何能力去要求别人不去爱另一人?” 范无救笑道:“也是,那我就先走了,改日再来叨扰。” 孟婆点了点头,站在桥头,一双漆黑的美目注视着范无救,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奈何桥头。 范无救一路往回赶,把孟婆最后两句话回味了一下,得出个结论。 女人心,海底针。怕是这个貌美的姐姐千年独守奈何,心早就像宫里的嬷嬷一样,对人间的爱恨情仇又嫉又恨,这才想出这么个损招来折磨人家。 千年的老女人,真可怕…… 在奈何桥上呆了一个多时辰,范无救始终没想出个好主意,要如何才能问苏荷要回那玉坠来。一路没头没脑的走,停下来时,才发现居然不是在自家门前,而是走到了苏荷住的地方。范无救叹了一口气,自己这是要如何收场才好。 “真是稀客啊。”范无救的身后传来那个让他讨厌的声音,一回头,果然苏荷站在他身后,看样子应该也是才回来。 “啊……哈哈……”范无救转过了身,态度来了个乾坤大挪移:“苏荷,好久不见啊。” 苏荷一反常态,没有理会范无救,而绕过他,推开自家的门径直走了进去。 范无救定在了原地,差一点就七孔生烟,转身就走。但范无救想做条龙,所谓能屈能伸是条龙,光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31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31 屈不伸是条虫。他一咬牙,厚着脸皮跟了进去:“你一个人住啊?屋子还收拾的挺干净。” 苏荷坐在桌边倒了杯茶,喝了一口,这才慢慢开口:“八爷找我什么事啊?”不过不见几天,这称呼从无救又变回了八爷。 “也没什么……”范无救见他不招呼自己坐,心一横,做了回厚颜无耻的鬼:“就……就来看看你。” “来看我?”苏荷挑眉一笑:“这倒稀奇了,前几次可不是这样的啊,八爷。” “好吧。”范无救实在演不下去,托了底出来:“其实我来,是有一事相求。” 苏荷托着腮看着范无救,等他说下去。 “上次……”范无救发现开口比想象中更加困难,头也没抬,跟自言自语似的:“上次我输给你的玉……能不能……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苏荷睁大着一双眼望着他。 “能不能先还……我……”范无救这辈子都没这么窝囊过,就算是折了法器,在森罗殿上,他都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怕苏荷反驳,赶紧又追了句:“我自是拿钱来赎的,只是……现在……我没有这么多钱……不过,我一定会尽快凑钱给你的!” 苏荷垂下了眼,从腰间取下玉坠,修长的手指细细的摸过玉坠,仿佛这块玉坠是什么传世之宝。 “我也不想瞒你,原本这东西对我来说,也不值什么钱。可是,现在它关系着我的一些事情,我必须查清楚。苏荷,我知道我对你态度不好,但……那也是你自己所做所为实在奇怪。你把这坠子还给我,这情,我定会还你的。” “倘若我还给了你,你要如何偿还此情?”苏荷抬眼看向范无救的眼睛。 范无救一听他口气有所松动,心下一喜,道:“你只管说来听听,只要是我办得到的,什么都可以。” “我要的,怕你是办不到了。”苏荷叹了口气。 “你不要说些荒唐的事,我自是会尽力而为的。” “荣华富贵,名利权势,我皆不要。”苏荷直直望进范无救眼底,一字一句道:“我只要你。” 范无救就知道他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还给自己,他哗的站起了身:“不还就不还,无须多话!” 苏荷叹了口气,将悲伤掩在了眼底,手中的玉坠放在桌上:“拿去吧。” “嗯?”范无救一愣:“你这是……愿意还给我么?” “原本就是你的东西。”苏荷的声音原本鼻音就很重,此刻更是低沉:“看你那么不想见到我,原想留着做个念想,既然你要拿回去就还给你吧。” “那……”范无救见他如此,反倒有点过意不去了:“其实……这个东西也不是那么重要的,等我把事情查清楚了,你要喜欢,我再送给你。” “我喜欢的又不是这块玉……”苏荷垂了眼,没有把话再说下去。 范无救从认识他以来,就一直觉得他在戏弄自己,如今这个状况,倒是他没有想到的,坐在那里有点失措。他原本就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性格,要是苏荷一直死皮赖脸,他倒也能给个痛快。 苏荷给他倒了杯茶:“喝点茶吧。为了这玉,你也苦恼了许久了吧?” “嗯……哦……”范无救接过了茶杯,倒也没否认:“我是很想拿回来,但这块玉确实是我输给你的,所以……” 苏荷抬起手,想去抚摸他的脸,在离他脸还有半个手掌距离的地方停下,最终落在桌子上,抚摸着桌角:“眼皮都青了。” “我?”范无救无所谓的耸耸肩:“都是个鬼了,还能有什么好脸色?” “不一样……”苏荷摇了摇头,却没有说到底哪儿不一样。 “你……你还是恢复原来的样子吧,你这样,我好不习惯。”范无救挠了挠脑袋。 苏荷朝他一笑:“怎么?喜欢我死皮赖脸的缠着你?” “不是这个意思,你现在跟换了个人似的……我不习惯跟文人相处。” “那,我把这个还给你了,你要怎么感谢我?” 范无救翻了个白眼,这样才是他原来的样子嘛,虽然不是太讨人喜欢,但怎么也好过刚才的样子。 “你说吧,别太过分啊。” “怎么办?我要张嘴,全都是过分的。” “我是真的很想谢你的,你不想要就算了,太过分的,我宁可把玉还给你。” 苏荷没有说话,只是撑着头看着范无救。 “你看着我做什么?有话就说。” “你能对我好一点吗?”苏荷看着范无救的眼睛喃喃道。 “就一点点。”怕他拒绝似的,苏荷赶紧又补充道。 “……”范无救没想到他开口居然是这句,倒像个被抛弃的怨妇似的。想了想,不管怎么样,都是自己欠他的人情,便点了点头:“好。” 苏荷朝他笑了笑:“这可是你答应的,下一次不要再这样对我凶巴巴的。虽然我这个人在你心中就是个神经粗条的人,可是我也会难过,也会受伤的。” “我既然答应了,自是会办到的。”范无救也不觉得自己对他有多差,顶多以后不对他恶言相向就是了。 苏荷点了点头:“那天我等了你一宿。” “那天?哪天?”范无救不明白的看着他。 “中秋那晚。” “中秋?”范无救这才想起,那日在酒肆为了推托谢必安的邀请,临时编了这么个谎言来骗谢必安,哪里想到他居然当了真。范无救当他只是配合自己演戏,没想到他真去了。 “你……真去了?” 苏荷点点头。 “我只是不想去谢必安家里,才临时编了这谎话,我当你是明白的,才跟着我演了这戏。” 苏荷又点点头:“我知道。” “知道?”范无救当他又耍自己,就待发作,又想起刚才答应他对他好一点,便忍了下来:“你玩够了没有?” “嗯,我知道你不会去。”苏荷又认真的点点头:“可是,万一你真的去了怎么办?” 这回范无救彻底哑然了,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回答。仔细看他神色,却又不像只是玩笑。范无救实在想不明白,他和苏荷只见过几面而已,他为何要这样苦苦纠缠自己。 苏荷看见范无救看着自己,弯起了嘴角:“不管怎么样你又欠我一次,记得以后对我要再好一点。” 范无救只觉得无力,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缠着一样,使力挣不断,放弃又越缠越紧。 “知道了。”范无救站起了身:“不管怎么样,谢了。” “这就要走了吗?”苏荷抬起头看着范无救。 “嗯,有事?” 苏荷点点头,又摇摇头:“我送你。” “不用了,这点路,送什么?”范无救把玉收起了袖笼里,和他告辞。 “我就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32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32 送到门口。” 范无救知道他的牛皮糖性格,也拗不过他,就随他去了。 苏荷笑眯眯的起身送他出了门,也很守信用的没有再往外多走一步,只是站在门口看着他。 范无救头也没回的离开了苏荷的家,这块玉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来又得找那土地老头聊聊了,看看他有没有办法查点线索出来。 ☆、第十二话 丹若 土地庙,又称福德庙、伯公庙,是供奉土地公公的地方。 一般说来,供奉土地神的土地庙大多比较简陋。一些大庙中间也有在殿堂中设有当方土地神位者,土地神的神诞之日是二月初二,那日官府和百姓都会到土地庙烧香奉祀。 据传土地公本名张福德,自小聪颖至孝;三十六岁时,官朝廷总税官,为官清廉正直,体恤百姓之疾苦,做了许许多多善事。一零二岁辞世。死后三天其容貌仍不变,有一贫户以四大石围成石屋奉祀,过了不久,即由贫转富,百姓都相信是神恩保佑,於是合资建庙并塑金身膜拜,因此生意人常祭祀之。亦有说在他死后,接任的税官上下交征,无所不欲,民不堪命。这时,百姓们想到张福德为政的好处,念念不忘,於是建庙祭祀,取其名而尊为“福德正神”。 土地庙的正门刻着个公德碑,上面写道。 “不见当年庙宇,惟留神树长生。岁月沧桑,钟鼓石狮隐踪;世事变亘,宝殿戏台遁形。百年钟声悠悠,颂扬千年道统,一生孝善烈烈,流传百世芳名。” 虽然这庙宇已破败不堪,但百姓们对土地公的敬仰之心,却丝毫没有随着岁月的变化而流逝。 进庙就可以看到一副对联挂在土地公公的塑像两帝。 上联——莫笑我庙小神小,不来烧香试试 下联——休仗你权大势大,如要做恶瞧瞧 虽然不是土地神的神诞之日,这里的香火却依然络绎不绝,尤其是做南来北往做生意的人,总要不会忘记来好好孝敬一番土地公公的。 这会儿土地老儿却不在殿内享用他的子民们供奉来的烛火香油,正挂在土地庙外的槐树上晃悠,要是百姓们看到,这威信何在? 他的对面站着个面戴笑容的男子,正是黑无常范无救。 张福德挣扎了一下,无奈的垂下了手,心中悲叹了一声,这才开口道:“八爷,不必每次见面都这么热情吧?” 范无救弯下腰对上他的眼,伸手揪住了他的胡子拽了拽笑道:“老头儿,你给的消息多少还有点用,林荷笙那里,我也算小有所获。这不,又得来麻烦您老人家了。” 麻烦?老人家?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谁会这么对待个老人家?张福德心里报怨,脸上倒还是笑嘻嘻的:“八爷说哪里话?有什么事,尽管讲,小老儿能办到的,一定不负所托。” 范无救松开了手,从袖子里掏出件物什来,垂到了张福德的面前,那是颗玉坠,被红线栓着不住的晃荡,像极了一颗摇摇欲坠的泪滴。 “这是……” “我要你去帮我查查,这玉,到底是什么来头。”范无救把玉坠塞进了他的衣服里,拍了拍:“我等你的好消息。” 看着范无救大步离开的身影,张福德不由大喊:“您倒是把我放下来啊?!” 范无救自然没有应他,至于张福德如何下来的,不提也罢。 张福德没敢多耽搁,处理完手头的一些事情,就赶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的天字房里,那里有他的线人。土地公之所以消息灵通,正因为他在各地都安排着自己的眼线,这也算是土地公的副业,赚点闲钱花花。 如果在阳间,这种职务就叫做——包打听。 土地公从客栈出来的时候,已是一个时辰之后。刚到楼下,就听得头顶“吱呀”一声,天字号的窗户被撑了开来。张福德不由抬头望了望,那里有个人正朝外张望,他戴着副面具,苍白的底色上画着两只漆黑的眼,嘴唇鲜红,向上弯起。 他是张福德的线人,叫做“阿九”,这当然不是他的真名,只是个代号而已。这些做线人的,都不会以真面目示人,以免日后麻烦。 阿九的手里拿着把白纸扇,摇得正欢,那弯弯的嘴角总让人觉得他一直在笑。 张福德线人虽多,但唯阿九的消息最是灵通,因此他给阿九的银两也最丰厚。阿九并不常来这家客栈,这阶段或许手头紧,倒是频频出来赚钱花。 阿九眼见土地公走远了,这才戴起桌上的斗笠,把面具收进了怀里,拉开门离开了客栈。 刚刚才过了中秋,正是水果上市的好季节。阴间无法种植,自然不可能有采摘的乐趣。但聪明的鬼魂们会去找酆都东街角的老鬼张子阳,施点小障眼法,把他们的香火蜡烛变成各种各校漂亮的食物来。 张子阳吏属阴司,他的工作,就是让阴间看上去尽量与阳间无异,这也是天齐仁圣大帝赋予他的法力。 黄澄澄的橘子,像一盏盏小巧别致的灯笼;紫色的葡萄玲珑剔透如玛瑙;西瓜圆溜溜的,像个球,表皮上镶着墨绿和嫩绿条纹…… 苏荷在水果摊上停了下来,眼光停留在了一堆饱满的石榴上。它的外表并不好看,没有苹果那样红润光滑的外表,令人一望而产生羡慕的心;也没有菠萝那样的诱人香气,让人闻了不由得馋涎欲滴,它只有一层粗糙的黄皮,土里土气的。在它的表面还有一个裂口,像咧着嘴在傻笑,乐不可支的模样。 苏荷不由看得出了神,轻声吟道:“榴花初染火般红,果实涂丹映碧空……” “公子,我这石榴好着呢,要不要来两个尝尝?”小贩拾起只个头饱满的石榴在手里掂了掂,虽然低等的鬼是没有味觉的,且这些石榴表皮之下,也不过是些无味的蜡烛而已。但他们向往甜蜜的心不变,买一些回去虽然尝不出味道,却聊以安慰。 “不必,谢了。”苏荷摇了摇头,抬脚离开。 石榴看着并不养眼,吃起来也颇为费事,但偏有人爱不释手,每次看到石榴,一双眼睛就比那剔透的石榴籽还要明亮。 苏荷并不爱吃石榴,只是那人喜爱,所以苏荷常常会剥给他吃。阴间的石榴虽有石榴的样子,却终究是香火蜡烛,于是乎他们俩每年寒露时分,便会留到阳间,偷偷采摘那一颗颗沉甸甸,挂满枝头的丹若…… 那人极懒,每每都央着他给自己剥了皮,取了子,送到嘴里,这才开心闭上嘴感受丹若汁在齿颊间香甜四溢。 已是深秋,屋外更深露重,屋内最后一点烛火熄灭,整个院子顿时被黑暗包围了,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繁茂的枝头投射在地面上,一片雪白。隐隐约约见,可见墙头上坐着两个黑色的身影。 较小的那个身影晃着双脚,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33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33 眼巴巴的看着另一人手中的丹若。只见那人用修长的指在饱满的丹若顶端轻轻一弹,那丹若便裂了开来,露出里面血红透亮的籽来,一颗颗比皇宫里娘娘们佩戴的红宝石更加夺目。 那小小身影的主人的眼睛便如同天边的繁星一般,越发明亮了起来:“哇……这颗最好,又大又红,熟透了。” “想吃吗?”个子偏高的男子弯起眼,拿着丹若在他眼前晃了晃。 “快给我!”那人伸手便去夺。 高个子的人影抬起手,将丹若藏在了身后。 “苏荷!”那人拧了眉,伸手去他身后抢:“你又不吃,藏着作甚?快给我!” 苏荷只是捏着丹若,躲避着不让他拿到:“我虽然不吃,但是怎么也是我剥的,哪儿能那么轻易就给你?” 那人比苏荷身形小上太多,任他怎么伸手,也够不着那让他垂涎欲滴的丹若。他收回了手,看着苏荷:“你怎的乐此不疲?每年都不肯轻易吃到。” 苏荷勾起嘴角直看着他笑:“你既知道我每年如此,就该知道应该怎么做。” 那人的眼睛便弯了起来,伸手捉了他的衣领偏头凑了过去,吻上了他柔软的唇。 苏荷抬手托住那人的后脑勺,缓缓闭上了眼睛,头顶的月亮从云层中钻了出来,洒在二人身上。 分开的时候,彼此的气息都有些不稳,那人的脸颊红红的,如同苏荷手中的丹若。抿了抿嘴唇,又伸长了颈去看他藏在身后的果子:“现在可以给我吃了吧?” 苏荷低头,拿出丹若,细长的手指剥下那一粒粒晶莹剔透的果实,喂到他唇边:“倘若一年四季都有就好了。” 那人迫不及待的张了嘴,把他手上的果子吞了,这才满足的咂了咂嘴:“一年四季皆有的话,或许我就没这么爱了呢。” “一年四季皆有的话,我就什么都不做了,天天跟你做个采石榴大盗,采遍这世间石榴。” 那人忍不住弯了眼睛咧嘴笑:“我只听过采花大盗,却不知还有什么采石榴大盗的。” “就是我们俩。”苏荷也忍不住笑了,两人不过谈话的这会儿功夫,一颗丹若就已经吃完了:“还要吃吗?” 那人吃完了一整颗,嘴唇都洇上了一层薄红,满足的叹了口气:“不吃了,吃多了,滋味便没那么好了,不过一会儿偷些带回去。” 苏荷点了点头,同他一起坐在墙头赏月:“可惜此等美景只能上来观赏。” “或许将来有一日,我们不需要上来,在阴间也能看到如此美景呢?”那人倒是乐观,总是面带着笑容,一笑便露出口雪白的牙。 “这样吗?”苏荷想了想:“也不是没可能的,让天齐仁圣大帝施法便可做到。” “天齐仁圣大帝也不是我等想见便见的,他老人家来无影去无踪的,为这点小事,哪里肯出来见我们?” “总有一日阴间的体制会健全起来,或许能过上与阳间类似的生活的。” 那人朝他一笑,道:“这倒是其次,我们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便好了。” “不说这些了,花前月下的,尽说这些话,岂不辜负了良辰美景?”苏荷伸手揽住他的肩膀。 “苏荷,如果有一天,我们不能相见,该如何是好?”那人看着天上的明月。 苏荷也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倘若有朝一日我们不能相见吗?” “嗯,你要如何是好?”那人转过头,一双笑眼看向他。 “我就去找你。”苏荷垂下眼,看着他的眼睛:“无论你去了哪儿我都会找到你。” 那人嘻嘻一笑,伸手握住了苏荷的手:“那我便等你来找,别让我等太久了。” 苏荷张开手指,和他十指紧扣:“我来找你,你不来找我吗?” “我懒啊,就等你来找我。”那人笑道:“你可不许偷懒,若有一日我不见了,得快一点找到我。要不然……” “要不然如何?” “要不然我便忘了你,重新找人喜欢去。”那人眼中露出狡黠的神色。 苏荷伸手咯吱着他:“你敢?!” 那人经不住他咯吱,大笑着避开,差一点从墙头栽下去:“不敢不敢……” 苏荷伸手勾住他的腰,将他拉了回来,抱紧他:“如果你忘了我……忘了我也要让你再回到我身边,哪儿怕……” “哪儿怕是恨我,也比忘了我好。”苏荷闭眼抱着他,下巴磕在他的肩头。 “我怎会忘了你?”那人伸手去抚他黑玉般的长发,轻轻拍着他的背:“永远不会的。” “我也永远都不会忘了你的……”苏荷收紧了手臂:“我们也永远都不会分开的。” 那人也伸手抱住了他,轻轻叹息了一声:“苏荷啊,你快勒死我了……” 苏荷勾起嘴角,松开手,低头看着他:“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柔弱?” 那人朝他抬了抬下颌,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苏荷看着他的样子,心头一动,垂头就吻了上去。 那人抬起下颌,回吻着他,秋风徐徐吹起二人的衣衫,发出动人的乐章。他的吻热烈而炙热,那是阴间无法感觉到的温度。 两个人正在墙头上忘我,就突然听的一声叫唤,随即就是咚的一声,好似有什么东西掉进了井里。 “什么声音?”那人松开了手,睁开眼睛往井边看了过去。 “不知道,好像是有人掉井里了。”苏荷指了指院子里的一口井,地上还有只木桶在地上打着转。 那人原就是个热心肠的,听了此话,便从墙头一跃而下,身形一晃,便来到了井边,扶着井圈往下张望。 井里果然有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估计是趁着夜色,大人们都已熟睡,偷偷跑出来玩水。此刻正伸着手臂挣扎着,模糊中看到井口有人,哭喊着救命。时节已经是深秋,井水又凉,这个孩子显然不会游泳,挣扎了几下就往水里沉去。 “是个孩子。”那人不做二想,蹬上井圈,便直直的落了下去,孩子的脚才被水底的水鬼碰到,就被他一把提住了衣领,将孩子捞到了怀里,转眼就把孩子抱出了深井。 眼见新来的替身就这么被人救了,水鬼只得恨恨的重新沉入了水中,水面渐渐平静下来。 那孩子受了惊吓,又喝了不少水,迷迷糊糊的看到一个男人将自己从井里抱了出来。 “你总也改不了这个毛病。”苏荷也从墙头跳了下来:“你这让来索命的牛头马面回去如何交代?” “这孩子遇到我,便说明他命不该绝,怕什么?”那人的掌心升出一小团红色的烈火,慢慢放到了孩子的天灵穴上,将他欲从体力脱出的魂魄重新压了回去。 因为他的搭救,孩子的脸这才渐渐有了点生机。苏荷拉起他:“别看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34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34 了,快走吧,牛头马面已经快要来了,少惹麻烦。” “嗯。小子,遇到我,是你命不该绝。”那人将孩子放到了他爹娘的卧房前,在他肥嘟嘟的脸蛋上捏了一把,这才敲了敲卧房的门,惊醒了里面的人。 “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 小孩还没完全恢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却将那人的模样给记在了心中。苏荷拉着那人的手,不再停留,跃上墙头,顺便还顺了几个丹若。 “公子……公子?”耳边的声音打断了苏荷的思路,店小二伸着手,在他面前晃着。 那人当日的玩笑,谁想今日竟然一语成谶,苏荷回过神:“有事?” “您看……我们要打烊了。”小二赔着笑。 苏荷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坐了那么久,他付了账起身离开。 人活在世上,许多事都是身不由已。其实鬼神也是一样,如果当初苏荷能预料到那个孩子居然在将来和那人有了三生三世这样的纠缠,那么他一定会阻止那人去救他。 冥冥之中,许多事都是一早注定的。 酆都的一日即将过去,亥时的灰蜡烛已被吹灭,鬼城里一片安静。大部分的鬼忙碌了一天,都已经回去歇息了。这当中自是有例外的。 灰色的身影在街道上快速的穿梭着,那人走得又急又快,下脚极轻,可见功夫不浅。他穿着灰色的斗篷,低着头,帽子遮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分明。 来到“马上风”门前时,他左右环顾了一下,绕到了后门,打着暗号在门上敲了两下,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那人便迅速掩了进去。 灰衣人进了屋,又四下查看了一下,这才在房内的圆桌边坐下。 不一会门外传来银铃清脆叮当作响的声音,有人轻轻推开了门,踏了进来。 “七爷安好。” 灰衣人解开斗笠放在桌上,竟然是白无常谢必安。 “嗯。让你查的事查的如何了?” “七爷可真是不解风情啊,踏入这‘马上风’,却总说些扫兴的话。”女子身段妖娆,穿着件红色的衣裳,领口滚着圈雪白的狐狸毛边,风姿绰约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伸手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谢必安并没有喝茶,只是坐在那儿:“我让你查这事已经有些日子了,或多或少你总该查出点什么了。” “我董玲玲,什么时候让七爷失望了?”董玲玲站了起来,伸手搭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慢慢踱着步,沿着他的左肩一直滑到右肩上,然后弯下了身子,贴到了他的耳边:“七爷要怎么谢我呢?” 谢必安掏出一锭元宝放在了桌上:“说吧。” “七爷……”董玲玲推开了元宝,腰肢一转,搂着他的脖子坐到了他的腿上:“我不要这个,只要您陪我一晚,如何?” 谢必安没有说话,站起身推门就走。 董玲玲跺了跺脚,道:“您好狠的心。这枉死册上的名单,您还要不要听了?” “这阴间不是只有你能打探得到我要的消息。” “真正无趣。”董玲玲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道:“为您办事这么久,连个玩笑都开不得么?” 谢必安复又走回来坐了:“说吧。” “不解风情。”董玲玲白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元宝把玩着:“七爷您要找的人,那枉死册上,有他的名字。” 对于这个答案谢必安并不意外,转轮王那日虽说是酒话,但是没有依据是不可能凭空捏造:“你,能帮我想办法弄到关于那人的生死册吗?” “七爷。”董玲玲收好了元宝:“我只是个普通的鬼魂,为查这个,我可都已经拼了老命了。你还要我去查生死册?这不是要我早一点魂飞魄散嘛。” “玲玲,我知道这事很为难你,你尽力一试,如果没有办法,我也不为难你。这个,对我很重要。” 董玲玲用雪白的手托了腮道:“也不是不能,只是……七爷应我一件事,我便想法子查去。” “你说来听听。” “现在不是说的时候,等我把生死册弄到了,到时候七爷可要记得今日答应我的事。”董玲玲笑道:“七爷勿须担心,我不会提让七爷陪我一夜这样的话的。只是个小小的要求,绝不让七爷为难。” 谢必安点点头:“倘若不是过分的要求,我定会尽力完成的。” “就这么定了。”董玲玲莞尔一笑,伸出了尾指。 谢必安看着谢玲玲的手,最终伸出手和她打了勾。 ☆、第十三话  采“花”大盗 初霜乍现,天渐转凉。 民间有言:一候豺乃祭兽;二候草木黄落,三候蜇虫咸俯。红通通的柿子挂满了枝头,沉甸甸的压,树上的叶子尽落,满树金黄,惹人垂涎。 春困秋乏,这个时候人们总会容易感到困顿,偶尔做事的时候也会偷偷打个盹,提提神。 “醉生梦死”的店小二这会儿正像个软柿子一样,靠在店里的柱子上打着盹儿,脑袋不时一点一点的,眼皮下的青灰更明显了,脸色也比以往更显青白,越发像个死鬼。 “阿倪!!!!”钱老板的声音伴随着账簿飞了过来,直接命中了阿倪的脸面。 阿倪的脸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一个机灵跳了起来,刚想骂人,就看到钱老板一脸凶神恶煞的看着自己,赶紧拿下肩头的抹桌布拿下来去擦桌子。 “真是……”钱老板走过来捡起账簿吹了吹灰,给客人们赔了个笑:“请个伙计,成天就知道偷懒,见笑了。” 阿倪其实并不懒,平日里手脚也算麻利。只是这几日里,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成天都无精打采的,眼神飘忽,手脚发软,还常常送错酒菜。 客人们呵呵一笑,哪儿会放在心上,只有几个老面孔才会拿阿倪寻开心:“今个儿又挨揍了啊,我说你怎么做鬼都做的那么没面子?” “嘻嘻……”阿倪倒不恼,给客人们上了酒菜:“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啊,最近过得好着呢,不告诉你们。” 谢必安进来的时候,阿倪正在上菜,钱老板看是谢必安,就亲自迎了上去:“七爷,老位子给您留着了。” “嗯。”谢必安点了点头,径直就走上了楼。 “阿倪,七爷来,老样子,赶紧送上去。”钱老板看谢必安上了楼,转头就开始骂:“整日磨磨蹭蹭的,客人都要被你磨蹭走了!还不给我快点!” “嗳!这就来!”阿倪应了声,赶紧拿了酒菜就往楼上送,才至半楼,脚下一软,差一点连酒带菜一起打翻在身上,还好他及时靠在了墙上,这才免了这一灾。 “七爷,您慢用。今儿个,怎么就您一个人啊?八爷不同来么?”阿倪把酒菜放了下来。 谢必安点了点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35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35 头,刚想回答阿倪,就皱了眉头:“你这是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 “呵呵……没事,就秋乏打困呢。七爷您慢用啊……”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楼外街道一阵热闹。 谢必安不由转头,朝窗户外面看去:“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我给您打听打听去。”阿倪又擦了擦桌子,一溜烟的下了楼。 谢必安回过头,看着下了楼的阿倪,眉头锁的更深了。 阿倪在当班,不敢在外多耽搁,只出去稍做查问,便跑上来回谢必安的话:“七爷,像是出事了。” “出事了?出什么事?”谢必安放下筷子抬头询问道。 “好像是有人死了。”阿倪才跑了这点路,就觉得浑身无力,整个人像被抽空了般,不由撑住了桌子。 谢必安伸手扶住阿倪,并没有管外面的事。这儿是酆都,城内的事自有城内的鬼差管:“你这几晚都做什么了?” “啊?”阿倪没想到他有此一问,倒不知如何回答。谢必安是鬼差,他可不敢随便对着鬼差说谎,只得支支吾吾道:“也……没做什么。” 谢必安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站起了身:“替我留着,我去去就来。” “好咧。”阿倪心里有鬼,赶紧应了下来。 谢必安起身离开朝人群走去:“劳驾让让。” 众人纷纷让出条路来,谢必安一眼就看到了穿着黑衣的范无救,他正站在对面的人群里,看着鬼差们办事。几个鬼差围着具鬼尸,脸色如泥,全身跟被抽干了似的,又干又瘪,鬼的一副假皮囊尽散。 谢必安朝范无救点了点头,看了几眼鬼尸,便朝范无救使了个眼色,两个人离开了人群。 “你什么时候来的?” “才刚到,正想上楼找你,就见着这场景了。”范无救道:“鬼尸这种事,已经很久没发生了。” 谢必安点点头,和他一起上了楼在桌边坐下:“方才上楼的时候,你看到阿倪了没有?” “阿倪?”范无救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倒没留意,怎么了?” “只怕再过几日,就是他躺在那儿了。”谢必安点点远处的人群。 范无救眯了眼睛,放下了杯子:“那鬼尸是阴气尽散而亡,这种情况一般来说是被女鬼缠身,绕尽了他的阴气,这才会死了第二回。难道阿倪也……” 谢必安点点头:“刚才我试探的问了一下,阿倪神色不对,显然是有事隐瞒。” “呵呵……”范无救笑笑:“色字头上一把刀,做鬼也逃不了啊。” “待会儿我会到衙门里,将这事告诉鬼差,让他们顺着阿倪这条线索追查下去。也不知道是哪儿个不怕死的,竟然敢在酆都撒野。” “嗯。看来,酆都的鬼差们有得忙了。” 谢必安点头,换了话题:“对了,这几日结束了公务都没怎么见到你,在忙什么呢?” “这话我还想问你呢,你不也是一结束公务就没了踪影?”范无救笑了笑:“是不是急着回去陪嫂子?” 谢必安顿了顿:“蜡烛店最近有些忙,回去帮点忙。” “不用跟我解释的。”范无救垂目夹着小菜往嘴里送。 “那日中秋,你和苏荷一起过的?”谢必安垂下眼,喝了口酒。 范无救心里清楚的很,黑白无常公事繁忙,每每结束工作,蜡烛店都差不多要吹灯拔蜡了,忙个鬼。范无救嚼着长生果抬眼看着他:“怎么想起问这个?” “你和苏荷之前是不是有过过节?” “嗯,算不上过节,有点不愉快而已。” “既然是这样,那中秋也是你一人过的了?” “我习惯一个人过,多个人不自在。” “无救……”谢必安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这是他欠范无救的,如果不是他,范无救也不会那么孤零零的。 “嗯?”范无救看着他笑:“干吗这个表情?好像被人抛弃了一般。” 谢必安没有说,只是斟满了酒,低头喝着酒。 范无救也不劝他,没有嗅觉和味觉,阴间的酒,喝不醉他们这些无名小鬼。范无救只静静看着他一个人喝着酒,眉头一动,就待伸手去覆他放在桌子上的手。还未碰到,谢必安就恰巧伸手去拿酒壶,范无救的手落了空,空抬在那里好一会儿,才收回了手。 诸如此类巧合,已经不是第一次,范无救怎能不明白? “别喝太多了,小心尿急。” 谢必安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然后只喝了一小口就放下了:“你最近有和苏荷见过吗?” “没有。”范无救摇了摇头,上次厚着脸皮去讨了玉回来,就开始怕和他遇上了。倒不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而是因为应了苏荷的要求。范无救嘴巴自由自在惯了,怕一不小心,张口又把人惹不开心了,做了个说话不算话的人。 “你倒同他挺熟。”苏荷来头并不简单,看谢必安这口气,并不知晓。 “我和苏荷就是在这酒肆认识的,也算是一见如故吧。”谢必安笑了笑。 “你都不知人家底细,就说什么一见如故,你要是女人,早被他骗大了几回肚子了。” “你怎么说话总是……总是这个调调?” “怎么?我就这样了。我又不是贵公子,学不来那调调。” “就算不是贵公子,你好歹也是个鬼差,说话跟个流氓似的,不好。” 范无救一个白眼,眼球差点转不回来,赶紧在后脑勺拍了一下:“你这……阳间的调调,就不能换换么?不觉得无趣么?” “我性格就是如此,怎么能说是阳间的调调呢?少翻白眼,小心真的回不过来。” “谢必安,听我一句吧。” “什么?” “苏荷和你不是一路人,你还是不要和他走太近的好。” “为什么?” “不知道。”范无救没下面回答他:“我就是这么觉得。难道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还会害你么?” “你的话我当然是信的了。就是因为我们那么多年,我才了解你。”谢必安停了停:“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知道什么?”范无救看着他的眼睛反问道:“你有什么东西瞒着我么?” 谢必安摇摇头:“你肯定是知道了苏荷的一些底子,才会说这样的话。难道不是吗?” “苏荷会功夫,而且不在你我之下,他有告诉你么?” “他会武功?”这个倒真是谢必安没想过的:“你和他动过手?” “动手倒没有,但他露过底。” “我和他认识有一段时间了,谈论的也就是稀松平常的事。”谢必安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按你的说法,他是有什么目的吗?” 范无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他会功夫是事实,就光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36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36 这一点,都可以足以断定他非普通的酆都鬼魂。” 谢必安点头:“我知道了。” 范无救和苏荷,谢必安当然会选择相信范无救。 “但他又似乎没有恶意。”范无救撑着脸颊说:“可是又总觉得他是有意接近我们。” 谢必安都要被范无救给说晕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苏荷就算有武功没有告诉我,也不能代表什么啊。我和他认识有一段时间了,他也没有做过伤害过我的事。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真不知道。”范无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总之,在不清楚他的目的和身份前,你还是和他保持距离的好。” “放心吧,我也不是傻子。再说了,我不过是个小小的无常,他接近我能有什么目的?” 范无救点了点头,他用了“你”还是和他保持距离的好,而不是“我们”和他保持距离的好。实在事出有因,他答应了苏荷要对他好一些,只能把自己撇除在外。 “快吃吧,吃完了我准备去衙门,将阿倪的事同他们说了。”谢必安没有再纠结在这个话题上。 “好。”范无救应了声,二人匆匆把饭用了,就赶往了衙门。 衙门的负责人听了谢必安他们的话,暗中派了鬼差盯着阿倪,定要将这个采“花”大盗给捉拿归案。 没想到的是,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当天晚上去盯阿倪家的时候,阿倪已经死在了家中。死状和上一次发现的鬼尸一模一样,阴气泄尽而死。 这件案子引起了酆都衙门的极度重视,这个采“花”大盗如此嚣张,在衙门盯上后居然还能大胆犯案,这让衙门很抹不下脸来。 一时间酆都鬼心惶惶,阎王下了令,全城戒严。一过亥时,男鬼们就闭门不出,就是在街上看到漂亮点的女鬼,也不敢上前搭讪。这个采“花”大盗一时找不到下手的,居然就有人送上门了。都已经是丑时了,居然还有个公子在街上晃悠。这位公子不是别人,正是苏荷。那个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影子一见苏荷出现,心下欢喜的不得了,立刻跟上了苏荷。 “是苏荷。”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阎王把黑白无常都派了过来增援。范无救远远看着那两个一前一后的人影,转身看了谢必安一眼。 “这么晚了,他跑出来干嘛?”谢必安的眉头紧锁。 那个鬼一跟上,苏荷就已经察觉出了。苏荷没有停下脚步,径直往前走着。 “不必跟太近,远远跟着就好。”苏荷的功夫范无救虽然不清楚,但看他露的那一手,应该不会太差,对付个采“花”贼应该没有问题。 “嗯。”范无救的话,谢必安自然是信得过的。 两个人远远的跟在后面。苏荷大概是察觉出了后面有人跟着,走到街口就朝一个小巷子里拐了进去。 那人对自己的功夫颇为自信,不疑有他,立刻也掩了身影跟了进去。谢范二人领着队鬼差,稍后也跟了进去。 才拐进去,就看到苏荷面对着巷口,站在那儿等着那人。 范无救一众人等,掩在了墙后按兵不动。那人蒙着脸,看身形并不高大,且看着身材丰腴,倒像个女人。那人见苏荷发现了自己的行踪并不害怕,只站在他面前望着他。 “这位姑娘,大半夜的不在家,跑外面跟着一个男人跑,不太好吧?” “呵呵……好一个温柔的俏郎君,我还没遇到过如此貌美的男子呢。”那女子一开口就知非善类,嘴巴比‘马上风’的女子们还要放肆:“既然你发现我了,我也不躲躲藏藏了,不如你我趁此机会,来段露水姻缘可好?” “居然还有这种好事?”苏荷笑着摇头道:“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那女子不由好奇道。 “可惜我对女人没兴趣,你要是个男人,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这话一出,范无救的脸抽搐了一下,眼睛下方控制不住的突突跳,这会儿他几乎都能肯定苏荷已经知道他们这群人跟着他了。 “哦?难道你竟是断袖?”女子讶异道,不过很快恢复了常态:“男人有何好?你必是没有享用过女人的温柔乡。来来来,快到姐姐这里来,姐姐好好疼你。” 苏荷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其实,你若是男子,我也不会喜欢你,只因为我心中也早已有个俏郎君。虽然我那俏郎君脾气又臭,对我也极是冷淡,可是谁叫我喜欢呢?” 范无救垂在身边的手紧紧握了起来,这苏荷要是再敢乱说一个字,他保证立刻冲出去打断他的门牙!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混蛋! “哦?原来喜欢这调调?没关系,姐姐可是什么调调都使得出来的。”言语间,忽然就朝他抬了抬手,一股粉末倾刻间洒向了苏荷。 “不好!”谢必安暗叫了一声,就待动手,却被范无救按住了肩膀。 “再看看。”范无救朝他摇了摇头,这是看清苏荷身手的好机会,错过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这机会了。 “哎呀!”那个女鬼挡住了范无救他们的视线,只能听得里面一声苏荷的惨叫。 “不能等了!”谢必安听得惨叫,立刻带人冲了出去:“鬼差办案!给我站住!” “你……”范无救来不及阻止他,只得跟着现了身。 那个女鬼听到有人埋伏,也顾不上苏荷,跳上墙头就朝远处跑路。 “无救,你在这儿照顾苏荷,我带人去追。”谢必安说着已经跳上墙头追了出去。 “谢必安!你是我上司吗?!”范无救哪里肯听他的,纵身就往墙头上跃,没想到脚下忽然极重,硬是没能跳起来,还差一点摔了个狗□□,他不由低头看去。 苏荷趴在地上,正抓着范无救的脚踝。 “你放手啊!抓着我做什么?!那混蛋要跑了!”范无救抽了抽腿。 “我头晕……”苏荷蹙着眉,可怜兮兮的看着范无救。 “头晕?”范无救被他荒唐的理由弄得也头晕了,他蹲下了身把苏荷扶了起来,靠在了墙壁上:“头晕靠着歇息,一会儿便好。” 苏荷还是拉着他不放,另一只手里似乎拿着什么,直往范无救怀里塞。 “你干什么?”范无救低头去看他的手。 原来苏荷的手里是一只又大又圆的丹若,也不知道是不是摔坏了脑袋还是怎么的,直往范无救怀里乱塞。 “石榴?”范无救看着那颗果实,实在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这个……跟那个色鬼有什么关系?” “给你的。”苏荷抬起双眼望着范无救,夜已经很深了,升起浓重的雾气,这化不开的雾似乎都已融入了苏荷的眼中。 苏荷垂下了眼:“你看看,刚才滚地上了,也不知道摔坏了没有。我好不容易躲开巡逻的鬼差到上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37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37 面偷的。” 原来刚才苏荷的一声哎呀是因为偷来的丹若滚落在了地上,他急着去捡,竟没有去躲开那个女鬼的偷袭。 “你……到上面去偷东西?!”范无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就为这么颗石榴?你脑子没坏吧你?” “你若喜欢吃的话,那不就值了?”苏荷的脸颊微微有些泛红,一双眼睛似含了水一样:“你喜不喜欢吃?” “……”范无救看他神色不对,一开始还觉得他是装的,但这脸颊泛红……好像是装不来的吧,尤其对他们终年没有血色的鬼来说。范无救咽了口口水,他可没有对付发情男人的经验啊,谢必安你这个混蛋,追到哪里去了,还不死回来! “喜欢吗?”苏荷只是追着范无救问。 “喜……喜欢……”范无救决定做回没义气的人,反正现在也没人看到,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苏荷重新扶扶地,靠在了墙壁上:“苏荷,你先休息会,我给你找口水喝去。”说完起身抬脚就走。 苏荷伸手抓住范无救的手,只是抬着脸望着他:“你是要将我丢了吗?” 范无救的手被他拉着,苏荷中了药,这会子是一点功夫都施展不出来的,他绝对可以轻松甩开了他跑路,但他实在做不出来。尤其这个家伙还用这么刺激的眼神看着他,就好像是要被抛弃的小狗似的。范无救叹了口气,重新蹲了下来,把他扶了起来:“走吧,我先带你回去。” 苏荷闭上眼,靠在他的肩头,并没有动:“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我知道的……” 范无救这么蹲着,胸口那里就被那颗丹若搁得生疼,竟一时没能回上话。 苏荷只是靠在他的肩头,呢喃着:“无救,我知道……你不会舍得丢下我的……” 苏荷的声音因为药效的关系分外的煽情,倘若他的手能安分的不在范无救身上乱摸的话,范无救说不定还会有所感动。 范无救最终忍不住扣住了他的双手,反转到了他的身后:“你再乱动一下,我现在就废了你的手!” 苏荷睁开眼睛,抬头望向范无救,嘟着嘴点了点头表示不会乱摸了。不过,他只是换了个方式,整个人靠在范无救的身上来回的蹭来蹭去。 ……范无救强忍住突突跳的太阳穴,把他扶起来架到了自己背上,鬼轻无四量,虽然他比范无救高上许多,背着他却并不吃力。 “我不摸你……你摸我也是一样的……我很大方的,随便你怎么摸都行……”苏荷趴在他的背上,嘴上还嘀咕个不停:“无救啊……我好难受啊……你摸摸我好不好?……要不然你亲亲我也好……” “给我闭嘴!要不然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忘川河!”范无救恶狠狠道。 “你说过会对我好一点的……果然都只是骗我的……”苏荷小声而委屈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范无救只觉得整个人像只瘟鸡一样,打不起精神来,好像中药的人是他一般。他无力的安慰道:“忍忍就好了,忍忍就好,我马上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你帮我?!”苏荷的眼睛都亮了,断章取义道。 “对,我帮你。”范无救背着他往‘马上风’去,花点钱,会有很多人愿意帮他的。不对就是不花钱也会有很多人愿意 帮他的。 “我不要去马上风!”苏荷抱着路边的大树死活也不肯进入就在眼前的马上风。 “喂,你中了药你知道吗?不去的话,你不难受吗?”范无救伸手去拖他:“放心吧,马上风的姑娘,我给你找最漂亮的!” “难受!”苏荷推开他,继续抱着大树:“如果不是你,我宁可难受死。” “你!”范无救被他气死,自己花钱,还挑三拣四,他松开了手:“那随便你,爱去不去。 苏荷抱着大树坐在地上,低着头,长发垂下遮住了他的脸。 范无救决定不管他,抬脚就离开,他受不了了,自然就会往妓院去。走了一段路,他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胸口,那里沉甸甸的,他把丹若掏了出来放在了手心,看了一会儿,骂了句脏话,重新调头往回走。 苏荷还在那儿,只是松开了抱着大树的手,他的脸色依旧绯红,垂眼坐在地上。 范无救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把他重新背到了背上,托了托他的腿弯,背着他往回走。 “无救……”苏荷开口道。 “你要乱说话,我立刻扔了你。” “放我下来。” “干吗?想通了?要去妓院了?”范无救松开了他,把他放了下来。 苏荷扶着路边的小树站稳了身子,脸上一层薄红,眼睛却已清明不少:“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不见了,你会不会想我?” 范无救留意着他的状态,不确定他现在是清醒着,还是依旧糊涂:“消失?你要去哪里?” “你会不会想我?”苏荷没有回答他,只是执着着问着。 范无救觉得他还是没有完全清醒,决定还是不要刺激他的好,想了想点了点头:“会的会的。” 苏荷朝范无救微微一笑:“如果你不见了,我不会想你。” 我们俩有什么关系啊?还想来想去的。范无救心想,嘴上却还是很应景的问了句:“为什么啊?” “我会去找你。”苏荷笑了笑,说毕转身:“我自己能回去,不用送了。” “苏荷。”范无救叫住了他。 苏荷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嗯?” “你真喜欢我么?” “要不然呢?” “刚才你在巷子里说的那些话……”范无救停了一下,又接着道:“也是我想跟你说的。我有喜欢的人,哪怕那个人不能一心一意挂在我身上。所以,别浪费时间了。” “我刚才说什么了?我都已经记不得了。”苏荷转过身朝范无救笑:“你现在说的话,等明日药效过了,我就更什么都不记得了。” 范无救没有接这话,只在原地看着他:“回去吧,小心些。” “担心我了?”苏荷偏头看着他。 “你比我想象中更无法捉摸。”苏荷这么快就能恢复思维,范无救肯定他的功夫在自己和谢必安之上。 “这个吗?”苏荷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红晕。 “嗯。” 苏荷伸手在舌尖上沾了点唾沫往脸上抹了抹,被他抹过的地方显现出了苍白的肤色。 ……范无救不由在心里大骂了声“猪头!”他弯起眼睛笑了笑:“倒看不出来,原来你如此会演戏。” 苏荷蹙了眉,可惜道:“我原想着好歹软硬兼施的,再骗你亲我一次,哪儿知道你就是不上当。哎,害得我一个人演的好辛苦啊。” 范无救收了笑,转身就走,这个人不但高深莫测,还插科打诨,自己见过狡猾的恶鬼多了去,竟然短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38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38 短时间里被他骗了又骗。 苏荷站在原地看着范无救的身影渐渐远去,脸上那一块苍白的肤色又迅速恢复成了红色,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脸皮还不够厚,怎么就那么容易红了呢?” 范无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远处,经过忘川河时,他掏出怀中的丹若,停下脚步丢了下去。 苏荷自然不会知道范无救这样处理了自己偷来的丹若,他直到看不到了范无救的身影才转身准备离去,谁知刚抬脚就撞到了树干上。 “我去!谁在这儿种的树?”苏荷摸着脑门,蹙眉道。 ☆、第十四话 毒火攻心 曼珠沙华又名彼岸花,如火,如血,如荼,绽放出妖异浓艳得近于红黑色的花朵,整片的开放在黄泉路上,一眼望去便是触目惊心的赤红,给离开阳世的魂魄以指引与安慰。 曼珠沙华在世人眼里形同死亡之花,但是在阴间,却是唯一美景的存在,热恋的鬼魂们也会喜欢在这片红色中耳鬓厮磨,山盟海誓。这个时候时间还有一点早,酆都还沉睡着,自上俯瞰,彼岸花如同酆都的珠钗,而忘川河则是酆都的腰带,夜色中相映成辉。 一片红色的花丛中探出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折下一株彼岸花:“阳世的有一种白色的彼岸花,你可曾看过?” “是吗?不曾看过,你瞧见过?”那人跪于他身后,手里执了把人骨梳子,握着他黑玉般的长发细细梳理着。黑色的发柔顺无比,梳子只稍一停留,便直落而下。 苏荷摇了摇头: “我也不曾见过,但我听世人说,白色的彼岸花意为只看着你。如若我能见到,一定摘一株送给你。” “那有何难?”那人放下了梳子,扳过他的肩,凝视他的眼,笑道:“这花,不一直开着么?” “我?”苏荷笑着指着自己的鼻子:“你把我比成花?” “你的眼只看着我,那不是白色彼岸,又是什么?”那人笑着伸手逗逗他的下颌:“再说了,苏荷苏荷……本就是花的意思。” “那你可得悉心照料我。”苏荷笑:“要不然我可是要荼蘼的。” “当然,我怎么舍得你荼靡?必定是好好滋养着,长开不败呢。”那人眼里闪着狡黠的笑意。 苏荷伸手探入他的衣襟:“是吗?那我可要好好的见识见识了。” 那人笑着推开他的手,起身便想跑开,才跑出一步,就被苏荷拉住了手,他只来得及“啊”了一声,便跌了下去。红色的彼岸被他衣襟带起的风吹的一晃,又很快平复下来。那人没有跌到地上,而是带着苏荷一起跌下,压在了他的身上。他嘻嘻一笑道:“有个人肉垫子倒是不错。” “你若喜欢这个姿势,以后我们就一直用这个姿势好了。”苏荷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我喜欢的多着呢。”那人的手指缠住他的长发,带到唇边亲了一下,然后俯下身吻住了他略显苍白的唇。 望乡台吹过的凉风牵起彼岸的花枝,那是一曲死亡之舞。入骨的凉风敌不过花间人儿的缠绵,落在花丛中十指相扣的手,不时上下移动着,惹的彼岸花羞红了脸,越发红艳欲滴。 范无救得知苏荷中毒时,自然是很惊愕的,但是谢必安说出来的话,又怎么可能是假?虽然苏荷中毒与他并无直接关系,但是确实是自己大意,就这么让他一个人回去了。所以谢必安让他去看看苏荷的时候,他还是答应了。 只是苏荷现在的样子……怎么看都有一点不太正常。脸色酡红不去说了,毕竟中了那采花贼的□□,但是双眼紧闭,还咦咦啊啊的,这到底算是个什么意思?范无救支着下巴观察着他,这是……毒性发作还是另有隐情? 苏荷紧闭着双目,双颊微红,胸膛剧烈起伏着,喉头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哪儿病哪儿痛的□□。 范无救观察了好一会,总算得出个结论,这兄弟看来是中了□□,在发春梦。他拿了手里的药,起身找来了罐子去外面生火煮药,虽然只靠这些不知道能不能完全解他中的毒,但是范无救已经是尽力了,接下来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那个采花贼到现在还没有落网,要不然一顿毒打,逼她说出解方即可。 范无救煎好药回到屋内的时候,发现苏荷人已经醒了,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发着呆。 “你醒了?”范无救把药放到了桌上,在床边坐了下来:“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荷依旧看着屋顶,开口道:“我刚才做梦了。” “嗯……”范无救咳嗽了一声,起身赶紧倒了杯水递给他,希望他就此打住,他可不想分享别人的春梦。 “我梦到和你在彼岸花从里缠绵……”苏荷没有接水杯,而是抓住了他的手腕:“居然只是一场梦……” 要不是看他现在病着,范无救真的很想把手里的水泼过去让他清醒清醒。范无救拉开了他的手,把他扶了起来靠着:“你身子不好,先喝点水吧。” 苏荷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水:“我要是身子一直不好,你是不是一直会来照顾我?” “你病傻了吧?哪有人想一直生病的?”范无救喂他喝了水,又扶他重新躺下:“药凉一下就可以喝了,你很快就会生龙活虎了。” “什么药?我这是中的□□,你真想救我就上来。”苏荷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床板:“可别胡乱找了药给我喝,搞不好把我喝的魂魄都散了。” “你放心吧,谢必安去追那个女贼了,很快就能帮你把解药拿来。” “要是在他捉回来之前我就死了怎么办?”苏荷看着范无救:“你会不会有些内疚?” “是我害你中毒的么?这么晚了,你不在家里好好呆着,跑出去做什么?” “我是为了你才去偷石榴的。” “我又不喜欢吃什么石榴,偷了做什么?还有,你不得允许就私自去阳间,就光这一件事,就够你去十八层地狱好好享受一番。”范无救拿过了药碗吹了吹,试着抿了一口,才把药递过去:“那么多废话,我看你好的很。不烫了,喝吧。” “你喂我,我手上没力气。” 范无救这一次居然没有发火,重新把他扶起来靠了,拿勺子舀了汤药喂他。 苏荷喝着药,一双眼睛可没舍得从范无救的脸上挪开。 “你装什么高傲?中毒了还死撑着,害我被谢必安一顿责骂,说我太没有人情味。” “你又不是人,本来就不该有人情味。” “对啊!”范无救总算从他嘴里听到句中听的:“我就是这么回他的,鬼有什么人情味啊.” “再说了,我不放你走,难道让你送我回家好扑倒吗?到时候你要是来个宁死不屈,就这样烟消云散,我岂不是亏大了?” “话说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39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39 回来,你到现在还没有烟消云散,这是个什么道理?” “我为何要烟消云散?我又没和那个女淫贼媾和。” “看来那个女贼的药也不过尔尔。”范无救打量着他:“说不定不需要那个女贼的解药,就这些清火的普通药就能把你治好了。” “怎么会?你没看到我的脸色那么难看吗?我这是因为……”苏荷笑望着他,说的别有深意:“因为你的悉心照料才没有烟消云散。” “你就贫嘴去吧。”范无救喂他喝完药站了起来:“我走了,等我把那个女贼抓了,送她过来帮你解毒。” “怎么这就走了?你别走啊,那女贼就让必安去抓好了。”苏荷抓住他的手不放:“她来帮我解毒我怕我死的更快,还不如你帮我解的好。” “你……你怎么这么牛皮糖?你是个男人啊!”范无救看着他的手:“我把她快一点逮捕归案,才能早一点帮你拿到解药啊。” “牛皮糖就牛皮糖。”苏荷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好不容易你这样对我好,这机会难得啊。” 范无救眼皮又开始跳了,苏荷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他可以一巴掌就把他拍墙上贴着去。但是……这么趁人之危的事情,他还真做不出来。好吧,其实他心里多少也是有一点过意不去的,就这么把中毒的人扔在了街上。 范无救只得又坐了下来:“那好,你睡着了我再走。快睡吧。” “我要是不睡呢?”苏荷睁大着眼睛看着范无救。 “开什么玩笑?你病成这样子了,一会就变成个猪头了,快睡!” 范无救的口气并不好,但是苏荷还是弯起了嘴角,松开了手:“同你开玩笑的,你去忙吧。” “让你睡就睡,那么多废话。”范无救伸手盖住了他的眼。 苏荷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范无救撤了手,坐在床边等他睡着。苏荷这个人,虽然有时候让他很想拍飞他,可有时候又可怜兮兮的,让他说不了重话。他要是个女人,怕是要祸国殃民的。 范无救起身悄悄离开后,苏荷缓缓睁开眼睛,蹙着眉,喉头一阵甜腻,撑在床上,吐出一口黑血。 他原本不会这么快就毒性发作,只是中了这种毒,最忌讳的就是情动,情动却得不到舒缓,加速了毒气攻心的过程。你越是情动,这毒便入的越快越深。方才梦中一场旖旎,让他不由毒气攻心,范无救在的时候,他总算强忍着不动声色,这会范无救一走,就怎么也忍不住了。这血一吐,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的燥动越发强烈,阴气阵阵往上涌,在身体里四处流窜。 苏荷无力的倒在了床上,自己还有心愿尚未达成,难道今日就真的要魂飞魄散,将命交在这儿了吗?如此想来,他忍不住苦笑。自己沦落到今天的地步也算是为了范无救,也算死的不冤枉,怎么也让范无救忘不了他苏荷这个人了。 “苏荷!”范无救的声音传了过来,他本应走远,却不知为何又折了回来。一推门就见此情景,赶紧跑上前将他扶起来靠在了自己身上,手忙脚乱的拭着他唇边的血:“你怎么了?!刚才……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苏荷抬眼朝范无救看了一眼,什么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就晕死了过去。 “喂!苏荷!你醒一醒啊!”范无救慌了手脚,拍打着他的脸颊,伸手探查了一下他的天灵穴。那里阴气流动,似乎就要冲脱出来,离他而去。范无救赶紧将他扶躺下来,伸手点住了他的天灵穴,暂时强把那股气压了回去。 苏荷竟病的这么重,这是范无救没有想到的。他总是嘻嘻哈哈,半真半假的,范无救以为他伤的不那么重。现在这个情况让他束手无策,如果刚才不是自己想折回来交代一下煎药的事情,恐怕明天就是过来给他收尸了。 如今虽然范无救强行将他的阴气给压了回来,可始终不是个办法,如今只得盼望着谢必安快快将拿女贼给缉拿归案,拿了解药或许还有一救。只是看苏荷这样子,若是拿回解药也无用的话…… 范无救看着他半死不活的样子,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我警告你,你可别死啊!我可不会为你感到内疚的!你最好马上给我醒过来,要不然小心我抽醒你!” 苏荷闭目躺在床上,脸色已经由原本的酡红渐渐变白,只是这白里却透着一股乌青色,一看就知道他是毒气攻心,只怕是要不行了。 “苏荷!”范无救握住他的肩膀大声叫着他的名字:“你别死!听到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范无救摇的太过厉害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苏荷紧闭的双目缓缓睁开,看了一眼范无救,他抬起手摸上范无救的脸。 “苏荷……”范无救看他醒来,不由稍稍松了口气,他赶紧握住苏荷的手贴到自己脸上:“你再坚持一下,谢必安很快就会把解药带的!” 苏荷嘴巴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声音:“你怎么又回来了?” “别说话,保存精力。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别扭?老爱死要面子,都到这个份上了,也不肯告诉我吗?” “你要早替我解了毒……我也不止于此……”都到这份上了,苏荷还在开着玩笑。 “还来!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嘴。”范无救看他脸色越来越差,都不忍直视他的眼睛:“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苏荷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苏荷!”范无救一看见他闭眼睛就怕他挂了,赶紧唤他的名字:“别睡啊,和我说说话。” 苏荷睁开眼睛望着他:“我只是闭目养神……你叫那么大声做什么?” “我以为你……”范无救没有说下去:“是不是很难受?” “放心,我死不了的。”苏荷无力的握住范无救的手:“我还没让你喜欢上我呢……怎么舍得死……” 范无救看着他的眼睛,竟一时说不出话来。苏荷总是真真假假,但是生死关头,哪还有人有心思说些无聊的假话。他握住了苏荷的手,点了点头:“嗯,别死,我等着你让我喜欢上你。” “我这次要是大难不死……”苏荷停了停:“我要是这回死不了,无救……你可真的得对我好一点……” 范无救因为玉坠的事答应要对苏荷好一些,他做到了,可是也只是因为他是个守信的人。 “好,只要你不死,我便对你好一点。”范无救看着他的眼睛点点头。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好,可以让苏荷这么惦念,哪怕自己总是横眉冷对,哪怕他现在快要…… 苏荷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你……真的,不爱吃石榴吗?” “……”范无救犹豫了好一会,还是决定说实话:“我不爱吃。” 苏荷叹了口气,过了会儿才开口道:“没事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40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40 ,你告诉你爱吃什么,我现在记也来得及。” “别说话了,不难受吗?”范无救看着他都觉得难受:“我都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好过些。谢必安那混蛋到底在干什么?还不来!” 听了他的话,苏荷也不开口,只是忍不住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你还笑?别笑了,现在笑的比鬼还难看。”范无救想伸手去拿水,手却被苏荷握着。他抬起了脚勾住桌角,把整张桌子都拖了过来,拿了水递他唇边:“喝一点吧,你的嘴唇都裂了。” 苏荷大概也确实没什么力气再开口了,只是张嘴喝了一点便不肯喝了。 范无救握着他的手,脑子里乱哄哄,他索过的魂不计其数,看过的鬼尸也不是一具两具。下过十八层地狱,也见过因犯错而被柳条抽身,当场灰飞烟灭的鬼魂。但是他从来没有这么六神无主过,脑子里跟塞了浆糊一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了一会,他忽然伸手覆住了苏荷的眼。 苏荷的眼睫毛动了动,扫过范无救的掌心,却没有什么精力开口询问他。 苏荷的视线被阻挡,片刻功夫,嘴唇上就传来柔软冰凉的触感,没有一丝温度,却奇异的压住了他体内四处流窜的阴气。 只是这小小的碰触就减缓了苏荷的痛楚,他没有动,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范无救第二次主动,第一次心甘情愿的吻。 范无救的手指搭在他的胸膛上,清晰感觉到苏荷体内阴气的变化。女淫贼的药果然够淫的,只是个小小的亲吻,就起了明显的变化。他只短暂的停留了一会,便直起了身体,撤开了手:“好一点吗?” 苏荷睁开眼睛望着范无救,点头道:“好些了,你若再多亲会儿,说不定我就能坐起来了。” “我看你好多了,一时半会死不了。”范无救松了口气,盼着谢必安快一点捉拿采花贼归案。要不然就这么亲两下,可救不回苏荷的小命。到时候他要再责怪自己,范无救就直接扒光了他丢苏荷床上给他当解药。 苏荷的精神不好,和范无救开了几句玩笑就躺在床上养神。 虽然谢必安回来的是晚了些,但好歹是抓住了那女贼,带了解药赶了过来:“来了来了,快给苏荷服下。” 范无救赶紧接了过来,扶起他服下解药:“看吧,我说谢必安很快就会带解药来了。” 苏荷服下了解药,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恢复,躺在了床上休息。 谢必安看着苏荷:“希望这解药能迅速起效吧。” 范无救总算是松了口气,这才有精神跟谢必安回嘴:“你怎么这么慢?办事效率低了不少,是不是年纪大了?” “我已经很抓紧了。”谢必安看了一眼苏荷,示意范无救到外面说话,不要打扰他休息。 范无救抬脚出了大门:“你倒好,抓贼抓的爽。下一次再有这样的事,你留下,我去抓人。” “还有下次?这种事可千万别再有了,一有就得出人命。”谢必安带上门:“苏荷这是毒气攻心,这解药送的晚了些也不知道能不能完全解了他的毒。” “这话什么意思?那女贼说什么吗?需要内力逼毒吗?” “苏荷中毒时间太久,只怕这解药不能完全拔出他体内的毒素,恐怕会多少留下一点。” “那怎么办?”范无救问道:“合你我之力,可以帮他逼出来么?” 谢必安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 “或许去二殿那里求助?” “二殿?苏荷和二殿都不认识,二殿会为了个素未谋面的人出手吗?” “那……那要怎么办?”范无救想了想:“找个女人来,成不成?” “现下苏荷服下了解药,应该没有大碍,我们再想想办法吧。” “嗯。”范无救别无他法,只好点点头。 “苏荷也是,这两天酆都都宵禁了,他那么晚不呆家里,跑外面做什么。”谢必安摇头道。 “他好像一个人住……”范无救牛头不对马嘴的说。 “什么?”谢必安侧脸看向范无救。 “没什么。”范无救摇摇头:“走吧,还有好多事要做。” “嗯。”谢必安点了点头,没有追究下去。两人疾步朝阴司赶去。 范无救虽然没有说,但是心里到底还是有了桩心事。公务结束后,就赶去苏荷那里看看他的情况,苏荷和他一样,一个人住,有个什么病痛,也没人照顾。 范无救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懂得了什么叫同病相怜。 ☆、番外之——故态复萌篇 公务结束的时候,范无救不见了人影,他没跟谢必安说自己去看苏荷。让他离苏荷远一点,自己却又跑去看他,怎么也说不过去。经过药店的时候,又买了点药带过去。虽然是解毒了,但谢必安说有可能残留毒素,服点清毒的药,总是没错的。 一路快步走到苏荷的家,果然如范无救所想的那样,苏荷的家中一个人也没有,床前连个端茶送水的人都没有。苏荷靠在床上,看到范无救的时候有片刻的错愕,随即笑道:“果然还是无救最心疼我了。” “你吃过了吗?”范无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不舒服吗?好些了没有?” 苏荷抬手拉下范无救的手握在手里:“”鬼也不是人,少吃一顿也不碍事。本来浑身都不好,看到你就觉得好多了。“ “你受了伤,不吃东西没力气。”范无救抽出了手,先把药倒水泡上了,从怀里摸出路上买的食物递到他手里:“先垫着些吧。” “你说的对,我受了伤,没有力气,所以还是你喂我吧。”苏荷张开嘴:“啊……” 范无救把干粮往他手里一塞,扭头就出去煎药。 “诶……”苏荷在身后喊着:“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你能吃就吃,不能吃等着饿死吧。 苏荷没有再说什么,把食物放在一边,又躺了下去。 范无救在外面煎好了药已经是好一会儿功夫了,他端着药碗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晾在一边的食物。范无救放下了碗:“干吗不吃?” “吃不下。” “吃不下?还是不舒服吗?”范无救在他床边坐了下来。 “没有,就是不想吃。”苏荷摇了摇头,拉住范无救的手:“我觉得身子不好挺好的。” “你胡言乱语什么?谁有空一直来照顾你?” “你啊。” “我可没这个闲功夫,今天有空,明天我就没功夫了。”范无救拿起了干粮放他嘴边::“吃不吃?” 苏荷张嘴咬了一口:“我还没服解药的时候,你答应过要真的对我好一些的。如果你明日不来看我的话,那就是不守信用了。” “你真是得寸进尺。”范无救把干粮掰小了一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41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41 点点喂他吃:“我生病的时候,也没个人在旁边,也没见我死了。” “无救……”苏荷吃了点就摇头不吃了:“你老实告诉我,我体内的毒素到底能不能连根拔除?” “我也不知道。”范无救把干粮放在了一边,想了想又道:“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吃了解药,难道不能完全根治吗?” “要是真的能根治了,我也不会还躺在这儿了。”苏荷握着范无救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 “还是没力气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那个女贼死也不肯多说,真是头疼……” 苏荷摇了摇头,抬头枕在范无救的腿上不说话。 范无救对他这副样子最没办法,他要是死皮赖脸,范无救反而可以拉得下脸对他。可现在他病着,又一副很难受的模样,范无救倒也不忍再推开他。 “你累不累?忙了一天了,一定也很累了吧?”苏荷抬眼看着范无救。 “我习惯了。”范无救随口答着。 苏荷重新躺回到枕头上:“鬼也会有累的时候。” “你想不想吃点什么?你就吃了这么点东西,身子怎么能康复?” 苏荷往里面让了让,拍拍床:“我不饿,晚点想吃了再同你说。来,你上来躺一会儿。” “不用了,我不累。”范无救哪里肯和他一起躺着,伸手拿了桌上的药碗:“先把药喝了吧,不烫了。” “你怕我对你做什么吗?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我对你做什么了,你对我做什么我也没反抗的余地啊。” “喝药吧,这么多话。”范无救把他扶了起来靠着,把药吹凉了一勺勺喂给他吃。 苏荷一口一口喝着药,蹙了眉道:“真苦,我不要喝了。” “药还有甜的么?你又不是孩子了,别耍脾气。” “要不然,你喂我吧。”苏荷点点范无救的唇:“你嘴里的我吃下去就甜了。” 范无救看着他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舍不得打你?” “没有。”苏荷摇头:“你想打就打吧,反正我现在也没有还手余地,而且就算我有还手余地,我也是不舍得打你的。” “喝吧,喝了这些,我自然有好东西给你。”范无救没有发脾气,只劝着他喝药。 “好东西?什么好东西?”苏荷听得有好东西遂睁大了眼睛,一口一口吃着他喂的药,空隙间还不停好奇的追问。 “你乖乖把药都喝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啊……”苏荷没有再问,只是张大了嘴巴。 范无救忍不住笑,把药喂他喝完了:“你到底多大了?还像个小孩子。” “不知道,我对以前的事都没记忆了,就只记得你了。” “你失忆啊?”范无救没把他的话当真,收了碗给他拭了拭嘴。 “不知道,就是没有记忆了。”苏荷撅起嘴:“快,给好东西吧。” “急什么?”范无救从袖笼里掏了掏,把一枚圆滚滚的丹若放到了他的手里。 “石榴?”苏荷拿着丹若来来回回的看了一通。 “是啊,你不是喜欢这个吗?” 苏荷坐了起来,手里握着又大又圆的丹若,修长的手指在顶端一顶,丹若就裂了开来,他将里面晶莹剔透的丹若子剥了出来,自己吃了一粒,然后喂到范无救嘴边。 “你给我吃做什么?我又不爱这个,你喜欢就多吃些,开开胃也好。” 苏荷只是递到他嘴边:“你哪儿弄来的?” 范无救拧不过他,只好张嘴吃了,又用手指了指上面。 苏荷抿唇笑着继续喂他:“我也不爱吃这个,就是喜欢剥给你吃。” “你刚才自己吃东西还要我喂,现在倒有力气来喂我?”范无救吃了两粒,他没有味觉,吃不出什么味道。 “看着你吃我就觉得心满意足。”苏荷边同他说话,边不知不觉的将丹若都喂进了范无救的嘴里:“你若是有味觉,喜欢吃这个吗?” “味觉?”范无救笑笑:“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全然忘记了。” 苏荷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范无救的嘴唇,那一片嫣红染红了他的唇,苏荷心中一动,抬起手扣住范无救的脖颈拉低,在他反应之前吻住了他的唇,舌尖卷过他唇角的嫣红。 “你!”范无救几乎是立刻推开了他,他的动作是下意识的反应,所以失了轻重。 “啊!!!!”苏荷被他用力一推,脑袋直接撞上了床头柱上。 范无救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居然用了这么大的力气,赶紧伸手去扶他:“你怎么样?” 苏荷朝范无救看了一眼,一个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苏荷?!”范无救没想到他的身体居然还这么虚弱,赶紧把他扶平了躺在床上:“不是吧……我有用这么大力气吗?苏荷……你醒醒啊。” 苏荷雪白的额头上被撞的一块乌青,双目紧闭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范无救懵了,这个状况是他没想到的,最多疼一下就算了吧,怎么还晕了?他赶紧拧了块帕子给他擦拭着脸颊,试图叫醒他:“苏荷,醒一醒啊……” 可是任凭范无救怎么喊他,苏荷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要死……范无救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揪着一头红毛,这个状况要怎么弄?出去吊桶水泼醒他?还是给他一顿耳光子抽醒他? 真是醒着的时候嫌苏荷烦,现在这个状况又让人抓狂。范无救在屋子里转了几个来回,苏荷都没有醒过来,总不见得撞得魂魄都散了吧? 难道是残留药性发作?范无救一边转来转去想办法,一边不时留意着他的脸色。 苏荷的脸色倒是没有泛红,大概是毕竟吃了解药的关系。就在范无救打量他的时候,苏荷闭着眼发出痛苦的□□声。 “苏荷……”范无救赶紧在床边坐了下来,伸手去推他的身子:“你醒醒啊。” 苏荷闭着眼,只是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 上辈子自己是欠他的了吗?范无救有点后悔自己干吗没事找事的过来看他。现在搞成这样……范无救眼睛一闭,俯下身,吻住了他的唇。 范无救才亲上苏荷的唇,就感觉苏荷的嘴唇微张含住了自己的唇,后脑勺更是被他按住了,没有后路可退。 又上当了!你大爷!范无救又气又恼,伸手就去推他。 苏荷到底身子骨没有好透,两个人推推搡搡的,不一会儿就分开,苏荷一双含笑的眼睛直望着他。 范无救用力擦了擦嘴唇,站起身就走。 苏荷伸手抓住范无救的手:“无救,别走啊。” “滚!”范无救用力耍开他:“再上你当,我就是你孙子!” 范无救一步都没跨出去,就感觉自己的腰被搂住了,苏荷半个身子悬空着,抱住范无救的身子:“你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42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42 要是走了,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床前连个端茶送水的人都没有啊。” “你!”范无救差一点当场吐血,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但他真没见过顶着个贵公子皮囊耍无赖还耍得这么彻底的人:“我管你有没有水喝!给我放手!” “我不放!”苏荷死皮赖脸的抱着他的腰不肯松手。 “我再问你一遍,你放还是不放?!” “不放!” 范无救麻木的坐在床边已经超过两个时辰了,腰上的手跟什么镣铐似的缠着,苏荷的衣服上全是灰,东一块西一块的,好像被人在地上拖行过一段路似的。 苏荷笑嘻嘻的,以极其不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搂着范无救的腰:“无救啊,你这样坐着不累吗?我们不如躺下来,这样搂着,大家都舒服一点。” 范无救被他整整缠了两个时辰,又拖着他走了好一段路,最后不得不放弃的再把他拖回来回到屋里。这会早就疲惫不堪了,他叹了口气:“你先松开我。” “你先躺下。”苏荷又开始和范无救讨价还价。 “你不松开我,我怎么躺下?” “我保证这样不妨碍你躺下。” 范无救累得不行,根本没有精力再和他纠缠下去,眼睛一闭,和衣倒了下来。 苏荷看他躺下,换了个姿势继续搂着他:“睡吧,我这儿安静的很,没人会打扰你的。” 范无救闭着眼睛没有说话,这个苏荷实在比那些厉鬼还要难缠。 苏荷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虽然第一次同塌而眠,因为自己的身体缘故不能留下一个美好的洞房花烛夜的回忆,但是以后机会还多的是,不是吗? 范无救平日的公务非常繁忙,又被苏荷闹了好了阵,现在闭着眼睛,本来还想着等他睡着了再离开,没想到这一躺,整个人都困乏不已,竟连起身的想法都没有了,不一会儿就沉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范无救起身洗漱准备开工,擦到脖颈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又痛又麻,对着镜子一看,整个鬼都不好了。他的脖子,锁骨上到处布满着点点红痕。范无救赶紧拉开衣服查看,这一看差一点直接晕过去。 范无救离开苏荷家中的时候,苏荷总算没有纠缠。当然,不是他忽然改性了,而是他实在出不了门。范无救走的时候,他还倒在床上,眼睛上乌了一大团,实在有碍观瞻。 ☆、第十五话 阿九 佛曰此云到彼岸,解义离生灭,著境生灭起。有生有死的境界谓之此岸,超脱生死的境界谓之彼岸。佛说彼岸无生无死无若无悲无欲无求,是个忘记一切悲苦的及乐世界。而有种花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生于弱水彼岸,无茎无叶,绚灿绯红,佛说那是彼岸花,彼岸花开花开彼岸时,只一团火红;花开无叶,叶生无花;相念相惜却不得相见, 独自彼岸路。 彼岸路听着美,实则就是黄泉路,按道理说张福德是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可是张福德他有阴影啊。上次和范无救见面就被挂在树枝上,差点没能下来,这次无论如何也得找个没有树木的地方等着,这黄泉路则是最佳的地方了。 范无救还没有来,张福德抱着拐杖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看着络绎不绝赶赴奈何的鬼魂们,不由的想起来了之前阿九说的话。想到这儿,张福德皱起了满是褶子的脸。这个消息到底该不该告诉范无救?如果说了,以范无救那性格会不会…… 范无救的性格像团火,也不枉他在阴间里拥有最独特的发色,火一般的烈。范无救很守时,所以张福德才烦恼了一会儿,就被身后的手提着转了个圈,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小老头儿,看来,这次有好消息告诉我啊。” “哎呦,我说八爷啊,您能不能每次都这样给我打招呼啊?”张福德的思绪被范无救打断了,哪儿还想得起刚才在愁什么。 “这一次,你要再告诉我没有进展,我就……”范无救摸着下巴笑了笑:“把你像个石榴一样扔到忘川河里飘着去。” “我的八爷啊,您先将我放下来好不好?我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成不成?” “当然好啊。”范无救坐了下来,把张福德放到了腿上面对自己坐着:“这样可以了吧?说正经事。” “这……”路上还有不少往奈何走的鬼,范无救这个动作真的是让张福德颜面扫地。特别是这条路还是牛头马面的必经之路,要是被他们俩看到了,明天又不知道会多出什么奇怪的传言来。 “这什么这?快说。”范无救哪里顾及这许多,他现在只想知道张福德到底有什么好消息告诉自己。 “您,先放我下来成不成?” 范无救无心捉弄他,提着他的腋下把他放到了地上,手肘撑在膝盖上弯下了腰:“诸多要求,快说!” “八爷,这话您听听就算,也别太当真。”张福德拉了拉自己的衣服,拄着拐杖道:“这个也是我听来的,也不能太当真了。” “你是说,你现在要告诉我的消息,不知真假?”范无救眯着眼睛,山雨欲来。 “这个……”张福德脑门上直冒汗,阿九给的消息从来没有出过错,只是要是范无救知道了,指不定还会惹出什么大乱子来:“那个,总之八爷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就成。” 范无救坐直身体抱着胸看着张福德,消息不是第一次给,这一次这老头子格外认真,看来是听到了对他非常有用的消息。他笑着点了点头:“好,我范无救就是下十八层地狱,也不会说出这个消息的来源。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张福德思忖了一下,今天自己要是不把这消息说给范无救听,大概也是没办法安全回自己的土地庙去了。 “哎……罢了。”张福德叹了口气:“八爷,我确实得到了一条消息,而且还是关于八爷您的。” “说。” “八爷,您是枉死的。” “你……说什么?”范无救唇角的笑容消失了。 “我得到可靠消息,八爷您是枉死的。”张福德的话已经不明而喻了,枉死不入枉死城,其中必有猫腻。 “枉死?”范无救从来没想过自己是枉死的,虽然是被人从背后推了摔下山涧而死,但他也只当自己的生死时辰到了而已。没想到居然是……枉死。而且,他下来不但没有进枉死城,还直接当了无常,这实在太匪夷所思。 “消息谁给你的?” 张福德摇了摇头:“这个我不能说。” “不能说?”范无救很少为难别人,但这一次,实在事关重大,他顾不上这些。提起张福德就举起来:“你再说一遍。” “八爷,这是规矩啊。”土地公两脚在空中乱晃着:“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干嘛的,真名叫什么我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43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43 也不知道啊。” 范无救的脾气就跟他的头发一样,一团火,虽然他现在不像往常那样凶神恶煞,可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让张福德更觉得胆战心惊:“他是我的线人,他说自己叫阿九,我……我也找不到他,我们常在鬼门关附近的一家小客栈碰头。” 范无救蹲下身把张福德放了下来,理了理他皱了的衣服,拍了拍他的胸口:“谢了,如果我能查出此事,定会重谢。” “八爷!”张福德在后面喊道:“这事我劝您还是别查了,这上头肯定有人吩咐了,要不然谁敢随便放人啊,您说是不?” “……”这回范无救没有等张福德开口,就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范无救觉得自己就像陷入了一个大谜团里,拨开这重,里面却是更深的迷雾,层层叠叠,重重障碍。但他就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既然知道了自己是枉死,无论如何,他也一定要把真相找出来。这一次,他甚至没有来得及跟谢必安通气,就缺了班连夜去查这事。鬼门关的小客栈叫“断头台”,听着让人不舒服。但对一个鬼来说,断头真不算什么。范无救从土地公嘴里知道这个人叫阿九,他便站在客栈外,闭目沉默了一下,忽然大喝一声“阿九!!” 店里的掌柜的和伙计被范无救这样一喊,差点一个个的断了头,一时间竟然都不敢上来招呼这个无常爷。 范无救立刻抬头去查看那些或关着,或开着的窗口,是否有特别的人张望。 里面的鬼们看见是黑无常,一个个不管心里有没有鬼的,都被他看的心里发怵,思前想后的一个个都在想着自己到底有没有做了什么违反了阴间的法律。 范无救一眼扫过去,一个个都是顶着惨白脸色的鬼魂,唯有一间天字号的窗户里,露出了一张带着苍白面具的脸,看到范无救看过来,就退进房间里,消失在窗户后。 范无救冷哼一声,退后两步,踏墙而上,翻进了天字号的房间里。 里面哪儿还有那个鬼影子,房门开着,显然从后门下了楼,离开了客栈。 范无救之前已经观察过这里的地形,这里除了正门,就只得北面一扇后门。这个家伙一定是从后门逃了出去。他踢开北面窗户,纵身跃下,果然看到个身影迅速往后巷跑着。范无救立刻脚下生风,朝那个影子追了过去。 此人看到范无救就跑必然是阿九无疑,只见那人拼了命的直往恶狗岭跑,恶狗岭的路并不好走,很多初进阴间的鬼魂在这儿摔断了腿脚,最终只能徘徊在野鬼村,进不了酆都。这个阿九想必是慌不择路,竟然往这一难走的路跑。 “看你往哪里跑!”范无救身为无常,对阴间的地界非常熟悉。恶狗岭他一天都u知道要走多少回,这儿自然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范无救是鬼差,脚下的功夫自然了得,没用多少功夫就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眼看就快追上了。 “还跑?!抓住你,我非扒你一层皮!” 范无救一把抓住了阿九的衣角,谁知道他竟然来了个金蝉脱壳,跟个泥鳅似的逃出了范无救的钳制。 范无救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挺滑,手下便动了真,使了几分掌力拍向那人的后背。 阿九人一偏,反手抓住范无救的手腕,险险躲过范无救的攻击。范无救既然已经追上了,哪儿肯就此放过,使了招式就要捉住阿九,阿九的武功看样子并没有他的脚下功夫好,只是一味的躲避,还有不得章法的挣脱,活似一只猴子,上蹿下跳的,几番交手下来,范无救的外衣都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被阿九顺到自己身上了。只是两人身形相差有点大,阿九只好将他的外衣束在腰间。 “你……”范无救从没这么狼狈过,气喘吁吁不说,身上的衣服还被对方脱了去。他一咬牙,就不再顾及是否会伤人,出手便取阿九的天灵穴。只要控制住他的天灵穴,他就不敢随意乱动。 阿九似乎是不怕死,居然没有畏惧的意思,照旧一顿瞎蹦跶,竟然被他躲了过去,只是这回范无救也占到便宜,范无救虽然没有碰到他的人,但是把他脸上那个面具给取了下来。刚想去看那个阿九到底长什么样,就见这个阿九跟脚上装了风火轮似的,几个蹦跶,就不见了踪影。 “混蛋!”范无救握紧了手里的面具,怒得恨不得把那个混蛋捉回来暴打一顿。但事实摆在面前,这个人虽然看上去身法乱七八糟,毫无章法,但是他确实功夫高过自己。阴间的法制是不是太乱了?怎么到处有这样藏着功夫的人出现?范无救把面具收进了怀里,这一次被他逃掉,要再找他,难于上青天了。 自己的衣服还被那个混蛋给顺走了,幸亏阿九是做线人的,又被范无救给盯上了,要不然这件事就足够阿九去外面炫耀的了。 苏州城迎来了冬季的第一场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被北风吹的满城飘扬,像极了春天里漫天飞舞的柳絮。扎着羊角的娃儿们裹上了厚厚的棉袄,小脸冻的红通通的,不畏严寒的在雪地里追逐嬉戏。玩的渴了,就捏起团白白胖胖的雪团,吹一吹,就直接送进嘴里。透心凉的感觉,瞬间就让这些小娃儿一个凉的激灵,然后又撒开腿,在雪地上踏上一长串小小的脚印。 虽然不会怕冷,但是酆都的鬼魂们也都应景的穿上了棉袄,天齐仁圣大帝施法飘落的雪花悠悠扬扬的落下,整个酆都便是一片银装素裹。 黑白无常今天最后的任务即将完成,躺在药店里的男人肚子鼓的老高,双眼黯淡无光,脸色发紫。男人家里很穷,儿子在家里饿的嚎啕大哭。男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想去结冰的湖面上凿开冰面,找些小鱼上来给儿子果腹。没想到鬼门关大开,他没能抓到小鱼,反而因为冻的太僵硬了,一个不留神,人便栽进了湖里。等有人发现把他救上来的时候,男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男人的娘子抱着未满两岁的儿子,跪在地上哭的痛不欲生,一边的大夫不住的摇头。 “太晚了……你还是回去准备后事吧。” 女人哪里肯?抓着大夫的手苦苦哀求着:“大夫……我求求你……救救我相公……我们娘俩不能没有他啊……” 大夫还想说什么,便听得男人喉咙里发出咕咕两声,眼睛一翻,腿一直,就没有了气息。 “相公……你醒一醒啊……相公……你不能这么狠心啊……” 周围其他的病者看了,不由惋惜的摇摇头,替这娘俩难受。 范无救坐在男人的脚头,眼见那男人的脱体而出,便抬手抓住他的脚踝把他拖了下来,链条一甩,把他锁了起来。 男人现在看来很凄惨,但是在中之前,他可是苏州的父母官。上任以来贪赃枉法,苛刻百姓,聚财敛宝,弄的苏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44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44 州的百姓怨声载道。直到有人告了御状,才把他拉了下来,男人被判终身在苏州城里行乞。 可怜了他未满两岁的儿子也跟在后面一同受罪。男人死了,苏州城的百姓并没有多欢呼,毕竟他死的时候,总算还能看出点人性。 “看什么呢?谢必安。”范无救走了两步,见他没有跟上来,转头道。 “哦,来了。”谢必安赶紧跟了过来,与他一起赶着那些魂魄往阴间去。趁范无救不注意,又回头看了两眼。 医馆里的人群中,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那是他的老父亲谢长贾。气色极差的坐在人群最里面,由谢必安的母亲搀扶着,不时咳嗽几声。 阴间的大门已打开,黑白无常的身影消失在两扇黑色的大门之后。 回到家已经很晚,肖玉给他留了饭,趴在一边睡着了。谢必安弯腰把她抱进了屋里的床上,给她盖上被子,这才退了出来。 谢必安没有胃口吃饭,只解了腰间的酒囊,一口一口的喝着。 虽然黑白无常经常去人间,但是去哪里,什么时候去,都是阎王事先安排好的。没有特别原因,他们也不会随便去阳间。 今天看到父亲,谢必安见他气色欠佳,眉心隐有黑气,这是阳寿将尽的征兆。虽然阴间也没什么可怕的,但是……谢必安不希望是黑白无常去锁他。如果是他亲自去锁父亲的魂魄,一则做儿子的于心不忍,二则……说明父亲生前做事有欠妥当。 一杯一杯喝着,都说一醉解千愁,但是他没有办法喝醉,又如何解千愁? 谢必安的思绪渐渐飘远…… “必安……”那人唤着他的名字,声音总是那么温软。 谢必安揉揉眼睛,这才看清楚蹲在自己面前一身衙役打扮的人是范无救。 范无救又好笑又好气的看着他:“你怎的又喝醉了?还睡在树下,不怕着凉么?快起来。” 谢必安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大概是太累了,居然糊里糊涂就睡在了这里。” “快起来吧,都这个时候了,找地方吃饭去。”范无救朝他伸出了手。 谢必安伸手拉住范无救的手站了起来:“你怎么找到我的?” “要找你有什么难的?你就会去那么几个地方。”范无救和他一起往城里的馄饨摊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坐了下来,要了两碗馄饨,范无救拔了筷子在桌子上点着:“你不是在衙门,就是回家,再了不起就是在小酒肆里,要不就是找地方偷懒打盹。” 谢必安笑了笑:“从你口里怎么听我都是个好吃懒做的人啊。有那么不堪吗?” 摊主将两碗冒着热气的馄饨给端了上来,一个个皮薄馅儿多,圆滚滚的,上面还撒了葱花和蛋丝,看着就很有食欲。 范无救朝他一笑,舀了个馄饨不紧不慢的吹了吹:“你吗?你除了办案,平时都松散惯例。你这个脾气像谁?也不像你那个远近闻名的老爹。” “你又没事消遣我了。”谢必安笑了笑,拿了勺子吹着馄饨。 “你明日有事么?” “没事啊。怎么了?” “明日我也休息,要不要一起去郊外狩猎?” “这种天气?天寒地冻的,能打到什么猎物啊?” 范无救“叮”的一声放下勺子,看着他良久:“你……还是回家陪你那个亭长老爹吧!” “怎么好好的,又发什么火啊?”谢必安放下勺子看着范无救:“这两天都下了好几天的雪了,动物哪儿会出来啊。过两日,等天气放晴了,我们再去不就行了?” 范无救低了头就吃馄饨,根本不想理他,他吃的急了一点,一口下去,叫里面滚烫的汤汁烫的差一点连桌子带碗一起掀翻。 “怎么了?烫着了?张开嘴让我看看。”谢必安着急的放下勺子站起来,捧着他的脸弯腰查看。 “看什么?我皮厚着呢,烫不坏。”范无救嘴巴里烫破了皮,还是死鸭子嘴硬。 “你的眼睛都红了,还撑什么?张嘴让我瞧瞧。”谢必安坚持着。 范无救看着他的眼睛,终于还是慢慢张开了嘴。 谢必安低头查看着:“都红了,还说没事。你坐着,我给你买药去。”说着也不等范无救开口,就跑了出去。 范无救看着他跑开的身影,笑骂了一声:“傻瓜。” 他们认识已经是第五个年头,第一次相遇就是在衙门,那个时候范无救只觉得这个人看上去有点不好相处,可事实正相反,谢必安憨憨的,随便谁都可以骑在他头上。 过了会儿,谢必安就拿了一包药跑回来,也不歇息一下,在范无救面前站定了:“把嘴张开,我帮你上药。” “不要,我回去自己会上。”范无救摇摇头:“一点点烫伤而已,又不是什么刀伤。你看看,馄饨都凉了。” “你自己看不清怎么上药?快把嘴巴张了,我和你都认识那么久了,还不好意思?” “你怎么像头牛一样固执?”范无救无奈的放下筷子,抬头张开了嘴。 谢必安拿了药粉给范无救上了药,这才在他对面坐下:“你过会儿再吃东西,这馄饨凉了,我就先吃了,待会儿再给你叫一碗。”说着把范无救的馄饨倒在了自己的碗里。 范无救一嘴药粉,居然不觉得多苦涩。他撑了头看着他吃馄饨:“你明天……真的不去吗?” “狩猎吗?”谢必安点着头:“去,你要去就一起去吧。” “你是不是怕你老爹看到?” 谢必安放下勺子,抬眼看了他一眼:“只是去狩猎而已,有什么好怕的?你多想了。” 范无救看着他,忽然开口问:“我听看门的王大爷说,谢亭长为你物色佳人去了?” 谢必安给范无救重新叫了碗馄饨:“我跟他们说了,这事以后再说。” “你什么时候这么不孝顺了?”范无救凉着馄饨。 “我现在还不想这些事,以后再说吧。”谢必安谈到这个也有些心烦,他是出了名的孝子,但凡父母要求的他都不会拒绝,只是在这婚事上,谢必安却一直没有让步。 范无救看着他锁紧的眉头,下意识伸手覆住了他的手背:“必安,别心烦了。” “ 没事。”谢必安朝范无救笑了笑,这时候谢必安重新点的馄饨端了上来:“快吃吧,小心烫。” 范无救收回了手,因为他看到了不远处正朝他们走过来的谢长贾。 谢必安察觉出范无救的异样,抬眼望去,果然看到自己的父亲朝他们走来,不由皱了皱眉头,站了起来:“爹。” “你还知道叫我爹!”谢长贾怒视着依然坐着的范无救,话却是对谢必安说的:“今天你出门的时候,你娘跟你说什么了?让你去醉仙楼挑画像,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还跟这种有娘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45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45 生没爹教的小混混在一起!” 范无救一听这话,两条眉拧到了一起,怒气山雨欲来。 “爹,无救他也是衙差,不是什么小混混。”谢必安看了一眼范无救,有些难堪:“我和娘说过了,现在我还没有这个打算,过两年再说也不迟。” 谢长贾是亭长,范无救不过是个小小的衙差,他握起桌上的剑,好不容易忍住了怒气,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混账!你什么态度?!没大没小!范无救!”谢长贾指着范无救的背影大骂:“你看看!我说错了吗?没教养的东西!以后你少跟这种人来往!” 谢必安看着范无救负气离去,想去追却有碍于谢长贾在场,只好闷声不吭站在一边,任凭谢长贾在边上骂骂咧咧。虽然谢长贾言语难听,不讲道理,但无论如何他都是谢必安的父亲,做儿子的也不好多说什么。 “你还在这里站着做什么?”谢长贾骂骂咧咧了一通,转身瞪了他一眼:“别以为我老了,我心里清楚着呢!你别给我搞出什么幺蛾子的事!” 谢必安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跟着谢长贾回了家。谢长贾的官并不大,却还是颇有些名气,他为人做事都很是厉害,性子阴险嚣张,这些方面谢必安非但没有继承父亲的性格和作风,还往反方向跑。谢长贾有多刁钻,谢必安就有多和善。私底下熟悉他们父子俩的人都会议论着,谢必安是不是抱错了,竟然一点不像谢长贾。 虽然不欢而散,但是范无救不会迁怒于谢必安。谢长贾的为人,就好像屎堆上的臭虫,人人避而远之。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亭长,就嚣张跋扈,为所欲为。经常无辜增加各种税收,压的百姓们苦不堪言。 第二日,范无救骑马早早在城外候着他,天气颇凉,呵出来的气都是一团白色。 谢必安是个守时的人,虽然昨日闹的不欢而散,回去后又被数落了一番,今日的约还是准时来赴了。只是经过昨日的一顿教训,今日难免一脸疲态:“无救。” 范无救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昨天晚上老头子一定又找他麻烦了。看着他的样子,范无救又不舍又生气。气他这么大一个男人,居然这点反驳之力都没有。好不容易调整了情绪,才没有开口多话。 “走吧。”范无救双腿在马肚上一夹,先策马朝郊外赶去。 ☆、第十六话 无常之死 冬天动物大多都在冬眠,两个人骑着马兜了一上午,也不过猎到一只野兔而已。不过范无救本来就不是为了打猎而来,不过是找个理由和谢必安一起出来罢了。 又骑马走出了十几里路,二人皆有些渴了,便下了马在路边稍作歇息。 谢必安把马栓在树上,从马背上拿下酒囊喝了一口酒:“天凉喝口酒暖身,可惜你不能喝。” “无所谓,又不冷。”范无救拧开水囊喝了两口:“你少喝两口,你是酒鬼吗?” “就两口而已,怎么会醉?”谢必安拧好依旧挂在马背上:“昨天的事,你别生气,我替我爹向你道歉。” “你道什么歉?”范无救在树下坐了:“你爹是你爹,你是你。我是那么不分青红皂白的人么?就是将来你爹气大了找人杀我,这也与你无关。” “我知道你不会生我的气,可是我爹他……昨日是过分了。”谢必安在他身侧坐下。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谢必安当然知道范无救不会因此生他的气,只是心中还是有些愧疚的。 “只要你不这样对我,便什么都无所谓。”范无救侧过脸看着他。 谢必安和范无救对视了一会儿,垂下眼:“我怎么会这样对你呢。” “呵呵……”范无救笑笑:“跟你开玩笑呢,干嘛这么认真。” “我是认真的。”谢必安抬眼:“无论别人怎么说,我都不会这样看你的。” 范无救看着他,良久没有说话,双眼波光潋滟。 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远处的马儿靠在一起不时轻声嘶鸣一下,两个人就这样对望着,仿佛忘记了时间。树上的小松鼠因为天气放晴了,从树洞里探出了个头,在被白雪覆盖的枝头迅速走过,积雪就这样落下,砸在了二人的头顶。 范无救的脖子里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跳起来反手拎着领子抖:“啊……冷死了……” 谢必安站起身伸手帮他掸去领子上的白雪:“回去吧,看样子是打不到什么了。” 范无救应了声,看着他的背影喊道:“必安。” 谢必安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范无救从后面抱住了腰。谢必安低头看着腰间的手,范无救的手指因为刚才抖了雪,被冻得红红的。他没有动,背后传来范无救的体温:“怎么了?” “三日后,我会在朝阳山的‘雀仙桥’等你,你一定要来,我有话同你说。”范无救的额抵在他宽阔的背上,声音轻而坚定。 范无救想说的话谢必安大约是能猜到的,他点了点头,拍了拍范无救的手:“走吧,回去吧。” 范无救的手在他腰间紧了紧:“你会来吧?” “无救……”谢必安皱紧了眉头,他其实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三日后范无救将要说的事。是的,他喜欢范无救,也可以不顾世人眼光,但是……他百行孝为先,他实在做不出让爹娘伤心欲绝的事。 “你要是不来……”范无救的手松了下来,转身牵过了一旁的马,背对着他道:“我便是做了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谢必安依旧站在原地,他不疑范无救的话。他们俩共事多年,范无救是什么性格,他清楚的很。 范无救已利落的翻身上马,转过头朝他一笑,道:“你真怕我变成厉鬼索命么?放心,我要真变成鬼了,也会在下面等着你。” 谢必安抬头看着范无救的笑容,心中却是一片苦涩。他知道自己性格优柔寡断,如果不是自己,换了别人,范无救恐怕早就不客气了。 范无救收紧了缰绳垂了眸看着他笑:“想什么呢?再不回去,天就晚了。走吧,必安。” 范无救没有等谢必安回答,就加紧了马肚朝苏州城赶去。 谢必安翻身上了马,追在他身后赶去。谢必安不会知道刚才的笑颜,竟然成了范无救留给他最后的纪念。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了三天。 衙差的生活相当清苦,尽管如此,范无救还是找了件相样的衣服换了,把自己整理的清清爽爽的才去赴约。 有些话,他很早就想和谢必安说,但是谢必安总是躲躲闪闪,不愿直面。这一次,范无救不愿意再给他躲闪的机会。他的性格本来就很果断,拖拖拉拉到现在,非他本意。 只因为谢必安诸多牵绊,不比他孑然一人。 到达朝阳山下“雀仙桥”的时候,正巧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46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46 遇上两顶去庙里烧香的夫人小姐的轿子过桥。这轿子范无救认识,是知府大人府上的,想必是夫人和小姐上山烧香还愿。 范无救往一边让了,等她们先上了山,这才踏上了桥,撑在桥栏上往下看。 “雀仙桥”横跨山涧,溪水从山上奔腾而下,冲撞着山涧里嶙峋的怪石,拍出阵阵水花。范无救来得有些早,他认定了谢必安会来,所以并不着急,只悠闲的看着优美的风景。 朝阳山上有一座无双庙,虽然寺庙不大,但是香火旺盛,范无救站在桥上,日照当头,晒在身上倒是暖洋洋的,很是舒服。然后一直从早上等到了正午,却始终没有见到谢必安的身影。 难道……他真的不会来?范无救抿紧了唇线,扶着桥栏的手不由握紧,手背上青筋突显。不会的,不会的……范无救摇了摇头。他了解谢必安,他说过会来,就一定会来!一定是那个老头子又使什么花样,他一时脱不开身才不能准时赴约。再等等吧,他一定会来的。范无救松开了握紧的手,撑在了桥栏上,看着明晃晃的溪水出神。 范无救又等了许久,听得背后传来了脚步声,仔细分辨似乎是朝自己走来。 “谢必安?”范无救不由欣喜的转过头去看向来人的方向。 然而身后来的并不是谢必安,而是个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大白天的,脸上蒙着面纱,只露出双漆黑的双眼。范无救甚至还没来得及提防,更加没看清楚对方是何时出手的,自己的人已经跌落到了桥外。 这个时候正是午饭时分,桥上只有他们二人。 范无救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居然就这么跌了下去。他不敢相信的睁大双眼看着来人的方向,瞬间就掉入了山涧的溪水里。范无救听到一声骨头折断的声音,然后颈间一阵锥心的疼痛,紧接着就没有了任何知觉。他的身体被溪水冲刷着,推动着,往山下而去。 那个黑衣人一直站在桥头,直到看到范无救被溪水冲走了,才离开了“雀仙桥”。 谢必安赶到朝阳山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这时候只有几个下山的香客,桥上空无一人。难道是自己来太晚了,范无救等不及已经走了?谢必安站在桥上,四处看了看,又在桥上等到天色渐黑,这才离去。 他不是有心迟到,却也确实是心中犹豫太多,这才来晚了这么许久。谢必安惹范无救生过很多次气,但是这一次不一样,范无救说过要是谢必安不来,他是做鬼也不会放过谢必安的。这样想着,谢必安并没有回家,而是直直跑去范无救家里。不管怎么样都好,得先让范无救歇火才行。然后一路跑到范无救家中,却发现他并没有回到家里。 谢必安坐在范无救家门前,一直等到月上树梢了,也没见范无救回来。看样子,这一次范无救真的生了很大的气,这一两天内大约都不会理自己了。谢必安叹了口气,搓了搓冻僵的手,站起身朝家走去。明天,明天等到了衙门再说吧。 谢必安没有想过范无救居然没有请假就旷了工,一连着几天范无救都没有来衙门,这才察觉出了异样。得到衙门里消息的时候,谢必安刚从外面抓了一个犯人回来,衙门里的衙役告诉他范无救的人找到了,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再见。 范无救悄无声息的躺在义庄里,一块白布将他从头到脚遮了起来。虽然仵作已经事先告知他,让他做好心理准备,但是看到范无救的时候,谢必安还是没能忍住,堂堂八尺男儿,竟这样跪了下来,死命握住了他肿胀的手,潸然泪下。 据仵作说,范无救死了有两天了,应该是从高处摔下,落入溪水中,又撞断了脊椎骨造成了致命的一击。他的身上不但有多处撞伤,而且尸身因为泡在溪水中两日,已经肿胀的变了形。更让谢必安难过的是,范无救的尸体在朝阳山脚下大约两天后才被发现,朝阳山上有野兽不假,但是野兽几乎从来没有下山扰民过,而范无救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山上的野兽不知为何平白无故的下山,且又碰上了他的尸身,几番之下,他的尸身被啃得几乎没了完整的样子。 谢必安掩面靠在一边,脑子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后来进来了什么人,又发生了什么事,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印象。范无救的死没有任何的疑点,从种种迹象表明范无救是失足跌落山脚,被溪水冲走了。 谢必安从义庄出来后,觉得天似乎都塌了下来。倘若那天他去赴约的话……倘若他不迟到的话……他一直都是守时的人,范无救肯定是等了许久都不见自己来,心灰意冷才会发生此意外的……自己顾忌这个,又担忧那个的,竟把范无救给害死了。 “无救……我也喜欢你的啊……”谢必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来到了“雀仙桥”。 清冷的月牙挂在山头,空无一人。要是范无救还在,听到自己这句话……想到这儿谢必安觉得自己的心似乎都被人挖出来一般,又是疼,又是空。 范无救说过如果谢必安不来,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没想到只是一句玩笑话,竟然成真了。范无救活着的时候,谢必安没能对他说上一句贴已的话,而如今范无救却因他而死,他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还不如一死了之,既然今生没能许他的承诺,那就下了地狱,在阴间找到了他告诉他这句话也好。 如是想着,谢必安解下了腰带,抛上了桥头的一棵大树上。 谢必安想着范无救,惦着范无救,如今追随着他的脚步而去了,放下了礼仪忠孝,抛下了人间一切的牵挂,义无反顾的随他而去。他要去找范无救,告诉他,自己也喜欢他,告诉他,自己要和他在一起。 然而这个希望却并没有被实现,谢长贾生前没给他机会,死后也没有给他余地。 谢必安活着时左躲右闪,死后,依然没能堂堂正正面对。 再来说说阴间的范无救。他被阿九戏弄了一通,却没得到任何线索,心里总是郁结。一连几个晚上也睡不着,又没地方可去,便独自跑到忘川河吹吹风。今天再去的时候,他看到了谢必安的身影。谢必安依然一袭白衣,站在河边许久都不见他动一下。范无救看了他一会儿,走上前道:“谢必安?” 谢必安在家中喝了一通闷酒,更觉心情烦躁,一时间没有睡意,离开家门不知不觉走到了忘川河边,正站在河边发呆就听到有人叫他,一回头竟然是范无救。 谢必安望着范无救一时间没有开口,范无救正准备再开口的时候,谢必安开口道:“无救……你,有没有怨过我?” 范无救看着他道:“你喝酒了?” 谢必安原先是做好了下来给范无救一个交代的,却没想到谢长贾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等谢必安经过一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47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47 系列的流程从二殿出来的时候,他老爹就给他办了个阴亲,彻底断了他的后路。 谢必安垂下了眼,点了点头:“就喝了一点。” “呵呵……”范无救笑笑,伸手给他抚去了发间的雪花:“我岂止是怨你,我那是恨你。恨不得抽你的筋,扒你的皮,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你要是这样做倒好了……”谢必安闭上了眼睛:“我上一世欠你的,恐怕这辈子都没法还你了。” “我认了。”范无救的手抚过他长长的睫毛,收了回来,垂在身侧:“谁让我喜欢你到不舍得动你一根汗毛呢?算我倒霉吧。” “无救……”谢必安睁开眼睛,说不出话来。 “嗯?”范无救应着他:“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你总说我傻,其实你自己才是傻瓜。” “我是说你傻,可我也没说自己聪明。明知那人是傻瓜,还要喜欢上他,不是更傻?”范无救笑了笑:“活着喜欢,死了这么多年,还是忘不了,哪怕……他已经有了妻子有了家。” 范无救笑着说着这些话让谢必安的心里更是难受的不行,他抓住范无救的手,闭上眼:“别说了。” “好,我不说了。”范无救点了点头,握住了他的手。二人的手冰凉,没有一丝温度。在阳间,谢必安从来没有这样牵过自己的手,虽然此刻感受不到任何温度,但范无救依然觉得暖心。 谢必安睁开眼,再次看向了范无救:“无救,你还记得不久前你问的一个问题吗?” “记得,怎么了?” 谢必安松开范无救的手,看着眼前的忘川河:“你问我那天到底有没有去,我说没有。其实我骗了你,那天我有去……” 范无救在他身后良久没有说话。那日他问谢必安有没有来,他回答自己没有。答案既让他失望,却又在他料想之中。没想到……范无救再次开口时,声音都有些嘶哑:“为何那日要骗我?” 谢必安没有回答,两个人站在忘川河前,如果那一天两个人也能这样一起站在“雀仙桥”上的话…… 范无救并没有打算真的要他回答这个问题,他说他去了,谢必安去了。这个答案,已经比任何事都重要。范无救上前两步,如最后一日阳间相见那般,从身后搂住了他的腰。 谢必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手,阳世间的事依旧历历在目,谢必安终是转身抱住了范无救。 雪花带轻柔的落在二人的肩头,发间,像是不愿意打扰他们此刻的时光,连风儿都放轻了脚步,簇拥着白色的绒花在他们身边盘旋飞舞。 这是范无救第一次感觉得到谢必安的回应,他的拥抱像是这场最美的初雪,永世难忘。 良辰美景,有人风花雪月,自然也有人愿意醉生梦死。 “死了再来”赌坊生意依然火红,许久不见的珠花公子,今日又出现在这里。显然这一次,他没有那么走运,一输再输,手里的银子便哗哗的如水般往外流。 “公子,你看……你好像没钱了啊。”庄家看着他在袖笼里掏了半天,也没再掏出银子来。 “没钱了?”苏荷四处看了看,抬手摘下一个赌妓头上的珠花:“这个收不收?” “诶……公子,这可是奴家的啊!”那赌妓赶紧伸手去抢。 “赢了给你买十朵比这个都好的珠花。”苏荷啪的一声将珠花压在了赌桌上:“开!” “诶……”赌妓来不及阻止,庄家已要开了盅。 “真不好意思,公子,四五六,大。”庄家将珠花收了去。 “啊呀……人家不管啦,你赔人家啦……”赌妓拉着他的袖子搡着。 苏荷噌的一下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不玩了!今天本少爷手气不佳!改日再战!”说着摇摇晃晃的朝门口走去。 “瞧他这模样,倒像是喝醉了一般,当自己是阎王大人啊?”普通的鬼魂是不会喝醉的,苏荷这摇摇晃晃的模样,别人只当是他输了钱还要摆样子。这话一出,大家立刻发出一阵哄笑。 苏荷甩了甩袖子,干脆就拿出了阎王的样子,双手背在身后跌跌撞撞的走出了赌坊,厚重的门帘隔断了里面的哄笑声。苏荷伸出手,雪花落在掌心,然后慢慢化去。 “呵呵……居然还会化啊。” 风儿吹起他的长发,那是比黑夜更加无边的颜色。忘川河畔的彼岸不需要阳光,黑夜让它更加艳丽芬芳。苏荷的眼,流淌着不知名的情绪,皎月当空,街道空无一人,就好像已经将他遗忘。 作者有话要说:  无常之死,其实是改编于无常之死的传说,整个故事的构思也是来源于此 ☆、第十七话 陷阱 黑无常的心情最近很好,非常好。连牛头这个蠢如猪的大个子都看出来了,用马面的话来说就是:“八爷最近颇是春风得意的样子。” 比起范无救的春风满面,谢必安似乎最近总是心不在焉,有一次居然差一点让恶鬼给跑了。范无救问他怎么了,他也只是说身体困乏,没什么大事。 而在这一次的公务执行中,范无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天谢必安总是有些心神不宁的原因了。 眼前的这个鬼魂,就是他化成了灰,范无救也是认得的。他阳寿八十有一,依稀看得出年轻时俊朗的模样,五官锋利,鼻梁高挑,和谢必安眉宇间极是相似。 这个人就是谢长贾。 范无救虽然恨他,但毕竟他是谢必安的父亲,也就不愿意多计较,再说人死为大,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什么恩怨都该放下了。 他知道谢必安现在心里不好受,做了几十年的无常,生死自然是看透的,死了不过是换个地方重新生活,亦或是投胎做人。只是……由黑白无常索来的鬼魂,人们通常称他们为“恶鬼”。 为人子女,自然是不会愿意听到有人这么形容自己死后的双亲的,而谢必安却要以无常的身份,亲自来锁这个生他养他的亲生爹爹,这怎么能叫他不难受? 执行公务时,他们会变换模样,谢长贾自然不会认出这个吐着长舌头,个子高的像麻杆的白无常就是自己的儿子谢必安,也就更认不出身边那个眼睛狭长,肚子圆得跟怀孕似的黑无常是他生平最痛恨的人范无救。 生前谢长贾就是个钻头觅缝、狗彘不食的主。都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了,死了下来做鬼依然嚣张拨扈,唯已独尊。此刻不但不惧面前的两个无常,还跟身边两个恶鬼吵了起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老爷子我今天偏偏要排在你前面,你才长了几根毛?居然敢这样跟我这样讲话?!”谢长贾什么都要争个先,做鬼都改不了这个毛病。 可下来的这些都是恶鬼,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48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48 哪像阳间的百姓那么好欺负?这个老鬼老得连走都要走不动了,居然还敢这么叫嚣,那年轻的恶鬼便待对他动手。 谢必安无论于公于私,都是要出口喝止住的。只是今天这恶鬼中有一人是自己生前的爹爹,虽说谢必安进了阴司,做了阴间的鬼神之一,也就等同于断了轮回,斩了生前所有的牵挂,但是那么多年的伦理道德哪儿是这几十年就能抹去的。他不想徇私枉法的帮着谢长贾,只好拿眼神求助范无救,希望他可以出声制止。 范无救扛着哭丧棒走到了两个争吵的恶鬼面前,咧了鲜红的唇笑道:“你们是连鬼都不想做了么?再吵,我便一棍子打得你们魂飞魄散,好叫你们早日升天。” 做人的时候再凶恶,大不了一死了之,过个几十年又能轮回重见天日,可是做了恶鬼要是再死一次,就是彻底玩完了。年轻的恶鬼虽然嘴上依旧强硬,但是手上可止住了:“这个死老头儿蛮横不讲理,到了阴间在两位无常爷面前还敢插队放肆,要打也该打他。” “你说什么?黄毛小儿狂妄无知!”谢长贾人老,脾气可不减当年:“你我要还活着,我定让人把你抓进官府,把里面的十八般酷刑都尝遍了,定不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够了!阳间酷刑我是不知道,你要再罗嗦,便让你尝尝哭丧棒的滋味。”范无救看他不懂见好就收,只得厉声喝止。 “你凶什么?!不就是个无常么?在人间,充其量就是个小衙差。老子我可是亭长,谁不敬我几分?我看你生前也没少做坏事,长成这幅模样。还有,你身后那个,跟吊死鬼似的,定也是做了恶才下来的。”谢长贾恶毒道:“阎王把你们判成这等模样,倒是大快人心。” 范无救细长的眉毛渐渐拧了起来,握紧了手里的哭丧棒。 “怎么?想打我啊?”谢长贾毫不畏惧:“我又没有逃跑,想对我滥用私刑?你敢!打啊!你来啊,老子要是皱下眉,就不叫谢长贾!” 谢必安拉住范无救,站了出来:“生前是善是恶,判官生死簿上自有定夺,你们再生是非,休怪我们手下不留情了!” 那个年轻的恶鬼倒不敢再造次了,谢长贾却依然一脸轻蔑,他抬头看着这个麻杆:“怎么?你有本来就打啊,魂飞魄散?老子才不怕!你们打了我,谁也别想好过!别当我孤老头子好欺负!” 谢必安皱了眉,谢长贾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在人世间他们是父子,自然不能顶撞自己的父亲,可是现在他是无常,倘若这样下去,其他恶鬼更是不会将自己放在眼里。现在这状况倒是弄得他骑虎难下。 范无救拉了他一把,道:“你且去前面看着那些恶鬼,这个老头子交给我。” 谢必安看了一眼范无救,走到前面令其他恶鬼抓紧赶路。 “怎么?换你个肥猪一样的无常我就怕了你?”白无常无奈离去,让谢长贾更是得意忘形:“你还是快快学那白无常识相点吧。” “你要想走便走,你要留着,我也不拦你。”范无救看着坐在路边捶腿的谢长贾道:“自有夜叉把你当游魂收了,却十八层地狱看地火。” 说罢也不再去管谢长贾,扛着哭丧棒就跟在了队伍最后面。 “你以为我会怕你吗?这个没教养的!难怪死了也只能做无常不得投胎。”谢长贾骂骂咧咧的跟在后面。 “呵呵……”范无救笑道:“原来是这样,那你看白无常为何投不得胎呢?” “左右不过是也做了什么恶事,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好人。” “我倒知道一二,要不要讲与你听?” “你们的那些破事我可懒得听。” “白无常在人间从不作恶,为人善良,品行端正,按道理来说,他死后,应该是早日投胎到好人家去的。可惜……”范无救自顾说着:“他有个过街老鼠般的爹爹,这个老头子在阳间为非作歹,无恶不做。阎王本来想放白无常去投胎,但白无常心善,知道自己那猪狗不如的爹爹百年后,一定不会有好结果,就说自己愿意替人间的爹爹赎罪,宁可在地狱忍永世不可投胎之苦。” 这一番话自然是范无救编出来的,也不过是出口心中的恶气罢了。 “你个小杂碎,指桑骂槐,别以为我人老了听不出来。也不知道你爹娘造了什么孽,竟生的出你这个畜生来!” “你要还有些人性,就替你儿子想想吧。”范无救心情好,也懒得和他多计较,若是换了平时,恐怕早一脚把他踹飞了。 范无救和谢必安赶着这几个恶鬼奔赴黄泉路,黄泉路上并不难走,只是过了黄泉路便到了恶狗岭和金鸡山。一路前行,就听到一阵狗吠,而且叫声越来越大,越听越毛骨悚然。狗和鸡是阳间和阴间沟通的两个很重要的使者,狗可以看到阴间的灵魂发出叫声,金鸡报晓就是通知鬼魂赶快避让阳光,以免魂飞魄散。 谢长贾他们一群恶鬼刚进恶狗岭,只见一群群恶狗,目光凶横,满嘴钢牙,皮毛如钢丝一般坚硬,向各路灵魂疯咬过去,不撕扯掉腿脚是不肯松口的。各路灵魂使尽浑身解数也难逃这恶狗的铁嘴钢牙,有的被咬断了胳膊,有的被扯断了腿脚。恶狗岭满岭皆是残肢破体,污血淋淋。能全身过恶狗岭的寥寥无几。这些都是恶鬼们在阳间作乱的报应,所以阴司有规定,黑白无常只负责锁魂,不得出手相救,任由这些恶鬼受尽折磨。 生年属狗、爱狗的人,或是行善积德之人过恶狗岭如履平地,一路向前;而生前打狗杀狗吃狗肉的人,此时要魂飞魄散。那些杀狗的屠夫到了此地,恐怕要尝尝被人宰杀分割的滋味了。 谢长贾年已八十有余,无论反应还是体力上都没办法应对这些凶残的恶狗,黑白无常公务在身,自然不能相帮。范无救看着谢必安越皱越紧的眉头,最终还是偷偷出手帮了一把谢长贾,把他从恶狗的嘴下给抢了下来。尽管如此,老头子也已经是皮开肉绽,还断了几根手指,乌黑的血不断的往下滴着。 这些恶鬼基本上都受了伤,更有断胳膊断腿的,好不容易过了恶狗岭,再也走不动了,黑白无常便让他们在路边稍做歇息再赶路。 “你……你是不是……收了我阳间家人的好处……看你个贼眉鼠眼的……才不会好心帮我……”谢长贾靠在一边连说话都费力。 谢必安到底还是不忍心,拉住了范无救:“你去看看其他恶鬼,能赶路的就继续赶路,不能赶的就让他们自己爬去吧。” 范无救应了声,便往前面去了,他虽然没有父母,但为人子女的心情,他多少还是能体会一些的。 谢必安对谢长贾道:“我们休息会儿再赶路,你也别说话了,前面还要过金鸡山,有苦头受呢。”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49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49 “怎么?走了个肥的,来了个吊死鬼……”谢长贾咳嗽了两声,吐出了口黑血:“少给我装好人!你和那肥猪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子见了阎王,一定要告你们!” 谢必安从腰间卸下水囊递给他:“漱漱口吧,要告我们,也得安全过了金鸡山才行。” “滚开!少给我装!”谢长贾拍开水囊,又忍不住咳嗽起来。好不容易过了个恶狗岭,居然说前面还有什么金鸡山,不如直接把他扔下十八层地狱得了。 金鸡山,有两道岭,笔直的山峰就要一点一点的爬过去,形象的比喻,是从鸡背爬到鸡冠上,只有翻过金鸡山才能到达酆都城。这恶狗岭和金鸡山都是所有灵魂必须要过的两道关,只有过了这两道关才真正成为鬼魂。一入金鸡山,一群一群的公鸡迎面扑来,那铁嘴比起秃鹫的嘴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下能捯瞎灵魂的双眼,煽动的翅膀更是让你无法躲避,那锐利的爪子更像黑无常手里的抓魂钩,一爪子就让你皮开肉绽,深入五脏六腑,并且不抓出你的心肝不算完。 谢必安看着谢长贾的样子,心里难受,不由就抬手轻拍着谢长贾的背,给他顺顺气。 谢长贾还想挥开,却没有了力气,垂着头,靠在树上闭上了眼睛,竟不动了。 “你怎么了?”谢必安看谢长贾居然闭上眼睛不动了,有些着急,蹲了下来推着他:“爹,你怎么了?你醒醒啊,爹!” 谢长贾只觉得一股气在体内乱蹿,心想自己怕是见不到阎王就要魂归这里了。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有人叫他爹,不由一个激灵,缓缓睁开了眼睛。 谢长贾只见那个麻杆儿一样的白无常蹲在地上,一脸焦急的望着他。 看到他醒来,谢必安这才放下心来:“爹你怎么样?” “谁是你爹?!”谢长贾怒道:“我儿子才不是你这个死鬼样!” 谢必安见谢长贾不肯认自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站起了身子:“既然醒过来了,那就继续赶路吧。” 阎王他们正在殿内守候呢,虽然还想让谢长贾再休息会儿,可这不是他一个无常能定的。 谢长贾看着自己浑身的惨状,哪里还肯再走:“老子不走了!让那夜叉来锁我去吧!再不过什么金鸡岭了!” 谢必安复又蹲下:“凡是鬼魂都要走过这两处,即便你留在这儿夜叉也是不会来的。你留在这儿就只能一辈子呆在这儿做个孤魂野鬼。” “我才不听你的鬼话……”谢长留还想破口大骂,忽然就伸手抓住了他的领子,从他领子里扯出了一根红线,红线的下面坠着片金锁:“你……你这金锁哪里来的?!你这个恶贼!!!” 谢必安望着谢长贾,眼看瞒不下去了,只得开口道:“爹,我是必安啊。” “你说……什么?”谢长贾睁大了昏花的老眼,看着眼前这个吐着鲜红长舌的无常:“你……你是必安?” 谢必安点了点头:“我是必安,爹。” “必安……我的儿……”谢长贾没想到父子居然几十年后,在阴间相见,一时老泪纵横: “你……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这只是我做无常的样子而已,爹不必伤心。”谢必安要务在身,虽然心中感伤,却也不敢多耽搁,上前扶起了他:“爹,你还是速速随我走过金鸡山吧。过了这个山头,就没有问题了。” 谢长贾被他搀扶着站了起来:“那……你的意思是,你一直没有投胎,就在这里做无常呢?” 谢必安点了点头:“这些事,日后我再同你说。现在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 “哪来什么日后?你当我不知道?我这是要去受罪的。”谢长贾擦了把眼泪,又道:“对了,那我给你娶的媳妇儿……” 谢必安迟疑的点点头:“爹,虽说要去受罪,但是等刑满后你还是可以投胎做人的。阎王已经在阎罗殿等候了,再迟就不好了。” “我问你肖玉的事呢,你不要给我转话题。她现在是不是你媳妇儿?她投胎了没有?” “嗯,她做了无常夫人,自然也是没办法再轮回转世的了。” 谢长贾一听,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对了!还有范无救那个小杂碎呢?他下十八层地狱没?还是去投胎了?” 谢必安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谢长贾才好。若是谢长贾知道这个凶神恶煞的黑无常就是范无救的话,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来。 “为什么不回答我?”谢长贾狐疑的看向他:“你……难道他没有投胎?!” “爹,无救他比我先下来,我也不清楚那么多。我们还是快快赶路吧,过了时辰阎王责怪下来,孩儿可是要受责罚的。” “你是我谢长贾的儿子,必安。”谢长贾一边赶路,一边说道:“你最不擅长的,就是说谎。那个小杂碎是不是没有投胎?是不是还缠着你?他是自己不带种么?!好好一个男人,死缠着你做什么?!想做娘们儿,去当小倌啊!生前就不是个好种,死了还要来祸害你!去!带他来见我!我定要……” “定要如何?”范无救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他弯了双眼睛笑道:“我就在这里,你便奈我何?” “你……”谢长贾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这个肥嘟嘟的黑无常居然就是范无救:“你个不要脸的,做鬼也要缠着我儿子!果真是个没人要的杂种!你那些肮脏的事我定要告诉阎王,让他扔你下那十八层地狱去!” “爹!别说了!”谢必安听不下去了,出口相劝:“你刚受了伤,不要气到了身子,我们还得赶路呢。” “呵呵……你怎么就知道我没人要了?”范无救并不生气,笑微微的看着气极败坏的老头子:“我劝你还是留点力气过金鸡山,你现在这样子,怕是见不到阎王告状的。” “你!” “无救!你去前面看着他们,这儿有我就可以了。”谢必安见谢长贾要破口大骂,赶紧支开了范无救。 范无救见老头子差点气晕,心中万分痛快,扛了哭丧棒就往前面去了。 谢长贾在背后用尽恶毒语言骂他,直到自己累了,这才停了下来。好一会儿没有再开口,眼前隐隐已经能看到金鸡山,谢长贾已觉体力不行。他一生自觉风光无限,只可惜儿子和这个小杂碎的事情,辱了门楣。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由长长叹了口气:“必安,爹是没办法管你了。只盼你能好好待你媳妇儿,不要让爹失望。” 谢必安知道谢长贾说这话的意思,这件事生前就让他心烦意乱,没想到死后居然还这样纠缠着他:“我会好好待肖玉的,爹就放心吧。” “我有几句话,想同范无救说,你且去把他叫来。”谢长贾抬了抬手示意:“你勿须担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50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50 心。你既已答应我好好待肖玉,我也不会再为难他了。毕竟……我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谢必安有些不放心,却又没办法不听父亲的话,只得走到了队伍前头,将谢长贾的话说与范无救听:“无救,你就看在我的份上,再忍一下。” 范无救转头看了眼队伍最后面的谢长贾,他这会怕是气累了,也骂累了,坐在大树下的石头上歇息。 “就看在你的份上。”范无救朝他笑笑:“你看着他们,我去去便来。” “嗯。”谢必安点了点头。 范无救走到谢长贾面前蹲了下来,笑嘻嘻的看着他:“怎么?把我叫来,又想骂我么?你骂吧,我就看在必安的份上,这一回全忍了。” 谢长贾低着头坐在石头上,并没有出声。 范无救耐心的等着他开口,他生前对自己从来没有过一句好话,死后更是变本加厉。不过无所谓,他老了,且死了,范无救再忍,也只有这最后一次了。 良久,谢长贾抬起了头,嘴皮子蠕动了两下,却并没有发出声音,他看上去很虚弱。这让范无救觉得,他很有可能都到不了金鸡山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谢长贾极疲惫的往前冲了冲,又轻轻说了两句,但范无救依然没有听到。 “你竟也有骂不动的一天么?”范无救笑着往前冲了冲,凑近了想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范无救太过大意,又或者说,他根本料想不到谢长贾居然会这么做。在他刚刚凑过去的一瞬间,他放在脚边的哭丧棒被谢长贾忽然拿起,直直的往自己身体上刺了上去。 范无救只觉迎面一阵黑气,赶紧上前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哭丧棒已经定入了谢长贾的胸口,一股黑气慢慢泄了出来。 “你!!”范无救慌了神,赶紧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谢长贾。 “你斗不过我……小杂碎……我可以杀你,但我只知这哭丧棒对我等普通鬼魂有效,却不知对无常是否还有……这效果。我要……不成功……就是功亏一篑……但现在……必安他会替我报仇的……”谢长贾的口中吐出大口的乌血来,嘴角带着笑,一把紧紧握住了范无救的手臂,拼尽全力大喝一声:“小畜生!!!!!” “你……居然害我?!”范无救又气又急。 这声大喝让周围的恶鬼们都听到了,回头望去只见谢长贾已化作一团黑气,魂飞魄散了。恶鬼们的骚动很快将引起了谢必安的注意力,他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儿晕过去。 只见范无救握这哭丧棒,哪儿还有谢长贾的影子?亲生爹爹居然就这么在自己眼前灰飞烟灭,谢必安怒火攻心,不容细想就冲了过去:“范无救你!” 谢必安性格虽好,为人温温吞吞的,其实也是个一冲动的主儿,从当初他的死就可以窥见一二。范无救的死明明很蹊跷,他没有细想就随范无救下去了,等做了无常回想起来才发现自己当初是有多冲动,好歹要给范无救报了仇再下来。 谢长贾深知儿子的脾气,才会出此绝招。 “必安……”范无救百口莫辩的站了起来,却还期望着他能听自己解释:“你听我说,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这一回谢必安又犯了同样的错误,他什么都听不见,谢长贾魂飞魄散的事实让他气昏了头,二话不说就一掌击向范无救。这一掌又快又猛,半分情面都没留。 “必安!”范无救险险的躲过了这一招,身旁的大树吃此一掌,堪堪从当中断裂开来。 谢必安已经被丧父之痛包围,哪儿还听的进去范无救的话,只是拼尽了全力对付范无救,一心想为父报仇。 范无救的功夫与谢必安其实不相上下,但他无意出手,只是一味避让,很快就手忙脚乱处了下风。肩头中了他一掌后,范无救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身形。 谢必安不给任何喘息的时间,便又出手上来,范无救不得不步步拆招,越发狼狈。 范无救只想着如何周旋脱身,怎会想到谢必安已经失了理智,爹爹刚死,立刻又魂飞在自己眼前的巨大悲痛,让他完全红了眼,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范无救连接他几掌后,忍不住想出手逼退,没想到谢必安对他的出招视同不见,只一味攻击,毫无避让的意思。范无救一惊,硬生生的收回了即将拍到他身上的一掌。 然后他听到了胸膛被刺穿的声音,尖锐的疼痛感从他的胸口立刻扩散开来。他垂下手,低头看着胸膛上被哭丧棒刺穿的地方,血滴答落到地面上,很快浸湿了一小片土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大坏蛋出现了,没想过是小安子的老爹吧,哇哈哈 ☆、第十八话 裂痕 树欲静而风不止,范无救身后的槐树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范无救在阳间听说过关于槐树的传说,人们说,如果你想念一个人,而他总是不归,那你便站在槐树下守着,那人便会感受到你的思念归来。 范无救没有守候过什么人,所以他也不知道这个传说是否真实。而如今,他和相爱的人就站在这槐树下,却没有传说中重逢的那种喜悦。 他握住了还刺在胸膛上的哭丧棒,抬起眼看着谢必安。他的脸上皆是被溅起的乌血,打湿了他发,贴在他的脸颊,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你竟然……”冰凉的泪和着同样没有温度的血落下,范无救的唇角居然还挂着笑,他握住哭丧棒,用力往外一拨,把法器扔到了地上,身体摇摇晃晃的倒退了好几步。 谢必安的怒火也因为眼前的景象给压下去了几分,他没想过范无救居然一点手都不还,更没想到自己会下那么重的手。他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却始终没有上前去扶范无救。 “呵呵……”范无救依然笑着,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落。 几日前,他还曾拥抱过自己,让他永世难忘。而如今,他却用了另一种方法,让自己永不忘怀。范无救的胸膛开始泄出丝丝黑气,他用手紧紧按住了,又往后退了几步。身后便是悬崖,谢必安的反应,远比胸口的伤更让他觉得痛。他说过的话,他对自己的好,自己的笑,都在渐渐远去……范无救闭上了眼睛,张开手,朝身后的悬崖倒去。 无常会不会死?范无救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再无法去面对谢必安此时的表情。耳边风声呼呼,衣袂哗哗作响,他似乎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是谢必安吧? 他眼角的最后一滴泪滑下,一切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哎,你说这些日,为什么孟婆姐姐总是不理我们呢?”阿傍和阿玛今日得空,俩个人找了个好地方垂钓。当然,这些鱼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51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51 儿也皆是阴间的老大施法的假象而已。 “好死不死”崖下有一片湖,这是阿玛发现的,那里的湖碧蓝,鱼儿悠闲的在水里游来游去,一片安详之景。 “谁知道,或许……是葵水来了?话说回来,鬼也会来葵水吗?”阿玛光着两只脚丫子悠闲的泡在湖里享受着,虽然是冬日,但这只是假象,并不会真的让人觉得冷。 “要不,我们买些东西去看看孟婆姐姐?她总戴着彼岸,我们买些更好看的给她,讨她喜欢,你看如何?” “孟婆姐姐戴彼岸肯定是喜欢,我看我们还是再买新的彼岸带给她吧。” “也好,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去吧。”阿傍站了起来,收起了鱼杆。 阿玛脱了鞋袜在泡脚,动作自然慢了点:“你个死牛头,等等我啊……” “我说你快点行不行?”阿傍回过头道。 “你催什么命?我可没命给你催。”阿玛套着鞋袜。 “你再不好,我可不等……”阿傍的话说到一半,似乎听到了什么,停了脚步四处张望:“什么声音?” “你催命的声音……”阿玛当他装神弄鬼,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话音才刚落,阿玛就听到阿傍大喝一声:“小心!!” 阿玛只觉得头顶生风,什么东西在哗哗作响,垂直下落,他只来得及抬头,就被什么东西照面重重砸到,“啊呀!”了一声,便连同那东西一起翻入了湖中。 “阿玛!!”阿傍赶紧跑了回来,蹲到河边张望着。 “你大爷!!!!”阿玛的头很快从湖中冒出,这一下把他的脑袋都砸歪了,整个脖子都倒向了一边。 阿傍赶紧伸手把他拉了上来,等他坐好,伸手一掰,“咔嚓”一声,脑袋这才归了位。 “什么玩意儿!竟敢偷袭鬼差!!”阿玛动了动脖子往湖里看去。 湖面上飘着个黑色的人影,身下的湖水都被他身上的的污血染成片片污黑。那人的装扮还能是谁,竟然是黑无常范无救! “八爷!”二人异口同声喊道。 阿傍阿玛七手八脚的把范无救从湖里捞了起来,让他平躺在岸边。阿玛跪在一边,翻了翻范无救的眼皮:“糟了,八爷他不会死了吧?” 范无救胸口的伤口很深,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所伤。他双目紧闭,脸色青灰,感觉比死了还难看的样子。 “那怎么办?!”阿傍着急的挠着脑袋。 “什么怎么办?”阿玛顾不得自己全身湿透了:“先抬到二殿那儿去再说!看看还有没有救。” “好!”阿傍二话不说就蹲了下来:“快!把八爷弄上来!” 阿玛七手八脚的把范无救拉了起来,好不容易才弄到了阿傍的身上:“快点!再拖下去,我怕连二殿都没有了办法。” 阿傍背着范无救就直奔第二殿,他个子极高,跑起来的步子也就是飞快的,很快就把阿玛甩在了身后。 “你个死牛头!也不管我死活了!早知道我也一并趴你背上了。”阿玛骂骂咧咧的赶紧跟了上去。阿玛虽然个子小,从前就是梁上君子,要追上阿傍并不难。 背上的范无救悄无声息,这让阿傍更是着急,虽然与黑白无常照面不多,但怎么说也认识了这许多年,多少都是有点感情的。阿傍跑得太急了,没顾着脚下,被脚下石头绊到的时候,整个人一软,扑倒在了地上,范无救被甩了出去,摔到了一边。 阿玛赶上来的时候,就看到阿傍摔了个狗□□趴在地上:“你个笨蛋!那么大人呢,怎么跑着还会摔跤?” “我哪里看到地上有石子……好痛……”阿傍虽然人高马大,但生前是富家子弟,没吃过什么苦,这会儿膝盖摔疼了,眼泪都在大眼睛里打转。 “八爷呢?”阿傍看阿玛没事,想起了范无救,四下寻找了一番,居然看不到范无救的身影:“你把八爷给摔哪儿去了?” “不就在那里……”阿傍抬手指去,却哪里还有范无救的身影,不由嘴巴都合不上了:“不……见了……” “完了!你把八爷给弄丢了!” 阿傍顾不上疼了,赶紧爬起来前前后后找了一通,大手在脑门儿上一拍:“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阿玛瞪了他一眼:“我跟你说,这回咱们可是死一千回都不够的了。” “怎么会?这八爷又不是咱们打伤的。再说了,一定是八爷醒了,自个儿回去了。要不然,就这一眼看到底的地方,谁还能在咱们眼皮底下把人带走不成?” “你这话能编的更离谱一点吗?八爷伤的那么重,怎么可能自己走掉?” “那你倒说说看,八爷怎么就不见了?他又不是什么蝈蝈儿,能藏在口袋里给捎走啊?”阿傍这话倒把阿玛问住了。 阿玛闭上了嘴,牛头马面的武功虽然没有黑白无常高,可是要在他们俩眼皮底下带走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难道真的像阿傍说的那样,范无救自己醒来后走掉了? “不管那么多,我们先四处找找,如果找不到……那就是八爷他自己走了!”无论如何害死无常这个罪可不能再犯了。 “没错没错……”阿傍这回超有眼力见的点着脑袋:“可不是咱们把八爷弄丢的。” “还愣着干嘛?四处找找去。” “好!这就找去!”阿傍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拖着他就到处找范无救的身影去了。 范无救伤重的差一点当场烟消云散,当然不可能醒来后自己走掉,阿傍阿玛也是断然找不到范无救的人的。此时的范无救已经被苏荷给背着一路跑到回了自己家中。 范无救的伤势很重,苏荷没有功夫去追究到底是谁把范无救伤那么深的,当务之急便是先将他的命给救回来。范无救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胸口的黑气不断的往外泄着,伤口依然在流血,打湿了他大片的衣衫。 范无救的伤势很明显是被法器所伤,苏荷将他扶起来,坐在他身后,为他输入了一下阴气,暂时压制住了他体内四处流窜着要跑出来的魂魄。 苏荷将他轻轻重新放平着躺好,他皱着眉看着昏迷不醒躺在床上的范无救,倘若再找不到方法,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范无救魂飞魄散。 他弯下腰握住了范无救的手,轻声道:“无救,你再撑会儿,我一定会救你!” 范无救静静的躺着,魂魄似乎下一刻就会弃他而去,刚刚压制住的阴气,又开始渐渐从他胸膛上飘散出来。苏荷不敢再浪费时间,又输入了一些阴气给范无救,确保他在这两个时辰不会有事后便跑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家门。 苏荷不知道那个人这个时候会不会在,甚至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只有他才能救范无救。苏荷在中毒的那一次,就是他救了自己。要不然,光凭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52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52 范无救拿回来的解药,根本没办法救回他的命。 那人与他有约,不要问他的来历,不要问他的名字,那么,在苏荷需要的时候,他或将助他一臂之力。 苏荷一路跑到“长舌舍”,不去管上前招呼的小二,就在人群中寻找那个人的身影。 “你在找我么?苏荷?”那人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苏荷转过身,就看到他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睛。 苏荷看到他,双眼亮了了起来,他着急的抓住那人的手:“你说过,我要有事相求,你会帮我。” “呵呵……那还等什么?你等得,他可等不得。”那人笑着点了点头。 这个人太神秘,苏荷甚至没有说明自己的用意,他就已经全知道了。但是苏荷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要能救范无救,他也不想知道这个人是什么人。苏荷在前面带着路,将那人带回了自己的家中。 那人低头看了眼床上的范无救,在桌边坐了下来,自顾倒了杯茶喝了一口道:“你为何要救他?又拿什么来还我这个人情?” “你上次救我,必然是有些事你要我去做,上次你没说,这次你一并提出来吧。” 那人放下茶盏,看着他笑道:“我要你做什么,你都愿意么?” “只要能救他。” 只要能救范无救,杀人放火,魂飞魄散,苏荷都不在乎。 “那么……”那人站了起来,一字一句道:“我要你,就此忘记了他。你可做得到?” 苏荷抬眼望着那人,一时间屋子安静的只听到屋外雪花落在屋顶上的声音。 那人也亦不语,只静候着他的答案。 片刻,苏荷笑了,他抬起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既然如此,你可以回去了。” “哦?”那人挑了挑眉,拿手上的扇子指了指范无救:“你宁可看着他魂飞魄散?” 苏荷点头:“是。要我忘了他,我宁可与他一起魂飞魄散。” 那人没有说话,只看着他不语。 苏荷也不再理会那人,越过他在床边坐下,握着范无救的手低头不语。 “你出去吧,再耽搁,就是玉皇大帝,也救不了他了。”那人开口道。 苏荷松开范无救的手,没有说话,起身离开了房间。 那人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身体开始半明半晃的范无救:“若今日受伤的是你心爱的人,你会不会也这么做?” 范无救给不了他答案,那人抬起手,血红的光芒从他掌心透出,渐渐把范无救的身体包围…… 离开的时候,那人没有任何交代,但苏荷知道,他已经把范无救给救了回来。 那人说过,大思不言谢,苏荷这一次也没有谢他。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总有一天,他们会再遇上的。 苏荷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范无救依然闭目躺在床上,脸色相较之前,已经好了许多。他在床边坐下,摸着范无救的脸,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下。 刚才说不怕,那是骗人的。苏荷怎么舍得范无救魂飞魄散呢?可是,要让他忘记范无救,他宁可选择陪着范无救死。 这一坐就是一个黄昏,戌时青蜡烛亮起的时候,范无救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头顶的帐幔,一时没有办法反应过来。但他知道自己依然还在阴间,因为胸口的疼痛如此清晰,让他想忘却都难。 “你醒了?” 范无救转过视线,一眼就看到了苏荷的眼。 苏荷弯了弯眼睛:“你这一觉睡的时间可真长,再不醒来我就准备上床陪你了。” “你……”范无救开口就觉得嗓子干涩的要命,连发出的声音都干巴巴的。 苏荷伸手端起放在凳子上的水,扶起范无救,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先喝点水再说。” 范无救勉强喝了一口,润了下嘴唇,这才开口:“我居然还活着……不,应该是,我居然还死着才对。” 苏荷扶着范无救躺下,给他掖好被角:“不要太感谢我。” “呵呵……”范无救才咧开唇角,胸口就一阵疼,又收回了笑:“你知道吗?有个老头儿,一直说我爹娘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居然生出我这样的畜生来。现在……我都有些相信这老头儿的话了。不是我爹娘造孽太多,那便定是我前世造孽太多……要不然怎么会……咳咳……死了一次居然还不够……” “这样说起来,我前世也一定造了不少孽,要不然我千辛万苦的把你救回来,怎么却连句谢谢的话都没听到?”苏荷看着范无救的双眼:“少说话,多休息,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谢谢你了……苏荷……”范无救说完这些话,便又闭上了双眼,他伤得太重,很快又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苏荷衣带不解带陪在床边,范无救的伤势很重,虽然已经没有了魂飞魄散的危险,但是疼痛却是难免的。苏荷能为他做的也不过是端茶送水之类的小事。 范无救不禁会想起苏荷受伤的那一次,自己曾经就这么把他抛下了离开,甚至在离开前,还给了他的脸一拳。 “你还不如也给我一拳让我来得舒服。”范无救靠在床上看着他低头吹着粥:“还有,我的手脚没断,自己能喝。” “你的手脚是没断,但是你胸口受了伤,用手会牵动伤口。”苏荷一勺一勺喂着:“我干嘛要打你?你真要觉得不好意思,等你好了以身相许吧。” 范无救拗不过他,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我这是睡了几日了?” “在我这儿昏睡了一日,在此之前我就不知道了。”苏荷摇了摇头,继续喂着他。 “原来才一日……”范无救点了点头:“你从哪里把我救起来的?” “从地上捡来的。” “地上?怎么可能?”范无救明明记得自己坠了崖,应该落到了下面的湖里才对。 “阿傍背着你一路狂奔,不小心跌倒了,把你摔在了地上。我看你要再被他背下去,估计到不了城内就去了,所以就把你捡回来了。” “阿傍?”范无救记忆断了片,没有办法记起自己受伤后的发生的事情。他只记得胸口那一刺,痛彻心扉。 又喝了几口粥,他便摇了摇头。 苏荷也不勉强他,将粥碗放在了一边:“是啊,愣头愣脑的,我怕你再被他摔一下就真的要魂飞魄散了,就一路把你抱了回来。” “我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如何把我救回来的?”范无救喝了点粥,精神好了些,靠在床头和他说着话。 “我当然没这个本事,但是有人有。” “谁?” “这个我不能说。” 范无救没有再追问,苏荷这个人,他认识并不久,但性格倒也是颇有些了解的。 “这两日……酆都可有发生什么事么?我一直没去当差,二殿应该在到处找我才是。” 苏荷摇了摇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53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53 头:“这两日我也没出门。你不见了,估计阴司里也闹翻了天。” “你什么时候替我去二殿那里走一遭,就说我身体不适,过几日便回去领罪。” “行。你就安心在我这儿养病吧。” “嗯。”范无救应了声:“苏荷,你我生前……认识么?” “大约是不认识的。”苏荷笑了笑:“你忘记了?生死册上没有我的名字。” “可是……算了。”范无救摇了摇头,他初醒的那一瞬间,看到苏荷的眼神时,会感到莫名的熟悉感,恐怕是自己重伤导致脑子也混乱了吧。 “别去费神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苏荷扶他躺下:“你现在这个样子,不能和我吵嘴,我都不习惯。” “你干吗又让我躺下?我才坐起来一会儿啊……” “你的伤势重,需要静养。躺着觉得无聊了?” “当然无聊,我骨头都疼了。” 苏荷看着范无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脱了鞋子翻身上了床:“那我陪你睡。” “你……”范无救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按住胸口咳嗽了几声。 “别动气啊。”苏荷侧卧在范无救身边看着他:“这两日我眼睛都没合上过,你好歹也让我沾一下床吧。” 范无救勉强往里面挪了挪,给他腾了点地方出来。 “别乱动。”苏荷伸手搂住他的腰:“我这样就够了。我们这样躺着聊天,也省的你老翻着眼看我。” “到底谁在乱动?你睡就睡,搂着我干吗?” “我是怕你一味着想让我,牵动了伤口。”苏荷的声音很低沉,缓缓的在耳边响起,倒有了一种催眠的效果。 “苏荷,你对自己的事情一点也不记得了么?跟我说说……”范无救眨了眨眼睛,提了提神,不想这么快又跟只猪一样睡过去。 “不记得了。”苏荷的一双眼就像是漆黑夜空中的星辰一般。 “什么都不记得了?”范无救第一次这么近且仔细的看他,才发现他有一双极美的眼睛。 “也不是,我还记得你。”苏荷眼睛弯了弯,笑望着他。 “我?什么都不记得,却记得我?你拿我开心啊?” “我只记得我喜欢你。”苏荷一错不错的望着范无救的眼睛。 “就知道胡说八道,不愿意说就算了。”范无救停了一下,又问道:“苏荷,你怎么不问我如何受的伤?” “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的。” “呵呵……是谢必安。”范无救笑了笑。 苏荷点点头:“没关系,他伤了你,我救了你。” “你早猜到了。”范无救失踪这两天,谢必安居然没有来苏荷这里问过,这答案自然是再明显不过的。 “嗯。”苏荷点了点头。 “他爹爹……在我的哭丧棒下灰飞烟灭了,他以为是我做的。”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 范无救没有再说话,缓缓闭上了眼睛。他与谢必安相识前前后后几十年,却还不及眼前只认识几个月的苏荷。谢必安伤他,他不怨,可谢必安不信他,这让他心寒。 苏荷亦安静的躺在范无救的身边陪着他,他能做的,想做的,都只是这样静静的陪着他。 范无救的伤好的很慢,但也总算在慢慢恢复了。再隔了两日,他已经能下床了,便准备跟苏荷告辞。一是打扰了他太久,二是他也得回去给二殿一个交代。 “谢谢你的照顾了,我这就回去了。”范无救的脸色依然不好看,但比起前几日,已经好太多了。 苏荷站在他面前,抿着唇,许久才点头:“也好,有些事你总归是要去做的。” 范无救来的时候身无长物,走得时候也是一身轻松。他朝苏荷抱了抱拳,拉开大门踏了出去。 “无救!”苏荷站在门口,北风吹起了他的长发。 “嗯?”范无救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他:“怎么了?” 苏荷转身进屋,从里面拿了一件斗篷给他披上:“虽然不知冷,但这些东西原本就不是为了御寒而用的。” 范无救有些愕然,他既明知自己不冷,又为何要多此一举?斗篷披上身的时候,他似乎真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呵呵……谢啦。”范无救冲他笑了笑:“等我好了,再找你喝酒。” 苏荷弯起了嘴角,低头给他系好斗篷:“我等你。” 虽然只有这三个字,但是其中包含的情深,范无救很是能体会。从阳世到阴间,范无救始终都在等。 “好……”范无救点了点头,他曾经让苏荷在山顶空守过一夜,那时,他不曾感到愧疚,这一次,他不会再失约。 “你不来找我也不要紧。”苏荷朝他一笑:“我来找你也是一样的。” “这次我不会失约的。”范无救摸了摸斗篷的毛领:“我走了。” 苏荷点点头,站在原地就像每一次范无救离开那样望着他的身影。只是范无救依然不会回头,自然也就不可能看到他注视自己身影的双眼,是如何深情且期待。 其实范无救和苏荷是同一类人,他们痴情,深情,义无反顾;坚强,进取,且不畏世俗眼光。 这一点,到很久以后,范无救才真正明白。 ☆、第十九话 探病 这几日阿傍阿玛的任务异常的繁重,黑白无常在金鸡山大打出手,而黑无常生死未卜。据当时在场的鬼魂们陈述是白无常先动手,并且招招致命,黑无常没有反击最后坠落山崖。不管事情到底如何,两个人居然在执行公务时无视阴司规定,私下斗殴,而且谢必安动手在先,加之范无救下落不明,经几个阎王决定,谢必安无视阴司律法,行径恶劣命夜叉将他押入阿鼻地狱,用空心铜桩,链其手足相抱,煽火焚烧,烫烬心肝,刑满十日方可放出,以儆效尤。 黑白无常向来相安无事,且二人也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不知为何发生这样的事情。谢必安在阿鼻地狱受苦,肖玉在家心急如焚,不知道谢必安的情况到底如何了。她离不开蜡烛店,只得在关了店门后,偷偷找鬼差塞了好处,想打听点消息,顺便为谢必安打点一下。 可惜这一次谢必安犯事太大,鬼差们也不敢轻易受这个好处。肖玉无奈之下,也找过楚江王,一向讨好她的楚江王,这次也表示实在爱莫能助。毕竟黑无常现在生死未卜,如果范无救还在阴间,那谢必安受了这些罪,也就算了。万一范无救已经灰飞烟灭了,谢必安怕也将承受柳条打鬼,魂飞魄散的极刑了。好在苏荷的出现,挽回了谢必安的小命。苏荷收留了范无救,也就代表着范无救性命无忧。 过了几日后,范无救出现了,虽然看上去并没有完全恢复,但总是平安回来了。得知范无救安全归来后,除了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54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54 肖玉放下心来,阿傍阿玛也都松了口气。虽然他们俩一口咬定了范无救是自己醒来走掉的,但是他们心中明白,这个黑无常是被人给劫走的,如果上面真的查下来,早晚一天会查到他们头上。虽然这事和他们俩没有直接关系,但是怎么说范无救是在他们手中弄丢的,更何况他们劣迹在前,再犯这样的错误,恐怕这柳条还没抽到谢必安身上,就先留给他们用了。 范无救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楚江王历,他和谢必安原本就吏属他麾下,回来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他那里报道。范无救把事情的本末说了个清清楚楚,只隐瞒了谢必安确实动了杀心这一件事,只说谢必安悲痛欲绝,一时失手将自己打下了悬崖。 谢必安的罪自然不可轻饶,但几个阎王还是谅在他失父心痛的份上,决定不再深究。十日期满,便放他回到了家中。 肖玉看着被人抬起来的谢必安,心如刀绞,他全身上下不得一块完整的地方,像是又死过几回一般。肖玉请老父亲在店中帮忙照料,又找了个帮手回来料理蜡烛店。自己在家中全心全意的照顾谢必安。 谢必安这回遭受的刑罚远比上次范无救要重的许多,而且十日之刑一日未减,每时每刻都尝尽那焚烧之痛。谢必安整个人都已然昏迷不醒,胸口的肌肤已经没有一寸完好,只剩下森森白骨和那被炼火焚烧烂了的心肺。地狱炼火之痛当然难以承受,更让人难以承受的是作为鬼,你不会被烧死,只能重复的看着自己的伤口还未好又被焚烧。谢必安的伤口面积过大,这一回恐怕要在家中休养个好几日才能内外痊愈。 肖玉看着他的伤口,一时竟不知道如何下手,最后握着药瓶趴在床边痛哭了一场。哭完了还是得下手施药,每一次药粉下去,昏迷中的谢必安都会无法控制的抽搐,这让肖玉眼泪止不住的流,不知道他该痛成什么样了。 一连两日,谢必安的伤在渐渐康复,但神智还是时而清楚,时而糊涂。清醒的时候,他常常都是在发呆,糊涂的时候,就满嘴糊话。 肖玉只得让老父亲再多辛苦几日,自己则在家中全心全意的照料着谢必安。别人只知道谢必安遭了火刑,又有丧父之痛,双重打击之下才恢复的慢。但整日守在谢必安身边的肖玉却多少从他的胡言乱语中听出了些东西。 虽然这些事让她感到震惊,但她依然忍了,悉心照料着谢必安。谢必安和范无救情同手足,这是她一早就知道的,每年谢必安都会邀他回来一同过年,但范无救从来没有应邀而来过。 她不清楚他们俩的过去,更害怕面对他们俩的未来,只得一心扑在谢必安身上,把他先照料好了再另想其他。 范无救去看谢必安之前,先去找了趟苏荷。自己答应过他,等身体好了,便找他喝酒去。虽然现在还不能喝酒,但范无救还是想去看看他。 “苏荷?在么?”范无救在门上叩了两下。 “在!当然在了。”苏荷几乎是从里屋跑出来的,衣角还有些褶皱,哪儿还是范无救印象中那个翩翩贵公子的苏荷:“我正准备去找你呢,你倒来了。” “你找我?有事?”范无救踏进了屋子,笑着伸手抚了抚他的衣角:“怎么这副模样?衣角都皱了。” 苏荷笑了笑,把他让进了屋里:“我能有什么事?只是想去看看你,也不知道你的伤好的怎么样了。” “好多了。”范无救在桌子边坐了下来:“你找我没事,我倒有事找你。” “你找我有事?”苏荷有些讶异,在他身边坐下:“你居然会有事找我?” “快要冬至了,我在想,你好像也是独自一人。”范无救看着他道:“要不,我们一起过?” 苏荷望着范无救一时间没有回答他的话。 “你要没空,也不打紧的。”范无救见他不回话,又补上了一句:“不必为难。” 苏荷摇了摇头,一双乌黑的眼睛望着他:“无救,这是你第一次邀请我。” “这话说的……好像我一直很没有人情味似的。” “当然不是了。”苏荷笑了笑,又连忙点头:“你邀我一同过冬至我当然是乐意的不行。” “那就这么说了吧。”范无救点了点头:“你会包元宵么?” 苏荷摇了摇头,站了起来:“我没包过,你来之前正在家里研究呢。”说着挑开了布帘,里面的桌子上放着一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白色团状物体。 “这……是什么?”范无救看着那团不明物体,觉得很是可疑:“你不会……要拿这个东西做元宵吧?” 苏荷点点头:“我原本没想过你会邀我一起过元宵,想着就算不能一起过,也好给你做上一碗元宵送过去。” 范无救听了这话,心头一暖,这些年,无论中秋,冬至,又或是新年,他都是一个人过的。 “我们……一起包吧。”范无救道:“冬至那日,我会早些过来和你一起包。” 苏荷点点头,将那段不明物体收拾掉了:“你莫要担心,这个只是我之前的练习,等到了那天不会让你吃这个东西的。” 范无救“嗯”了一声,又道:“就算你真包成这样,我也会吃的。” 苏荷眯了一双眼,只瞅着范无救笑。 范无救只觉得汗毛倒数,直后悔刚才怎么说出这样的话的。他赶紧站了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后天冬至见吧。” 苏荷伸手拉住范无救的手:“无救。” “嗯?” “你那天真会来吗?” “当然,我什么时候……”范无救话说了一半,又停住:“那次是我爽约,这次不会了。” “我在家等你。” “好。”范无救点了点头:“那我走了。” “嗯。”苏荷送范无救出了门,依旧直到看不到范无救的身影了才折回屋。 范无救离开苏荷家,便去了谢必安那里。那日之后,他便没再见过谢必安,他也从二殿那里知道了谢必所受到的惩罚比自己上次折断法器重上许多。 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伤好些了没有……范无救不怨他对自己如此狠心,却恨他不信自已。 开门的是肖玉,她看到自己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脸上还有隐约哭过的痕迹。 “嫂子……”范无救这是第一次登门,送的礼居然是药。 肖玉把范无救让进了屋:“你来了啊,进来坐吧。”说着便去给范无救倒茶。 “嫂子别忙了,我看过就走。这药……”范无救把药放在了桌子上:“对伤口好。” 肖玉没有想过范无救会来看望谢必安,虽然谢必安此次受罚是因为范无救,但是范无救却也差点因为谢必安魂飞魄散。按理说两人的关系应该已经闹僵了,范无救不来看望也在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55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55 情理之中。 肖玉还是给范无救倒了茶放在他手边,来者即是客这样的道理她还是懂的:“你能来看必安,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范无救不知道他到底伤的如何,只凭想象也知道很重。他握着茶盏坐了一会,道:“他现在好些了么?我能进去看看他么?” 肖玉点点头:“他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人还不是太清醒。”说到这儿,肖玉的声音有些哽咽,她站起身领着范无救往里屋去。 范无救跟在她身后,屋帘掀起的时候,里面传来浓重的药味。只不过几日没见,他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范无救放慢了步子,慢慢走向了床边。 谢必安闭目躺在床上,几日不见他消瘦了不少,整个人脸色都很难看,显然这十日的刑罚差一点要了他的命。 “刚刚服了药,才睡下的。”肖玉站在范无救身边小声道。 范无救又走了几步,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坐了下来。谢必安……他认识了几十年的谢必安,喜欢了几十年的谢必安,差一点要了自己小命的谢必安……范无救坐在那里,心头翻涌,不知是何滋味。 煽火焚烧,烫烬心肝……楚江王嘴里的八个字,就已经足够让他明白谢必安这些日受到的苦。这样的痛苦,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谢必安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蹙,想必是身上的疼痛所致。肖玉看见谢必安的样子,忍不住别过脸擦眼泪。 范无救腿上的手不由握了起来,唇线紧抿。自己清醒过来之后,虽然每日和苏荷说说笑笑,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辗转难眠。 这些年,他从未觉得自己苦过。直到被谢必安出手重创,他才想静得下心来好好想一想,这几十年,他到底在等什么,又在盼什么?自己得到的全部,就只有一个拥抱而已。 范无救从来有这么绝望过,他甚至会想,要真的魂飞魄散了,倒也是件好事。 可惜……阎王好像还不舍得让他走。 “他没事就好。”范无救站了起来,转身对肖玉道:“嫂子你辛苦些吧,我这就走了。” 范无救人才一转身,垂在身侧的手就被谢必安拉住了:“无救……” 范无救一怔,转过身朝他看去。 谢必安紧闭着双目,想是在说梦话,只是紧紧拽着范无救的手不放。 范无救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便去拨他的手:“看来还是不怎么清醒,要好好将养。” 肖玉站在一边,垂了眸并没有接话。 “无救……”谢必安只是攥紧了范无救的手不肯放:“无救,你别走……” 谢必安受了重伤,却不知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范无救一咬牙根,便待用力拉开他的手。 谢必安的眉头皱的更紧,表情也痛苦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范无救强行挣脱牵动了伤口。 肖玉见状开口道:“即是如此,八爷要是没事,就再多待会儿吧,我正要去准备晚餐,还愁着要是必安醒了怎么办呢。” 范无救看他表情如此,再不敢用力,只得任由他拉着,重新坐了下来:“那我再坐一会儿,嫂子忙完我再走。” 肖玉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八爷替我看着点,我去去就来。” “好。”范无救点了点头,目送她出了房门。 谢必安抓住范无救的手始终都没有松开,嘴里还时不时的说一些胡话。一会儿是哭喊着爹,一会儿又是叫着范无救,但无论是喊着谁,谢必安总是在不断的在抱歉。 范无救听着他这些话,百般滋味在心头。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之间就变成这样了呢?前不久还曾那样温柔的相拥过,可现在,二人却变成了互相伤害的关系。 摔下悬崖的那瞬间,范无救真的很想问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自己? 谢必安的手苍白冰凉,紧紧的抓着自己不放,这是范无救梦想过无数次的事,他多希望谢必安能清醒着拉住自己,对自己说“不要走”。事过境迁,这样的话在此刻说出来,范无救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喜悦。 现在他只觉得难受,从里到外的难受,到底难受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谢必安嘀咕了一番,便安静了下来,似乎又睡了过去。谢必安在世的时候,如若顺着自己的心意则怕伤了父母的心,反之则怕伤了范无救。如此左右摇摆,到最后伤了的却是三方。谢必安难道不懂这样的道理吗?自然是懂的,只是懂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范无救的手还被他握着,伸手试着抽了抽,未果。看着谢必安惨白的脸色,他慢慢伸出了另一只手,掀开了被子去查看他的伤口。 谢必安的上身并没有穿衣服,大概是因为伤势太重,没办法穿衣服。胸口的血肉已经长好了一部分,但还是能看到森森白骨和被烧伤的内脏。 范无救倒吸了口气,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般,失力的靠在了床边,闭上了眼睛不忍再去看。他知道这些伤都会好,但……实在太残忍。 好一会儿,他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这才收拾了情绪,重新坐直了身体,就看到肖玉端着碗汤药踏了进来。 “是该用药了么?”范无救忙站了起来,想把位置让给她,手却依然被拉着,不得不斜下了肩膀。 “八爷就坐着吧。”肖玉把药放在一边:“时候也不早了,八爷不嫌弃就在这儿用餐吧。” “不打扰嫂子了,嫂子要照顾家中事务,又要照顾病人。”范无救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谢必安,弯腰握住了他的手,试着抽身。 “别。”肖玉阻止了范无救的动作:“必安身上的伤口才刚刚好一些,八爷这样一来又该裂开了。” 肖玉这么一说,范无救便没有再动:“那,我等他再睡熟些再走。” “那就有劳八爷等汤药凉了喂必安喝下吧。”肖玉站在床边,看了一眼床上的谢必安:“我去准备晚饭。” “好。”范无救点头应了。肖玉是个聪明的女人,虽然她表现的落落大方,但是范无救还是看出了点端倪。身为□□,怎么会愿意把服药这样的事交给一个外人?谢必安这几日神智不清,估摸着是糊里糊涂的说了些什么,肖玉的神色里才有了几分伤怀。 谢必安的伤很重,没办法起身服药,范无救拿了勺一点点的喂他服下。他本堂堂八尺男儿,居然连起床服药的力气都没有,实在伤得太重了。 谢必安服药的时候迷迷糊糊的醒了会儿,看到服侍自己喝药的竟然是范无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拉住了范无救的手,说些毫无逻辑的道歉话。 “这些话,等你清醒了,再同我说吧。”范无救本非铁石心肠,谢必安连不清醒的时候,都在说着道歉的话,他又怎么可能咬着别人的过错不放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56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56 ? 原本打算看过他便走,没想到谢必安的手跟长了镣铐般,始终拉着他不肯放,睡睡醒醒的,也总没个完全清醒的时候。看着他这幅模样,范无救也走不了。这一留,便是三天两夜。第三日的时候,谢必安的状态总算好了些,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坐在床边的是范无救,一时竟不知道是自己还在阴间,又或是范无救和自已在另一个空间相遇了。 “醒了?”范无救硬是在床边坐了三天两夜,他的伤也未完全好透,此刻显得疲惫不堪。 “我这是……”谢必安想起身,却因为伤口疼痛又倒了下去。 “这里是你的家,肖玉在外面给你熬药。”范无救顺势抽出了手,整条胳膊都麻得他一个激灵,垂到身侧活动了一下,这才给他把被子重新掖好:“你的伤还未好,不宜起身。” 谢必安也有些尴尬,他看了一眼范无救:“你的伤……都好了?” “好了。”范无救点了点头:“你还是先顾着自己吧。” 说完谢必安沉默,范无救也没有再开口。 正在此时,肖玉端了两碗元宵进来,一见谢必安清醒着,喜不自禁的放下碗坐到了床边:“必安……你可醒了。” 谢必安看见肖玉进来,心中原有许多的问题也不方便多问,点了点头:“我这是睡了多久?” “已经是第七天了……”肖玉伸手给他理了理头发:“多亏有八爷帮着照看……” 谢必安朝范无救看去,之前的事还历历在目,谢必安一时间不知道如何面对范无救才好。谢长贾的死,自己对范无救的伤害…… “嫂子不必客气,我和七爷是朋友,应该的。”范无救笑了笑:“既然你醒了,我也该走了……” 话没说完,就看到桌上的两碗元宵,忽然转身问道:“嫂子,今日是元宵节么?” 范无救生前称他为必安,后来到了酆都便叫他谢必安,如今却用七爷来称呼。谢必安躺在床上,一时间万般滋味在心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肖玉点了点头:“我做了元宵,八爷在这儿吃过再回吧。” “竟已经这个时候了……”范无救推开窗户,往蜡烛店的方向张望了一下,店中已点起了灰色的蜡烛。他重新关上了窗,还说过不会失约,看来又一次失信于人了。 “我就不打扰你们歇息了,七爷大病初愈,嫂子就辛苦些吧,我走了。” “我都已经做好了,八爷也是一人,就留下来吃吧。”肖玉当是范无救客气,挽留道。 “不必了,我和朋友有约,都已经过了时辰了。”范无救朝她笑了笑,又看向谢必安:“你好生养着,二殿那里我自会替你告假。” “嗯。”谢必安点了点头。不是一次邀请范无救来家中过节,范无救都没有来。更何况现在的状况呢?谢必安只当是范无救找个幌子离开,哪儿想过他是真的与人有约。 “那我送八爷出去。” “嫂子留步,还是好生照顾七爷吧。”范无救笑着摆了摆手,也不等肖玉再客气,便掀开门帘踏了出去。 ☆、第二十话 初尝滋味 离开谢必安的家,范无救一时有些恍惚,在街上慢慢走了会儿,这才回过神来。都已经亥时了,苏荷怕是早睡了。 这几日发生了这么多事,要不是范无救在,恐怕肖玉也无心做什么元宵来应付自己。 范无救这是第二次失约苏荷,虽然时间早过了,但他还是往苏荷家的方向去了,如果他还没睡……要是已经睡了,明日再来跟他讨饶吧。 此时的酆都已经笼罩在一片黑暗中,范无救走到苏荷家的时候,发现苏荷家大门敞开,屋内依旧亮着灯火。苏荷对门而坐,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正百无聊赖的拿着剪刀剪灯火,桌子上放着一只只搓得圆滚滚的汤圆。 “苏荷。”范无救没想到他居然还在等,不由有些愧疚。他总觉得自己在等却从来没有意识过,自己也有让别人等。 苏荷听到范无救的声音,立刻放下手中的剪刀迎了出来:“你可算是来了。还说了要和我一起包元宵,看,我自己一个人都包好了。” “对不起,我有点事,所以耽搁了。”范无救抱歉道。 苏荷没有问范无救为何耽搁了,拉着他的手进了屋:“不算晚,我现在就去煮元宵。” “都这个时辰了,你还没吃么?”范无救跟着他进了屋子。 “跟你约好了一起过的,怎么能一个人吃呢?”苏荷打开了锅盖,里面立刻有热气冒出来。苏荷不知道范无救何时会来,这锅子的水滚了又凉,凉了又滚的:“你别再这儿了,出去坐,待会儿就可以吃了。” “我来吧。”范无救卷起了袖子,等水滚出泡来,慢慢把元宵放了下去,拿铲子小心的铲了,免得粘底:“我去看了谢必安,他伤的很重,所以耽搁了。” 苏荷站在一边看着:“我知道。” “我原以为你睡了,所以想来看看,如果你睡了,就不吵你了。”范无救盖上了盖子。 “我要是睡了,你也可以叫醒我的。” “对不起,苏荷。”范无救转过了身:“我答应过你的,还是失了约,这会儿……都已经过了冬至了。” 酆都的灰蜡烛已灭,鬼城的一天已经悄然而过。 “没事。”苏荷笑了笑:“这元宵是在冬至之前下锅的,我们也算是一起过了。只可惜了……” “可惜了什么?” 苏荷打开另一口锅,里面烧着一锅子水,温着一碗馄饨。苏荷将馄饨端了出来:“只可惜这馄饨,没有趁热吃了,一直温在锅里,怕是口感都坏了。” 范无救是苏州人,苏州人过冬至除了吃元宵,还有吃馄饨的习俗。苏荷估摸了范无救几时会来,掐准了时间去了阳间一趟。范无救生前很喜欢吃苏州城内一家老字号的泡泡馄饨,虽然过了几十年,原来的店主早已轮回转世去,但是这却依旧又老店主的儿子接了下来。 范无救看着他手里的那碗馄饨,他早已失去味觉几十年,再好的东西他也吃不出个滋味来,苏荷竟为了个没有味觉的人,不,是个没有味觉的鬼,特意跑去了阳间。而且私自去阳间,这在阴间大忌,要被知道了,是要受罚的。 他伸手慢慢接了过来,那碗泡泡馄饨被汤泡得成了名副其实的“泡泡”馄饨,早没了该有的玲珑模样。 “你怎么又去阳间?苏荷,这是有违阴间司法的。”范无救看着他:“你明知道根本吃不出味道,又何必……” “这儿的鬼有味觉的就那几个,可是哪儿个不都还是想着法子将这些蜡烛制成人间美味的样子?”苏荷将热腾腾的元宵盛了出来:“走吧,出去坐下边吃边聊。” 范无救点了点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57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57 头,和他一起在桌边坐了下来。他吃了两口不知味道,却又热气腾腾的馄饨,开口道:“苏荷,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什么事?”苏荷站起身去里屋拿了壶酒来:“这是我自己酿的石榴酒,尝尝看?” “你总说你喜欢我,你记得的人,只有我。”范无救看着他倒出淡红的石榴酒:“你说我喜欢吃丹若……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我可能根本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人,而是有可能只是和你喜欢的那个人,在某些方面有点相似而已。” 苏荷斟上两杯酒,抬手喝了一口:“就算是认错了如何?我喜欢便好。” “呵呵……”范无救笑了笑:“你倒洒脱。” “倘若我真的洒脱……”苏荷握着酒杯,看着那跳跃的烛火:“我也就不会等你那么久了。” “这酒……你哪里来的?”范无救看着杯中的酒换了个话题:“是阳间的丹若?还是阴间的蜡烛?” 苏荷垂眼倒着酒:“如若是蜡烛,我又何须费那么多周章?” “或许……”范无救看向他:“你能尝得出味道?” 苏荷停下了倒酒的动作,抬眼看着范无救:“你想知道这个答案?” 范无救点了点头,苏荷的身份始终是个谜。他原本不是个好奇的人,但如今发生太多的事,让他不愿意错过每一个小细节,或许苏荷的身份与自己的生死有关也不一定。 “那你可否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可以,你问吧。” “你在谢必安那儿呆了多久?” “我前日傍晚时分去的。”范无救虽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但遮遮掩掩的事,他也是不做的。 “一直在那儿?” “嗯。” 前日傍晚……也就是说范无救从他这儿离开后,就没有离开过谢必安身边。苏荷抬手饮完杯中酒站起身,只觉得心中一片苦涩难当。他站起身越过桌子,不待范无救反应,扣住他的后脑勺带向自己,偏头吻了下去。 “你……”范无救只来得及说这一个字,就被他吻住了嘴唇。他只当苏荷老毛病又发作,就待出手推开他,再甩他两个耳刮子。手才抬起一半,就有一股液体从苏荷嘴中渡了过来。 然后一阵奇异的感觉就传了过来,让他一时竟忘记了推开苏荷。 范无救死了已有四十一年,从来酆都的第一天起,他便没有了味觉。而此刻,他的口中居然传来了一阵淡淡的酸甜感,震惊之余,还未来得及仔细辨识,便又品到了另一种味道。 凉凉的,带着丝咸味……那是……眼泪的味道? 范无救还没回过神,苏荷就已经放开了他,脸上神情依旧淡然,双眼波光流转。 这是……范无救不由抬手摸唇,味觉?怎么会?怎么可能?!他抬眼去看苏荷的脸,想在他脸上寻找眼泪的痕迹。 苏荷的眼波流转,屋外残雪流华。 范无救怔在位置上,都忘记了要怒骂这个成天就想占便宜的混蛋。他怎么可能有味觉?他只是个无常,拥有味觉的,需是判官之上…… 他还想仔细想想,却已经没时间了。范无救开始觉得背上痒,他不由耸了耸肩膀,借助衣服摩擦想缓解一下,没想到越擦越痒,不一会儿,连胳膊上也开始痒起来。他实在忍不住,也不顾苏荷在场,便卷起袖子开始挠着手臂,脖子周围。 “痒……” 苏荷抓住范无救的手,朝他手臂看去:“你对酒过敏?” 范无救一边点头,一边想用另一只手挠。 苏荷按住他的手:“别乱抓,你坐着等会儿。”说着便去里屋取了个琉璃壶出来。 “把手伸出来。”苏荷倒了了点液体出来给范无救抹上。 “这是什么……”范无救奇痒难忍,恨不得把皮全抓破了才叫一个爽。 “止痒的药,涂了就不痒了。”苏荷的手沾着冰凉的液体涂抹在范无救的手臂上。 “有用么?”范无救浑身痒,这会恨不得把自己扔到炎火上烤焦了了事。 “你再等等,很快就见效的。”冰凉的液体涂抹过的地方奇异的止了痒,凉凉的,很是舒服。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涂过之后,范无救果然觉得舒服些了,干脆把衣服脱了,转过身拍了拍一片红痒的背:“还有这里,快痒死我了。” 苏荷垂眼细细的为范无救将红痒的地方都涂抹了一遍,然后将那琉璃壶放在范无救面前:“你带回去吧,要是还痒就再涂点。” 跳跃的烛火打在苏荷的身上,常年苍白的容颜似乎也有了丝血气。苏荷的眉头微微蹙着,一双美目望着范无救。 “那我不客气了。”范无救不客气的收了,穿上了衣服:“元宵都凉了,还没吃呢。” 苏荷不是一次过冬至,却没有哪儿次过的像这次一般,现在他的心情就像这冷了的元宵一般,看似团团圆圆,却冷冷冰冰。 范无救不确定自己刚才是不是真的有了味觉,更不确定自己尝到的味道里,有没有苏荷的眼泪。看他的表情,不像哭过,这让范无救怀疑刚才的味觉只是一时的错觉。 “你……怎么不说话了?” 苏荷抬眼看向范无救:“都凉了,我进去热一下啊。” “哦。”范无救也没好多说什么,要是换平时他占完便宜嬉皮笑脸的,他反而好接话,如今也只好干巴巴的应了声。 苏荷把元宵端了进去,留下范无救一个人坐在桌边。 阴间的食物本就是蜡烛变幻出来的,吃什么都是一个味道。但眼前的这碗馄饨不一样,那是苏荷从人间弄来的。范无救重新拿起勺,舀了一个慢慢的送进了嘴里…… 这一次,他尝到了葱花的清香,鸡汤的鲜甜,饱满多汁的肉馅……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身为无常鬼,怎么可能拥有味觉?那也就是说……刚才那眼泪的味道,不是错觉?苏荷他哭过? 这么想着,范无救站了起来,往厨房里走去。 苏荷背对着门,低着头,锅子里的水早就滚了,一颗颗白色的元宵在沸水里翻滚着,而苏荷就像没看见一般,站在那儿出着神。 范无救站在门外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扶着门楣又站了会儿,慢慢踏了进去。 苏荷望着那翻滚的元宵,并没有察觉到范无救进来。他的武功比范无救要高,居然没有发现范无救就在身后。 “苏荷……”范无救唤了他一声:“元宵都滚了。” 苏荷抬起头,转过身看向范无救。 苏荷凝望了他许久,这才抬起手摸着范无救的脸:“你说,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范无救看着他说话的模样,竟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眉尖微蹙,一双漆黑的眸里全是自己的影子。 苏荷伸手抱住了范无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58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58 救,他抬起左手摸着范无救的后脑勺,下巴磕在范无救的肩膀上:“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范无救迟到竟然还是因为谢必安,而且在谢必安差点害他魂飞魄散的情况下,他居然在谢必安的床前守了三天两夜。得知这个消息时,苏荷是生气的,是恼怒的,但是看到范无救因为酒精过敏而瘙痒难耐的时候,他的心又软了,然后便是止不住的心疼。 苏荷喜欢的范无救,爱着的范无救,自己舍不得他一点点难受,一点点受伤,那个谢必安是凭什么这样一次次的伤他,让他伤心? 更让苏荷难受的是,即便是这样,范无救的心,依然系在谢必安身上。 范无救垂着双手,不知道如何应他,甚至有点摸不准苏荷这话的意思。是因为他来晚了生气了么?看着又不像。刚才的眼泪又是怎么回事?就算是生气,也不应该哭吧?难道真是自己的错觉? 苏荷的手一下下的抚摸着范无救的头发,唤着的他的名字:“无救……是不是爱上你的人就真的要无药可救?” “苏荷……”范无救是个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人。如果苏荷总那么死皮赖脸,他倒也狠得下心对他。可现在他这般模样,倒让范无救不知如何是好。 苏荷闭着眼,感受着范无救在自己怀中:“要是能对你生气就好了……” 这样的话语,就算范无救是铁石心肠,也再难硬得起来。他不知道怎么回应他的话,只好慢慢抬起了手,覆在了他的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要是能对范无救生气,那么他是不是就会好受点?要是能对范无救生气,那么他是不是就能将心中的不满都说出来?要是能对范无救生气,那他是不是就可以死了心不再纠缠…… 苏荷闭着眼,紧紧地抱着范无救。 范无救第一次没有拒绝他的亲近,任他这么抱着。鬼城永远没有日出日落的美景,也就永远看不到希望的光。但在这片黑暗中,他却可以感受到一个最真切的拥抱。 许久,苏荷才松了手,给他理了理头发:“以后莫要再喝酒了。” “好……”范无救点了点头。 苏荷偏着头看着范无救,弯起了嘴角:“无救,你现在的样子真乖。” “对不起……”范无救很少说这三个字,对人对事,他从来都是问心无愧的,也最讨厌别人用这三个狗屁字来遮盖犯下的错误。但这一次,他除了说“对不起”,居然不知道说什么。 苏荷抬手搭在范无救的肩膀上,微微低下头,凑到他面前,看着范无救的双眼:“不用对我说对不起,这都是我自愿的,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你这又何苦?”范无救迎着他的双眼:“我一点不好,脾气大,性子又重……” “因为你是范无救。” 范无救看着他的眼,没有再说话。这个道理他岂会不懂?就如他对谢必安,谢必安有什么好?他木讷,憨钝,避让……多少理由都敌不过这一句话。 “你脾气大,性子重,没关系,我宠着你,让着你。只要你让我宠,给我让。” “苏荷……”范无救有些困难的开口:“我们做朋友,不是更好?” 苏荷抿着唇,眼睛中有什么东西在流动。 “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真的……”范无救的话说得有些困难,他不想伤害别人,但也不想拖着别人不放。 苏荷垂下手,转过了身:”不早了,你回去吧。“ 范无救往后退了两步,嘴张了张,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转过身踏出了厨房的门。 范无救的人才刚刚跨出苏荷家的院门,就听得里面一阵巨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拂落在地上。范无救的脚步停了停,没有回头的意思,如果就此让苏荷死了心也好。自己做不到一心一意对他,不如就此分别。范无救闭上眼睛吸了口气,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苏荷的家。 苏荷原以为范无救和谢必安的关系闹僵了,这是他最好的机会,却没想过范无救对谢必安用情竟然如此深。他苏荷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何身份,从何而来,但是他从来不自卑,相反他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但却一再被范无救所伤,而且伤的彻头彻尾。 苏荷扶着桌子坐下,为了范无救他偷了许多丹若,亲手酿制了这石榴酒,没想范无救找回了味觉,却不能再喝这酒了。这酒连同着那些被他拂落在地的元宵一样,孤零零的在那儿,似乎是在嘲笑他。 苏荷拿起酒瓶,抬头,晶莹剔透的红色液体从瓶口流出。都说石榴酒酸甜爽口,为何今日到他苏荷口中只是满嘴苦涩? 黑无常心肠并不硬,甚至有些熟悉他的鬼魂们会说,他是个心肠很软的人。但他却可以连头也不回一下就离开。他对世人都可温柔心肠,却为何独对自己如此狠心? 风儿抚过忘川河的面颊,河儿便多情的漾出如花的笑靥,奈何桥畔,孟婆抬手抚过被儿吹乱的发,漆黑的眼里倒映着河畔的彼岸,那暗红便如同一团火,久久的驻留不散。 ☆、第二十一话 似曾相识 土地公这两日很是发愁,前段时间范无救失了踪,他倒是逍遥快活了一阵,总算没人像催命鬼一样催着他。 但范无救回来了,这好日子也就算到了头。这一次范无救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他不再戏弄逗乐他这个小老头儿,常挂在脸上的戏谑的笑容也看不见。 上次他把阿九跟丢了,这次自然是来找土地公要阿九的下落的,找到阿九,范无救才能有新的进展。 “你说阿九不见了?这话什么意思?”范无救眯着眼睛垂目看着他。 张福德愁眉苦脸的看着范无救,阿九是他线人中最得意的一个,可这接连着好几日了,都没找到阿九的人:“我也好久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八爷您去找他惹恼了他。” “惹恼了他?好大的脾气。这么大一只鬼,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是不是你把他藏起来了?”范无救蹲了下来看着他,一双时常含笑的眼没有一丝笑意:“我必须要找到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八爷,不瞒您说,这个阿九也不是我找到他,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张福德苦着一张脸:“从来都是他来找我,没一次是我找他的。” “你是说,如果他不想出现,那我就永远别想找到他了?” “这个……”张福德哪儿敢这样说:“八爷要不然你托个关系,让判官给你查查看?” “你走吧。”范无救站了起来:“这事,我自己想办法。” “诶。”张福德一听范无救说自己想办法,赶紧拄着拐杖道了别就走人,深怕范无救反了悔。 范无救在河边坐了下来,他看着怒放的彼岸,忽然就觉得很累。他这么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59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59 一心想追查这些事,原本一部分是为自己,另一部分是为了谢必安。谢必安下来后,也和自己一样,莫名其妙就当了无常,这当中必有联系。 可现在……他再查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怎么死的,是不是枉死,还有什么重要的? 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都变成相见不如不见。 一时间范无救心灰意冷。他闭上眼睛休息了会儿,便回了二殿那里复命,重新担当了无常的工作,把调查了许久的事情,放到了一边。 谢必安的伤势也已经痊愈回到了阴司,但因着之前的事,两个人即便是在一起出公务,也很少开□□流。其实谢必安这几日冷静下来,也想到了谢长贾的死不可能是范无救做的。就算范无救要做,也不会当着谢必安的面做。这样阴狠的招数只有谢长贾,自己的父亲能想得到。谢必安觉得再无颜面求得范无救的原谅,更没有脸像没发生什么一样和范无救如同以往相处。 谢必安不愿意多说,范无救也就保持沉默。他原是个爱笑爱闹的主,也许是来阴间几十年了,在人间,他早该是个花甲老人,这话……或许是该到了少说的时候吧。 冬至从苏荷家离开后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再见到他了。往常的时候,范无救不去找他,他也会隔三差五的出现在范无救面前。时而是街头偶遇,时而是死皮赖脸的登门拜访。 范无救除了公务,便是回家一个人呆着。他有了味觉,却没有了胃口,蜡烛幻化的食物皆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怪不得许多鬼城高官,都会隔三差五想办法去人间解解馋。 这个时候,范无救总会想起唤起他味觉的那种味道,酸酸的,甜甜的……还有一丝涩咸。 “这是干嘛呢?一个人在家呆坐当菩萨呢?”范无救正如老翁入定一般坐在家中时,听得屋外熟悉的声音响起。 苏荷?范无救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站起身推开了家门往来人看去。 苏荷面带着笑容,撩起衣摆跨进门来:“怎么这个表情?不欢迎我?” “你……”范无救没有想过,自己说了那样的话,又这样无情的离开后,他还会来找自己:“当然不是……” 苏荷自在的进屋坐了下去,四处打量了一下:“怎么?香烛吃腻了?那也不能绝食啊。” “没有,还不饿。”范无救关上门,也坐了下来:“你……怎么来了?吃过了么?” 苏荷笑了笑:“还没吃,不过我饿了。” “那……”范无救根本没打算吃饭,所以并没有准备:“你先坐会儿吧。” 苏荷抬手拉住范无救:“这几日没来找你,有没有想我?” “我这几日事情太多,每日结束了回来就倒头大睡。” “这两日我也没有想你。”苏荷拉着范无救坐下。 范无救又坐了下来:“你不是还没吃饭么?拉着我,我怎么招待你?” “那日你离开后,我一个人将那一整坛的石榴酒都喝了下去,醉了好几日。”苏荷却不接范无救的话,兀自说着。 醉了好几日,这五个字代表着苏荷的真实身份起码是判官之上。但范无救并没有多想,只问道:“你现在还醉着么?” 苏荷点点头:“都醒了,所以肚子饿的不行了。” “我去弄点吃的,你且坐会儿吧。”范无救站了起来。 苏荷照旧拉住了范无救:“不用弄了,我们出去吃。” “出去?也好。”范无救点了点头:“那走吧。” 此时正是酉时,苏荷拿起一边的斗篷给范无救披上,然后拉着他一路出了酆都,抄着一条小路直奔鬼门关。 “你这是要去哪里?你疯了么?!”范无救虽是无常,可以去人间,但没有公务在身的时候,他是不能随便去的。要想去阳间,必须先得到他顶头上司,楚江王的手谕。 “别担心,我有办法不被发现。”苏荷朝范无救笑了笑,握着范无救的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示意他不要担心。 也不知道苏荷怎么发现的这条隐蔽的捷径,竟然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鬼门关。此时阳间已经是掌灯时分,街道上张灯结彩,一片热闹,与酆都城内并无异样。 苏荷拉着范无救走在路上,摘下了斗篷上的帽子:“怎么样?想去吃什么?” 范无救来过阳间千百回,但每次都是为了锁魂,来去皆匆匆,从来没有留意过这里的美景。他离世已有四十余年,这一次,仿佛才真正的再次回到了阳间,慢慢感受着这里与酆都完全不同的灯盏琉璃,美不胜收。 “我……不知道。”太久没有吃人间的食物,他已经不知道去怎样选择。 “泡泡馄饨如何?” “好。”范无救点了点头,那是他生前最爱吃的,自然是欢喜非常。 苏荷牵着范无救,找到了那家范无救生前最爱吃的馄饨店:“老板,来两碗馄饨,葱要少一些,多放点蛋丝。” “好咧……”老板痛快的应了声,开锅将两漏勺馄饨丢了下去,不一会儿就把两碗洒了嫩黄蛋丝和碧绿青葱的馄饨端上了桌:“二位慢用。” “趁热吃吧,仔细烫着。” 范无救拔筷子,低头吹了吹汽面上的葱花,垂下头抿了一口。这一次的感觉与上一次大不相同了,完全被唤醒的味觉让他顿觉清香在口中四溢流动,齿颊间皆是余香。 “好香……” 苏荷看着他一脸满足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看你馋的样子,小心口水流出来。” “苏荷,你可以帮我保密吗?”苏荷是唯一知道范无救有味觉的人,在自己身份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前,范无救还是得把这件事情瞒着。 “可以。”苏荷很爽快的答应道。 “虽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有味觉,但是,说实话,我并不觉得是什么好事。”范无救吹了口汤喝了:“虽然有滋有味是不错,但我还是想做个普通的无常。” 苏荷看着范无救,认真的听他说着:“既然都已经有了,就不要去想它了,很多事大概都是命中早已安排好的吧。” “现在,我好像有点明白你的感受。”范无救放下了勺子看向他:“你的身份也一直是个谜,生死册上没有你的名字……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感觉,一点不也不好。” 苏荷伸手将他斗篷上的帽子戴上,遮去了他一头红发:“或许等我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会有更烦恼的事呢?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自由自在不是更好?” “你真这么想?”范无救看着他:“你就从来没想过找回真实的自己么?” 苏荷点点头:“有味觉,却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我不觉得我是意外失忆什么的。这当中肯定有一些波折,而且还是不小的波折。我觉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60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60 得找回来不过是自寻烦恼,我现在也过的很好。“” “如果你找回了失去的那部分记忆,也许你可以拥有更多的东西啊。比如亲人,朋友……” “可是,我也有可能失去你。” 范无救不由怔住,苏荷常说,只记得他,但这话,范无救当然不会当真。 苏荷低下头,捏着勺子捣着碗里的馄饨:“找回了记忆,或许很多事会身不由己,或许会失去你。” 范无救不明白为什么苏荷会对自己这么执着,一开始的时候,他只觉得苏荷是为了戏弄自己。但时间久了,且范无救又不是头猪,当然是看得出苏荷的心意的。范无救看着他低垂的眉目,最终还是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背:“别捣了,馄饨都被你捣烂了。” “反正进了肚子都会烂。”苏荷嘻嘻一笑,舀了一只放进嘴里。 范无救看着他,若有所思,忽然开口问:“苏荷,你是从何得知我喜欢吃泡泡馄饨的?” “从谢必安那儿。” “原来如此。”这个理由倒是合情合理,范无救拍了拍脑袋,把一切疑问拍下肚子,又伸手朝老板道:“老板,这里再来一碗。” 苏荷笑了笑,继续吃着馄饨。 不一会儿,一碗热腾腾的泡泡馄饨又端了上来:“客官慢用。” “你想查寻自己的身份?”苏荷开口问道。 “嗯。”范无救吹着馄饨点了点头:“但现在好像查不下去了。不过,其实你说的也没错,查出来了,未必是开心的事,又何必苦苦纠缠过去?” “老板,这儿再来一碗。”苏荷喊道。 “马上来!”老板在另一桌那头应了声,忙不迭的下馄饨去了。 “你胃口不错啊。”范无救笑嘻嘻的看着他。 “因为和你一起。” “我现在才起起来了,你说你会喝醉,那你……也是有味觉的。”范无救刚看到苏荷来找自己的时候,竟一时没想到。 “客官,您的馄饨,慢用。”说话间,老板把馄饨端上了桌。 苏荷推开面前的空碗,把馄饨拉到自己面前笑道:“无常也有这么迟钝的时候么?” “我那是……”范无救一时语塞,竟不知道如何解释。 正在思考间,又感受到有眼光朝自己的方向投来,范无救已经把一头红发遮起,不知道有什么可看的。范无救别过脸,朝目光的来源看去。 那是个四十左右的男子,外貌平平无奇,只打量着范无救。见他看了过来,赶紧装着没事人一样,低头开始吃馄饨。 范无救没当回事,又重新转回了头,想找个理由回答苏荷,耳朵里却传来那桌人的谈话。他们隔着些距离,大街上又很是喧闹,但这并不影响无常的听觉。 二人的一通对话,但引起了范无救的注意。 “大伯,看什么呢?”一个年轻的声音道:“人家都发现了,多失礼。” “没什么。”另一个声音听着年长许多,应该就是偷偷打量范无救的人:“我就看着那个人眼熟,邵宁,你看……那人和家里挂的那副画像上的人,可像?” “哪幅画?”年轻的声音问道。 “就是你太爷爷活着时,最珍惜的那幅画。那人有头诡异的红发,眉眼倒和眼前这年轻人有□□分相像。” “这么说来……好像……”年轻人的声音犹豫着:“是有那么点像,但这画年头久了,早有些模糊了。再说了,人长得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啊,大伯。” “也是……”那男人笑了笑,掏出铜钱放在了桌上:“走吧,回去吧。” “好。” 二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馄饨摊。 范无救抬起眼看着对面的苏荷,眼光里有着询问的意思。虽然刚刚才说过对身世不纠结了,但有线索忽然跳到眼前的时候,范无救还是动了心。 “你想去就去吧。”苏荷放下勺子:“我陪你。” 馄饨老板才晃了个眼,就发现那张桌上的两个年轻客人不见了,只剩下两碗还没吃完的馄饨,还当遇到了两个吃霸王餐的,只能自认倒霉。 那一老一少走了段路,就到了自己家,那是个不小的屋子,有些破败了,但依稀看得出当年深宅大院的辉煌。 范无救眼见他二人进屋关上了门,便和苏荷一起绕到了后院,纵身跃上了墙头。院后种了几颗丹若树,裹着积雪,静静的守在那里,再前面是口老井,井圈上也被拢了层积雪,倒像是爱美姑娘们颈间的狐裘。 里面的人听到开门声,便打开了内屋的门把他们俩迎了进去:“可回来了啊,吃了么?生意谈得还顺利么……” “等他们睡了,我们再去查看吧。”范无救在墙头坐了下来,并不愿去打扰,虽然他们可以隐了身形查探,但他并不愿意去打扰那家人的安宁。 “你觉得这儿能查出点什么?”苏荷也坐在墙头,看着院子里的丹若树,想起来不知道在何时,他们俩也曾经这样坐在墙头,只不过那时是为了偷丹若。 而如今,是为了查探。 “我不知道,就觉得……”范无救垂着双腿看着院子里的水井:“好像能查出什么吧。” “或许查出的也不过是你前几世的事吧。” “你说过,你只记得我,所以,或许能查出的并不仅仅只是我的身世。”范无救转过脸看着他:“你是不是很不想知道?如果是,你可以避开。” “该来的,想避也避不了的。” “这里……好像我来过。”范无救看着眼前的景色,又道:“当然,我不是这里收过魂,而是,这丹若树,这口井,还有这墙头……” 苏荷笑了笑:“或许很久之前确实来过吧。” “可是我想不起来了。”范无救抬头看着皎月:“苏荷,你看,月亮。阴间也有,可是它再美再圆,也只是个假象。而且,阴间永远不会有太阳,不会有温度。” 苏荷抬起头看着夜空的皎月:“阴间没有的东西很多,不过没关系,想看的时候我们可以偷偷溜上来。” “这是知法犯法,苏荷,我是无常,不可能总这样。”范无救笑了笑。 “你是那种老老实实守规矩的人?”苏荷偏头看着他笑。 “怎么?我看着是滑头的人么?说起滑头,我怎么跟你比?你老实交代吧,第一次跟我赌钱,是不是出了千?” “你觉得呢?”苏荷的眼睛就像天空的月牙儿一样。 “笑得像只狐狸一样。”范无救摘下了头上的帽子,伸了个懒腰:“看在你把玉坠还给我方便调查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啊,对了……” 范无救从怀里掏出那枚玉坠:“现在还给你吧。” 苏荷伸手接了过来,从袖口掏出一根红绳系上,给范无救戴上:“现在我送给你了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61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61 ,可不准弄丢了。” “这明明就是我的……”范无救小声的嘟哝了句,还是低下了头,让他帮自己戴了起来。 “你输给了我,就是我的了。现在我把它赠送给你,就又是你的了。” “都让你绕晕了。”范无救低头摸着那颗坠子:“虽然不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但重新回到我身边的感觉还不赖。” 苏荷笑了笑:“本就是你的东西,回到你身边,当然不错。” 范无救摸着那颗坠子,不知怎么就想起孟婆给他讲的泪痣的故事。她说,这是前世恋人给他留下的印记;她说,那恋人会凭着这个印记生生世世的找寻自己。 “苏荷,你身上有痣么?” “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看这里。”范无救侧过脸对着他,指着自己眼角下方一颗不明显的泪痣:“孟婆姐姐说过,那是我前世恋人给我留下的印记。或许你也有?” “我都没有转世,哪儿来的印记?” “也是,我这是问的什么傻话,呵呵……”范无救笑着抓了抓头发。 苏荷抬手理好被范无救抓的一团乱的红发:“傻才好。” 月光偷偷钻进云层里,又在范无救看向苏荷的瞬间重新露出了笑脸,那层光华便留在了苏荷漆黑的眸里,裹着浓浓的溺爱和温柔。 他真的有一双极美的眼睛… 苏荷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发:“傻的话,别人才不会跟我来抢你。” “苏荷……”范无救的头顶传来微凉的触摸感,在这样的雪月分外温柔。 “嗯。”苏荷温柔的应着他。 范无救却只是唤了声他的名字,便没了下文,只静静的和他一起坐头墙头,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温柔的抚摸。 苏荷也闭上了眼睛,歪头和他相抵,一只手只是轻轻的抚摸着他那团如火的红发。 “你好像……变得我都不认识了。”范无救轻声问:“你是我认识的那个苏荷么?” “你是我认识的无救。”苏荷只是轻轻的回道。 “算了,这也不重要。”范无救睁开了眼睛朝下面望去,屋里的烛火已经灭了去。 苏荷察觉出范无救的动作,也坐直了身子:“现在下去?” 范无救点了点头,轻声跃下,悄无声息的落在积雪上,雁过无痕。他抬起头对墙头的苏荷道:“还不下来,要我抱你么?” 苏荷居然无耻的点点头:“你张开手,接好我。” 范无救的太阳穴跳了两下,觉得刚才在墙头的一切好像只是个错觉。 苏荷面带笑容,从墙头跃下,抱住了范无救。 “你……抱着我做什么?”范无救简直是遇上了命中的克星。 “我怕摔倒啊。”苏荷笑嘻嘻的:“你不抱我,只好我抱你了。” “你不是没摔么?松手。” “这不是因为我抱着你嘛。”苏荷松开手:“从哪儿先查起?” “就从这里。”范无救推开西厢的书屋,踏了进去。 ☆、第二十二话 恩客 “马上风”,酆都唯一一间妓院。 在这里做事的,皆是阳间的青楼女子。虽然有些女子死后不愿意再以此为生,但依然有些女子享受惯了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所以死后依然愿意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片朱唇万人尝。 此刻正值戌时,是“马上风”最热闹的时辰。二楼的“重生门”里,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上面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榻上的人儿枕在青玉抱香枕上,她刚送走一个恩客,此时正卧着小憩。 “玲玲,有客人呐。”外面响起了敲门的声音,冯妈妈尖着细嗓子叫道:“还不开门迎客。” “来了……”董玲玲不情愿的应了声,赤了雪白的足下了床,披了件水烟薄纱打开了门。 “爷,您玩得开心点啊。”冯妈妈脸上堆着千年不化的笑,把门外的客人让了进去。 客人走了进来,反手关上了门,在房间的圆桌边坐了下来。 “您每次来都穿戴成这样,不累么?”董玲玲按着他的肩膀弯下了腰,伸手挑开了他颌下的系带,摘下了他的斗笠。 来人正是谢必安。 之前董玲玲托人传信说有眉目,本来早该来找她,但因为平生出的那些事端,一时无法脱身。所以伤势才刚刚养好不多,就立刻赶了过来:“上次叫你查的事,你说有眉目了?” “七爷的身子可都好些了么?我从外面人那里听到您受罚的事,这心里可难受着呢。”董玲玲把斗笠放到了一边却并不接话,只从后面轻轻环住了他的肩:“可惜不能去看看您。” “已经不碍事了。”谢必安没有动:“有线索了吗?” “自然是有线索了,我才让人通知七爷您啊。”董玲玲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这一次,七爷可要怎么感谢我才好,我可是知道了个天大的秘密呢。” “我既然已经答应过你一件事,自然会守约的。” “我呢,只是一介女流罢了。”董玲玲倒上了杯酒,双手奉了递给了他:“原本也就想弄些银花花花就算了。可是……这消息,恐怕七爷您买不起啊。” 谢必安皱了皱眉头:“买不起?” “您先回答我个问题。为何您要这么执着的要调查八爷的身份呢?” “我自是有我的原因,不便同你讲。” “我呢,对这些其实也不感兴趣的。就您那点小心思啊,您家夫人看不出,我可是看得出的。”董玲玲托着香腮笑道:“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八爷的三生三世,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我费了这么大周章,浑身解数都使出来了,才把这消息套了来。这消息我随便卖给谁,那出的价都得比您高,您又拿什么来跟我买呢?” “三生三世?”谢必安琢磨着董玲玲的话,他要董玲玲查的是范无救所有的轮回转世记录,怎么会只有三生三世,不由冒出个大胆的猜测:“你的意思是他只有这三生三世?” “七爷您可真是个聪明人。”董玲玲笑道:“就这三生三世。” 一个人怎么可能只有三生三世,除非是被贬入凡间的神仙。难道范无救的身份真的不似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七爷。”董玲玲抿了一口杯中的酒:“现在,是不是更有兴趣想知道这三生三世的事了?” “可惜我没有什么钱财来换取这个消息。”谢必安喝了口茶:“不过,知道这个线索就已经是很大的消息了。” 董玲玲不以为意,又笑着为他倒上了一杯酒,道:“七爷,这酒你品着还过得去么?这可是上一回有个大人物来时赏我的酒,是从阳间带回来的陈年女儿红,可不是什么酆都幽泉。” 谢必安握着杯子的手动了动:“我不过是个无常,哪儿能品的出什么。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62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62 ” “是吗?那真正可惜了我这坛好酒呢。”董玲玲笑道:“七爷,我们都认识这些年了,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会说谎呢。” “说吧,你想要什么?”谢必安放下杯子。 “我也不想要什么。”董玲玲站了起来,绕到了他身后抱住了他:“您难道看不出来我对您的一片心意么?我不介意当小的……” 谢必安嘴角牵了牵:“那得看你到底得到了什么了不起的线索了。” 董玲玲弯下腰将嘴唇贴在了他耳边:“我知道,您比八爷也只多了一世。而八爷他之所以只有三生三世,正因为您的那位好友——苏荷。” “苏荷?”谢必安垂下了眼睛:“你本事倒是不小。或许连苏荷你都查出了什么?” “这个……我却不能说了。”董玲玲一转身,坐到了他的膝盖上,将头靠在了他的肩头:“七爷,您要想知道更多,就得答应我的条件。” “我想当无常夫人。”董玲玲轻声道:“这要求可算不上杀人放火,违法乱纪吧?” “你就凭这个消息想当无常夫人?” “您要是不答应,我当然也是勉强不来的,谁让您是无常大人,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区区女鬼呢?”董玲玲站了起来,理了理鬓角:“不过,外面对这个消息感兴趣的人多了去,我不一定非要把消息卖给您。我虽然不知道其中曲折,但您和八爷的身份既然有人这样帮着瞒着,必定有个天大的利害在里面才对,您说,我这么猜,对么?” “而且……”她停了一下,又道:“据我所知,您和八爷的关系,似乎有些紧张啊。如若这个时候他得知您一直瞒着他味觉这件事,我担心你们的误会会更深呢。” “我们认识有多久了?”谢必安突然问了个毫无关系的问题。 董玲玲愣了一下:“已有五年了。” “这五年,可有人知道我来找你?” “自然是不知的,我只同她们说你生前容貌丑陋,不愿真面目示人。” “玲玲,你很聪明。”谢必安勾起嘴角,端详着手中的酒杯:“可是你还不够聪明。” “七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董玲玲认识谢必安五年了,他生性憨厚,又有些木讷,做事规规矩矩,就算她百般撩拨,也从未见效过。 谢必安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到窗边,伸手关上了窗户:“你自认为与我相识五年,就很了解我了吗?” 董玲玲娥眉一蹙,便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床边,一只手不着痕迹的往枕下摸去,那里她藏着把剪子,虽然不能杀死鬼,但让对方受个伤还是可以的。她依然保持着笑道:“七爷怎么舍得关窗了?是想同我缠绵缠绵么?我等了那么久呢。” 谢必安复又坐了下来:“怎么?你不是巴望不得吗?如今怎么又胆怯了起来?” “我哪里会胆怯?您还坐在那里干吗?还不过来?”董玲玲把剪刀收进了袖子里,对着他巧笑道:“还是您怕回去在夫人那里交不了差呢?还是怕无颜面对范无救呢?” “我是怕你并不是真的想让我过去。”谢必安敛了笑容,冷眼看着董玲玲:“怎么?想伤无常?” “我为你办事这些年,竟不知你是披着羊皮的狼呢!”董玲玲眼见被识穿,干脆握着剪子便冲过去朝他扎下去。 谢必安抬手轻松的就抓住了董玲玲的手腕,他手上只是微微一用力,剪刀便掉落在地上:“我从来不知道这儿的姑娘有把剪刀放在枕头下的习惯。” 要杀死一个已经死了的死鬼,方法自然是不止一种的。 对无常来说,最简单的方法便是用哭丧棒,法器是让鬼魂飞魄散的最简单有效的方法之一,执行公务时,如果遇上穷凶极恶、不服管束企图拒捕的恶鬼,无常们是有权利当场杖毙的。 而另一种方法便是让鬼魂的阴气散尽。 鬼的阴气穴在眉心,使之散尽的方法也有两种。一,是直点阴气穴,使其重创,阴气自然散去。二便是那采花贼用的方法,如同阳间采阴补阳是一个道理。 “我只恨自己太蠢!”董玲玲痛的两条眉都拧到了一起:“竟不知你是这样的人!” “你要是再蠢一点,或许还能活的长一些。”谢必安说完这句,不再多话,伸手点在了董玲玲的眉心,微微一用力。 董玲玲只觉得眉心一股彻骨的寒意直透而来,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跌在了地上:“你……” 谢必安坐在位置上垂眼看着董玲玲:“要怪只能怪你实在是自作聪明,竟然想拿这个来要挟我。” “你竟如此虎狼心肠……谢必安……”董玲玲的阴气从眉间慢慢散了出来,身子渐渐变得透明,她虚弱的趴在地上,只来得及说最后一句话,便消失在了谢必安的眼前。 谢必安拿起一边的斗笠戴上,离开了董玲玲的房间。 范无救的三生三世到底是怎么过的,谢必安已经无从考证,但是从她的口中不难推断,范无救的身份没有想象中的简单,而且连带着自己,还有那个苏荷。 就像董玲玲说的那般,这事,一定有人知道,而且帮着他们隐瞒了这事。到底中间牵涉到了什么,他实在参详不透。 这个人到底是谁?谢必安无从知晓,但他能肯定的是这个人最起码阎王之上的人。这样想着,谢必安心中也隐隐有了人选。 鬼城少了个鬼,虽然不像阳间有尸体,但鬼城有自己的生存法则,自然也是瞒不过去的,很快便有鬼差到“马上风”调查。但是谢必安做事谨慎,滴水不漏,这件事便陷入了僵局,成为了无头公案,暂且搁到了一边。 “八爷。” 范无救刚和谢必安把一群新收的魂送进天子殿里,才变回原来的模样,就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回头一看,居然是阿玛。 “找我有事?” “八爷,土地公有个口信让我带给你。”上次才把受伤的范无救弄丢,阿玛还是有些心虚,跑上来就单刀直入:“他说有事找你。” “张福德?”范无救扬了扬眉毛,倒颇觉意外。这个小老头儿,平时自己去找他都像一副被□□的模样,看到自己就巴不得长了四条腿的跑,居然会主动来找自己? “我口信带完了,没事我就先走了。”说着阿玛也不等范无救回答,脚底下跟踩着西瓜皮一样,哧溜着跑走了。 范无救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瞧瞧,这老头子说不定有什么线索了。他朝一旁的谢必安打了个招呼:“谢必安,我有点事,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回头再见吧。” 谢必安点了点头,看着范无救朝鬼门关的方向走去。 范无救最近总是心神不宁,夜里也经常做梦。一会梦到谢必安刺伤自己,一会又梦到那酸甜的石榴酒……尽是些和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63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63 白日里所想无关的事情。他加快了步子,不一会儿就赶到了二人常常碰头的大槐树下。 张福德倒是很难得的一早就到了大槐树下,看到范无救的人影,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八爷。” 范无救恶疾发作,一把提了他的领子将他挂在了树枝上,平视着他的眼睛笑道:“说吧,这么急找我来,一定有很重要的事要同我说了?” “八爷,您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和我这样打招呼?”张福德双脚腾悬在空中。 “我低头同你说话脖子疼。”范无救笑嘻嘻的拽了拽他的胡子:“还不快讲?你再卖关子,我就把你的胡子扯下来送到你虔诚的子民面前给他们当麻绳去。” “阿九……”张福德抓住自己的胡子:“阿九出现了。” “阿九?”范无救眼睛亮了亮:“他人在何处?” “我今天在客栈里看到过他,现在的话……不知道还在不在。” 张福德话音刚落,范无救就没了身影,剩下他孤独的挂在那里晃荡。 “又走?”张福德苦着一张脸,挂在树枝上飘摇。 再次出现在断头台客栈,范无救多留了个心眼,他出示了无常的腰牌,跟小二打听着:“有没有一个戴着面具的家伙住在这里?” 小二看着范无救点了点头,心里想着难道是逃窜的鬼魂?早知道就不接这单生意了,要是被连累到了,那可得不偿失啊。 “他在哪间房?” “天字间。”小二指了指楼上。 倒是个不怕死的,居然连房间也不换一下,范无救抬脚就往楼上去。阿九身份不简单,且不说他功夫在自己之上,他能得到这么多消息,绝对不是个泛泛之辈。范无救站在天字房门前,仔细辨听了一下里面的声音。 里面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难道这个阿九又得到什么消息,跑路了? 范无救是个急性子,担心他又听到风声跑路了,一脚就踹开了大门。 木门直挺挺的躺在了地板上,阿九光着身子拿着衣服,看着站在门口的范无救,边上是一个冒着热气的浴桶。 “这位兄台,好雅兴啊。”范无救弯着眼睛朝他笑:“洗澡怎么也不舍得你那张面具啊?” 阿九回过神,倒是不紧不慢的把衣服穿上了,最后还把上次范无救那件衣服继续系在了腰间,俨然变成了一条腰带。 范无救眼皮跳了一下,这么公然的挑衅,他的胆子倒真是不小。他在桌子边坐了下来,倒了杯茶:“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喝杯茶?” 阿九慢慢踱着步,也在桌边坐下,开口道:“不知道八爷还有偷看人洗澡的爱好?你要是早些说,我就不锁门,让你看个够了。” 他的脸全部藏在面具下,声音听上去有些闷闷的。 “呵呵……”范无救倒也不恼:“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你是不是该和我谈谈了?” “我和八爷都不熟,八爷是要和我谈什么?谈情说爱吗?” 看来他这个黑无常实在当得太没有尊严了,是个鬼都能随便调戏自己。范无救眼睛眯了眯:“你想装到什么时候?我找你的目的,你会不知道?” “知道。八爷想知道什么?” “我枉死的消息,你从何得知?” “八爷应该也知道,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我自然有我的门路。” “既然你如此有门路,不妨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八爷能给我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且说来听听。” “这个得看八爷你愿意出多少了。你出的什么价位,我就给你什么价位的消息。” “我要知道最重要的那一条,多少钱?” “我不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那条。” “好,你既然不知,就让我来问你。我想知道,推我下去的那个人,是谁?” “这个消息恐怕是天价。” “呵呵……也就是说,你知道这个人是谁了?说说看,要多少钱?”范无救心中有股无名火直往上蹿,答案就在眼前,可自己穷的跟光着身子也差不了多少。上回还问谢必安借过钱,现在到哪里借去?卖身不成? “给个官位如何?” “你……”范无救握紧了拳头:“以为我是天齐仁圣大帝么?” “不如说说看八爷能给我什么,我再考虑考虑。”阿九曲腿踩在凳子上,手肘支在膝盖上看着范无救道。 “我能给你个屁。”范无救没好气的:“你开的价太高,不如这样,我们做个交易。你有什么事想做,却没办法做的,或许我可以替你完成。” “那八爷就给我一个屁吧。”人死后,断了气,体内就没有了气,这个屁当然也就没了。 “我这次来,不想与你斗气。”范无救看着他那张讨厌的面具道:“你的消息,关系到我的命运,我想知道,却也没什么可拿来给你交换的。但是,如果将来你遇到什么麻烦,我定是会全力相助,以报你今日之恩的。” “八爷,你都不知道我是谁,怎么知道能不能帮到我?如果,我就是那个害你枉死之人呢?你要如何待我?” 范无救看着他,扯了扯嘴角道:“你就是那害死我之人,却又把这消息故意放出来,你是想把我当傻子耍么?” “搞不好我就是想要你给我一张免死金牌呢?” “你的功夫比我高,我奈你何?免死金牌?笑话。” “也对啊,也就是说,这个消息我不卖给八爷,八爷也拿我没办法。” “黑白无常只负责索厉鬼,你又未犯阴间司法,我能拿你有什么办法?” 阿九挠了挠头:“那八爷有什么条件和我来谈这桩买卖?” “你上次明明逃脱,却又再次回到这里,招摇的连房间都没有换一个。”范无救倒了杯茶:“我如果没有猜错,你是故意引我前来的。” 阿九托着脸颊看着范无救,直摇头:“八爷知不知道,一个人太聪明可是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谁害八爷枉死的,这个线索我暂时还不卖。八爷换个问题吧,说不定我能给你答案。” 范无救想了想,问道:“苏荷与我之死,有无关系?” “有。” 范无救握着茶杯,良久没有再说过话。 “我可以再给八爷一条线索,免费的。” “呵呵……竟然还有此等好事,洗耳恭听。” “一个人太聪明会惹来杀生之祸。”阿九又重复了刚才的一句话。 范无救眯了眼睛看着他:“这就是你的免费线索? “嗯。”阿九点点头。 “你能不能把免费线索说完整了,我可不是什么聪明人。” “八爷听不懂,自然这句话就不是说八爷的。最近酆都死了个女鬼,还是个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64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64 自作聪明的女鬼,八爷应该听说过吧?”阿九卖消息,还不忘调侃范无救。 范无救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因为实在查不出原委,衙门已经将这案子归入了无头公案。范无救倒实在想不出,与他毫无瓜葛的这个女鬼,和自己的身份之迷,到底有何瓜葛。 “八爷。”阿九看范无救还是没能明白,不得不摇头道:“我既然把这消息卖给八爷,自然说明她的死和八爷有关,也就是说,也有人在查八爷的死。” “我知道。”范无救笑着点了点头:“范无救虽然不是聪明人,但这酆都城内,并不是只有一个人在查这些事,我还是懂的。这事后面的故事,恐怕不止是关系到我一个人呢。” 阿九话说到这个份上,也不便再多透露,也顾不上范无救到底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他朝范无救伸出手。 范无救不解的看着他:“何事?” “八爷,您不会真的以为我两条消息都是白送的吧?” “哦。”范无救这才想起来,从怀里掏了些银两放到他手里:“就这些,不够的,日后我自会补上。” 阿九掂量了一下银两:“八爷这些银两也就值那一个‘有’字。”阿九把银两揣进兜里:“得,以后八爷有发财的事别忘了小的就成。” “我就是想忘了你,恐怕也很难。”范无救丢下这句话,拉开门离开了客栈。 ☆、第二十三话  秉烛夜谈 农历十一月初七,黄历上写着“丁不剃头 卯不穿井”。这一日宜祈福、嫁娶、移徙、纳财、招赘、纳婿、祭祀、入宅;修造、动土、纳畜、栽种破土、行丧、安葬等不宜。 天都城里正在迎接一场全城同乐的喜事。天都是一个不大的边缘小城,里面的人口牲畜牛蝇老鼠统统加起来不过三百余口。但是这里因为远离京城,民风淳朴,百姓们个个安居乐业,倒也是一派祥和之景。 天都以茶叶为主,家家户户都在山坡上种植着一片片绿色的茶田,这里的茶叶虽算不上名贵,但品香极俱,当朝皇帝在一次偶尝之后,不禁大加赞赏,茶汤明亮清澈,精华浮于碗面。碧云般的热气袅袅而上,吹之不散,龙心大悦之下,赐名为“盛香”,从此久负盛名。 天都虽然人人以种茶为生,但茶庄生意却以桥头一个叫许云庭的生意人家最为声名远播,当初便是他的父亲许汉山有机会奉此茶给天子一品,才使天都的茶叶名扬天下。且许家父子为人诚信公道,这也是他们在当地颇受尊敬的重要原因之一。 今天便是许云庭娶妻的大喜日子,全城的百姓自然是来凑热闹,送祝福的。许云庭穿着一身红袍子,长身玉立,英姿勃发,倒也是个俏生生少年郎。 新娘子是城南布庄老板的女儿,唤作肖越,生得也是俏丽可人,性格更是温和大方。这桩婚事也算是门当户对,皆大欢喜。 一阵鞭炮声之后,新郎踢开轿门,新娘被媒婆扶着下了花轿,踏过了红红火火的火盘,这才把花球的另一头交到了新郎手里。 看热闹的人群中站着个二十□□的男子,他穿着身黑衣,皮肤异常白皙,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看得很是起劲。新人们踏进了屋子,他便跟着身后的人群一起挤进去想讨杯喜酒喝。 才踏了两步,就叫人从身后拉住了袖子。 “二爷,您该回去了。”拉着他的是随身的小书童滚滚。虽然名字叫滚滚,他可以一点也不圆滚滚,反而瘦得像个马杆一般。这名字是这个主人取的,倒叫人哭笑不得。 “急什么?我们进去讨杯喜酒喝再回去不迟。”这个被唤作二爷的,俨然便是二殿的主人,楚江王历。 “二爷!”滚滚一听急了,赶紧跑到他面前张开手拦住了他的去路:“您可别忘了,今儿个您还有大事要办呢!” “能有什么大事?我喝杯喜酒……”一拍脑门:“糟!全全忘记了!走!赶紧回去!” 滚滚应了声,主仆二人赶紧调转了身,离开了人群。 楚江王一路风风火火的赶了回去,今天对他来说,可是不亚于娶妻的大日子。等了这一百多年,就盼着今天了。殿中那个假货娘娘陪了他这么久,今天总算要回归正位了。 六十多年前,楚江王依然是个好色的主儿。他的妻子王玥是有名的母夜叉,来过鬼城的人都知道。男夜叉其丑如猪狗,但女夜叉却是个个明艳动人,不可方物。 照道理,楚江王应该满足才是。但男人的劣根依旧不断,看多了家中的牡丹,难免想去闻闻路边的小野花。他自恃是个有本事的男人,每次都把老婆瞒了个滴水不漏,没想到夜路走多了难免撞鬼。在又一次去闻小野花的时候,楚江王让王玥抓了个正着。 王玥是个性格刚烈的女子,虽然对夫君的事早有耳闻,但没有亲自看到过,她也就不信那些民间传闻。但这一回当场抓了个正着,任凭楚江王扮狗求饶,都没能救得她的原谅。一怒之下,竟舍弃了阎王夫人的位置,求得天齐仁圣大帝的批准,转世投胎去了。 这还不是最惨的,原本老婆跑了已经很惨,没想到楚江王偷腥的时候,还叫另一个人撞到了,被人抓了小辫子,不得不答应了对方一个要求。 做阎王做成他这样,恐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楚江王一路跑到了酆都的蜡烛店,喜滋滋的掀开布帘踏了进去。 肖玉一人独坐在蜡烛店中,竟然没有发现有人进来,更加不要提给楚江王请安了。谢必安的身体是好了,可是肖玉却落下了一块心病。 楚江王看了看时辰,还没到戌时,看来自己还是来早了一些。不过没关系,戌时一到,天齐仁圣大帝自会把该有的记忆还给肖玉,不是,是王玥,她便可以重新回归阎王夫人身份,回到自己身边了。 “夫人吃了吗?”楚江王看她心情不好,多少也猜得出其中原委。那两个人点破事,他可算是看久了。 “二殿?你什么时候来的?”肖玉回过了神看到楚江王居然在自己殿里,有些讶异。 “才刚来,夫人看着脸色不好,是身体抱恙么?”王玥马上就会恢复记忆,楚江王倒也有些恋恋不舍,趁现在的机会享受着她最后的温驯脾气。 肖玉摇了摇头:“大概是这几日没有休息好。二殿可用过餐了?” “用过了。”楚江王笑道:“谢必安呢?出公务了么?” “嗯,这会儿还不到结束的时辰呢。” “本王看夫人好像心情不好,是不是谢必安的伤还没好透啊?”楚江王恶劣道。这个谢必安平白无辜占了阎王夫人几十年,他能不出口恶气吗? “多谢二殿关心,必安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夫人,本王可以问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65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65 个冒昧的问题么?” “二殿请讲。” “这些年,谢必安待你还好么?” “二殿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这个问题楚江王提的实在是唐突,肖玉和楚江王并没有任何交情:“必安是肖玉的夫君,自然待肖玉很好。” “其实吧,一个女人呢,其他事也都是可以忍得的,只要自己丈夫的心还在自己身上即可。”楚江王趁机给她洗个脑,怕一会儿她记忆回来了,脾气发作,不肯跟她回家:“即便是犯了什么错,只要肯回头,便还算得上是一个负责的男人。夫人,你怎么看?” 楚江王这段话听的肖玉云里雾里,不知他到底想说什么,只得点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没错没错!”楚江王大喜:“夫人可一定要记得刚才说的话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肖玉一脸狐疑,因对方是楚江王,只得点点头:“二殿今日来,可是为了买蜡烛?” “蜡烛……”楚江王笑着摇了摇头:“恐怕以后,本王都不会来这里买蜡烛了。” “是不是本店的蜡烛二殿不满意?” “自然不是。本王平日来这里,和今日来这里的目的皆是一样的。” 肖玉见楚江王老毛病又犯了,怕他又说出一些混账话来,赶紧打断道:“既不是二殿不满意本店的蜡烛,还请二殿继续多照顾本店。” “我虽然不是来看蜡烛的,但是却确实是来看你的,不如我们一同回去聊聊?。”楚江王说着就拉她的手。 “二殿,还请自重!”肖玉没想到楚江王居然这样大胆,竟然正大光明的就要抢她回去。 两人还在拉拉扯扯,肖玉突然觉得有些眩晕,慌忙扶住桌角,稳住身形。 “夫人……”楚江王赶紧伸手扶住了她的腰。 “你……”肖玉一只手扶住桌角,一只手正欲去推楚江王,脑海中浮现出许多曾经未有的画面。 楚江王怕她摔了,哪里肯松手,半抱半扶的将她安放到了椅子上,蹲下身握了她的手道:“总是有点难受的,一会便过了,夫人你再忍忍。” 肖玉闭上了眼睛,片刻后,甩开楚江王的手,拎住楚江王的耳朵。 “你好大的胆子!没我允许,谁让你碰我了?”肖玉,不,应该说是王玥使劲揪住楚江王的耳朵,坐在蜡烛店里就开始训斥。外面来来往往的鬼魂听到了动静,不由好奇的看着这个景象。 “是是……”楚江王看着她逐渐恢复原来的艳丽容貌,眉宇间也再不是那个温和的肖玉,赶紧收回了手,半跪在那里,低头挨着训。王玥还是阎王夫人时,他便是天天挨训,烦心的不得了。而如今隔了这一百多年,再次听来,却感动的不行。当初觉得挨骂是有失颜面,如今却觉得满是恩爱。 王玥收了手,依旧坐在椅子上,蹙着娥眉:“你是怎么做事的?好歹也是个阎王,现在搞成这个样子,怎么收拾?” 楚江王赶紧赔着笑站了起来,到一边给她倒了茶过来:“不打紧的,谢必安今天公务结束了就要去见南方鬼帝,鬼帝自然都会给他解释清楚的。” “怎么说我都跟谢必安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正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突然就这样辞别……” “这又不是你的错……娘子,咱们还是赶紧回殿里去吧,这里我已经安排了人过来接手,你就不用担心了。”楚江王心里把天齐仁圣大帝骂了个遍,当初怎么能就这么同意了让王玥投胎转世?投胎转世就算了,下了阴间,居然还当了几十年的无常夫人。 “这个当然不是我的错!我会去投胎怪谁?你倒是说说看啊。”王玥斜睨了一眼。 “怪我怪我……”楚江王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娘子先歇歇气,有什么话,咱们回殿里再说,成不?” “那就先回去看看再说。”王玥站起身:“要是让我在家里发现点什么蛛丝马迹,我就立刻回来做我的无常夫人!” “是是……那是必然的!”楚江王拍着胸脯保证,一边伸手揽了她的肩膀,美滋滋的离开了蜡烛店。 “我不在殿的这一百多年,你是怎么跟外界交代的?” 楚江王一脸委屈的抬起右手,动了动尾指道:“我还能怎么交代?只能抽了尾指的骨,化成你的模样先暂且做成傀儡在宫里装模作样的供着啊。娘子,你都不知道,为了这事,我可苦大了。” 无常夫人的事,自然不会有几个人知晓内情。只是谢必安回来后,少了个老婆。老丈人也因为前几日到了投胎的日子,转世投胎过好日子去了。只可怜谢必安这回真成了孤家寡人,回到家不再有人端茶送水,嘘寒问暖了。 “你还会苦大了?”王玥冷笑了一下:“你当我还不了解你?温柔乡里哪儿少得了你。” “哪有这样的事?!不相信你回去问问,本王对天发誓!这一百多年,绝对都是天天去蜡烛店里守着娘子你的。” “只怕你去的还不止蜡烛店一家。” “真没有的事,娘子,你可不能冤枉我啊……”楚江王道:“我可以对仁圣大帝发誓,如有半点谎言,就让我灰飞烟灭!” “男人的话要是可靠的话,母猪都会上树了。” “娘子你离开这里一百多年,不知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啊……”楚江王携着她踏入内殿,与她坐了下来说道:“我也不怕说出来羞愧。当日你抚袖而去,我一时心慌意乱的,意没发现还有人抓到了我这一幕,你猜那人是谁?” “你的丑事还怕有人发现?整个酆都谁不知道你楚江王风流倜傥啊。” “那人名唤苏荷。”楚江王对她的冷嘲热讽并不生气,继续说道:“是不是听都不曾听说过?那我再说一个名字,你便知晓——酆都大帝。” “酆都大帝?”这是个稀奇事:“好好的,怎么又叫起什么苏荷了?” “娘子你有所不知啊,你才离开,酆都便发生了一桩令仁圣大帝蒙羞之事。” “好好说话,是想吊我胃口?我要不要回到谢必安那儿儿吊吊你的胃口?”王玥是个急性子的人。 “酆都大帝年少英俊,风流倜傥,年纪轻轻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免寂寞。这寂寞嘛,大不了就随便找个女人快活一下……”楚江王看王玥脸色一沉,赶紧咳嗽了一下,继续道:“可是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了北方鬼帝杨云。” “还不知道你的舌头那么长。”王玥到底是个女人,听得津津有味:“好嘛,上司和下属怎么就勾搭到一块了?” “你当我想知道这种事啊?这种事,知道的越少当然就越好。”楚江王道:“酆都大帝和北方鬼帝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我是不得而知。我只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66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66 知道当时这二人像是吃了什么药一般,死活也是不肯分开了。这对我们鬼界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天齐仁圣大帝得知此事后,便下了决定,你也知道,酆都大帝地位要比北方鬼帝地位更高一些,罚起来,当然是捡弱的一方罚。本来是要将北方鬼帝打去人间,受五生五世轮回之苦的,可我当时被酆都大帝发现了我偷腥一事,又不巧被他知道阎王夫人是个傀儡,为了脸面,我不得不被他威胁了,连同其他四位阎王一起上书为北方鬼帝求情,仁圣大帝这才开了恩,改判了三生三世。做为回报,酆都大帝便答应为我守奈何桥,直到我让他离开为止。” “回报?我看这是你想报复吧。奈何桥边上本来就有个傀儡孟婆守着,你居然胆子大到让酆都大帝去做孟婆的工作。那孟婆怎么办?将她闲置在阴司?等处罚结束酆都大帝归位再让她出来守奈何?”王玥说着又揪住楚江王的耳朵:“你这是找死啊,居然阴你顶头上司的上司。” “娘子不要动气啊……”楚江王赶紧拉住她的手:“酆都大帝也算是犯了错,怎么可能不受罚?孟婆本就是傀儡,我也怕累着酆都大帝他老人家,所以只要他心情不好想偷懒了,随时可以让孟婆这个傀儡替他守着奈何去。再说,天齐仁圣大帝抹去了他的记忆,他早不知道自己是何身份,却不知为何,独独留下了对北方鬼帝的部分记忆。而这北方鬼帝,现在正是我麾下的黑无常——范无救。” “你不怕死不要紧,不要连累了我就行。”王玥收了手:“你居然让酆都大帝扮成了女人的样子,守着奈何桥。你说你这个招数损不损?” “这不当时我也在气头上嘛。”楚江王抓了抓脑袋:“虽然他的身份一直是个谜,但我还是很快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所以天齐仁圣大帝便将真相告诉了我,如今在我鬼城坐镇的酆都大帝,其实不过是仁圣大帝所创的幻影而已。这其中还另有变故,听我慢慢与你道来。” “这事天齐仁圣大帝居然也就由着你胡闹。”王玥叹了口气道:“只可怜酆都大帝假扮孟婆不算,第一碗孟婆汤居然还端给了自己心爱的人之人。” “当日之事,在场的只有我一个而已。”楚江王回忆道:“说到底,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可惜……与世不容,即使到了阴间,也依然如此。那一碗孟婆汤,就此让北方鬼帝彻底忘记了酆都大帝,转投人间三生三世。而这三生三世中,便出现了另一个与他有瓜葛的人。” “你是长舌舍的孙老头吗?”王玥好笑的看着楚江王:“这个人我知道是谁,不就是谢必安吗?” 王玥还没有恢复记忆之前,正在为肖玉的这个夫君费神,自然知道楚江王口里说的是谁。 “当日杨云还是北方鬼帝时,与酆都大帝常常私去人间幽会。一次偶尔的机会,北方鬼帝无意便救了一个人,那就是当时已经投胎了的逆贼转轮王薛,也就是你说的谢必安。这点破事你都是知道的,转轮王心怀大志,总想出人头地,但始终没有机会,便心起造反之心,后被发现镇压后,仁圣大帝将他投入人间转世,希望他能大彻大悟,重新归位。没想到,居然有了这么一段孽缘,转轮王在人间还是孩童时,一次偶然被北方鬼帝所救,便绕上了四生四世,直到现在,你那假夫君谢必安和范无救依然侬我侬,藕断丝连。” 不用说,那现在坐镇的转轮王薛,也就是个傀儡而已。 “这样说来,这个谢必安谋反不算,还是第三者插足了?”王玥可不管什么逆反不逆反的事,本来人家两口子好好的,你现在硬□□去,害的有情人不能成眷属,就是大罪。 “这是什么话?仁圣大帝当日之心,就是希望他们在一番磨砺之后,能大彻大悟,早日归位。你们女人家,就知道情啊爱的,要这么几生几世,这三人还是冥顽不灵,仁圣大帝怕是眉毛胡子都要掉光了。” “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你伟大,你不讲情啊爱的,你找我做夫人干嘛?” “我的好夫人,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楚江王拉了她的手道:“这两个男人相爱,本就有违常理,更何况这二人身份尊贵,要传了出去,成何体统?要不是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酆都大帝的记忆没有完全抹去,也就不会出现这后来的许多麻烦事了。二人各自相忘,重新回归,岂不皆大欢喜?” “姻缘这东西早就注定了,要是真的能抹去就可以解决的话,还要他们下去历练什么?他们这孽缘早就定了,依我看哪,仁圣大帝心里清楚着呢,这段缘是砍不掉了,只盼望着这两个人能大彻大悟自己了断了。谁知道没了解了,还又纠缠进来一个阎王。我看这回仁圣大帝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现在这事啊,恐怕是早超出仁圣大帝的掌控范围喽。”楚江王起身搂了她道:“不说这些了,娘子,你我这许久没见,可想死我了……” “二殿是个大彻大悟之人,小女子我俗得很,还没有顿悟。”王玥抬手拨开楚江王的手:“今天起我就开始顿悟,不要整天情啊爱的,二殿你自便吧。” “诶……娘子,我可没说自己是个大彻大悟之人啊,我不就是俗得不能再俗的一个人嘛。”楚江王死皮赖脸的又把手缠上来,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到底有多俗,稍后娘子便知。” “你胆子倒是肥了啊?还不放我下来?!”王玥挥了拳头就对着楚江王一顿乱走,母夜叉的名号果然不是说说的。 楚江王早就被她打得皮粗肉厚,哪里当回事,抱着她便一起滚倒在了软榻上,王玥的怒骂声,很快便消失在垂下的重重帐幔之下。 ☆、第二十四话 “死了再来” 查案是范无救的老本行,自然难不倒他。要查明一件事,就需要搜集线索。范无救生前是个衙差,自然知道那些鱼龙混杂的地方消息最是灵通。董玲玲生前死后都是个□□,除了“马上风”,还有个地方合适调查,那就是“死了再来”赌坊。混迹赌坊的人鱼龙混杂,并且里面还有赌妓。 赌妓并不算是个分门别类的职业,大多数赌妓都是从妓院里过来讨个小钱儿用用的。去了两次“马上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线索,但范无救还是打探到董玲玲出事前,也去过几次“死了再来”捞点零碎银子花花。 任何一条线索都有可能是解开谜团的关键,范无救忙完公务,在家里等到子时,换上了便装,便直奔“死了再来”赌坊。 范无救虽然现在身上没有银两可以进去小赌一把,但是赌坊比妓院好的地方也在于此,即便你没钱,赌坊还是可以自由出入,至于妓院嘛,没钱可连那个门都进不了。范无救是这儿的熟客,只是这个熟客和前不久名震一时的珠花公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67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67 子一起踏入赌坊的时候,效果可就两样了。 前不久那场赌局在场的大多数赌鬼都亲眼所见,这个事件的主角出现在赌场已经够引起骚动了,何况他们还是一起进来。 范无救立刻觉得头疼,他查案子,当然不会无聊到想带个人在身边陪陪。但是这个苏荷就真跟牛皮糖一般,怎么甩也甩不掉。上次查画一事之后,便粘上了。原想着子时出来,总不会有问题了。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苏荷笑嘻嘻的靠在门边站着等他,死活缠着要跟他一起去,还发誓自己肯定能帮上忙。范无救威逼利诱都没能奏效,只好贴着这块牛皮糖一起进了赌坊。 来之前,范无救警告了又警告,进了赌坊,各玩各的,就当不认识。 苏荷倒也算是听话,进了赌坊也不同范无救讲话,只是范无救走到哪儿个赌桌,他也就跟了过去,虽说不是贴着他身后跟去,但好事之人看着怎么都是有问题的。 “离我远点!”范无救压低声音咬着牙道:“你想害死我吗?” 苏荷就跟没听到一样,甩着钱袋,眼睛直往赌桌上瞧。 范无救不稀罕他,自然有稀罕他的人。苏荷那鼓鼓囊囊的钱袋一晃手,便立刻有眼尖的姑娘扭着杨柳般的腰肢靠了过来:“公子,来试试手气啊,钱可不是看来的,是压来的。” “钱嘛,当然不是拿来看的。自然要用到我心动的赌注上的。”说着眼睛瞟了一眼范无救,周围的赌徒们莫不倒吸了口凉气,替这个珠花公子担心起来。 范无救恨不得抢过那钱袋子,直接塞进他那张讨人厌的嘴里,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只能当听不见,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观战。 董玲玲在“马上风”有几个要好的姐妹,也在这里赚过钱。其中之一,就是眼前这个胸大腰细的姑娘,柳眉眉。 “哦?公子心动的赌注?那是什么?”柳眉眉没有看到过珠花公子与范无救一战,自然不知其中情由。 “嗯……暂时还没想到,或许是一个吻?”苏荷笑眯眯的在范无救对面坐下,直瞅着他笑。 “公子真会说笑,不要说是个吻了,更多也是有人愿意的啊?”柳眉眉只当苏荷是个风趣的公子,又长得星眉剑目,自然是欢喜的不得了。说完这话,便倚着他坐了下来,一双雪白的手臂从衣袖里露了出来,勾住了他的胳膊。 范无救就当听不懂,也当自己看不到,只撑着下巴看着桌上的筹码。 苏荷收回了看向范无救的眼神,也不看那柳眉眉,只是四处张望着,似乎在找什么人。 “公子瞧什么呢?就快下注了,这把不玩么?”柳眉眉道。 “不急不急。”苏荷转过头:“我在找人呢。” “公子约了人么?”柳眉眉半倚在他身上,丰腴的胸部几乎要跳出低低的抹胸来,外面层红纱若隐若现,衬得皮肤越发雪白。 苏荷摇了摇头:“没有约,也不知道她来没来。或许姑娘认得?” “公子要找谁?我也不过隔三差五来一次,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范无救这回倒觉得带对了人,自己身上空无长物,要从这姑娘嘴里套点话,恐怕很难。 苏荷蹙着眉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那可叫我怎么帮你呢?”柳眉眉拿细长的指缠了他的发笑道。 苏荷看向柳眉眉笑道:“我虽然不知道她的名字,但记得她的样子。” “哦?且说来听听。” 苏荷想了一下,笑道:“嗯……她嘛,个子比姑娘稍微矮一点,下巴尖尖,胸嘛……” 说着苏荷低头打量着柳眉眉的胸:“自然也没有姑娘你那么让人心驰荡漾。最重要的是,她胸前有一点朱砂,被她画了一朵梅花。”苏荷细长的手指点了点柳眉眉胸前的肌肤。 “公子你好坏啊……”柳眉眉娇嗔的在他胸前垂了一下。 色狼!范无救在心里嘁了一下,不占个便宜果然是不行的。 “公子要找的这人,我倒是认识的,只可惜公子你来晚了啊。” “晚了?”苏荷口中这人并非别人,正是那董玲玲。临来之前,苏荷说是会帮范无救,死缠硬磨的问了范无救要查之人是谁。 “你说的这姑娘,是我的好姐妹,名唤董玲玲。前几日,不知她遇上了什么事,忽然就这么没了。”柳眉眉叹了口气:“之前她还说自己就要转运了呢,谁想到……” 范无救垂目看着赌桌上的局势,他们的谈话却一字不差的进了耳朵里,心里盼着苏荷赶紧追问下去。 “没了?怎么就没了呢?”苏荷佯装吃惊道:“我还有东西要还给她,怎么就突然没了呢?” “公子来晚了啊……玲玲也是个苦命的人啊。”柳眉眉停了一下,又好奇道:“公子要将什么东西交给她啊?” “姑娘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我也来这赌坊,谁之手气不好,输了个精光,问玲玲姑娘借了珠钗去赌,原想着能翻本就好,谁知道把玲玲姑娘的珠钗也都输了进去。”苏荷摇着头,叹息道:“没想到我竟然来晚了。” “公子也不必伤怀,这也是她的命……”柳眉眉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胳膊:“玲玲她啊,就没这个命。前几日还说自己就要脱离苦海了,可现在呢?一切都是命。” 柳眉眉这话已经说得快有眉目跳出,范无救握紧了手,朝苏荷打了个眼色,让他打铁趁热,赶紧想办法套话出来。 “脱离苦海?”苏荷歪了头,一脸不明的看着柳眉眉:“有恩客说要救她脱离苦海吗?” 范无救一字不拉的听了,直盼他们赶紧接着说。 “这可真是性情中人,想必玲玲姑娘的死对他打击也不小啊。”苏荷当然知道范无救急的不行。 “我也不是很清楚。”苏荷虽然不是来赌钱的,但有个年轻英俊的公子陪着,柳眉眉倒也不在意钱不钱的了,她想了想道:“玲玲只说很快有人会给他赎身,可是,这人是谁我却是不知道了。不过,说起恩客……倒有一个恩客有点特别。” “特别?总不见得是长的特别的好看,所以你也心动了吧?”苏荷调笑着在柳眉眉的腰上轻轻捏了一把:“难不成比我还好看吗?” 范无救认识他这么久,倒不知道他居然是个风月好手,当众这么卿卿我我,也不觉得肉麻。再看那柳眉眉,手几乎是粘在了苏荷身上。天生一对……小贱人!范无救在心里送了对绰号给他们。 这一捏,柳眉眉的身子都要酥了,她原本就是欢场女子,这般挑逗自是早让她心神荡漾,歪头便靠在了他肩膀上:“公子你好坏……捏得人家好痛。” “有吗?那我给你揉揉?”苏荷伸手在柳眉眉腰上揉着:“你还没说那人怎么个特殊呢。| 柳眉眉让他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68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68 这么一揉,整个人都软成了一滩水,什么话都愿意说了:“这人不常来,每次来都戴着斗笠,我们也没见过他的真面目。玲玲说他容貌丑陋,怕吓着旁人。虽说人丑,但我看玲玲倒是对他很好的,每次都是笑脸相迎。要知道,玲玲她啊,最不喜欢长得丑的人了,你说这事怪不怪? ” 苏荷笑道:“丑不丑也不过是玲玲姑娘自己说的。搞不好就是个绝世美男子,她怕你们这些好姐妹看到了跟她抢夺也不一定呢。” “这倒也说不定……”柳眉眉点了点头:“可是,玲玲死后,这个恩客便没出现过了呢。” “没再出现过吗?”苏荷想了想:“那你们也可以庆幸。要是真如玲玲姑娘说的那般丑陋,要再出现,找上了你可如何是好?” “我才不搭理呢,我只要公子便好了。”柳眉眉裙下的脚探了出来,轻轻在他小腿上蹭了两下:“这里好无趣,公子,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只有我们俩个人……” “哎呀!”苏荷突然喊了一声站了起来。 柳眉眉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也跟着站了起来:“何事?!” “或许玲玲姑娘死之前最后见的就是这个恩客?” 柳眉眉还当何事,如此一惊一乍的:“公子关心这些做什么?反正人都不在了,这些也都不重要的,更不知道那个想帮玲玲赎身的恩客是哪一个了。” “怎么会不重要呢?倘若这个恩客是见玲玲姑娘的最后一人,那就说明他极有可能是真凶,那姑娘你就有可能被他列为谋害对象。” “啊?!”柳眉眉被他吓了一跳:“公子,奴家胆子小,您可千万不要吓唬人家!不过,听妈妈说,好像确实最后见的是这位戴斗笠的恩客,可是,又不知道是何模样啊。” “我怎么会吓唬姑娘你呢?”苏荷小声凑到柳眉眉耳边道:“如果那个凶手是有什么把柄落在玲玲姑娘手里,被拿来威胁,他就有可能担心你也知道这个秘密,搞不好就将你列为下一个对象。” “哎呀……”柳眉眉被一套有鼻子有眼的说法说得有点毛,赶紧缩进了他的怀里,抱住了他:“人家可不敢独自回去了,都怪公子你!我可不管,公子你一会儿得送我回去才行……” “这个……我送你回去也不是问题,可是日后呢?姑娘该如何办?” “这……”柳眉眉犯了难:“那公子说如何是好?” 苏荷眼珠子转了转,朝范无救走去,将他拉了起来:“我只是个普通的百姓,姑娘要想永诀后患,就该找阴司的人,八爷不就是阴司的人吗?” 范无救拍开他的爪子:“姑娘,借一步说话。” 柳眉眉被苏荷吓的不轻,竟然全信了苏荷的那一派胡言,点了点头,跟着范无救走出去。 苏荷摸了摸自己的手背,也厚着脸皮跟了过去。 “柳姑娘,你要是想永绝后患,就必须配合我把那个凶手找出来。你仔细回想看看,哪怕是那人的一点点蛛丝马迹,对我来说也是很有用的。比如他有没有什么外貌之外的特征,又或者有什么小习惯之类的。”范无救站在无人的巷子里道:“如果你要我帮你,就得仔细想一想。” 柳眉眉被苏荷胡诌的有些着急,仔细想了半天:“这个人我就没见过几面,而且他每次都戴着斗笠,根本就没见过他的脸。” “难道他就没有一点让姑娘觉得独特之处么?” “独特之处?他的个子很高。我有一次在门外听到他们的谈话,声音很低沉。” 范无救听了这话,很直接的就把眼光放到了站在自己身边的苏荷身上。 苏荷指了指自己:“姑娘,你说的不会是我吧?” “这么说起来……好像也有几分像。”柳眉眉越想越像,有些害怕的远离了苏荷,缩到了范无救身边。 “那可不能就此放过了。”范无救嘴角牵了牵,看着他笑。‘ 苏荷苦着脸道:“姑娘,刚才你可还是对我温柔有加啊,怎么一下子就翻了脸呢?” “可是,公子你身形同那人很像,而且声音也如此低沉……” 苏荷把手往范无救面前一伸:“那八爷赶快把我绑回去吧。” “恭敬不如从命。”范无救居然真的从腰间解了绳索,把苏荷捆了个结结实实,又转头对柳眉眉道:“姑娘只管回去,想起什么,就来告与我之,我定当保姑娘周全。” 柳眉眉看了一眼范无救和苏荷,看来眼前这公子十有□□真是凶手,那现在自己回去应该没有问题了,便点了点头:“那奴家就先走了。” 目送了柳眉眉离开,范无救扯了绳子的另一头,跟牵牛一样的拉着苏荷就走。 苏荷跟着范无救身后走着:“你这是要牵我去哪儿啊,八爷?” “苏公子,你现在是嫌犯,嫌犯自然是要送到衙门里去了。” “八爷这可是在嫉妒?”苏荷笑眯眯的跟在范无救身后。 “嫉妒?”范无救转过头看着他:“我嫉妒什么?” “这个要问八爷你自己了?”苏荷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范无救懒得跟他斗嘴,扯了他就往前走。这个苏荷油腔滑调,一会儿无赖,一会儿刁钻,偶尔还扮个忧郁,都说女人多变,那这个苏荷便是女人中的娘娘。 苏荷走了一段路就开始耍赖,赖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再也不肯动了:“我走不动了。” 这个时候街头已经是半个鬼影子都看不到了,整个酆都都被一层安宁祥和笼罩着。范无救说送他去衙门,也不过是胡说的,这会儿还有谁会在当差?范无救走过去在他腿上踢了一脚:“就这点路,你都走不动了?怎么了?脚软?” “对啊,腿软了。”苏荷笑眯眯的敲着腿。 “瞧你这点出息,摸了人家的腰就腿软了?”范无救在他对面的石头上坐了,解开水囊喝着水。 苏荷微笑着看着范无救,也不反驳。 范无救见他不接话,也不再开口,坐在一边想着刚才柳眉眉说的话。这个女人胸大无脑,说出来的消息比没有强一些。这个不曾露脸的人到底是谁? 苏荷起身,挨着范无救身边坐下:“在想什么呢?” “不要你管,一边儿去。” 苏荷哪儿可能听范无救的话到一边凉快去:“我今天帮了你这么一个大忙。你不谢谢我就算了,还绑着我。” “我这是秉公执法,人家怀疑你这个俏公子是凶手,我不绑着你,又打不过你,到时候让你跑了是小,万一被你杀人灭口,我不是亏大了?” “现在可以将我松开了吧?”苏荷将手举到范无救他面前。 “不可以。你听不懂么?你现在是头号嫌犯了,苏公子。” 苏荷摇头:“听不懂。你绑着我不过是吃醋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69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69 而已。是不是因为我摸了那女人的胸?你别吃醋,我也是为了帮你才这样做的。现在我就改过,好不好?”说着就伸手去摸范无救的胸。 范无救“啪”的一声,抬手重重拍在他手背上,怒道:“乱摸什么?!你当我是‘马上风’的□□么?!你爱摸谁我管不着,现在柳眉眉怀疑你是凶手,我当然要逮你归案。” 苏荷委屈的撇着嘴,揉着手背:“这会儿功夫你都打了我两次手背了,你看都要肿了。” “你没那么嫩。”范无救看也不看他一眼:“你这委屈样也不用做给我看,不管用。” “不做给你看做给谁看?刚才那个女鬼吗?” “我管不着,你爱做给谁看做去。” “你怎么管不着了?现在我被你绑着,我能做给谁看去?当然是做给你看了。 范无救把水囊重新别到腰间,伸手解开他的绳子:“现在你可以去找吃你这套的人去了。” “我这人就喜欢做给不吃这一套的人看。”苏荷揉了揉手腕嬉皮笑脸道。 范无救不想跟他废话,起身就走。再过一会儿就是寅时了,回去稍作歇息就得去执行公务了,没空跟这个说一套做一套的珠花姨妈在这里磨叽。 苏荷紧跟着范无救后面道:“你不喜欢我摸你,我不摸就是了。但是我大方的很呢,你可以摸我的。”说着拉起范无救的手就放在自己胸口。 “你到底在做什么?!”范无救用力抽回手:“你有什么好摸的?又没胸又没屁股,我要摸,不会去找个女人好好摸摸么?别再跟着我!再跟着我,小心我不客气!” “你想对我怎么不客气?” “你试了便知。”范无救头也不回的抬脚就走。 苏荷早习惯了跟范无救对着干,范无救抬脚才走,他自然抬脚就跟上。 范无救停下了脚步,一回头,抬手就罩着他的脸抽过去。苏荷功夫比他高上许多,这一巴掌,范无救不过是吓吓他,反正也是打不到的。 谁知道苏荷竟然没有躲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让范无救都愣住了,他本打算着反正也打不着,便使了八分力,没想到他居然不躲,这一下下去,苏荷的脸都被打偏向了一边,重的连范无救的掌心都觉得疼。 “你……你怎么不躲?!” 苏荷摸了摸自己的脸被打得有点懵:“你居然下那么大的力气?” “我……我怎么知道你不躲?”范无救根本没有真的打他的意思,他又是个要面子的人,当然不敢低头道歉:“你是傻的么?!” “我傻不傻就别管了,我现在疼的厉害。”苏荷捂着脸含糊不清道。 “我使了八分力,能不疼么?”范无救拉他的手:“让我看看。” 苏荷的一边的脸鲜红的五个手指印,脸都肿了起来。 “你的功夫不是比我好许多么?要挨打了,也不知道躲开的么?你是猪么?”范无救看着那五根手指印,颇为后悔使了这么大的劲。 “你在气头上,我要躲开了,你不是更气?” “谁告诉你我在气头上了?”范无救看着他肿肿的脸没好气道:“跟我回去!” “跟你回去做什么?” “去不去随你。”范无救往自己家方向走去。 苏荷捂着脸,跟在范无救身后,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似的。 回到家中,范无救找来了些药,抬下巴示意他坐下来,把药扔到了他面前:“这是我上次受罚时用剩下的一些药,消淤去肿,涂上些,明日就会好许多了。” “我看不到,你帮我敷。”苏荷抬着一张肿了的脸道。 范无救在他面前坐了下来,蘸了膏药轻轻抹在那五根手指印上,这会儿火气下去了些,口气也就好了许多:“疼么?” “疼。”苏荷老实交代道。范无救这一巴掌可不轻,打得苏荷半边脸火辣辣的疼。 “你明明可以躲过的。” “我故意的。” “你要喜欢这调调,明日我送你进衙门,让你把刑房里的刑具滋味尝个遍。” “我只是想知道,你舍不舍得打我。” “我有何不舍得?你要喜欢,这半边我也给你打上一巴掌,免得你脸半大半小的。” 苏荷别过脸:“那你打吧。” 范无救收拾好了药,把剩下的药膏放到了他手边:“我舍不得。拿着药快滚回去吧。” 苏荷抬手抓住范无救的手:“我知道。我知道你舍不得,也心疼我了。” “我心疼的不得了,恨不得现在就把你踢出门去。”范无救抽回手:“你要想求安慰,可找错地方了,我这里可不是温柔乡。” “无救,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善变,特别难以捉摸?” “你么?”范无救看他一眼:“堪比女人中的极品,东宫娘娘。” 苏荷垂下眼:“那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才喜欢我。” “把你这些鬼话留去骗那些胸大无脑的女人吧。”这个苏荷没一句可信的,这回表现的这么可怜,似乎是自己无情,刚才摸那个女人胸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回事。 “要是一声不响,就站在你身边,我怕你永远都不会注意到我。”苏荷没有理会范无救的冷眼嘲讽,拿起桌上的药膏:“只要你肯给我说两句话,哪儿怕是讨厌我,怨恨我也好。” “讨厌你,怨恨你……也没关系么?”范无救看着他道。 苏荷点点头:“至少你还能记得我,不是吗?” “那你成功了。”范无救站起身,把他往门外推:“我现在看都不想看见你,你可以走了。” 苏荷拿着药,被他推出了门外,站在门口看着范无救。 “苏荷,我不了解你,不知道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甚至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在认识你之前,生活很简单,我有喜欢的人,有想做的事。可现在,一切都变了,我现在变得一无所有,甚至不知道自己执着的查这些事做什么。可是……虽然觉得你很讨厌,但有时候你不在,又会觉得还是挺想你的。”范无救看着他:“而我现在,就是生你的气,就是想打你……我现在脾气阴晴不定,就不留你了。等我睡一觉,明天我自会跟你道歉。回去,记得擦药,脸肿得像猪头,一点不好看。” 苏荷看着范无救笑道:“或许我这个人难以捉摸,但是有一点我自始至终都没有骗你,就是我喜欢你,你记住这点便可。今日你也累了,早些休息也好,明日我再来找你。” “别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脸肿成这样,快回去吧。” “嗯。”苏荷点点头:“你关门进去吧,我看你关上了就走。” “嗯。”范无救应了声,伸手关上了门。 苏荷在门外又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70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70 站了会儿,才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便于大家搞清楚阴司的职位,兔子在这儿科普一下 首先,地位最高的天齐仁圣大帝,执掌幽冥地府一十八重地狱,凡一应生死转化人神仙鬼,俱从东岳勘对,方 许施行总管天地人间吉凶祸福。 第二,北阴酆都大帝,也就是我们的小苏 第三,五方鬼帝:东方鬼帝(我们的小范),西方鬼帝,南方鬼帝,北方鬼帝以及中央鬼帝 第四,罗酆六天(这个文里没写到 接下来就是十殿阎王 最后就是咱们的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以及孟婆了 ☆、第二十五话  心事 范无救合上门,在桌边把今天听到的消息思考了一会儿。柳眉眉的线索实在太笼统,根本没办法排查。光他自己身边的人,就有两个身材高大,声线低沉的男子。这么没有特色的线索,这让他从何查起?他想好了,准备明天收工后,偷偷潜进“马上风”里去找找看,看董玲玲有没有遗落的线索。 范无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水洗了面,又泡了会子脚,端着盘边打哈欠,边拉开了门,把水泼了出去。 “啊!”门外哪儿想还站着一个人,范无救这一盆洗脚水不偏不倚就泼在了那人身上。 范无救一个激灵,瞌睡一下子就被驱了去,睁大眼睛一看,被洗脚水从头到脚兜了一头的人,居然是……苏荷? “这是……什么水?”苏荷抬起手闻了闻自己的衣袖。 “洗……脚……水。”范无救面无表情道。 苏荷眉毛挑了挑,咬着牙一字一句重复道:“洗……脚……水?!” 范无救点了点头,这一次他真不是故意的。 “你怎么可以把洗脚水泼我身上?!”苏荷跳了起来,将外套脱了下来:“不行!太脏了!我要洗澡!” “我还没问你,你不是回去了么?怎么还在这里?”范无救站在门中间,并没有让他进屋的打算。 苏荷这回倒是动手了,隔开范无救,走了进去,自顾自的就开始把湿透了的衣服脱了下来:“你先给我准备洗澡水,我要洗澡。” “你……说什么?”范无救自己都懒得洗澡,居然还要自己帮他打水? “浴桶呢?热水呢?” “没有。”范无救站在一边看着他:“我不在家洗澡,想洗就去澡堂子。” “那就凉水吧。”苏荷自说自话的在范无救的家里搜索了一通,找到浴桶,把厨房里的一缸水倒了进去,也不管范无救还站在屋内,脱光了衣服就踏进浴桶里:“真凉。” “你当我是透明的么?”范无救的眼角跳了两下:“我问你,你不是回去了么?怎么还在门外站着?” “我舍不得走。”苏荷边洗着澡边答道。 范无救没有立刻接话,过了会儿才开口:“你洗完准备穿什么?我的衣服你可穿不了。” “那就不穿了,明天等我的衣服干了我再走。” “……”范无救彻底无语,干脆不去管他,自己回房倒头大睡去了。 苏荷洗好了澡,把衣服往水里一拉,就晾在了浴桶上,光着身子跑到范无救的房间里,跳上床,钻了进去。 范无救实在看不下去,但又苦于自己的身高实在和他相差不是一点点,要硬拿自己衣服给他穿,恐怕衣衫会刺啦啦。他往里面挪了挪:“别再挤了,我这床就这么大。” “可是我的人大啊。”苏荷厚脸皮的抱着范无救道。 “你不要抱着我行不行?还没穿衣服。你不觉得奇怪么?” “我没穿衣服,冷。” “冷你个鬼!你又不是人,哪知冷热?我警告你,你要再敢像上次那样乱来,我真对你不客气。” “上次?哪儿次?我怎么乱来了?” “你还给我装!”范无救瞪眼道:“上次你趁我睡着了,在我身上搞那么多印子,你再装,我现在就把你赶出去,让你光着屁股在酆都转一圈。” 苏荷忍不住躲在被子里偷笑:“今天我这个样子,你要弄出多少印子都可以。” 范无救只觉得额角青筋乱跳:“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么?” “我们怎么就不一样了?” “我喜欢一个人,可不会在对方不知道的情况下做这样的事。” “嗯……”苏荷认真的想了想:“对,我比你卑鄙。” “你知道就好。”范无救觉得现在的情况有点诡异,自己怎么就又跟他躺一张床上了,对方还全身□□着。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的。可是我以前也不是这样的,不知道怎么见着你就变成这样了。” “你就会耍嘴皮子,怎么不去‘长舌舍’说书?保管比孙老头儿还吃香。” “因为我只在你面前会耍嘴皮子。” “嘁。”范无救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苏公子,你贵人多忘事吧?” “无救。” “干吗?” “说到底,你还是在生刚才的气。”苏荷笑眯眯的看着他。 “鬼才生气……”范无救话一出来,想想也不对,自己确实是个鬼。 苏荷笑呵呵的看着他:“可是刚才也是你挤鼻子弄眼的叫我快点套那女鬼的话啊。” “我没想到你这么大公无私的帮忙。不过,你也没吃亏。” “怎么就不吃亏了,我身上的便宜可都被她占到了。” “你是男人,能吃什么亏?” “男人就不会被占便宜吗?前不久的采花大盗怎么说?” “这怎么算?你现在是阴气被吸干了么?不活得好好的嘛。”范无救转过脸就看到他红肿的脸,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吗?”苏荷没有注意到范无救的异样,自顾自说道。 “嗯?”范无救收回了目光:“你不是说你不舍得走么?” “嗯。我想问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哪句?” “你说看不到我的时候又想我。” “我……说了么?”范无救抓抓头。 苏荷点点头:“但是我现在又不想问了。” “你耍我玩么?” “我怕你说是假的。” “我说过就说过了,有什么好否认的?看见你嫌你烦,看不到了,有时候是有点想的。这又怎么了?”范无救看着他道:“苏荷,你总是变来又变去的。忽尔自信又自大,忽而又是那么自卑的样子。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你?” “我的自卑只在你面前。”苏荷望着范无救的眼睛道。 “我不喜欢你样。”范无救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应该有你自己原来的样子,自信狂妄也好,骄傲不驯也好,我想知道真实的你。” “真实的我吗?好像在你面前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71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71 我找不到我真实的样子。”苏荷叹了口气:“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算了。”范无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笑了笑:“我想,可能是因为你还没找回的记忆的关系吧。总有一天,我会重新认识真正的你的。” “真实的我吗?”苏荷眯了眯眼睛。 “嗯。”范无救点了点头:“到时候希望你还会记得我。” “我的记忆被人抹去了,都没能抹掉你。” “苏荷,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么?你说,怕找回记忆就会失去我。”范无救把手枕在脸颊下,侧过身和他聊着天:“那个时候我才开始相信,你的记忆中确实是存在过我的。但你的话听着总让人觉得,你我的关系会因为你的记忆复苏而得不好。要不然你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苏荷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就是觉得真的记起了一切会失去你。无救,我不止有味觉,我还有嗅觉。” “你……有嗅觉?”范无救并不算很惊讶,因为自己武功比他低都拥有味觉,那苏荷拥有嗅觉就不算多奇怪的事了。但苏荷竟这么毫无顾虑的把这件事告诉他,倒让他有些感动。 人死后便成了鬼,这些鬼魂是普通的鬼魂,他们没有味觉和嗅觉,即便是在阴司里的无常,牛头马面和判官们也缺失这两感。自阎王开始就会拥有味觉,而再往上的五方鬼帝则拥有五感,并且等级越高五感就越灵敏。简单的来说,同样没有五感,无常们的视觉,触觉和听觉就要比一般的鬼魂要灵敏,这就是说同样受烈火焚烧,无常会比一般的鬼魂更加感到疼痛。 苏荷他五感具有,其实身份既与鬼帝同一级别。 如此不难推算出苏荷的身份必定极其高贵。但是他却为了范无救宁可选择放弃记忆,放弃自己的地位。 范无救问完这个问题,便没了下文。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但苏荷的等级却是昭然若揭的。他现在有点明白苏荷为什么说唤回记忆,就有可能失去自己。在酆都,能抹去记忆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天齐仁圣大帝。他既然抹去了苏荷的记忆,必定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不想他再想起自己,但不知道为何没有成功。 如果苏荷是鬼帝……那么,他记忆唤醒那日,应当是他们再不相见之时。 苏荷伸手抱住范无救,脸埋在他的肩窝:“要是真的恢复了记忆就要失去你,我宁可一辈子这样下去。” 范无救没有说话,自苏荷出现以来,他总是跟自己捣乱,惹自己生气。但是……要日后真的相见不相认,范无救又好像觉得心里闷得慌。 “无救?”苏荷听不到范无救的声音,抬起头看向他。 “嗯?”范无救垂下眼看他,便有一颗泪从眼眶滚落,滴到了苏荷的面颊上。 苏荷错愕的看着范无救,这样的场景太过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范无救伸手摸了摸脸颊,这眼泪来得太突然,他自己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想到以后或将相见不相认,便觉得痛彻心扉。脸颊上的泪被他擦去,眼角下的泪痣却越发显得惊心动魄。 苏荷垂下眼,抬头吻住他那粒泪痣。 苏荷的吻温柔的像人间三月的春风,已经停止的眼泪却开始不断的滚落下来,泪珠又大又急,争先恐后的往下落,范无救都来不及伸手去擦拭,便已面颊全湿。 苏荷伸手抱住范无救,吻去他眼角的泪珠:“别哭……” “我没哭……”范无救完全控制不住眼泪的滑落,他不得不红着眼睛辩解:“我不知道怎么了,它不听话……” 苏荷紧紧的抱住范无救:“好,是它不听话。你没哭,是我哭了,把你的脸都弄湿了。” 范无救是很难受,可是他没想哭啊,这眼泪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不停的往外涌,把他变成了这幅哭哭啼啼还口是心非的娘娘腔样子。可是,苏荷虽然没有哭,却好像比他更难过的样子。他只得一边眼泪鼻涕,一边伸出手,在他背上安慰的轻拍着。 眼泪好不容易止住了,苏荷看着范无救红红的眼眶笑道:“今天该哭的也应该是我啊。” “我替你哭完了,你就别哭了。”范无救吸了吸鼻子,拿袖子抹了把脸:“哭得我累得慌。” “你看我脸上挨了一巴掌,还被泼了一身的洗脚水,你闻闻看,有没有你臭脚丫子的味道?” “我没嗅觉,闻不到。”范无救嫌弃的别开脸:“你留着自己慢慢闻吧。” “你自己脚丫子的味道还嫌弃?” “虽然我闻不到,但洗脚水的味道,我光想想便是相当惊人的。” “你确定不是你生前闻过吗?” “生前?我是香臭不分么?有香的东西不闻,闻什么洗脚水?” “呵呵……我都洗干净了,香着呢。” “你现在是香是臭,我也闻不到。”范无救眼见就快到执行公务时间,这会儿也被他闹得没了睡意,干脆放弃了休息,和他聊着天:“苏荷,你总跟着我,你知道我在查什么?” “你不是在查自己的身份吗?” “嗯,这个自然是其一。另外,我还要找出个人来。”这是范无救第一次跟苏荷谈起这些,这个话题,他连谢必安都不曾说过。 “找个人?”苏荷看着范无救的眼睛:“什么人?” “害我枉死的人。”范无救一字一句道。 “枉死……吗?你找到了那人,你想怎么做?” “自然是要扒他的皮的。”范无救恨恨道:“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跟他到底有何深仇大恨,居然害我枉死。而且早不害晚不害,偏偏要选在那一天。” “你是无常,怎么可以目无法纪的去扒那人的皮?” “无常又如何?我生前与人无怨,却遭此毒手,换你你不恨么?” 苏荷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恨。” “所以啊,我一定得把这个混蛋找出来,好好扒上一层他的皮才解恨。”范无救看他情绪不高,止了话头,问道:“是困了么?” “那睡吧,反正你也无事可做,明日随你睡到何时。”范无救翻了个身,面对墙睡着:“我再休息会儿,便出任务去了。” “嗯,你也睡会儿吧。”苏荷沉默了会儿,似乎已经睡着了。 范无救转过了身,把他放在外面的胳膊盖在了被子里,也闭上眼睛休息。他和苏荷认识的时间不长,这人却总有让他气让他笑的本事,也许他们在前世果然是认识的吧。 原想打个盹就去开工,没想到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已经过了卯时了,范无救的人影还没有出现,这是不曾有过的事,不知道是不是出了点什么意外。自从谢长贾的事情之后,谢必安和范无救并没有过多的交流过,犹豫了一下,又等了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72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72 一会儿,谢必安还是决定去范无救家看看。 从前谢必安也算是范无救家的常客,有时候范无救会故意睡晚一些,等自己去叫他起床。还有时候,谢必安会在逢年过节的时候上门邀他一起回家吃饭,当然,一次也没有成功过。范无救不喜欢锁门,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家徒四壁,没啥好锁的。 自然谢必安也就习惯了不敲门就进范无救的家。谢必安对此习惯到都没有想过现在他们俩的处境都有些尴尬,等进入了范无救家,跨入范无救房门的时候,谢必安才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是太唐突了。 范无救还睡着,居然不是一个人,那背影谢必安认得,是苏荷。范无救朝天睡得正酣,一条腿都搁到了墙壁上。苏荷背对门睡着,整只胳膊都在外面,背上也是光溜溜的,蝴蝶骨以下裹在被子里面。 谢必安万万没有想过他们俩竟然会在一起,而且还是这样的一个状况。他还记得范无救有让他离苏荷远一些,那现在这个又该如何解释? 谢必安转过身,打算离开,失魂落魄中撞到了屋内的桌角。 “谁?!”范无救猛的顶着一头红毛竖了起来,撑在床铺上便跃过苏荷跳了下来,来不急细看,顺手抄起地上的鞋子朝来人扔了过去。 鞋子自然不会扔到谢必安的身上,他抬手抓住了那只鞋子,抿唇站在屋内。 “谢必安?”范无救愕然的看着他,谢必安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自己家。 床上的苏荷听到声音被惊醒,撑起身体坐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我看你没来,以为你有什么事就来找你。”谢必安拿着鞋子走到范无救面前,弯腰将鞋子放到他脚边:“忘记敲门了。” 范无救这才想起床上还睡着个全身光溜溜的苏荷,这家伙现在正睁着双无辜的眼睛朝他们这里看,被子落到了腰间,春光无限。范无救看着脚边的鞋子,动了动脚趾,抬起一只脚蹭了蹭脚背:“我睡过头了,这就起身。” 谢必安“嗯”了一声,转过了身:“我在奈何桥等你。” “好。”范无救点了点头。 谢必安没有再说什么,走到了门外,又驻足了一下,才抬脚离开。 范无救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转过了身,拿起一边的衣服开始穿。 “我的衣服还在外面的浴桶上呢。”苏荷坐在床上看着范无救道。 范无救束好了腰带,走出去把浴桶上的衣服拿了进来,丢给了苏荷:“我走了,你自己找东西吃吧。” “无救!”苏荷坐在床上喊道。 “又什么事?”范无救弯腰拾起地上的鞋子穿好,坐下来绑着鞋带。 苏荷看着范无救,嘴巴张了张,许久才问出一句话:“一起过年吗?” “好。”范无救拍拍肚子,瞬间就变得又矮又圆,他拿起了一边的哭丧棒,眯着双狭长的眼睛道:“苏荷,你知道肖玉走了么?” “知道。酆都大概没有人不知道了。” “今年,谢必安也不会想和我们一起过了吧。”从来都是范无救孤身一人,而现在却颠了个倒。 “这个你得问他了。” “不说了,走了。”范无救扛着哭丧棒,背对他摆了摆手,拉开门走了出去。 苏荷在床上又坐了会儿才穿上衣服离开。刚才他其实并不是想问范无救过年的事,只是问题到了嘴边又变了。 范无救扛着哭丧棒赶到奈何桥的时候,差一点就过了出勤的时间。孟婆似乎这段时间心情不好,见着他们俩就跟没看见一样,不过好在范无救他们也都习惯了。范无救远远看到谢必安的身影,停了一下才走了过去:“我来了。” “走吧。”谢必安没有多说什么,就朝鬼门关走去。 “今年过年,要不要一起?”这个问题一直都是谢必安问的,现在换成自己问,范无救觉得舌头都有点不顺畅。 “不用了,我还有事。”谢必安拖着长长的舌头,个子比平时的样子要高出许多,范无救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现在范无救开始能体会听这种不着谱借口的感觉,虽然知道是假的,但也只能把它当成真的理由听。俩个人又沉默的走了一段路,范无救又开了口。 “谢必安。” “嗯。” “你爹的事情……”范无救看着他的背影道:“我们都忘了吧。” 谢必安的脚步顿了顿,过了会儿才开口道:“我大概是忘不了了。” “我们都知道这只是个误会。而且,你爹也确实是死在我的哭棒下。你伤了我,但我现在没事,我们算扯平吧。” 谢必安转过身,看向范无救:“你说的扯平是指什么?我们两清了吗?” “我是说,你不用再因为伤了我,而觉得愧疚于我。”范无救抬头看着他,本来他就比自己高,执行公务时,他就更是高得离谱,让他每次抬头说话都觉得很辛苦。 “你,是不是喜欢上苏荷了?” 范无救看着他,没想到他问出来的居然是这个问题。他咳嗽了一声道:“我和你说了半天,你要跟我说的,居然是这个?” “为什么不回答?” “我挺喜欢和他在一起,虽然他有时候挺讨厌的。”范无救停了下又道:“我喜欢不喜欢他,有什么问题?” “你说过,让我远离过他,你忘记了吗?” “这……”这个问题范无救还真回答不了,当初他怀疑苏荷的身份不够单纯,怕谢必安着了他的道,才这说了这样的话。但现在相处下来,虽然苏荷虽然有很多事情他还不了解,但他相信苏荷不是来害自己的。 “走吧,再不去,要迟到了。”谢必安转过身继续朝前走去。 范无救跟着他往前走,从前他就知道二人的身高差距,但他从来没觉得跟着谢必安走路会累,也许是谢必安有意识的放慢过脚步吧。而现在,他却跟不上谢必安的脚步了,眼睁睁的看着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第二十六话 新年 酆都没有太阳,常年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中,每天照亮酆都城的也就是街道上那些挂在屋檐下飘荡的灯笼,酆都的城民们严格按照“回光返照”的作息时间点灯拔蜡,如同人间的日出日落一样。唯有一日,酆都城可以整日点燃蜡烛,那便是农历新年。为了庆祝新年,营造气氛,酆都大帝曾经颁令,允许这一天可以点一天的蜡烛,以供城民欢庆新春。 这一天,蜡烛店的生意也自然分外红火。虽然蜡烛店换了主人,但并不影响它的生意。大家都裹着厚厚的冬衣,拢着袖子到蜡烛店里挑选心仪的蜡烛。这一日,酆都大帝也特准可以点任意颜色的蜡烛,没有限制。 虽说是春节,但是对于黑白无常来说还是得照样办理公务,好不容易结束了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73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73 一天的公务,范无救才到自己家院子就看到自家的屋檐下张灯结彩,红色的灯笼迎风飘荡。 范无救记得在世时,每到过年,大家便都欢天喜地的回去与家人团聚。而范无救是个孤儿,这个时候他便与衙门里的吹火老头张衡一同过年。张衡没有子女,便把范无救看成了自己的孩子。爷俩儿会花上点银子,买点猪肉,买点小菜,再弄上两个灯笼在衙门前挑上,一起过上个年。 那时候,范无救就曾想过,总有一天,他一定要和谢必安一起过年。 没想到造化弄人,第一个陪他过年的人居然是苏荷。 这些灯笼不用想都知道是苏荷给挂上去的。果然,范无救一进门就看到了苏荷坐在桌边,拿着剪刀正在剪窗花。 范无救也不打扰他,走到桌边坐了下来,拿起桌上已经剪好的窗花对着蜡烛仔细瞧着。虽然苏荷是个男人,这些细致活倒也做得有模有样,窗花上不约而同的都剪了两个小人儿,钓鱼,放炮竹,骑竹马……相映成趣。 “怎么都是男娃娃?”范无救问。 苏荷放下手中的剪刀单,展开了窗花:“我们都是男的,当然都是男娃娃了。还是,你想做女娃娃?” “你倒手巧,做女娃娃正合适。”范无救托着脸颊看着他展开窗花,两个生动的小人儿正乐呵呵的坐在墙头吃着什么:“他们在吃什么?” 苏荷也不恼,笑呵呵道:“我做女娃娃也无碍。他们俩个正在吃石榴呢,看不出来吗?” “吃石榴?”范无救看着那窗花:“说起这个,现在倒是很想吃石榴了。可惜啊……” “现在没的吃了,等来年的时候,我给你弄几个来吃吃。” “别去了。”范无救摇了摇头:“要被抓住了,可是要受罚的。你总往上面跑,早晚要出事的。到时候我人微言轻,可帮不了你。” “舍不得我了?”苏荷笑眯眯的看着范无救:“没事,我小心着呢,不会被发现的。” “你小心什么?夜路走多了必定遇鬼。我要吃,自己去阳间执行公务时,自会偷着吃的。” “放心吧,我不会被抓住的,而且就算被抓住了,也有办法不受处罚。” “你是仁圣大帝的儿子么?”范无救哼了一声:“自大可没好处。” “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方法了。” “卖关子。”范无救也没有追问,伸手从怀里摸出件物什放到了桌子上,竟是块玉坠,和他脖子里挂的一模一样:“给你的。” “这个……哪儿来的?”苏荷拿了起来仔细端详着。 “当然是买的,难不成偷的?原本这玉坠就是我输给你的,你还给了我,我就重新让人磨了个一样的玉坠子,虽然不怎么贵……你就将就着戴吧。” 苏荷拿着这个玉坠仔细端详了许久,心里乐开了花,在范无救家里找了根红绳串了起来挂在脖子里,贴身放好:“我会仔细收好的。” 范无救见他喜欢,倒也开心,他指着门外在灯笼问道:“这是你买的?” “嗯,今天是年三十,我们也得应景挂些灯笼,是不是?”苏荷站起身,又从一边拿出了些烟花爆竹:“我还买了这个,晚些时候我们吃了年夜饭一起去放,好不好?” 范无救笑着点了点头:“好,我要还活着,今年都要六十来岁了,居然还玩小孩子的玩意儿。” “六十来岁又怎么了?楚江王府上买的烟花爆竹多着去,他活了都上千年了,还不是准备和他娘子放着玩儿?” 范无救“嗯”了一声,拿起窗花站到窗边开始贴。谢必安那天奈何桥上问他的话,依然还在脑海里。喜欢苏荷么?应该是喜欢的吧……要不然,以自己的性格,是不会和他一起过年的。 苏荷坐在桌边,边剪着窗花,边同范无救聊天:“你喜欢什么?我给你剪一个。” “剪朵荷吧。” “荷花?为何?” “我认识一个女子,她的名字里也有一个‘荷’字,名唤林荷笙,也算有缘。”枉死城里,林荷笙还在等自己的消息,可惜他现在毫无进展,希望她也能快乐的过一个年吧。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我。”苏荷手中的剪刀犹如一尾在河里灵活游动的鱼儿,随着他的动作荷花的剪影成形。 “荷笙荷笙……因荷而生。”范无救看着他手上的窗花道:“你说,她会不会前世和你有什么纠缠?” “与我吗?”苏荷展开荷花:“这个恐怕要问佛祖了吧。” “这些事哪能惊动佛祖?哎……可惜了,第一次有人陪着过年,吃得还是这些蜡烛幻化的鱼肉。”范无救咂咂嘴巴:“味觉恢复了,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 苏荷看着范无救笑:“你恢复了味觉后,可曾在阳间偷吃过?” “呃……”范无救支吾了一下:“有。执行公务便利,只吃了一点点。谢必安不知道我恢复味觉,所以我只能偷偷尝上一点。” 苏荷忍不住笑着站起来:“你坐这儿,我有好东西给你。” “什么好东西?”范无救好奇道。 苏荷没有回答范无救,起身去厨房端了一个火锅出来,热气腾腾,香气袭人。 “火锅?!”范无救腾的就站了起来,赶紧把大门关了起来:“你疯了?!居然……” “怕什么?”苏荷笑呵呵的:“你这周围的邻居能闻的出来吗?” 范无救在桌子边坐了下来,眼巴巴的看着翻滚的火锅,不由咽了下口水:“虽然我也闻不到,但是,我可是吃得出味道的……” 苏荷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你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无救。” “可以吃了么?”范无救口水直咽,伸手拿了筷子就去挑里面搓得圆滚滚的肉圆子。肉圆子在火锅里到处滚着,就是不让他得手。 “应该可以了吧,已经滚了好久了。”苏荷拿了汤匙,舀了一个肉圆子出来:“我来尝尝看。” 范无救伸长了脖子看着他把肉圆子往嘴里送,这回可是真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他还真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么馋嘴的人。 苏荷吹了吹肉圆子,张开嘴巴咬了一口,肉圆子里的汤汁流了出来,苏荷点了点头:“熟了,可以吃了。” 范无救赶紧拿起勺子捞了只肉丸子出来,胡乱吹了两下,一口就咬了下去,这一下,差一点把眼泪都烫了出来,赶紧扔了勺子直跳脚。 “你……”苏荷简直哭笑不得,范无救的动作太快,根本来不及阻止。苏荷倒了凉水赶紧递给他:“快喝。” 范无救接过来,立刻咕咚咕咚倒进嘴里,肉丸子还不舍得吐出来,一同咽了下去,捂着嘴直哈气。 “给我看看。”苏荷抬起范无救的下巴,示意他张开嘴。 范无救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74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74 但嘴里太疼,一时想不起来,慢慢张开了嘴。嘴唇里的皮被烫破了,红红的。 苏荷朝范无救的舌头吹了吹:“都红了,疼吗?” 范无救张着嘴,回不了话,只能点了点头。 苏荷垂下眼,靠近。在范无救反应之前,就感觉到有微凉的柔软缠上了他的舌尖。 范无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招弄得差一点把口水都流出来,下意识的想缩回舌尖,含糊不清:“你……” 苏荷退开时,舌尖滑过范无救的唇瓣:“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没?” “好好……好……”范无救差一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好你个头!” “呵呵……”苏荷笑着坐回自己的位置,拿了勺子给范无救舀了几个肉圆子吹着。 范无救看着他吹着肉圆子的小媳妇儿样,实在很难把他跟刚才做的事联系到一起。舌尖还是疼,不知道是烫的,还是……范无救咳嗽了一声,把脑袋搁到桌上,双手垂到桌下,干脆等着吃。 苏荷把凉了的肉圆子喂到范无救的嘴边:“啊……” “啊……”范无救嘴巴张得足可以把苏荷的脑袋吞下去。 苏荷把肉圆子给喂了下去:“怎么样?” “好吃……”范无救满足的嚼着,脸颊鼓了起来,人死已经够惨了,还吃不出味道,做鬼还分三六九等,太不公道了。 苏荷拿起筷子给他夹了豆芽,吹了吹继续喂他:“你们苏州人过年都要吃豆芽,意为如意菜,是不是?” “嗯嗯……”范无救连筷子都舍弃,只顾张嘴吃,现在怕是苏荷喂他吃的是草,他也会毫不犹豫不动脑筋的张嘴吃下去。 一顿饭苏荷只顾着喂范无救,自己都没吃上几口,看着他一脸满足的样子,比苏荷自己吃都要满足。 “饱了……”范无救瘫在椅子上,摸着肚子:“真好吃啊……将来我要能见到仁圣大帝,一定要跟他说,要鬼鬼平等,没有嗅觉,起码给个味觉吧。” 苏荷看范无救吃饱了,这才顾得上自己:“你要真说了,以后上面烧的这些蜡烛香火的,可没鬼会吃了。” “蜡烛香火本来就不好吃。”范无救看着他吃东西的样子:“苏荷,你生前一定是生在富贵人家。” “又说傻话。我都没轮回过,哪儿什么生前死后的。” “对哦……”范无救一拍脑袋:“我这是吃傻了。” “呵呵……”苏荷笑:“为什么说我是富贵人家?” “长得像,吃相也像。”范无救想了想又道:“说不定家中妻妾成君,齐人之福。” “那也都是你想的,我就孤家寡人,哪儿来的什么妻妾成群?” “你现在身份不明,当然孤家寡人,以后谁知道?” “以后就算真是妻妾成群,我把她们都打发了就是。” 范无救看着他摇头道:“想不到你如此薄情,啧啧……” “我要是不喜欢她们,还将她们留在身边,那才是真正的绝情,不过是砍断了她们追求幸福的自由而已。” “借口。既然如此,当初为何娶她们呢?” “我说我没娶,是你硬塞给我的。” “呃……”范无救无言以对,赶紧转了话题:“你这么多话做什么?好好吃饭。” “是你同我说话的。”苏荷好笑的看着范无救。 “你可以不理我啊,以前你同我说话,我就不理你。” “以前我可没有不理过你。” “好了好了,说不过你。”范无救坐直了身体道:“苏荷,你有新年愿望么?” “有啊。”苏荷吃饱了,放下筷子:“我的愿望就是能和你一直在一起。” 似乎自己无论说什么,问什么,苏荷的答案总离不开自己。范无救这一次没有反驳他,只“嗯”了一声,道:“好像听着还不错。” “你……说什么?”苏荷愣了一会,才追问一了遍。 “你聋了啊?”范无救没好气的。 “我想再听你说一遍。” “你耳朵背么?怎么总想着要我说第二遍?” “因为这话我等了太久,想再听一遍。再说一遍给我听,好不好?”苏荷央着他,绕着他,眼睛里全是期待。 范无救本来不想理他,听了他这话,倒又狠不下心了。 “我说听上去还不错。” 苏荷的脸上漾出笑容来,越来越明显,一双眼睛直盯着范无救看:“嗯,我也觉得很不错。” “你不要这样盯着我看,搞得我好像是什么怪物似的。”范无救脸皮不薄,居然也受不了他这么盯着瞧。 “那你这样盯着我看吧,我宁愿当个怪物。” ……范无救和他说不上几句,就觉得不想和他再说下去。他站起了身,到墙角拿了苏荷买的爆竹烟花:“吃饱了放爆竹去。” 屋外爆竹声声辞岁,满天烟花将酆都点缀得如同繁花。 两个人来到了院子里,苏荷点燃了爆竹,捂住了耳朵慌忙就逃回了范无救的身边。 范无救看着苏荷的捂着耳朵慌慌张张的样子忍不住笑道:“苏荷,我现在相信你没有取过妻了。” “为何?”苏荷完了眼睛,侧头看着范无救:“说不定我家有钱,这些事自有下人来做。” “放爆竹当然是由他人来做,但你要牵了新娘子,此时正好放爆竹,还不把你手里的同心绣球扔到你新娘的脸上。” 听了范无救的话,苏荷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样说来,好像还颇有道理。” 范无救嘻嘻一笑,也跑去点了爆竹,又很快跑了回来,一伸手,捂住了苏荷的耳朵。 苏荷垂下眼,也不去看那漫天的烟花爆竹,只是看着眼前的人,伸手就将他搂进了怀里。 范无救抬了双亮晶晶的眼瞧着他笑,眼里没有烟花的炫丽,只印着他的影子。 此情此景是苏荷盼望已久的事,苏荷闭眼侧脸就朝范无救慢慢靠近。他只觉得嘴唇上一凉,便有柔软的触感传了过来,搂着范无救腰间的手臂不由收紧,他的睫毛微微颤抖,扫过范无救的脸庞。 范无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第一个亲吻的人,不是自己心心念念了几十年的谢必安,而是这个认识还不超过半年的苏荷。虽然不是第一次亲吻,却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吻。 范无救很珍惜,就像苏荷说的,一直在一起吧…… 烟花在两人头顶的上空绽放,将范这个小小的院子照亮。两人相拥在一起,周围的纷纷扰扰都与他们无关,此时此刻,两个无依无靠的人寻找到了彼此,不再孤单。 ☆、第二十七话 明争暗斗 过了年便是年初一,一大早空气中还弥漫着烟花炮竹和过年喜庆的味道。这个时候人们还在家里酣睡,但牛头马面,黑白无常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75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75 ,却不得不早早起身执行公务。 每天每时每刻都有人会死去,勾魂的使者,索命的无常,他们必须得早早去开工。歇息的这几个时辰里,自有其他鬼差去领那些死去的亡魂。 苏荷昨日依旧没有回去,死缠烂打的赖在了范无救这儿,现在正霸占着范无救的床,光溜溜的躺在范无救被窝里。 范无救一大早就觉得头疼,这个家伙赖着就算了,还总喜欢光溜溜的钻到他被窝里。看来下次还是让他备两身衣裳扔在这里得了,反正赶不走,总好过老像条鱼一样滑腻腻的钻在被子里。 他离开的时候没有吵醒苏荷,这个家伙昨天晚上放炮竹放上了瘾,买来的炮竹全放完了不算,还又跑出去买了些回来放个够。昨天晚上闹厉害了,这会儿看来是累了,睡得跟头扒光的猪一样。 出了门,街道上一股爆竹鞭炮的硝烟味,只是范无救和大多数鬼魂一样,没有嗅觉自然是闻不到的。年初一的大早酆都和阳间一样,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各家店铺都关了门在家休息。 范无救扛了哭丧棒便往奈何桥去,远远就瞧见孟婆穿着那身终年不变的白衣靠在那里。大年初一的,范无救还是上去打了个招呼:“孟婆姐姐新年好啊。” 孟婆弯了弯唇,朝范无救笑道:“八爷新年好。” 看来孟婆今天心情不错,前几日总见她沉默着不搭理人,连油嘴滑舌的阿傍阿玛也没能让她个口。 “大过年也不能歇息一下,姐姐辛苦了。” “八爷客气了。”孟婆笑了笑,递了碗热茶给他:“八爷昨日可有守岁?” “多谢姐姐。”范无救接了过来,朝路口张望了一下,还不见谢必安的影子,便坐到桥头和孟婆闲聊会儿:“嗯,过年总是要守岁的。” 孟婆点点头:“看八爷的样子,这个年似乎过的不错。” 范无救笑嘻嘻道:“不瞒姐姐,这许多年,我也是头一遭有人陪着一起过年,自然是不错的。” 孟婆也忍不住笑了:“有人陪着过年,却是比孤零零一人守岁不错。看样子,应该是一宿没睡吧?” “就眯了一会儿。”范无救伸了个懒腰:“我的朋友太会闹了,炮竹放个不停,要不是他这么大个子,我还以为他只有三岁。放个炮竹都那么兴奋,跟没见过似的。” “是吗?那八爷呢?” “我?我当然陪他一起疯了,好像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说罢,范无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八爷想必是太久没人陪着这样闹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活着同死了,都没这么闹过,我从来都是一个人过年的。”范无救笑微微道。 孟婆也点点头:“如今好了,有人可以陪着八爷了。” “是啊。”范无救站起了身,眼见就到开工的时候,却还没见谢必安出现,难道也睡过头了?范无救这么想着,起身和孟婆打了声招呼:“我去看看谢必安,不知道是不是睡过头了,到现在还不来。改日再来喝姐姐的茶。” “嗯。”孟婆点点头:“八爷慢走。” 范无救一路直奔谢必安的家里,推开了外屋的大门,走到里面敲了敲谢必安歇息的屋子:“谢必安?在么?” 谢必安趴在屋内的桌子上,脚边滚了一地的酒瓶,手边倒着一只酒瓶,里面的酒水洒了一桌。 “谢必安……”范无救上前推了推他的肩膀:“还睡?赶紧起来,得去开工了。” 谢必安被范无救推了几下,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他,似乎神智有点不清。 “你怎么了?”范无救看他神色不对,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谢必安看了半天,似乎才认出他,一把抱住了范无救:“无救……” 范无救不知道他怎么了,这样子完全不像自己认识的谢必安,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背:“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上回的伤没好透?” “伤?什么伤?”谢必安抓住范无救的手:“不去管它……无救,你看……” “看什么?”范无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我现在孑然一身了……” 范无救忍不住伸手去探他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说什么胡话呢?” “我没有发烧……”谢必安抓着他的手,双眼有些迷离,脸颊微红:“无救……我只有一个人了……没有后顾之忧了……” “你……”谢必安现在的情况怎么看都不太对劲,倒像是喝醉了一般。范无救看着他道:“你喝醉了吗?” “无救……”谢必安伸手抱住他:“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范无救任他抱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必安,太晚了。” “晚?为什么晚?怎么会晚?”谢必安松开范无救,看着他的眼睛:“你看,我们俩都不会老,怎么会晚?” “经历了太多,很多事都变了,必安。”范无救也看着他的眼睛道:“我知道等待和伤心的滋味,所以我不会让苏荷伤心。” “苏荷?”谢必安错愕的看着范无救:“他是谁?为什么他要伤心?” “你怎么了?苏荷你都不记得了?他是你的朋友。”范无救观察着他的神色,他了解谢必安,他不会演戏,更不会当着自己的面说谎,这更让范无救觉得疑惑:“你到底怎么了” “苏荷……我管不了那么多……你怕他伤心,难道就舍得我难过了吗?” “必安,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多年,我也会难过的。你伤了我,我不怪你,那样的情况,谁都会控制不住。可是,你不信我,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你连一句解释的机会都没给我。”范无救笑了笑,又道:“我问你,如果你爹还在,又或是肖玉还在,今天你还会跟我讲这些吗?是不是还要我无止境的为你等下去?” “这些年……我也不好受啊……无救,你知不知道我的心……也不好受……” “我知道的,必安。你不像我,我独身一人,不需要跟谁交代,不需要对谁负责。而你,有太多的东西要面对,所以这也是我愿意一直这么等着你的原因。”范无救停了一下,又接着道:“可我终究不过是个凡人啊,必安。我也会怕孤独,怕寂寞。但比起这个,我更怕有人关心我,喜欢我,因为这会让我动摇。孤独了这么久,我太渴望有人能陪着我了,哪怕就这么安静的坐着,什么也不说。必安,就算我对不起你吧,我不能让苏荷伤心。你不回应我,我就去他身边;你现在可以接受我了,我就回到你身边。这样朝三暮四,也不是你认识的范无救。” “朝三暮四我不在意,只要你肯回来……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谢必安抱住范无救的腰:“无救……我知道我不好……你知道吗?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76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76 看到你死了,我有多难受……我以为,以为我跟着你去了,就都好了……谁知道……” “你……你说什么?”范无救惊愕的一时都说不出话来,谢必安的死因,他是不知道的。虽然他下来没多久,谢必安就也来了地府报道,但他真的没想过是这样的原因。 “无救……不要离开我……”谢必安抱着范无救,嘴里说着胡话。 范无救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谢必安……他居然是这么死的!而他现在的状况,即便谢必安不说,范无救也看出来他是喝醉了。但是谢必安的死因,早超过了他拥有味觉这件事情的真相。原来谢必安竟待他如此,自己却从不知情……这些年,谢必安也从未提起过只言半语,面对自己的冷嘲热讽,也都是一笑而过。 “无救……无救……”范无救不回答,谢必安也不追着问,只是一遍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 范无救闭上了眼睛,这个事情的真相让他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他只知道自己因谢必安未来准时赴约而死,却从没想到,谢必安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因自己而死。 谢必安醉的不省人事,搂着范无救的手一松,倒在了桌上。 范无救全身一松,也跟着坐到了椅子上。他看着不醒人事的谢必安,千般滋味在心头。就这么怔怔的坐了半晌,范无救才把谢必安扶上了床歇息,拿着哭丧棒,一个人魂不守舍的执行公务去了。 范无救才跨出谢必安家的大门,谢必安就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他走到窗前,看着已经看不清的人影,不由眯起眼想起了当日与苏荷的一番对话。 那时他刚刚重伤了范无救,自己也受了惩罚躺在家中休养。谢必安出手之后便后悔了,他深知父亲的脾性,这事,应该是父亲下的圈套让范无救钻。 可是,当时气血上涌,来不及细想,已经重重的伤了范无救。此刻范无救“生死未卜”,不知道人在何方,只想到这一点,他便心痛难当,远比那些伤口让他疼痛不已。 谢必安的伤很重,连床也下不了,更不要说去打听范无救的事情。头两天他总是一会昏迷一会清醒的,好在有肖玉照顾,伤势恢复的不算慢。 受伤的第二天,就有人登门造访了,正是苏荷。 肖玉将他引进了门,谢必安此时恰巧醒着,只是精神极差。她赶紧到床边坐了,握住了他的手,眼圈都是红的,要不是苏荷在,怕是早忍不住眼泪落下来:“必安,你醒了?你怎么样?有朋友来看你。” “没事……”谢必安的声音都有些喑哑。虽然和苏荷认识的时间不长,但看他和范无救的几次相处不难看出他对范无救很是上心,说不定能从他嘴里得到范无救的一些消息。 这样想着,谢必安又开口对肖玉道:“我有些饿了。” “我这就给你热些粥去。”肖玉见他有胃口,很是高兴,招呼了一下苏荷:“苏公子,你先坐会儿,我去去便来。” 苏荷点了点头,估摸着肖玉走远了后,才上前一步,皱着眉,一把揪住了谢必安的领头。 谢必安重伤未愈,被他这么一抓,牵动了伤口,忍不住压抑的咳嗽了一阵,缓过了气才开口道:“你若是为无救一事来的,我无话可说,要打要杀,我绝不皱一下眉头。但在这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无救是不是在你那里?他现在怎样了?” “哼!”苏荷冷笑一声,松开手,谢必安跌回到床上:“死不了!怎么?还想报仇是不是?” “那便好……那便好……”方才苏荷进来,看他神色,谢必安也对范无救的安危也猜着了□□分,如今从他嘴里得知,才真正宽下心来。他压住了口中的腥甜道:“是我伤了他,你若是来报仇的,尽管动手。” “我是想杀了你。”苏荷阴了一张脸:“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谢必安苦笑一声,按住了胸口道:“你现在把他一个人留在家中么?有没有人照顾?” “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他伤的这么重,身边没人照顾如何是好?我……”谢必安掀了被子便想下床,奈何身上的伤实在太重,走了一步,便又靠回了床上,大汗淋漓,胸口的伤直往外冒血。 “不用你在这儿假惺惺!”苏荷一时冲动就来找谢必安算账,但真见到了谢必安,他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随了他的心,恨不得当场就让谢必安魂飞魄散,可是想到范无救…… 苏荷蹙了蹙眉道:“以后范无救的事和你没有任何瓜葛了,你若再伤他一次,我定不饶你!” 苏荷喜欢范无救,就算木讷如谢必安,也是看得出来的。如今自己伤了范无救,苏荷跑来算账也是情理之中。谢必安一开始只当他要动手,没想到他只是进来时揪了自己一把,便再无其他动作,站在那里眉头微蹙,踌躇的样子,倒像是个一时冲动做错了事的孩子。 “没有瓜葛这样的话……是无救让你来同我说的么?”谢必安靠在床头,只觉得身体都快要和剩下的魂魄脱了去。 苏荷听了谢必安的话,忍不住弯了嘴角:“自然不是。不过,你觉得他还会对你一片痴心吗?” 谢必安低头咳嗽了几场,按住了血淋淋的伤口道:“我如此伤他,还有什么脸这么想?他要真遇上喜欢的人……咳咳……倒也是好事,无救固执,这些年……苦了他了……咳咳……” “哼,你少在那儿假惺惺,也不劳你分心。以后我会照顾好无救。 “苏荷,我知道你关心他。”谢必安抬头看着他,伸手拭去了嘴角刚才咳出的血迹:“他若愿意接受你……我也会替他高兴的。” 谢必安这话换别人未必能听出什么意思来,但是苏荷可不傻,一听这话,眼睛都眯了起来:“不用你费神,无救必然会喜欢我的。” “那自然是最好的……”谢必安勉强扯了扯嘴角:“你如此出色,如若换了其他人,怕是早喜欢上你了。” 苏荷一直以为谢必安是个老实人,如今看来自己是在是大意了:“谢必安,没想到你竟然藏的这样深,无救可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你想太多了……咳咳……”谢必安经不住伤重,又咳嗽了一通:“这么多年,是我欠了无救的,我虽不才,但也是希望他幸福的。” “哼……”苏荷冷笑道:“为他好,你就不该说出这样的话。不过这并不重要,就算你今天没有伤了他的心,无救迟早也会来到我身边。” 谢必安并未开口,只看着他点头笑了笑。 苏荷不怒反笑:“你也不必拿激将法。我承认,方才你用这招我是有上当。” “你我虽然相识不久,但终究是朋友一场,如今我做出这样的事,你如此看我,我也无话可说。”谢必安说完这些话,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77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77 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闭目靠在床上,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道:“快回去吧,无救没人照顾,你也终究不放心的,又何苦留在这里,看着我这个让你生气的人。” 苏荷心中也放心不下范无救,转身走了一步,又停下道;“谢必安,如今在你看来的绊脚石少了一块,我想你另一块绊脚石也差不多要消失了。只是,等这唯一一块绊脚石都不在了,你还剩下些什么?” 一块绊脚石自然是指谢必安的父亲谢长贾,但另一块……指的是肖玉吗?要消失又是什么意思?谢必安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想这些,只靠在床头,闭目不再说话。 苏荷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谢必安的家。苏荷离开之后,谢必安的情况似乎变得不好起来,这让肖玉操碎了心。尤其是在范无救不久登门探病那几日,几乎就没有个清醒的时候。 其中原由,唯谢必安自己最是清楚。 谢必安依旧还记得当日苏荷的表情,高傲的神情,笃定的口吻,但是他知道,其实那一日表面上赢了的是苏荷,其实输了的也正是苏荷。没想到才这几日,竟然局势扭转,苏荷真的成了当之无愧的赢家。 谢必安垂下眼睛,关上窗户。没关系,还没到最后,暂且就让他先赢一局吧。 ☆、第二十八话 拖油瓶 那日之后,谢必安依旧如常,闭口不再提及那日醉酒之事。但是谢必安因自己而死这件事,范无救时时刻刻都记在心中。想找出那日害死自己之人的心情越发的迫切了起来,原先只认为这人害死了自己,没想到也间接害死了谢必安。 范无救从小到大没欠过别人的情,没想到现在居然欠上了一条命,还是谢必安的命。光想到这一点,他就坐立难安,恨不得上天入地,把那个混蛋揪出来抽他个灰飞烟灭。 “你屁股上长疮了吗?”苏荷给范无救倒上一杯茶。 “你这个时候倒什么茶?还不回去休息?”范无救每天都要执行公务,要想查案,必须等收工了之后,才能挤点休息时间出来去查。可苏荷这家伙,天天来候着自己收工。每天收工后,远远从天子殿回来就能看到他像只小狗似的朝自己跑过来。而那两只自以为是的牛头马面,就总是会心的相似一笑,笑中内容不言而喻。 “我回去也是一个人,留在这儿陪你不好吗?”苏荷放下茶壶,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范无救笑:“你忙到现在,一定渴了,喝点茶吧。” 范无救拿起茶杯,一口闷了,把茶杯口朝地面抖了抖,然后往桌上一放,站起身就轰人:“好了,我全喝完了,你赶紧回家睡觉去吧。” 苏荷被范无救赶到了门外,还死扒着门框不肯走:“无救,你一天下来难道就不想我吗?才见这会儿功夫你就赶我走?” “我累了,你也知道我一整天在外面忙呢,现在想早点睡觉了。你也乖乖的回去睡觉,都什么时辰了,你不困的么?”范无救连哄带骗的。 “你心里想什么小九九,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苏荷瘪着一张嘴委屈道:“你是想去见谢必安是不是?” “你胡说什么?”范无救简直哭笑不得,他现在这副模样,倒像是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但范无救可不上他这当,这家伙滑起来,就是个泥鳅王。要是一点心软,他必定揪着空子不放。他想把这些事情查清楚,但不想带着苏荷。万一这事情惊动不小,也不至于连累了苏荷。 苏荷蹙着眉,一脸的委屈,低头看着地面:“你总说我这人性格多变,让你摸不透。你怎么就没想过为什么我会这样。” “你再胡闹,我生气了!”范无救见软的不行,便改用硬的:“我说了和你在一起,便不会再回头,你当我范无救是什么人?” “你就是范无救,杀人放火也好,助人为乐也好,我都不在意,我在意的只有你。”苏荷抬眼看着范无救道:“难道你不明白吗?” “我明白,都明白。”范无救见他软硬不吃,没了辙,只好坦白:“我有点事要查,你跟着我不方便。” “你带着我,我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苏荷松开抓着门框的手,拉着他的手晃道。 “苏荷,我不带你去,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而是我不想连累你。你现在自己的身份未明,再掺和到我的事情当中来,将来恐怕你自己都要后悔的。” “我已经后悔过一次了。如果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那次你也就不会受那么重的伤了。” 范无救看着他,忽然就说不出反驳的话。受伤的事,自己倒没怎么在意,反倒是苏荷好像有了心理阴影。 “就让我跟着你,好不好?要不然你赶我回去了,我也会偷偷的跟着去的。” “你……”范无救认命的叹了口气:“好吧,但你要答应我,别乱插手。” 苏荷连忙把一颗脑袋点得跟捣蒜泥一样。 “走吧。”范无救反手关上了家门。 苏荷喜滋滋的,屁颠屁颠的就跟了上去,事实证明苏荷这个事妈根本不可能不添乱子。 范无救第一要去的地方,便是“马上风”。董玲玲一事,始终没个眉目,上次查了一点,便逢上过年,这事便停了下来,再者,范无救不想引起注意,也就故意把这事搁到一边先凉着。俩个人遮了脸,便翻墙跃进了“马上风”。这个时候“马上风”正是热闹的时辰,董玲玲之前住的房间,大概是嫌晦气,被阴司封门之后,就一直空着,连封条都没撤去。范无救轻轻拉开窗户,灵活的跃了进去,落地无声。 苏荷跟着范无救进了董玲玲的房间,顺手关上了窗户,开始发挥他事妈的本性:“我跟你说,这些做□□的,大多都不干净,你可别乱摸,小心得病。” “哦?是吗?”范无救回头看了他一眼:“那最不干净的是?” “最不干净的就是床。”苏荷还不自知,自顾自道:“你想啊,两个人不干不净的滚在这上面,别提有多脏了。 “最不干净的,不应该是人么?”范无救弯起眼睛道:“可我好像记得上次某人摸来摸去,摸得爽啊。” 苏荷勾起嘴角,指着自己:“你说的是我,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 “最想……消个毒?”苏荷走到他边上,大方道:“你摸吧,别客气。” 范无救额角青筋直跳:“我现在最想把你打包了,堵了嘴,直接从楼上扔下去!你再啰啰嗦嗦的,就给我滚蛋!” “我不是为了你着想嘛。”苏荷撇了撇嘴。 “少废话!”范无救开始到处找线索,把他撇在了一边。 “别乱摸,这些女的真的不干净。”苏荷在边上唠唠叨叨的:“你要摸哪儿?我帮你搜就是了。”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78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78 范无救现在开始后悔带了个奶妈在身边,啰嗦令人发指,他回头狠狠瞪了苏荷一眼。 苏荷被范无救瞪的一句话都不敢吭声,只拿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瞅着他。 范无救转过头不去看他,这个人撒泼耍赖是一把好手,装无辜装可怜也是绝顶高手。范无救四处翻了一通,没能找到什么线索。难道这个凶手真的一点线索也没留下来?他揉了揉额角,在屋子中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想静心想想。 苏荷也在他手边坐下:“你饿不饿?反正这儿没什么,不如我们去吃好吃的吧。” “你饿你自己去吃吧。”范无救一想着谢必安的死是因为自己,就觉得心里堵得慌,查不出那个害死自己的人是谁,他哪里能吃得香? “查归查,吃归吃,你一天不查出来,难道一天不吃吗?” “你别管我。”范无救有些心烦,又重新站起来去翻查线索,床底,枕褥,甚至连地上的砖都一块块蹲下身来仔细的摸。 苏荷看见范无救就没差把这儿翻了个底朝天,看不下去了,开口道:“既然董玲玲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那个犯人肯定有足够的时间把这些线索给抹去。” “这个世上没有完美的犯案,无论什么案子,总会有所疑点,只看能不能发现。”范无救是个固执的牛脾气,并不肯轻易放弃。 “这儿就没差被你翻个底朝天了,你找到什么了?” “我就不信这个邪!”范无救牛脾气上来了,一按桌子又站了起来,重新开始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搜索。 “无救……”苏荷拉住范无救:“你怎么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就是不听劝呢?” “你不明白的。”范无救转过身看着他道:“你知道吗?谢必安是因为我才会死的。” 苏荷抿唇看着范无救,良久才开口:“所以呢?” “如果这个心结不解开,我会觉得愧对他一辈子。”范无救看着他的双眼道:“我恐怕没办法心安理得的和你在一起。” 苏荷闭上了眼睛,扶着桌子坐回了凳子上。 “你别跟着我了,回去吧。”范无救没有回头。 “我怎么能就这样回去?你一天不查出来,你就没办法和我在一起,我怎么可能不管?” “你不用管我,这事我查清楚了,我才能坦坦荡荡和你在一起。”范无救停了一下,又补道:“我会查出来的!” 苏荷跳了起来,也不管范无救,在屋子里就是一顿乱翻。 “喂!”范无救赶紧一把拉住他的手:“你搞什么鬼?!这么大动静,是想把人都引来么?!” “无救。”苏荷抬眼看向范无救:“如果,查出来是你不能承受的真相,怎么办?” “什么是我不能承受的答案?” “我只是怕。”苏荷垂下眼:“就像我怕恢复我所有的记忆一样。” “怕什么?你一个大男人,不要这么婆婆妈妈的行不行?” 苏荷嗯了一声,继续翻找着。 “除非……”范无救一边摸索着墙壁,一边道:“是你害死了我。” “要是真是呢?” 范无救没有回答他,只顾自己搜索着线索。 “无救。” “嗯?” “你真的那么想查明真相吗?” “是,我一定要查明真相。”范无救一字一句道:“先前我也许可以放弃,但现在,我一定要个水落石出。” 苏荷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半晌开口道:“我看这儿我们是找不到什么了。” “谁说的?”范无救的声音中带着笑意,他转过了身,扬了扬在墙角活砖里找到的东西,那是一片黄色的绸缎。 苏荷看了那一片绸缎道:“这个绸缎你就确定是凶手留下的吗?也有可能是董玲玲的恩客喜欢玩些什么小情趣给扯坏的。” 范无救一扯嘴角,把绸缎展了开来,上面竟写着不少字:“你看,在这上面写字,也是小情趣么?” 苏荷凑了过去,眯着眼看去:“写的都是什么?” 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时间,和一些简单的记录,虽然并不很详细,但也足够范无救欣喜的了:“看来是和那个蒙面人见面的时间和一些事件的记录。走,我们先回家,再慢慢研究。” 二人收了东西,一起回了家,靠在烛火边研究了一通,竟没有更详细的记录了。 “看来这个人和董玲玲来往了五年。”范无救看着那片绸缎有些气馁:“这董玲玲看来很信任他,居然片字不提这个人的身份。” “你为什么会查董玲玲?这个和你的死因有关吗?” “这是个线人给我的线索,虽然我不清楚他是什么人,但他知道的事情甚多。他让我从董玲玲开始查起,那便自然有他的道理。” “你现在找到了这个线索,也跟没找到一样。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范无救往桌上一趴,完全没了头绪。阿九给他这个线索查,可是却并没能查出个眉目来,搞得他心里窝火又没处发。 “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个人为什么要杀董玲玲?” “当然考虑过。一,董玲玲知道了他一些不可告人的事,为了安全,杀人灭口。二,董玲玲用这些事威胁他,提出某些要求,被杀灭口。” 苏荷微笑着看着范无救:“我倒是可你指条路走。” “你有想法?!快说!不许卖关子!要不然立刻把你赶出去!” “我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 “你竟然还跟我提条件!”范无救一拍桌子就待发怒。 “不用你赶,我现在自己就走。”说着苏荷真站起来朝门口走。 “你走了,便不用再来了!”范无救怒道。 “我只不过想讨个小小的甜头,你这个都不愿意满足我?” 范无救本来就是个遇强则强的,苏荷一软,他也立刻不举,又重新坐了下来:“说吧。” 苏荷重新又坐了下来,点了点自己的脸颊:“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范无救凑过去就亲了他一下,嘴都亲过了,亲个脸怕什么,他范无救又不是扭捏的娘们儿:“说吧。” 苏荷笑了笑,这才开口道:“既然你那线人让你查这件事,就应该和你推断的两个理由八九不离十,就是那凶手行凶的动机了。” “别说废话,说关键的。” “你有没有想过妓院有什么特色?” “妓院能有什么特色?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有钱,就打开门做生意呗。” 苏荷点头:“妓院牛鬼蛇神,什么都有,人一旦杂了多了,消息自然就灵通了。” “苏荷!!!!”范无救受不了他了,一把抓住他的领子:“你再跟我绕圈子,我可不客气了!” “我估摸着这个人是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79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79 想利用董玲玲得到什么消息,既然查不出他的身份,我们可以查董玲玲都和什么人接触过,有什么人可以让她得到大秘密,大概就能找到那个人的身份了。” “董玲玲既然是帮这个人做事,必定是谨慎行事,不露马脚,要不然,这人的身份一早就曝光了。”范无救松开了手:“而且她是个鬼妓,□□每天要见的人,各种各样,从高官到富商,只要有钱,她都会见。但要得到消息,她就只有一个出处,那便是高官。喜欢逛妓院的高官不少,但多数都是偷偷摸摸的,不过酆都就那么几个高官,不比人间,要查也不算太难。” 苏荷整了整衣服:“现在有了个方向,总比一点头绪都没的强。你先朝着这个方向查就是了。” “这事牵扯太大,要找出真相不容易。”范无救揉了揉额角:“不管了,明日再说吧。” 苏荷伸手搂住范无救的肩膀:“那我们早些歇息吧。” 范无救站起了身,伸了个懒腰,也懒得洗漱,直接就倒在了床上:“你自己家不舒服啊?干吗总和我挤。” “我家里没有你啊。”苏荷将范无救拉了起来:“洗漱了再睡,你怎么那么脏?” 范无救又像没骨头似的重新倒了下去:“嫌我脏,回自己家睡去。” “你要和我洗鸳鸯浴,我也是很乐意的。”说着弯腰就要去抱他。 “我累了,苏荷,你就让我睡吧。”范无救根本不想动,除了执行公务,他把时间都用在查案上了,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好,你不用动。”苏荷拦腰将范无救抱了起来:“我帮你洗就好。”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放我下来!”范无救的额角又开始爆青筋:“我说了不洗,不洗不洗不洗!!!” 苏荷就跟没听到似的,抱着范无救,就往浴桶那里去:“马上风多脏啊,一定得洗的。” “你耳朵聋了?!”范无救一用力,从他怀里挣扎了出来,没想到脚一麻没站稳,直接就脑袋朝下,一头栽进了还没有放水的浴桶里。 “无救!!”苏荷大呼一声,来不及多想,伸手就抓住范无救的腿。 这回更是难堪,范无救半个身子已经进了浴桶,腿却还被扯在外面,跟只被倒提的鸡一样。范无救什么面子里子都没了,好歹自己也是个无常,每次遇到苏荷,都得丢个人,这是跟他犯冲么?范无救怒道:“放手!” “不放!我要是放了,你就得摔进去了。”苏荷紧紧抱着范无救的两条腿不放。 “你不放手,我怎么上来!?”范无救使不上力,在浴桶里扑腾了两下,怎么就遇上这种死脑筋的人?摔进浴桶里能摔伤还是摔死怎么着?这么僵持着要做什么? “哦。”苏荷听他说要起来,招呼也没打,直接松了手。 “诶……”只听得“咚”一声,毫无准备的范无救就真的一头栽了进去,两只脚还挂在浴桶边上。 苏荷知道自己闯了祸,赶紧提着范无救的腰带,跟拎麻袋似的,将他提溜了出来:“无救,你没事吧?” “姓苏的!!!!”范无救跟点燃的炮竹一样,彻底炸了。 不一会儿,大门被打开了,一个人影从范无救的家里被踢了出来,门又立刻关上。苏荷在地上滚了一圈,立刻爬起来拍门道:“无救,我错了。你先让我进去好不好?” 范无救插上门栓,又拿桌子顶住了,拍拍手回床上睡觉去了。遇到这个苏荷,一定是老天爷派来作弄自己的,遇人不淑啊…… 苏荷在外面又拍了会儿门,估摸着这次范无救是真的生气不会开门了,才悻悻道:“那,你早点休息吧。” 苏荷才走了两步,忽然听到窗户推开的声音,还没来得及欣喜,就叫里面飞出来的披风兜了个满头,东西飞出来,窗户就重新合了下来。他拿下来一看,是自己白天拉在范无救家里的。 “哎……”苏荷叹了口气,拿着自己的东西踏上回家的路。 ☆、第二十九话 傀儡 □□素来都是喜欢和官员打交道,一是因为这些官员出手总是比一般的嫖客要阔绰,二来和官员打交道容易提升□□自身的身价和知名度。董玲玲是“马上风”的红牌,自然也就少不了和这些酆都的鬼官们打交道了。在阴司办事的鬼不少,但真的有闲钱到这儿挥霍的也不是那些夜叉们和小鬼们能来的地方了。范无救并没有花多少工夫就查出了和董玲玲有过往来的官员有哪儿些。他们分别是,宋帝王余,泰山王董,以及四大判官之一的审判司陆之道。 如同人间一样,想要查官,可不是容易的事,更何况其中还有两个是高官。范无救不可能一下子急进求成,只得从判官查起。事情查到这份上,他真的不希望把苏荷再牵扯进去。事情虽然还没水落石出,但范无救隐隐也感觉得到,这事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但他也没办法不让苏荷跟着,就像苏荷说的那样,就是赶走了他,他也能自己跟上来。 暗里查了两天,范无救暂时还没有什么新的线索,他琢磨着要不要想办法混到判官府里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又是公务又是追查,范无救已经觉得颇为辛苦。更要命的是,苏荷看着像个贵公子,舌头却特别长,跟在身边像个爱唠叨的姥姥一样,范无救的耳根子没一天清静的。范无救结束了公务,回家随便吃了一点,习惯性的等着苏荷这个跟屁虫出现。约摸等了半盏茶的功夫,都没有等到苏荷的出现。 难道今天有事不来了?范无救没有多想,他不出现自己也乐得清静一点,想到这里,他关上了门,便独自一个往判官府里去了。 范无救去的时辰已经很晚了,没想到判官府里居然烛火通明,还围了不少的鬼差。难道是出了什么事?范无救趴在屋顶窥视了一会儿,隐约听明白了两句,貌似判官府里丢了什么东西,还是很重要的东西,要不然不会这么兴师动众。 看来今天是没办法下去查了,范无救没敢多作停留,跃下墙头改往七殿泰山王董中去了。阎王殿里的戒备自然不是判官府上能比的了,范无救小心避过巡逻的夜叉们,找到了泰山王的书房,小声的掩了进去。 范无救连脚跟都还没站稳,就听到外面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他赶紧蹬墙上梁,猫着身子藏在了梁柱上。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泰山王董,他的身后还跟着范无救的顶头上司楚江王。两个人进了书房,泰山王将门掩了起来。都这个时候了,这二人怎么聚上了?下面两个皆是比自己等级高上许多的阎王,范无救大气也不敢出一个,跟只被毒哑了的猫一样掖着不敢动,盼望他们聊完了赶紧离开。 “二哥,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今天找你是有一事想和你商量。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80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80 ”楚江王虽然看着年纪还轻,但是资历却不轻,在十殿阎王中也算是知道的最多的了。泰山王不知道有什么事想秘密和楚江王商量,居然执行公务时不在森罗殿里问了,到现在偷偷摸摸的私下商议。 楚江王打量着他的书房里的古玩,伸手拿起块战国玉璧把玩着:“七弟啊,这么晚了约我来,可是有好玩的古董让我瞧啊?” “二哥,我找你来可不是为了看这些东西的。”泰山王拿走楚江王手里的古董放回原位。 “小气。”楚江王在书房中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话,不能来我府上讲,偏偏要这么晚约到你这里来谈?你也知道你嫂子她的脾气,要她相信我是跟你回来谈事的倒就算了,万一又当我出去寻花问柳……” “二哥!”泰山王看楚江王又要没玩没了的唠叨下去,赶紧打岔:“今日我来,是想和你谈谈十弟的事。” “哦?十弟?”楚江王笑了笑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十弟怎么了?” “十弟他……最近似乎有些古怪。” “哦?哪里古怪啊?” “最近十弟总是神神秘秘的,好像在私底下有什么小动作。” “你的意思是……”楚江王一言道破:“担心他又犯了从前同样的错误?” 泰山王点了点头:“我就怕他死性不改,又要犯错。二哥怎么看?” “十弟确实是犯过错,他也受到了惩罚,这些年,倒也算循规蹈矩。”楚江王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前推开了窗户:“他要真再有这样的想法,实在辜负了仁圣大帝的一片苦心。” “我就是怕这个啊。”泰山王为人敦厚老实,叹了口气道:“我们几个虽然不是亲兄弟,可这么多年共事下来,一直以兄弟相称,要是十弟再犯了错,真是……所以,我今日找二哥来,就是想和二哥商量一下,如何让十弟悬崖勒马。” “呵呵……”楚江王笑了笑,转身道:“七弟,十弟这事情,我跟你说白了吧。你知道孟婆的典故吗?” “孟婆?自然是知道的。”泰山王不知道这个时候楚江王又说什么孟婆的事。 “非也。”楚江王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了下来:“七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什么其一其二的,二哥,我都被你搞糊涂了。” “天齐仁圣大帝创建酆都之始,是没有孟婆的,外界所传的孟婆千年守着奈何桥,其实不过是个误传而已。”楚江王虽然不是最大的一个阎王,但却深得天齐仁圣大帝的信任,所以许多事情,就连一殿的秦广王都不知情,他却能知道个七八分。 “当年仁圣大帝始创酆都,能给他出力的还没有这么多人,他手下只有几个得力的助手。那个时候,甚至还没有我们兄弟这几个阎王。酆都初建,十分混乱,许多制度还没有周全,全靠了现在的酆都大帝还有几位鬼帝一力支持,酆都才渐渐有了现在的模样。当时的阴司还不齐全,奈何桥上经常发生鬼魂逃跑,甚至是结伴投胎的荒谬事情。后来,阴司渐渐齐全,仁圣大帝这才为奈何桥安排了个看守的人,这人便是孟婆。但说她是人,却也不然。”楚江王停了一下又接着道:“孟婆不过是仁圣大帝取下的一块胸骨,化成妙龄女子模样,替他看守奈何桥。因此,她是不会讲话,甚至是不会笑的。说明白点,那孟婆就是个傀儡。” “傀儡?可是我记得孟婆她是能开口的啊,听下面的人说,像阿傍阿玛这些鬼差最是喜欢去奈何桥边讨杯茶喝,和孟婆聊聊天。难道这些也都是假的?”楚江王的话泰山王仔细想了想,自己初入酆都时,也确实从未见过孟婆言笑,这是近些年才听说起鬼差找孟婆的事。 “孟婆之所以现在能开口,自然是因为有人赋予了她新的魂魄。至于这个典故,我就不能告诉你了。”楚江王当然不会把自己的糗事到处说,他又接着道:“孟婆都有可能是傀儡,那转轮王……七弟啊,话我就说到这里,你仔细想想,十弟当年谋反,仁圣大帝就算是心肠再好,也不能对他毫无惩戒,随随便便拉到地狱烧两把火,烫两下心,就让他重新归位了。你说,是不是?” 泰山王听的心中一惊,按照楚江王的意思,现在这个转轮王难不成也是个傀儡?可是,傀儡不会说话:“二哥的意思是……” “一伎两用,这是傻瓜才会做的事。”楚江王看出了他的想法:“现在的转轮王自然不是傀儡,但是,他也并不是我们认识的十弟。十弟这些年其实一直在接受惩戒,只待时机,他便会归位。一个小小的耗子能闯什么大祸?了不起就是想穿件人的衣裳装装样子。以他的能力,就算给他十万大军,也不是对手,猴子耍把戏而已,你就安心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泰山王点点头:“谢谢二哥提醒。只是,我看这个转轮王的法力似乎并不小,不会真的想闹事吧?” “耗子穿了这么多年人的衣裳,自然以为自己真的就是人了。这些事,仁圣大帝都有交代,我都有留心着,放心吧。比起担心他,我更担心十弟,这些年的历练,到底能不能让他大彻大悟,重归原位,还是个未知数啊。” “听二哥的意思,应该是知道十弟在何处吧?” “我自然是知道他身在何处,只怕……”楚江王摇了摇头:“他尚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再次以身冒险。” “二哥的意思是?” “这些事,先不提了。我也不过是个小小的阎王,这事儿啊,我真管不着。上头有几个大老板,我就等着听命吧。” 泰山王点了点头:“那我送二哥出去,也省得嫂子在家等候。” “不用了。”楚江王道:“七弟啊,你可知道,为什么隐瞒了这许多年的事,我瞒到现在,如今却愿意讲给你听了?” 泰山王摇了摇头:“小弟愚钝,实在是想不出为什么。” “这酆都的天啊,怕是要变了。”楚江王说完这句,拉开了门踏了出去:“我这就走了,你也别多想了,早点歇息着吧。” 变天吗?泰山王抬头望了望酆都终年漆黑一片的天空。如果真的要变天了,可不是他们这些看似掌握生杀大权的阎王们能管的了。 楚江王离去不久,泰山王也离开了书房,范无救这才从梁上落了下来。这些消息虽然与他无关,但他也震惊不小。孟婆是傀儡且不去说,转轮王居然是假的?那……拥有味觉的自己,会不会就是曾经造反的转轮王?带着这些疑问,他匆匆回了家,准备第二天找苏荷商量商量。 谁知道一直到第二天范无救结束了公事,都始终没见到苏荷的影子。范无救这才意识到苏荷有可能是出了事,按苏荷的性子恨不得天天到他家赖着不走,不可能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81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81 两天一点消息都没有就销声匿迹的。 范无救结束的公务没有回家,直奔苏荷家中。这些日子苏荷几乎要成了他的影子,除了执行公务他实在没办法跟着,几乎是形影不离的。忽然两天都不见人影,这实在让他觉得不安。 “苏荷?”范无救推开了他家的大门:“在家么?” 苏荷的家空荡荡的,一点声息都没有,从家中的现状来看,苏荷大概是昨日一宿都没回来。这就更奇怪了,苏荷独身一人,能去哪儿?难道他想起了什么? 范无救到处去找苏荷,他把苏荷有可能去的地方都去找了一遍,“死了再来”赌坊,“马上风”妓院,甚至是“长舌舍”,就差没去谢必安家里。从亥时一直找到了寅时,都没能找到苏荷的身影。范无救拖着疲惫的身体倒在了自己家的床上,他看着床顶毫无睡意。怎么忽然就这么不见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难道是遇到什么危险了?这么想着,范无救又一个激灵爬了起来,出门找人一直找到了卯时,这才不得不去执行公务。 范无救每次都抱有希望,自己安慰着自己,或许明天苏荷就会嬉皮笑脸的出现,凑到他的眼前道:“是不是想我想的快疯了?”然后事实是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见到苏荷的影子。 范无救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要疯了,他从来没有这么焦急过。苏荷没有亲人,甚至没什么朋友,他想找个人问问都不行。不知道他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还是独自一人生病倒在了哪里,不醒人事。这几天里,他只要有时间就出门去寻找苏荷的身影,吃饭也没顾上,整个人也没打理,搞一脸憔悴,满是胡渣。苏荷不见了,或许……他永远也不会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了?这样的想法让范无救无法接受,他呆呆的坐在忘川河前,想起那颗被自己投下去的石榴,顿觉整个心都被绞在了一起。 “苏荷……你在哪里?”范无救看着水中的倒影,憔悴的他都快认不出自己:“你说过要一直陪着我,不可以食言的……” 范无救的不对劲,就连平日里脑子缺根筋的阿傍都看了出来。他和阿玛从天子殿里出来,看见范无救失魂落魄的坐在那边,两个人推推搡搡的,结果阿傍被阿玛一脚给踹了出去。等阿傍稳住身形,人已经到了范无救面前。没有办法,阿傍只好硬着头皮上前道:“八爷。” 范无救像是没听到一般,看着水面发呆。 “八爷,土地公叫我带个东西给你,我给你放这儿了啊。”阿傍最好范无救保持现在的状况,他只要把话和东西带到就行了,免得这个阴晴不定的黑无常跟自己过不去。这样想着,阿傍从怀里掏出一封封信放在了范无救身边,拔腿就跑。 范无救依然没有回神,阿傍他们都跑得无影无踪了,他才转过头看了一眼。土地公让人带来的东西,自然是自己想查的事情有关。可他现在没有心情去查这些,他只想知道苏荷去了哪里。范无救拿起信,漫不经心的拆了开来。 信封里装的竟然不是信,而是一张从什么书本上撕下来的纸张。 “这是……”范无救不由睁大了眼睛,这张看似简单的纸,竟然是生死簿上的一页,被人撕了下来,上面记录的名字,竟然就是自己。 上面的内容并不多,记录了范无救三生三世的事情,只是除了这三生三世之外,便没有其他的内容了。 三生三世?这对范无救来说简直是从未想过的事。他握着纸张坐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就直奔土地庙里。这事是土地公让人来支会的,也就是说,可能是阿九查到的消息。阿九知道的事情这么多,或许……他能帮自己找到苏荷也不一定!这个想法让范无救总算有了点精神,也不顾什么规矩了,跑进土地庙,就照着土地老儿的雕像来了一脚。 “哎呦……张德福一声惨叫,连滚带爬的从他的雕像里摔了出来:“八爷啊,您还是把我挂树干上吧。” “我问你,阿九在哪里?!我现在有急事找他,你赶紧告诉我。”范无救一把抱起土地公,照他心意,把他挂在了自己的雕像的拐杖上。 “阿九?我也好久没见到他了。”张德福摸了摸屁股:“那天他给了我这东西就不见人影了。” “你最后见到他是在哪里?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吗?张德福想了想:“我以往都是和他在客栈会面,但那天他好像挺匆忙的,直接跑土地庙里找我,把信封一塞就跑了,大概是在五天前吧。” “这个人怎么总是动不动就消失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请他帮忙,你赶紧想办法跟他联系上。” “这个恐怕联系不上,他缺钱了就会来找我。” 范无救一把揪着他的领子:“那好,我不找阿九。我要你帮我找另外一个人,你眼线众多,这一次一定要帮我!” 张德福挂在树上被范无救这样一扯,整个人就被扯了下来,这样腾空的感觉可跟挂树上不一样,太没有安全感了。张德福一脑门的汗,连忙道:“八爷,有话好说,你可千万别松手。” “少啰嗦!”范无救打断他的话:“你要不帮我找到他,我就拆了你的土地庙!大不了我去十八层地狱烫个皮,啄个心,回来我继续揪着你不放!” “八爷,我什么时候说不找了啊?哪儿回你要我做的事我拒绝了?” “好,你帮我找一个人,他叫苏荷。”范无救平静了一下,又继续道:“别告诉我你不认识他,我就不信牛头马面这两个笨蛋没在你面前添油加醋过。” 张福德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全被范无救给堵住了:“行行行,我一定给您找!” “苏荷不见了,他甚至没有和我打招呼,我怕他是出事了……他不会不辞而别的。” 范无救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倒让张福德一愣,不由揣测起这个苏荷到底是什么人了。张福德晃了晃脚,小心开口道:“八爷,您先放我下来好不好?” 范无救蹲下身把他放了下来,抚平了他的领口,轻声道:“土地爷,这一次就算我范无救求你,一定要帮我把他找回来,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黑无常的性格只要是在阴间的人都知道,像现在这个样子是从来没见过的。张福德看他如此低声下气,倒真的有些不忍:“八爷您放心,我这就找人替你打探去,一有消息就通知您。” “有劳了。”范无救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张福德身上,就算没有阿九,土地公手下的眼线出入阴阳两间,怎么样也比他一个人强太多了。 张福德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跟打蔫儿的无常爷,只说了几句让范无救不用担心,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叹了口气也就先行离开去办理此事了。 苏荷一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82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82 直像个苍蝇似的围着范无救身边,到现在范无救发现自己对苏荷的一切毫不知情,也从来没有关心过他。他喜欢什么?平日不和范无救在一起的时候,他又会去哪儿?喜欢吃什么?讨厌什么?范无救一概不知。 范无救从没这么失魂落魄过,他说过会和苏荷在一起,但到现在他才真正发现,自己的心,从来没有真正的系在他身上过。从前他喜欢谢必安,谢必安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甚至谢必安不用开口,只需要一个眼神,他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而如今,口口声声说着要和苏荷在一起,他为苏荷做的事情,又有多少?从两个人认识以来,一直都是苏荷在帮着他,守着他……照料受伤的自己,帮助想查清身份的自己,一次次候着不守约的自己。范无救低下头,把脸埋进了双手间。都说人总是向往得不到的,却往往忽视了自己拥有的,这句话,他现在终于能深切体会。苏荷,你到底在哪里? ☆、第三十话 相思如麻 范无救的情绪,谢必安全都看在眼里,虽然范无救没有说,但是谢必安也知道苏荷失踪了,要不然不可能这么些天都看不见范无救的这个小尾巴。范无救执行公务的时候,魂不守舍,漏洞百出,好几次差一点让恶鬼就这么在眼皮子底下逃脱了,好在有谢必安兜着,要不然丢了恶鬼,回去受罚是怎么也逃不掉了。 “无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苏荷不见了。”范无救习惯了对谢必安的信任,自然也不会瞒他什么。之前没有跟他提起,是因为他没有问。 “苏荷?怎么会不见了?是不是他有什么事要处理,又来不及跟你说啊?” 范无救沮丧的摇摇头:“他什么都没有跟我说,就这么忽然消失了。我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谢必安安慰道:“苏荷又没有仇人,虽然整日嬉皮笑脸的,但也不是个做事没分寸的人。” “就是因为他不是个没分寸的人,才让我担心。他不会一声不响就走的,一定是遇到危险的事情了。可是……我哪里都找了,就是找不到他。” “那,你这些天都在找他?” “嗯。”范无救点点头:“可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就好像他根本没存在过一样。” 谢必安沉思了会儿,开口道:“这样吧,我同你一起找。两个人总比一个人主意多些。” “也好。我已经托土地公公帮忙一起找了,希望能快一点找到他。我现在只希望他平安无事……” “张福德吗?”土地公确实是个好人选,他的线索比较多,应该能查出点什么:“别太担心了,土地公的消息灵通,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嗯。”范无救点点头,显得很没有精神,他这几天忙着找苏荷,边幅不修,搞得自己像个灾民。 “我看你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你现在的样子很憔悴。今天我去找他,你好好休息。”谢必安拍拍他的肩膀道。 “不用,我睡不着。”范无救摇摇头:“苏荷好像跟二殿有过往来,我想去二殿那里看看。” “二殿?” 范无救停了一会才开口道:“我受伤的时候,有让苏荷去二殿那里帮我告假。而且,那时候救我命的人,也有可能是二殿。” 谢必安点点头:“也好,我陪你一起去找找看二殿吧。” “嗯。”范无救其实并不抱希望,先不说苏荷到底在不在二殿那里,就算在,他要有心隐瞒,范无救也没办法。但是不去找找,范无救不死心。 谢必安拍了拍范无救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范无救现在的状况,恐怕无论他说什么,范无救都不会听进去。两个人交完差,便赶往楚江王的殿中求见。 就如范无救预料的,楚江王对苏荷的失踪表示并不知情,但范无救并不完全相信他的话,可是楚江王咬死了不知道,范无救也无计可施。 “或许二殿是真的不知道。你也别着急,土地公那儿或许明天就有消息了。” “他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告诉我,这只老狐狸!”范无救分明看到他幸灾乐祸的眼神,不由恨恨道。 “就算二殿真的知道,他不肯说我们也没办法啊。这样吧,我们再去苏荷经常去的几个地方找人问问看。” “我都去过了,没人知道。”范无救搓了把脸:“要不是苏荷故意不让我找到,就是他出事了。” “苏荷也不是什么特殊身份,能出什么事?” 范无救一路魂不守舍,这时候才想起谢必安好像还不知道苏荷拥有味觉这件事。说起味觉,谢必安上一次喝醉,代表着他也和他们俩一样,起码拥有阎王级别。范无救想了想,道:“谢必安,那一天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谢必安停下了脚步,良久才点头道:“嗯,记得些。” “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关于味觉的事情,范无救也一样隐瞒了谢必安,如果谢必安愿意跟他讲,那范无救也会和盘托出。 谢必安垂下眼睛:“你不都知道了吗?” “你什么时候有味觉的” “从那次受罚回来后。” “其实,我也有味觉。” 谢必安抬眼朝范无救看去,一脸的惊讶:“你……你也有味觉?” “嗯。”范无救点点头:“我和你发现的时间差不多,元宵节那日,我发现自己有味觉的。” 谢必安沉默了许久,他自然是知道范无救是有味觉的,只是他没有想过范无救已经恢复了味觉。如果是这样,那范无救恢复记忆也应该快了吧。 “你怎么想?” “我现在还是一笔糊涂账。不过,有人给我消息,让我去查一个人。” “谁?”谢必安不由抬眼看向范无救的眼睛。 “董玲玲,你应该知道的,她的案子现在归入无头公案了。” 谢必安垂在身侧的手不由的握紧又松开:“告诉你的这个人是谁?可以告诉我吗?” “这个人其实我都没有看到他的脸,土地公公叫他阿九。” “阿九?”谢必安寻思了一下:“这个人靠得住吗?” 范无救认识谢必安几十年,喜欢了他几十年,自然不会防着他:“他替土地公公办事,有些事情都是他告诉我的。包括这一次,他给了我这个。”说完,他把那张生死册的纸拿了出来递给了谢必安。 谢必安看着这寥寥三世的纸张,心中一惊,这个阿九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查到这步了:“无救,这东西你怎么留身边?判官最近都在查这失窃案呢!” “我必须留着,这个东西对我很重要。必安,我从没有想过,我居然只有三生三世,这件事,我一定要查清楚。但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83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83 是……”范无救收回那张纸:“我现在只想找到苏荷。” “这个东西要是被人发现了,你可小命不保啊,无救。”谢必安皱眉道:“我想这事肯定不简单,你还是不要再查下去为妙。要是引火烧身的话……” “这些事迟些再说吧,现在我只想找到苏荷。”范无救现在心不在焉,一心只想把苏荷找回来。 “无救,虽然苏荷和我亦是朋友,但你对我来说更为重要,我不想你有事,你懂吗?” “我知道,放心吧。”范无救笑笑:“不过,你的身份既然不平常,你有查过吗?” 谢必安摇了摇头:“还没有,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谢必安的父亲灰飞烟灭,妻子又是二殿的夫人,这一连串的变故确实让谢必安没有办法去想其他事。 范无救沉默了一会,开口转了话题:“饿了吗我们找地方吃点东西,然后就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执行公务。” “嗯。”谢必安点了点头:“你是需要好好休息了,你看你的眼皮……” 说着,谢必安伸手抚上范无救的眼皮:“都青了。” “没事,回去睡一觉就好了。”范无救没有动,他们现在的关系有一点尴尬,如果他退后,必然伤到谢必安。 范无救虽然没说什么,但若是换了以前,恐怕就不是这样的反应了,谢必安悻悻的放下手:“那我们回去吧。” “也好,你也累了,回去好好歇着吧。” “嗯。”谢必安没有送范无救回去。他站在原地,看着范无救离开,抿紧了唇。看样子,范无救是真的爱上那个叫苏荷的了。 范无救回家依然睡不着,干脆跑去苏荷家躺着,如果苏荷回来,自己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苏荷当然没有回来。他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苏荷如果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如果灰飞烟灭的话…… 范无救再也睡不着了,爬了起来,没头苍蝇一样转了几圈,最后在墙角发现了石榴酒坛子,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些救全倒进了嘴里,最后怎么睡着的,痒成什么样都不知道了。 范无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难道自己昨晚喝醉了还爬回了床上?范无救坐起来,发现自己的身上有股淡淡药膏的味道,是苏荷给他过敏药膏的味道。 “苏荷……水……”范无救还没有完全清醒,只觉得浑身奇痒,又口干舌燥,忍不住伸手在身上抓来抓去。 一只白皙的手端着一碗水递到了范无救的面前。 “痒死我了……”范无救接过水喝了两口转过身,反手挠着背:“快给我抓抓。” “别乱抓。”那只手的主人抓住他的手,开口道:“才给你涂的药膏,忍一下,很快就不痒了。” “我快痒死了……”范无救耸动着肩膀,用衣服的摩擦缓解着不适:“我把你的酒都喝完了,现在快痒死了……”说到这里,范无救忽然愣了一下,现在跟他说话的人是 苏荷笑眯眯的坐在范无救身边,手掌抚摸着范无救的背:“痒的厉害吗?我帮你揉揉。谁叫你把酒都喝光了。” “苏……荷”范无救猛的回过头看着眼前的人,那眉眼,身段,不是苏荷还是谁? “当然是我了。”苏荷看着范无救笑:“怎么?还没酒醒啊?” “苏荷苏荷!”范无救用力抱住了他,宿醉的酒一下子就冲上了脑门:“我一定是太想你了,又做梦了……苏荷,你不要走,你怎么还不回来……你说过要一直陪着我的,你怎么说话都跟放屁一样……”范无救一边说,一边开始嚎啕大哭,鼻子很快就红的像土地公公的酒糟鼻。 “说什么胡话呢?我不好好的在这儿吗?”苏荷也抱住了范无救,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发:“我不是回来了吗?让你担心我了,对不起。无救,我真的回来了。” “你这个混蛋,一声不响去哪里风流快活了?我每天跟疯子一样找你,你到现在还不回来,老在我梦里转来转去做什么?”范无救宿酒上脑,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顾自己一个劲儿的唠:“你再不回来,我就不要你了,我回去找谢必安去,气死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还不回来苏荷……”范无救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想你了,苏荷……快一点回来好不好?我以后都不赶你走了……看不到你,我心里好难受……” 苏荷听着范无救啰里啰嗦的说了一大通,心里喜滋滋的,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感受,只是抓住他的手,低头就在范无救的手背上轻轻咬了一口。 范无救停了一下,哭的更凶了:“我就知道是梦……都不疼……你果然还是在我梦里……” 苏荷哭笑不得的帮范无救抹去泪水,加重了力道,又咬了一口:“我是怕你疼,舍不得下重口。” 这一下范无救彻底呆了:“我……疼……” “现在知道不是做梦了吧?” “你,回来了?”范无救挂着眼泪呆呆的看着他。 苏荷点了点头:“我回来了。我不知道你会那么担心我,真的。” “回来了?”范无救看着他发呆,好像还没有回过神。 “嗯,回来了。无救,我回来了。”苏荷张开手臂,又重新抱住了他。 “苏荷……”范无救似乎还是不相信,张嘴就咬在了他肩膀上。 “啊!”苏荷一声惨叫,松开了范无救。 “原来……是真的……”范无救忽然站了起来,扑过去抱住了他:“你怎么才回来……” 苏荷被他扑的倒在了床上,伸手搂住他的腰,蹙眉道:“你什么时候那么热情了?” 范无救并不回答他,低头就吻住了他冰冷的唇,他的动作又快又猛,牙齿磕了苏荷的嘴唇也不顾。 苏荷微微错愕了一下,就抬手扣住了范无救的后脑勺,用力的回应着他。他们不是第一次亲吻,但却是第一次范无救那么热情的吻着他。 范无救从来没有这么思念过一个人,也不知道思念的滋味竟然比酒精过敏还让人难受。苏荷现在真的回来了,他只想紧紧抱着他,缠着他,再不让他离开。 两个人抱在一起,亲了许久,要不是因为鬼魂没有体温,这样的温度早该把房子都烧了起来。两个人分开了些距离,苏荷又不舍的抬头亲了几下,这才心满意足。 “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一声不响你看看我……”范无救指着自己满脸胡渣:“你再不回来,我都快变成你爹了!” 苏荷伸手摸了摸范无救的脸颊:“我有点事,我没办法通知你。没事,就算你变成我爹了,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你的脸色怎么这样”范无救定下神,才留意到苏荷瘦了一圈,脸色也极难看。 “没事,想你想瘦的。”苏荷嬉皮笑脸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84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84 道:“无救,我都不知道你会那么想我。” “你不要转移话题。”范无救扳着他的下巴看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受伤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苏荷点了点头:“我是受了点伤,但是不碍事,你也知道我的法力要比你高。” “真的受伤了!在哪里?让我看看……”范无救伸手就扯他的衣服。 苏荷躺在床上看着范无救扯自己的衣服,笑道:|“无救,我都不知道原来你是那么急色的人。” 范无救把他的衣服往两边一扒拉,就看到了里面的伤口,只觉得鼻子一酸,直充脑门。 “没事,我不是好好的吗?”苏荷身上的伤口虽然不及上次谢必安那样可怖,但是数量却很可观,白皙结实的胸膛上,不少刚刚愈合的伤痕。想必苏荷回来的时候,已经处理过了。 范无救松开了手,坐在一边没有了声音。 “你怎么了?”苏荷坐了起来。 “我知道你有些事情,不会愿意让我知道,我只想说一句。”范无救看着他:“别再让自己受伤,不管为了谁。” 苏荷看着范无救的背,半天才嗯了一声,然后就从后面抱住了他:“对不起,无救,让你担心了。可是我不后悔,这些伤能让你这样担心我,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你跟傻子有什么区别?”范无救揉揉红彤彤的鼻子:“再这样一声不响消失,我绝不找你,听到没有!” “嗯,知道了。”苏荷笑眯眯的:“你自己不也是傻子?知道酒精过敏,还把一坛酒都喝光了。” “我太想你了,也许喝醉了就不那么难受了。”范无救笑嘻嘻的转过头:“早知道你不舍得你那酒,我一早就喝光了,说不定你早回来了。” “我哪儿是不舍得酒啊。”苏荷看着范无救的眼睛道:“你明知道,我不舍得的是你。” “舍不得我?你一点消息也不给我”范无救瞪他一眼:“你想看我急疯吗?” “好好好,都是我的不对。”苏荷投降:“你这几天都没睡好吧?” “你消息全无,我怎么睡得着” 苏荷又抱住范无救道:“早知道你会这样着急,我就早使这招了,也省的我每天患得患失的。” “要不要我也失踪让你急一下”范无救在他腰上轻轻捏了一把,没舍得下重手。 苏荷厚脸皮的笑了笑,粘着范无救不放:“你看你的脸色,那么难看,不如今天请假,我们两人在家里好好休息休息?”说着还别有深意的看着他。 “我请假,你替我去收魂吗?”范无救心情好,也就随他胡闹:“你身体还没有好,在家里好好休息,我结束了就来找你。” 苏荷撇了撇嘴:“那好吧。你结束后记得早点来找我。” “好好休息,你的伤粉饰太平也没有用,粉饰成这样就不疼了?”范无救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晚上给你带好吃的,等着。” “嗯。”苏荷弯着眼,点了点头。范无救说的没有错,他的伤势是挺重,就算范无救留下来,他也没多少精力陪他。 “睡吧。”范无救没有强求看他真正的伤势如何,他怕自己的反应会让苏荷担心。看他躺下了,范无救给他掖了掖被子,又低头亲了他一下:“我走了。” “嗯,执行公务小心点。”苏荷事妈的唠叨了一下。 “知道了。”时辰已经差不多了,范无救不能再耽搁了,给他手边放了些干粮和水就离开了家。苏荷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怎么受伤的他的疑问很多,但是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苏荷回来了,回到自己身边了。 执行完公务的时候,阿傍阿玛就看到前两日还魂不守舍的黑无常跟后面有人追赶似的,呼啸着从天子殿一路朝酆都城飞奔而去。 “你看八爷这是怎么了?”阿傍抓抓脑袋。 “应该不是急着去投胎,奈何桥的方向在那儿,八爷是朝酆都的方向去的。” “无常要投胎你当我傻啊?”两个人一路吵吵闹闹往远处去了。 范无救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怀里鼓鼓囊囊的,进门的时候放轻了脚步,不知道苏荷还在不在睡觉。 屋里很是安静,苏荷还没有起来。他闭眼躺在床上,显然这次伤势消耗他太多的精力与体力。 范无救蹑手蹑脚在床边坐了下来,看了他一会,见他没有醒的意思,又起身揣着怀里的东西去厨房。无常天天都有机会去人间,顺点吃的不是难事。怀里的汤包已经凉了,不过蒸一下,味道应该还是不错的。苏荷有味觉,受伤的时候吃蜡烛肯定没胃口。范无救生了阴火,把汤包放进屉笼里蒸着。 苏荷醒着的时候,不是死缠烂打,就是撒泼耍赖,这样安静的躺着,还真的是个标标准准的贵公子。等范无救从厨房里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苏荷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看着他笑。 “醒了好一点吗?”范无救在床边坐了下来:“中午有没有吃东西?” “嗯,已经好多了。”苏荷摇了摇头:“你走后我一觉睡到现在。” “饿了吧等一会啊。”范无救跑出去把蒸笼里的汤包拿了过来:“看,给你带好吃的了。” “汤包?”苏荷不仅有味觉,还有嗅觉,还没看到范无救端的是什么,就闻了出来。 “狗鼻子啊?”范无救笑嘻嘻的把汤包递了过去:“吃吧,小心烫。” 苏荷接了过来,拿筷子夹了一个放在勺子里,轻轻咬了一口,吸干了了里面的汤汁,咂巴着嘴道:“真香。不闻到不知道,一闻我的肚子还真的是饿了呢。” “你很久没吃东西了,给你堆屎你都能吃下去。”苏荷瘦了一大圈,不用多想也能猜到没有好好吃过东西。 “你能不能不要在我吃东西的时候说那么恶心的话?”苏荷夹了一个汤包递到范无救嘴边:“啊……” 范无救咬了一口:“行了,你自己吃吧,你现在是伤员,得多吃一点。”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也没好好吃过吧?瞧你都瘦了。”苏荷在他咬的汤包上又咬了一口,又递到他嘴边道:“你吃过的,特别香。” “自己吃吧。”范无救捏过汤包送到他嘴边:“等你好了,我自然会和你抢来吃的。你失踪后,我才发现我对你一无所知。你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平时喜欢去哪里,又以什么谋生……苏荷,现在我问你,不会太迟了吧?” “怎么会呢?”苏荷吃着汤包:“你想了解我,我开心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晚呢?” “嗯……”苏荷放下筷子:“从什么开始呢?就从我喜欢吃什么开始回答吧。我最喜欢吃东坡肉,不喜欢吃海鲜一类的食物,我喜欢去的地方并没有固定的地方,只要有你的地方,我都喜欢去。至于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85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85 我靠什么谋生……” “什么?”范无救看着他。 苏荷蹙着眉,犹豫了片刻,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道:“我要说出来,你不能笑我。” “你难道是……做那一行的!”范无救大惊失色,难不成是个小倌儿不过他肤白貌美,做个小倌儿也一定是头牌。 苏荷看范无救的脸色就知道他脑子里没想好事:“想哪儿了?别乱猜。其实我做事的地方是我们天天都能见面的地方。” “天天都能见面的地方这是什么?跟我天天见面的就是谢必安啊。” “我在奈何桥做事。” “奈何桥……”范无救脑海里想起楚江王和泰山王的对话,楚江王说,孟婆她是个傀儡。他不由脱口而出:“孟婆!” 苏荷点了点头。 范无救抿紧下颌,整张脸都在抽搐,实在没能忍住,捂着肚子闷笑着滚倒在他的腿上。 苏荷蹙眉道:“就知道你会嘲笑我。” “我没有!”范无救脸朝下闷在被子上,浑身抖动。 “还说没有?”苏荷看着范无救抖动的身体:“算了,你要笑就笑吧,可别憋出伤来。谁叫我喜欢你呢?” 范无救终于放肆的大笑出声,好一会都停不下来。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他坐起身,眼角皆是泪水,唇角来不及散去的笑容竟然是苦涩的:“苏荷,那你的第一碗孟婆汤,是不是给我喝的” 苏荷伸手抹去范无救脸上的泪水,点了点头。 ☆、第三十一话 美人出浴 范无救记得,孟婆说过,第一碗汤是给了她深爱的人。要亲埋葬恋人对自己的记忆,这是怎样的痛楚他依然在笑,眼泪却没办法的落下。他心疼苏荷,却更后悔这样轻待过苏荷。从头到尾,苏荷都是将心双手奉送到自己面前,而他却一再弃之不理。 苏荷伸手抱住范无救,帮他擦去眼泪:“怎么又哭了?我都不知道你居然那么爱哭。” 范无救只要想起自己曾经扔下中毒的他一走了之,又把他从阳间偷来的石榴丢弃在忘川河,就后悔自责的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范无救伸手把他抱住,却惦记着他的伤,不敢抱的太紧:“苏荷……是我不好……” “傻瓜,这个不关你的事,你不是都忘记了吗?现在我们能在一起了,这个就够了。”苏荷微笑着亲吻掉范无救脸颊上的泪水。传说中孟婆的第一碗孟婆汤是奉送给自己心爱的人喝的,这个传说虽然不实,但也不能说全是假的。确切点来说,应该是苏荷作为孟婆,第一碗孟婆汤是端给自己的爱人范无救喝的。 “虽然我记不起从前的事,但是,我以后会对你好的,苏荷。”范无救拉着他的手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哪天你厌倦了,那就换我赖着你。” 苏荷没有说话,眼波流转,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跳跃。他微笑着点了点头:“无论发生什么事吗?” “当然了!”范无救肯定道,想了一想,又补充了句:“不过我脾气不好,如果将来为了什么事对你生气什么的,也是难免的,你好好跟我解释,我保证静心听你讲。” “你的脾气啊,恐怕也是我给你宠出来的。”苏荷笑了笑。 “说起这个,我倒好奇,你的性子真的就是这么粘人的么?跟个拖油瓶似的。” “我就只爱粘着你。其他人跪着求我我都不高兴。” “臭架子真大,我喜欢。” “你的架子就不大了” “才精神好一点,就这么多话。”范无救把他按倒在床上:“等着。” “什么?”苏荷躺在床上看着他。 范无救打了热水进来,拧了干净的帕子,坐到床边,给他擦拭着脸颊脖颈,再挽起他的袖子给他擦拭着手臂:“从昨天到现在一直躺着,你这么爱干净,我不嫌弃你,你都要嫌弃自己了吧?” 苏荷看着范无救给自己擦拭着:“你突然对我这样好,我还真的有点不适应啊。” “不适应?”范无救把毛巾丢到他脸上盖着,放下了他的袖子:“那以后小爷不干了。” “呵呵……不行不行,我现在受伤了你得这样待我。等我好了,你就躺着,我服侍你。” “你咒我?”范无救拿开毛巾往盆里一丢,翻到了里面的床位上,拉开被子钻了进去:“我要千年万年呢。” “我不是咒你。”苏荷侧身抱住他:“你好好的,我也会服侍你的。” “我有种娶小老婆的错觉。”范无救笑嘻嘻的伸手搭在他腰上。 “小老婆那可不行!” 范无救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那你想当什么?” “这样说你岂不是还有个大老婆谁?”苏荷蹙眉不满道。 “大老婆几百年前就守着我,糟糠妻不可弃啊。虽然我现在还记不起他,但早晚我会找回记忆,让他真正回到我身边的。” 苏荷忍不住笑道:“那好吧,我就勉强做个小的吧。小的更受宠些。” “对啊,我会好好宠你的。”范无救笑着捏捏他的下巴:“累了吧?好好睡一会儿。” 苏荷摇了摇头:“不累。你是不是累了累了就早点休息吧。” “不累也得睡,你受伤的样子又不给我看,我都不知道你伤成什么样了。” “我身体好着呢,很快就能恢复了。不过,现在这样能让你照顾我也挺好的。” “等你好了,我们偷偷去人间玩玩,吃些好吃的。” “好。”苏荷点点头,抱紧范无救:“等我好了,我们还有好多东西要去做呢。” “好,等你好了,想做什么我陪你。”范无救被他像八爪鱼一样缠着,都动不了:“你现在先睡觉,你这么大一个人缠着我,我都要透不过气了。” “我怕我在做梦啊。”苏荷继续抱着他不放。 范无救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只觉得又好笑又心疼,便凑过去在他嘴唇上慢慢印上了一个吻,轻轻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又张嘴含住唇珠抿了两下,这才离开:“要是不疼,是因为我不舍得。现在知道不是做梦了吧?” 苏荷弯了眼睛点头:“不疼,但是甜的很,我知道不是做梦。” “跟傻瓜似的。”范无救拉拉被子,裹住了二人:“快睡吧,傻蛋。” “嗯,你也快睡。”苏荷听话的闭上了眼睛。身体到底还没有恢复好,苏荷并没有撑多久便呼吸绵长了起来。 范无救为了找苏荷,也好些天没好好睡,听到他呼吸渐匀,眼皮也早沉重的不行,结伴会周公去了。 “我都不嫌你脏,你受着伤,洗什么澡?”结束公务回家,苏荷提出要洗澡的时候,范无救觉得这个人真是臭美的有点离谱了。 “我已经很好养活了,就是不能忍受脏。我已经好几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86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86 天没洗澡了,今天一定要洗!” “我不每天都给你用水擦了么?不脏的。你伤都没好,洗什么澡。”范无救吃着晚饭,决定忽视他。 “擦哪儿能擦的干净啊?”苏荷站了起来,低头看着范无救:“你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帮我?” 范无救把馒头咽下去了,才开口道:“不是我不帮你,洗澡伤神啊,对不对?等你好了,你一天洗三个澡弥补回来,行不行?” “不帮就算了,我自己弄。”说着苏荷就朝外面走去。 “我真是……”范无救放下筷子就想发火,骂人的话还没到嘴边,又给咽了下去,跑过去拉住了他:“行行行,祖宗,我怕了你了,我给你弄水去,你坐着等我。” 苏荷看着范无救去给自己备洗澡水什么的,这才满意的又坐回了位置上:“你早答应我不就结了。” 范无救一边咬馒头,一边蹲在灶边把水烧热了,把浴桶里的水加够了,调好温度才叫他:“洗澡吧,大少爷,水好了。” “嗯。”苏荷真跟个少爷似的,就没差叫范无救给他宽衣了:“你要不要也一起洗一个?不是我说你,无救,你也太脏了点。” “你居然还嫌弃起我来了?你也不看看,我这是照顾谁照顾的没时间整理自己啊?”范无救伸手摸了摸水温:“正好,赶紧下去吧。” 苏荷低头解了衣衫脱下,挂在一边:“你别给自己找理由,本来就不爱洗澡,要不然上次怎么会我扛着你让你洗澡?” “你还有脸说啊?你那叫让我洗澡?你那叫让我吃了个狗□□好么?”范无救靠在一边打量着他,穿着衣服看不出,这小子身材居然还挺有看头。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瘦的地方绝对没一块多余的。骨骼修长,肌肉均匀。 正打量着,就看到苏荷笑眯眯的看着他:“怎么样?看够了没有?” “看够了,你还不下水。”范无救把他全身都打量遍了,也没能找到明显的伤口,这障眼法使得还挺彻底。 苏荷抬起又长又直的腿跨了进去坐下,舒适的水温让苏荷整个人都忍不住满足的叹了口气。 范无救无意识的也跟着叹了口气,一边伸手在自己身上捏了捏,好家伙,天天这么跑,也没见长点肌肉。这小子成天就知道耍嘴皮子,身材这么好,难道是耍嘴皮子练的?这太不公平了。 “你干什么呢?”苏荷回头看了一眼范无救:“还不过来给我搓背。” “你说……什么?”范无救的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帮我搓背啊。你不是说要好好照顾我的吗?”苏荷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 范无救无言以对,只得挽起袖子伺候大少爷。本来想下点重手,给他搓脱一层皮,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指使自己。到了眼下,范无救到底还是舍不得的,只给他不轻不重的搓着背。 “你不要不满意,等我伤好了,我天天给你搓背都是乐意的。” “苏荷。”范无救给他搓着背,最终还是问了他一个问题:“你,真不愿让我看看你的伤么?” “看了难道就会好了吗?”苏荷拿着汗巾擦拭着手臂:“不过是让你再担心而已。” “你不是想看我担心你的样子吗?”范无救把脑袋往他面前探了探:“就让我看看,你粉饰成这样,我就不担心了?” 苏荷偏过头在范无救的鼻尖上亲了亲:“是啊,我是想看到你为我担心的样子。可是,我舍不得你心疼啊。” 范无救鼻尖觉得一酸,叹了口气,没有追问下去,收回了脑袋继续给他搓背。不想伤口问题,那就想点别的吧……这小子的皮肤真好啊,跟女人似的,滑溜的像个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无救……”苏荷的声音幽幽响起。 范无救正对着他雪白的背流口水,被他这幽幽一叫,差一点没控制住,把口水流他背上,赶紧闭了闭嘴巴,这才开口:“干吗?” “你色眯眯的看够了没有?” “你脱成这样,不就是让我看么?要不然你干吗要我服侍你洗澡啊?”范无救不以为意。 “行,你看好了。可是麻烦你搓背也得有个搓背的样子,这样摸来摸去,是在干嘛?” “摸你啊。”范无救答得理直气壮:“你怎么练得这么好?我看你成天游手好闲的,穿着衣服还真没看出来你身材练那么好。” 搓背搓到人家胸前去,范无救大概也算是第一人。但这也不能怪他,要怪就怪苏荷好了,身材皮肤这么好,不摸摸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苏荷好笑的看着范无救的手:“你什么时候那么色了?我怎么从来都没发现?” “男人都这样,我这不是没机会么。”范无救的手沉到水里,在他腰上摸了一把:“这手感,跟没死一样,你这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精。” “什么手感不手感的?”苏荷被范无救的话逗的笑个不停:“你的皮肤难道手感不好吗?” “我还行,不过没你好,跟个娘们儿似的,又白又嫩。”范无救见他弯起双眼笑,可爱异常,忍不住凑过去在他眼睛上亲了一下。 “你要不要也一起进来洗一下?”苏荷闭上眼睛感受着范无救唇瓣的柔软。 范无救又亲了一下,这才松开了他,犹豫了又犹豫。鸳鸯浴当然不错,可是他毕竟是个男人,怕自己一会控制不住兽性,苏荷的伤又没好……还是不洗为妙。于是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是给你搓背。挪开点,水有点凉了,我给你加点热水。” 苏荷朝边上挪了挪,双手扒着浴桶看着范无救直笑:“你是不是怕控制不住自己?” “你笑吧,你这只老狐狸。”范无救瞪了他一眼:“我这是善良,你懂不?” “我怎么就是老狐狸了?”苏荷笑眯眯的:“等我伤好了,我可不会做这么善良的事。” 范无救把水加好了,放下了桶,伸手进去把水搅搅均:“你这是在提醒我,要趁人之危么?” “我可是什么都没说啊。”苏荷看水温差不多了,又靠了回去:“无救,你有没有特别想做的事?” “有啊。”范无救干脆搬了椅子在浴桶边坐了和他聊天。 “什么?” “想和你永远在一起。”范无救道:“我想这件事,应该是我很久以前就一直想做的。” 苏荷一双乌黑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范无救,双唇紧闭,没有说话。 范无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苏荷,不管能不能想起从前,我都想和你在一起,我喜欢你。” 苏荷点了点头:“我也是。不管是从前,现在,还是以后。” “所以啊,你别再一声不响离开了。”范无救对苏荷忽然失踪的事情依然耿耿于怀。 苏荷抬手握住范无救的手:“不会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87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87 的,以后再也不会了。” 范无救握了他的手:“说过的话记得要算数,要不然就是赖皮狗啊。” “我不会赖皮的。如果我赖皮,就变成小狗。” “看你的眼睛,还挺像只小狗的。”范无救最爱苏荷的眼睛,乌黑透亮,眼仁很大,一笑起来便会弯成双眯眯眼。 苏荷笑了笑:“无救,你现在还想查明自己的死因吗?” “嗯……”范无救想了想:“其实,对于我而言,现在这些都不是很重要的。但是,这事关系着谢必安的死,如果不是因为我枉死,谢必安就不会自责的自杀而死。这是我欠他的,我必须查出来。” 苏荷点了点头:“嗯,我懂了。等我伤好了,我帮你。” “等你好了,我就把你用根绳子拴家里,这样你就不会无故失踪了。”范无救垂头过去,用额头碰了一下他的额头。 “把我绑在你身边不就好了?”苏荷也碰了碰范无救的额头:“我又不小狗,把我栓家里干嘛?” “我执行公务,怎么把你带在身边?”范无救笑着伸手到水里,又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你在家等我就行。” “你执行公务的时候,我也在执行公务啊。” “你是无常么?有什么公务要执行?” “我是孟婆啊。” 范无救一下子破了功,趴在浴桶边笑个不停。 苏荷看见范无救笑,也忍不住笑了:“以后记得多来奈何桥找我聊天。” “说起来,孟婆还真是个美人呢。”范无救好不容易止住笑,这才抬头打量他。 苏荷挑眉看着范无救。 “美人可不能这个表情。”范无救半弯着眼睛靠了过去:“来,美人,香一个。” 苏荷亲了亲范无救的唇:“你这个地痞样到底跟谁学的?” “或许这是我的本性?”范无救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一双眼睛笑得贼亮。 “你的本性?”苏荷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说不定比这个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你别骗我了,自己也不记得多少。”范无救起身拿了宽大的外衣裹在脑袋上跑了过来:“洗够没有?美人出浴。” “洗够了。”苏荷从浴桶里站了起来,拿起了外衣穿了起来:“你真的不洗吗?” 范无救伸手试了试水温,还温着,便脱了衣服跳下去随便搓两下:“我泡一下就出来。” “好好的洗干净。要不要我帮你洗啊?” “不用。”苏荷的衣服才穿好一半,范无救已经从桶里爬了起来,光着跑出去找了自己的干净衣服就换上。 “……”苏荷无语的看着范无救:“你真的是太脏了。” “我就是这么脏了,嫌弃的话,回家自己睡啊。”范无救笑嘻嘻跳上床,拍了拍床铺:“我这被子都十几年没洗了,还要不要过来睡啊?” 苏荷听到范无救这话皱起了眉头:“你不会真的那么久都没洗过吧?” “我一个人住,家里又没个女人,脏就脏点,怕什么?连人都不是了,还讲究个鬼啊?” “这还怎么能睡?收拾一下,到我家去。我那儿干净。”说着苏荷还真的动起手来。 “你嫌弃我?你居然嫌弃我……”范无救坐在床上幽幽的看着他,这口气,眼神,苏荷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苏荷蹙眉:“这调调不适合你。还有,我不是嫌弃你,我是嫌弃这些东西脏而已。” 范无救往床上一滚,把整条被子卷在了身上:“我誓与我的被子共存亡!要走,你一个人走吧!” “说那么严重干嘛?又不是让你烧了它们。等我伤好了,回来都给你浆洗干净不就可以住了?”苏荷伸手去拉被子:“乖,快起来。” “苏荷,我以前要是就这么脏,你是怎么忍受下来的啊?”范无救并没有多捣乱,就松开了被子乖乖的下了床,怕牵到他的伤口:“其实我骗你的,没那么久,我最多也就一个多月没洗而已。” “一个月还不长?你以前肯定不会那么脏,因为有我,我是不允许你那么脏兮兮的过日子的。” “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多破讲究做什么?我今天还就不走了,偏要睡在自己家里。”范无救又重新倒回床上,他可没办法忍受这种洁癖,想想两个大男人,没事就要浆洗被子,他就觉得头大。 “你真的不走?” “不走。”范无救倒在床上,反正他是铁了心了,一定得把苏荷这毛病给纠正过来,要不然以后有得受了。 “好,你不走……我扛着你走,大不了伤口又裂开来。”说着弯腰就要去扛他。 范无救哗一下就跳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就骂:“你自己娘娘腔就算了,还偏要拉我下水!你前些日子赖在这里睡觉,也没见你身上长虱子啊?怎么现在就睡不得了?”范无救一边骂,一边不情愿的把鞋子穿了起来,虽然不想就这么认输,但苏荷有伤在身,等他好了再跟他秋后算账不迟。 苏荷嘴角挂着笑容,伸手揽住范无救的肩膀:“娘娘腔就娘娘腔吧,在你心中都不知道这样腹诽过我几回了吧?今天可总算都说了出来了。” “哼。”范无救鼻子直冒气:“你这么爱干净,干吗还找我这么个邋遢的人?爱干净怎么不去找秦广王殿下,他洁癖也是出了名的。” “因为他的名字不叫范无救啊。” “嘴巴倒挺甜。”范无救总算听到句中听的,拿哭丧棒:“走吧,爱干净的娘娘腔珠花公子。” 苏荷也不生气,搂着范无救就走:“你爱取多少绰号都不要紧,只要你喜欢我。” “我喜欢死你这个爱干净的珠花公子了。”范无救心里觉得很不爽,看样子要把他变脏不容易,不过好在他想把自己变得和他一样,也是相当有难度的。这么一想,范无救心理平衡了,咧了嘴扛了哭丧棒就和他一起离开了家。 “无救。” “嗯?” “其实,就算你是脏兮兮的,我也是能忍的。”苏荷垂眼望着范无救轻声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范无救看着他,嘴角弯了起来:“我知道,谁让我是范无救呢?魅力太大,没办法。” 苏荷笑了笑,揽着范无救的肩膀,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往朝苏荷的家中走去。 ☆、第三十二话 山雨欲来 苏荷回来了,范无救重新又回到了那个眉眼皆爱带笑的八爷。虽然他没有跟谢必安说起苏荷已经回来的事,但谢必安也能从他明显的情绪变化中得知这个消息。 重新见到苏荷的欢愉心情太强烈,使范无救暂时搁下了查自己身份的事情。有时候晚上醒来,看到一边沉睡的苏荷,范无救会觉得很满足,就会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必要这么追究过去的种种。可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88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88 是,面对谢必安的时候,他依然会清醒的意识到,就算自己无所谓,也应该给谢必安一个清楚的交代。 那个人害死自己,其实范无救已不是很在意,反正自己也不是阳间的人,早晚都应该回到这里的。范无救想通了这一点,却没有想通谢必安他也不是普通人,拥有味觉的谢必安,自然也不应该是活在阳间的人。范无救不笨,但是有时候脑子一根筋起来,比阿傍还蠢。 苏荷答应帮他一起查,这一次他没有拒绝。因为苏荷在自己身边,会让他觉得安心。哪怕……呃……其实自己是没能力保护他的,搞不好自己还会变成拖后腿的。 好几个月前,范无救曾犯险偷偷潜入枉死城,见到了那幅画的主人林荷笙,可惜她也并没能看清那个人的长相。不过,事情正在一层层剥开,离直相不远了。但范无救却有一种想裹足不前的感觉,苏荷一直的担心,也慢慢传递到了他的心里,他也开始害怕真相背后,会是自己不能承受的事实。 而抛下这些想法,最近范无救的心情是相当好,好到没事收工了他就扛着哭丧棒去调戏孟婆。 “孟婆姐姐,忙呢?”范无救笑嘻嘻的坐在桥头问道。 “八爷觉得呢?”奈何桥的鬼魂终年不断,孟婆又没有接手换班的人,虽说只是纷发孟婆汤,但是一件事重复做几千年,还没有停歇的时候,想想还真的很要命。 “啊呀……姐姐这么个美人,经年累月的在这里发这汤,太委屈了。来来,我帮姐姐。”范无救跳下桥头,接过她手里的汤,顺手在她雪白柔软的手上摸了一把,又打量她一眼:“啧啧,美人果然肌肤胜雪,腰肢不甚一握啊。” 照说面对范无救这□□裸的调戏,孟婆理应冷了脸不客气了。可是事情就奇在这儿,听得范无救的话,孟婆不怒反笑,似乎中意的很:“那,八爷要不要考虑找二殿换个位置,到奈何桥边来帮忙?” “这个提议好,不过……好像也不行。”范无救挠了挠头皮为难道。 “为何?” “因为家中有个大醋坛子,要是看到我和姐姐一起做事,有可能会拆了这酆都的天。”范无救轻声道:“我又打不过他,到时候免不了吃亏。” 孟婆垂了眼,嘴角弯起:“这可如何是好?我可没有做小的打算。” “不要紧不要紧,我家那个醋坛子说了,做小的也没什么不好,做小的利害呢。”范无救用肩膀撞了她一下,道:“如何?要不要我用八人大轿来娶姐姐进门?” “等八爷的轿子抬到了这儿,我再给你答复。” “你脸皮还真不是一般厚。”范无救压低了声音,借着递汤的动作,顺手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回去我再好好抬你。” 孟婆回头瞪了范无救一眼,只可惜在外人看来怎么都是有猫腻的打情骂俏。 范无救被他一瞪,忍不住低下了头笑了一通,又凑过去道:“我说,平日要在家中实在无聊,你也变成这幅模样,倒也是个情调。” “你傻啊?我的魂魄附在这个傀儡身上呢。你要喜欢,你自己扛回家去。”孟婆偷偷也在范无救腰上摸了一把。 范无救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小声道:“我觉得跟她睡一起,好像比跟你睡一起感觉更好些。” 孟婆挑眉:“想死?” “看来姐姐醋劲也不小。”范无救学着她的样子挑了挑眉:“跟那个大醋坛子有得拼。” “我的醋劲是多少,你还不清楚吗?少跟我在这儿打哈哈了。” 范无救按住了她打汤的手,用嘴巴努了一下旁边:“我帮你,你在那边休息会。身体还没好透,干吗急着回来做事?傀儡虽然开不了口,好歹她也是能做事的。” “这身子又不是我的,放心吧,我自己心里有数。”孟婆在边上的椅子上坐下:“你今天的事都忙完了?” “不忙完怎么来帮你?”范无救没有停歇的发着汤:“我倒有个问题要问你。” “问吧。” “这身子不是你的,那你现在的身子在何处?你每天这么出来,身子都藏哪儿了?” “自然在二殿的府中了。” “原来如此。好在二殿对你没有歹意,要不然,你早该身怀六甲了。” “他有把柄在我手里,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你本事不小,居然威胁二殿?” “怎么样?是不是很崇拜我?” “崇拜死了。”范无救笑着用下巴抬了抬不远处往这里看的阿傍阿玛:“你看看那里两个家伙。” “由着他们去吧,不就是散播一些没有根据的小道消息吗?我也乐得听。”孟婆看了一眼,继续转过头道:“其实我对之前的记忆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醒来后就是在二殿府中。” “看来你官衔不低,居然醒在二殿府中。”范无救想了想道:“怎么就你一个人的记忆没有完全抹干净?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对了,谢必安也有味觉,我同你讲过么?”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意识比较强烈吧。”孟婆摇了摇头:“你没和我说过。” “我也才知道不久。”范无救道:“这么看来,谢必安的身份也不是普通的。” “嗯。”孟婆休息了会儿,就站了起来:“还是我来吧。” “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没来得及跟你说。”范无救把碗递给了她,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转轮王殿下,是假的。真正的转轮王因为谋逆,似乎还流落在外,没有归位。” 孟婆抬起眼眸,朝范无救看了一眼:“你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 “偷听来的。”范无救道:“苏荷,你看……我和谢必安之中,会不会有一个就是真正的转轮王?” 孟婆点了点头:“恐怕是了。阎王都是有味觉的,你们俩的身份最起码是阎王级别。除非你们两人中还有人有嗅觉。” “我暂时还没有嗅觉,至于谢必安,我也无从得知。”范无救看了孟婆一眼,忽然忍不住笑。 “你笑什么?” “我笑你的胸好像比她小多了。”范无救说完,脸差一点笑抽过去。 孟婆抬手就揪住了范无救的耳朵:“你往哪儿看呢?!” “啊……”范无救看紧抓住了她的手:“不看了不看了,疼!你使这么大劲儿?!” “你忘记了,我的醋劲可是很大的。”孟婆揪着范无救的耳朵狠狠捏了一把才松开。 范无救赶紧捂住耳朵蹲在了地上,疼得龇牙咧嘴,这个该死的苏荷,平时说那么好听,说什么舍不得他啊,心疼他……下手这么狠,半只耳朵都要给他揪下来了。不就看了看胸部么?那他自己上次还在那柳眉眉身上摸来蹭去呢!范无救愤愤的蹲在地上揉着耳朵。 孟婆蹲了下来:“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89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89 疼了?让我看看。” “不要你假好心。”范无救没好气的:“你上回在柳眉眉身上又摸又搂的,我都没对你生气。” 孟婆只是蹲在范无救面前看着他笑而不语。 “笑什么笑?”范无救推了她一把:“还不赶紧发汤去,鬼魂都要等晕了。” 苏荷现在是孟婆的样子,身形自然不及苏荷那么结实,一推居然就把他推坐在了地上:“你……” 范无救忍不住乐了一下,但苏荷现在的模样毕竟是女人,自己也不能显得太没风度了,赶紧走过去把她一把抱了起来:“啊呀,姐姐摔疼没有?我都忘记姐姐这么弱不禁风了。” “本来有事的,现在都好了。”孟婆双手环住范无救的肩头,凑到他耳边道:“我特别喜欢这样,等回去后你也这样抱我。” “你是想我死吧?”范无救把她抱到椅子上坐着:“你要在家也这副模样,我便抱着你。” “我就是喜欢家里的样子让你抱。” 范无救直起了腰,发现苏荷就是变成了个女人也不见得好对付,他拍拍屁股,准备走人:“姐姐你慢慢忙吧,我得回去看我们家的醋坛子了。” 孟婆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和范无救闹,毕竟这儿是奈何桥,鬼来鬼往的。 范无救扛着哭丧棒朝她摆摆手,大步离开了奈何桥。也不必不舍得,自己一走,这小子肯定待不长,绝对是要扔了这傀儡跑回来的。这么想想,楚江王哪里是在惩罚他?根本是在优待他嘛。他们黑白无常牛头马面,才是真正的终年无休啊! 范无救最近心情非常好,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至于范无救为什么会心情那么好,据阿傍阿玛说,那是因为咱们的八爷通过不懈的努力终于追到了阴间大美人孟婆。 外界怎么传谢必安都不在意,而且范无救的心情也确实是变好了,只是这个原因让谢必安有些摸不着头脑。范无救的心情转好应该是因为苏荷回来了,可是,范无救现在这个状况算什么?脚踩两只船? “无救,我看你最近和孟婆姐姐好像很热络。” “嗯?”范无救今天没和孟婆打招呼,原因很简单,今天的孟婆根本不理他,他心里有数,今天看来苏荷没附到这傀儡身上,所以简单打了个招呼和谢必安一起去执行公务了:“你说孟婆姐姐么?我看她一个人怪无聊的,就陪她聊聊天。” “你也不是一天两天见到她了,我看你好像最近特别上心,难道你真的……” “你想哪里去了?”范无救赶紧打断他:“阿傍阿玛的话你也信?” “不是他们的话值得相信,只是我看你们……有说有笑的。”谢必安本来想用打情骂俏来形容的,想了半天还是选择了另外的词语。 “没有的事,我只把她当姐姐看而已。”苏荷附傀儡的身这事,范无救没打算跟谢必安说,这毕竟是苏荷个人的隐私。 谢必安几次询问,范无救都是轻描淡写的,很明显其中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遂转了问题:“苏荷回来了?” “我没同你讲么?”范无救倒也是一愣,想了想,好像确实没跟谢必安说,自己大概是开心过了头了:“他回来有两日了。” “你,这下放心了。” “嗯,放心了。”范无救笑笑:“这家伙就喜欢神出鬼没的。” “倘若有一天我也失踪了,你会不会也这样担忧?”谢必安看着范无救,开口问道。 “自然是会的,你可别给我搞这种事。”范无救认真道:“你要有什么事,一定得跟我提前讲一下,不要搞什么失踪。” “我和他居然是一样的。”谢必安苦笑道。 范无救停了一下,竟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话好。他想了想又道:“必安,其实我一直在查自己的身份,原因之中也有你。你上次喝醉了,我才知道你是因为我才……虽然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我的死因,但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交代了又如何?能改变什么吗?” 范无救被他问住了,之前他想查自己的身份,纯粹是正常人的一种本能反应。而现在他想查清楚,是为了给谢必安一个交代。但他没有考虑过,谢必安对这件事,到底想不想知道。 “要是我能早一些恢复味觉就好了。”谢必安继续朝前走去。 倘若他早些恢复味觉,早一点恢复记忆,那现在的状况就会完全不一样了。他就有足够的勇气去告诉范无救自己是喜欢他的,苏荷也就不会有任何的机会将范无救从自己的身边夺走。 可是,没有如果。 看着谢必安的背影,范无救几乎没有追上去的勇气,他站在原地问:“必安,我们还是朋友吧?” 谢必安停下脚步,苦笑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不是。” “不管你怎么想,我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关心你的。”范无救道:“只不过换一种方式。 谢必安转身看着范无救:“既然已经换一种方式了,怎么能说还是以前那样呢?” “因为发生太多事,我们都不再是过去的自己了。”范无救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但是有些东西变了,有些东西永远不会变。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感情总是在这里的。” 谢必安笑了笑,不置可否:“走吧,再不走就要耽误时辰了。” “好吧。”范无救点了点头。 两个人扛着哭丧棒,便去执行公务。 范无救说有些东西变了,谢必安并不否认,但是有些东西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比如说喜欢范无救,他喜欢范无救并不只是这短短的几十年,时间要远比范无救还有外界知道的要长许多。 连楚江王都只当他是因为范无救在人间救了他,这才有了这几世的羁绊和纠缠。 只有谢必安自己心理清楚,他喜欢范无救的时间,远远早于这些。那时范无救有另外一个名字,叫杨云。而北方鬼帝杨云喜欢的自然也不是作为转轮王的他,他喜欢是身为酆都大帝的苏荷。 不过,没关系,他还有机会,他绝对不会再犯下当年的错,他要成为可以配的上他的人。到那时他会告诉范无救,他谢必安喜欢他,一直都喜欢。 还是转轮王时的谢必安看着杨云他们俩相识,相知,相爱,他甚至比苏荷更早喜欢上杨云。可是,他只是个小小的阎王,杨云却是北方鬼帝,更不要说苏荷身为酆都大帝。与生俱来的自卑感,让他不敢说爱,杨云甚至都不知道有他这样一个人,默默的喜欢着自己。所以他想变强,想变得更有权力。于是他策谋造反,却在天齐仁圣大君的镇压下,一败涂地。 造反,在阳间那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转轮王不是普通人,而且本来也就是个鬼神,死罪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活罪还是免不了的。地狱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90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90 十八层所有的刑罚他都尝了个遍,最终以投胎为惩戒,才算了结。 他被剥了官衔,抹了记忆,投了胎,原本就跟杨云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可是没想到当他第一世投胎到人间,还是孩童时,杨云便救了他一命。也许这是他们命中注定的劫数,怎么避也避不掉。那一世起,他们的命运之轮便又重新启动。 两个人各有各的心事,一路竟也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将鬼魂押往土地庙报道。谢必安在队伍最后面,防止这些恶鬼再逃跑,而范无救则带头在前面领了这帮子恶鬼去找张德福销去他们阳间的名字。 范无救拿哭丧棒点了点地:“土地公公,生意来了。” 张福德坐在一张棕红色的案台上,拿着毛笔在户籍册上勾去鬼魂的名字。他偏头朝队伍后面的谢必安看了一眼,发现谢必安并没有注意,拉了拉范无救,示意他弯腰。 范无救蹲了下来,看来这小老头儿有话要对自己讲:“怎么?神神秘秘的,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八爷,结束完后,我们在老地方见,我有消息给你。” “好。”范无救点了点头,直起了身子。真相越近,范无救就觉得越是不安,他现在是真正体会苏荷的心情了。 张福德当然不会知道范无救心里想什么,继续坐在他那张案台前办公。黑白无常押的鬼魂不多,很快就通过了土地庙这阴间的第一站。 范无救把事情做完了,就直奔平日与土地公经常接头的大槐树下。头顶树叶哗哗作响,把他的心都吹得乱成一团。要不是他克制力好,他现在只想拔腿就跑,跑回家去,搂着苏荷,守着苏荷,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开开心心的永远在一起。 他叹了口气,在石头上上坐了下来。 张福德并没有让范无救等多久时间,只见他拄着拐杖从远方走来:“八爷。” 范无救单刀直入道:“有什么事,讲吧。” “八爷,上次你不是让我查苏荷的下落吗?” 范无救默默的点了点头,等着他的下文。 “人虽然没及时查到,但我却从另外一个线人那儿查到他消因何而消失的。” “是不是……”范无救垂眼看着自己交握的双手,缓缓开口道:“苏荷便是阿九?之所以失踪,是为了那张生死簿?” 张福德吃了一惊:“八爷,您……都知道了?” ☆、第三十三话  真相 范无救怀疑阿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和自己素不相识,却愿意免费送自己消息,而且在苏荷失踪后,阿九立刻让土地公送来了有关他的生死记录。 前前后后一联系,不难推测阿九就是苏荷。而且苏荷失踪的原因,也应该是为了替自己偷这份生死记录。偷生死簿是重罪,他一定是被抓了,判下了十八层地狱,饱受煎熬痛苦才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但是,阿九既然知道自己枉死,那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知道自己是被谁害死的。但苏荷绝口不提这些,到底是在隐瞒着什么? 这些事,范无救很想知道,但又很怕知道。苏荷回来后,他甚至一度劝自己忘记这一切,不要再去追究这些陈年烂谷子的事。但是,谢必安那里,他总觉得交代不过去。 说白了,苏荷和他,都是瞎子吃馄饨,心里有数。只是,二人都默契的不去提起,不愿揭开而已。 但现在,已经到了没办法再装傻的时候了。 “嗯,我知道了。”范无救拍了拍土地公的肩膀:“谢了,我先回去了。” 范无救的反应很淡然,让张福德有些怀疑自己这次提供的消息到底有没有那么重要。看着范无救离开的身影,张福德摇了摇头,也拄着拐杖离开。 回去的路上,范无救一路想了很多,该来的总要来,不难因为害怕面对就不去想。再者,他和苏荷之间,隔着这么件事,早晚也是要揭开的。范无救吸了口气,推开了家门。 苏荷站在窗户边,浇着窗台上一盆彼岸花。听到范无救回来的声音,也没有回头,只道:“回来了?” “你在干吗?”范无救放下了哭丧棒走了过去。 “好看吗?”苏荷捧起窗台上的彼岸花。 “呵呵……好看。”范无救瞧着那花一笑:“你要是个女人,倒是很合适侍花弄草的。” “彼岸花,花开彼岸,只见花不见叶,花叶生死不能相见。”苏荷放下彼岸花:“不是个吉利的花,何况又开在黄泉路上。” 范无救看着那花道:“这对阳间的人,自然是不吉利。但对我们这种已死之人,有何不吉利?我想要做的事,千难万阻,都会努力去做到。黄泉路也并不可怕,我们在这里相遇,是我们的福地呢。” “我也是这样想的。”苏荷笑了笑,在桌边坐下:“今天怎么那么晚回来?” “土地老头儿有事找我,就回来晚些了。”范无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他给了我个线索。” “是吗?”苏荷给两人都倒了一杯茶:“什么线索?” “也算不得是什么新鲜的线索。”范无救接过茶抿了一口,看着他笑道:“他说,你便是阿九。” 苏荷也笑,点了点头:“土地老儿的消息倒也灵通。没错,阿九就是我。” “那么……”范无救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有话同我讲么?” “不如说说看,你想问我什么?”苏荷看着范无救道。 “苏荷,你知道是谁害死我的,是不是?” 苏荷点头:“知道,那时候不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时机还不到。” “那现在呢?”范无救暗自吸了口气,这个真相他等太久了,如今忽然就要这么面对,倒有点措手不及。 “嗯。”苏荷点点头:“其实你心里也有点数了,不是吗?” “我要听你说。” “害死你的人,是我。” 范无救曾经一度留意过,苏荷的眼睛很美。初识苏荷时,他并没有意识到太多。苏荷的撒泼耍赖成功的转移了他不少注意力,且他这么大方又自在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范无救实在没办法把他跟自己的死联系在一起。如今再面对这双眼,往事种种涌上心头。范无救闭了闭眼睛,又重新睁开,问道:“为什么要害我?” “我太想你了。” “想我?想我就害死我?这我也不去追究,反正我早晚要回到阴司。但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害死了我不要紧,你把谢必安也害了?!” 苏荷看着范无救激动的样子,抿紧了唇没有再说话。之前他一直瞒着藏着,是因为他觉得那时候的范无救还没有爱上自己,那时候任何的解释范无救都不会听进去,他想着等哪一天范无救爱上自己了,就将真相告诉他。可是,没想到范无救爱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91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91 上了自己,却依旧还心中记挂着谢必安。 “他是自己寻死的,和我无关。” “你说什么?”范无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要不是你害死了我,他怎么会寻死?!苏荷,你怎么可以说这么自私的话?!” “我本来就是个自私的人。”苏荷抬眼看着范无救:“在我眼里,他根本就不重要。” “你就打算跟我讲这些?”范无救按捺住心中的怒气,他多少猜到是苏荷害死自己,也做好了不追究的打算,哪怕他对声对不起,自己也许就这么过去了,但范无救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句话:“你难道不觉得愧疚吗?!你害死的是个活生生的人!” “你要我解释什么?”苏荷勾起唇角看着范无救:“解释为什么害死谢必安?那我可以告诉你,自始至终谢必安就不在我的计划中,他的死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自杀而已。” 范无救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苏荷坐在位置上没有动。 “你走。”范无救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他:“我们自此再不相见。即便我欠过你什么,也已经把命赔给你了。” 苏荷没有再说话,他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范无救的家。窗台上的彼岸花依旧迎风摇曳着,但那人却已经不在了。 范无救趴在了桌子上,心里不知道是痛还是空。一早预想过真相是自己不乐意面对的,只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苏荷走了,此生再不相见。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多半是一时意气。但说出口的话,甚至来不及后悔,苏荷就已经离开。 彼岸花……是他留给自己的礼物。 苏荷是害死自己的凶手,也是间接害死谢必安的凶手,这样的真相要如何告诉谢必安?范无救不是第一次对苏荷说重话,但第二天苏荷总会厚着脸皮再次出现,只是这一次恐怕很难了。 在这之前,范无救觉得自己会有很多话,很多事,都说不出,做不到。在苏荷离开之后,他忽然变得无所谓起来,也许更难的事,更难说出口的话,都不及那句“自此再不相见”难。他决定把这个真相告诉谢必安,至于他能不能接受,已不是自己能考虑的范围。 离苏荷失踪不过短短几天,那时候的重聚还在眼前,如今却已经是再不相见的状态。范无救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空的难受,想抓点什么填进去,却发现任何东西皆是空。 到丑时的时候,范无救再躺不下去,他起身抓起了衣服换上,决定去找苏荷,可鞋子才穿了一只,他又重重的倒回了床上。 去找他做什么?找他让他重新回来么?再不相见……再不相见……范无救用力把手中的鞋子扔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门上。他现在的感觉,比在十八层地狱受罚还难受,受罚还有个盼头,而如今,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把真相告诉谢必安之后要做什么?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没有了苏荷,他好像失去了一切。 范无救就这样浑浑噩噩的熬到了点,换了无常的衣服就去执行公务。他的状况很差,明显心不在焉,奇怪的是谢必安居然没有问什么,似乎并没有留意到范无救的反常。经过奈何桥的时候,依旧能看到孟婆在桥头忙碌,只是她木然的表情上已经看不出身上是否还附有苏荷的魂魄。 只是一个晚上而已,范无救觉得自己几乎要崩溃,他从来没想过,原来自己根本没办法忘记苏荷。他的笑,他的好,他的无赖,他的痞…… 天子殿出来的时候,范无救终于做了个决定——要去找回苏荷。要告诉他,自己错了,后悔了,求他也好,赖着他也好,范无救再不想忍受这样的思念之苦。 如果苏荷能重新接受他当然更好,如果不能……那这次便换自己缠着他,赖着他,不再这么轻易放开他。 有了这个决定,范无救心情轻松了不少,他准备先找谢必安把这件事说清楚了,再去找苏荷。 谢必安出了天子殿,并没有等范无救,就急匆匆的先离开了。自从那次谢必安伤了范无救之后,他们办完公都是各自离开。范无救每次都急匆匆的去找苏荷,所以今天谢必安也同之前一样,招呼也不打就离开了。 谢必安的生活其实很简单,每天除了办公就是回家,偶尔去酒肆喝点酒。谢必安的朋友圈就更是简单,他认识的人范无救也都认识。谢必安这样急匆匆的样子很少见,难道出了什么事?这样想着,范无救也就跟了上去。 谢必安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个范无救,他到了酆都城的家中,戴上了斗笠又从后面迅速的离开。谢必安此举有些古怪,范无救不由有些纳闷,待他看到谢必安闪进了转轮王的府中后,心中的疑虑就更大了。 谢必安和转轮王会有什么联系?范无救立刻想到了那次梁上偷听到的话。现在的转轮王不过是个假货,而真正的转轮王,应该是苏荷,谢必安和自己三个中的一个。范无救担心谢必安会遇到危险,便悄声跟了进去。 “这么多年,也是辛苦你了。”范无救掩在窗外,听到谢必安说。 “呵呵……”这一次是转轮王薛的声音:“哪里的话,这位置坐着虽然累,但习惯了也就好了。” “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谢必安开口道。 “哦?这话,不知道您是对我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转轮王笑道:“这么些年,您好像也一直在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转轮王之位,怕不是您最终想要得到的吧?” 谢必安笑:“你做了那么多年的转轮王,这位置真要是喜欢,我倒也不稀罕。你是聪明人,知道我想要什么。” 范无救听到这里,已经全然明白谢必安就是转轮王的转世。当年他逆反被投入人间,重新投胎,这才有了现在的替代品,假的转轮王。 “各取所需,本来就是一桩美事。不过……”转轮王停了一下,又道:“仁圣大帝似乎不这么想。” “木已成舟的话,他不愿意也没有办法。”谢必安道:“虽然我们的目标不一样,但我们可以互相协作,意下如何?” 转轮王在殿里来回踱了几步,转头笑道:“虽然我很愿意和聪明人合作,只是……恐怕以你现在的身份还不够资格和我合作。你今天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吧。” 范无救一听不好,这人怕是要变脸,谢必安虽然是阎王投胎,但他的能力不知道恢复到什么地步了,恐怕会吃亏,便凝气聚神,蓄势待发。 “你的野心倒是不小啊。” “这不是跟您学的么?”转轮王虽然是个假货,但手下的人可不含糊,且仁圣大帝赋予他的法力,谢必安心中并没有数。只见他手一抬,一早埋伏的鬼兵们就把谢必安包围了起来。 这一次这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92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92 个假的转轮王叫谢必安过来,必定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谢必安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他戒备的看着这些鬼差:“你以为你杀了我,你就能安然无事吗?” “杀了你,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总之,今天你既然是来了,就是出不去了。”转轮王抬了抬手:“杀。” 鬼差们应声而上,他们都是转轮王府中的好手,虽然不比谢必安的功夫高,但是胜在人多,双拳难敌四腿,再厉害的角色也敌不过车轮战,这个道理,人人都懂。 谢必安才应付了一会儿,便听得有人大喊:“谢必安!冲出去再说!” 一回头,便看到不知道何时范无救闯了进来,踹翻了几个鬼差,和他背对背被包围在圈子中。 “无救?”谢必安皱了眉,踢飞一个冲过来的鬼差,和范无救背靠背站在了一起:“你怎么来了?” “你到底还要瞒我多少?!出去了再跟你算账!”范无救看着眼前的转轮王:“你杀了我们,不要说当阎王,怕是连鬼也做不成!” “只要今天你们死在这儿了,谁都不会知道。”转轮王阴险的笑道,任谁都不敢相信他是那个整日嚷着要变革的薛姨妈转轮王。 范无救不怒反笑:“好极了,尽管放马过来!你爷爷我在这里等着!” 转轮王不再说话,鬼差们得了令招招都是直取他们的眉心。只是范无救他们好歹是无常,不是一般的鬼差能对付的,虽然有些狼狈,但也一时间僵持不下。 “我们先想办法杀出去再说。” 范无救看了一眼大门,两个人心领神会,开始尽量把包围圈缩移往大门的位置。只要想办法突出包围圈,全身而退也不是没有可能。转轮王虽然一早设计了谢必安,但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范无救,一时双方有一点僵持不下。 “范无救,你本来和这件事根本就没关系。”转轮王识破了他们的计划,一个飞身截住了他们的退路:“谢必安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不是一直在追查董玲玲的死吗?你可知道凶手正是谢必安?” “那又如何?”范无救冷笑一声,连苏荷是杀害自己的凶手他都不在意了,谢必安杀了董玲铃又算什么?二人一番苦斗,多多少少都受了点伤,再战下去,实在不利。范无救低声道:“擒贼擒王,先拿了这压假货再说!” 谢必安还没有从范无救的那句那又如何里缓过神来,听得范无救和自己说话,赶紧应道:“好。” 两个人合力就朝转轮王攻击去。转轮王冷笑道:“倘若你们俩都恢复了法力我还真不是你们的对手,可惜啊,你们现在也不过是个小小的无常而已!” “少废话!”范无救双指一曲,直取转轮王的眉心。这一招自然不是真的妄想要他的命,毕竟自己和他实力相差不少,范无救只想逼他退身好让他们突破包围。 转轮王并没有躲避,他凝神聚力,所有的力量全都聚集在了指尖,直冲范无救的眉心而去。谢必安被一边的鬼差纠缠着,一时间无法□□,看到这样的场景,惊呼道:“无救!” 就在转轮王要碰到范无救的一瞬间,一个身影冲了出来,推开了范无救,挡在了他面前。 范无救没有防备,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了身体,看清楚来人,不由大喜过望:“苏荷!?” 不用多想都可以猜测的出苏荷一定是跟踪了范无救,看到范无救有危险才出手相助。原来那日离开范无救家中后,苏荷也不好受,坚持了一天不到就又回到了范无救的住处,他也想去对范无救解释清楚,可是范无救说了那么重的话,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于是,苏荷又回归到了最初的状态,在暗地里偷偷的看着他。 “苏荷!你来找我了?!你不生我气了?你……”范无救兴奋的忘记了危险的出境,不顾一切的跑了过去。 “无救,小心!”转轮王还在前面,谢必安生怕范无救有危险,赶紧拉住了他。 苏荷并没有开口,他朝后退了几步,然后慢慢的抬起了自己的手,他的指尖似乎像是隆冬早晨第一缕被晨光打破的雾气一般,慢慢朝手臂开始散去。 “苏荷!”范无救看着眼前这一幕,肝胆俱裂。他奋力挣开谢必安的手,顾不上眼前的转轮王,后背全部空给了敌人。范无救只觉背上一重,嘴里一口腥甜,整个人朝苏荷的方向扑了过去。 “无救!”苏荷抬起手想接住范无救,却因为身体正随着眉间的阴气一同散去而扑了空。 范无救重重摔在地上,这一摔让他觉得痛不堪言,五脏六腑似乎都跟着摔成了碎片。他撑起身体爬了过去,朝苏荷伸出了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直往下掉:“苏荷……苏荷……我摔的好疼……快来帮我揉一揉……” 苏荷蹙着眉,身体已经在渐渐消失,他知道自己的阴气正在从自己的身体中离去,而他却没有任何办法。范无救就在眼前,可是他没有办法去拉他,去抱他,想到以后再也不能见到他,苏荷的心就疼得厉害。可是他还是努力的弯起了嘴角,想将最美好的记忆留给范无救:“无救,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不生气……我不生气……苏荷,你快过来帮我揉一揉啊……我好痛啊……”范无救徒劳无功的张开双臂想抱住他,却一次一次的落空,他绝望的摇着头:“苏荷……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们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的……你不能骗我……” 苏荷笑着朝范无救摇了摇头:“别看我。” “不要……苏荷”范无救用力去抱他,却只能抱住自己双臂:“你别扔下我一个人……我不能没有你……求求你……求求你苏荷,别扔我……” 苏荷的身体已经几乎消失不见,这不是范无救第一次看到鬼魂飞魄散,但却是他第一次那么觉得撕心裂肺的痛。人死了,尚有鬼魂,还有投胎转世的机会,可是苏荷他不是人,魂飞魄散就是彻底的消失。 范无救绝望的大喊,他什么都抓不住,甚至连最后的拥抱都是奢侈。 苏荷的最后一缕阴气从眉心流出,他的整个人影都已消失不见,更加不可能回应范无救的任何话了。 “…不要……” 范无救跌坐在地上,苏荷走了,他的心也跟着一起被掏空了,连眼前的危险都已经不重要了。苏荷,爱他的苏荷,时时刻刻在他身边的苏荷,这一次,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无救……”谢必安跪在范无救身边,扶住他:“你别这样,我们先离开这儿再说。” “王,八,蛋!!!!”范无救怒发虚掌,推开谢必安,身影一移,已经来到转轮王身边,还没来得及反应,范无救已伸手摘下他的脑袋,顿时血如泉涌。 “无救……”谢必安愣愣地看着范无救。 “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93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93 酆都再无范无救。”松开手,头颅咕噜噜滚到了一边。他惨然一笑:“苏荷,等等我,我马上就来找你。” 谢必安一听这句话就知道不好,就在范无救抬手戳向自己眉心的一瞬间,他抬起手劈向范无救的脖颈处,范无救立刻就软软的倒在了谢必安的怀里。 苏荷……我记得你了,也记得自己了。我是杨云,最爱你的杨云……范无救陷入一片无尽的黑暗。 ☆、第三十四话 奈何 酆都殿。 在鬼城生活久了的城民们都知道,酆都大帝神秘异常,从不露面,其神秘程度早不亚于天齐仁圣大帝。而酆都殿更是一般鬼民不可触及的高度,鬼城见过酆都大帝的人,撇开天齐仁圣大君不说,大概超不过五个人。 而如今,酆都殿里正对坐着传说中极难见到的两个人,天齐仁圣大帝和酆都大帝。 眼前的仁圣大帝不是别人,正是长舌舍里那个说书人孙老头儿,他的面前点了个香炉,里面香吹袅袅,沁人心脾。坐在他对面的酆都大帝垂着双眸,身体几乎是要消失了的虚幻状态。 苏荷为了救范无救受到致命一击,原本这会儿他早该灰飞烟灭的,然而仁圣大帝终究是不忍,便悄然在关键一刻将他的最后一丝魄收进了掌心中。 当年仁圣大帝因为苏荷和杨云的相爱而勃然大怒,将杨云贬入人间受三生三世轮回之苦,每一世都将饱受折磨而死。前两世因为苏荷被剥夺了记忆,因而杨云每一次都不得善终。第一世,他活了八十九岁,死因是被不肖子孙抛之荒野,遭受了种种苦难,最后失足落入水中,活生生成了水中鱼儿裹腹之饵;第二世,他活了九十一岁,生前就是个乞丐,受人白眼,饱尝人间冷暖,死因是遇到纨绔恶少,见他孤苦无依,竟拿他来玩了一次酷刑,被五马分尸而死。 第三世,他原本会活得更长,而这一世,他要遭遇的是永生不得爱的痛苦,他爱的人,也就是谢必安,将永远也不会对他的感情有所回应。末了,他将会因为谢长贾的手段,被人打晕了塞进麻袋里扔到山上,被山上的饿狼一块块的锯肉啃骨生生痛死。 但在这最后一世,苏荷的记忆因为他的执着而恢复了许多,他不肯眼见杨云受尽这样的苦难而死,在即将受难前,他提前出了手,亲手把他推下了山涧,虽然结果也是难免一死,但却干干脆脆,不让他受多余的痛苦。因为他私自改变了范无救的死辰,他被判下了十八层地狱,受了自己应受的惩罚。 然而伤还未复愈完全,他便喜滋滋的化身个珠花公子去同杨云相遇。而如今,虽然他终于得到了杨云的爱,自己却变成了这副鬼模样,不人不鬼。 “你看看你。”仁圣大帝看着像霜打茄子低着头的苏荷,摇了摇头道:“身为酆都大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怎么就这么点出息?杨云让你走,说永不相见,你居然连一天都没能忍住,像个小姑娘似的又偷偷回去看着他。当初范无救被谢必安重伤,几乎灰飞烟灭,你求我出手救他,那时你要早答应我忘记他,如今又何来如此之痛?” 苏荷依然垂着眸,没有开口的意思。 仁圣大帝叹口气道:“苏荷,现在这副模样,还要爱么?” “为什么不爱?”苏荷勉强的扯了个笑容:“无念无欲,无情无爱,这还有何意思?” “你们三人为这情爱欲念纠葛了这许久,我原盼着你们能够大彻大悟回归正位,没想到……居然一个都没能遂了我的心愿。”仁圣大帝叹了口气:“如今你尚存一丝魄,我便给你个选择。要么你就此灰飞烟灭,要么,从此以后,你投胎做人,永不回到阴司。” 苏荷低垂着头,沉默了许久,最后才缓缓开口道:“倘若不能在一起,我宁愿选择死。” “你先不要急着做决定,看看这个再说。”仁圣大帝抬手施法,二人之间便出现了虚像画面。画面中间的人,正是杨云,此刻他正站在悬崖边,凌厉的风把他的一头红发吹得像团燃烧的烈火。 “无救……”苏荷看着画面中的范无救,不由握紧了拳头。 “他不是范无救,他是杨云。”仁圣大帝道:“昨日他本想随你而去,被转轮王救了下来。但是,转轮王能救他一次两次,却不可能一直看着他。” 苏荷看着画面里的杨云,开口道:“有他陪我,我也不枉此生了。” “既是如此,你是愿意看着他为你再死一次了?”仁圣大帝道,画面里的杨云眉目低垂,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垂在身边的手缓缓抬了起来,食指略抬。 “我们不能在一起的话,一起殉情倒也是一桩美事。” “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的魄在我手里,已经是想死都死不了的状态了。只要我愿意,我可以把你的魄永远封在这酆都大殿内,也可以不顾你的愿意,把你投胎到人间。而杨云,却真的会就此灰飞烟灭。” 杨云的食指已经点在了眉心,只需要眨眼功夫,便会永远消失在鬼城。 “救他!”一起死,苏荷自然是不怕的,但让他独自一人面对,他却是万万承受不来的。 仁圣大帝点了点头,画面里突然跑出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抱住了杨云的胳膊,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不让他出手自尽。画面无声,苏荷不知道他们三人在说什么,只能看到杨云的表情从愤怒到疑惑,然后阿玛手往苏荷他们这里一指,他慢慢抬起头,看向了苏荷的方向。 苏荷知道杨云能看到自己,冲他露出个笑容:“等我!” 是的,只要自己还活着,那么一切都有希望。他会想起杨云,会重新爱上杨云,在每一世,每一个轮回中。 杨云的最后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他用力点了点头,露出了欣喜的微笑。 苏荷转过脸,坚定道:“我愿意去投胎。” 仁圣大帝点了点头,看着痴痴看着苏荷的杨云,伸手点了点虚镜,画面便消失了:“你该走了,苏荷。” 苏荷站起身,将杨云最后的样子记在了心中。上一回是杨云转世为人,他端上了第一碗孟婆汤,那一次,他落下的泪滴给杨云的眼角点上了泪痣,而杨云的泪滴则幻化成了泪滴型的玉坠。 这一回换他跨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 仁圣大帝做得隐蔽,没有人知道苏荷是何时去的奈何桥,何时饮下孟婆汤,何时投胎转世。 杨云,我不能陪你永生永世,那便陪你生生世世吧…… 八月,汉阳。 正值一年最热的季节,整个汉阳像烧透了的砖窑,让人喘不过气来。懒洋洋的大黄狗趴在槐树下吐着舌头,栓在一边的骡子连鼻孔都比平时张得更大,不时发出粗重的喘气声。 树上垂下只黑色的靴子,那只脚不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94 奈何 奈何 作者:三个兔崽子 分卷阅读94 时晃一下。少年躺在粗壮的树干上,听得树下没有了声音,不由翻身而起,往下张望道:“还在么?故事这就没了么?” “在呢。”树下的人应声抬头朝上瞧着,一双眼尽是笑意:“嗯,完了。” “完了?”少年从树上跳了下来:“你给我讲了那么长时间,合着就是个有头没尾的故事?耍我玩吗?” “这可是你央着我讲的,可不是我硬要讲给你听的。”那人也站了起来,清秀的脸颊上,一双眼笑意盈盈,眼角下的泪痣分外可人。 “早知道你要讲这样一个故事,我就不听了。” “后悔了?”那人笑道:“你可以当没听过,就当听了个说书人的故事。” “后悔倒是没有,就当打发时间吧。”少年靠着树干又坐了下来:“我听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想通了一件事,那个范无救怎么就没想通?或许是他想通了,又不想承认?” “你是指林荷笙的事么?”那人笑道:“或许是你猜的那样吧,又或许这范无救他没有你聪明,就是个傻子。” “这林荷笙摆明了就指向凶手就是苏荷嘛。林荷笙,苏州人,荷笙不就是因荷而生吗?我觉得这个范无救是早就知道了,只是不说而已。” “这个嘛,恐怕只有范无救自己知道了。”那人道:“我给你讲了这许久的故事,你真不打算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名字?”少年笑道。 那人也笑道:“不如让我猜,我若猜中了,你便应我个要求,如何?敢不敢赌?” “好啊。”少年歪着头看着那人:“你先告诉我,你的要求。” “你放心,我不会以大欺小,更不会让你答应我些荒唐的事。” “那好吧,你猜吧。”初生牛犊不怕虎,少年略一思索,便应了下来。 那人笑道:“我猜……你姓南。” “不要卖关子!” “你姓南,单名一个贺,字云帆。”那人笑道:“不知,我可猜中啊?” “你怎么真知道?!”南贺惊讶道:“你是不是一早就打听到了我的名字?” 那人并没有解释,他看着南贺道:“现在,你是不是该接受我的要求了?”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说吧!” 那人上前一步,在南贺面前站定,久久的看着他的双眼,在他按捺不住要发问时,忽然伸手抱住了他。 南贺一脸莫名其妙,竟也没有挣脱。他与这人第一次见面,就有如此的肢体接触,按理说应该很是反感才对,但是南贺居然非但没有,甚至还觉得这个拥抱有些说不出的熟识。 那人也不说话,只这么轻轻的拥着他,有一瞬间,南贺以为他会跟自己说话,但他没有,只静静的拥着他,似乎就想这么天荒地老。南贺心情怪异,也细想不了许多,刚想开口,便觉颈间一凉,然后那人便松开了他。 南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刚才那是什么?他哭了吗? 仔细瞧去,那人脸上却并没有哭过的痕迹,脸上依然带着微笑。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南贺的脸,道:“回去吧。如果还想见我,只到这棵槐树下来便成,我在这里等你。” 南贺有些疑惑的点了点头,才走出了几步路又转身道:“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那人依然站在他身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见他回头,朝他微笑着颌了颌首:“叫我阿九便可。” 阿九?这个不就是故事里的苏荷的另一个绰号吗?这个人真是小气,都不肯说自己的名字。算了,以后有机会再问吧。南贺摇了摇头,转身朝家跑去。 “苏荷,你少年时的模样,还真是顽皮呢。”那人看着他跑远的身影笑道:“这一次,换我等着你,守着你。” 杨去抬头望去,天边的云与海连成了一线,夕阳渐沉。 红霞如同奈何桥畔的彼岸,此时正浓。 全卷终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