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暖》 分卷阅读1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1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1 文案: 符修追名逐利,负了那人也负了自己,重来一世,决心弥补对那人的所有亏欠,在这赎罪过程中渐渐看清自己的心。好在一切未变,那人仍对他情深似海,而他如今也终于可以不顾一切回应。 内容标签:重生 甜文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符修,广陵 ┃ 配角:陆羽,杜非 ┃ 其它:甜,娱乐圈,商界,日常 ================== ☆、洗牌重来 符修躺在床上,左脚脚踝处打了石膏,输液的针头刺在清晰可见的手背血管里,冰凉的液体一点点输进去,让他觉得有些胀痛。他已经在这毫无生气的医院病床上躺了四五天,准确地说是昏昏沉沉睡了四五天。他瞥见窗外金黄的银杏叶从树梢上落下来,阳光好得刺眼。 秋天了。他记得他死的时候也是秋天里这么好的天气,只是氛围不像现在这样平和——那个高大伟岸的男人被打断腿骨顿踣于地的瞬间,符修恍然觉得仓库里回荡着的陆羽的嚎叫渐渐没了声响,流窜不歇的秋风凛冽起来,吹得他遍体生寒。 符修眼睛酸涩起来,他大口呼吸了一下,想用没有打点滴的右手揉揉眼睛,抬了抬手臂,钝痛从关节处传来。 他结束了被自己糟践了的晦暗一生,但却重生了。命运跟他开了个大玩笑。 符修原是光影娱乐有限公司旗下一枚签约艺人,在圈里没什么名气,一心挤破了头往一线去,可惜公司从不对他抱以青眼。他以为是自己资质一般,便拼了命地训练各项艺能,结果仍是不如意。在公司决定雪藏他的危急关头他被广陵包养了,借着广陵的帮扶庇护星途才算坦顺起来。 那个山一样的男人…………符修不愿多想。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符修转头去看,来人是他的经纪人季铭,形容倦怠。季铭把花捧水果放在桌上,走到他床前坐下,揉了揉鼻梁:“符修,你感觉好点了吗?”季铭是符修的经纪人,更是符修的朋友。当年知道他被广陵包养也没说什么,只是拍拍他的肩,眼神沉痛,像是为他扼腕,又像是为现实愤懑。 符修浅浅笑了下,应了声。 “你说说当时的情况?怎么会摔下来呢?安全措施没做好?” 当时符修依着广陵的关系被选作一部古装戏的男主角,武打那场吊威亚时从空中直接摔下来了,就算有陆羽接了他一把有个缓冲,他仍是折了腿伤了手,不得不进医院。 陆羽……符修想起这人眼神一暗。 谁都不想有人在片场出事,防护措施必然要做得万全,别人没事可符修偏偏出了问题。陆羽不是演员,只是听说和女主角有暧昧关系,那天首次探班。符修出事的时候他恰好站在不远处,遂扑过来准确无误地接了符修一把。 符修苦笑,若是他知晓陆羽的真面目,恐怕不会轻易被这苦肉计晃了眼。感激他、与他深交、继而爱上他……最后害死广陵。想起广陵,符修鼻子有点酸。 “符修?”季铭见他愣神,喊他。符修收了心绪,把那天的事大致说了,季铭皱眉:“你认识陆羽?”陆羽是商界巨擘陆仲汉的儿子,名副其实的富二代,身价千万,英俊潇洒,经商手段也很有一套,在外人眼中看来除了风流些,基本挑不出什么错。相比之下,广陵虽也是商界巨头,样貌端正,却成天板着脸,严肃骇人,对公司员工也是出了名的苛刻。符修脑海里闪过广陵的冰山脸,不由笑了笑。这个男人就是这样刻般沉默,日常生活中也从不见他多说一句话,多一个表情。他的感情也是如此,藏在最深处从不表露…………又或许是自己从没有注意到过。 “不,我不认识他。”如果可以,符修宁愿一辈子都不要和陆羽扯上关系,可惜他上辈子的命已经折在陆羽手里,这辈子却依旧逃脱不了。 季铭深深看了符修一眼,没说什么。符修的资质不低,甚至可以说比现在圈子里的红人都要好,在季铭看来,公司的视而不见无非是因为一些见不得人的原因。一直以来,他都把符修的努力看在眼里。什么都是付出比别人多十倍,甚至为此赌上了自己的身体和尊严。在这个大染缸里,当脚踏实地的人得不到回报而投机取巧的人名利双收的时候,现实的滋味就会让你不择手段,拼上全部身家。符修在这种环境里独自拼搏,尝遍辛酸苦楚,若是这么个人会为了他奋不顾身,怕是…… 符修明白季铭那个眼神背后的含义,他怎么不明白。自己摸爬滚打多年,谁给予他一点温暖他必然感动。陆羽先是救了他,后又极尽温柔之事,自己就因为这么点温情沦陷了,以致最后万劫不复。自始至终他都忽略了那个真正对他好的男人沉默的付出和守护,现在想想真是可笑——自己原也这样肤浅。符修朝季铭笑笑。如今他重活一次,绝不会跳同一次坑。季铭见他神色无异,犹豫了一下,开口问:“他…………来看过你吗?”这个“他”自然指广陵。符修摇摇头:“我不知道。”这几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即使广陵来探望过他也浑然不觉,只是高级病房、合他口味的饭菜、无微不至的看护都在无声地告诉符修:他在。 “陆羽那边……”季铭欲言又止。在他看来,符修已深陷泥潭,这些上流社会的二世祖还是少接触为妙。他们外边看上去光鲜亮丽,可谁知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陆羽好歹救了符修………… “嗯,等我伤好了会还他这个人情。”符修顿了顿,“但我不会和他深交的。”季铭说不清心底什么感觉,他比符修大了七八岁,平时把符修当朋友、当弟弟。符修23岁,却全然没有二十来岁该有的朝气,处处拿捏分寸,本就性子沉静,在圈子里没什么朋友,遭遇那么多事更是变得内敛清冷。季铭既希望他能够多接触些人,开朗些,当然如果能搭上一些背后资源雄厚的人的顺风车也未尝不是好事,但又不希望他是通过陆羽这类人来挣脱桎梏。季铭叹了口气:“接下去肯定是没有通告了,所有的事项都要延迟,等你把伤养好再说。”符修刚在圈子里有了点名气,现在被受伤的事一搅……娱乐圈更新换代的速度太快,真正等符修养好伤,还有多少人会记得这个小年青?这些符修又何尝不知,换做前世的自己纵然隐忍,眼看自己费尽周折才获得的一点成绩毁于一旦,哪里会甘心。事实上岂止是不甘心,甚至可以说是怨恨滔天。他恨梦想实现在即自己却从天上摔倒地下,他恨上天为何这样不公平一个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他,他恨明明自己已经付出了一切为什么还是这个结果。前世的他醉心于他的演艺事业,一心想着出人头地,急功近利,完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2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2 全不在意身边人对他的包容。于是这些恨都被转嫁到广陵身上,他肆意地朝男人发泄怒火,他一看到男人就会想到当初自己是怎样委曲求全,作出近乎卖身的决定,想到在这个男人身下承欢,想到自己牺牲了一切到头来却竹篮打水一场空。而那个山一样的男人都全盘接受,未曾埋怨半句。 符修深深自嘲一笑。 追逐一个东西久了常常会忘了追逐的初衷,疯魔一样停不下脚步。成名一开始是他的梦想,在执着的途中他似乎忘了当初的目的,只是想着我要成名我要成名,最后失了本心,于是执着成了执念。重来一世的他现在只想顺其自然。用大把泪水汗甚至血水来浇灌梦想,为此过着行尸走肉的日子,即便收获了它开出来的花,拿在干枯的手里又有什么意思呢。 “没事,以后再说吧。我现在这样什么也干不了。”符修的释然倒让季铭惊讶了一把:“你能这么想最好,现在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身体。” 过了会儿季铭接了个电话,叮嘱了符修几句就离开了。 符修精神短,季铭走后不久就睡了,再睁眼的时候已是下午,窗户边的阳光已经撤出去不少。点滴瓶大概已经换过好几次了,现在没有输液,符修便坐起来用手去拿桌上的水杯。他很渴但他不知道凭他现在软绵绵的力气能不能端起马克杯。他往床外稍稍挪了挪,伸手去够,不料一个不小心将被子打翻在地,和杯子碎裂的声音一同响起的是房门被推开的响动。来人手臂打了石膏吊在胸前,穿着和符修一样的病服,尽管宽大却依旧遮掩不了他的颀长身形。他站在门口,微微笑着,弧度精准得当。 符修的瞳孔骤缩,针尖般聚拢。 是陆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在晋江发文,过程还比较艰辛。这篇文很久之前就在脑子里有雏形了,但我懒,一直拖了两三年到去年寒假才真正动笔写,先手写再码进电脑里,比起在脑子里想后者实在是轻松多了,所以一直脑洞天马行空无限大而行动上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不过好在即便那么没有毅力也写了不少,也没有放弃的理由了。我是嗜糖者,总觉得既然是小说那就不必苦大仇深,好好谈恋爱过日子才是真谛,所以一直搜罗各种各样的甜文温馨文,遗憾的是有些糖太小,有些糖太腻,经常陷入文荒,所以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篇文就是在这种背景下诞生的,不求新,只求甜,也希望你们喜欢 ☆、再见 那样的笑容……那样的笑容……符修曾看过无数次。给他惊喜的时候,拥抱他的时候,说甜言蜜语的时候……看上去那么温暖,可也仅是看上去。他在陆羽编织的温柔陷阱里不可自拔。往事历历在目,仿佛在讽刺他——你曾经多么无知多么愚蠢,居然为了这种粉饰出来的彬彬有礼温和友善不顾一切。 陆羽走到床头,用完好的另一只手给符修倒了点水在纸杯里,递给符修。符修透过他笑吟吟的面容,恍惚间回想起那天他扭曲的模样。当时的陆羽面庞狰狞狼狈,红着眼好像要吃人,哪有一份现在贵公子的从容自持。陆羽见符修愣愣地不接,把杯子又往他面前送了送,挑挑眉。 最后造成那样的结局究竟是谁的错?怨陆羽吗?怪他无情地欺骗了符修利用了符修?怪他妒火中烧失了理智?怪他性格阴暗却偏偏执着于一个永远不会回应他的人?怨符修吗?怪他贪恋那么点温暖就分不清东南西北?怪他为了抓住他当时认为的救赎不惜伤害他人?怪他根本没看清自己的心?还是怨广陵?怪他把感情深埋心底导致符修毫无所察?怪他爱人用错了方式?怪他明明冷情冷性却只取一瓢饮? 陷入风月太深,一切便都说不清了。 如今符修望着陆羽的眉眼,心头涌上万千思绪,一时语塞,默默接过水杯喝了几口。陆羽在病房里扫视了一圈,说:“广陵对你真上心啊。这次我好歹救了你一把,回头一定要跟他好好邀一次功。”说完指了指自己折了的那只手。 符修恨陆羽吗?那天确实是恨的。他掏心掏肺到头来被骗得一塌糊涂,怎么不恨?恨到立时想和陆羽同归于尽。现在…………他仍是恨陆羽的。符修明白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无话可说,可陆羽利用他伤害广陵,求之不得而毁之,他无法原谅这么偏激的陆羽,更无法原谅造成这一结果的自己。 “改天我也会好好谢谢你的。”符修把水喝完,放在桌子上。 “请我吃饭?”“如果羽少不嫌弃的话。”陆羽笑笑,坐到床边,指着符修的手腕:“你太瘦了。想吃什么?我可以给你送过来。”“不用麻烦羽少了。”“没关系,我就住在你楼上。多一个人来陪你也是好事,广陵不常来吧?” 就是这样。陆羽一边用些显眼又看似温情的手段慢慢攻破符修的心防,一边不断提醒符修:你和广陵的关系不过如此。但现在的符修已不是过去的符修,他没有接话,只是闭上了眼。陆羽见他无意再谈,只得站起来,替他掖了掖被角,说:“你好好休息,我会再来看你的。”说完打开房门出去了。符修在床上屏息了一阵,终是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又过了好几天,广陵仍然没有出现,管家肖伯倒是来了好几次。身为一个管家他很尽责,兢兢业业,不出差错,家主的事从不置喙,即使是面对被包养的符修也没有流露半分厌恶之情——他只是在做一名管家。肖伯分批带来了很多符修的换洗衣物生活用品,定期从医生那儿了解情况,询问符修看护是否尽职,住得是否习惯,伙食是否喜欢等等等等。也不知是在广陵身边久了,肖伯面上也没什么表情,说话淡淡的,却自带了一股年长者的威严。符修本想问问广陵这几天是不是很忙,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同居以来自己的所作所为这为老人家都看在眼里,他照顾广陵多年,俨然亲人一般,虽然明面上没说什么,但心里一定很不待见符修。 “符先生还需要什么吗?”肖伯略一躬身问。符修张了张嘴,终究只是摇摇头:“谢谢肖伯。”老人一点头出去了。 符修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他在忙什么呢……这么些天了也不来…… 就是因为你这样我才…… 符修胡思乱想了会儿觉得乏,睡过去了。睡了会儿,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什么温凉温凉的东西在脸上游走,从眉角到眉梢,从眉心到鼻梁,由颊至腮,由唇至腭,轻飘的触感若即若离,让符修有些痒。意识渐渐清醒,他听到一个人的呼吸声,他几乎在那一瞬就认出了是谁。他努力控制自己的心跳吐纳,维持在睡梦状态,但意识那么清醒,身上的皮肤那么敏感,被那人每碰一下就要战栗起来。 广陵鲜少有这样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3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3 的机会仔细端详符修。自从他们被一纸协定捆绑在一起后,明明彼此话都很少说,却处在吵了架闹了别扭才有的冷战氛围里。广陵知道他们的关系对符修来说是莫大的讽刺和屈辱,因此符修从不会卸下防备,收起他的刺,平日里根本没有肢体接触,即便是发生肉体关系,符修也总是完事了之后就回自己房间。同处一个屋檐下,却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他真的……从没见过符修这般平和的模样。 得知符修受伤的消息后,他恐慌、心惊肉跳,几乎立即既要赶到符修身边,可……只要一想到符修见到他心绪更加不稳定,只能按捺、按捺,也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来看看。那时符修早已睡了,那时的符修才像现在这样温和无害,才能让他好好端详。 说来也好笑,明明他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杀伐决断,唯独在符修的事上畏首畏尾,明明他骨子里占有欲控制欲极强,唯独对符修一而再再而三让步妥协。这世上,总有个人会成为你原则中的例外,对广陵而言,符修就是这个例外。 广陵轻轻托起符修瘦弱的手腕,手上青青紫紫的针孔叫他触目惊心,抚过符修凸起的指关节,抚过那些针孔,抚过没有血色的指甲盖,把他的手包在掌心里缓缓摩挲。 也就现在,你能这么安静地让我靠近。 被像易碎物品般对待着珍视着,符修心里一酸。 那么一个成功骄傲的男人,在任何人面前从不低头,为了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那么一个冷情冷性的男人,将一颗心都捧到他面前不求回报。为什么……为什么之前的自己就那么理所当然地践踏!符修啊符修,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当初是你自己选择这条不归路,却将一腔愤恨迁怒于他人,你追逐虚假的温情却将真情抛诸脑后横加鄙夷,最后甚至害得男人…………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男人被一棍打断腿骨,狼狈扑在地上的场景恍如昨日,骨头碎裂的声音和男人痛苦的闷哼犹在耳畔。你还记的当时山河失色的心惊吗? 男人梗着脖子,死咬着唇半天才从胸腔里发出声音:“够了?!放了符修。”瞧,他到最后仍是惦记着你,你还记得当时的心如刀绞悔不当初吗? 陆羽失了心疯狂地叫嚣,又是一下狠砸在男人背上,男人疼的抽搐,堪堪发不出惨叫。你还记得你当时的痛不欲生吗? 你记得,你当然不会忘记,你到死都会记得,男人所承受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就因为你的识人不清!你的天真!你的愚蠢!你的盲目! 符修睁开眼,炙热的液体从眼眶里滚下来。广陵见他醒了连忙松手,转眼见他泪水滂沱而下,怔了。符修一向对他要么清清冷冷,要么大肆发火咒骂,何曾在他面前示弱般地泪如雨下。一时广陵也不知该怎么办,手脚僵硬了半天,终于想起拿帕子给符修擦眼泪,手送到半途又换了方向,塞在符修手里,他知道符修不喜欢他碰。 帕子被团在手里,符修眼泪更加汹涌。 这个男人总是先顾虑他的感受,无论什么时候,都把他放在心尖上。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知之甚少,因为说多错多,为了避免太大的bug,涉及娱乐圈的情节不多。商界公子哥的生活我更是不清楚,所以凭自己的想象。但我相信脱去金钱的华丽外壳,他们的日常其实和我们没什么差别。 ☆、午餐时光 广陵手脚僵硬地站了会儿,房间里符修的哭泣声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转身离开,瞥见桌上的娱乐新闻报,明白了符修情绪泄洪的原因。演艺事业毁于一旦,这种结局让心高气傲的符修怎么接受。“你把伤养好,以后会有机会的。”这个“机会”当然是指广陵为符修创造的机会。换做以前,符修一定会觉得广陵在羞辱他,但现在他反而想笑。这个男人连句安慰话都不会说,明明经商头脑那么好,在这种事上却笨拙地很。符修看着广陵深色的西装背影消失在慢慢阖上的房门后,把眼泪擦干净,深深吸了口气。 之后的几天广陵都没有再来,护士、医生、肖伯、季铭来得很勤,陆羽也来过几次,但都被婉言谢绝了。在时间流动地比糖浆还慢的时间里,符修听着点滴瓶里药水滴落的声音,昏昏欲睡间忍不住怀疑,那天短暂的会面会不会只是他的一场梦,其实广陵一次都没有来过……差点睡过去的时候看护拿着午饭进来了,符修睁眼一看,又是鱼汤鸡蛋羹圆白菜,这阵子一直吃这些东西,嘴里寡淡地要命,看了就没胃口,于是又闭上眼睛。女看护见符修没动弹,轻声喊:“符先生?符先生?吃饭了。”符修没反应。这时他听到门外好像有人在说话:“他吃了吗?”“看护刚刚送午饭进去。”符修猛地睁开眼,是广陵!看护原先只当符修睡着了,绕到床头正打算叫醒他,冷不防见符修把眼睛睁开,吓了一跳:“符先生?原来你醒了啊……吃饭吧。医生说刚开始1到2周饮食要清淡些——”“我不吃,你拿走吧。”看护愣了。这是怎么了……平时符修尽管厌烦这些没味道的汤汤水水,但好歹都会配合地吃下去,她跟广陵先生也好交代,今天怎么突然说不吃就不吃了?!“这……符先生,这也是为您好,再怎么也得吃两口啊!符先生……符先生?”符修正竖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 “我真的不想吃。” “可是符先生……你这样你这样、让我很难做啊……” “我没胃口。你拿走吧。” “符先生!” 广陵在门外听着房里的动静,听着听着皱起眉。 符修转过脸,意志坚决的模样。看护束手无策地站在原地。广陵开门进来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示意看护出去,自己走近病床,想劝符修吃饭,嘴抿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符修为小算盘成功正在庆幸,等着广陵说话,可是等了半天对方也没响动,心里不觉好笑。刚才如果他像以往按部就班地把饭吃了,估计广陵也就打算那么离开,所以他故意使性子,广陵进来了,但他忘了,一直以来让广陵最没办法的就是自己,想让广陵开口劝他,只怕这个木头考虑半天也想不好措辞。 符修把脸转过来,看着广陵,男人剑眉下的星眸也看着自己。 “再不吃要冷了。”四目相对的末了,广陵说了这么句。 符修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符修其实算不得多好看,只是眉清目秀,真心笑起来的时候眉眼舒展,一扫平素的疏离感,带着点春天特有的暖意。广陵从未见符修对他笑过,一时有些愣怔。 符修想撑手坐起来,只是卧病在床的这些天浑身没力气,受伤的右手也使不上什么劲儿,只依赖一只左手的力量让他明显力不从心。“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4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4 你真的不打算帮我一下吗?”符修见广陵一动不动地杵在那儿,真的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广陵面上没表情,微抿着唇,闻言才靠过来伸手帮忙。符修的手臂比住院之前更细瘦,握在手里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身上色彩单调的病服更衬得人脸色苍白没有精神,还带着股医院的味道。广陵眉头紧锁。“你之前也都没有好好吃饭?” “看护没有告诉你吗?” “你吃的不多。” “每天都是这些菜色,看也看腻了。” “我说过让他们每天换的。” “好,那就当我无理取闹好了。” 广陵把枕头垫在符修腰间,起身的时候听到没头没脑的这么一句,语气三分亲昵两分调侃五分闲散。他抬眼去看符修,对方的侧脸近在咫尺,瘦削苍白却带着病态的美。“这样不好。你还在养伤。”广陵失神了片刻直起身。符修看广陵一本正经,败下阵来,拿起勺喝了口汤。 因为右手使不上劲,符修吃得很慢,舀鸡蛋羹的时候举着勺子舀了两次,途中还是掉在了小餐桌上。符修不甚在意地掸了掸溅在胸口衣襟上的鸡蛋星,重拾筷子的时候广陵握着勺柄将一勺鸡蛋送到他面前,符修左手接过来慢慢吃了,觉得这顿千篇一律的午饭似乎也不是那么惹人厌烦。 作者有话要说:  唉我自己本身码的时候没有标注章节,发上来只能看着断。而且章节名取名废。 ☆、交锋 “广陵也在啊。”猝不防陆羽的声音闯进来。他也还未出院,脖子上挂着吊带,左手折在胸前,面上带着一贯的笑容。“去找你你总推脱,原来你在这儿。”广陵朝他深深看了眼,随即移开视线。符修嘴里嚼着米饭,对陆羽礼貌性地点头笑笑。 氛围一下子变了,变得有些尴尬又剑拔弩张。 “恢复地怎么样了?” “很好,劳羽少挂心了。” “出院的日子定了吗?我还等着你请我吃饭呢。” 符修顿了一下,看了眼广陵,然后慢条斯理地把食物咽下去,迎着陆羽看似温和的目光直直望进陆羽眼里,微微一笑,客套疏离,没有答腔又低下头继续吃饭。陆羽的标准化笑容有一瞬的破裂,后又恢复如初。 直到符修吃完饭,陆羽才停止问些细枝末节的事,意欲离开,走前驻足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自始至终一语不发的广陵。 “你好好休息。”广陵沉峻的脸色并未因陆羽的离开有所缓和,让看护进来把餐具收走之后叮嘱了符修一句就也出了房间。房外陆羽靠在墙上,看着广陵缓缓阖上门,对候在门外的肖伯说了句“回公司”,肖伯点点头先走了,然后广陵抬眼望向陆羽,两人的目光撞在一处。广陵比陆羽大了五岁,比陆羽多经世事淬炼五年所得的稳重足以在气势上胜他一截,更何况广陵天生有种上位者的威严,盯着人的时候像只豹子骇人。不怒尚且自威,遑论他现在恼怒陆羽。双方僵持了一会儿,广陵不多纠缠,转身迈开步伐。 因为是特殊病房,广陵又要求静养,所以狭长的过道里基本没什么人,只有时不时窜过的几旋凉风。广陵的皮鞋“哒哒”敲在地面上,规律沉稳。陆羽不疾不徐地走在他后面,神色复杂,不甘、讥讽、又玩世不恭。 “安排最好的病房最好的看护,每天晚上趁他睡着了来探望,中午无论如何都抽时间来看他吃饭,广陵,你还真是看重他。” “打深情牌也不看看对象。你做的这些他知道吗?领情吗?” “说到底不过是个不入流的艺人!为了往上爬,卖色卖艺卖身怎么下贱怎么来。他不就是这样爬上你的床的?!” “你为了帮他铺路花了不少心思吧。可你也不睁眼瞧瞧他是个什么东西!谁知道在你之前他有没有找过别人!万人骑的破鞋他配吗!他配吗!” “闭嘴!” 广陵低吼,终于转过身来,眉眼间挟着雷霆怒火,目光狠厉。空间陡然显得逼仄起来。“陆羽,你之前的动作我可以不追究,以后别再把手伸到符修头上,否则,我让你有去无回。”陆羽眼神像淬了毒:“我不去招惹他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来招惹我?广陵,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他就是个不要脸的倒贴货!”广陵猛然一把掐住陆羽的脖子,眼底戾气涌动。 “怎么?听不得我这么说你的宝贝?要和我动手了?就为了这么个货色不顾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和我动手?!” “我要是不顾多年情谊你以为你这两年能打着你的算盘安稳地过日子?!你以为我还能由着你一而再地伤害符修?!陆羽,别太依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你再挑战我的底线,总有一天它会被透支殆尽。”广陵闭了闭眼,眼球快速滚动,深呼吸了几口,将肌肉蕴藏的怒火收回,慢慢松开手,陆羽的脖颈上赫然一圈红印。“你总是走极端,这次我救不了你了。”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陆羽脸上的讥笑瞬间退潮,面部一点点变化一点点扭曲,红着眼对广陵的背影吼:“事到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以为我变成这样是因为谁!”他一脚踢在墙边的铁质垃圾桶上,咣当一声响彻廊道。“我迟早会让你知道,选择他是你最大的败笔!哼,走极端?只要能达到目的走极端又如何!” 十岁那年他发过誓,得之,绝不拱手让人;求之,不择手段;求而不得,毁之。 广陵坐进车里,陆羽的低咒还在耳边。 从前那个只会躲在角落里哭泣的孩子长大了,不再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在生意场上也能游刃有余独当一面了,然而,还是在什么地方出了差错让他性格扭曲至此。 “肖伯,以后别再让陆羽和符修接触了。” “是。” “我要和符修的主治医师见一面,你安排一下。” “我知道了。” 午后广陵到符修病房的时候,符修正坐在床沿上,看护把轮椅推到病床边,看样子他正准备出去。符修没有力气,看护们过于小心七手八脚弄了半天也没成功。符修遗憾地笑笑,说着“算了算了”缩回床上。看护们面面相觑。符修样貌清秀,平日里待人温和,已经让看护们很有好感,加之病弱更能激发女人的母性,难得今天他提出要出气晒太阳,结果还去不成,一脸失落的样子瞧在人心里头不是滋味儿,各自在心里头谴责自己笨手笨脚一点小事也做不成的时候,广陵的示意很好地化解了她们的尴尬。几个人歉意地笑了笑出去了。 “你来了。” “嗯。” “在床上待久了不舒服,原本打算出去散——唔嗯!”符修一下被抱起来,突然而至的腾空感让他下意识地抱住广陵的脖子,圆睁着眼睛看向广陵。广陵面上淡淡的没什么不自然,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5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5 把符修放在轮椅上。符修尚未回过神来,广陵下巴那儿冒了点胡茬,一如既往地微抿着唇,看上去深沉而有魅力。刚刚靠的那么近,他似乎能够闻见广陵特有的味道。广陵很少吸烟,也很少喝酒,也不喷香水,但身上就是有股极淡的气味——洗发露的味道?沐浴露的味道?衣服的味道?好像都不是。符修以前没有深想,现在看来好像……有点点点点……甜? 失神间广陵拿了件衣服过来给符修披上,符修看广陵一脸认真,刚才擦过广陵颈间肌肤的触感又在指尖烧灼起来,叫他心悸。“没事的,不冷。”符修定了定神,说。广陵盯住符修,仿佛在确认他话语的可信度,半晌又转身拿了条薄毯盖在符修腿上。 微风,无云,阳光正好。银杏叶子散了一地。护士搀着病人,家属搀着病人,病人搀着病人,稀稀落落地分布着。人们交谈说笑的声音在这样的午后听上去也很平和美好。阳光晒在身上说不出的舒适温暖,照得人心底也柔软起来。 “广陵,我想出院。”符修没有听到回复,只好继续说,“医生说我早就能出院回去静养了。”还是没有回应。“医院……住得不舒服,我不喜欢。饭菜也吃腻了,我想回去吃张婶做的。”符修始终没有听到广陵表态,扭过身子抬头去看他,,男人没什么表情,符修气馁,回过身来坐好。这时他听到头顶男人低沉的嗓音:“好。” 之后两人再无话,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阳光那么好,符修几乎又要睡了。这几天吃的药的副作用总让他感觉困倦,他很快陷入了意识混沌,靠在椅背上睡着了,放在腿上的手垂下去,连带着扯掉了大半的毯子。广陵松开推柄,把毯子捡起来拍了拍,正欲重新搁上去的时候才发现符修已经睡着。 符修的头发长了,额前的碎发散在眼睑上,广陵怕他痒,伸手小心拂了。阳光照耀下,符修纤长细密的眼睫毛在下眼睑上投了一小块扇形阴影。脸上过于白净没什么血色,嘴唇却微微透着粉。广陵忍不住用指尖摸了一下,迅速收回手,推符修回房。 把符修抱上床的时候,他似乎有要醒来的迹象,嘤咛了一声但终究还是没醒。广陵帮他盖好被子,理了理头发,掖了掖被角。 主治医生说符修的脑部并没有遭受损伤,那该如何解释符修病前病后对他态度的天差地别?如果是为了向他示好,凭借他这个后台青云直上那大可不必,他们事先不就说好了吗?这点符修知道,所以病前并未对他有过好脸色。还是说符修幡然悔悟了?知道这样对金主不好?广陵想想都觉得可笑。他忍不住回想起那天陆羽来探病的情景。陆羽救了符修、对符修嘘寒问暖、甚至约好愈后一起吃饭。 “打深情牌也不看看对象。你做的这些他知道吗?领情吗?” “你为了帮他铺路花了不少心思吧。可你也不睁眼瞧瞧他是个什么东西!” “我不去招惹他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来招惹我?” 陆羽的叫嚣在脑子里循环,刺得广陵头疼。 这一切会是假象吗?或者一场骗局?广陵不知道,握住符修的手摩挲了片刻,撑着上半身在符修唯一有血色的唇瓣上轻轻印了一吻。 若得你温柔对待,万劫不复我也甘之如饴。 ☆、回家 隔天的傍晚,医生嘱咐了注意事项和锻炼方法后,广陵把符修接出院了。车停下来的时候符修看见张婶笑吟吟地站在门口。张婶是广陵从前就请来的家政阿姨,说是家政阿姨其实也不全对,她只负责一日三餐。张婶有个颇为美满的家庭,丈夫虽走得早,但儿子争气,事业有成,儿媳也很孝敬她,去年她的孙子刚开始上幼儿园,张婶乐呵得不行,天天定时定点地接送。张婶人很热情随和,虽然有着这个年龄段女人普遍的通病:唠叨,但不八卦,口风很紧,广陵家里的事对外一概不提。 肖伯把拐杖拿进符修屋里。符修从车上下来,坐上轮椅。 “张婶,符修就先麻烦你照顾了,我还要回公司。”广陵交代完打开车门,符修喊住他:“你……晚上回来吃饭吗?”以前他们俩总是各忙各的,聚少离多,即便两人都在家,符修也会刻意和他错开饭点,两人同屏出现已经很少,同桌而食更是少之又少。现在符修这么一问,简直就像在说:“我等你回来吃饭。”符修说完才意识到,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嗯。”广陵站在黄昏的余晖里轻轻应了声。 目送广陵的车远去后,张婶推符修进屋:“太阳下山,凉气大。”滚轮碾压着玄关廊道的木质地板,“嘟噜噜”声音一直延伸到客厅,符修看见了他上辈子熟悉的场景。广陵的家很大很亮堂,风格简约色调冷硬,和他的人一样。他们两人曾在这宽阔的空间里穿梭,却从未相交。他们之间有的从来都是两相对峙的沉默。 “符先生,喝点水,这有苹果,先尝尝?我去准备晚饭。”张婶把符修推到客厅,倒了杯水,放了盘果盘在木制茶几上。“谢谢张婶。”“谢啥,广先生都那样交代我了,这是我该做的。”张婶说着把围裙系上,打开冰箱拿出许多食材来。 “广先生跟我说过了,你骨折中期要吃高营养的食物,我寻思着给你煲个鸡汤,符先生你看成吗?” “张婶费心了。” “嗨,没有的事!要说这费心的啊,应该是广先生。他特意打电话嘱托我坐你爱吃的素三鲜,还让我以后尽量变着花样给你做菜,说你在医院闹脾气不肯吃呢。这也怪不得你,医院嘛就那样儿。张婶我保证每天都不一样,天天做的你都爱吃!……”张婶犹自说着,符修却愣了:“广陵……他知道我爱吃什么?” “知道啊,还说你第二爱吃的就是饺子,让我什么时候给你做一回。要素三鲜馅儿的,最好是芹菜、木耳、蘑菇这三样。”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哎哟,这可久了,我年纪大了也不记得了。可是符先生你忙,很少回来,也就没机会做。要么这回做一次?让你尝尝张婶我包饺子的手艺!“ “是吗……好啊,麻烦张婶了。“ “符先生你这么客气的,一点也不麻烦。饺子啊就该皮薄……“张婶接下去说的符修却是一句也听不见了,只觉得心里酸的慌,酸的他眼眶都湿了。自己与广陵相处的时间何其少,对他又何其冷淡,他不知道广陵的生活作息,不知道广陵偏好什么厌恶什么,甚至奔波这么多年连自己喜欢吃什么都忘了,但广陵知道,放在心上。 “今天晚上就做素三鲜、炒猪肝、翡翠豆腐、醋溜木须还有个鸡汤。符先生你看怎么样?哦对了,再做个广先生喜欢的糖醋排骨。” “广陵喜欢糖醋排骨?”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6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6 “你看广先生那么严肃,其实口味跟我家猴崽子似的,偏甜。糖醋排骨糖醋鱼啊松仁玉米啊拔丝地瓜啊这些个甜菜都得放很多糖才爱吃。” 符修忍不住笑了。 晚上8点多,广陵回来了。符修已经从轮椅上转坐到了餐桌旁,张婶正忙不迭把饭菜摆上桌,看见广陵就招呼:“广先生回来啦。这就吃饭了。”符修把目光从菜移至广陵,笑了笑。广陵解领带的手一滞,然后上楼进自己房间换了家居服下来。张婶把围裙解开挂在厨房里。“广先生符先生你们慢慢吃,我走了啊。”符修明显怔了:“您不和我们一起吃吗?”张婶揣上自己的包:“不了,我家里人等着我回去吃呢。”“哦这样。那您走好。”符修慢吞吞地拿起筷子,神色有些不安。留下他和广陵两个人…… “符先生明天有没有想吃的菜?我正好从超市买了带过来。”符修瞄了一眼广陵,轻声问:“你明天还回来吃吗?”广陵停下咀嚼的动作,点了点头。得到广陵的肯定回答,符修弯了嘴角,但他自己没有察觉,只是对张婶说:“菜色您看着办好了,量就做我们两人份的吧。”张婶答应着往玄关走,门被关上的声音很快传来,随即屋里陷入符修料想中的寂静。尴尬迅速占据了空间。符修夹了一筷子素三鲜塞进嘴里,一下一下地嚼着,有点食不知味。他偷偷观察了会儿广陵,对方坐得笔直,正面无表情地往嘴里送菜,一口菜一口饭,动作机械。符修开口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最后只好也像广陵一样一个劲儿地吃饭,拘谨中他吃了一块糖醋排骨——不动声色地吐掉骨头塞一大口白米饭进嘴。 ……这逆天的甜度所造成的怪异口感……他的味蕾实在接受不了。 符修忍不住又偷瞄了下坐在旁边的男人,他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表情,再看看桌上所剩无几的糖醋排骨,符修不知道自己是该扶额还是偷笑。 两个人的同桌而食就在这种极其诡异的寂静中落幕了。 ☆、相处 符修进了自己房间,广陵把碗筷洗了之后进了书房。 十点多的时候,广陵从书房出来,见符修房里的灯还亮着,在他门前驻足看了会儿,下楼去厨房倒了杯牛奶,坐在客厅里一边喝一边往楼上符修房间的方向又看了会儿。把空杯子放回厨房,上楼站在符修门外,抬手的时候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敲响了符修的门。 “进来。” 广陵应声而入,看见符修扒着窗边喘气,姿势怪异,脚底下横躺着拐杖。符修见广陵一眼不眨地看着盯着自己,窘迫起来,说了句:“晚饭吃多了。” “呃……积食。” “所以我打算消消食的……” “但是我不会用这个。”指指地上的拐杖。 “刚刚差点摔倒,一时慌乱就……变成现在这样。” “你……明白了?” 广陵听完微微皱起眉,走过去把拐杖拾起来,扶住符修。“这样太危险了,会二次骨折的。”符修松开窗沿,抓住广陵的手调整好姿势,脸上烧得发红:“嗯,我知道了。” “胃还撑吗?” “……嗯。” 符修本身胃口小,在医院吃的也不多,回来的第一顿因为气氛尴尬吃得多了,回房间不久就开始胃胀,横竖瞎折腾了一通也没什么效果。广陵把拐杖靠在墙上,符符修坐上床沿。“我去拿药,你坐着别动。”几分钟后广陵拿着消食药片返回,符修把药吃了,两人又都没了言语。互相沉默了会儿,广陵先开口了。 “感觉舒服点的话,早点休息。” “嗯。” “记得功能锻炼,但不要太累。” “嗯。” 广陵离开后符修躺倒在床上,维持了半分钟,慢慢拉过被子捂住脸。 啊……怎么偏在出糗的时候被他看见了…… 第二天早上,广陵抱符修下了楼,张婶一边风风火火地收拾东西往外走,一边说:“广先生、符先生,早饭做好了在桌上,记得趁热吃啊!哎哟不得了都这个点了,得送猴崽子去幼儿园了……” 广陵符修两人一起相对无言地吃完早饭,符修以为广陵会去上班,没想到他拿了拐杖递给符修,说:“医生说要尽量用双拐走路,对以后正常行走有好处。”符修傻眼了:“我……不大会用。”也不知是符修平衡感有问题还是怎么的,用起拐杖来比一般人要困难些,一个不慎就会摔倒。“多练习就好了。”广陵态度坚决。“……我知道了。”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可惜结果不尽如人意。在符修第五次快要摔倒的时候,广陵第五次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符修恼了,甩开广陵发了狠似的拄着拐杖往前走,用力过猛眼瞧着身体往前栽,情急中广陵整个儿抱住他。符修头靠在广陵肩上,耳垂都烧得通红。广陵第一次实打实地搂住符修,符修还这样靠着他没有推开的意思,他一时竟僵住了,说话也有些紧张:“没事的,怎么了?”候了两三秒,符修闷闷地嘟囔:“好笨……我好笨。”而且这么笨拙的样子还又都被你尽收眼底了……啊啊…… 广陵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种撒娇的语气……“勤加练习就好了。”他只会这么安慰符修。“你刚才也是这么说的。”广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静默了片刻。 “你不去上班吗?” “嗯。” “你旷工。” “嗯。” 又静默了片刻。 “我还要继续练吗?” “为你的身体着想。” “那你还是去上班吧。”我果然还是不想再笨手笨脚给你看。 “没人看着你很危险。” “那不练就行了。” “不行。” 符修真想咬他两口,怎么这么倔。 日子一天一天不咸不淡地过去了,转眼已是深冬。符修的脚早就拆了石膏,休养了两三个月已经痊愈,因为注重平时锻炼,走起路来已和往常无异。广陵因为符修在家,一日三餐也就时常在家吃,餐桌上符修跟广陵搭话,广陵有问必答,两人间的用餐氛围渐渐融洽起来,可是自从一个月前,广陵开始早上很早出门,早饭也不吃,一直到深夜才回来,回来了夜宵也不吃酒扎进书房,总到凌晨符修才看见书房的灯灭。 ☆、对调的等待 今天的晚饭又没等到广陵回来,符修看着满桌子的菜,心里一阵失落。张婶把最后一道汤端上桌,见符修怔怔的,笑着安慰道:“一定是公司的事儿忙,广先生抽不开空,等忙过这阵子就好了。符先生先吃吧,不然一会儿凉了该。唉,这广先生也真是,工作哪有身体重要。好容易跟着符先生你饮食规律了两三个月,现在又成以前那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7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7 样儿了……”符修刚提起筷子吃了口饭:“以前?”“以前广先生就像现在这样,早饭不吃,午饭也不用我做,做个晚饭也不见他动多少,哎哟身体哪吃得消啊……符先生,等广先生回来你可得说说,身体是本钱……”符修嚼着嘴里的饭,勉强应了声。张婶把围裙解下,拍拍衣服:“我做了糖醋里脊,回来广先生要是饿了就把饭菜热热当夜宵,我走了啊,明儿再来!”说完出了门。符修咽下米饭,夹了筷素三鲜,嚼着嚼着觉得实在没什么味道,放下筷子。 冬风的呼啸声,自己的呼吸声,厨房洗碗池里水尚未流尽的滴漏声,个个都清晰无比。符修“嚯”地站起来,椅子被迫后移发出尖锐的“哧啦”声,他看了眼时钟:8:05,然后把客厅的大灯关了,视界倏地昏暗狭窄起来,壁灯的柔光刚巧能够让人看见事物的轮廓,符修又回到原位坐下。 逼仄的等待中,尽管有地暖,尽管屋里不算冷,符修身体的热度还是一点点流失了。 这世上若真有什么,能将你的心情一刀刀凌迟,从满心欢喜到心灰意冷,叫你把凋零过程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恐怕便是无望的等待了。广陵是否曾为他精心准备一切,是否曾枯坐干等,是否曾像他现在这样落寞尽显……符修深吸一口气,静静候着。 终于,大门被打开,随即客厅的大灯被打开,一片明亮晃了符修的眼。广陵显然被符修吓了一跳,半晌没说话。他不知道符修为什么会一动不动地坐在餐桌旁,饭菜像是没有被动过,以往他这个时候回来,符修早就在自己房间了。“你回来了。”符修看了看时钟:差不多十点,边淡淡说着边站起来,但紧接着手撑在桌上,身体僵硬神色痛苦。广陵冲过去扶住他,发现他的手冰凉。符修等痉挛过去,才说:“没事,坐的久了,腿抽筋。”广陵猛地攥住他的手:“你一直坐在这儿?”……等我?符修把手抽出来,端着饭菜往厨房里去。“饿吗?我把饭菜热一热,你吃点儿。”广陵知道刚才自己激动了,默默收回手:“不用了,我不饿。你早点休息,天冷。”“你午饭吃了吗?”“吃了。”广陵望着符修的背影,直觉他今天情绪不对。他心蓦地一沉——难道……要回到从前了吗?他以为经过这几个月,符修和他虽算不上亲密,但能和睦相处已经心满意足,不管符修是不是抱有其他目的。原来……美梦都是短暂的。广陵只觉四肢沉重,即便公司项目再忙也未曾像现在这般累。他转身的瞬间符修的背弓了下去,手按着左腿,整个人都紧绷着,广陵连忙蹲下去替他粗略地按摩了几下:“又抽筋了?”感觉符修的腿部肌肉渐渐放松,站起身问,“是不是没恢复好,这几天一直这样吗?明天再去医院检查检查?”在符修面前,他永远不是那个镇定自持的广陵。符修低着头不说话,广陵讷讷地收回焦灼,低声说:“身体的事不是儿戏。”话音刚落他就冻住了——符修一把抱住了他。这突如其来的拥抱令广陵措手不及。 符修的颊贴在他的脖颈处,有些冷但很快热烫起来,他能闻见符修发间的清香,能看见符修发红的耳垂和因双臂上扬而□□出来的一小块肩膀。广陵慢慢、慢慢回抱住他,一只手搂住他的腰,一只手环住他的背。符修在家穿的薄,手掌这样贴着他,似乎都能感受到他身体的脉脉温度。 “你……”符修闻见了广陵身上若有若无的甜香,叹了口气,“你撒谎吧,午饭根本没吃。” “……嗯。”广陵沉默了几秒还是承认了。 “身体的事不是儿戏。” “……”广陵无言以对。 “再问你一遍,饿不饿?” “……饿。” “我也饿,一起吃吧。” 用餐结束后,广陵本打算洗碗,被符修拦下了:“你去忙吧,我来。你早点忙完早点睡。”于是广陵只好回书房,怔怔地看手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神思投入工作。 符修洗完回到房间接到季铭的电话:“《食来运转》邀请你做他们节目的嘉宾。是个美食养生节目,因为风格轻松自然,请的又都是大牌明星,所以人气很旺……” 符修记得这个节目,这是他痊愈以后接到的第一个工作,有了这么块很好的起跳板,他以后的演艺圈人生从此顺风顺水,可他现在听着电话里季铭的介绍却没有一点都不兴奋。养伤的这几个月过得单调平凡,确实无趣,但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心如止水。不用勉强自己拼命练习,不用时刻如履薄冰担心形象,不用忍受同公司其他艺人的白眼,每天只需要安心养伤、锻炼,等广陵回来一起吃饭,说会儿话,这种平和惬意的生活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甚至因为太过安逸他较之以前长了不少肉。在他几乎以为这就是常态,以后都会这样生活下去的时候,季铭的这通电话提醒了他——他仍在大染缸里沉浮。 只是这种大节目为什么会请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艺人……符修开门朝广陵书房的亮光看去。 “嗯,我知道了。” “那我后天来接你去节目演播厅。” “好。” 符修挂了电话,倚在门框边注视着广陵书房的门看了十来分钟,最后退回房间关上门。这一天落下帷幕。 第二天早上符修为了不和广陵出门的时间错开,特地起了早,张婶已经在张罗早饭了,见符修下了楼,和他打招呼:“符先生今天起恁早啊。”“嗯。”符修来到厨房,锅里正煎着荷包蛋,煮的粥微微沸着。“早饭就快好了,你稍等等啊……也不知道今天广先生吃不吃,符先生你跟他说了吗?不能不吃早饭的。”符修笑笑:“您能把煎好的蛋给我吗?我做个三明治。”“怎么?不喜欢喝粥?”“不是,您煮得很好喝,我待会儿会吃的。” 过了一刻钟,广陵系着领带从楼上下来了。这近一个月他都在透支体力,眼窝下陷,形容憔悴,昨晚熬夜导致现在眼里还有血丝。 “广先生你又不吃早饭啦。”张婶盛了粥放在桌上。广陵朝她点点头,转身就要走。“你等等。”从厨房里出来的符修喊住他,把做好的三明治和热好的牛奶递过去,“在车上吃吧。到公司应该还有一段时间。你总不吃早饭不行的。”温热从掌心延绵到心里,广陵拿着三明治和牛奶,“你不用这么麻烦”、“我没事”、“谢谢”之类的话在喉间千回百转,最后只说出一个“好”字。符修似是欣慰地吐了口气:“在公司也要记得吃午饭,别忙起来什么都顾不上。”“嗯。”“晚饭等你回来吃,回来晚也不要紧,回来前给我打电话,好炒菜,不然凉了。”“好。” 广陵坐在车里,吃着早餐,心口发烫,热乎得几乎要开出花来。 ☆、下厨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8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8 下午的时间符修花在了看《食来运转》上,虽然重生前参加过,也了解过,但现在几乎都忘了。节目风格确实比较轻松,主持人一男一女口才很好,介绍的养生专家、中医研究者都比较专业,明星们也会分享平时自己保养身体的方法、小窍门。入夜的时候算是粗略地啃完了,因为广陵可能很晚才回来,符修索性让张婶在家吃了晚饭再来。把电视关了,伸伸懒腰,坐的时间久了,左脚好像又有点抽搐,符修不甚在意地揉了两把作罢,这时张婶提着排骨段进门了。 “符先生,你早上不是说想学着做糖醋排骨吗?这不,我给买了带过来了。我们现在就做?”张婶把排骨拎进厨房,符修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幕,又扫了眼时钟,已经8点了。“广先生还没回来吗?要不再等等?”张婶从冰箱里拿出菜,“我先把菜择一择洗洗备着。”符修盯着没有反应的手机——他还没打电话回来。 办公室里广陵飞快地浏览着文件,时不时觑一眼手表。已经这个时间了,处理完手上的文件至少还要半小时。以前加班的时候没指望家里有人等他,也就没什么念想,但今天不同,今天符修会在家等,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等急了……正在烦躁的当口,有人进来了,广陵皱眉抬头,来人被他脸上的愠色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脸色这么阴沉。签文件签烦了?”杜非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扯松领带,“这西装不管穿多久还是不舒服……”杜非农村出身,原先在部队里待过几年,退伍之后唯一的亲人——他奶奶死了,杜非辗转来到大城市打工,谋不到生计,后来被广陵相中,进了广氏企业后勤部从底层做起。杜非性子直,为人仗义,十分感激广陵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给他指了条活路,因此工作很卖力,没多久成了后勤部经理,也算是混的人模狗样了。这其中种种因缘际会,两人又怎么成为至交好友的,在此略过不表。 “会展的后勤工作备停当了?” “虽然紧急,但也不是多大事儿。倒是你,这阵子忙得够呛。我看你这么晚办公室灯还亮着就来瞧瞧,没想到你真还在。我说,早点回去吧,休息休息。” 广陵没理他,手里“唰唰”翻着文件。杜非被晾了会儿,开口问:“那人现在对你还那样儿吗?”广陵顿了一下,脸色没变又继续忙。杜非只当自己猜对了,义愤填膺起来,但瞥见广陵如刀的眼神,只好把一些激话吞回肚子:“行行行,我不说。他对你那样你还护着他,值得吗你。” 广陵想起那次在医院,陆羽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值得吗? 其实当你把一个人放在心尖上供着时,为他所做的一切都不会考虑是否值得。如果非要说,那必定是值得的。 符修跟着张婶把菜都处理了,还没等来广陵的电话,只好先开始做糖醋排骨。张婶把浸了清水的排骨递给符修,让他先洗洗,符修还没从手机上收回视线,张婶宽慰道:“别着急,应该快回来了。”符修心思被戳破不好意思,集中精神按照张婶说的步骤做。 生姜拍碎去腥,把煮好的排骨捞出来再用温水彻底清洗一遍,沥干,将沸水过的排骨和蒜粒投入油中炸。刚下锅时,因为符修穿的敞口衣,一个油星子溅到锁骨附近,火辣辣地痛感集于一点,符修“嘶”地叫了一声。“哎哟不得了!”张婶火速把锅关了,用湿毛巾盖在符修被烫伤的地方,用手往上面洒冷水,符修顿时觉得又痛又冰。拿开后,被烫到的地方有些红肿起泡,但还好不很严重。“这可怎么办!做个菜还遭罪!”张婶心痛不已。疼痛缓过去,符修反而被张婶夸张的表情逗乐了:“没事的张婶。”“怎么能没事呢!气泡了都!符先生你是明星吧,要是去演电视这——”“那该庆幸没溅到脸上。等会儿搽点药膏就好了。”张婶见符修语气轻松才放下心来,但还是忍不住叨叨:“我知道的,你们明星啊皮相最重要,它就是吃饭的家伙什儿啊……”符修重新开始炸排骨,锁骨那儿还麻麻地疼。皮相啊……说起来他这张脸在圈子里也不算顶好看,那广陵是看上他哪一点了呢?他何德又何能得广陵如此深情。 差不多了把排骨捞出来,盛掉多余的油留下底油,张婶放了好几块冰糖炒糖色。符修看着慢慢化开的白冰糖,想起出院第一顿晚饭那糖醋排骨吃到嘴里的怪异口感:“这么多……”“谁让广先生好吃甜呢,这么大个人口味跟小孩儿似的。”符修笑,手机铃声在这时响了。 那头广陵从办公室出来:“我回去了。”“大概多久到?”“十五分钟。”“好,你路上小心。”楼层里早就没了人,广陵和符修的对话简短,杜非耳力又不错,借着所有优势他听了个全。他知道以前符修对广陵的态度,冷漠相对是常态。杜非认广陵是自己的恩人、朋友、兄弟,自家人被别人不当回事儿,说实话杜非心里很不待见符修,但他不知道符修和广陵是交易关系,只当两人就这么在一块儿了,身为局外人不好多说什么。他不明白为什么符修对广陵的好视而不见,更不明白既然如此广陵为什么不另寻良缘,在他看来,处的不好那就不处,处的好那就好好处,别折腾。符修就是那折腾不歇的人。但据现在的形势来看,符修似乎对广陵好了不少,俩人挺和睦的,还透着股温馨。杜非跟着广陵进了电梯,暗地里观察广陵的神色,也不知是不是杜非错觉,广陵挂了电话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几分钟前在办公室的烦躁一扫而空,面部绷紧的线条变得柔和,心情似乎大好。 电梯直达停车场,肖伯为广陵打开车门,杜非跟老人礼貌地打了招呼,看着广陵的车发动驶走。 “关系缓和了好啊,付出总算有了回报……” 这头符修放下手机。“快回来了?”“嗯。”“这下不用眼巴巴地等着了?”面对张婶的调侃符修脸上有点烧,只好笑笑,慢慢翻动锅里松散开的糖块,张婶在一旁准备炒别的菜,蔬菜入锅的“哧啦”声中,符修又听见张婶说:“你和广先生感情挺好。广先生对你很好,你对广先生也好。”符修自嘲:“我对他不好的。”所以才想尽办法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这是他赎罪的唯一方式。“确实,你病前太忙,很少时间陪他,他总是一个人,冷冷清清的,但现在不是挺好吗?你天天陪着他,等他回来吃饭,还为他学做菜,很不错了,爱人之间做到这样不容易的。”符修煸着小火,锅里的糖已经融化变色。“张婶,你不会觉得……两个男人……”“嗨,也没啥,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身边有个知冷暖的人陪着多重要。伴儿伴儿,能伴着你、互相扶持人多难找,有的人或许一生都找不到就凑活着过了,能找着就是福气,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9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9 哪里还管那么多呢。”张婶说这话的时候望着锅里的菜出神,状似不经意抹了下眼睛,大概是想起了她先走的老伴。符修正想着怎么安慰,就听见她大叫一声:“啊呀符先生炒过了!”符修猛地回过神来,锅里冒了很多黄褐色的大泡,张婶迅速往里面冲了开水。“炒过了会发苦的!”张婶用勺子沾了水尝了尝,“果然苦了。” 糟了,那他还会吃吗…… ☆、同床共枕 广陵到家时,符修正端着糖醋排骨从厨房出来,张婶已经把其他菜炒好端上桌了,正解着围裙:“广先生回来啦?饭菜正热乎着呢。”广陵换了衣服坐下,张婶提了包要走了:“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去了。广先生,那糖醋排骨是符先生今天特地给你做的,尝尝。”广陵偏过头去看符修,符修莫名觉得羞窘:“就是……有点失败……”广陵拾起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那一瞬间符修比面试进光影时还紧张。“是不是……苦?”他试探着问。广陵吃完摇头:“没有,很好。”对,很好,那点苦味吃在嘴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甜。尽管符修知道广陵可能只是在安慰他,但还是松了口气。 两人吃完晚饭,符修主动揽了洗碗的活,广陵犹豫了一下,点头,站起来帮符修收拾碗筷放到厨房,符修站在洗碗池前面,广陵把东西放下转身的间隙瞥见符修衣口边的红肿,皱起眉:“这是怎么回事?”符修循着广陵的视线,明白过来他指的是自己的烫伤。“被油星子溅着了,没事。”广陵把他身体掰正了,向着光线亮的地方仔细看,眸色墨深,表情凝重,符修看他如临大敌的模样有些好笑:“等会儿我回房间抹点药就好了。”“刚被烫着的时候你怎么不抹?”符修被广陵呛着了,他原本就没把这点小伤放在心上,没想到广陵这么在意。“你明天上节目怎么办?”广陵声音沉了些许。 果然是他,广陵不仅帮他,还牢记着他上节目的时间,明明为公司的事分身乏术。符修心里感动,一时没有说话,广陵以为他的沉默代表担心,焦虑起来,把符修拉到房间,翻找出药膏给符修用。符修看他严肃的很,只能随他,拉住衣襟敞开方便他涂药。广陵把药挤在棉签上,往烫伤的地方搽,符修吃痛,“嘶”地一叫,广陵眉头皱得更深。 “没事。”符修安慰。 “你不需要做菜。” 符修腹诽,知道的,晓得你是担心,不知道的,还只当讨好你你还不领情,就这么不会说话么?“那节目是美食类的,我总得熟悉熟悉厨房,而且……”符修改口,“明天不穿敞口衣服录应该不要紧。” 涂完后,广陵把膏药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符修不经意顺过去扫了一眼,柜子上还放着胃舒平和止痛药。 “公司的事……你还没忙完吗?” “进入收尾阶段了。” 符修“唔”了一声:“我去洗碗,洗完我先睡了,你忙。”说完退出了广陵的房间。 很快已至深夜,广陵关了书房的灯,洗漱了准备睡觉,躺在床上回想起刚才符修敞开的白皙肌肤和精致锁骨,翻了个身,瞥见床头的烫伤膏药,盯了两分钟从床上坐起来,拿着膏药往符修房间去。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室内一片黑暗,广陵借着门口洒进来的楼道的灯光,轻手轻脚走近符修床铺,把药膏放在他的床头柜上,希望他早上看见记得涂。今天晚上如果不是被广陵看见了,想必他不会搽药,更别谈去药房买,即便广陵给他涂了,药在广陵房间,他可能永远不会开口要。 符修仰面睡着了,呼吸平稳,原本可见度就低,符修的半张脸又埋在被子里,实在看不真切,但广陵还是伫立在床前看了半晌,突然符修翻了个身,背对广陵,广陵心提到嗓子口,以为符修醒了,好在他只是换了个姿势。广陵深吸一口气,终于打算结束这种“偷窥”行为,往外迈了一步,转头确认符修真的没醒才放下心来,但调头的瞬间仿佛看见符修往被子里缩了缩,广陵停下来看,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了盖在身上的范围。就好像——符修蜷了起来,屏息听能听出符修的呼吸粗重了许多,尽管他在压制。猜想从广陵脑子里一闪而过,扭头迅速开灯,掀开符修的被子。果然——符修的腿又抽筋了。他额上冒着细汗,身体弓成虾米,手按在左腿上,小腿肌肉隆起,僵硬着不能动弹。广陵坐下抓住符修的脚揉捏按摩,好在一会儿后症状缓解,痉挛过去,符修呼出一口浊气,把腿缩进被窝里,抱着被角坐起来,而广陵完全没有放松的神情,站起来一弯腰就把符修抱在怀里。 “你、你干什么?!”符修本就羞恼,现被广陵突然的动作一惊,朝着广陵的脖子就是一口,真是咬死他算了!半夜不睡跑来他房间盯着他,直剌剌的目光让他即使闭着眼睛也受不住,好容易装作梦中翻了个身还抽筋了,还被看穿了,这人眼睛怎么这么毒!广陵莫名其妙被咬了一口,有些懵,低头看见符修脸上的红晕,先前的紧张感“呼啦”全飞了,低低说道:“去我房间睡。”“你大半夜来我房间就为了这?!”“不……我来是为了把烫伤膏药拿给你,放你床头了。”你早上不能给我吗!非要晚上来,分明就是夹带私心。符修哭笑不得,这家伙怎么总喜欢夜袭。正当符修腹诽时,广陵又说:“我们睡一起,你晚上再抽筋有人照顾。”“睡我房间不行吗?”广陵快速扫一眼符修的床:“太小了。”严格来说,符修房间的床并不小,躺下符修和广陵两个人还是够的,当然比起广陵的床还是差了点。 符修几不可闻地叹气。这人根本就是想把他带到他的私人领域里去。不过值得欣慰的是,比起之前的包容忍让,他总算知道强制一点了。其实广陵他骨子里还是控制欲挺强的吧,不然前世也不会知道符修和陆羽的事后把符修锁在屋子里不准外出。那阵子符修真的是非常痛恨他,现在想想,或许是符修惹急了他,触碰了他的底线,这个男人无计可施回天乏术才实施了那么个极端的方法。符修伸手攀住他:“你要这样抱着我多久……我冷。”广陵本已做好符修挣扎的准备,没想到他这就算答应了,乌黑的眼珠子望着符修,没动。符修看他盯着自己瞧,一眼不眨不免有几分傻气,忍不住笑出来:“走啊,不走我下来了。”广陵这才抱着符修去了自己房间。 把符修放在床上,广陵去打了盆热水,用毛巾浸了,覆在符修总是抽筋的部位,符修冷不防缩了一下:“烫。”广陵把毛巾晾了晾又重新盖上去。“你在家里多用热毛巾敷敷,我让张婶再熬点骨头汤。”感觉有点凉了,广陵把毛巾拿下来又浸了热水给符修敷在脚踝上,如是重复了三四次。符修坐在床上看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10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10 着广陵动作,那热洋洋的温度似乎不仅暖了他的脚,也暖到他心里去。 这么个人,这么样待他…… 符修说不出话来,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等一切结束,广陵又替他按摩了会儿,符修往床头靠,躺进被子里。广陵把凉水倒了,回来关了灯也躺下。 广陵紧张,他和符修从未同床共枕过;符修也紧张,除了前世被广陵逼着和他同寝,这世……也从未这般亲近过。两人平躺着,彼此的呼吸听在耳里响在心里,只要稍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对方。 “明天你要上班,我要录节目,早点、早点睡吧。”符修极其轻声地说了句。 “嗯。”广陵极其轻声地回了句。 随后在一片静谧中,符修的思绪浮浮沉沉明明灭灭,很快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在他即将入睡时,恍惚中觉得有人搂住了他,是很有力的臂膀,那人身子靠过来,他很快感受到不同于自己的体温。唔……还有点甜香。符修微微睁眼,知道是广陵,呢喃道:“快睡吧……”广陵愣了愣,“嗯。”然后凑过去在符修脸上轻吻了一下,又抱紧了些,在他脖颈上亲了口,符修迷噔噔地,往广陵那儿靠了靠。黑暗中广陵的唇角咧开个弧度。 ☆、顺其自然 第二天广陵醒过来时身边已经没了人,表情没什么波动,心里却有几分失落。他起来洗漱收拾,把睡衣脱了,从衣橱里拿出衬衫往身上套。这阵子实在累,吃不消,整个人看上去萎靡不振,昨天……还失眠了。广陵对着穿衣镜抹了把脸,一颗一颗开始扣扣子。 “你今天还有时间在家吃早饭吗?” 广陵回过身来,符修就站在门口,广陵抬手看了看表:“嗯,还有时间。”说完随手拿了条领带往脖子上套。“别。”符修插了句,“用另外一条吧。”走过来重新替广陵选了条戴上,穿叉打好,最后正了正。 符修今天穿了立领的衣服,遮住了昨天的烫伤,淡蓝的服色衬得面庞尤为白皙,身上带着丝早餐的香味。 “今天早上涂药了吗?” 符修拍拍广陵的衬衣,点点头。 “蹭着衣服疼不疼?” “没关系,不疼。” 广陵不知他话中真假,只是看着他。 “穿好衣服就下楼吧,不然早饭要凉了。季铭刚刚打电话来,我一会儿该走了,今天可能很晚才回来,你要是回来得比我早就先吃,别等我。”符修微抬头看他,那双眼墨如点漆,似乎能将人的心神尽数吸去。眼睛的主人上下掀了掀眼睑,点点头。 上车后,季铭坐在驾驶位上跟符修打招呼,去演播厅的路上断断续续和符修说着节目流程、注意点、参加节目的嘉宾、以后的通告打算、训练安排等等。符修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应和两声,心里还想着昨晚在广陵房里看到的药和他今早憔悴的模样。 “符修,你在听吗?” “我在。” “你好像心不在焉。” 符修没有回应,过了片刻,说:“我和公司的合约还有几年到期?” 红灯,季铭猛地刹车:“你——” “我记得……还有两年?” “符修你说真的?” 符修笑笑,从窗外收回视线:“我不可能永远年轻,况且,艺人……可能真的不适合我。” 红灯跳黄灯,接着跳绿灯,季铭发车,心里的震惊还未散去。之前符修怀着那么一颗好强争取的心,为了成名所做的诸多努力他都清楚,现在……现在怎么突然想退出了! “别担心,这两年我还是会好好工作的。” “是不是广陵逼迫你?!”除此之外季铭找不到其他理由。符修失笑:“不是,他对我很好。”季铭愈发觉得不对劲,以前只要一提到广陵符修立刻冷脸,所以季铭很少提及那个男人,现在符修居然为他辩白! “符修,你的资质很好,再过几年一定会红的!不要灰心。” 季铭说的不错。前世他病愈后复出的第一档节目为他提升了不少知名度,后来参演了些影视剧,慢慢红起来,担任知名导演黄敬的电影主役更是让他声名大噪,公司自然续约,从此事业如日中天片约不断。除去广陵的帮扶,最主要的还是符修自身的潜质。但后来不久陆羽设局,符修一夜之间身败名裂,从天堂下到地狱,由此看清了陆羽的真面目,更糟糕的是使广陵牵连其中,奈何未来得及对广陵道歉就害死了他。此后便是洗牌重来。 他已到达过顶点,这一世他不想再因为一味的埋头前进而错过沿途的风景,至于最后有没有登上山顶,他都不在意了。更甚者因为自己明星的身份置广陵于不利地位他就更不希望了。 符修始终只是笑笑,没再说话。 符修变了,季铭肯定。早在符修住院的时候他就该认识到的,那时他原以为符修作了许多心理建设才那样释然,没想到他是真的不在乎。一场意外真的能让人性情大变判若两人吗?还是那天在片场发生了不为人所知的其他事? 符修来的较早,后台除了工作人员,其他嘉宾还没到。他安静地坐了会,有个青年进来了,身边也没有经纪人、助理跟着,身材挺拔,穿着休闲,似乎并没有特地为这期节目精心打扮,长相阳光,不是圈里人的面孔,但符修觉得有点面熟。青年看见符修首先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你好,你也是来参加节目的吗?”符修点头微躬。“我是不是来早了?”青年腼腆地说。这时季铭停好车拿着东西进来:“你再把台本看看,待会儿彩排。不过不急,还早,你慢慢来。”看到符修面前站着一个陌生的青年,疑惑了两秒,想起来:“你是——林深林先生?”青年颇为惊喜,眼睛发亮:“你认识我?”“国内中医药学领域最年轻的专家,杂志上有专访。”青年挠挠头,面颊有些红:“你看过那篇专访啊……”季铭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微笑:“失陪了。”拉符修去休息室,符修也礼貌性笑笑,跟季铭走了。 “没想到你对中医方面还有兴趣。” “没有,只是知道嘉宾里有这个人,查了下资料。” “那专访……” 季铭一副“你在说什么”的表情:“当然没有。” 其后众明星到场如何假意寒暄,如何对符修看不上眼,如何耍大牌说话夹枪带棒略过不提。现场实录的时候,主持人介绍到林深,符修忽然想起前世好像是有这么个人物,只是当时自己一心想在节目上表现出彩,压根没注意。 ☆、伪装的晚宴 中医啊……符修心下思索着,没怎么关心节目进展,轮到主持人对他发问时中规中矩地把问题答了,然后就安分地坐着看其他人和主持人你来我往。那个叫林深的青年倒是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11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11 聚精会神,镜头转向他的时候还带了点紧张和羞涩。 节目结束,符修叫住了林深。“林先生,你是学中医的,我想向你请教一下……怎么调养肠胃?” “这因人而异的,有人只是消化不良胃胀,口服一些中成药如开胃山楂丸、香砂养胃丸、附子理中丸就会奏效;有人是脾胃虚弱胃脘疼痛,宜食性温味甘辛的食物来调养脾胃,能健脾补气、祛寒暖胃,比如籼米、羊肉、鸡肉、牛肚等等;肝胃郁热则要用柴胡、白芍、当归………你……听明白了吗?” “我还是记一下比较好……” “这样吧,我把名片给你,你去我家找我,我把调养方法仔细跟你讲。我家也是中医药馆,顺便也可以把药材给你,方便。” “你把药馆开在家?” “呃……其实严格来说也不算经营——基本上只给熟人看病。”青年不好意思地笑着,在兜里掏半天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窘着一张红脸:“哈哈……不好意思啊,可能前天洗衣服洗掉了……我身上只有这么一张……”符修看那上面地址还算清楚就收下了:“既然只给熟人……那我去没关系吗?”“没关系没关系!也不是什么大事。” “符修,怎么还不走?”折回来的季铭催促,见旁边还站着林深,朝他点头笑笑,领着符修擦身而过。 在停车场符修遇见了陆羽,陆羽靠在他的车上跟符修打招呼,符修僵在原地没动。这几个月陆羽都没出现,他几乎就快忘了还有陆羽这个人。 “怎么这么惊讶?忘了我们在医院说好的了?”陆羽穿着大衣,唇角拈着恰到好处的笑,看上去意气风发。季铭不明所以看向符修,符修说:“你先走吧,我等会儿自己回去。”季铭虽然心有担忧但最终还是先行离开了。 “抱歉,我记性差,怠慢了。羽少想去哪里?”符修也伪装起虚假的笑容。 “别这么见外,叫我陆羽就好,或者——阿羽也可以,广陵也这么称呼我的。”不过那是以前了。 符修哪里能不知道他一箭双雕的小心思,不予回应,只是敷衍地展唇,眼里一片淡漠。 最终地点是陆羽常去的高级会所。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厅,乘上电梯,来到陆羽常订的用餐房间。站在硕大的落地窗前可以俯瞰这座城市的繁华夜景,脱了大衣的陆羽幽门口走进,投射在玻璃上的身影愈见清晰,几乎要与符修的投影重叠。听着陆羽的呼吸越来越逼近,符修往旁边跨了一步,转过来正对陆羽,又往后退了一步。 “你对广陵也这么戒备吗?”陆羽的眼里映着万千灯火,一如既往地微笑着,看上去真诚又温柔。符修摇头,绕过陆羽坐下,拿起刀叉安静地吃起来。陆羽见符修还是很抗拒的样子,只好放弃这个话题,走到符修对面坐下。“这几个月都不见你联系我,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我这个人呢。”房里的灯光柔和,照得陆羽的笑容愈加暧昧,“我也试着找过你,可是……好像都被广陵拦下了。”符修咀嚼的动作放慢。怪不得他在家养病期间再没见过陆羽。 陆羽一边不动声色地揣度符修的神情,一边说:“广陵也真是的,何必这么限制你。”符修喝了口酒,看了眼表,不作声。陆羽把符修的沉默看在眼里,以为戳到了他的痛脚,得意地挑挑眉,转而引起别的话题。 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把人逼急了,拒他于千里之外就不好了。 陆羽絮絮叨叨地询问符修的日常生活和爱好,其间夹杂着嘘寒问暖式的关切和状似无意的挑拨离间,符修一句都不想听,看着手表上的时间更是心急如焚,除了一开始吃了两口,到后来胃口全无,转眼已经9点半,符修实在没耐心和陆羽应付下去了。“我有事先走了,羽少慢用。”急匆匆经过陆羽时,陆羽一把抓住他,那一瞬间符修触电似的甩脱了。陆羽脸上的阴沉一闪而过,旋即换上笑容:“什么事这么急?饭都不吃完。”符修也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那种下意识太过迅速。“很晚了,我得回去了。”“啊,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没关系的,等会儿我开车送你。”符修摇头拒绝,往房门走去。 “有门禁?还是怕我送你回去被广陵看见?”陆羽已经站起来,靠近符修,故意贴耳说道,“符修,这样被人掌控你不觉得不甘心吗?你的命运被他操纵在手里,所以你这辈子都要依附于他,饱受屈辱。符修,难道你一点都不想摆脱他?” 其实现在不是陆羽说这些话的最好时机,但他在赌,赌自己有没有言中符修的心思。这一剂又快又狠后力强劲,只要够准就能迅速敲开符修的心房,而且副作用仅仅是暴露了自己对他有意思。即便符修没有投向他,最终结果也是离开广陵,那也算达到了他的目的。 陆羽的算盘打得不错,事实上重生前的符修确实被他蛊惑了,然而现在从头再来的符修洞察了一切,没有表现出陆羽预料中的反应。 “羽少,我很感激你当时出手相救,承蒙厚爱,但——”符修转身,“我不会离开广陵的,不会。”陆羽瞳孔骤缩,脸色真正阴沉下来:“你该不会是说……你喜欢他?”符修深吸一口气,迎着陆羽森冷的目光直望回去:“对,我喜欢他,所以我不会离开他。羽少,今天这顿饭后我们就两清了,你身份尊贵,我想以后实在没必要同我这个小小的艺人掺和在一起。”符修打开门,楼道的灯光比房内的亮堂得多也刺眼得多,他刚跨到外面就听到有人喊他,是杜非。西装穿的散漫,正从廊道那头过来。 “你怎么在这?”杜非上下打量符修,又往门内看了两眼,看到陆羽眼神戒备起来。“没什么,请羽少吃个饭。已经结束了。”“开车来了吗?”“没有。” “我送你。”符修带上门:“那就麻烦你了。” 门内陆羽慢慢走回餐桌旁便不再动。房间被窒息的安静填满,突然他抓起玻璃杯往地上砸,碎渣稀里哗啦四处飞溅。 “你喜欢他?哈哈……开什么玩笑!少大言不惭了!像你这种货色有什么资格说喜欢他!蹬鼻子上脸的东西!不知天高地厚!” 五彩斑斓的光线从符修脸上流过,他往车窗外看:各式各样眼花缭乱的霓虹灯和广告牌、相伴说笑的行人、迅速闪过的车站有人合着衣服在夜风里瑟瑟发抖地等待…… 那个人是否也在家望穿秋水。 符修低头看表。他从未这般急切地想回到那个地方、回到那个人身边。 “你能再开快一点吗?” 杜非愣了一下,随即加大了油门。符修心里略松快些。 “你怎么请陆羽吃饭?”这句话在杜非喉咙口徘徊了好一会儿,终于吐出来。 “我欠他个人情。” 杜非“哦”了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12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12 一声,“你不要和陆羽扯上关系比较好,那家伙不是什么好鸟。” “嗯,我知道了。” 杜非听他语气云淡风轻,以为他只是口头敷衍,倔脾气上来了:“我说的你别不信,你前几个月片场的意外不就是他一手策划的。别和他掺和在一起,谁知道他安什么心。” 符修笑了:“你是广陵的朋友,我自然信。” 杜非闻言语噎。不是他的错觉,符修确实变了。以前杜非最看不惯的就是符修对谁都冷漠的态度,一副自视清高的模样,对广陵就更别提,所以他对符修很没好感,但因为广陵护短也不好当面说什么。现在情况不同了,符修态度虽然还是淡淡的,但剔了敌对和攻击性,变得随和安静,至少相处起来比以前舒服。“你是广陵的朋友,我自然信。”什么意思?因为你是广陵的朋友我才信任你,因为我信任广陵。这话要是被广陵听见可不得乐疯了。符修有这种变化,他是不是该替广陵期待一下未来? 二十分钟后到了广陵家门口,符修打开车门,说了声谢谢。冬夜的风刮在脸上又冻又痛,符修裹紧了衣服,呵口气搓搓手:“你回去路上小心。”说完就要进门,杜非喊住他,迟疑了一会儿,睁着圆亮的眼珠极其认真地说:“你和广陵……好好处。”符修笑:“不用你说,我也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中医的描写都是百度来的,勿信勿信 ☆、拥抱 已经十点钟了。客厅的灯果然还亮着,广陵定定地坐在那儿看着饭菜发呆。那些饭菜显然已经冷了,却没有动过的痕迹。 他是不是无数次这样等待过,一直等到饭菜凉透都等不回心之所念。 符修揉揉泛红的鼻头,走近了说:“不是让你先吃,别等我吗?”广陵见符修回来了,眼神瞬间亮起来:“你回来了。吃了吗?”符修把外套挂在椅背上,端起饭菜:“饿着呢,把饭菜热一热,你也吃点吧。” 吃完两人洗漱一番,广陵坚持要让符修泡脚,趁肌理温热按摩了一阵,然后把东西收拾了。符修坐在床沿看着广陵忙来忙去,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不用这样。”我已经亏欠你良多,怎还受得了你这样的细致对待。 “我没有回来,你不用等。吃晚饭做你的事就好了,你这阵子不是很累吗?所以不用等我的,这些按摩的活儿也实在不用你做。” 广陵站在一尺开外,盯着符修的眼半晌,抿唇不说话。 “这三个月是你一直拦着陆羽不让他联系我?” 广陵眯了眯眼,戾色转瞬即逝。 “今天录完节目他来找我了,让我请他吃了顿晚饭,席间他告诉我的。” 广陵阻断陆羽和符修的通信,不仅是为了防止陆羽对符修动手,更多的是为了……其实广陵自己也说不清楚这种朦胧的感觉。陆羽就像铺满鲜花的沼泽,他不想、更怕符修和陆羽搅和在一起。陆羽那天的话像根尖锐的刺深植广陵心中,他害怕变故发生,可现实还是给了他一巴掌——单凭他一己之力就想阻断二人的交往,实在天真。符修已经知道是他插手他的私事,甚至有意让他的交友圈真空化,或许他该庆幸今晚符修的态度只是不耐烦而不是大发雷霆。 广陵毫不辩驳,把卧室的大灯关了,留下床头灯,走近床铺。他能感受到来自符修长久的注视,他不敢去看,他怕那眼神里包含着对他的批驳和蔑视。 “看着我,广陵。” 广陵站在床前的身躯一震,然后把视线投向符修。 没有,没有愤怒,没有批判,没有不屑。所有他预料中的情绪那眼神里都没有。 符修站起身抱住了广陵。 这是第二次,符修主动拥抱他。 他轻轻环住他的脖颈,慢慢将身子贴近。 “‘我不希望你和陆羽有瓜葛,所以不要见他。’——你直接这样对我说就好,不用瞒着。”也省的被人拿来作文章。 “你想要什么,想要我做什么,直说就好。”只要我有的,我能做的,都给你,都如你所愿。 “所以,不这么小心翼翼也可以,强硬也没关系。”只要你别委屈自己。 这是我欠你的。 广陵猛地回抱住他,似要将他揉入骨血。这般零距离的拥抱,彼此甚至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符修被拥得疼痛,但广陵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来,他想起席间他对陆羽的说辞。符修心里知道,那是谎言。重生以来,为了弥补罪孽,他一直怀着歉疚竭尽所能地给广陵想要的关怀和亲密。只是这种赎罪方式对广陵而言,是否又是另一种形式的不公? 符修已无暇顾及。事情似乎在朝预料之外的方向发展。 不然,他不会愈发迷恋上广陵在身边的感觉,还有……这怀抱的温度。 ☆、求医 第二天下午符修就来到了林深名片上的住处。离市中心挺远,但胜在环境清静,那一片似乎住的人不多。林深的家有个小围墙,围墙里面是很大一块花圃,种着不知道什么植物,花圃中间辟了一条鹅卵石小道直通大门。符修按了三下门铃,没动静,符修又核对了一下住址,确认无误又按了两下,仍然无人回应。符修以为林深不在家,打算离开时听到开门声,紧接着一个老头中气十足地吼:“干什么干什么!按那么多声门铃干什么!还让不让人睡午觉了!”老头眉鬓花白,额头纹深厚,下巴有点胡须,但精神矍铄,步伐沉稳。 “不好意思,请问这是林深先生家吗?” 老头吊眉上下打量符修:“是,怎么了?” “您好,我叫符修,是林先生让我来这儿拿方子的。不知道他在不在……” “什么方子?” “调理肠胃……” 老头鼻孔里出气:“哼,不过就学了几年,那小子也敢给人开方子了。” “既然他不在,那我改天再来。打扰您了,实在对不起。” “哎你等等。进来。”老头打开小围墙的门,背着手往屋里走,嘴里不停嘀咕:“我平时怎么说的——戒骄戒躁,都当耳旁风……学了点皮毛也敢出去招摇……半桶水晃个不停……”符修跟在后面:“您是林先生的——”老人一挑眉:“我是他师父!他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林深家的客厅比一般人家宽敞些,陈设也古怪些,医书随处可见,地上有的地方还有药材碎末,空气里弥漫着股中医药的味道,怪不得那天林深身上也有这种气味。老头径自领符修进了客厅左边的一间房,一进门符修被吓着了——满屋子陈列着医书和药材,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那股中医药的味道尤其浓烈,符修忍不住咳嗽。老头老神在在地一坐,戴上老花镜,指着八仙桌旁边的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13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13 椅子示意符修坐下。“手伸出来,我瞧瞧。”刚坐下的符修愣了愣:“不是,不是我。” “啊?不是你是谁?” 符修顿了一会儿才开口:“是我爱人。” “那怎么不让她跟着来?看到人把了脉才好对症下药。” “他很忙,抽不开身,而且……跟他说他未必肯来。他胃不好,我想问问怎么帮他调理。” “哼,年轻人只知道工作赚钱,等身子被掏空了才求医问药,到时候……哼,告诉你,晚了!” 符修尴尬地点点头。 “告诉我她的基本情况。”半晌,老头让步了。 “他平时工作紧张,经常熬夜,饮食不规律,一天可能只吃一点点,胃疼的时候吃胃药或者止痛片。” “多大年岁了?生过孩子吗?有过病史吗?” “29……没什么病史。他……是男人。” 老头抬头深深看了符修一眼,符修只觉面上火辣辣的,但又只能硬着头皮说:“他……不喜欢苦味,所以能不能用药膳,或者其它……温和点的方法?”老头又看他一眼,符修被看得惴惴不安,屏着大气不敢出。老头洋洋洒洒写了许多,最后把纸头递给他。老人的钢笔字遒劲有力刚硬十足,辨认起来也不像医院医生手书的那么困难,相反还很清晰。“谢谢您。” 老头望着符修把纸张折叠收好,站起身:“你去客厅等着,我给你抓些要用到的药材。” 两人出了房间,正巧林深刚回来,看见符修眼睛一亮:“符先生,你今天就来了?”“嗯,早一天调理早一天好。”老头又回头瞅了符修一眼。“你等着,我这就把方子写下来给你。”林深兴冲冲去拿纸笔,被老头喝住:“干什么干什么!就你那点儿墨水!调理方子我已经写好了,你去把药材抓来。”符修把纸张摊开递给林深:“麻烦你了。”林深接过方子,笑道:“不麻烦,你坐,我去给你拿。”说完往楼上去了。 符修站在原地等,老头已经坐在沙发上了:“杵着干什么,坐,这儿有茶水,自己倒。”符修觉得尴尬,择单人沙发坐了。老头随手翻着医书,时不时瞟两眼符修,看得符修颇不自在,又不能明说,只得装作不在意。 煎熬了约十分钟,林深从楼上下来了,把药材和方子交给符修:“都在这儿了,用法我师父写的很清楚,你照着做就行,实在有不清楚的打电话给我。哦对了,给你张新名片。”名片上写着他是大学讲师倒没有写中医学专家。符修接过,道了谢付了钱离开了。林深把他送到门口然后回屋,老头乜斜着眼瞧他:“小深子,看上他了?” “师父!别成天拿我开玩笑行吗!” “干什么干什么!也不瞧瞧你那兴奋劲儿,不是看上了是什么!” 林深懒得搭理他。 “哼,告诉你,你看上了也没戏,人有对象了,男的。” 林深大骇。 “那方子就是为他爱人求的。” 林深半天才缓过劲来:“符先生对他爱人真好……” “哼哼,瞧你那傻样儿。” ☆、别离前 老人在纸上写了很多方法。药膳、食疗都有,还有平时作息、饮食的注意点,十分详尽。符修选择了一个叫参芪猴头炖鸡的药膳,但他平时很少下厨,不知道怎么料理食材,比如猴头菌如何算洗净,母鸡如何处理,少不得打电话问张婶。彼时张婶正在家带孩子,抽不开身,只能在电话里教。 猴头菌去蒂浸泡,发胀后将菌内残水挤压干净,除去苦味,切成厚片待用。母鸡的处理过程麻烦些,虽说是张婶洗过的放在冰箱里的,但,是整的,得去头脚、剁方块。符修毫无章法地乱剁一通,砧板砰砰直跳。张婶在电话那头听着这么大动静,扯嗓子喊:“哎唷符先生你小心着些,剁着手了不是闹着玩儿的!……嗳哟嗳哟这阵仗!符先生要不我过去吧!”符修额头出汗,好不容易把鸡剁成块,那刀工简直不忍直视——一一块肉上总得有好些个刀口,边缘更是凌乱破碎。“不不不、不用!我能行的。谢谢您,您忙吧。” 把鸡块放进炖盅,加入姜片、葱结、绍酒、清汤,上放猴头菌和浸软洗净的10g黄芪、10g党参和10g大枣,文火慢炖。 最后总算是捣腾得差不多了,符修靠在流理台上吁了口气。周遭除了火苗燃烧的声音,再无半点响动,符修的心在这寂静中渐渐沉淀,看着自己有模有样的成果,心里又升腾起自得和愉悦。 等肉熟烂的时候天差不多黑了。 符修在纠结怎么进行最后一步调味的时候,张婶来了。 “您怎么来这么早?” “担心你哦,那咣当咣当的声音我在电话里听了吓死了,儿媳一下班猴崽子有人看我就过来了。符先生你鼓捣什么呢?” 符修尴尬非常:“我……做个药膳。您来的正好,这……怎么调味?”张婶掀开盖子瞅了两眼:“嗯水量放的不错。”然后舀了点汤尝味,手把手地教符修该放多少调味料。 “这就是药膳?看起来和普通鸡汤差不多啊,就是味道有点不同。” 符修自己盛了一小碗,吃在嘴里却是有些药味,不过好在不浓,广陵应该能够接受。 “做给广先生的?” “嗯,他胃不好,我去求了个方子,照上面说的做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有这份心就顶好啦!” 晚上广陵回来吃的时候果然因为药味有些犹豫,但鉴于符修一直盯着他,最后他还是吃了不少。符修似乎很满意,但又有点不放心:“如果有哪里不舒服,要说。”广陵稀里糊涂地点了头。 “公司的事忙结束了吗?” “嗯。” “那今晚好好休息。” 这意思是……“你不和我一起睡了吗?” 符修看他眉眼紧张的模样,忍不住开玩笑道:“一个人睡总比两个人睡一起来得好。”广陵垂下眸子不说话,符修怕玩笑开过头,他当真了,刚准备解释“我说笑的”,广陵低声说:“我知道了。”符修愣住了——广陵真的当真了。符修像被抛上岸的鱼无声地开合嘴唇,却吐不出话来,最终只能沉默。广陵也沉默。直到他们各自回房也未再说一句话。 撇开晚上两人如何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不谈,此后的几天符修从广陵的饮食上下手——黄芪内金粥、良姜粥、姜汁牛肉饭……早饭换着花样来,午饭让他尽可能回来吃,晚饭会煨各式各样的汤羹:猪肚白术汤、木瓜鲩鱼尾汤、胡椒羊肉汤等等。午饭虽仍由张婶掌厨,但早饭、晚饭符修都亲自下厨,几日下来手艺见长,不像起初手忙脚乱了。符修每天除了去公司训练、参加节目就是琢磨菜谱,安排时间给广陵做,只是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14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14 近来时间不那么余裕了,通告越来越多。季铭替他高兴,符修却只觉得麻烦,眼见着广陵的生活、身体逐渐走上正轨,他却要去河南洛阳拍戏了。这样一来药膳的事只能交托给旁人,虽然张婶很尽心,但……符修别扭了,而且一去大半个月,得大半个月见不到面,符修郁闷了。 临行那天早上,符修在帮广陵刮胡子。一手拉紧皮肤,一手拿着剃须刀轻而短地一下下刮着。 “我今天出发去洛阳拍戏,大概二十来天。你在家注意作息时间。药膳我已经托给张婶做了,每天记得吃。既然公司不忙了,晚上早点回来,不然饭菜要凉,有些汤水凉了就不能吃了。” 为了刮得细致些,符修凑得很近,说话间气流洒在广陵微抬的下巴上,痒到广陵心里去,他忍不住伸手搂住符修。 “别动!当心划伤。” 光是知道符修关心他的身体,不同寝的失落就迅速被填补,遑论符修每天抽时间为他亲手做药膳。只存在于他幻想中的日子真正实现的时候,他几乎要为之欣喜若狂。可惜的是这么快符修就要出门了。 符修把剃须刀放进装水的被子里打转,在杯口敲了敲,用温水洗了洗广陵的下巴,然后用手指摸,看还有哪里尚未刮干净。广陵能感受到他凉凉的之间在下巴上游走,离开的时候皮肤上似乎还残留着温度。 “好了,差不多了。”符修把毛巾在热水里泡了泡,敷在广陵脸上。 安静的洗手间里对方就站在身前,呼吸缠绕广陵贪婪地望着符修,一眼不错,直到符修把毛巾撤下来让他再好好洗把脸。 符修退到门边上,看着广陵弯下腰用冷水冲脸,再直起来时水珠沿着面颊滑落,有的嘀嗒坠在衣领上,有的就顺着下巴的曲线流过喉结。符修突然红了脸。 “2月16号之前我就会回来。”2月16,广陵的生日。 别用那种又惊又喜的表情看着我啊……说好的冰山脸呢!符修在广陵的目光下努力装作淡定,然而还是脸颊控制不住地又红了一层。 紧接着——广陵吻住了他。 男人的唇表面泛凉,但温热很快突破这层薄冰冒出来,他含住了符修的嘴唇,舔吮了两下伸出舌头通过符修因讶异而微张的牙关,探进口腔。符修瞬间僵住动也不动,脑子一片混沌。男人唇齿间有股薄荷香,他在吻他。缠绵、温柔、充满爱意地扫过他嘴里每寸角落,勾他的舌吮吻。符修垂在两侧的手慢慢攀上来,似要回抱住男人,但终究还是中途停下来,只是死死抓住男人的衣襟,手指关节因用力微微发白。 广陵抱着他石膏样的身躯,心一点点沉到谷底。他放开符修不再纠缠,眼里失落成海。然后出了浴室。 符修站在原地,僵直的肩膀瞬间倒塌,心揪成一团。愧疚又无从是从。 明明刚刚不予回应的是他,为什么……现在落寞的也是他…… 他抬手轻轻抚唇,闭起眼。 事情真的超出预想外地发展了。 ☆、初到白马寺 符修这次接手的戏是古装剧。他所饰演的男配叫李书阮,表字子瑜,是洛阳城当地颇有名气的才子,仪表堂堂又谦和有礼。与女主角相遇于白马寺相知于白马寺,发乎情止乎礼,及已下聘不日便要成亲,孰料安史之乱殃及东都,洛阳陷入战乱兵火,两家从此天各一方。待李书阮重回洛阳,安史之乱虽已结束,洛阳却仍荠麦遍地,白马寺也早不复当年盛况。再见当年挚爱之时他已是而立之年,孤家寡人。她与丈夫一同来白马寺祝祷焚香,一双儿女绕于膝下。他站在佛像旁挂幡后一面笑一面落泪。 这就是符修的全部戏份,不多,所以只需要半个多月。 白马寺寺庙布局规整,风格古朴。站在卧波桥上可见寺门全貌。牌匾上书“白马寺”,左右相对两匹白马立于肃穆红墙之下,门楼两侧用白底红字写了“利乐有情,庄严国土”八个大字。进寺从前往后依次分布着天王殿、大佛殿、大雄殿、接引殿、清凉台和毗卢阁等建筑。剧组取景的地方是大雄宝殿,即正殿。殿门上书一联“慈悲普度信者得救成正觉,过化存神礼之获福悟无生”,殿内天棚上画有莲花图案,殿中央巨大的木雕贴金双层佛龛内塑三主佛,从左往右依次为药师佛、释迦佛、阿弥陀佛,另有二天将十八罗汉,宝相庄严金碧辉煌。 当然这些都是符修听庙里的僧人介绍的。剧组到达后的头一天没有立即进行拍摄,做了一系列的清场布置工作。这天符修起得很早,大概是在家里住习惯了,乍一到外地状态还没调整过来。 冬天总是很晚日出,天还很暗,温度很低,四周很静。去寺庙的一路上符修只能听见冬风拂叶的萧索声和自己呼哧呼哧的呼吸声。寺庙里同样早起的僧人穿着土黄色的僧服拿着大扫帚“唰唰”地扫地,越往庙里走僧侣诵经祷告的声音越加清晰,那些梵唱在庙宇见低低回荡,仿佛真的能流到心里去,让人平心静气。符修来到大雄宝殿,僧人一边点灯一边口中念经,十分虔诚,如豆火光在大殿里亮成一排。符修抬头去看佛像,那佛像明明是死物,看久了却觉得心里发虚,心底的晦暗、犯过的罪孽似乎都被一览无余,符修不由觉得自己卑渺而罪恶起来,急急收回目光,看见另一着黄袍僧人从佛像后出来,鹤发鸡皮却神态自若,右手上串了几圈佛珠,袖口磨损了许多。他跟点灯的小沙弥低语了几句,像是怕打扰这凌晨的寂静,转身视线与符修撞了个正着。他微笑,朝符修作揖,未及符修回礼已经出了殿堂。 拍摄的辛苦自不必多说,工作人员有意无意地排挤才是最令人头痛的。男女主角都是圈内颇有名气的明星,实力也不错,男二怎么着也轮不到没什么经验的符修来演,但现在男二就是符修,至于他怎么上位的大家都心照不宣。虽然这也算稀松平常,但到底是上不了台面的事,大家明面上不说,心里还是瞧不起的。季铭在圈里也混了很多年了,知道分寸,尽管来气也只能按捺,他担心的是符修。出乎意料的,符修倒是不怎么在意。 拍摄持续到深夜,符修回到酒店时已近十二点,洗洗漱漱趴到床上,符修摆弄着手机,把屏幕摁亮又摁熄。这个点……他应该已经睡了吧……不知道汤都喝了没……今天才是拍摄第一天,还有24天……他记不记得要吃早饭啊…… 在无尽的胡思乱想里,符修沉入了梦乡。 ☆、陆羽的纠缠 第二天一早,符修刚穿戴好,听见门铃,打开一看——陆羽拿着早点站在门外。 “不请我进去坐坐?” “不好意思羽少,我正要去剧组,恐怕没时间招待你。”符修皱眉,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15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15 不惜追到这里,陆羽有什么目的。 “不是说过让你别再羽少羽少地叫我吗?我买了早点,一起吃。”陆羽忽略符修言语中的拒意,往前迈了一步,意欲进屋。符修没有让步的意思:“谢谢羽少,我吃过了,现在要出门,羽少请回。”陆羽轻笑:“符修,你太不会撒谎了——明明一副刚起床的样子。”他靠近符修,逼得符修不得不后退,趁机跻进门内,“这么不想和我共处一室?”符修横腿拦住陆羽的大肆进军,面露愠色:“我以为那天我们说得很清楚了。”陆羽笑出声来:“刚才不是说了——你撒谎的本事太弱了。一门心思出人头地,甚至不惜出卖身体,是个人都觉得屈辱,何况你、符修——心性那么高。爱上玩弄自己肉体的交易对象?符修,你不是受虐狂,我也不是傻子。” 符修原以为那天那些话能骗过陆羽,从此摆脱陆羽。是他太天真了。也是,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怎么能让别人信服。 就在他晃神的当口,陆羽进了房间,把早点放在桌上:“快趁热吃。” 陆羽的纠缠叫符修心烦气躁。他知道陆羽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手段层出不穷,下的那些绊子很可能会给他和广陵间的关系造成麻烦,不,不是很可能,是一定会,因为那就是陆羽的目的。但他不知道该如何甩脱陆羽这颗□□,他更怕未来陆羽急了,像前世那样设法毁了广陵。 手机铃声响起,是季铭:“符修,我有事先到了片场,你来了吗?已经在准备了。”“嗯,我马上过去。” “我要去工作了,羽少请。”符修下了逐客令。陆羽反而坐下,扫过他眉眼间掩饰不住的烦躁:“你尽管去,我留下,正好奔波了那么久也累了。”这是什么意思?要在这儿休息吗!符修有些上火,沉下脸。陆羽“嗤”声一笑:“我开玩笑的。” 快走到门口时见符修站在门内不动,戏谑道:“你不是赶时间吗?怎么站着不动?厌恶我到和我一起走都不愿意了吗?”符修心里不快,但终究还是和陆羽一起出了房间,离开酒店。好在之后陆羽并没有跟到剧组,否则被娱乐记者拍到有不知道会怎么写了。大众的眼光符修现在倒不怎么在意,毕竟最糟糕的场面他前世已经经历过了,他只怕广陵看到。那个闷葫芦肯定情愿自个儿在心里瞎琢磨也不会开口问。为一些莫须有的东西生了罅隙就不好了。但符修又天真了——晚间收工,陆羽再次出现。 他把车停在片场外,摇下车窗招呼符修一起去吃晚饭。符修没理他径直走自己的,陆羽料到他是这个反应,连鸣了三声长笛。“非要等到他们都看到你才肯上车?”眼见着不少人朝这边侧目,符修呼出一口浊气,上了车。 “想吃什么?我们去尝尝当地的特色菜?” “不了,谢谢羽少,到酒店门口让我下车就好。” “你还没吃晚饭吧,不饿?” 符修忙活了一天,实在没有那个心力再与陆羽周旋,索性沉默。 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甩脸色,什么东西!如果不是、如果不是为了股顾全大局……陆羽狠狠压抑住心底翻腾的怒火。 “洛阳特色菜挺多的。洛阳燕菜、清蒸鲂鱼……你爱吃什么?”陆羽暗自平复心绪,尽量用平常的声调问。 “停车。”符修看见酒店过了。 陆羽恍若未闻。 “羽少,停车。” 陆羽加速。 “陆羽!”符修抬高音量,竖眉相向。 一声急刹,车身甩到路边,陆羽猛地一把拽过符修,额角青筋鼓起,眼里万千怒火奔腾而过,目光如剑。逼仄的空间里,距离被急速缩短,陆羽的暴怒挟在急促的呼吸里扑面而来,符修有一瞬的紧张,随即生出一丝快意——陆羽那张面皮也有龟裂的时候。 对视了一分钟,陆羽松开符修,调转车头,在酒店门口停下,两人下车。 “为什么这么抵触我?我做了什么让你讨厌的事?”陆羽眼里的受伤乔装得恰到好处。符修摇头:“烦请羽少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陆羽看着符修身影消失,然后把视线投向角落,藏身于暗淡光线里的男人朝他打了个手势,陆羽回到车里,没有灯火照耀的脸上阴戾慢慢浮现。 ☆、落花有意 这是符修离开的第二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广陵没什么胃口,但想到符修的叮嘱,还是选择把药膳吃了,其余的没动多少。张婶走后屋里又变得冷冷清清。广陵心不在焉地翻了会儿文件,看看手机,健了会儿身,跑了个澡,看看手机,喝了杯牛奶,漱了漱口,看看手机。 11点了,广陵躺上床。 打个电话……? 不,不能打。 他睡了……应该。要么……还在工作。 广陵闭上眼,在寂静中屏息了几秒又睁开眼,抓起手机按了一连串号码,案拨通按钮的时候又犹豫了,深吸一口气准备按下去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符修的来电显示亮在眼前。广陵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 “……广陵?” 是符修的声音。 “嗯。是我。” “你还没睡啊。” “嗯。” “我还想着打电话给你万一你睡了怎么办。还好……” “嗯。” ………… 双方陷入无言的尴尬。 啊啊我都在说些什么废话!符修在电话一头红着脸懊恼。 “工作忙吗?”广陵打破了沉默。 “还好还好,毕竟才第二天……” “嗯。” 怎么又是“嗯”,不能再说点别的字吗! “这两天早饭吃吗?药膳吃吗?” “嗯。” ………… 然后又是长久的尴尬。 符修泄气:“你……睡吧。”待要切断之际,电话那头传来广陵的声音:“别太勉强自己,你的腿……”符修低落的心情立刻像充了气的皮球一样膨胀起来。“不抽筋了,没关系的。”广陵不说话。“我会注意的,不会再受伤。”广陵这才“嗯”了一声。 紧接着又是一阵安静。但符修没挂电话,广陵也没挂电话,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符修不禁笑了。他和广陵的对话似乎总是陷入这么一个怪圈,但这种感觉并不坏,只是听着对方的呼吸,白日里的负面情绪都会被抚平——这甚至有点奇妙。 “睡吧,晚安。”符修先开口,广陵顿了两秒:“晚安。” 两地分居的第二晚,两人的睡眠质量似乎提高了不少。 这天要拍的场景是黄昏时分李书阮约女主角于白马寺相见。片场人员都忙着,符修和饰演女主角的胡曼在各自的化妆间里化妆。 胡曼的小助理急冲冲奔进来:“曼儿姐,我刚刚看到黄敬了!那个黄敬大导演!” “他和咱们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16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16 导演是好友,偶尔过来探探班很正常,你兴奋什么。” “我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没见过真人嘛!没想到现实里看上去比在荧幕上年轻很多啊!” 胡曼没再理睬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一直听到助理眼神发亮地念叨“听说他年后筹拍一部电影,男女主角都还没定……曼儿姐,你说他会不会看中你!黄敬导演啊……票房肯定会大卖的,到时候曼儿姐你就要比现在还要红啦!大红大紫大红大紫!”胡曼也动了心思。 没错,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黄敬这人为人不羁,选角总有自己独到的眼光,对制片方和投资方的意见充耳不闻,所以总被人说傲气、难相与,但又没有谁能真正不买他的账——他的每一部作品都是精品,挖掘的很多明星在演艺圈都能很快风生水起。她自恃有皮相也有实力,如果真的被黄敬选中,那她以后的演艺生涯无疑会登上一个顶峰。她必须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开拍时,胡曼注意到黄敬就站在导演旁边,盯着镜头,她深吸一口气进入角色。 她与婢女来到白马寺门前,与她相约之人站在卧波桥头。 她唤:“子瑜。” 黄昏残阳的光落在男子身上,一袭白袍似是染了黄晕。男子转身,眉眼俊朗,翩然微笑,柔情万丈。 胡曼一时愣怔。 该说符修演技卓群还是说或许他原本就是这么一个人?否则怎么会让她感觉,他就是李书阮,那个洛阳城里家喻户晓的如玉公子,站在相约之地,深情注视着他心爱的女子,轻声说:“你来了。” “卡——胡曼,怎么不说台词?” 胡曼缓过神来,慌乱地道歉,再看向符修时,对方站在夕晖里朝她微微一笑,她忽然心跳如雷。 ☆、第 18 章 之后的几次拍摄胡曼都不在状态,总是时不时把眼神投向符修,拍了好几条才过,导演问怎么回事,胡曼找个理由蒙混过关了。符修没注意到来自胡曼的关注,晚上收工的时候,胡曼喊住他邀他一同吃饭,符修眼角余光瞟到片场马路边陆羽停着的车,点头答应了。两人去了附近的餐厅。 符修并不怎么了解胡曼,即便合作拍戏,俩人也没有过多接触,因此符修对她的印象仅限于这是一个挺漂亮的女人——不管是人造的还是天然的。现在突然被她单独邀请共进晚餐,符修疑惑。 “胡小姐……找我有事?” “啊没什么,就是一起拍戏嘛,彼此熟悉熟悉。” 符修愈发觉得奇怪,那不应该请整个剧组一起吗? “符修你是哪个公司的?” “光影娱乐。” 胡曼吃惊:“和我同一个公司……之前完全没有——”话说一半戛然而止,胡曼尴尬地红了脸。符修不甚在意:“没名气,胡小姐没听说过很正常。”“你叫我胡曼就可以了……不用这么客气。”符修看着对面胡曼脸上的红晕,嘴上说:“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心里咯噔一下。 自今天那惊鸿一瞥后,胡曼在符修面前就特别容易紧张、出错,像个刚恋爱的小女生。这顿晚饭想也没想地就邀请他了,连理由都那么蹩脚,看着符修的笑容——尽管是礼貌性的,她也觉得愉悦。胡曼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了,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席间胡曼有意无意地进攻,符修提着心防守,这顿晚饭多少吃得有点诡异。出餐厅时,由于胡曼穿着高跟鞋,下台阶时崴了下脚,整个身子往符修那儿倾斜,符修下意识扶了一把。胡曼的笑意从嘴角荡开,符修确认了脑中的猜想。 “没事吧?” “没事没事,谢谢。” 符修礼貌地笑着,心中警铃大作。事情有些不妙。 说话间符修捕捉到一丝闪光,他心一惊,甩头朝光源处看,黑黢黢的角落里有个身影迅速逃了。胡曼很快也注意到他们被人偷拍了,十有八九是狗仔。她先是蹙眉,倾而舒展如初。的确闹绯闻不大好,但这没有实际内容的绯闻对她没什么杀伤力,相反,对她或许还有益处。一来炒作提升知名度,保证她不会淡出观众视线,二来能将她和符修捆绑在一起,将来如果被采访到,暧昧地回应两句说不定还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没关系,应该没拍到什么。让你助理来接你?”符修不知道胡曼的算盘,还安慰她。 “好。” 符修回到酒店开始反省自己哪里让胡曼喜欢上了。前世没有发生这种情况,难道是蝴蝶效应?那最后会不会影响到广陵? 一想到八卦记着看图说话的本事,再想到广陵会看到这种绯闻,符修感觉有点糟糕。 早知道就不该答应一起吃晚饭……但如果没拿胡曼做挡箭牌,陆羽肯定会缠上来。 ……陆羽还没解决,又来一个胡曼…… 事后几天不见娱乐报爆料,符修只当狗仔认为他不具有新闻价值,稍稍把心吞回肚子,可让他更不省心的还在后面——胡曼更加亲近符修,一旦符修有心避开她的闲聊,她就会谈论起这场戏怎么拍下个场景怎么演,符修只能硬着头皮接话。唯一的好消息是陆羽这阵子都没出现,因此符修白日里应付应付胡曼,晚上和广陵通通电话,总的来说日子过得还算太平。 二月初洛阳天气温度持续走低,拍的是夏天的戏,演员们戏服单薄,一场戏拍下来都冻得不行。季铭把羽绒服、大衣什么的都往符修身上批,从保温杯里倒了杯红茶给他。符修接过:“抱歉,这些助理的活儿都让你一个经纪人来干。”“知道对不住我就好好工作,等出名了多请几个助理替我分担分担。”季铭打趣道。“放心,我保证过剩下的两年肯定会好好干。”说到这件事季铭敛了笑容:“到时候你再考虑考虑吧,不用这么快作决定。”符修笑笑。 “你怎么做事的!看看!现在可好!毛手毛脚的!” 符修和季铭循声望去,胡曼披着件大衣环抱手臂取暖,她的经纪人正在斥责一个助理,那助理看上去很年轻,怀里捧着多件厚衣物,衣服上泼满了咖啡,印记还没干。 “你来的时候有没有检查?!取暖器也是坏的,热水袋也用不了,就这么点衣服还被你打湿了,你到底干什么吃的!带脑子了吗!” 胡曼看越来越多的人望过来,面上挂不住出口解围:“算了,别说了,下不为例就好。”犹喋喋不休的经纪人才停止了训斥。有不少人匀出自己的取暖器材给胡曼,胡曼也算没冻着。 “让你们看笑话了。”胡曼走过来尴尬地开场,“这是……”她意指符修手里捧着的冒着热气的茶水。“红茶而已,祛寒的。”顿了两三秒,符修实在过意不去,只好接着说,“胡小姐要不要也喝一杯?”胡曼欣然接受。季铭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17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17 看符修表情不大自然,再联系近日的情况便知符修心思,暗地里拱了拱符修的肩调侃。 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没什么人看,我就偷偷懒吧。以后章节名就不取了,一天一更,一更三千左右,等存稿没了……再说吧 ☆、第 19 章 “介不介意我也凑个热闹?”黄敬的突然出现让三个人都吓了一跳。被知名导演主动搭话,胡曼显然有点受宠若惊,连声跟他问好。 黄敬四十多岁,但看上去要年轻些,其实人并没有传闻中那么高冷,相反还算平易近人,私下里还是个“妻管严”——这点也是符修前世与他合作过才知道的,他只有在面对作品时才变得冷峻严厉、难以捉摸。 符修和季铭各自自我介绍后,符修也倒了杯红茶给黄敬,黄敬呷了口:“嗯,茶不错。” “黄导这次来还是和上次一样待个一天就走?”胡曼试探性地问。 “有什么办法,你们导演嫌我在这儿碍事。我不招人待见啊!” “黄导真会说笑,”胡曼笑言,“都说您难亲近,看来传闻不可信啊。” 黄敬佯怒:“谁坏我名声?肯定是你们导演!看我回头不找他算账。” 胡曼捂嘴哈哈笑,待她刚要打听关于黄敬年后开拍的电影的事时,导演喊准备了,只好作罢,和符修一同离开。 “这茶煮得不错,可以的话教教我?”黄敬把茶喝干,话对着季铭,眼神却胶在符修身上。季铭看看黄敬忽然一本正经的侧脸,转而看向符修,笑:“茶而已,不是什么值得卖弄的东西。” “谦虚了。” “我拿得出手的可不是茶这种小玩意儿。” “那我倒想见识见识。” “不就在黄导眼前吗?” 黄敬转身饶有兴味地看着季铭:“你还真是个称职的经纪人。” “我相信您也是个称职的导演。” 2月6号晚上,符修避无可避地再次遇见陆羽。天气很冷,两人在冬风里对峙了两三分钟,陆羽先笑了:“明天我回去,今天晚上一起吃顿饭,权当饯别。以后我不会再纠缠你了。” 符修十分怀疑这句话的可信度。陆羽对广陵的执着符修前世不是没见识过,那种疯狂的占有欲几近病态。他真的舍得放弃让符修主动离开广陵这条最无后患的路吗?又或者陆羽发觉无论如何都软化不了符修坚决的态度转向其它方法了?符修无从得知。但眼下陆羽提出的条件很诱人。没有了陆羽的纠缠就意味着广陵与符修之间产生误解的几率会大大降低,这无疑是他们稳定相处的一个很好的保障。 符修左右权衡,决定走一步算一步。 到了餐厅入席时陆羽给符修倒酒:“之前两次也没见你这么爽快,果然迫不及待要摆脱我?” 符修沉默。 陆羽给自己也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这几天洛阳越来越冷了,你衣服带够了吗?” “工作快结束了吧?” “还是不说话……” “我特地赶过来洛阳,你态度冷淡;现在要走了,我连句话都不肯跟我说,符修……” 陆羽接二连三喝了不少酒,最后一声“符修”一分缱绻一分深情八分受伤,饶是符修心如明镜,听了也不免一慌。 “我不明白,现在有个摆脱噩梦的机会就在你眼前,你为什么还是情愿留在广陵身边?” 符修抬眼望去,陆羽已然醉了。 “你是不是和广陵待一块久了,也学的他铁石心肠了?” “他小时候不是这样的,但你瞧瞧他现在的样子?劝你别和他一样,糟践人的心意是天底下最下作的事。” 这其中的双关之意,符修听懂了,他没想到,陆羽在怨恨广陵。多年的情感得不到回应,终于越过界限发酵成怨恨了么。 “符修,你真的要坚持吗?一直这样屈辱地——” “羽少,你醉了。晚餐就此结束吧。”符修打断了他,站起来走到门外。 “我可以给你同等的地位和对价的感情,他能吗?!在他眼里,你不过是个为上位不择手段的艺人!即便是这样,你还是决定留下、任他□□吗!” 真的是这样吗?不,不是。广陵对我的心,我比谁都清楚。你想要的,不过是让我离开广陵。为此你不惜选择最费心力的方法,强迫自己接触、关怀甚至佯装喜欢你最鄙夷最想抹杀的人。同等的地位?对价的感情?这种漂亮话上辈子我可能还会相信,但今时不同往日了,我已经死过一回,再没有谁看得比我更透了。 “希望羽少信守承诺,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陆羽支着手臂从座位上站起来,脚步虚浮地走到符修身后:“我是商人,当然信守承诺。”说完一个踉跄搭住符修稳住身形。他哈哈笑了两声,像是自嘲:“我果然是醉了……”符修被他搭住肩膀,酒气扑鼻,第一反应是推开,但看陆羽醉得有点糊涂,身体摇摇晃晃似乎一失去支撑就会倒下去,一时犹豫了。等了会儿陆羽仍没有放手的意思,符修架住他的肩,把他推到门框边上,然后离开。 过了十分钟,从符修离开的方向走过来一个男人。长相普通,戴了副眼镜,手里拿着相机。原本软绵绵倚在门框上的陆羽直起身板,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眼底清明,除了脸颊有些泛红,其余看上去没有半分醉意。 陆羽接过相机草草浏览了一遍,让男人取出内存卡交给他。 “仅此一份?” “羽少的事……我哪儿敢留备份啊……” “明天把酬金打给你。” “谢谢羽少。” “收了钱就要管好你的嘴。” “这是规矩,我知道的知道的。” 打发走男人,陆羽关上门靠在门背上,看来浪子深情这招不管用啊…… 回想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陆羽的头一阵眩晕,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他真的是喝多了…… 当晚,洛阳下了场大雪,剧组停工一天清除积雪。符修起早去到庙里。佛堂之地庄严肃穆,僧人点亮的香油灯照亮了偏厅。符修燃了根香,敬了杯水,跪在佛前拜了两拜,然后点了盏灯。金黄色的器皿映着豆火尤为闪亮,杯盏里隐约飘出香油燃烧的味道。 “来寺庙点灯,新奇者有之,祈愿者有之,追思者有之,不知施主属于哪一类?” 是那名老僧。 “《菩萨藏经》说:‘百千灯明,忏除悔罪。’我无法点千盏明灯,不知我这一盏能不能让佛祖看到我的诚心,原谅我的罪业。” “作恶业都是由于无始以来的贪嗔痴。贪嗔痴是三毒。贪者,对顺的境界起贪爱,非得到不可,否则,心不甘,情不愿;嗔者,对逆的境界生嗔恨,不如意则怒;痴者,不明事理,不明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18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18 是非,善恶不分,颠倒妄取,起诸邪行。你所犯何戒?” 符修闻言苦笑。“佛家不都说生死流转因果轮回?我前世执着名利,恨低求高,不择手段。贪、嗔、痴可以说是犯了个全。现在轮到我赎罪了。” “世人大多奔走于弥补过错,哪里知道因果不灭善恶不抵。前世恶因前世报,今世善因今世受。已种恶因,以为再行善就可把应得之罪抵销,然而须知佛理无私不受贿赂。你大可不必纠结于过往。” “这是让我抛弃过去么?” 老僧摇头:“忏谓止断未来非,悔谓耻心于往犯。回忆过去所造罪业深感羞耻,内心发誓不再造作,观察过去发愿未来,二者内容和合便是忏悔,你现在不是已经做到了吗?” “佛家最大的罪谓何?杀生之罪?”符修自嘲,“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不光杀了人,还杀了人心。真像大师说的那么简单就能赎我一身罪孽了吗?就能让我清清白白地重新开始吗?” 老僧微笑,点了柱香,烟雾从顶端火星处幽幽升腾。 “施主以为人为什么要有生死轮回?前世作恶多端病痛缠身,恶有恶报,这是一世;今世四处行善长命百岁,善有善报,这也是一世。前尘种种不过天道轮回中的一轮,你若侥幸记得所犯罪孽,今世以之为鉴即可。你要过的,是崭新的一轮,这一轮无关乎前尘后世,你想做什么怎么做如何做,全凭己心。陷于过往泥淖难以自拔,是本末倒置了。” 符修沉思不语。僧人犹在梵唱,倏尔一记苍洪的钟声冲破混沌响彻庙宇—— “当——当——”在整片天地里回荡。 那声音在符修心里涤荡万千,片刻的震撼恍惚之后,从未有过的清明笼罩一切。 老者仍望着那柱香,小僧也仍专注地点着灯。外面白雪映照得天地一片亮堂。时间仿佛静止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竟……”符修眼中含泪笑出声来。 朝老僧深深鞠了一躬,符修离开佛殿。 ☆、第 20 章 回去的路上又开始下小雪。符修撑开伞慢慢往回走。 寂静无声的环境里,细微的响动被无限放大。比如积雪因树干承受不住重量而被瞬间倾倒于地的声音,比如脚踩在雪上的吱嘎声,比如雪花落在伞面上的声音,比如自己粗重的呼吸声,比如行走时衣服的摩擦声。在一片空旷中孑然一身,视觉被白色填满,嗅觉被冰雪冻住,似乎只剩下听觉变得敏锐起来。 “哎哟呵这天儿可真冷……该下雪了吧。”张婶离开时一打开门冻得直发抖。广陵吃完早饭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头灰白的天空。 公司已经放年假了。不放假的时候有事情忙还好,一空下来广陵反而觉得日子有些难捱。 “广陵。” 广陵把电话贴在耳边应了声。 “早饭吃过了吗?” “嗯。” “天气真冷啊。” “洛阳下雪了。” “是啊,所以今天剧组停工一天。” “那么冷不要出门。” 符修笑得无声。“我已经在外面了。” 电话那头过了会儿才有动静:“衣服穿够了吗?” “嗯。”符修嗅了嗅已经冻得没啥知觉的鼻头。 五秒钟的缄默后,男人说:“早点回酒店。” “我正在往回走。” 无数雪花从天而降,万籁俱寂,电话里也没了声响。 他和广陵的对话向来如此——他问,广陵答,答也是惜字如金。一开始会尴尬,现在反而这种模式最自然。广陵本来就不善言语……或许也不尽然,至少从昨天陆羽的只言片语中来看,男人并非生来寡言少语。 “广陵,等我回去,我们一起包饺子吧?馄饨也可以。素三鲜馅的。” “……好。” “你会么?” “…… 我可以向张婶学。” “差不多该放张婶年假了吧。” “……嗯。” “我回去教你。” “好。” “其实说是教你……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我还记不记得做法了。这还是我高中的时候我妈教我的呢。” “以前我妈总埋怨我小时候挑食,好在有个特别喜欢的菜才不至于饿死。我不爱吃馄饨、饺子,她就把馅做成素三鲜的,我就会吃很多。你瞧小孩子是不是特别好哄?” “小学有回去外婆家,看她们煮的韭菜馄饨,我就跑去菜地里把芹菜全拔了捧回来让我妈做素三鲜馅的。我妈哭笑不得。” “初升高的暑假,我妈教我下厨,教的第一道菜就是素三鲜。说来也好笑,老大不小的人了,还被油溅得哇哇乱叫。之后死活不肯再学。” “我妈出院那年,她教我包饺子。我学得很认真,就是把厨房弄得一团糟,我妈少不得又是一阵数落。” ………… 广陵静静地听符修将往事一一道来如数家珍。这些支撑符修熬过无数难眠日夜的回忆,是符修埋在心底、最珍贵的、从不示人的过往,如今正在与他分享。 符修琐琐碎碎地说了很多,最后唤了声“广陵”。 “我在。” “和我讲讲你的小时候吧。只有我一个人说岂不是太亏了。”符修呼出的气迅速凝成白雾,他往天空看,雪已经停了,他把伞收起来甩了甩,伞上的小块积雪砸在地面上的积雪层里,砸出一个坑,再无踪迹。符修又静默着等了一分钟,终于广陵出声了。 “小学时故意把爷爷的花圃踩烂,被抓住狠打了一顿。” “是一片太阳花,其实很漂亮。但我当时讨厌黄色,因为看的动画片里坏人穿的黄衣服。” “我经常去厨房捣乱,有一次小姑实在生气就去告诉爷爷……被禁了一周睡前牛奶。” “每回爷爷宴请宾客我最开心。很多同龄小孩会来。和他们玩游戏我赢的次数最多,这一度成为我炫耀的资本。” “我学了编花圈的方法,编了一个送给我母亲,她很高兴。但那其实很粗糙,还没戴到头上就散了。” ………… 广陵说完很久都听不见符修回应,他紧张地喊符修的名字,却听见对方毫不掩饰地笑起来。欢畅的笑声近在耳边,广陵的心情也跟着明朗。用这些尘封的往事来博符修一笑似乎也颇为值得。 符修第一次听广陵说这么多话,更没想到广陵幼时这么阳光勃发,会做一般孩子都会做的蠢事傻事。只是,有过往就会有对比。究竟是什么全盘颠覆了广陵的性格,符修没有问。那或许是广陵的秘密,一如他也揣着秘密。 “到酒店了,我去泡个澡,挂了。” “嗯。” 一路走来,符修的鞋有点湿,发沉,脚也冻得生疼,但他的心却无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19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19 比轻盈。 广陵挂了电话再看向窗外时,有几片小雪花缓缓飘过他的视界。他打开落地窗,走到廊道里伸手确认。 真的下雪了。 脆弱的雪花掉在手心里一瞬即化,冰凉感渗进皮肉。 他对冬天向来没有好印象。 这种阴鸷寒冷的季节里总是容易发生不好的事。 但愿这个冬天剩下的日子能安稳度过,和符修一起。 洛阳的雪绵延地下了三天,有时候眼瞧着不下了,要放晴了,它又纷纷扬扬地下起来,像是在跟人们开玩笑。剧组的进度被一拖再拖,大家都急在心里,符修更急。原定2月13号回去的,准备准备,然后在2月16号给广陵好好庆个生,现在计划全被打乱了,他不得不2月16号当天赶回去。如果再横生枝节,很有可能赶不上。这是他和广陵要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意义重大,他不想让广陵失望。符修心里烦躁,连带着应付胡曼的心思也没了。胡曼身为女人当然能感觉到,她已经很主动,但现在对方的态度已经这么明显,她也不好再眼巴巴地贴上去,碰了两次壁后讪讪而回。 拍摄的最后一天符修暗暗松口气。按现在情况来看,应该来得及在中午之前结束。然而事实证明,有些事你越急,越容易出岔子。变故在符修一错眼间发生了。 随着众人围过去符修才看见胡曼倒在地上,额角流了很多血,现场顿时陷入兵荒马乱。胡曼的经纪人、助理手忙脚乱地给胡曼做了紧急处理,送往当地医院。现场人员有不明就里的,有埋怨拖进度的,有可怜胡曼的,有猜测胡曼会不会破相的等等等等。独独符修一个人心里像有火在烧。他坐立不安,这场意外又将浪费他有限的时间。他不是不关心胡曼,毕竟同在一起工作,但同事和广陵相比,太无足轻重了。 众人悠闲地等待着,符修却像站在烫铁板上煎熬。 等到12:15的时候,他一口盒饭也吃不下,而胡曼迟迟没有回来。 “季铭,我要回去。” 季铭大骇:“你要走?!说什么傻话!这都最后一场戏了!”看符修脸色阴沉得可怕,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但据他了解,符修母亲已经去世,父亲不知去向,还能有什么大事?“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答应广陵今天帮他庆生。” 这个答案是季铭万万没有想到的,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等他缓过神来时符修已经迈开腿了。季铭觉得可笑,然后是排山倒海的愤怒:“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以为这是过家家想玩就玩想走就走?!这不是!这是你的前程!你现在一走,什么都毁了!真正过家家的是那什么狗屁生日!你给我好好分清楚孰轻孰重!” “我等了三个小时,已经够长了。” 季铭拽住他:“符修,你摔伤的是腿,不是脑子!” 符修掰开他的手:“只要他想要,拿命给他也无妨,何况区区一个前程,还是他给的‘前程’。季铭,我之前说过干完两年我就不干了,你也知道我的意思。我已无意于演艺圈,这里的富贵名利我半点不求。” 之前他还想顺其自然,但现在他已经不这么想了。天平上没什么能重过广陵。 季铭被气得半天说不出话,只能使用蛮力将符修暂时扣住。正拉扯间,人群聚集起来——胡曼回来了。 “没事、没事,一点小伤,只是出的血比较多,没事,谢谢大家的关心……”胡曼在人圈中心不停微笑,“拖大家进度真是不好意思,我现在可以继续拍摄的……没关系……” “你们约好几点?”季铭咬牙切齿地问。 “我们约好一起吃晚饭。” “只要不过12点几点吃都一样。胡曼已经来了,你就留下来把这最后一场拍完。” 符修不为所动,季铭捏住他的肩:“既然是他给你的‘前程’,你就这么糟践?!” 搬出广陵,符修果然迟疑了。季铭乘胜追击:“而且违约金你付得起吗?社会舆论你扛得起吗?到了不还是他给你收拾烂摊子,为你的意气用事买单?” 符修定住不说话了。 “你好好演,这场戏花不了多长时间,我去给你买机票,最早的一班,一收工你就走,行了吧?” 符修直直地盯住季铭半晌,最终让步。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这么快存稿就没了……只能以后慢慢码了,断更了的话……我肯定在偷懒 ☆、第 21 章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为了遮住伤痕,胡曼化妆需要很长时间,演的时候状态也不佳,等真正结束时已经六点半了。最近的航班是七点的,一收工符修急忙冲到机场,发现手机没带,符修后悔赶过来之前没给广陵打个电话,但现下也管不了那么多。飞机起飞后,符修第一次希望飞机飞出火箭的速度。 今年的生日大概是广陵最期待的一个生日。他早早地预定好用餐地点,早早地过去等。这或许也是他最满心欢喜的一次等待。 他静坐着,像一座雕塑似的静坐着,仿佛时间在他身上停滞了。 服务员第四次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布菜时,广陵往窗外看了一眼,摇头。黄昏,日落,星现,月升。原来时间并没有停止。 这样宽敞的空间里锁不住温度,广陵觉得寒冷想动动手脚时才发觉已经麻了,等噬骨的痛麻缓过去,他慢慢站起来。衬着黑夜的玻璃窗映出他的倒影——一身讲究。华灯缀满整座夜城,俯瞰而去像是散落了数不尽的夜明珠。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sorry! the subsbsp;you dialed is power off……” 广陵掐断电话的咽喉。 窗外,下雪了。 经过两小时的煎熬,符修终于下了飞机。好不容易打了辆车,直奔地点而去。凛冽的寒风吹得雪花支离破碎。 “广陵?”杜非本来想着他俩应该也吃完饭了,来喊他们一起去别的地方热闹热闹,顺带来看看情况的。“就你一人?符修呢?”桌上完全没有布过菜的痕迹。“难道他还没来?” 广陵站在窗前,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应杜非。杜非抓抓头发,瞥了眼手表。“都这个点了。他怎么回事?打电话了吗?”见广陵仍旧沉默,猜到了□□分。一口气憋在胸口,心底的无名火燎燎地烧起来。 这算怎么回事?!放鸽子?!来不了一开始就别承诺,什么玩意儿! 但他不敢吼。他看着广陵的背影,外面是鹅毛大雪,他仿佛感觉这个男人最近好不容易积蓄的生气正一点点死去。 “小伙子,不好意思啊,这个……下大雪……你耐心等等啊。” 这座城市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20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20 本就拥堵,碰上恶劣天气,路况更是糟糕。此起彼伏的鸣笛声、闪烁不停的前车红灯,不断流逝的时间……一切都让符修心烦意乱。仔细辨认了一下地形,他让司机到前面一个路口放他下车。 “小伙子,下这么大雪,又是晚上,很危险的……哎!怎么不听劝呢!” 刚一下车就被风雪迷了眼,符修抹去化在脸上的雪,吸入胸腔的空气让他错觉五脏六五瞬间被冻住了。 跑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什么,掉头奔向另一个方向。 杜非只觉气氛沉闷,压得他脑壳子疼。他频繁看手表、看门口、看广陵、打电话,他想破口大骂符修,最终却只能陪着广陵一起沉默。“广陵,别等了,先吃点东西吧。”之类的话一开头就被哽在喉间——他深深清楚这个男人的执着。 “嗯,这地方挺大嘛,不错。”陆羽赞扬似的点头,走进大厅,“广陵生日也不请我,是不是过分了点?好歹我们一起玩到大。” 广陵转过身,望着一脸笑意的陆羽,眼若深海。 “怎么?还没吃晚饭?”陆羽眼神扫过餐桌,笑意更深,“莫非你在等人?哦,说起来,你的小情人呢?我怎么没见到?难道……等的就是他?” “姗姗来迟啊……还是——根本就不会来?” 广陵骤然沉下脸,隐隐有发怒的征兆:“我告诫过你别再动他。” “别什么都往我身上推。他自己薄情,与我何干?早跟你说过,他只把你当垫脚石,你还指望一个人对工具产生感情?别痴心妄想了。” “你瞧瞧这排场,枉你精心准备一番,结果呢?空、欢、喜!广陵,你还不明白吗?就算你把真心挖出来捧到他面前他也只会扔在地上践踏!因为他就是这么一个下贱的人!” “广陵!”杜非大喊,但已经来不及,广陵一拳揍在陆羽脸上,力道十足,陆羽连连后退。远处站着的服务员也被突如其来的击斗吓到了,一个个愣着没反应。 硝烟四起。 杜非第一次见广陵如此动怒,双眼充血眼神狠戾,青筋暴涨,胸膛因用力过猛起伏明显。陆羽感觉嘴里破了个口子,涌出血来,铁锈味充斥了整个口腔,他冷笑:“怎么,被我戳中痛脚了?恼羞成怒了?其实你自己也知道的吧,他根本不在乎你,他只在乎他自己、在乎他的前程。知道那天他请我吃饭都说些什么吗?他说,他厌恶你、恨你、一分一秒都不想在你身边多待,他不想看见你。他还求我帮他脱离苦海,他说只要能离开你他什么都愿意做!还问我要怎么才能让你主动放手,他那么诚恳,我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告诉他,你不喜欢献殷勤的,表现得积极一点说不定哪天你就腻了呢!哈哈,你猜他说什么——” “闭嘴!你以为凭你一己之言——” “好!你要证据,给你看证据!别再自欺欺人了!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他!符修!是个什么样下三滥的货色!值不值得你满腔深情!!” 陆羽从怀里掏出照片狠狠扬起,花花绿绿的纸片漫天飞,最后坠到地上,落在广陵脚边。 “他!不!配!” 一瞬,空间凝固了,安静地令人窒息。 餐厅工作人员叫来的经理站在远处不敢上前。杜非深吸几口气,从地上捡了几张。 一张照片上是符修和一个女人。餐厅门口符修抱着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依偎在符修怀里,笑得甜蜜;一张是陆羽站在酒店房间门口笑着往回看,符修的身影一半在门内,一半在门外;另一张同样是在房间门口,符修手放在陆羽肩上,像是要抱住他。 还有很多。和那女人共进晚餐的照片,笑着谈天的照片,和陆羽同出酒店的照片,上下陆羽车的照片等等等等。拍摄角度刁钻,姿势暧昧。 杜非把照片攥在手里。 这算什么?符修……背叛了广陵?! 他看向广陵,后者站在原地,既没有弯腰去捡也没有踢开那些纸片,只一动不动地站着。 “看到了?!看清楚他的脸了?!这就是你捧在手心里的小清人!不是别人!现在明白了?明白了?!!” “你他妈闭嘴!”愤怒的火苗蹿遍全身,杜非一把揪住陆羽的衣领大吼。陆羽冷眼瞥他,用力推开杜非:“我和广陵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不过是半路认识广陵才有了今天,少把自己当人物。”说完像拍灰尘似的拍拍衣领,一步步走近广陵。 “广陵,忠言逆耳。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无论你多爱他,为他牺牲多少,他一点都不在乎。对他而言,只要能上位,是你、是我、还是五六十岁的老男人,都一样!他会的、唯一擅长的,就是张开腿任——” 又是结结实实的一拳。陆羽被打倒在餐桌上,酒杯、酒瓶、花瓶等乒乒乓乓碎了一地,广陵的手机被桌布扯着掉到地上,滑出很远,屏幕因来电亮着,震动的声音被陆羽发狂似的的嘶吼盖过:“我说错了吗?!说错了吗!!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醒醒吧广陵!他符修就是这么个货色!” “执迷不悟的是你,不是我。”广陵伫立在一片狼藉中,无悲也无喜,“即便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也不会选择你。” 定格似的,陆羽愣住了,像被抽干灵魂的木偶般眼神无光,连刚刚冲天的妒恨与怒火都一并不见了踪影。 “你还要在过去里沉醉多久。看来你还是没有长大,陆羽,醒醒的应该是你。” 广陵踩过地上的相片,离开楼厅,杜非紧随其后。 陆羽怔怔扶着桌缘,喉间哽咽:“我醒醒?我醒醒……哈哈……那我这十来年的坚持算什么?!算什么!!” 他落下泪来。 ☆、第 22 章 符修感觉很不好,身体里头因为运动直线升温像有火烧,皮肤表面却被冻得快要裂开。他大口大口地喘气,雪花前赴后继地落在脸上,脑袋晕沉,呼吸异常困难。 推开店门,店员及时递上一杯热水,符修摆手拒绝了,他喘了会儿,咽下喉间的酸水,说:“我是来取订的东西的。”告知店员详细信息之后,店员微鞠一躬:“稍等,我们给您去取。” “抱歉,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符修问站在柜台后面的另一位女店员。 “我们上班期间不允许配戴手机,不好意思。” “那能借你们店里的电话用一下吗?” “可以,您请。” 符修拨通广陵的电话,可惜始终无人接听,打算拨第二次的时候,店员拿着一个黑绒盒子过来了。 符修打开,里面躺着两枚精致的镀金袖口,样式简约,椭圆状,明面上刻了几道花纹和名字缩写,最下面刻了一行很小的日期,是广陵的生日。符修抚着扣面,心里的焦灼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21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21 总算减轻了些。 赶到和广陵约好的地方时,餐厅已经准备关门了,而广陵早已离开。 没赶上……还是,没能赶上。 他不敢去想广陵在这里独自等待了多久,更不敢想最后男人抱着怎样失望的心情离开。 符修扶着门,胸膛剧烈起伏,吸进去的空气一路凉过他的鼻、喉、胸腔,到达心房时仍旧没暖和得过来。口干舌燥,伴随着一阵晕眩,他几欲干呕。 广陵坐上沙发,皮质沙发面因挤压发出哀鸣。 “喝口水?你家厨房在哪儿来着?”杜非打开客厅的灯。 “不用,你回去吧。” “广陵……”杜非是个粗人,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于是开了个头就没下文了。 男人脸上看不出悲喜,杜非知道,他又变回了以前的广陵——和假花一样毫无生气的广陵。而这一切拜谁所赐? 符修。是他背叛了广陵。 杜非想起那些照片就心头冒火。他就知道!根本不该相信那个人!从以前开始就一直这样,一直糟践广陵的真心!住个院说转性就转性了!亏他还为广陵高兴!呸,原来全是阴谋!那个叛徒! “广陵,他真的不值得你这样!你干脆——”杜非左思右想,不吐不快。 “我累了。”广陵下逐客令。 “你数数从过去到现在他都负了你多少次了,你为什——” “杜非。” “广陵!他背叛了你!表面上对你关怀备至,背地里却和别的女人、和陆羽厮混!我不明白这种人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广陵?” 广陵和杜非循声望去,画面一下子静止了。 符修衣着单薄满身雪渍地站在玄关廊道,脸颊冻得通红,一看到广陵原本暗淡的眼神热切起来,从口袋里拿出盒子,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了,有些发怯:“对不起,我……去晚了。对不起,这——”他正欲把贴紧衣服的手臂抬起来,冷不防被杜非一拳打在脸上。符修本已体力透支,现在又遭杜非一击,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倒地,攥在手里的东西脱力飞出,滚进不知哪个角落。符修天旋地转中实在无暇□□去看。 “少假惺惺!知不知道广陵等了你多久?!知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啊?!”杜非不依不饶,弯腰揪住符修的衣襟就要揍第二下。 “够了!”广陵拦下,眼神阴鸷,“杜非,出去。”杜非手腕被死死箍住,不服,卯劲挣脱,指着符修吼:“陆羽说的没错!他这种人渣根本配不上你!世上比他好千倍万倍的人多了去了!你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做主!现在,出去!” 头顶上两人的怒吼震耳欲聋,符修仰脸努力去看,却因为头昏眼花始终看不清广陵的表情。几分钟的对峙后,杜非甩身就走。 “既然承诺了就该好好负起责任,像个男人!符修,你干的就他妈不是人事儿!我看不起你!” “嘭!”摔门而去。 广陵把符修扶起来,符修犹自不明所以,站起来的那刻头痛欲裂,胃里翻江倒海,他迅速奔至卫生间一阵呕吐。中午到现在没吃一点东西,吐出来的大部分都是胃酸,夹着几丝血,大概是刚刚杜非那一拳打的。秽物浓烈的酸涩味席卷过整个呼吸道和食道,被打过的腮帮疼痛却被迫撑到最大,牵动肌肉压迫泪腺,挤出大量的生理盐水。广陵看着符修刚刚还通红的脸颊顷刻变得唰白,皱成一团泪水横肆,狼狈又脆弱,腿往前迈了一步又生生收回,偏过脸,手慢慢握成拳:“你收拾好……就休息。” 这句话在符修脑海中炸开,像是被人攫住了心脏,他忽然呼吸不过来。 这种、这种冷淡的语气…… 他伸手去抓广陵,然而广陵已转身离开,空留一个模糊的背影。 第二天的早晨符修醒得很艰难。头晕脑胀不说,上下眼皮粘连在一块儿似的睁不开,浑身烫得要命,连呼出的气似乎都带着灼人的温度,四肢宛如沉疴多年绵软无力。他咽了咽口水想缓解嘴里的干燥,喉咙却因此刺得发疼。符修心里发慌,努力睁开眼,看见床前有道模糊的人影。 “广……”被拳击过的面部肌肉一扯就疼,喉咙沙哑异常。 “符先生,你烧得很严重。不过刚从医院治疗回来,已经没事了。你尽量休息。” 不,不是广陵…… 符修干裂的唇翕动了几下,抵抗不住困意睡了过去。肖伯帮他掖好被子,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门外,广陵等着,见肖伯朝他点点头,冷峻的神色有片刻松动。 符修在梦境里沉浮,他梦见与广陵初见时的情景,梦见他和广陵坐在同一张沙发上却谁也不理谁,梦见他和广陵两相对峙—— “你和陆羽在一起?” “是。” “什么时候的事?” “与你无关。” “他不是你能招惹的。你以为他待你是真心的吗?!” “少对我说教!总是虚情假意也好过你数倍!” “和他分开。” “光是身体还不够,现在你还想控制我的心?广陵,你未免太不知足了!” “从今天开始不准踏出这个房门半步。” “你要软禁我?!” “你做不到我自然有办法帮你做到。” 然后是无休止的、歇斯底里的争吵。 符修在这种焦虑和绝望中醒来。 明明是个睁眼瞎,怎么就能那么理直气壮地说出那些话呢……当真可笑之极。 有人敲门进来,是肖伯:“符先生感觉怎么样?”符修这一睡睡到了下午两点,药效发挥得很快,比起早上明显精神了很多。 “想必符先生也饿了,我准备了清粥小菜,符先生是下床吃还是在房间吃?” “我能下床,不用麻烦了。” 肖伯点头出去了。 话是这么说,但符修真正下地的时候还是有些飘飘忽忽的,仿佛踩在棉花上。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到卫生间,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脸色灰白不提,被打的脸颊上着实青了一大块。 这是什么鬼样子…… “张婶已经年休,所以饭菜是从外面买回来的。符先生吃吃看合不合胃口,不喜欢可以换另一家。” “谢、谢……这样就可以了。”面对这位不苟言笑的老者,符修总感觉莫名心虚,“您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不用……”没有收到来自老人的任何回应,符修只能埋头喝粥。 安静地过了会儿,符修忍不住问:“广陵呢?” “少爷回老宅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要看少爷的意思。” “是吗……” 符修愈发觉得嘴里的清粥太过寡淡难以下咽。 原来广陵失望到这个地步么…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22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22 …连见都不想见到他。 作者有话要说:  哎,这个过渡段写起来实在没什么热情……我都想…… 字数在下降…… ☆、第 23 章 第二天的早晨符修醒得很艰难。头晕脑胀不说,上下眼皮粘连在一块儿似的睁不开,浑身烫得要命,连呼出的气似乎都带着灼人的温度,四肢宛如沉疴多年绵软无力。他咽了咽口水想缓解嘴里的干燥,喉咙却因此刺得发疼。符修心里发慌,努力睁开眼,看见床前有道模糊的人影。 “广……”被拳击过的面部肌肉一扯就疼,喉咙沙哑异常。 “符先生,你烧得很严重。不过刚从医院治疗回来,已经没事了。你尽量休息。” 不,不是广陵…… 符修干裂的唇翕动了几下,抵抗不住困意睡了过去。肖伯帮他掖好被子,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门外,广陵等着,见肖伯朝他点点头,冷峻的神色有片刻松动。 符修在梦境里沉浮,他梦见与广陵初见时的情景,梦见他和广陵坐在同一张沙发上却谁也不理谁,梦见他和广陵两相对峙—— “你和陆羽在一起?” “是。” “什么时候的事?” “与你无关。” “他不是你能招惹的。你以为他待你是真心的吗?!” “少对我说教!纵使虚情假意也好过你数倍!” “和他分开。” “光是身体还不够,现在你还想控制我的心?广陵,你未免太不知足了!” “从今天开始不准踏出这个房门半步。” “你要软禁我?!” “你做不到我自然有办法帮你做到。” 然后是无休止的、歇斯底里的争吵。 符修在这种焦虑和绝望中醒来。 明明是个睁眼瞎,怎么就能那么理直气壮地说出那些话呢……当真可笑至极。 有人敲门进来,是肖伯:“符先生感觉怎么样?”符修这一睡睡到了下午两点,药效发挥得很快,比起早上明显精神了很多。 “想必符先生也饿了,我准备了清粥小菜,符先生是下床吃还是在房间吃?” “我能下床,不用麻烦了。” 肖伯点头出去了。 话是这么说,但符修真正下地的时候还是有些飘飘忽忽的,仿佛踩在棉花上。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到卫生间,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脸色灰败不提,被打的脸颊上着实青了一大块。 这是什么鬼样子…… “张婶已经年休,所以饭菜是从外面买回来的。符先生吃吃看合不合胃口,不喜欢可以换另一家。” “谢、谢……这样就可以了。”面对这位不苟言笑的老者,符修心里总莫名发虚,“您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不用敬称。”没有收到来自老人的任何回应,符修只能埋头喝粥。 安静地过了会儿,符修忍不住问:“广陵呢?” “少爷回老宅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要看少爷的意思。” “是吗……” 符修愈发觉得嘴里的清粥太过寡淡难以下咽。 原来广陵失望到这个地步么……连见都不想见到他。 广陵开车回到老宅。广心月大为吃惊,自从广陵的母亲去世,多少年过去了,每年过年广陵都只是年三十回来,过完年初一就走,像这样过年前几天回来的情况前所未有。 “小姑。” 广心月是广陵父亲的亲妹妹,在大学任美术教师,丈夫是同一所大学文学系的老师,有一儿一女,女儿上高中,儿子还在上小学。广陵和这个小姑很亲,因为广心月的性格和广陵母亲很像:性子恬静,温柔婉约,把家庭看得很重。 “广陵……你怎么……算了算了不重要,回来就好。先坐,我去给你切点水果。”广心月喜出望外,往厨房走,经过客厅时跟趴在客厅茶几上乱涂乱画的小儿子低语:“快去告诉爷爷,广陵表哥回来了。”广麦冬画笔一扔,蹭蹭上楼。 广陵没在一楼多作停留,径直去了二楼他母亲的房间。 屋内的陈设未动分毫,因为有人定期打扫也没有落灰,然而一打开衣柜、抽屉就能闻见的樟脑丸味毫不留情地告诉他:再如何设法维持原样,也无法掩盖这间房、这间房里的时光已垂垂老去的事实。 十五年了,那个生他养他护他爱他的女人走了十五年了。再不会夸他功课好,不会欣喜地笑着往头上戴他粗制滥造的花环,不会坐在花园的摇椅上朝他挥手:“阿陵,太阳很好的,过来晒晒。”即便她后来整日蓬头垢面闭门不出,不语、不动、不食,甚至精神错乱试图自杀,广陵记住的仍然是她生前最美丽的模样。 是啊,那可是他的母亲,他前半生一切温暖的来源。 “你每次回来第一个进的就是嫂子房间。”广心月打开房门,看见广陵凝视着桌上那张他和他母亲的合影。那是广陵小升初的入学仪式的时候。照片上广陵的面庞青涩稚嫩,但笑得很开怀——那时的广陵还会笑。 “我给你切了点水果,下来。” 下到一楼,不出意外的,老人端坐在客厅的大沙发中央,白发苍苍却又威严无比——是广陵的爷爷广建远。 广建远的一生说顺遂不顺遂,说传奇也不尽然。年轻时经历过动荡的□□中国,熬过国民经济严重倒退的那十年,1978年改革开放,他毅然加入了下海经商的浪潮,白手起家,凭借灵活的头脑和一股拼劲终于捞到了国家政策带来的第一桶金,起起伏伏之后最终成就了他的商业帝国。广建远性格说一不二,从一名乡下毛头小子到古稀富豪,发号施令的习惯深入骨髓,大男子主义逐渐演变成大家长主义,家里从来都是他说了算,无人敢反驳。广麦冬还可能跟他撒撒娇。要说还有谁和老人关系最好,那就是广陵了——当然,是十五年前的广陵。 以前广建远常说:“我没有像样的儿子,有这么个孙子继承我的衣钵也知足啦!”小时候的广陵几乎是广建远的翻版,聪明活泼,从小就表现出经商天赋,因此广建远很注重培养他,而广陵最令人欣慰的一点就是从未让他失望过,广建远一直引以为豪。所以即便有时广陵淘气,老爷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曾重苛,对广陵的疼爱可见一斑。 然而弹指一挥间,懵懂快乐的时光如白驹过隙,和睦蒙尘怨恨滋生的那一年来临,一切都被颠覆。广陵渐渐成长为现在的广陵,广建远腐朽成现在的广建远。一见如敌。 “还知道回来,只当你早把这个家忘了。”老爷子说起话来声若苍钟又中气十足。 广心月察觉到气氛紧张,出来打圆场:“广陵,坐,别站着。” 与老爷子冷战的这十来年,面对这些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23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23 冷嘲热讽少不更事的时候会沉不住气,但现在广陵已司空见惯。 “怎么要走了?”广心月拉住广陵,“今天就住下吧。你难得回来,况且再过两天就是年三十了。”看了眼老头子,压低音量,“听小姑的。衣服你房间里都备着呢。” “他要走就让他走。”老人沟壑遍布的手交叉放在手杖上,身板挺得笔直,依旧没回头。 “爸!”广心月心急,小声喊。这都多少年了,爷孙俩明明知道自己也有不对,可就是谁也不肯让步,哪怕一步。倔脾气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过两天再回来。”广陵说完就往外走,广心月拦也拦不住,只好送他到大门口。 “广陵,不是小姑说你,一家人记什么仇呢,更不用说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何况他还是你爷爷。你爸爸走了以后,他唯一的指望就是你。别看你每次回来他都那副样子,其实私底下……”广心月说着说着眼眶发红,“老爷子上了年纪,身子骨早不如前了,前两天还被查出来高血压……过去的都过去了,你常回来看看,啊?” “有小姑你在,不会有事的。” “说什么傻话!你和我能一样吗?我能替代的了你吗?” “啊!哥!”梁瑶和朋友聚会回来,刚巧在门口看见广陵,喜笑颜开。广心月婉约大方,梁伦温文儒雅,他们的女儿却生的性格外向独立自强。她很崇拜广陵——样貌好,经商头脑好,典型的成功人士。虽然广陵平时木着脸,对她的态度不算多亲近,但乐观开朗的她并不在意。嫌“表哥”听着怪怪的,就干脆改口叫“哥”,好像关系就能拉近许多。“我刚看到你的车了,果然是你回来了!”梁瑶说完才意识到她妈妈是在送广陵离开,“这就要走了?留下来吃晚饭啊!” 广陵对梁瑶的热情没什么反应,只是对广心月交代一声就走了。广心月一直在门口目送广陵远去才叹了口气。梁瑶勾住广心月的手臂:“哥这次回来时破天荒头一遭啊,怎么样,这下爷爷高兴了吧!”她并不清楚这个家的禁忌,只知道爷爷和广陵的关系不好这种细枝末节。 “你爷爷那人你还不了解?死要面子活受罪,你表哥也一样。” “也是。有好脸色就怪了。” “你指甲上涂的什么?等会儿被爷爷看见又要挨骂。” “呀忘了洗了!啊啊爷爷也真是的……我一回房就把它洗了,幸亏做了个浅色的……” ☆、第 24 章 广陵回到住处时天光暗沉——冬季的夜晚总是来得很快。 “少爷用过晚餐了吗?” “嗯。” “这是那天掉落在酒店的手机,酒店差人送过来了。有些小问题,已经修好了。” “嗯。” 站在客厅往楼上看,想说什么,最终动了动嘴唇作罢。 “符先生的烧已经退去大半,刚刚吃过药回了房间。相信明后天就能好起来了。只是脸上的淤青可能要花一段时间。” 广陵慢慢收回目光:“有药给他吗?” “已经交给符先生了。” “这两天都要麻烦你了肖伯。年三十开始就不用了。”广陵有些疲态地上楼。 “少爷……符先生……今天下午在客厅里翻箱倒柜地找东西找了很久……” 广陵抬起的脚一顿。“只用负责他的衣食住行,其他的……他想干什么,随他吧。” “符修你的脸怎么了!”电脑屏幕上的季铭惊呼。符修摸摸脸,一碰还疼:“说来话长。” “昨天赶上了吗?” 符修摇头。 “那你这伤不会是他打的吧!” “…………” “开个玩笑。”老实说,季铭心里有那么丝愧疚,但他觉得庆生这种小事跟工作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好在年后才有通告,这段时间你把脸上的淤青消了,少出门,别再出什么意外。” “嗯。” “上次见到的黄敬导演……算了,我不说没把握的话,到时候再通知你吧。我挂了。” 符修关掉电脑,拿起床头柜黑绒小盒里仅剩的一枚袖口摩挲。 还有一枚始终没找到,这样让他怎么送出去。剩下的那枚到底掉哪里去了…… 突然他听得楼下动静,迅速开门,广陵恰好上到楼梯口欲往书房方向拐弯,一秒的犹豫过后,符修喊了声“广陵”。广陵转向他,眼神平静无波,从前的深情缱绻恍如幻影。符修刚雀跃起来的心被铁锤一下砸进泥地。刹那间,他喉间哽噎,竟说不出任何话,只能望着广陵的背影掩入门后没有回头。 肖伯把楼下都收拾干净再上来看时,屋里光线黯淡,广陵面前的酒瓶里只剩下浅浅一层。 “明天早餐少爷想吃什么?” 广陵抬起头,落地台灯的光一瞬间照亮了脸上的消沉:“你看着办就好。”肖伯应了,离开的时候迟疑了一下,转身像是有话要说,结果还是安静地退出了房间。 肖伯原来在老宅工作,广陵接手企业之后就跟了广陵。从幼年到成年,他都陪在广陵身边,可以说是看着广陵长大。对广陵而言,肖伯算是大半个家人。老人想说什么他自然知道。几乎每个人都认为他应该放弃符修,因为不值得。他从前不会考虑值不值得,他喜欢符修,所以想对他好。符修要成名,那就不遗余力地帮他;符修要自由,那就给他;符修不想和他接触,那他就不靠近,远远看着也心满意足。他近乎献祭地奉献出了自己的一切,即便符修忽视他、厌烦他。 他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开始就是畸形的。但让他不抱任何希望?那太残忍了。他一次又一次地期待着,一次又一次地落空,周而复始。后来他怕了,怕一次次心上被捅刀的滋味。然而就在此时,符修开始回应他。他高兴之余又诚惶诚恐。好比□□赌,广陵拿自己千疮百孔的心赌了一把。赌输了。于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开始怀疑值不值得。 他掏心掏肺换来的是背叛。他所有的付出被撕成碎片踩在脚下。被他爱的人。 为什么呢。 符修一开门就被广陵高大的身影笼罩,紧接着是广陵长驱直入的吻合粗鲁的拥抱。与其说是拥抱,不如说是单纯的禁锢。凶狠的力道似乎要将他的骨头碾碎,符修实在吃痛微微挣扎,广陵的两臂缩得更紧。 广陵喝酒了。 嘴里那股浓烈的酒味告诉符修。 更糟糕的是,这个吻也太过粗暴。不断的噬咬大有要将他整个吞下的架势,不留一丝喘息机会。符修呼吸不过来开始抗拒,但结果是让广陵变本加厉。 “广、唔嗯!放……广陵!”符修用尽全力推开男人,喘息的当口看见男人阴沉的眼。符修从未见过男人这样逼人的眼神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24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24 ,想要将他生吞活剥。符修有些害怕,寒气不禁从背上爬上来。“广陵,你冷静——”没等说完就被推倒在床上,符修一阵眩晕,然后压迫感紧随而来。 广陵脑子里混沌不堪,冲动在奔腾的血液里叫嚣,他眼睛充血,粗暴地撕扯符修的衣服。 你还想我做到什么地步?!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我恨你,别靠近我!谔根本不想看见你!”——为什么不直接这样说?!为什么给了我希望又狠狠摔碎?!为什么要离开我!欺骗我!背叛我?!为什么?! 疼痛从各个部位传来,符修拼了命地挣扎。“广陵住手!” 男人置若罔闻,扒掉符修的裤子,已经往那个私密的地方大肆进军。符修的神经骤然绷紧,太阳穴急速地跳。 “广陵你清醒点!”符修扭动地越厉害就被按得越紧。 “广陵!”男人的手指愈发逼近,符修疯狂挣扎。 最终那绷紧的弦——断了。 “广陵,别这样……别……”符修太害怕了。这样的广陵陌生得可怕。这不是广陵,是发了疯的野兽。他在被野兽侵犯。 “我疼……别……” 像坏了发条的机器一样,广陵停下了。 静默中只有两人的喘息声。 广陵从符修痕迹斑斑的颈间抬起头,翻身下床,慢慢整理自己的衣衫。符修衣不蔽体一片狼藉。 “是我失态了。你的感冒才刚有好转,等你完全退烧了也不迟。” 符修因力搏而奔涌的热血瞬间冻住。 这……是什么意思…… “我要的是你的身体,你要的是我的资助,从今以后我们各取所需。”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那么现在如你所愿。我也好,从这个跳梁小丑中解脱。 “啪”——门被关上。 死一般的沉寂。 ☆、第 25 章 今天是除夕。符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这两天的。广陵自那晚后就消失了,肖伯只是机械地提供一日三餐,他吃的极少,不说话,身体诸多病痛也置之不理,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有时候坐着就是一天,脑子里不停回放着那天广陵的脸、广陵的眼神、广陵说的话。他努力不去想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也不敢想,但回忆的剪影噩障似的挥之不去。 今天连肖伯也离开了。这座房子真正只剩他一个人了。 符修捏着袖扣坐在沙发上,电视上正不知疲倦地预热着五花八门的跨年晚会,各种影像不断闪烁变化,满目的红色和不绝于耳的拜年祝福都在炒着节日的团圆喜庆。 是啊,今天除夕了。 他有多久没过过这个节日了?从他唯一的亲人逝去之后就再没过过了。想来也四五年了。每年要不是奔波在小成本电视剧的拍摄现场,就是在公司训练,再不然就是窝在自己的公寓里听窗外的爆竹声一直响到天明。 没有例外。今年更甚。 “妈妈,我要吃肉!那个肉!”广麦冬跑进厨房拉他妈妈的裤腿,一边嘴里碎碎念,一边踮起脚尖往料理台上够。广心月正忙得不可开交,哪儿有工夫哄他,把碗碟等易碎物品、刀叉等危险物品往里推,喊:“小瑶!过来帮帮忙!”广瑶正抱着手机噼里啪啦戳屏,等广心月又喊了两三声才放下手机,来到厨房:“什么事?”“你不给我打下手,好歹帮着照看你弟弟。我这儿正忙着呢。”说话间广麦冬已经够到一个盘儿朝外拉,广瑶眼疾手快地夺过被腾空一半的瓷具放回原处,提起广麦冬的两条胳膊就往外走,广麦冬被迫以一个双手上举的怪异姿势走路,哇哇抗议。 “小瑶!” “好啦好啦,不是你让我管他的吗?广麦冬,不准进厨房!我给你买了新画具,要不要玩?” “要要要!” “叫姐姐。” “姐姐!” “乖,再叫一声。” “姐姐。” “真乖!再叫。” “妈妈!——” “哎回来!不是说了不准去烦妈妈吗?行了不逗你了,咱们上楼。” 终于清静了,广心月长吁。 广家虽然人不多,但谁家年夜饭不是往丰盛了弄?尤其他家物质条件不差。家里只有她一个成年女眷,因此每年年夜饭都是她一个人张罗。平时的倒还能交给保姆,但年三十的团圆饭总不能让一个外人插手。 “要帮忙吗?”广陵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嘴上虽然说着热心话,语气却没什么热度,面上也无甚表情。 “你能做什么呀……”广心月调笑道,“从小到大就没下过厨房……算了,帮我把那些菜洗洗吧。先芹菜。”广陵放水,一本正经地照做。 “今年也准备了很多甜菜。你很久没尝过小姑的手艺了吧。” “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爱吃甜的。也不改改,对身体不好的。” “其实我更担心你在外面有没有乱来、不好好吃饭……你不回来我也不知道情况,一年才回来这么一次……” “权当是为了你小姑,常回来不行么?” “哎行了,知道说不动你。就是倔。” “晚上吃饭,别惹你爷爷生气,啊?给他夹夹菜。好歹今天也是除夕。” ………… 广心月一面忙活一面拉家常,广陵都一一应了,没多说什么。广心月看着他,心里叹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往年的广陵是刻板,今年的广陵却是消沉。 “公司怎么样?一切都还好吗?” 广陵从不主动提起他在外的生活,除了偶尔从肖伯那儿探听情况,她了解的实在很少,而每每问及,广陵只会回答—— “我很好。” “你每次都这么说……今年一过你也三十岁了,有没有想过找个人定下来,你总是一个人,小姑怎么放心。” 广陵顿了顿,沉默不语。广心月见他回避这个问题,只好按下话头。 “你爷爷爱吃饺子,晚上就吃饺子。你想吃什么馅的?我现在好和。” “广陵,等我回去,我们一起包饺子吧?馄饨也可以。素三鲜馅的。” 广陵擦手的动作又是一顿,他垂下眼睑:“都好。” “那就芹菜猪肉馅的吧。” “哇!雪,是雪!下雪啦!”广麦冬的雀跃声从二楼飞奔直下,阶梯被踩得“咚咚”响。“小心点儿!”广瑶跟在后面喊。 广陵往外看,星星点点的白色正往一片萧条的庭院里落。 广麦冬一把打开落地窗,兴奋地蹦跶出去,寒意迅速袭至室内,站在窗前的广陵首当其冲被剥夺了暖意。 “广麦冬站住!想生病是不是!回来!”把孩子抱回来,关上窗,“再不听话就把你画板全收了!”广瑶指着小孩鼻尖训斥,小孩嘟起嘴不服气,但转眼又放晴:“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25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25 等雪堆起来我就可以堆雪人啦!哈哈……”笑着欢快地抛开了。 “哥,你傻站着干什么?窗外有什么吗?”广瑶站到广陵同一水平线位置往外看,只看得到落雪和枯败的树枝。广陵收回出离的神思,转身上楼。 “阿陵,喜欢冬天吗?” “不喜欢。” “为什么?冬天会下雪啊,又漂亮又好玩。” “太冷了。妈妈你不觉得吗?” “妈妈经历过比这更寒冷的时候,所以这点冷就不算什么了。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我不小了!” “可你也不是大人。” “我是了!我昨天又长高了一厘米!” “大人不会整天想着吃甜食的。” “我、我——那我也是大人!” “你前天是不是又蛀了颗牙?” “没事!书上说反正会换牙的!” “小姑,妈妈呢?妈妈怎么样了?” “小姑你说话啊,医生怎么说?是不是已经没事了?” “广陵……” “什么时候能出院啊。我得了个全国奖,要在学校大会上发言呢,我想让妈妈去看。” “广陵……” “联系殡仪馆,准备葬礼。” “爸!嫂子她才……孩子还在这儿呢!” “广陵,你母亲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不许你这么说妈妈!妈妈在这间房是吗?” “拉住他!” “放开我!我要进去!妈妈在里面!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爸!” 广陵一步步踏过台阶,背后是绵延无尽的冷峻天光。 熬过生命里的第一个寒冬,如今他又迎来了第二个。 ☆、第 26 章 “吃饭了。”广心月把菜端上桌,她丈夫梁伦在旁边帮忙。不一会儿广麦冬欢呼着奔过来了,满手满脸的画渍,梁伦笑着带他去洗脸。 “小瑶,去喊爷爷。” “啊?我不要。” “爷爷还能吃了你不成,总这么怕他。快去。” “他就是一副吃人相啊……”广瑶小声嘀咕着上楼,敲门,“爷爷,吃饭了。” “知道了。” 沉闷的回答传来,广瑶耸耸肩下楼交差。 屋里广建远正握着电话。 “吃年夜饭了,我徒弟正等着我呢!挂了。” “孙长永!” “干什么干什么!你不吃还不让我吃了?每年都这样,想让孙子回来的是你,等到该和他一起吃饭,紧张的也是你。你怂不怂?” “你懂什么!你说我是该严肃一点让他有个惧怕还是亲和一点,好给他认错的机会?” “拉倒吧你。那孩子跟你一个德性,让他先低头,那你怎么不先低头?” “……” “行了行了,你们爷孙俩继续耗吧。别老大过年的烦我吃饭。菜都凉了。” “孙——” 对方挂了。广建远对着电话吹胡子瞪眼。 老头子一入席,说笑吵闹的人立刻安静。广瑶收起手机,广麦冬也老老实实地坐着,不再借助椅子趴到桌上去拿他想吃的肉,虽然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广建远扫了一眼满桌的饭菜和坐着的众人,干咳了两声:“吃吧。”广麦冬第一个如获大赦,试图去夹他心心念念的肉,可惜胳膊短,动作幅度又不敢过大,只好眼巴巴地求坐在身边的广瑶。广瑶一年之中大概也只有这时最淑女。帮弟弟夹了菜,然后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自己的。广心月和梁伦面面相觑,广心月苦着脸,梁伦笑笑。广陵倒是如常——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上是这样。 除了碗筷碰撞的声音,没人说话。气氛诡异非常。 “广瑶学习怎么样?”广建远发话了。 广瑶当头一棒。她就知道!想躲过去,没门!“还行……” “想好考哪所大学了吗?” “还没……” “国内没有中意的就去国外,你表哥那所大学不错。” 广瑶强颜欢笑,心里苦哈哈。她根本就考不上好吧! “在校排几名?”广瑶一个激灵,不会还想看我成绩单吧?!趁老头低头夹菜的当口,广瑶连忙朝她爸投去救命眼神。 “爸,小瑶在学校挺上进的,您不用担心。”梁伦替闺女解围。好在广建远没有穷追不舍,广瑶虎口脱险。 气氛又迅速冷却了。 “公司交在你手里,没亏吧。”广建远夹了一筷子菜,状似云淡风轻地问。坐在桌对面的广陵同样没抬头:“肖伯已经把年度财务报表交给你了。” 广心月在一旁听了干着急。这都说的什么话!借此机会好好聊开不好吗!老头子被噎,变了脸色。 “你年纪不小了。”意思不言自明。广陵放慢咀嚼动作。 “陆家的小女儿出落得很水灵,年前刚回国……” 广心月心里警铃大作,老头子又想干什么!转眼去看广陵,广陵已经放下餐具,直视广建远:“还是不忘包办婚姻?”这话一出,广心月就知道,老头子已经踩了广陵的禁区。 广建远的眼有些浑浊,但眼神却无半点苍老之态,仍然像只雄鹰:“我只是说,是该你成家的时候了。你还想悠哉到几时?” 气氛陡然紧张尖锐起来。广麦冬不自觉缩了缩手脚,往广瑶身边靠。广瑶在网上见过所谓的过年“逼婚”,但她家现在的情形似乎有点不一样。这种战争一触即发的感觉……她囫囵吞下嘴里嚼了一半的食物。 此时厨房传来声响,广心月立即作出反应:“饺子好了。爸,您不是爱吃饺子吗?我去给你盛。” “全盛过来吧,大家都能吃。我帮你。”梁伦也起身。 “是啊是啊,妈快去快去,我和麦冬都饿着呢。”广瑶打哈哈。 然而此后再如何活跃气氛,总有那么一道屏障横亘在餐桌之间,拗断了这头和那头。广建远脸色铁青。广陵看着碗里的饺子,吃了一口就没再动。 夜半吵闹完的孩子扛不住睡意,都上床休息了。广心月和梁伦收拾残局。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广心月直叹。梁伦环住她的肩膀拍拍:“总会好的。”“一个个倔得要命……” 能听见极远处的爆破声。窗外时不时窜上天空的烟花瞬间照亮卧室又瞬间让它归于沉寂。广陵手里捏着一个人的照片静坐了许久,下楼时广心月刚整理好一切。广心月见他穿着外套,问:“出门?”“嗯。”“这么晚了……” 下午的雪并不大,地面只堆积了薄薄一层,一踩就能露出黑黢黢的地面。夜里温度尤其低,广陵掩了掩衣服,来到车库。 广陵坐在车里觉得自己可笑。 事已至此却还是想见他,回来这里却又止步不前。 有灯。 他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26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26 还没睡吗。 他在干什么。 他今天怎么过的。 静候的时间里,广陵始终望着那不灭的灯火,脑中缠绕着无数个关于那人的问题。 符修侧卧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暖气不足,身上也没盖任何东西保暖的的东西,于是整个人都蜷着。广陵下意识地想把他抱近卧室,伸出手又收回来,最后拿来毛毯盖上去时,他深深觉出自己的无药可救。 符修睡得极不安稳,感觉到负重感就醒了,睁眼看见广陵站在面前。他猛地坐起来,抹了把脸,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疲态。 “你……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拿东西。”广陵转身,“要睡回房睡。如果病情加重借故拖延,我不保证不会再发生那晚的情形。” 符修被后半句击中心脏。记忆回笼。 你明明不是这么想的,为什么要这么说。 “广陵……”他轻唤。 背对着他的广陵深吸一口气,欲迈开步伐,被符修拉住。 “对不起……”没能赶回来。 “对不起。”让你失望透顶。 但是…… “广陵,你别这样。” 别说那些话,别冷落我,别对我绝望。求你。我受不了。 广陵一语不发。符修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被慢慢掰开,像藤萝失去依附一样惶然坠落。 他……被推开了? 眼眶一阵潮湿袭来,广陵离开的背影也跟着模糊起来,世界变得光怪陆离。 他……被放弃了? 广陵……不要他了? 热烫的泪水如临渊瀑布轰然跌落。 广陵大步流星,但每走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 “别这样”?那你还要我怎样呢?我曾给出我的一切,你不屑一顾。现在你乞求我,背后却藏着刀子。你到底想要什么?还想从我这儿夺去什么?已经没有了,符修。我已一无所有。 寒风扑面。 或许他这个严冬,熬不过去了。 ☆、第 27 章 年初一的早晨,广家一家坐在一起吃早饭。广麦冬见广陵的位置空着,问:“表哥呢?”无心之语打破了佯装的平静。众人动作皆是一滞,广瑶往他嘴里塞了块面包:“吃你的。”广麦冬浑然不觉:“啊我知道了,他肯定还在睡觉!哈哈大懒虫!”广心月暗暗打量广建远的神色——没什么变化,她松了口气,拍拍广麦冬的头:“不是说过了吗?嘴里有东西的时候不能说话。”广麦冬这才把面包嚼吧嚼吧咽下:“哦。” 早餐结束,广瑶凑到广心月身边:“哥是不是又去那儿了?” “知道还问。” “我这不是只在您面前问嘛。哎妈,不是我不尊重舅母……可是……年初一就去看死人……是不是不大好啊?” “去,一大早尽说些混话,口无遮拦的。去陪你弟弟玩,别在我这儿碍手碍脚。” 广瑶讪讪而去。广心月摇摇头。 墓园肃穆,单一的色调在冬季里更显冷硬。天空白得叫人发慌,云层里漏下来的阳光在碑石之间游弋。寒风猎猎,吹得花束的包装纸哗哗作响。 这个日子里,生者在人间狂欢,逝者在地下孤眠。 照片上的女人笑得春风和煦,底下是几行鎏金字,衬着黑石底颇为醒目。 广陵慢慢弯下身子,坐到墓碑旁边。他说:“妈,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阿陵。怎么了?一大早就没精神的样子?” “都怪爷爷,昨天非让我跟他下棋,一拖就拖到很晚。” “赢了吗?” “…………” “想赢我,他还嫩着哪!哈哈……” “哼!下睡着了的人有什么脸显摆!” “哟还不服气。谁叫你下一步棋要想那么久,再说,结果还是我赢了,小子你羞不羞!” “你!你等着!” “好,别让爷爷等得太心急啊。” “又取笑我?!” “爸,跟小孩较什么劲呢。” “他有好胜心是好事。易文呢?还没起来?” “他……阿陵,去喊爸爸。” “那个逆子还是——” “爸。吃早饭吧。阿陵,快去。” 广陵顺着岩石的纹理抚摸碑身,指尖别凉得失去知觉。 “你们结婚了!居然还分房睡?!你想干什么?啊?” “说话!怎么不说话?!知道自己没理了?还分房睡!你好大的胆子!你、你把婉婷当什么了?!啊?!她是你妻子!是你孩子的妈!你就这么对她?!” “婉婷全心全意待你,你瞎了眼是不是?!难不成你到现在还想着那个女人,那个狐狸精?!” “爸你说话你放尊重点!筱元不是狐狸精!要说狐狸精也该是她!是她插足我和筱元之间,是她要死要活地要和我结婚,是她!什么全心全意,呸!别开玩笑了!她要是真的爱我,当初就不会费尽心机地拆散我和筱元,还死皮赖脸地嫁给我。这么厚颜无耻蛇蝎心肠,我广易文这辈子都不会承认她是我妻子!” “闭嘴!混账东西!拆散你和那个女人的是我,让你和婉婷结婚的也是我,你怎么不冲着你老子来?!” “哼,你以为你是好人么,我恨透了你!□□又顽固不化,连我的婚姻都能拿来为你的利益牺牲。爸,我是你儿子啊!只因为她家财力雄厚能助你一臂之力,你就把你儿子往火坑里推!这是一个父亲能做出来的事吗?!啊?!我受够了!受够了!” “孽障!孽障!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打死你个不肖子!” “尽管来!打死了也省的我在这个活死人墓里苟延残喘生不如死!来啊!来啊!!” “爸!爸!” 那年他几岁?忘了,只记得他被母亲抱在怀里捂住眼睛,但缝隙间见到的混乱场景却烙在心上。爷爷愤怒的斥骂,父亲绝望的嘶吼,母亲伤心的嘤泣,小姑激动的劝阻,交织成他此后一周的噩梦。 广陵苦笑一声。 之后是数年的同床异梦。他母亲熬过去了。 “妈,你是怎么做到的?” 被厌恶、被漠视、被憎恨的漫长岁月,足够情意凋零见骨。 “教教我,妈。”如何独自吞咽那些落寞和辛酸,如何在绝望的深渊里生存,如何挣脱这痛不欲生的锁链。 “教教我啊……” “妈……” 他捂住脸,闷哑的声音从指缝间漏出来。掌心下一片濡湿。 “我该怎么做……我爱他啊……” 符修睁开眼,客厅的吊灯像只大蝙蝠静静倒挂着。身体的的各个关节都在叫嚣着疼痛,两颊紧绷得厉害,喉如火烧。 大年初一了。 持续几天的甚少进食让他站起来的那一瞬间顿踣于地。 这可不行啊,新年伊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27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27 始就饿肚子。 符修倒了些面粉放了些水开始和,黏糊糊沾了一手,甩脱不开,他垂下手臂撑在案板上呼呼喘气,低血糖已经让身体发软,只甩手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人几近晕厥。倒了杯糖水喝下去才勉强好些。 真是自作自受。 随着自己紊乱的呼吸逐渐平复,厨房里仅有的声响也逐渐淡去。客厅里一直开着的电视机里在重播昨晚的联欢晚会。符修靠着流理台,台面上是乱糟糟的面疙瘩。他听见女主持操着抑扬顿挫的语调诵着新年的礼赞。还有远处不知名的地方隐约传来的爆竹声。 这就是他的新年吗?孑然一身? 符修自嘲一笑,把面疙瘩揉在一起。 “符修,揉面的时候要用力的哎!你这软绵绵的,什么时候才能揉成团,揉好了还得醒哪!” “知道了妈!” “起头的时候放鸡蛋清了吗?” “放了放了!妈,你能别在这儿看着吗?盯着我怪不自在的。” “哎哟要不看着点,天晓得你会把厨房弄成什么样。哎哟、哎哟你倒是下点力气啊!小伙子怎么那么虚……还是我来吧我来。” “我行的,不用你管!你你你你走开!” “广陵,等我回去,我们一起包饺子吧?馄饨也可以。素三鲜馅的。” “……好。” “你会么?” “…… 我可以向张婶学。” “差不多该放张婶年假了吧。” “……嗯。” “我回去教你。” “好。” “妈你怎么了?!是不是胸口又疼了?” “……没、没事……” “我去拿药,你等着啊妈!” “咳咳咳……咳咳、咳——” “妈,来把药吃了——妈?妈?!妈你别吓我,我这就打急救电话,你坚持一下!别吓我妈……” “你收拾好……就休息。” “是我失态了。你的感冒才刚有好转,等你完全退烧了也不迟。” “我要的是你的身体,你要的是我的资助,从今以后我们各取所需。” 翻滚而下的泪水接二连三地在面团上砸出豆大的阴影。他努力眨了两下眼睛似乎想把眼泪逼回去,然而这些液体决了堤一样来势汹汹。他捂住嘴,依旧挡不住抽泣声。那如困兽般的哀鸣来得迅猛,仿佛要叫人背过气去。他终于支撑不住瘫坐于地。脸上淤青、面粉、泪水混作一团,狼狈不堪。 桌面上的玻璃杯在阳光下发亮,杯底残余着一层浅浅的红糖水,早已凉透。 人生能有几个重于己命的人? 对符修来说,只有两个。 可如今,两个都弃他而去了。 他什么也不剩了。 真的、真的是……报应不爽。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我回来啦!不知道还有人没有……如果还有人看的话,我在这里鞠一躬,很感谢你们还等着。今天往后应该不会长时间断更了,过渡段已经写完,接下来就是高糖啦,请做好准备(∩_∩) 哦我还想问一个,晋江能把h贴出来吗?会不会锁什么的?我也不大清楚,有人在的话,能告诉我吗?因为很快就到了…… ☆、第 28 章 新年的第三天季铭见到符修的时候大骇:“你这是什么鬼模样?!”脸上淤青迟迟不褪,与唰白的脸色一衬更显白的白,可怖的可怖。短短两周不到,符修瘦的皮包骨,站在那儿总让季铭怀疑他会突然倒下去。 符修笑笑:“坐,要喝什么吗?” 季铭想起正事,坐到客厅沙发上,掏出东西来:“这是你的手机,当时走得急落在片场了。那天视频的时候本来要跟你说的,给忘了,后来忙着忙着也没想起来。电给你充了。你开开看看有没有什么要紧的消息或者电话。要是有那我罪过可大了。” 符修接过来开了机——平静无波。他摁熄屏幕,扔在沙发上,转身去厨房倒咖啡。 季铭环顾楼层上下。这里他很少来,来也只是在门外接符修。现在有机会看这房子内部,不得不说空间很大,大到有点冷清。在新年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家里布置得一派喜庆之时,这座房子却仿佛与世界脱节了。 “只有你一个人?”季铭接过茶杯,问。 “嗯。” “他不陪着你?” “他回老宅陪家人过年了。” “那就这样扔下你不管?” 符修抱臂坐下来,扯了扯嘴角。季铭看他笑得极为勉强,总算知道他为什么消瘦至此了。果然这些人都不是东西。季铭暗忿,但又没有立场多言,只好收起别的话题,也是他这次来的主要目的。 “黄敬你还记得吗?就上次在洛阳探班的?” 符修点头。 “他有意选你做他马上要拍的新片的男主角,邀请你参加一周后他妻子的生日宴。”季铭原以为听到这消息符修会高兴些,但符修仍只是点点头,波澜不惊。 “这次请你去大概是为了再观察观察你,等完了过几天去试镜,没意外的话就成了。” “嗯。” “黄敬是金字招牌。你好好表现,很快就能声名鹊起。” “嗯。” “所以你赶紧想办法把脸上那淤青去了。我看都多少天了,你用药了没?” 符修摸摸脸,疼痛已退去不少:“用的,见效慢而已。”季铭对此十分怀疑。要真照料着自己,能虚弱成这样,魂儿都不在身体了。他叹了口气,起身。“不管你和广陵之间发生了什么,振作起来。毕竟身体是自己的,事业是自己的。你好歹上点心。” 符修垂眼一笑:“我知道。生日宴那天我会很精神地去的。放心。”把季铭送到门口,“抱歉,你来也没怎么招待你。新年礼物什么的……”季铭噗嗤笑:“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新年礼物。你啊,少让我操点心我就谢天谢地了。” 时为晌午,冬季阴翳,冷白冷白的天光下,符修面白如纸。 “瞧瞧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儿,吓人啊。好好照顾自己,身体好了,一切才有后话不是么?” 符修仍旧那样无力地笑了笑,点点头。 送走季铭,符修回到客厅,看着死鱼般躺在沙发上的手机,良久,拿起来拨号码。忙音。 “果然……” 你在哪儿…… 广陵。 第二天早晨符修下楼后,肖伯已经把早饭准备好在餐桌上了——年假结束,老人回来上班了。 “符先生早。”明明是问候,语气却刻板冰冷。 符修一语不发,分毫不动。肖伯静静等着,也不催促。 沉默的对峙。 “他既然让您回来,为什么自己不回来?” “少爷正在出差。” “正月初出差么?” 冷了一分钟。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28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28 “符先生吃早饭吧。再晚就凉了。”老人虽弯着腰,但抗拒的意思很明显。符修败下阵来。 接下来的两天,肖伯照料符修的饮食起居,刻板又沉默,每当符修问到广陵,老人均闭口不言,再追问也是徒劳。老人像堵屹立不倒的铁墙,符修毫无办法。 酒店房间里,广陵合上电脑,揉揉眉心,往窗外一瞥——不知不觉已经天黑了。肖伯敲门应声而入。 “少爷,晚饭时下去吃还是叫到房里?” 广陵刚从公务里抽身,身心皆乏:“我暂时没有胃口。” “这才新年伊始,少爷何不在老宅里多住几天,酒店总不及家里方便。” “肖伯,这话你每年都要说一遍……我这边不用操心……两天前你应该已经回去了吧?” “是。” 广陵想问“他脸上的淤青褪了吗”,想问“伤寒有没有反复”,想问“这段时间他过的好吗”等等等等,千回百转之下,最后只说:“他……怎么样?” 肖伯明白广陵的心思,倒是事无巨细地答了。听到老人说“瘦得厉害”,广陵蹙起眉:“你没有督促他的三餐么?” 肖伯待符修自然没有广陵用心,又挟着个人原因,有时符修不吃他也不会劝,就随符修去,此刻被问及,有些心虚。“符先生胃口不佳,多说也无用。”广陵眉头皱得更深,几次张开嘴又闭上,最后只轻声说:“你……多尽点心。”肖伯应承下来,顿了三四秒,说:“还有……符先生多次问起您的行踪,我没有正面回答。但……符先生想让我帮他向少爷传达几句话。” 肖伯想起今天上午的情景。 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肖伯正在打扫庭院,见符修下楼来,礼貌性问了早安并告知早餐在桌上。然而符修只倚着落地窗一言不发。肖伯转过身继续扫他的落叶,半晌听见身后青年说:“肖伯,这两天麻烦您了。以后不用来了。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照顾符先生是我的职责。” “丢下广陵那边繁多的事务不管,来照顾我这个四肢健全的大活人,想必您也很懊恼。况且……您原也不待见我,何必勉强自己。您在广陵身边多年,总不至于拒绝这点小事的权利都没有。” “符先生误会了,我对符先生并没有偏见。” 青年笑起来:“您当我没有眼睛么?” 老人沉默地伫立了会儿。 “我只是希望符先生能放过少爷。” “我在广家三十年,说句托大的话,广家的每个人都是我的亲人。我看着少爷出生、长大、为符先生的事……哪有人舍得自己的亲人受苦。” “符先生可能不知道少爷有多在乎您,但我们这些局外人都看在眼里。符先生不爱少爷,就请放过他。” 老人记得青年听完先是愣怔,而后笑了一下,说不清是自嘲还是自哀,喃喃道:“不爱他……不爱他……” “他让你转达什么?”广陵有些激动地问。 肖伯回忆青年的话语。“他说————” 彼时青年走至室外,原本及至脚踝的阳光攀至他的面庞,他莞尔: “你现在不想见我,不想回来,不要紧。我等你,广陵。等多久都没关系。我会等你,直到你回来。” 广陵听完握紧双手,仿佛手里攥了沙。 “明晚的宴会不用推。” “是。那……女伴呢?” “不用。” 等肖伯退下,广陵泄了气似的陷进沙发。 事情发展至此似乎成了他单方面的执拗。他之所以避着符修,是因为他看见符修总会想起那天的情形,与此同时又控制不住自己,怕自己仍会奋不顾身飞蛾扑火。然而他已经不起再一次的打击了。 我不想见你么?…… 我想见你啊…… 想的都快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家网络不好了。可能以后得深夜更新了…… 昨晚炖了一晚的肉……真的没人告诉我,能贴出来么? ☆、第 29 章 车内季铭左左右右仔仔细细地审视符修,符修被摆弄得哭笑不得。 “嗯!淤青褪了不少,一化妆就看不见了!很好!精神也好了些,就是还是白得慌,要不要让化妆师再给你打个腮红什么的,显气色。” 符修失笑:“我自认这是我近日来最好的状态了。” “嗯,笑得不错,看来状态是好了不少。可还是太瘦了,衣服都撑不起来。你说老实话,我走之后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符修笑:“不然你以为我这么好的精神哪儿来?再说,一口也吃不成胖子啊。”其实没有。不是他不愿意,是实在吃不下。可能前些日子那样作践身体伤了胃,稍微吃多了点就胃疼。有回晚上他一咬牙硬塞了很多食物,结果吐得胃痉挛。 黄敬的宴会开在他的别墅里。虽然夜间视野受阻,但还是可以看出占地广阔,正门前灯火辉煌,豪车鱼贯而入,众多上流人士携着女眷说说笑笑,随着侍者的指引往更富丽堂皇的正厅去。保镖门卫等也是西装革履来回视察。 如此奢华的生日宴会符修还是头一次见。季铭看穿符修所想,解释道:“黄导妻子爱热闹,请的人就多些,规制也大些。警卫工作当然也要相应地严密点,万一哪个大人物喝醉酒闹出事被乘虚而入的娱记见了报就麻烦了。”说完深吸一口气,转过来拍拍符修的肩,目光灼灼,“符修,别因为自己名气不大就自卑,抬头挺胸。这个圈子瞬息万变,一夜之间谁落马谁上位都说不准。所以……今夜就是你翻身的机会!” 符修重来一世,不过是把经历过的再经历一遍,自然知道如何自处,但面对季铭充满斗志的激励,他不免也紧张起来。不能辜负季铭自始至终的支持。 他郑重点头。 厅内先到的人拿着酒杯客气地寒暄。季铭嘱咐了符修几句便去了别处。符修看着客人愈渐增多,一张张笑脸——年轻的年长的,男人的女人的,新鲜的成熟的,在灯光下像镀了层金。他们推杯换盏,明明素昧平生,此刻却如老友般把酒言欢。符修慢慢啜着酒,冷眼旁观,仿佛自己所处的世界与他们割裂开来。 一杯酒下肚,符修感觉胃有些不舒服,遂放下酒杯,对眼前的珍馐也提不起兴趣。正打算去室外透透气,被身后的声音叫住了。 “这么多菜色竟没有你喜欢的?” “符修转身一看,是黄敬。今夜他穿的格外隆重,眉宇间意气风发。 “哪里,黄导说笑了。“ “我看你兴致缺缺,是我招待不周?” 符修拿眼扫过厅堂,笑道:“如果这样也算招待不周,那我倒不知道什么才算‘招待周到’了。”黄敬闻言笑起来:“那不然就是你不想来,被你经纪人硬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29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29 拽着来了。” “看来黄导今晚是打定主意开我玩笑了?” 黄敬笑得更开怀。“我本以为你性子沉静不多言语,没想到一张嘴还挺会说,不输你那经纪人。” “谬赞。” “看得出来,你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符修知道自己刚才的一举一动都被黄敬收入眼底了,坦诚道:“这样的日子里,比起觥筹交错,我确实更愿意与爱人单独庆祝。其实黄导也是希望能和妻子独庆的吧。” “可不是。但有什么办法。她就是爱热闹。生日一年一次,说什么也得让她高兴高兴。” “想必夫人也不可能不高兴——有这么个好丈夫。” 黄敬哂笑一声:“我哪里好了。年轻的时候让她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好容易家底殷实了,人却愈加操劳。平时基本没时间陪她……嗨,我怎么跟你说起这些来了。”黄敬把酒饮尽。“我得走了,该开场了。你随意。如果实在觉得无趣,早些走也无妨。” “替我向您妻子道贺。” 黄敬摆摆手,回到大厅中心宣布宴会开始。 符修收回目光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刚想看个清楚时,被胡曼的身形挡住了。看的出来她为宴会在着装上花了不少心思。一袭长裙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段,配套的首饰等想必也是经过一番考量的。 “好久不见。”她先抿唇微笑道。 “好久不见,胡小姐。” “刚才就想跟你打招呼来着,但看你和黄导聊得正欢,也不好打扰。” 依胡曼的性格,见着黄敬哪有不迎上去的道理。这话虽然难听,但毕竟她存了自荐的心。刚才没过来,要么是被别人拖住了,要么…… “黄导要拍新电影了。他跟你说起过吗?” 要么是为了刺探情况。 “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黄导跟我谈工作大概也没什么用。” 胡曼闻言尴尬地笑笑,说起别的来:“我看你怎么憔悴了许多。难道春节还累着你了?” 符修眼神一黯但很快恢复如常,就在转眼间,他捕捉到了刚才那个身影——是陆羽。陆羽似乎也看见了他,朝他举杯微笑。符修皱眉。陆羽也在这里……按说他与黄敬应该没什么交集。 “你和羽少认识?”胡曼问。 “算是吧……” 胡曼见他承认,眉眼间透出吃惊和歆羡的神色。 “怎么?胡小姐不是也认识吗?” “我哪算认识,只是有所耳闻罢了。羽少虽然是光影的董事,却极少来公司,见上一面都很难。” 符修心中一凛。“光影的董事?……” “前几年刚入的股,好像数额还不少——那时候公司形势不济。你不知道吗?这可不是新闻了。” 那时他正被打压得无法动弹,哪有工夫打听这些。符修冷笑。他还以为是自己资质不够,最后不得不忍辱含泪选择了下下策。现在看来,当真是天真! 符修虽敛着眼眸,胡曼还是能感觉到他目光下的寒意。她越来越看不透这个男人——原以为他是圈子里的小透明,没想到背后资源庞大;初见文质彬彬,相处温和谦逊,现在又冷淡疏离。 “你明天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怎么样?”胡曼拢了拢发,眼眸低垂,红了脸颊。 “抱歉……” “啊,没有时间?那后天也可以……你什么时候有空就行。”话说到这个份上,胡曼不信符修听不懂。 符修仍只是那句“抱歉。” 胡曼盯了符修一会儿,确定他是明白她的意思才拒绝,勉强勾勾嘴角:“是吗……那、那算了。我先失陪了。” 符修来不及看她是怎样离开的。因为抬眼的一瞬,他看见了……广陵。 他穿得很正式,从正门进来,顿时吸引了不少女性的眼光。他遥遥地同黄敬点头打招呼,随即看见了符修,怔在原地。 目光相撞。符修瞬间湿了眼窝。 那是广陵…… 是广陵! 符修控制不住地战栗,甚至呼吸不过来。 他不爱他吗? 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他不爱广陵吗? 见不到广陵的数日里,他无时无刻不在煎熬。被广陵推开时的情景不停循环,他几近崩溃。他想他。他从不知晓对一个人的思念可以如此深入骨髓,叫人疯狂。 为什么不早一点、为什么非要到这一步他才意识到他对广陵抱有的根本不是歉意,而是爱意?他做的那些所谓的“补偿”真的只是“补偿”么?他把广陵看得比什么都重,心疼广陵、想亲近广陵、想和广陵在一起。如此,他还能说只是内疚心理驱使的么? 瞧他多傻。 ☆、第 30 章 符修逼住眼泪,努力调整情绪,往广陵方向走去。他甚至不敢眨眼,就怕一眨眼,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就不见了。 然而陆羽挡住了他。“去哪儿?” 符修绕过他,他也跟着移动。符修心急如焚,没时间跟他耗:“让开!” “火气好大。”陆羽咂咂嘴,撇身往广陵那儿看了看,转过来挑挑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你们吵架了?” 符修怒道:“做戏做得还不够么?!让开!” “嘘,声音小点儿。这可是公共场合。”陆羽笑,笑得狡诈,“原来我暴露了啊……如果我说,我偏不让呢?” 已经有人侧目,符修不能做太出格的动作,气得浑身发抖:“陆羽,你欺人太甚!” “哼……‘欺人太甚’?”陆羽故意凑近符修耳边冷笑,被符修躲开了。他突然搂住符修肩膀,一边往外走一边抬高音量说:“怎么喝醉了,我带你到外面醒醒神。”符修怒火中烧,挣扎推搡。陆羽岂能让他如愿,死死钳制住他的腰腹:“不想知道他为什么抛弃你么?” 符修一僵。 他一直以为广陵生气是因为他没能在约定的那天及时赶回,辜负了广陵,让广陵失望了。原来……还有陆羽动的手脚! 就在符修这一愣神的工夫,两人已拉扯到会场边缘。符修只觉满腔怒火直冲头顶,手肘奋力一击,陆羽钝痛之下松开手。 “你做了什么?!”符修低吼。 “你问广陵去啊。噢……可惜他现在不要你了,见一面难如登天。”陆羽志得意满笑得残忍。 愤怒叫符修晕眩,他粗喘几口气,咬牙切齿道:“陆羽,别以为费尽心机不择手段就能达到目的,告诉你,休想!广陵是我的。永、远、都、是。”没看陆羽一瞬扭曲的脸色,转身去找广陵,但满会场却失去了他的身影。 符修急切地出了会场,一遍又一遍地拨广陵电话。不知多少次后,终于接通了。 符修嗓子发粘,颤声问:“你在哪儿?” 没有回应。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30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30 符修的心迅速沉下去。 “你是不是已经走了?” 还是没有回应。 符修泪水夺眶而出。 难道你就这样一句话也不跟我说吗?难道今晚一别就是最后一面了吗? “广陵……你别不理我啊……说话啊广陵……” 那头终于有了声响。声音低沉沙哑:“你想说什么?” “回家。我当面说给你听。” “……好。” 两人都哑着嗓子挂了电话。 符修借了季铭的车,疾驰而去。 陆羽望着符修驾车离开,停车场里白晃晃的灯光照得陆羽表情阴鸷。 “别只会说大话,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挽回!” “哼……‘你的’……没人教过你不要乱认别人的东西么?!‘你的’?!是我的!我的!!我的!!!” 他厉声嘶吼。 符修那句话钢钉似的生生钉入他的关节,拔除不去。 一团火窝在心口,他一脚踢在车身上,车子发出尖锐的鸣叫。警卫循声而来。 “少爷,还是回酒店吗?”肖伯问,然而得不到回答。 没人能懂广陵看见符修那一刻时的心潮澎湃。 符修瘦了很多。怎么会瘦成那样呢……纸片似的,轻轻一碰就会倒。他的眼睛里全是水光,好像须臾间就会掉下泪来。 你也在痛苦吗?也在为这短暂的会面激动吗?那为什么……为什么还会和陆羽纠缠不清呢? 他接起电话,听见了符修的哭声。 “回我住处。” 肖伯调转方向。 车内没有开灯,流光从车身上掠闪而过。一段明一段暗,间或照亮男人脸上蜿蜒而下的泪痕。 符修不知道陆羽到底使了什么离间计,知情人除了广陵陆羽,他还想起杜非。那晚他二话不说上来就给了符修一拳,看来也是知道的。符修拨通杜非的电话,接电话的人不阴不阳地说:“有何贵干?” “杜非,2月16号晚上陆羽是不是去了?” 杜非冷哼:“事到如今你还问这个干嘛。我平时是挺不喜欢他的,但要不是他,广陵到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呢!” “我只问你,他说了什么?” “他揭穿了你的假面,可惜广陵——” “杜非。” “你现在问了有什么用!有什么用?!你敢说不是你做的?!敢说那照片里不是你?!敢说你没有背叛广陵?!” 照片。符修捕捉到一个关键词。 “我敢说。” “我呸!少恶心人!虚伪也该有个度!” 符修突然想起和胡曼一起吃饭那天晚上的闪光。 “杜非,你情愿看图说话我也没办法。但是别把无妄的罪名加到我头上。” “那照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还能冤枉你了?!” “我承诺过会和广陵好好处,我说到必会做到。” 沉寂了好几分钟,杜非重重地咂了两下嘴,将来龙去脉告诉符修。 “我就再信你一次,如果——” “没有如果。”符修把车停下,望向灯火通明处,“再没有如果。” 进了房子,肖伯正要走,迎面看见符修,说:“少爷在楼上书房。”符修抹了把脸:“我知道了,谢谢您。” 符修一步步拾级而上,推开半掩的书房门,广陵正背对着他站着,听见响动也没有回头,只说:“什么事,说吧。” 时隔多日,终得再见。咫尺之距,却恍如天堑。 符修未语泪先流。 “你以为我在骗你,对你的好都是假象;你以为我恨你,想摆脱你;你以为我和陆羽厮混,和别人不清不楚……你对我失望了,你要抛弃我……不肯见我……” 符修话哽在喉咙,泪水越发汹涌。而男人深色的背影始终岿然不动。 “不转过来吗?不看看我是怎样一副落魄样子?还是说你到现在还是不想看见我?!” “为什么,你宁愿相信陆羽的片面之词也不肯来问我?问:你是不是恨我?!是不是要离开我?!是不是和别人勾三搭四?!是不是从来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为什么!为什么不来问我?!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为什么要闷在心里!为什么那么狠心断绝和我的一切联系?!为什么自说自话地判了我的罪?!为什么要抛弃我?!” “你问过我了吗?!问过了吗?!!你回答我!!!” 符修的嘶吼如矛,广陵心如刀绞,他转过身来,眼角发红,看见符修苍白濡湿的面庞,颤声道:“别哭……” “自怜自哀很有成就感吗?!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天都过的什么日子?!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知道我有多绝望?!!” 广陵靠近歇斯底里的青年拭去他的泪水,符修的颊上一片冰凉。这阔别已久的触碰让广陵再也盛不住眼底的液体,声音低哑:“别哭……” 符修狠狠抱住他。 “我没有……陆羽说的都是假的。照片是他断章取义。他随便编两句你就信了……这世上还有比你更蠢的人吗!” “那我说我爱你,你信吗?” 广陵身躯一震。 他还抱着青年,他听见他说……我爱你…… 他曾经以为最无望的感情得到了回应,他以为会永远憎恨他的人,就在刚才,倾吐了爱语—— “我爱你,你信吗?” 往昔光阴浮上心头。 明明在符修住院的时候就决定过,飞蛾扑火也好,万劫不复也罢,始终待他如初。如今的自己是怎么了,竟弄出这样的闹剧,竟害的他最珍重的人憔悴至此。 “信。” “我信。”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不对……” 广陵深深拥住符修,不停低喃:“对不起……” “别丢下我……别不理我……我受不了……广陵……”符修埋在他颈间,仍带着泣音。广陵听在耳里痛在心里。“对不起……再不会了,别哭。”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段就到这里啦。嗯没错,下章就是……咳咳 但是为了避免被锁,就不贴了。 ☆、第 31 章 早晨符修还睡着,广陵坐在床边探了探他的额头。还好,温度正常。昨晚他们又在浴室做了一次,他怕符修着了凉。符修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让人怀疑他呼不呼吸得过来。广陵把被沿往下压压,看见衣领掩映下隐隐约约的红痕,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或许感觉痒,符修睡梦中缩缩脖子,往被窝里钻。如果可以,广陵也想让符修就这么睡下去,但已经快9点了,符修的身体瘦弱成这样,必须起床吃早饭。他叫醒符修,青年迷蒙地睁开眼睛。 “吃早饭。”广陵扶他坐起来,准备抱他去洗手间。符修搂住他不撒手,头摇摇晃晃地靠在广陵肩上,说话带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31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31 着刚睡醒时特有的鼻音:“等会儿……我有点胃疼。”广陵立即绷紧神经:“怎么了?”“唔……”符修的神思还未从睡意中完全清醒。 其实是因为前阵子伤了胃,不仅吃一点就撑,每天晨起的时候也隐隐发疼,再加上昨晚只喝了点酒,其余什么也没吃,又和广陵闹到很晚,现在疼痛的感觉有些明显。 “我们去医院。” “没事,一会儿就好。”符修拿脸颊蹭广陵,示意他宽心。 “不行。” “去了医院也是挂水止痛,没用的。以后自己慢慢调养就好。”说完亲了广陵一下,“不去,啊?” 广陵皱眉皱了半天才勉强点头。 “腰酸吗?” “嗯。” 广陵抱着他,手从他的睡衣下摆里伸进去。符修突然腰肢一颤,笑起来:“你的手有点凉。”广陵也弯起嘴角,将手印在他肌肤上:“现在还凉吗?”符修笑着摇头。广陵在他耳垂上亲了亲,慢慢帮他揉腰。揉着揉着手往下去,符修一下绯红了脸。 “那儿疼不疼?” 符修下意识夹紧了臀。疼是不疼,但终究不舒服。 “我看过,有些肿。已经上过药了。但是——”话没说完被符修咬了口,广陵稀里糊涂。 “别、别说了……”符修眼神飘忽,“我要去洗漱。”广陵看到符修红着脸才明白过来,心里像麻雀乱窜一样轻快喜悦。 下楼梯的时候,股间摩擦着后面红肿的地方,行走不便,广陵也怕符修难受,抱小孩似的将他轻轻托起。符修既羞又恼,朝着男人的肩嗷唔就是一口。男人不明就里,黑漆漆的眼睛就那么看着他,符修恨恨。这是犯规啊!犯规! 确实是饿了,蔬菜粥的味道闻着就觉得香。符修舀了一勺吹了吹送进嘴里。 “你公司什么时候上班?” “要再过几天。” 符修“唔”了一声,低头喝粥。 明亮的光线打在符修脸上,安静得像幅画。突然他抬头问:“你怎么认识黄敬的?”昨天的宴会,应该只有熟人才能去的吧,当然他自己是个例外。广陵从画里回神:“机缘巧合,一来二去就认识了。”这个回答很模糊,但符修转念一想,广陵为他在娱乐圈铺路,少不得要和圈里人打交道,认识黄敬似乎也不足为奇。 “以后不用为我这么费心了。” 广陵一愣,随即明白符修指什么:“可是你不是……”他还记得符修对演艺事业的热情,符修倒是快忘了。他还没告诉广陵自己重生的事,广陵还以为他想在娱乐圈里出人头地呢。符修笑:“以前是我太急功近利了,虽然现在也是托了那时候的福。先不说我们现在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我现在觉得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你在就好。其他的顺其自然吧。你别替我操心了。” “……嗯。” “要是实在不行……你养我吧?” “嗯。养一辈子。” 符修本意开玩笑,却得到广陵这么认真的回答。 这个男人对他作出了一生的承诺。 “好。”符修笑。 “我吃饱了。”符修放下勺,碗里还留了一小半粥。 广陵蹙眉。这才吃了多少。“再吃一点。” 符修看广陵神情严肃,只好又吃一口。 “再吃一点。” 符修摇头。“吃不下了。” 广陵拿起勺,舀了一口送到符修嘴边:“你吃得太少了,再吃一口。”符修犹犹豫豫地咬住勺尖,却不肯张嘴。广陵逼的太紧,他顶不住,只好又吞进去,没想到这口还没咽完,广陵又舀了一勺。符修被气笑了:“你当哄小孩子呢?我真的吃不下了,吃多了一会儿胃疼。”广陵抿唇沉默了会儿,说:“我们还是去医院——”“广陵!”符修当真是哭笑不得。“可是你这样……不好的。”“没关系,慢慢养着就好。”广陵最终妥协,放下碗勺,揩了揩符修嘴边的粥渍。“要是没有效果,就带你去看医生。”“嗯。” 吃完早饭,两人坐在一起说了会儿话,有人来访。 季铭没想到开门的是广陵。他以前没跟广陵打过交道,算起来,今天还是头一次近距离接触。该说毕竟是成功人士吗,举手投足间的成熟感不是那些二世祖能比的。 “你好。”季铭先开腔。 “你好。” 可惜是副扑克牌脸。 符修正窝在沙发里看杂志,见季铭来了,站起来要去倒茶,被广陵摁住。 “坐。”符修招呼季铭。季铭看广陵去厨房倒茶,意意思思地坐了:“他不是回老宅了吗?”“回来了啊。”季铭还想再问,瞧见符修脖子上的痕迹,什么都明白了。敢情前几天是吵架呢,现在和好了。他干咳一声:“我说你,借了我的车怎么也不开回去给我,还得让我过来拿。平时开车来不觉得——你这儿住得还挺偏啊。” “抱歉,我忘了。我也是刚起床。” 季铭又干咳一声。那是,瞧你那身印儿,想也知道昨晚……咳咳,今天早上可不得起的晚么…… 广陵端来茶水,打断了季铭的腹诽。 “我来还有个事儿,你也差不多该回公司训练了,再过两天去试镜黄导的电影。” “明天就回吗?” 季铭觑了眼并排坐的俩人:“也不是。不过快了,也就两三天的事。” 符修捧着热茶杯喝了口:“好,我知道了。” “所以趁还有时间再悠闲一下吧。忙起来可不会有这么好的休息机会。” “嗯。” “行了,我走了。” “不留下来吃饭吗?” “不了,我还有事要忙。我车钥匙呢?”季铭隐约觉得如果留下肯定会被秀一脸恩爱。 “在门口的鞋柜上。”符修说着站起身来去拿,被广陵拉住,“没事,就到门口。我正好送送他。” 到门口,季铭欲言又止,最后实在没忍住:“等工作起来,你注意点儿啊……” “什么?” “咳……”季铭指指脖子。符修迅速抬手一遮,很不好意思。昨晚闹得太厉害,他也是今早一照镜子才发现,广陵在他身上留了那么多红印,很多颜色还很深,估计要好几天才能消下去。脖子上几个还特别明显。季铭也略显尴尬,摸摸鼻子:“不过看你这么精神,我也放心了。我走了。” 送走季铭,符修摩挲着脖颈,又笑起来。 “广陵,我们午饭吃饺子吧!” ☆、第 32 章 “面也要自己和么?”广陵问。 “是啊。皮要自己擀,馅要自己弄,都要自己动手的。”符修往面粉里加水加鸡蛋,一拌顿时满手面粉。广陵见他有些吃力,卷起袖子帮他和。符修望着他,笑道:“我妈如果还在,一定会夸你和得漂亮,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32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32 她的笨蛋儿子到现在也没抓到要领。” 广陵手中的动作一顿。他知道符修的母亲已经去世了,但从没有听符修提起,除了符修去洛阳拍戏的那一次,唯那一次。 “伯母……是个什么样的人?”广陵慢慢揉搓着面团,小声问。 “她?很普通。中国一般家庭女性的特征她都有:唠叨、好管闲事、爱斤斤计较……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好强了点吧。我爸一声不响地走了之后,但凡别人在她背后戳脊梁骨,她总是要骂回去的。从小学到高中,独自拉扯我长大,七八年,也没靠过谁。啊……还有就是厨艺好。可惜我只学了一星半点。” 广陵想安慰安慰符修,又不知道该怎么措辞;想抱抱他,手上又都是面粉面疙瘩,最后憋出一句:“伯母很好……很坚强。”符修被男人的窘迫逗笑了:“我没有伤心,不用安慰我。我只是想跟你说说她。以前每年过年都是我们娘儿俩一起过,她走后我就再没和谁这样一边包饺子一边说话了。” “我妈……她是乳腺癌,本来经过手术、化疗是治好了的,没想到后来肺转移。早期没表现,等到后来胸痛、干咳、咯血,她也瞒着我,说没事没事,不去医院。要不是后来发作得厉害了,被送进急诊室,我都不知道已经晚期了。我一面悔恨自己的不体贴,一面埋怨她为什么不早说。过了一个多月,她就走了。现在想想那时除了一味地哭、埋怨、悔恨,其实能做的事还有很多。比如亲手给她做上一桌菜、给她买她一直舍不得买的衣服或者甜点——你不知道,我妈她很馋的。那家店的甜点她一直嚷着想吃想吃但总舍不得,嫌贵。可惜我当时消极到谷底——父亲离家数年杳无音讯,唯一的至亲也将弃我而去。那一个多月,我完全没有让她看到我成熟、长大的一面,估计她走得也不安心吧。” “她走的时候跟我说:以后要活得漂亮一点。别像她,年纪轻轻被丈夫甩了,一个人拉扯孩子,到了还得了这劳什子病,没安生过一天。” “我老家是个小地方,邻里街坊之间消息传得很快,所以父亲走后,风言风语很快就传开了。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说,还经常在我妈背后指指点点。” “后来我和我妈搬了家。离了闲言碎语,我妈似乎也轻松不少,只是有时候还是会一个人发呆。我问妈你在想什么,她就斥我去去去,大人的事小孩别管。那时我也不小了,可她总拿我当孩子。直到有一回我瞧见她看着父亲的照片抹眼泪——那照片她一直存着,搬家的时候也没扔。我当时、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我妈走的时候我都觉得,她是恨那个男人的。被那样对待了怎么可能不恨呢。但现在想想,或许我妈她一开始是恨的,边恨边等,想着哪天那个男人突然就回来了,就像他当初突然离开一样。然而漫长的光阴过去,她失望了放弃了,所以搬离了小镇。尽管如此,她还是思念他。或许……她一直爱着他,从未改变。” ………… 符修一边切菜做馅一边陆陆续续说了很多。广陵把面揉好放在旁边醒着,自己站着静静地听,看着符修说到高兴的地方笑笑,说到伤心的地方也笑笑,只是个中意味不同。 “那你呢?” 符修看面团已经醒好,开始擀饺子皮,忽然听到广陵发问,偏过头来“嗯?”了一声。 “你对伯父,是爱还是恨?” 符修往案板上撒了把面粉。“我啊……最初当然是恨的。他不留只言片语就抛弃了我和我妈,我们娘儿俩相依为命的辛苦都是拜他所赐,不恨倒是怪事了。每次看到我妈摸黑换电灯、掏下水道、搬重物,我都会在心底诅咒那个抛家弃子的男人。为什么要抛弃我们呢?我妈不好么?我不好么?……之类的问题我每晚都会想。但是后来,随着他父亲角色的长久缺位,我渐渐把他忘了,好像这个家原本只有我和我妈两个人。一转眼十年过去,现在你问我是恨他还是爱他,我倒说不上来了。可能不恨了吧……” 广陵对这个“岳父”的印象很不好——他让符修的整个青少年时期都过得很辛苦。一个没有责任感的父亲。和自己的父亲一样。 符修见他又皱着眉,笑:“怎么了?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样?” “如果是我,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无论过去多久,错就是错,不会改变。” 广陵的眼里藏着隐隐怒火,语气不同寻常地严肃。符修从没见过他这样。 “广陵,你有时候真像小孩子。” 广陵没料到他会说这么一句,一时愣住了。 “在是非问题上,小孩子总是最认真的。” 广陵低下头:“认真……不好吗?” “谁知道呢,可能好也可能不好。只是物极必反,太过认真最后累的还是自己……你现在低着头的样子也像个小孩子……别动,脸上有面粉,自己都没意识到吗?”符修抬手帮他掸,结果越抹越多,“啊……我忘了自己手上也有了。”干脆在广陵两颊各画了三条杠,凑成大花猫的胡须,看着很滑稽。广陵任他动作,等符修玩够了,望着他说:“明年,和我一起回老宅过年吧。”符修回望进他深沉的眸子里:“好。” 广陵经历过什么,是什么造就了他现在的性格……大概到时一切都会知晓了吧。 “你的脸,快去洗洗,洗完过来我教你包饺子。” 广陵面和的不错,包饺子却笨拙的很。 “馅放太多啦。” “你那样捏下锅之后会散的。” “看我……明白了吗?” “啊……太用力了……” ………… 广陵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吃完午饭,符修坐在落地窗前晒太阳,地上铺了毛毯,坐着也不觉得硌人。 “别坐地上,凉。” “不冷,你也坐。太阳很好。” 符修给他挪了个位置,拍拍。广陵无法,只好也坐下。符修把菜谱摊了一地,问:“你喜欢吃哪个?”广陵不解。“回头我可以学着做。上次的糖醋排骨有点失败,我还得再向张婶取取经。一道一道来。” “你不用……很危险。会被油溅到、会切到手……” “哪里算危险了。”符修觉得广陵说得太夸张,“下厨总会碰到的,很正常。” 广陵依旧锁眉。 符修伸手将他的眉尖压平:“别老皱眉,看,都有细纹了。而且怪吓人的。你在公司这样?员工都不敢喘大气吧。” 在符修面前广陵表情已经够柔和的了,在公司则是总板着脸,一皱眉总让底下人心惊胆战的。他们还不知道,只因为这几句话,未来新一年的工作局面将会轻松很多。 广陵搂他,他顺势靠在广陵怀里,广陵将他整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33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33 个拢住。 “你不说我就随便选一个好了。松仁玉米好像很简单……对了,张婶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 “后天啊……后天我要开始工作了,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可以让她提前回来。” “别了。大过年的,小心人家说你剥削劳动力。” “………” “黄导的电影,试镜能中的话,又要去外地了……” “我会去看你。” “真的?” “嗯。” “太阳好暖和啊……” “嗯。” “广陵。” “我在。” “你身上有股甜香……” “你自己闻不到吧……” “很淡……” “为什么会有呢……” “唔……有点困……” 符修自言自语的声音越来越小。察觉到怀里人的呼吸逐渐放缓,广陵一动也不敢动,直到确认符修睡着了才慢慢挪动肢体,把他抱起来。符修好像有些醒,晃了晃脑袋,靠上符修的胸膛,复又睡了。 抱进房间,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盖上被子,符修似乎感觉更加舒服,往被窝里缩了缩。广陵拨开他散落下来的刘海,在额头上亲了一下。 这似曾相识的情景还是上次在医院……转眼几个月过去,没想到他梦寐以求的日子也有实现的一天。 今天的阳光确实很暖,暖得他心都将融化。 ☆、第 33 章 两人在一块厮磨了两天,今天符修该去公司了。他站在穿衣镜前穿衣服,叹了口气,正巧被来喊他吃早饭、推门而入的广陵听见,面对男人带着些许疑问的目光,符修耳尖发红:“本来想和你在一起多待几天的……” 广陵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以前他对着空荡荡的房子时就曾极端地想过,把符修关起来,哪儿也不准去。屋子外面配备看守,一旦符修逃了就把他抓回来。但广陵深知这么做只会让符修更加憎恨他,所以那点阴暗心思只能揣着。现在好不容易重归于好,才相处了短短两天就又要忙于工作聚少离多,广陵也很郁闷。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既然心意相通,那也没什么好怕的了。毕竟生活总要继续下去。 广陵瞥见他颈上尚未褪去的红痕:“这个,工作不要紧么?”符修冷不防被他摸了下脖子,心一惊,转而明白他的意思,拉开衣领往镜子里仔细看了看——还是有着暧昧的红色。“那就不穿这件了。穿领子高一点的。”说着从橱柜里拿了件换好,广陵帮他整理领子:“抱歉……”符修听了,忍不住想调侃他:“这回道歉了,下回你能控制的住吗?” 广陵平时颇为冷静自持,然而情潮之下谁人能挡。想想符修床第间的风光,广陵郑重其事地思考了会儿,自认这个可能性不大。但是……“我尽量。”符修被彻底逗笑了。 笑完他在广陵唇上亲了亲:“我不在意这些。你别放在心上。”如果不是因为他公众人物的身份,说句难为情的话,广陵爱印多少个都随他去。他连心都给广陵了,还在乎身体吗。“等我以后退了圈,就不怕了。” 前天早上符修是说过演艺事业顺其自然,但广陵觉得符修还是想在娱乐圈发展的,没想到现在他居然早早考虑到了退圈。 “不用为了这点事就……” 符修笑着摇头:“我委屈谁也不会委屈你。”自他重生,一早就无意于演艺圈了,只是还有合约在身,不好立即甩手不干。算算也快到期了,他得思量思量退圈之后的打算。 广陵听得他这句话,心头一暖。 “对了。”符修从床头柜里翻出黑绒小盒,里面躺着一枚精致袖扣,“这本来是打算在你生日那天给你的,但是……掉了一颗,我一直没找到。虽然很不好意思虽然很迟了……但我欠你一句:生日快乐,广陵。明年,等明年,一定准——”话不及说完被广陵拥住了。 符修下巴搁在男人肩上,莞尔:“单只也不能用,就放着吧。回头我买一对新的。” “嗯……” 下楼迎来张婶热情的问候:“早上好啊符先生,新年快乐万事大吉!” “早上好。也祝您身体健康。” 张婶得了祝福,喜不自胜,乐滋滋地盛来早饭。 “你明天开始上班么?”符修咬了口荷包蛋,未完全凝固的蛋黄从嘴边流下来,广陵拿纸巾给他抹了,“嗯。” “那你今天一个人在家不是无聊?” “我要提前准备工作的事。” 符修应了一声,转而说:“我大概赶不回来吃午饭了,下午还得去试镜……晚饭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吃。要是晚了,你先吃,别等我。” 说起广陵不愿意符修去工作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三餐不规律,有时也不营养,而他的胃……“午饭你一定要吃。晚饭我等你回来。” 符修对广陵的倔脾气实在没办法:“好,我知道了。回来前会给你打电话的。哦对了,张婶?” “哎。” “我年前交给您的那张药膳方子您还记得吗?” 张婶一脸歉意地搓搓手:“对不住,符先生。那纸……被我家猴崽儿弄坏了……” “这样啊……那……上面的药膳您还记得几个?” “哎哟我年纪大了……只记得一半……” 符修若有所思:“没事。张婶,今晚就照您记得的做一个吧。”看来今天还得抽空再去求一张。一想起那个老头,符修有点慌。 “好嘞。” “你哪里拿到的方子?”广陵问。 “上次那个美食养生类节目上认识的中医药专家,人很热心。本来是为你求的,结果现在倒成了两个人都要用……” 临走前,两人又在玄关处磨了许久,季铭都等得不耐烦了。符修上车的时候,季铭甚至感觉自己都能看到他四周冒出来的小花,一阵恶寒,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恋爱的酸臭味……” 在公司遇见胡曼,对方见到符修只是打了个招呼,没有多说其他,想必放弃了;下午的试镜很成功。这让季铭松了口气。他虽然很有把握,但不成定局总不放心。 剧本拿在手里,符修大致浏览了一遍。 这次的电影讲述南唐后主李煜的一生。善书文、工书画,虽志在山水却因造化弄人,显德六年入住东宫,建隆二年成为太子监国,六月于金陵登基,立周氏娥皇为皇后。看似风光,但嗣位之时南唐已奉送正朔。开宝四年至开宝六年因赵匡胤的威胁屡屡降制示尊,此后更是国土不断沦陷。开宝八年十二月,金陵失守,李煜投降,南唐灭亡。然而噩梦并没有结束,开宝九年被俘送至京师,从此成为俎下鱼肉。经过两年的屈辱生活,最终被毒死于北宋京师。生于七夕,死于七夕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34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34 ,时年四十二岁整。 “季铭。”符修合上剧本,指着自己问,“我长了一张苦情脸吗?”季铭哈哈大笑:“说什么呢!怎么,这次的剧本你不中意?不中意也没辙了。我先前也了解过,李煜……不是挺适合你吗?” “前一个是历经战乱独自垂暮的公子,这次是优柔寡断的亡国之君……我就适合命运悲惨的人物?” “哈哈,哪里的话。他们都饱读诗书爱好风雅,不是和你形象挺吻合的么?” “你哪儿来的错觉?” “至少你的粉丝是这么觉得的。” 季铭把网上的一些饭制的图给符修看,大多都是之前那部电视剧的定妆照,做了各种各样的处理,还有些是电脑合成的。 符修肤白,眉眼清秀,本就符合玉面小生的形象特征。天生性子沉静如水,再加上添了些重生来的释然豁达,因此扮古装相时,举手投足便带了公子的翩翩风范。不笑的时候清冷矜傲,笑的时候春风缱绻,俘获了不少女性的青睐。 “你的人气在一点点积攒。等那个电视剧开播,影响估计还会在扩大些。你先以这个形象来,转型的事以后再慢慢筹划。” 符修倒是无所谓。以后……以后他都不在这个圈子里了。 “几点了?五点多了……回公司吧?”季铭边说边发动车。 “我要去个地方,有事。” ☆、第 34 章 林深在家,把符修、季铭迎进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有、有点乱……别介意,坐……”季铭目瞪口呆地看着满地的医书。这、这还有地方下脚吗?别说坐了。还有,这屋子里的味儿也太浓了吧……季铭实在受不了,掩了掩鼻子,被林深看见了。健气青年嘿嘿一笑:“家里药材多,这几天也没通风……味道冲,让你笑话了。”季铭立即放下手干咳一声。 过年对林深来说完完全全是一次大放假。他没有亲人,没有恋人,唯一和他最亲的就是此刻在房间里给人看病的老头——他师父。团圆、约会什么的全与他无关。他喜欢放假,放了假能专心看很多医书,研究很多资料,所以这一整个年他都窝在家。自己家里嘛,讲究啥,乱点没关系。他师父也和他一个德行,一扎进学问里头没边没际,根本不在意环境。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林深急吼吼地把散乱的书从沙发上捧开,好歹空出了地儿:“你们坐,我给你们倒茶去。”没等符修二人说话就往厨房去了。不一会儿传出一声吼:“师父!我刚烧的一壶水!你是水牛吗!!”符修和季铭一惊,面面相觑。然后只听厢房里也传来一声吼:“干什么!喝你一壶水怎么了!吵吵什么!没大没小!”嚷着嚷着从房间里出来了,与之一同出来的还有一位妇人,穿着庄重贤淑,一看便知与寻常市井妇女不同,说话轻声细语:“孙叔您还是那么精神。”老人闻言眉飞色舞,似乎颇为自得。 “我爸总吵着让您过去陪他下棋,您怎么一趟也不来?” 老人两眼一瞪,手一挥:“我这个徒弟就够不省心的了,哪儿有闲工夫和他瞎搅和,你回去让他歇歇心,别总老往我这这儿打电话!” “好好好,知道您忙。那有空来家里吃饭也是好的嘛。” “嗯……这倒可以。你给我做盐酥鸡。” “好,一定。您什么时候来打电话给我就行,我给您做。” 老人眉头一展,笑起来。 “那我走了。” “去吧去吧。药按往常那样熬啊!” 林深黑这张脸倒了两杯新烧的茶水回来。 “干什么,喝你几口水就不行了?”老头送走妇人,瞥了眼林深,林深不和他呛,转头招待符修和季铭:“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这次来有什么事吗?” “呃……上次老先生给我的药方,我不小心弄丢了,也没备份,所以这次来……想问问能不能再给我开一份?”符修这么一说,老爷子才打量起眼前的人来。哦……原来是上次那个。 “哼,你当我这儿是寻常药馆啊?” 林深扶额:“师父!你就不能客气点吗!人家是客人!” 老头又哼了一声。符修讪讪。季铭觉得这老头架子挺大,还总瞅他,好像他脸上有奇怪的东西似的。他咳了一声,端起茶杯吹吹热气喝了口。 “这就是你爱人?” 季铭嘴里的水一下全喷了。 林深真的是……掐死老爷子的心都有了。 符修红了红脸:“不是的。他是我的经纪人。” “哦……”老头弄错人,也自觉没意思,“你跟我来,我帮你写一份,顺便帮你看看。你看你那脸色……” 季铭惊魂未定地擦擦嘴。这老头…… “对、对不起啊……我师父他就这样。你见谅。”林深为老人擦屁股。季铭摆摆手。 两人没共同语言,一时陷入沉默。 “那什么,我也会看病的。要不……我帮你看看?“林深一说完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这不是在咒人家有病么!季铭心想自己平时有些失眠,就算没什么病,讨个安神的方子回去也不错,点头答应了。 林深拿了纸笔写好方子,又在沙发夹层里、裤兜里四处翻找,找着一张皱巴巴的名片,同方子一道交给季铭:“做法都写在这上面了,我一会儿给你抓药去。回家有什么不懂或者不良反应,打电话给我。呃……名片是破了点,别介意。应该能看清的吧,电话号码……”说完确认似的凑过去看。季铭被突然伸过来的毛茸茸的脑袋吓了一跳。“多谢。”林深挠头嘿嘿笑。季铭看着他,莫名想起金毛犬这种动物。 这时符修尾随老头出来了。 “小深子!抓药!”老头把纸扬了扬。林深脸一红,恼道:“都说了别那样叫我了!” 从林深家出来,天刚黑。季铭开了前车灯,借着灯光还能看见林深站在门前朝他们使劲挥手说拜拜。 “你怎么和他交上了?” “就上次那次节目。” “那老头知道你的事?” “嗯。为了开方子,我说的。” “你!这种事怎么能随便说?!那老头和愣头青都知道了,万一——” “不会的,要说早说了。” “但愿。小心驶得万年船。” 几天后,符修要进剧组了。 广陵看着符修把衣物放进行李箱,犹觉不够,又从衣橱里拿了好多件塞到箱子里。 “装不下了……” “那再用一个箱子。” “箱子多了累赘……” “会冷。” 符修哭笑不得,从广陵手里扯过衣物放回原位,捧住广陵的脸,“没事,我都带够了。以后会越来越暖和的,不会冷。”广陵掀了掀眼睑,垂下眼去。符修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35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35 对他这小孩儿样最没辙:“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广陵抿着唇不说话,符修只好拿出杀手锏,在他脸颊上狠亲了一口,他才“嗯”了一声。 “去横店吗?” 符修摇头:“要先去开封。” 开封孙李庄是李煜被羁留三年之地。导演看符修脸色不佳,形象正好贴合李煜晚景,于是决定先拍那一部分的戏份。 “到了给我打电话。” “嗯,一定。”符修拉起行李箱搬到楼下,季铭帮他运到车后厢。 符修转过来和广陵告别。时为傍晚,被昏黄的夕阳照着,广陵身上像落了层光晕,黑亮黑亮的眼睛注视着自己。那一瞬符修根本不想走。 “你在家也要注意身体。张婶煮给你的,必须喝了。知道吗?” 男人点点头。 “那我走了。” 刚准备转身被男人抱了个满怀。车里的季铭急得想跳脚。别仗着这是你家门口就乱来!这好歹是外面!外面!万一被人……有点危机意识行不行! 符修拍拍广陵的背:“两个多月我就回来了。” “嗯。” 符修又心疼又好笑。这撒娇的角色是不是反了? ☆、第 35 章 杜非跑到广陵办公室猛盯着他瞧,广陵瞄了他一眼:“没完了?”杜非这才讪讪地收回打量的目光:“我这不是……你俩……真的和好了?”他歪着脑袋,试探性问。广陵把事情始末告诉他,他摸着下巴消化了好一会儿,末了咂舌:“他手段倒是挺多。只不过这次失败了,下次指不定还整出什么幺蛾子呢。”这也是广陵担心的问题。 “广陵,你怎么招惹他了。看你为你着魔的样儿。” 一个怯生生的小孩儿身影掠过广陵脑海,没理会杜非的调笑,转而说起工作上的事:“过几天和秦风合作个项目,要联合开办产品发布会,你提前准备一下。” “‘秦风’……是那个‘秦风’?” 秦风是创始者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公司。资历虽远不及广式,但当年也是雄踞市场,更一度占据商界的半壁江山。然而神话并没有持续多久,自从创始人去世,他弟弟秦瑞接手企业,很显然力不从心,导致秦风逐渐走下坡路。直到两年前创始人的亲生儿子秦沈言从海外回来,进了公司,颓势才慢慢挽回。 这些杜非听说过,但一直没什么实感。毕竟他又不是总裁,只是给人打工的,商场上的风云变幻跟他没啥关系,而且……“它不是一直跟咱们没什么往来吗?” “嗯。这次是他们主动找上我们。” “怎么,想借势来个大翻身?” “互惠互利罢了。” “反正这上面的事儿我也不大懂。成,回头你知会我一声就行。”杜非一拍椅座站起来,想起什么又摸摸鼻子,“那啥……之前揍了你家心肝儿一拳,我在这儿赔个不是啊……” 广陵眉眼微变,做了个哦,我想起来了的表情。 “我当时也是没搞清楚状况,替你鸣不平嘛……” “扣一个月薪水。” “哈、哈哈……广陵你都会开玩笑了……” “没开玩笑。” 两三秒后总裁秘书听到办公室里传来一声哀嚎,正不明所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外面进来。 秦沈言一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男人瘫在沙发上一副生无可恋样,嘴里念叨着:“我的酒钱……” “这是秦天集团的副总秦沈言先生。”秘书引荐完就出去了。杜非一听是外人,火速收起表情,站起来装模作样地拍拍衣角:“你忙,我先下去了。”与秦沈言擦肩而过时,闻见对方身上的烟草味,一脸嫌恶。打扮得倒是周吴郑王的,行为习惯那么差。印象分唰唰直降。秦沈言将他的表情不动声色地收入眼底,侧身与广陵寒暄起来。 转眼一个月过去。开春了,天气渐渐回暖。广陵和符修虽然分隔两地,但时常打个电话、忙忙公司的事,日子过得很快也很太平。大概过得不舒坦的只有杜非。再半个月就要开发布会了,秦风的代表人居然又提出要变更展览空间。在他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对方又打来电话。 “杜先生,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再改变一下现场产品展览的位置。” 杜非一听,肺差点气炸了。冷静!冷静!冷静…… “可是我们之前不都说好了吗?而且我这边已经在着手准备了。再变卦的话还得再重新全局布置,只剩半个月恐怕……” 对方沉吟了片刻,在杜非以为他快放弃的时候,又听见:“这是秦风与贵公司联合举办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相信杜先生是个有责任心的人,以杜先生的工作能力,结果一定能让人满意。” 杜非一口老血。 “我……”我去你妈的!!“我尽力……” “那杜先生看什么时候方便能详谈一次?” “当然是……越、早、越、好。” “今晚如何?” “……好。” 对方讲了具体时间地点就挂了。杜非吃了一肚子哑巴亏,只觉自己血压陡升,气得面色铁青,恨不能把那人撕了。忍了又忍,最终仰天长啸:“我x你妈的秦沈言!!”与此同时被骂了的秦沈言正坐在自个儿办公司的椅子上闭目养神,耳边还回响着杜非咬牙切齿的声音,倏地勾唇一笑。 忙完发布会,杜非总算是活过来了,在广陵面前控诉秦沈言的累累罪行,结果广陵压根没听,只整理文件并交代秘书接下来两天的事宜。 “嗳,怎么不听人说话呢!你这架势……要出门?”杜非四仰八叉地半躺在沙发上,问。 “嗯。” “我猜猜……是去找他?” 广陵挥手让秘书出去了。 “我说至于不至于,这才一个半月你就受不了了。再说,还有半个月他不就回来了吗?” 广陵一记眼刀,杜非讪讪:“成,当我什么也没说。” 夜间收工,符修裹了件大衣,连连打呵欠,旁边的季铭也是精力不济。“累了吧?还好明天后天等得空休息两天。你再辛苦半个月。今晚回去早点睡。”符修眼睛都睁不开了,只一个劲地点头。兜里的手机震了几下,符修拿出来看了一眼,立即清醒过来。 “怎么了,瞧你眼睛亮的。” “我先走了!”话刚说完人一溜烟跑没影了。 季铭后知后觉,估摸着能让符修瞬间这么兴奋的也没谁了。 他一向视工作为人生头等大事,但每当这种时候他才知道工作能当饭吃,但不能当人使,忙的累死累活也得不到安慰和鼓励。季铭长叹一口气。 符修一进门就抱住了广陵,广陵闻见他身上带着的风霜的味道,笑意也从嘴角荡开。 “你怎么来了?”符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36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36 修亮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广陵心狂跳了一下,抚着青年的发:“我说过会来看你的。”符修想起那个午后,笑得更开。“公司呢?”“交代好了。”“待多久?”“两三天。”两三天也够了。符修难掩心中喜悦,抱住广陵不撒手:“太好了……我明天后天正好休息。你陪我。”广陵在他唇上吻了吻:“刚收工?饿吗?”符修一直笑,感觉自己止不住:“饿。”广陵拉他坐下来,符修这才发现桌子上有食物。种类还挺多:饭、面、粥、点心……一应俱全。“怎么点这么多……”广陵一来不知道他刚工作完什么胃口,就一色各点一份,二来是希望符修多吃一点。广陵拿了个核桃酥喂给符修:“剧组都给你们吃什么,怎么……”符修的脸色并没有比离家时好多少。符修吃进嘴里,舌头一卷顺带把广陵手上的碎屑也吃了:“忙么……没办法的。”广陵指尖被湿漉漉地舔了下,心一惊,眼神暗了暗。 吃完夜宵符修懒懒的不想动弹。 “洗个热水澡。” “唔……” “不然明早也可——” “洗。” 符修朝广陵张开双臂,意思很明显。广陵对他的撒娇很受用,哪有不应的理,把他抱起来。符修搂住广陵脖子不住地蹭。 躺在床上,哗哗水声落在耳里,广陵有些心猿意马。等了近一个小时发觉不对劲,冲到浴室一看,符修睡着了,就头靠着浴缸泡在水里睡着了。摸摸水,还好,不算太凉。也不知道他睡了多久,要是这么泡在冷水里,第二天一定会感冒。广陵喊醒符修,符修睁开通红的眼睛,皱眉低吟一声。广陵把他从水里捞出来,□□的身体洁白如玉。符修靠在男人肩上,迷迷糊糊地任广陵帮他将身上的水迹擦干。广陵握着他纤细的腰肢,掌心下是紧实的皮肉,只觉呼吸困难,被符修碰到的每一寸皮肤都隐约烧灼起来。他迅速给青年穿上睡衣,抱出浴室。 躺在符修身边,广陵怔怔地望着酣睡的青年,轻轻摸了摸他眼下的黑眼圈,知道他实在是累,想干脆让符修别干这行了,违约金他可以赔。想想又觉得自己狭隘,他不可能也不能操控符修的人生。符修远比他想象的坚韧,只要他好好地在自己身边,一切都好。 ☆、第 36 章 第二天早上符修是被电话吵醒的,揉揉眼睛:“季铭?怎么了?”季铭听他嗓音慵懒,忙问:“符修,你们昨晚不会……”“啊?” 季铭担心俩人一个半月没见,干柴烈火……那戏还拍不拍了!原本昨晚就要打电话交代符修来着,哪知道一直被某人占着,又不好意思挂电话,结果没等那人叽里呱啦一通讲完,自己倒睡着了。于是今天早上一睁眼就打来电话。“你们别仗着两天休息就乱来……”符修本来脑子迷糊着,没懂季铭在讲什么,现在清醒了,明白过来,脸一红。 “你想想工作。” “就算广陵想要,你也不能由着他……” 季铭说的越来越露骨,符修连忙打断他:“我知道了知道了。”季铭得了保证,心稍稍吞回肚子:“你知道就好。” 挂了电话,符修脸上的热度不退,他把脸埋在被子下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昨晚太累,没想到那回事。季铭这通电话完全是弄巧成拙。算算他和广陵也一个半月没见了……不说广陵,他自己也……也…… 符修越想越觉得脸上烧得慌。 身上的睡衣大概也是广陵帮换的。他记得自己洗澡来着……然后没印象了。中间好像模模糊糊醒了一次……广陵把自己从水里抱出来…… 符修猛然瞪大双眼。 那那那不是全被看见了吗……□□…… 符修嗓子里嗷了一声,将被子扯过头顶。广陵开门进来正巧看见符修被窝里拱来拱去,露出脑袋时脸颊通红,以为他还是发烧了,伸手去试符修额头。 “不、我没发烧。就是……闷被子里闷太久了,房间还开着空调……” 广陵知道他睡觉习惯把脸埋被子里去,额头试过好像也确实不烫,相信了符修的说辞。“起来吃早饭。”符修点头爬起来,噔噔跑进洗漱间。一晃而过的两条白腿让广陵心里窜上一股邪火。他想想还是出了卧室。 符修穿好衣服,看脸色如常了才来到客厅吃早饭。 “吃完了你要去哪里走走吗?” 广陵摇头。脑海里还回放着刚刚符修舔嘴边牛奶渍的情景。 “这附近景点挺多的。你以前光顾着忙工作,很少放松吧。出去走走也不错的。要不我和你一起去,戴个口罩应该没人认出来……毕竟我也不算有名。” 广陵还陷在刚才的场景里不可自拔,跟魔怔了似的,以至于符修递面包块儿给他吃的时候,张嘴嚼也没嚼咕咚就咽下去了,然后咬住了符修往回抽的手指。符修吓了一跳,紧接着心像落在了被击打着的鼓面上,砰砰砰直跳。 “怎、怎么了?” 广陵松开他,他怯怯地收回手,感觉氛围陡然变得暧昧起来。像是印证他的猜想似的,广陵站起来附身吻住了他。 这个吻来的突然又浓烈。符修仰着脖子受不住,只好站起来回应他。牛奶的余香在彼此唇齿间缠绕,广陵抱着他一遍遍地索求,越来越狂热。符修感受到□□的信号。 一吻完毕,符修靠着广陵粗喘,也听到广陵胸膛擂鼓般的心跳。 “我……”广陵知道自己不该冲动,符修还有工作在身,但分隔一个多月,谁能抵挡爱人的诱惑。 符修笑,主动吻上男人的唇:“我也想你。” 广陵眼里的□□瞬间肆无忌惮地烧出来。 顾及到符修还有工作,广陵只做了一次。云散雨收之后,广陵抱符修重洗了个澡。符修趴在床上,半张脸陷在枕头里,露在外面的半张脸红扑扑的,不知是激情的潮红未退还是被热水汽蒸的。 广陵倒来温水给他润润喉,符修拱到床边探出个头,喝完又缩回去。广陵查看了一下他的脖子——还好,没印上,松了口气,符修心里却不好受。 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到人前就算了,这点事还要委屈广陵…… 符修握住广陵的手:“等以后……以后……”下面的话却不好意思再说了。广陵微微笑了笑,与符修十指相扣,放到嘴边吻了吻。 “早饭吃一半……还想吃什么吗?” “昨晚的核桃酥。” “那很干……” “我想吃。” 于是广陵叫来点心,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吃着玩,一天很快过去了。 知道之后的季铭气急败坏:“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符修捧着热茶,有模有样地呷了一口:“情难自禁嘛!”“你还有脸说!害不害臊!”符修眯起眼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37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37 ,笑得得意。季铭一屁股坐下来:“算了,看你状态还不错,没受影响就好。”远处有人跟季铭打手势,季铭又站起来:“歇一会儿都不让了……” 他走后,落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符修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愣头青”?这称呼有点耳熟啊,在哪儿听过……正想着,季铭过来了,符修指指电话,季铭一看屏幕眉毛都吊起来了,迅速从桌上抄起手机,往没人的地方走:“我不是让你别再打电话来了吗?!……” 符修突然福至心灵,想起“愣头青”是何方人物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不能贴h ,我就都不贴了 ☆、第 37 章 历时两个多月,电影杀青,此后是战线冗长的宣传会、采访、试映会……就在符修忙到飞起的这个阶段,他之前参演的电视剧正在热播,俊雅的外貌、进展的演技为其赢得爆炸式的关注,风头甚至盖过男主角,电视剧的收视率也是节节攀升。一夜之间似乎大家都在讨论这个娱乐圈的后起之秀。同人图、影视剪影、同人小说……应运而生。而随着电影海报和预告的曝光,各大论坛更是炸开了锅。符修的粉丝正成几何倍数增长。季铭也没想到会蹿红得这么厉害,把微博甩给符修看。微博账号是符修的,但他从未自己更过,都是交给季铭打理。他自己虽有另外一个小号,但也仅是偶尔上网瞧一瞧,也不怎么用——他对这些网络软件兴趣不大。符修翻了几条热评:“公子嫁我嫁我!”“贱婢好大的胆子!竟敢觊觎我夫君!”“都给我让开!正宫在此!”……忍不住笑了。 “这么热烈的反响也在我意料之外。”季铭停下车,揉揉鼻梁。连日来的奔波让人疲惫不堪。“但是人红是非多,你以后必须更加谨言慎行。” “我知道。” “行,那今天就这样,我明天来接你。” “嗯。”符修下车,“回去路上小心。” 季铭应了声,打着呵欠调转车头离开。有人打来电话,季铭接起听到熟悉的嗓音,头更痛了:“你又什么事?……我不是说不——等会儿,你说你在哪儿?”听完回答季铭只想死了算了,“谁准你擅自跑到我——我还没说完!喂?喂?!”季铭吐出一口浊气,脚底猛踩油门往家赶。 符修转身往家里走。 还有灯。 符修心里暖洋洋的。不论多晚,那个人总会等他。 见符修回来了,广陵起身去厨房热夜宵,却被符修一头扎进怀里。 “好累啊……”他每天像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在外还得作出精神饱满的样子,实在累得不行。广陵抱着他的腰。回来这么久也不见长肉。“吃夜宵?”“嗯。” 符修跟着进厨房,看广陵熟练地热菜,笑道:“有人说要娶我呢。”果不其然,广陵立即紧张地问:“谁?!”符修笑出声来。每次逗他都觉得其乐无穷。见广陵仍不屈不挠地盯着自己,符修只好解释:“没有,粉丝戏言而已。”男人这才卸下防备状态,过了会儿,低低的说:“粉丝也不可以……” 这样忙碌的日常过的飞快,一眨眼到了五月底。天气渐渐炎热起来。这天广陵下班,在停车场无意瞥见一辆车里一个男人将另一个男人压在驾驶座上亲吻,动作激烈,广陵尴尬了一秒,离开之后在路上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那辆车……好像是杜非的。 被强吻的杜非已经在心里骂了一万次娘,使出浑身解数与秦沈言搏斗。但是那丫的嘴跟长在他身上似的,而且还带着他最厌恶的烟味,熏得他脑仁疼。他想咬对方舌头来着,但一来这多少有点女气,二来犯不着沾这禽兽的血,于是与秦沈言又是一番激烈的扭打,最后卯足了劲推开一条缝,一拳挥上秦沈言下巴:“我□□妈的恶不恶心?!!”秦沈言冷不防被袭击,牙齿磕到舌头,瞬间疼得眼泪都要飙出来,他伸出舌头一看,果然流血了,怒上心头,但抬眼一瞧杜非气喘吁吁嘴唇嫣红,一时间倒没那么气了。他把血沫子往窗外啐了:“下手挺狠啊。” 杜非只觉那股子烟味仍在自个儿口腔里蹿个不停,罪魁祸首还在旁边挑衅而戏谑地笑着看他,连日来的烦躁和愤怒一齐爆发:“滚!!” 秦沈言挑眉,对杜非的怒气视而不见,看他拼命擦嘴,拉下他的手:“又不是女人……再擦就破了!”话刚说完就被杜非掐住了脖子。秦沈言被迫与杜非直面相对,一瞬间对方的眼神如剑般刺过来,这才意识到他是真动怒了。 杜非的眉尖下压,瞳孔放大,拿捏着秦沈言颈部的五指毫不客气地发力,虎口紧扼着他的喉结,秦沈言一张嘴想说话就会被无情碾压。 “告诉你秦沈言,想玩,找别人。老子不是你玩得起的。” 说完用力一掼。 钳制消失,秦沈言从痛苦中解放出来,他动了动脖颈。 原先以为遇上一匹烈马,没想到是只小豹子。 “言下之意,不是玩,认真就行了?” 杜非几乎抬脚就想踹死这个男人:“你他妈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秦沈言不理会小豹子的抓狂,兀自下了车,手支在副驾的窗户边,饶有兴味地一笑:“来日方长,还请杜先生做好准备。”说完拾掇拾掇了自己在扭打中被弄乱的衣服,潇洒地走了。杜非被气得后槽牙直磨,踢开车门朝他的背影吼:“你再去我常去的地方堵我,我他妈揍不死你!”话是这么说,杜非心里却一点底也没有。按照他早些年的脾性和身手,还能让秦沈言全身而退?!现在可倒好,被人白白占了便宜还拿人一点办法也没有。杜非越想越憋屈,甩甩手腕,他好歹也是当过兵的,刚才居然和秦沈言抗衡半天,是不是这几年疏于锻炼了……操那禽兽的手劲儿可真大! 广陵一回到家,闻到满屋子的甜味。符修正卧睡在沙发上,一呼一吸间胸膛一起一伏,像只酣睡的猫。广陵试着把他抱起来送进房间睡,但刚一碰到人,符修就醒了,迷蒙着说:“你回来了……”说完头又栽进广陵怀里。 “回房间睡。” 符修蹭了会儿,摇摇头,起来:“我去洗把脸。” 广陵循着甜香味来到厨房,案板上的面粉、黄油、厨具等还未收拾干净,真正醒目的是旁边摆着的曲奇和泡芙。广陵拿了一个泡芙塞进嘴里,浓浓的奶油溢满口腔。甜的,他喜欢。 “怎么样?”符修洗完脸过来,“我自己试着做的。” 广陵点头。 “第一次做……饼干呢?尝尝看,我觉得有点儿硬……是不是烤过了……”符修喃喃着拿了块曲奇自己咬一半,剩下一半递到广陵嘴边,“我吃甜度正好,对你来说会不会不够?”广陵就着符修的手把那一半吃了:“不会……你今天不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38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38 是有工作?” “只是一个采访,很快就结束了,我就提前回来了……今天星期几?” “星期一。” “那个采访节目……应该是周六播放,记得看。”符修又吃了一个泡芙,“这些做起来还挺费事的。不过还好,第一次也算成功了。”心里揣着小小的得意和喜悦,他笑起来,转眼瞥见广陵衬衫袖口上的袖扣。是他送给广陵的,失笑:“单个儿戴着算什么。”广陵伸出两只手来给他看,分明是完整的一对。 符修惊奇:“在哪儿找到的?” “门口的鞋柜下面。” 大概是那天滚到下面去的,后来找的时候因为缝隙太小,看也看不见,用东西扫也没扫到,就一直躺在那儿。 “亏我找了好久。你怎么找到的?不会一个人把客厅翻遍了吧。”符修揶揄,想想广陵平时这么正经的人满屋子打转就觉得好笑,抬头却发现广陵耳尖发红。 “我……请了保洁公司,把家具都移开……发现的。” 符修一时哑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无奈。“我不是说了会买新的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广陵眸色深沉:“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 他像个孩子一样在他认为重要的事上固执。 符修心一揪,抱住广陵。终究是他欠广陵太多。 “傻,第一份礼物哪是这个,第一份礼物……是我自己啊。它不过就是枚袖口,别太在意,以后还会有其它的。” 没错,他还有以后,还有余下的一生,来陪伴广陵。 作者有话要说:  诸位,留点言成么 ☆、第 38 章 不说第二天广陵跟杜非说起停车场的事,杜非如何尴尬如何恨不能浑身上下长满嘴如何想撕了秦沈言,广陵感觉如何新奇,回去讲给符修听,符修何如惊讶,在他们生活各自旋转的时候,粉丝圈个个狼血沸腾,原因在于符修最新一期的采访。 周六晚上,符修工作还没回来,广陵如约坐在电视机前。 这不是他第一次在屏幕上看见符修,但每回看都移不开眼。 开头先拉了两句闲话,然后主持人问起符修进演艺圈的原因和契机。符修坐在椅子上,姿态优雅,他想了想,说:“大概是为了证明我能活得漂亮吧。” 主持人不解。 “明星看上去不是很光鲜亮丽么?我年轻的时候不知道那仅是看上去,就一头扎进来了——这条不归路。”符修开玩笑似的解释。 主持人笑言:“什么‘你年轻的时候’啊,你现在就是年轻的时候,别把自己说老了啊。” 符修笑。 或许他的身体还算鲜活,但他的内里早就不年轻了。不是主持人问,他自己都快忘记当初为什么选择从艺了。母亲死后,他一无经济来源,二无精神支柱,于是放弃学业投身演艺圈,除了向母亲证明他能活得很好,那时估计也是想向远在彼方无音无讯的父亲证明吧——没有你,我们也挺好地过来了;即便我现在孑然一身,也能活得很漂亮。 广陵透过电视屏幕看符修的低眉一笑,藏着无尽的辛酸与隐忍,心丝丝拉拉地疼。 其后主持人又同符修聊了聊发展近况,说起符修最近正红的热播剧。 “广大网友包括我,印象最深的是两个场景,一是你在桥上与女主角相会时的回眸一笑,啊呀你不知道,那一笑俘获了多少少女的心;还有一个就是结局你站在庙宇内的黄挂幡后面落泪,这一掉眼泪,多少粉丝的心又碎了……你是学表演出身吗?” “要是受过专业训练,相信大家就能记住更多我的场景了。” “太谦虚了。这只是大家印象最深刻的两幕,很多人对你的每一个镜头都如数家珍呢。而且能够出演黄敬导演的电影,就是对你最大的肯定。”主持人将话题引到了符修的新电影,让符修说了点片场的趣事,预祝票房大卖后问起符修日后的打算。符修往台下扫了眼,收到季铭的眼神警告,只好先三缄其口:“顺其自然吧。” 采访总免不了涉及嘉宾的情感问题,这是最能博人眼球的噱头。尤其符修年轻正红。于是采访到了尾声,主持人说:“其实我们在节目之前在网上调查了一些你的粉丝想让你回答的问题。粉丝太热情,我们节目组就摘了几条,想让你回答一下,能满足粉丝的吧?” 符修想起之前看的那些留言评论,还有广陵嘀咕的那句话,笑道:“我能回答的一定回答。” 主持人看了眼台本,对镜头佯嗔:“现在的小姑娘哟,矜持点行不行!”转头对符修发问,“第一个问题烂大街了:你另一半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爱我的。” 主持人没料到符修会这么回答:“具体一点儿。比如样貌、性格需要满足什么要求、标准?” 符修先是垂眸想了想,而后展眉一笑:“有一双黑眼睛,成熟又孩子气。” “黑眼睛人人都有啊。成熟孩子气……这不是矛盾的吗?” 偏偏就有那么个将二者结合于一身的人——一双漆黑的眸里既能沉淀深沉,也能盛放赤诚。 由于给了特写,符修的眼神似乎透过了镜头直剌剌地传过来,广陵心脏怦怦直跳。 “我知道了,你是希望她处事成熟,同时也会对你撒娇?” 符修不置可否。 “下一个:你会找圈内人还是圈外人?为什么?这也是很常见的问题。” “只要我喜欢,圈内圈外都没关系。”当然已经是圈外的了,再过一两年他自己也是圈外的了。 “这么霸气的回答……下一问:有亲热戏时女友吃醋怎么哄?” “与其想着怎么补救,不如一开始就不做。” “你的意思是……以后都不会接亲热戏?”这相当于是断了自己的戏路啊。 符修点头。他和广陵是情侣,是爱人,身心都是属于彼此的。仅因为工作就要和别人做情侣间才会做的事,符修做不来。说他矫情也好、不敬业也罢,他不希望因为这种事让广陵心里不舒坦。况且他本身也不喜欢和除了广陵以外的人亲密。 主持人惊叹一声:“你对你未来女友够好的啊。下一问:会对她说什么样的情话?” 符修暗想了一下。他和广陵之间似乎并不需要腻乎乎的情话。不过如果他真说了,害臊的一方还不一定是谁呢。 “我觉得可能行动更有效。比如一个吻……”符修说着说着对镜头笑起来,“他应该会喜欢的吧。” 没人能看透符修眼神背后的狡黠和调侃,但对广陵来说,相当明显。广陵抿着唇,耳朵有些发烫。喜欢啊,当然喜欢…… “行动派啊这是。但光这样肯定还是满足不了一些粉丝的少女心,总要说两句情意绵绵的话嘛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39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39 。要不这样,现场告个白?对未来的她。”主持人对摄像机镜头眨眼,“姑娘们,为你们谋福利了。接好咯!” 接着广陵看到了值得他珍藏一生的画面。 符修注视着镜头,笑如春风,眼底是万丈温柔千般深情。 “想听么?” “无论多少次我都可以说给你听。” “我爱你。” 广陵心里炸开无数烟火。 和上次不同,这次,符修在全国公众面前,向他示爱了。 与此同时,电脑或电视或手机面前情绪持续高亢的的粉丝们听到这句告白,也是一愣,随即疯狂地尖叫起来。 ☆、第 39 章 符修和季铭从公司出来,上车时季铭将手机随手一放,恰好来了条短信,符修一眼瞥到来信人。 “你最近和林深走得很近么?”符修开门见山。季铭滞了两秒,神情由尴尬迅速转变为烦乱:“那小子……好像相上我了。” 季铭对工作的热衷程度甚至让符修想象不到他会恋爱、结婚,就算可能,对象也肯定是工作。然而季铭这阵子一反常态,接私人电话频繁,工作时还经常走神。符修大抵猜到一点,但此刻听本人亲口承认,受到的冲击还是不小。 “那你相上他了么?”符修问的很直接。季铭又秒变尴尬:“我又不是同性恋……当然我没有歧视的意思,你别误会。但是我……那小子又一根筋……哎不说了不说了。你看看今天采访播放之后的反响。” 这样烦躁到磕磕巴巴思维混乱的季铭,符修还是头一次见。 “帅炸了!!” “苏爆了!! “这样含情脉脉深情款款是闹哪样!!第一次见啊!!” “这男友力也是没谁了!!” “好想嫁给他!!公子娶我可好!!” “怎么会帅成这样啊啊啊啊啊啊!!!” 诸如此类的言论铺天盖地。 符修一边刷着屏,一边默默观察季铭。脑袋里已经有小人抱着看好戏的心理搬个小板凳坐在角落里嗑瓜子了。 估摸符修看的差不多了,季铭沉声说:“上次跟你说谨言慎行你都忘了吗?低调对你对他都有好处,怎么不听劝。” “我只是回答主持人的问题,按他的要求做而已。” 季铭只觉头痛:“你以前没这么任性的。自从出了院,哪里就不一样了。” “我只是不想委屈广陵,想对他好。我不在乎我在这个圈子里红不红。” “问题就在这儿。你以前上进心很强的。你不是一直想出名吗?!不是一直为此努力吗?!甚至不惜押上自己的身——”意识到自己激动了,季铭止住话头,“当初那场意外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前后判若两人?” 氛围陡然严肃起来。好几分钟的沉默过去,符修看向季铭:“其实那场意外里我已经死了。” 车厢里的灯光幽幽,符修的眼神幽幽,季铭背后一凉:“你少来,当时也就摔了个腿。” “过去的我死了,现在的我是重生的。” “别给我抒情。讲重点。” “我说的是事实。” 季铭看他言语认真,大胆的猜测在脑海里闪现:“你的意思是……像小说里那样?” 符修点头,将经历过的的未来简单陈述了一遍。 “难以置信吧。”符修轻叹之后车厢里就再无声响。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季铭终于缓过来。深吸几口气往窗外看了看:“陆羽现在还找你麻烦吗?” “他已经安分很久了。” “罢手了还好,就怕是引而不发。”季铭又盯着仪表盘看了会儿,“你说的……我都信。但是……想不想红是你的意愿,让你红却是我的职责,你明白吗?” “我明白。” “行了。不说这个。上次你让我帮忙的事……”季铭从后座拿出文件袋交给符修,“店面的转盘手续已经办好了,地址在里头。我看着还行,你回头抽空去看看。卫生许可证和营业执照还得过两天才批下来,之后还要税务登记,你先装修着吧。” 符修倒出文件草草翻了一遍:“就明天吧,我去看看。明天我有通告么?” “白天不行,晚上吧。出去的时候注意着点儿。”季铭发动汽车,“看来你是真不打算久留了。” “嗯。” 车子慢慢驶出地下车库,也已深。符修望着夜幕下的车水马龙,想着家里那盏灯。季铭还在消化咂摸着符修刚才说出的秘密,顷刻又想到了无关紧要的人和事,脑子里乱的很。 一路无话,临了符修要下车时突然被季铭拽住,符修扭头,季铭眼神却闪躲起来。 “我想问问……我后来有没有结婚或者和谁在一起什么的……你不是重生了么,应该知道……” 符修脑袋里的小人一个抖擞,刚要说话被季铭挥手扼杀在摇篮里:“算了算了,我瞎问的。” 符修笑着下了车。 其实他并不知道。前世的季铭直到符修死前仍是个工作狂。 回到家,广陵正看着虚空出神,符修走过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广陵才回过神来,问他要不要吃东西,符修摇头,在男人身边坐下来,把手里的文件袋给他看。 “明天下午陪我一起去看看吧。你有时间吗?” 广陵打开来。“西点店?” “嗯。店面好像离你公司还挺近的。” “其实我是星期一做甜点的时候才有的这个想法,就让季铭帮我留意,他这么迅速也在我意料之外。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毕竟经营方面的问题我也不懂。” “现在先摸着石头过河吧。万一不成功……我大概还有一年半时间,再试试别的。要是成功了,我退圈之后就不用担心怎么谋生了。” “怎么不说话?呃……确实市场趋近饱和是个问题,我也不确保能做出特色。而且我也不打算利用自己来作宣传……前景堪忧啊。我的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 符修的退圈、符修的“等以后”不是说说而已,他真的在用心筹划,想兑现他的承诺。 广陵的心复又震颤起来,一语不发地抱住符修。 “怎么了?” “采访……我看了。” 广陵说话间气息在符修脖子上乱窜,符修笑着歪开头:“怪痒的……”广陵一下叼住他颈间的皮肉不让他逃,末了怕自己用力过大,在不明显的牙痕上轻轻吻了吻。符修微仰头与广陵额头相抵鼻尖相碰。 “听见了?” “嗯。” “高兴?” “嗯。” “有多高兴?” “很高兴。” 符修笑了句“傻”,就任由广陵吻过来了。 之后两人讨论了开店的相关事宜,洗完澡相拥着睡了。 ☆、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40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40 第 40 章 店面在人流较大的商业圈内,离广陵公司隔了两条街,地理位置相对不错。广陵和符修从后门进去,店内玻璃橱窗部分都用卷帘遮着,粗略看一下,约有50平。广陵觉得有点小,而符修本意是想占个小地方慢慢经营,50平倒是比预计的大了。两人在店里合计布局,不知道几丈开外有双眼睛正牢牢盯着这儿。 陆羽坐在副驾上摆弄手里的照片,照片上正是眼前这家店。 哼,这阵子没腾出手来,竟好成这样么。一不留神在圈里声名鹊起不说,现在还想开店,我看你过得挺滋润啊,符修。只不过,爬的越高摔得越惨,如此高调,就不怕曝光之后身败名裂么?! 驾驶座上的男人察觉到身旁陆羽的愤怒陡升,瞥见原本在陆羽指间晃荡的照片被他团成一团攥在手心里,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正看见两个身影从店面的后门出来,上车很快驶远了。男人转回头,不作声。 突然电话响了,陆羽看着手机屏幕冷笑,不予理会,但打电话的人似乎不知疲倦,锲而不舍的拨过来。最终陆羽不堪烦扰,接起的瞬间,那头苍老的声音冲破听筒,在耳边炸响。 “给我回来!现在立刻马上!!” “我又做什么让您生气了?” “自己干的好事还要我提醒你吗?!孽畜!” 陆羽脸色阴沉:“别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 “你当我死了不成?!竟敢、竟敢——” 未等说完被陆羽掐断咽喉。 在你们你侬我侬的时候,我呢?!看看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广陵,你这样执迷不悟,真叫我失望。 正襟危坐的男人能清楚地感受到气氛的逼仄。 “下车。”压抑了几分钟后,陆羽发令。 男人不作回应。 “我来开,你下车。” 男人巍然不动。 “我让你下车!”陆羽吼,眼睛像被捅了两刀,迸出来的全是血花与火光。 “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男人终于开口,却引来陆羽的冷笑:“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品头论足了。你不过是我花钱雇来的,拿了钱就要听雇主的命令,少说话多做事!怎么,该不会区区一个吻就让你飘飘然……以为自己与别人不同么?!” 男人仍不让步:“你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陆羽看着男人讥诮一笑:“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我还没傻到那种程度……哼,我的命?该拿命来的是他……” 店铺的装修、□□、招聘员工……一直到季夏一切才算安顿好,正式开了张。由于店规模不大,只招了四个员工——一个店长,一个糕点师,两个服务生。店长和糕点师是符修直接招的,因此也见过符修,知道这个店真正的东家是谁。店长四十来岁,看着笑吟吟的,温和好说话,但其实很精明,头脑也很灵活。符修对糕点师的印象倒是更深刻一点。原因是他人如其名——严肃。初会面时他也不认识符修,自我介绍了之后直接就拿出了自己的作品让符修决定他的去留。三十岁,但板着张脸的模样让他看上去又老成些许。他的手艺很不错,之前工作的地方也是家名店,问起辞职原因,他只说是与同事不和。符修看他寡言少语,想起广陵,笑了笑就采用了他。至于两个服务员,是店长招的。一男一女,都是小年轻,很有活力。 刚开业那会儿,生意不算好。往来人流虽然大,但人们大都对这种遍地开花的甜点店司空见惯。后来又花力气整改了一下店内陈设装修,实施了一些营销策略,加上严肃的手艺确实好,才渐渐形成了口碑,客流量与日俱增。 店内厨房是占地最大的一部分,辟为两半,中间用一扇门隔开。一半是初加工,也就是严肃制作糕点的真正操作空间;另一半则用来末加工,做一些琐碎的点缀工序,新颖之处在于这一半是透明化的,可供客人参观。一来能满足来客的好奇心,二来能打消人们对安全卫生的顾虑。所以尽管压缩了客座空间,但光临的顾客还是不少。店长原想招两个年轻帅气会说话的助手“坐镇”公开化的那一半厨房,一是为了减轻严肃的负担,二嘛……如今是个食色社会,相信能吸引更多女性顾客。但被严肃严肃拒绝了,店长后来想想财政状况也不十分乐观,只好作罢。又说让严肃两间房多走动走动,毕竟严肃样貌也很端正,但又被严肃严肃拒绝了。平时只窝在后厨,鲜少露面。没办法,店长只能亲自上阵了。 在符修开店、工作两头忙的时候,他的人气仍在持续升高。各种邀约铺天盖地而来。想想前世熬那么久才熬出头,结果还是昙花一现;如今短时间内竟这般轰动且在红人榜久居不下,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不过如此,也是讽刺。 终于得到一日休息,符修一睡睡到很晚,醒来时近9点,广陵早已去了公司。符修拖着尚乏的身子起床洗漱,瞥见镜中自己的锁骨下面有几处小红点,他撩开衣领仔细辨认之后,脸一红。 昨晚和广陵亲热来着……虽然没做到最后。 一下楼被肆意照进客厅的阳光晃了眼——夏天的阳光总能这样盛气凌人。 隐约听见几声蝉鸣,符修往庭院方向走。是院子里那几棵树么…… 落地窗外肖伯正与人通电话,平时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带着几分恭敬。符修好奇归好奇,并没有听墙角的癖好,正欲转身时,肖伯突然朝他看过来,对手机讲了两句就挂了,然后对符修点头微躬算是打招呼。符修也朝老人点了点头:“您……不去广陵公司么?”他记得广陵最近好像又在忙什么项目了。 老人拿起修剪树木的工具:“需要我的时候少爷会吩咐的。” 符修只是随便我问问,感觉肚子饿了就打算去厨房:“天热,您也别太辛苦。”转脚时被肖伯喊住。 “符先生。” “您说。” “符先生是认真的么?”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对少爷……认真的么?” 老人仍然不相信他,怕他故技重施,怕自己视作亲人的少爷重蹈覆辙再受伤害。 “年初时,您说我不爱他,现在半年过去,您还要问这个问题么?”符修莞尔,“当然不论您问多少次,我的回答都一样——是,我想和他共度余生。” 老人静默了片刻,忽然朝符修深鞠一躬。符修大惊,没等说什么,老人的手机响了。 “是。我在……好,我现在就拿过去。”肖伯挂断电话收园艺工具,进屋往广陵书房去了。 符修还兀自回不过味来。 不一会儿肖伯拿着文件从楼上下来:“少爷让我将文件送过去,失陪。” 符修应了两声。 刚刚老人那一鞠躬……算是,承认他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41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41 了? ☆、第 41 章 草草打发了早午饭,符修就没事做了。在屋里巡视了两三圈,决定去广陵书房看看。之前怕打扰广陵工作,很少去,至今还未一览全貌。 开门起手一张红木办公桌,旁边是一墙书架,邻窗一套组合沙发,除此之外再无其它,简洁得令人发指。桌面上一台电脑,几摞文件,一个笔筒,一张照片……呃? 符修拿起相框,里面嵌着的相片主人公赫然是他。 他不记得广陵给他拍过照,更别说这种近照了。这件衣服……好眼熟,好像是他参加某个节目时穿的。 符修哭笑不得。居然去网上下载照片,真人就在身边,随便拍一张总比这强啊。 从书桌上移开视线,顺延来到书架。书架很大,几乎覆盖了整面墙的宽度,书籍、文件填充得满满当当,但同时分门别类地很清楚,一目了然。书架最底层是两个很长的抽屉,符修一开始往外抽没抽动,挺沉。花了点力打开其中一个,清一色的光盘盒。 符修茫茫然把第一个拿在手里端详。盒外什么标识也没有。难道是……小黄片?不不不不对,广陵怎么可能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为了一探究竟,符修打开电脑,把光盘放进驱动器,弹出对话框,播放。整个过程符修都揣着莫名的紧张,感觉像是即将发现广陵的小秘密。 视频里符修看见了自己的脸——刚入世俗,懵懂而又青涩的面庞。镜头时远时近,或一闪而过或两三秒的特写,服装也是时古时今——这是视频剪辑,一则符修刚出道时跑龙套角色的视频剪辑。 四十来分钟的视频结束时他望着显示屏上自己的倒影忽然笑了一下。物归原处,符修指尖划过一长排的光盘盒。 他的演艺生涯,大概全在这儿了吧。 过去那样琐碎且庸碌,有些连他自己都忘了,这些光盘、光盘的主人却替他忠实地记录了他奋斗过的人生,事无巨细。 符修失了会神,抽出另外一个抽屉,里面全是关于符修的娱乐新闻报导和周边。他看着成沓的海报失笑。 这不就和狂热粉差不多了吗。 符修往下翻了翻,摸到一个文件夹。打开,首页写着xx传媒公司成立计划书。公司的性质、经营范围、短中期发展目标等一一在列。 广陵想开传媒公司?从没听他提起过。看这计划书……一年半前的12月份撰写的……是被搁置了么? 正想着,眼前出现他的个人资料。他的基本信息撇开不谈,演艺经历非常全,几乎没有缺漏,更甚者他的特长、圈内所占优劣势、前景可观性、形象维护、转型方向、发展计划、情急情况应对措施等等等等也都进行了十分详细的分析和制定。最末附了一张当前国内知名的影视制作公司、制作人、导演的名单,上面做了各种各样的标记和文字说明,其中黄敬的名字被画了一个大红圈。 符修完全摸不到头绪。 如果说是为了帮符修在娱乐圈铺路所做的调查、准备,那也未免太过详尽,每一步的跳转都计划得很细,就好像……广陵要自己一步步包装符修、扶植符修、捧红符修。 脑海中突然一个闪念。 难道……那个传媒公司是预备为他开的?! 一瞬间符修百感交集,想笑,笑广陵傻,咧了咧嘴,却是掉下眼泪。 他再清楚不过的不是么?那个男人将他奉若神祗,花费莫大的时间、精力、耐心,信徒般收集着关于他的一切,甚至愿意为他建造一个帝国,因为什么?而彼时他待广陵如何? 广陵啊广陵,到底要我愧疚到何种地步,爱你到何种地步,你才甘心? 符修抹去颊上的潮意,用手心揉了两下酸胀的眼睛,把抽屉合上,坐上沙发的瞬间突然停下动作。 等等……一年半前的12月份?他记得他与广陵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之后的1月份。因为当时是他下最痛的决心的时候,所以他记得很清楚。但事实上……广陵在他们会面之前就认识他了? 仔细想想一年半前,他已出道一年,但仍是个无名小卒,有些当时的影像在网络信息如潮发展的今天大概早就沉到海底去了,现在恐怕捞也捞不到。但广陵有。这意味着……他当时就搜集到并存下了。 符修呼吸一滞。 广陵不会很久之前就喜欢他了吧…… 说起来……那时他不认识陆羽,却被陆羽打压……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难道陆羽当时就知道广陵的心思,所以才…… 符修被自己的想法惊得愣了老半天神。 看来要等晚上广陵回来好好问问。 杜非正在广陵办公室里吊儿郎当地扯皮,听到秘书敲门进来说“秦先生来了”,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蹦起来:“广陵你说的合作别告诉我又是和秦风!”话音刚落他就看见了他最不想看见的那张脸,整个身心从里到外感觉坏透了。 广陵见杜非黑着脸,挑挑眉,招呼秦沈言坐下。 “那什么,我在你这儿耽搁好长时间了…”说着杜非脚下生风出了办公室。秦沈言望着他逃也似的背影,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广陵将二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感觉有扇新奇世界大门在向他缓缓打开。 杜非在自己办公室里抓耳挠腮,每隔十分钟就问外头的助理:“哎,你打听打听,会议结束了没有?”助理一头雾水,又烦不胜烦,最后吼了一句“结束了!”因为平时杜非不端架子,所以手底下的人没惧怕,才敢这样吼他。杜非一听警铃大作,且远远瞧见有个穿西装的身影朝他部门靠近,跟助理火烧火燎地交代:“有谁问我去哪儿了就说我出去了啊!”说完往厕所方向脚底抹油。 ☆、第 43 章 符修正跟着张婶做晚饭,手机响了,符修擦了擦手,到客厅里接起来。是季铭。 “符修,原定明天上午九点的摄影提前了。我跟你说一下,行吧?” “几点?” “提前一个小时。” “好。” “嗯。你明天早点起,好好吃个早饭。” 符修正准备应,听见电话里传来一个遥远的男声:“季铭!这个热水朝哪边啊?”耳熟的声音……符修脑袋里头的小人一跃而起。 季铭掩饰性地咳了一下:“其余也没什么事,我挂了。” 符修笑:“已经登堂入室了?” 电话那头季铭很尴尬,闪烁其词地应付了几句,挂了。而浴室里某人还兀自“季铭季铭”地叫唤。 “干什么?!”季铭没好气地推开门,林深浑身上下只围了条浴巾站在原地,愣愣的看向他。 “我……不知道你家热水怎么开……”林深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吵到你了?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42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42 ”季铭看他垂下头,心中不忍,又为自己刚刚的烦躁后悔起来,默默替对方开了,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觉得无味。 每次都是这样。碰上这愣小子,他平时引以为傲的说话本事跟被打回了娘胎似的。越这样反常季铭越烦乱。而这种情绪的频繁外露、不稳定更是让季铭焦躁,仿佛在嘲笑他素日为工作需要而练就的冷静自持有多不堪一击。 “行了,你洗吧。”季铭撂话走人。林深拉住他,小心翼翼道:“今晚……我能不能留下?”说完对季铭挤出一个笑,笑里带着的讨好意味让季铭心里一抽,他叹了口气,抬手在林深乱糟糟的头上揉了两把:“笑那么难看就别笑了。打电话回去跟你师父说一声。”林深得到季铭变相的答允,眼睛像串联的小灯泡瞬间亮起来:“好!洗完澡就打!” 见对方一秒沮丧脸变兴奋脸,季铭哭笑不得。但至少此刻青年笑得顺眼多了。 “快点洗,洗完出去吃晚饭,还要去买你的洗漱用品。” “好!” 季铭关上门还能听见对方的傻笑声,自己也弯了嘴角。 广陵回到家时,符修正好从厨房里端菜出来……围着围裙。 “你回来了。去换身衣服,吃晚饭了。”符修尚不自察,把菜放到桌上,瞧广陵定定的不动,顺着对方的视线往自己身上看才后知后觉地红了红脸,“别看了…去换衣服。” 广陵听话地收回目光,上楼换衣服。 他默默地觉得,网上那些xx play好像还是有实践的价值性的。 下楼时张婶已经走了,当然符修也把围裙脱了。广陵有些遗憾,符修看懂了他的小眼神,面上发臊,心里又觉得好笑——原来广陵对这些并不全然免疫。 “过来坐。” “嗯。” 席间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倒也其乐融融。广陵跟符修讲了杜非的事,符修没想到杜非也会走这条路,而且看样子还是受制方,当真是一物降一物,毫不客气地笑了半天。 晚上符修洗完澡出来,头发湿着,他用毛巾胡乱擦了几下作罢,被靠在床头的广陵看见了。男人皱了皱眉,拉符修到床边坐下,拿过他手里的毛巾覆上湿漉漉的头发轻轻揉搓,吸干水分。 “没关系,它一会儿会自己干的。” 其实符修虽是短发,但在空调屋里,不用风扇、吹风机,自然干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现在已经十点,等自然干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广陵想了想还是拿来了吹风机。 “你明天有工作,早点弄干早点睡。” 符修乖乖盘腿坐着,广陵从背后一手拿吹风机吹,一手五指张开帮符修梳理头发,穿梭间发丝撩过,柔软而乖顺。两人都不言语,却感觉前所未有的平和。 “广陵。” “嗯。”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符修的这一直球叫广陵措手不及,他关掉吹风机,愣愣的不知道怎么回答。符修转过身来,笑:“我都看到了——你书房里那些东西。”广陵见他面带调侃,目光闪躲了两下。符修如愿以偿地看到男人窘迫起来,笑得更开,摸上男人的颊。唔……果然烫了点。 “是在我们第一次见面之前吧?” “你不关注娱乐新闻,那时我又不出名,你怎么认识我的?我很好奇。” “不准备告诉我?” 符修凑近广陵,几乎能细数男人低垂的眼睫毛。倏而男人抬眼,符修猝不及防跌进他深邃的眼眸。男人亲了亲符修的鼻尖,低声说:“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不是你找上我那一次。” 符修先是一怔,继而搜肠刮肚,仍然没能回忆的起来。 “你不记得很正常。因为那天,是我偶然遇见了你。” 那天广陵出差回来,途径一家甜品店,以前一直都是肖伯买了在家备着,那次广陵心血来潮,自己下车打算去店里买,然后他看见了符修,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间、青涩气息未脱的符修——一个人坐在最靠近橱窗的位置,正对街道,朝广陵的方向挥手,轻轻一笑。彼时冬季的阳光照在他脸上,眼睛清亮如泉,笑容暖似故人。刹那间的错位视角,让广陵震颤无比。 人的一生有很多无数偶然碰撞成的瞬间。在那一瞬间里,你可能会幡然醒悟某个道理,可能会觉得自己已然老去,也可能会意识到爱恋的降临,又或者,会突然想起尘封许久的过往、过往里那些曾经鲜活的面孔。 “你当时笑得很像我母亲。” 他母亲会用那样的笑容哄他入睡,会摸着他的头说:“这么好的成绩,阿陵真棒”,会在阳台招呼他:“过来阿陵,多晒太阳才能长高”,会把花环往头上戴:“阿陵给我编的?妈妈好高兴”…………然而随着这唯一温暖来源的消亡,他的人生也逐渐从暖春步入了寒冬,一寒就是十四年,从此冰雪难融。 直到符修出现。 如出一辙的弧度与温度——难以置信的巧合,亦或是难以言说的天意。广陵迎来了他生命中的第二个暖阳。广陵开始相信,所谓的,我受的一切苦难都只是为了遇见你。 “听起来很离谱。但是,我当时想,只要能抓住你,用我后半辈子的福祉来换也未尝不可。” 符修听完只觉心里发酸。他从不知自己在广陵心里重要如斯。在他尚不知晓广陵是谁的时候,对方早已认定了他。 “所以后来调查我,看我不得意想帮我?还想开公司……” 广陵点头:“既然他们有眼无珠,那我就来做你的伯乐。我找过黄敬,但他始终没有答应我。是我疏忽,一心筹备却没有意识到陆羽竟将你打压到那种地步,要你低下头来求人……” “其实本可以等公司成立之后把你挖过来,慢慢同你认识,或许就不会有后来的形同陌路……说到底我有私心。我太迫切了……迫切地想靠近你、与你朝夕相处……我更怕,怕你去找别人。即便至今,我仍在后怕……如果当初你找的不是我而是……我不敢想。” “后来我曾一度后悔过——如果一切循序渐进,你待我会不会是另一番景象。但当时木已成舟,我为我的私心付出了代价。” 符修抱住广陵,眼窝转潮。若非重生,他对广陵的辜负,如何能赎。 广陵轻轻抚着他的发:“现在我又很庆幸。” 他终于将暌违已久的温暖如愿收入怀中,从此只话阳春不言寒冬。 “过去是我不好,是我混账,广陵……”符修吻上他,一声声“对不起”在彼此唇齿间消弭。广陵翻身将符修放在床上,亲了亲他发红的眼角:“不是你的错。”符修在男人颈间轻蹭,并呼唤他的名字。声声入耳,广陵心底软成一片,低头吻住青年不停呢喃的唇,吻着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43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43 吻着就变了味。 ☆、第 44 章 各人有各人的生活,不管酸甜苦辣,时间都像转风车似的一轮一轮滚过去了。 符修的日子过得很安宁。和广陵的相处不消多提,工作方面,同公司的合约还有半年到期,届时恢复自由身应该会更轻松些,开的店在没有明星招牌的条件下也进入了盈利状态——传说中的爱□□业双丰收。但符修反而觉得不安定起来。现在已经冬季12月,陆羽迟迟没有动作,像颗不□□,一直吊着符修的警惕心。 而被戒备着的陆羽过得反不及符修。 冬天天黑的早,女秘书看着外边黑乎乎一片,心里嚎了百十来遍我不想加班,最后还是捧着一摞文件鼓足勇气推开办公室的门,刚站定话还没说眼前就飞过一个不明物体,随即“乓”一声碎响。女秘书尖叫糊在嗓子口,一个寒噤从头凉到脚。 “什么事?”陆羽坐在椅子上,语调平淡,完全看不出刚才发了一通大火。 秘书咽了口唾沫,上前放下文件:“这些需要您过目。” 陆羽瞄了一眼:“我知道了,你下班吧。” 秘书心里头顿时欢天喜地地扭起了秧歌,应声退出办公室,关上门的瞬间吁了口气。 这几个月来她家老板脾气见长啊,砸东西的声音就没断过,就他那桌上的杯子都不知道摔了多少了,刚刚又阵亡一个。唉哟喂这往后日子还怎么过……心都的揣兜里捂严实了,保不准哪天就吓蹦出来,要命嘞! 陆羽往椅背靠去,面前白纸黑字的文件摊了一桌。 家里的老狐狸到底是老狐狸,害他所有计划功亏一篑,不得不得重新布局。对那贱人的儿子倒是宠爱有加,这样护短的心肠他幼年至今可曾分到半分?!可惜,再怎么抬举也是烂泥扶不上墙。 陆羽冷哼。我倒要看看,你能护得了他几次! 秘书收拾收拾东西,拎着包打算美滋滋走人时看见程舟从廊道那头过来。这个男人肤色偏深,五官端正,尤其那一双眼睛,很有气势,走路腰板挺得很直,看上去一身正气。虽比不上自家老板,呃不对,他的帅跟老板是两个画风的,不具有可比性。她下意识整了整衣角。 说来也奇怪,这个程舟虽然挂名是老板的司机,但在她看来,程舟干的活儿很杂,也经常跟在老板身边……抗压能力很强大啊。 “程先生。” 程舟也朝女士打了个招呼:“陆先生在办公室吗?” 一开始女秘书看程舟人高马大的,还以为不好接近,实际接触了才知道他并非如表面上不苟言笑。搭话必答,有忙必帮,对女性更是十分尊重,说话声调语气都很平和,很容易亲近的一个人。 “在呢,就是……心情不大好。你小心点儿,别撞枪口上。” 程舟点头,表示虚心接受了秘书的善意提醒。 敲门而入,陆羽抬头见是程舟,惊讶一瞬盖过烦躁,仅一瞬, “你应该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了。” “对,我这就下班了。”程舟把手上提的东西放陆羽桌上。 陆羽瞥了一眼,是食物。“我不需要,拿走。” 程舟似乎对陆羽的不领情早有预料,脸色变也没变:“那么,我先走一步,再见。” 陆羽“腾”地站起:“没听懂我说的话吗?!拿走!” 听得身后人咬牙切齿,程舟只好转过来,从纸袋里掏了个饭团,撕开包装,递到陆羽面前:“你没吃晚饭,好歹吃一点。”被陆羽一把打掉,饭团咕噜噜沾了一路的灰尘滚到墙角。 “程舟,你好像越来越不拿我当回事了。” 程舟捡饭团的手一顿,眼神黯了黯,站起身把被浪费的食物扔进垃圾桶。“陆先生实在不喜欢,就扔了吧。”说完抬脚离开了。 留下的纸袋越看越扎眼,陆羽一挥手,里面的三明治、咖啡罐……撒了一地。 这阵子没一件顺心的事! 陆羽愤然坐下。偌大的办公室白哗哗的灯照着他一个人,楼外面是笼罩一切的黑暗。他独自坐了会儿,瞥见散在周围的食物,伸脚踢了踢易拉罐,又看了看袋子里的幸存者。 半晌,从幸存者里挑了个饭团。 尴尬。 陆羽撇撇嘴,扯开包装膜,大概方法不对,连带着海苔一块儿扯下来了。他皱眉看着眼前光秃秃的白米饭,把包装纸又印回去,结果并不如意。如是反复两三次,陆羽怒火中烧。 “该死的你到底会不会买东西!!这能吃吗?!!” 吼完拧巴了半天,最后不情不愿地咬了一口。 元旦当天下午,广陵带符修回老宅。他本没有这个打算,但符修看他一年之中除了春节其余节日都不回家,平时电话也很少打,12月底的时候说了一句:“你元旦不回去看看么?”广陵思量了几天,决定带符修一起回去。 “你怎么昨晚才告诉我,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好……” 昨晚只听广陵简单提了几句家里人的性格,对于他爷爷广陵也没有多说,符修的紧张不言而喻。 “没事的。”广陵停下车,握了握符修的手,“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符修摇头:“我无所谓,你难得回来一次,别因为我跟家人起冲突就好。” 广陵抿唇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099:程舟,来,加戏了!~\(≧▽≦)/~ 程舟:…… 099:本来你只有开头结尾两个镜头的!而且没有名字的那种!就问你开不开心!爱!不!爱!我!~\(≧▽≦)/~ 程舟:…… 陆羽:别理她,她抽风。反正以后还是会专门写咱俩的。 099:(╬▔^▔)凸 程舟:饭团———— 陆羽(打断):扔了。 程舟:哦……好吃吗? 陆羽:…………………………………………好吃。 ☆、第 45 章 广心月万万没想到元旦广陵会回来,当下喜不自胜。倒是符修第一眼就愣住了。这个言笑晏晏的妇人不就是那天在林深家里看见的那个么?不过既然对方没有认出他来,他也没有必要声张。 “这位是……”广心月瞧着广陵旁边身量瘦削的青年,心里吃惊。今天广陵会回来已属意外,带人回来更是前所未有。 “我爱人,符修。” 广陵的言简意赅直截了当也吓到了符修,但话既已说出口,没办法,符修只能硬着头皮问好。广心月如遭雷击,一时毫无反应。符修的问好像是沉进了大海,拎着礼品的手悬在半空,尴尬非常。广陵皱眉,将东西揽到自己手里,正准备往屋里走,便见广瑶从楼上麻雀似的飞下来。 “哥!你回来啦!今天怎么回来了!” 符修面前窜出来一张朝气蓬勃的少女面孔。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44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44 “啊!”少女亮晶晶的眼睛转到符修身上,尖叫一声,“你你你不是那个明星吗?!啊哈哈哈真的真的!”眼瞧着就要一个熊扑过来,突然刹住车:“可是你为什么回来我家?你认识我哥?” 广陵板着脸又重复了一遍惊人之语。 广瑶遭受到暴雷攻击。 符修无奈又头痛地笑。 “总、总之,先进来……”广心月终于开口。 她没听错,她没听错!她的侄子……竟、竟然和男人…… 广瑶毕竟是年轻人,接受得快些。“对嘛!一直在门口说话也不是个事儿啊!进来进来。”但看她妈的脸色,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要是被爷爷知道……广瑶单想想就从头凉到脚。 广心月的态度一目了然,广陵放下礼品,拉着符修径自上楼。 广瑶畏畏缩缩地扯扯广心月的衣袖:“妈……这……” “爷爷呢?” “和肖伯一起散步去了。” “别在你爷爷面前多嘴,听见没?” “我当然知道。但是……你看哥那样子,像是打算瞒吗?” 广心月闭了闭眼,心下大恨。 到底是作了什么孽!作了什么孽!! “你妹妹真活泼,和你完全不一样。”符修笑。 广陵沉默。他还在为刚刚符修吃的闭门羹耿耿于怀。 “没关系的。这很正常,你总不能要求她一下子接受。”符修安慰完又开玩笑道,“没把我扫地出门就万幸了。” 广陵蹙眉看他:“我不会让你——” “我知道。”符修压平广陵眉中心的褶皱,“我是说,你小姑对我足够包容了。别不开心,啊?” 男人垂眸点头。 “这个房间……是你母亲的?”符修转过身来纵览房间。典雅朴素是第一感觉。可能因为被罩、窗帘、桌布都采用恰到好处的暖色调,采光好的时候,比如现在,置身其中会无端感觉温暖。 “嗯。” 符修拿起桌上的相框,相片里的女性大概就是广陵的母亲。和他想象的一样,温婉娴静。身旁是笑得欢畅的小孩。“这是你?”广陵面上微微一红,符修知道答案了,惊奇一声,故意道:“原来你也能笑成这样啊?” “小时候……” “我还从来没见过呢。你现在笑一个。” 广陵不自然地移开目光,但耐不住符修纠缠,咧开嘴撑出自觉很大的弧度,面部肌肉牵引怪异,看上去异常滑稽。符修笑得靠着广陵的肩直喘气。 广陵,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让你变成现在这样…… “还有么?你小时候的照片。” 广陵顿了顿,从梳妆台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三本厚厚的相册,掸去上面落的灰尘,递给符修。 “为什么不是在你的房间?” “我不常回来,放哪都一样。” 符修一想也对,没有深究,低头翻阅起来。他不知道别人看到爱人幼时的照片是什么感觉,至少对他来说,很新奇,同时又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仿佛这些固定的图像一张张铺伸延展开来,他未能参与的广陵的过往现于眼前。宛如拥有了全部、完整的广陵。他想,啊,这就是广陵。 “笃笃”,突然门被敲了两下,广陵和符修一同抬头,广心月恰好看见符修手里拿着的相册集——那是嫂子走后广陵极少翻看的东西。正如这间房,承载了广陵少年时所有的美好回忆。回忆能愈人,也能伤人。对广陵而言毫无疑问是后者。而这被禁忌般对待着的回忆录,此时正安然躺在这个今天突然出现的青年的手中。广心月脸色微变:“广陵,出来,我们谈谈。”她头一次这么严肃地和心爱的侄子说话。 广陵并不想“谈谈”,因为广心月想说的显而易见。符修提肘推了推他,广陵这才放下手里剩余的相册,随广心月出了房门。 符修当然也知道广心月想说什么,但事到如今,要他和广陵分开是不可能的。且不说广陵不会同意,就是他自己,重活一世,好不容易苦尽甘来,要他放弃,除非他死。 广心月带广陵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到楼角时再也沉不住气。 “你想气死我、气死你爷爷吗?!你今天摆这个姿态回来就是为了昭告天下你和男人在一起了?!广陵,你真当这个家是死的吗?!” “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对不对得起你妈?!我一直以为你虽然不常和家里联系,但在外一定知道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没想到……没想到!!” “你怎么这么糊涂?!!都是男人,在一起有未来吗?!啊?!你想让广家绝后吗?!这要是被你爷爷知道,你以为他一把年纪能挺过去吗?!你!你是不是还嫌这个家不够乱?!!” “你听小姑的,天下好女人多得是,你怎么就情愿蹚浑水?!!” “我看的出来,你在乎他,但、但……这终究不是正道啊!你别执迷不悟行不行?权当小姑求你,多为这个家想想,啊?” “你这样、你这样……让这个家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 从愤然痛斥到声泪俱下,广心月话已说尽,广陵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广心月看着自己侄子沉静的面庞,终于知道,一切为时已晚。 她怎么忘了,她的侄子从来都是固执己见的人,一旦认准绝不松口,多说无益。 这个家,注定不得安生。 广瑶探头探脑地进来,看见符修正坐在阳台的竹藤椅上,嘿嘿一笑凑过去:“大明星,能给我签个名儿吗?”符修抬头,见少女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掏出一沓明信片和一支笔,哭笑不得:“都要签么?”“对对对,每张都签。”符修没有推拒,依言一张一张写上自己的名字。 广瑶本身不是追星族,她感兴趣的是财经,她的梦想是有朝一日成为广陵那样成功的企业家。嗯,女企业家。但她这个年纪,闲来无事对娱乐新闻肯定有所了解。符修最近又正是红人,想不听说也难。迄今为止,她只在朋友的手机上见过符修,觉得相貌不错。经朋友的灌输也颇有好感——零绯闻、无黑点、工作认真、待人温和。此时近距离接触,符修本人要比照片上好看很多,眉眼温顺,特别是皮肤,阳光底下瓷白瓷白的。待人接物方面也确实没架子。 哎呀,没想到今天见着了真人,还是她哥的……男朋友。她哥的性格她知道,那以后岂不是要叫嫂子了。表嫂。嘿,大明星成了她表嫂。 符修签名完毕,码好交到少女手上。广瑶看他对自己微微一笑,脑子一抽:“表嫂,你整过容没?”符修为那没头没脑的一声“表嫂”愣了愣,红了耳尖,笑:“你觉得呢?” 广瑶故作正经:“看着不像。”随即讪讪地吐舌笑:“不好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45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45 意思啊……问你这种问题。” “没关系,”符修不以为意,“你很活泼,广陵要是有你一半的生气就好了。” “我哥像我这样?”广瑶指着自己,“不敢想象。” 符修笑。是啊,那样就不是广陵了。 “不过的确,我哥挺闷的吧?他在家话都很少说的,特别是碰上爷爷的时候。”广瑶说着一滞,面带担忧和同情看向符修,“你们的事……爷爷那儿……呃……你加油吧。” 符修心里发沉:“谢谢。” 少女扬扬手中的明信片:“是我该谢谢你。我走啦。啊……我能抱你一下吗大明星?”回头好跟人炫耀啊。虽然照片、合影什么的不能拍,万一被人查出来就是给符修和她哥惹祸了。但有这些签名,还有谁不信吗!噢,当然签名不能一下全晒出去,一次卖个三四张。哈哈哈……一张卖多少钱呢?一百?不行,太便宜了…… “广瑶。”还没等符修回应就被身后广陵警示性地喊了全名,广瑶张开的双臂垂下去,不甘地嘀咕:“小器鬼……”不过还是抱着明信片心里算盘打得哗哗响地离开了。嘤嘤嘤她发财了! 符修笑着望向广陵:“谈完了?” 多少年以前,他母亲也是坐在这个地方,这般温柔地望向他,朝他笑。多少年之后,他重拾温暖,就再不会放手。说他任性自私么?他只是受够了那漫无边际的严冬。 “你既然不听劝,就早点离开。”广心月没想到在这个理应合家团聚的日子里,会将难得回来的广陵赶走。“还是你想等你爷爷回来气死他?” 广陵沉默不语。 符修见相持不下,站起来:“我先回去好了。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广陵拽住他胳膊下楼,符修跟在后面发急:“广陵,你留下!好歹吃个晚饭,别耍小孩子脾气!” 广陵仍是执拗。 不能妥协。有了这次就会有下次。这种侥幸心理于己于人都是可怕的——他们怀抱希望期待第二次第三次,终了才会发现所谓希望,只是他们臆想出来的希望;而广陵和符修会在一次次的逼迫与让步中心力交瘁。 广瑶在房里“数金子”时听到响动,开门出来:“要走啦?”然而没人睬她。因为客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广瑶瞪圆眼睛看清局势后瞬间从栏杆上弹了回去。完了完了完了完了,爷爷怎么好死不死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了! ☆、第 46 章 广建远本笑着同身后的肖管家说话,看见广陵,立刻把脸上的轻松掩去,换上故作的深沉严肃,朝后仰了仰:“老肖,今天什么日子?年三十了吗?”例行的嘲讽。 “今天是元旦,距离过年还有一个月。” “哦……”老爷子清了两嗓子,“少见啊。” 老人撑着手杖,挺胸拔背,衣着考究,身形较之肖伯魁梧,虽白发苍苍,但神情倨傲,眼似苍鹰。对视时符修面上无波无澜,心里难免有些发怵。广陵察觉到他的紧张,拉住他胳膊的手圈了圈力,符修稍稍定下心来。 旁边的广心月正手脚冰凉地想着怎么蒙混过关,就听老爷子问广陵:“你身边是谁?” “符修,我——” “朋友!”广心月高声截断,“是广陵朋友。关系挺不错的,今天就来拜访一下……” “我爱人。” 广心月眼一闭,恨不能泼妇般掐死这头倔驴。 符修弯腰问候之后,气氛一下死僵了。 许久,广建远沉着嗓子发声。 “我不催你结婚,你不必拿这种蹩脚的借口来搪塞我。” “我从不开玩笑。” 老人的脸僵硬着没有任何波动,喉间像破了的风箱呼哧几声。 “爸……”广心月心都揪起来,生怕老人转眼就倒下了。 广建远抬手示意她不要说话。“老肖,你在电话里是怎么跟我说的?” 符修模糊想起那个夏日肖伯在庭院接电话时的恭敬模样。 肖伯垂首不答。 “你早知道。瞒着我。” “是……” “‘没有女朋友’……哼,你说的也没错。” 广建远一下一下点着手杖,一触即发的空间里敲在地板上的声响宛如某种倒计时。广瑶躲在楼上扶栏后面,全身汗毛竖起等待弦崩断的那一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忽而老人暴跳起来,将手杖狠掼于地,面色铁青声若奔雷:“你们一个个当我是死了吗?!!” 符修心惊肉跳,被广陵搂住肩。透过肩头力度,他能感觉到,广陵也在紧张。 “爸……”广心月眼泪已经下来。 “闭嘴!!”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广瑶心里滚屏似的闪过这些字眼。 突然一个稚嫩的男童声闯进来:“爸爸快点啊!”广麦冬推门而入,身后是拎着画集、各色颜料的梁伦。小孩没注意到气氛的诡异,一心想跟他妈妈炫耀:“妈妈妈妈,快看爸爸给我买的新画册!可好看了!”广心月匆匆抹了把眼泪,蹲下身子抱住小孩儿。“妈妈,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广麦冬用手笨拙地擦去他妈妈脸上新鲜的泪痕,仰头向他爸爸求救。梁伦一进屋就嗅到空气中的火药味,走到妻子身边询问怎么回事,广心月只流泪摇头,说不出一句话。 这与二十多年前何其相似。 二十年前,她哥梗着脖子和老爷子对抗,二十年后,换成了他儿子。造化多弄人。 小孩子的出现让广建远不得不收敛怒气。 “到书房来。” 广心月闻言睁大泪眼,眼里惊恐毕现:“爸!” “还想护着他?!看看他被你惯成了什么样!!” “爸……” 符修见广心月如此乞求,心里的惧怕忧虑更浓。盛怒之下,万一老人喝骂仍不能解其恨……他攥紧广陵的手。广陵安抚性地摸了摸符修的头发,跟着老人上楼。 身后是爱人担忧的目光、亲人的嘤泣。他反而平静下来,无所畏惧。 上次进老人的书房还是在他母亲去世的一年后,出来时进了医院。此后,是长达十来年的两相对峙。 门关上的那刻,他想,这一天,终于来临了。 广建远站在办公桌前背对着广陵,鼻子里缓而重地呼出两口气。 “多久了?” “两年。” “知道后果吗?” “知道。” 广建远慢慢转过身。 “知道?知道……你知道个屁!你要知道就不会干出这种不知羞耻的事!知道就不会反以为荣地把人带回来!知道就不会理直气壮地在这儿跟我!跟你爷爷叫板!!” “跪下。” “跪下!” “我叫你跪下!!” 老人双眼充血,“哐哐”拍案。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46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46 广陵看见老人酝酿在每块苍老肌肉下的暴怒:“还以为这是十四年前么?” “混账!混账!!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不肖子孙,我当年就该打死你!” “现在还有机会。”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没错?!啊?不要命?你不要命你爷爷我还要这张老脸!!整个广家还要脸!你恬不知耻,丢的是整个广家的人!!” “面子和我,竟是面子重要么?” “别的也就算了,咱们冷战这么些年,别人笑我,说我被唯一的孙子视作仇人,我跟你闹过吗?可是你现在瞧瞧,你干的那叫正常事儿吗?!男人!!你和男人搞在一起!他能给你什么?!他能给你孩子吗?没孩子怎么传宗接代?!!你别忘了你姓什么!!” “我今天把话撂这儿!只要我没死!只要你在广家一天!只要你身上还流着广家的血!和他、和男人,你想、都、别、想!” “我不是父亲。” 广建远心口一凉:“你什么意思?!” “父亲向您屈服了,我不会。抛弃自己爱的人,娶自己不爱的人,害人害己。这种事,我绝不会做。” “住口!你有什么资格对你爹指手画脚?!” “是,最该谴责的不是父亲的懦弱,是您,是您的独断专行。父亲死了,母亲疯了,一年后也死了——一切都是拜您所赐。” 广易文的死一直是广建远心上一条长而深的疤,此刻被捅了一刀,他吊起虎睛:“拜我所赐?!!不是我,你爸你妈能结婚?!!没有你爸你妈,哪来的你?!你现在跟我说什么?!拜我所赐?!!我养你这么大是让你站在我跟前大言不惭的吗?!!” “我宁愿没有出生在这个家。那么丧父丧母的这份苦、这份痛势必有人代我承受。养我?这就是您养育我的方式么?!不让我见母亲最后一面,毁了我的前半生,现在又要逼我步父亲的后尘么?!” “孽障!!还不给我住嘴!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你!你!!好,既然你不要命,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尽管来。十四年前我挺住没死,十四年后我依然受得了。” 广建远脑袋里嗡嗡直响,骤然暴起操起桌上的烟灰缸往广陵砸去。 早早让广瑶带着弟弟上楼,整个客厅就只剩广心月的啜泣和她丈夫的柔声安慰。林深载着孙长永十万火急地赶到广陵家,刚一踏进门槛,广心月抬起核桃似的双眼:“孙叔……您快劝劝我爸……” 孙长永和林深看见符修,双方的讶然和震惊转瞬即逝,随即明白了对方为什么也在这儿。但眼下显然不是拉着坐下来感慨缘分的时候,老中医拍拍广心月的肩:“怎么回事?好好说。” “爸他……把广陵叫去书房了……怎么办?怎么办?要是、要是再剩半条命出来……” “孙叔,也就您还说得上话,您劝劝他,啊?那可是他唯一的孙子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符修只觉心里发紧,快喘不过气来。 孙长永刚要沉声说什么,只听楼上“咚”一声巨响。众人面面相觑,符修首先反应过来,往楼上冲。 只一眼,符修错觉自己完全窒息了。广陵摇摇欲坠地站着,满头是血。广心月失声尖叫:“爸!你干什么!!干什么!!广陵……广陵?怎么都是血啊……啊?都是血啊……”惊惶到极致,已然连不成句。 孙长永一面快速止血,一面问:“广陵小子,还看得清我是谁吗?知道这是哪儿吗?感觉头晕或者恶心吗?”广陵眼睛被血糊住,满视界一片赤色,但意识尚清,动嘴欲要回答,孙长永疾声吼:“快!送医院!一刻也不能耽搁!” 广心月一听面如死灰,差点晕过去。符修搀起广陵下楼。 “符修,我没事……” “嗯我知道,马上就去医院了……我知道的……” “别怕。” “不怕,我不怕的……” “别哭。” “不哭。” 泪已滂沱。 苍天为何如此待他。失而复得,如今竟又要得而复失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广陵卒。 全文完。 谢谢观看。 ☆、第 47 章 广心月夫妇紧跟着下了楼,孙长永瞄了眼瘫坐在沙发里的广建远,朝林深摆手:“你也跟去看看,是死是活回来好告诉我。”禁忌的字眼让广建远身躯一颤。林深一愣,随即点头去了。 广建远两眼发直,等幢幢人影散去,抖着嗓子问:“阿陵他……” 孙长永把那沾了血的烟灰缸捡起来,放手里掂量了会儿扔回桌上。 “你说话。” 孙长永点了根烟,慢条斯理地吞云吐雾。 “你他娘的吭一声!!” “大不了一死,有什么的。” 广建远一听,眼睛像被生剜了似的扑上来,孙长永张口啐了他一脸:“你冲我发什么急?!冲我发什么急?!你刚才不就是想弄死他吗?!这么重一块玻璃缸,你朝你孙子脑袋上砸!!脑袋上!!你不是想杀了他是想干嘛?!啊?!广建远,也真亏得你,下手再重一点,不是当场要了他的命,就是颅内大出血!你回头要么落具尸体,要么守着个植物人!我看你到时候冲谁吼!!那可是脑袋!!知道吗!脑袋!!” “我、我当时…………我脑子一热……我不知道……你不明白我当时多气,他和男人搞在一起还振振有词……我、我简直……” 孙长永缓了会儿气,欣赏够了老冤家老泪纵横的丑态,叼着烟讥笑道:“看你以后还有什么脸说我徒弟同性恋不要脸。” “你是没听到他怎么顶撞我的,句句戳在我心窝子上啊……他做出这种荒唐事,以后传出去了别人会怎么看我们广家?!我们一家老小还抬得起头来吗?!” “和男人?……荒唐!荒唐!和男人能生孩子吗?!易文早早地走了,我就剩他这么一个孙子!他为广家想过吗?!断了香火我到地底下怎么跟我爹妈、跟燕子交代?!” 孙长永静静听着,隔一会吸一口香烟,直到广建远的哀鸣在烟雾中渐渐淡去。 “广建远,我年轻的时候挺钦佩你的。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那时真觉得你杀伐决断说一不二,很有男子气概,所以燕子选择你,我输得心服口服。可是后来,易文死了。我发现你的说一不二只是独断专横,你的男子气概成了□□主义。易文成了你一意孤行的牺牲品。我本以为,经过丧子之痛,你会改变,但没想到,你已经烂到了骨子里。” “和男人处怎么了?和不女人不一样吗?孩子?代孕不就好了。是谁生的对你而言有差别吗?反正你在乎的只是那娃娃身上有没有淌着广家的血,广陵的另一半是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47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47 胖是瘦是美是丑对你来说都无关紧要。就像当年易文的婚姻,只要满足了你达成利益的必要条件,其余都可以将就甚至替换,所以你替易文选择了婉婷。孩子?后代?不过是你的幌子罢了。你真正愤怒的是,广陵忤逆了你,挑战你的权威。” “放屁!这种狗屁理由——” “广陵和易文不同,他不屈服于你。你统治这个家数十年,一直高高在上,说什么是什么,没人敢反驳。但是现在广陵跟你反了,你的自尊怎么受得了呢?广陵和男人在一起,你面上挂不住,觉着多丢人啊,别人肯定会嘲讽你:‘瞧,你孙子是同性恋,怎么教养的?’你想想都觉得怒火中烧。” “全他娘放屁!广陵是我唯一的血脉,没人比我更盼着广陵好!孙长永你别嘴上没把门,以为仗着我们几十年交情就能胡说八道!” “哼,我胡说?那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的作的孽?!易文怎么死的?!被你逼死的!他当初那么低声下气地求你,你态度可曾软过一分?!他是谁?!你儿子!你和燕子的儿子!!搁别人家,会这么对自己儿子?别说不会拿他的婚姻当自己事业的筹码,就是因此倾家荡产也不会埋怨半分!你呢?!你干的什么事儿?!你!你被金钱蚀了心!为了保住那几个臭钱,葬送了自己儿子的一生!” “退一万步说,当年形势当真危急到除了商业联姻无路可走吗?!你只是自私地选择了最快最省心的方法,不光害了自己惟一的儿子,还害了别人的女儿!因为你的□□□□,一段婚姻两条人命,还搭上了广陵的前半辈子!现在死性不改,非要再毁了广陵的后半辈子、非要他死在你面前你才甘心吗?!” “十五年!十五年!!这十五年你改变过一分吗?每每想起被自己害死的儿子儿媳愧疚吗?!没法跟燕子交代?我倒想问问,你到了九泉之下,打算怎么个交代法!!就说,我害死了你的儿子!如今又逼死了你的孙子!咱们一家倒是在阴曹地府团聚了!你高兴吗?!!高兴吗?!!!” “闭嘴————!!!!”广建远目眦欲裂,竭声嘶吼。 “做做得,说就说不得么?!!广建远,照镜子看看自己这副被戳到痛脚的模样!别把自己标榜得多高尚多为这个家着想,说到底你不过就是为了一己私欲!死犟着不承认有意思吗?非要不见棺材不掉泪吗?!” 广建远死盯着孙长永的眼睛赤红地似要滴下豆大的血珠子来。 老中医一时吼了这么多句,也有些晕眩。他把烟屁股扼死在烟灰缸里,与广建远一同吭哧吭哧地喘气。 老年机这时锣鼓喧天地响起来。 “师父,我快到了,你下楼吧,我接你回去。” “行。” 孙长永喘足气了,把老年机往兜里一揣,潇洒出门。 “老广,咱都是大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了。也就是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我今天才冒着三高上头的风险跟你说这么多。易文已经折在你手里了,我实在不想他儿子也折在你手里。这年岁啊,晚上睡个安稳觉多不容易,何必自添烦恼……” 出了大门,天已擦黑,寒风能把人脸刮下一层皮来。老中医打了个连环喷嚏:“臭小子不是说到了吗,人呢!”正嘀咕着,林深的车前灯突然闪现,晃得老中医眼冒金星。 “师父,你吸烟了。” 老中医一咂嘴:“干什么?不就今儿吸了一根,少大惊小怪。”嘴上这么说,肺里却在闹着火灾。“医生怎么说?拍ct了吗?” “拍了,暂时还没有颅内出血症状。我看广先生就是脸色苍白些,意识还很清楚。不过还是要住院观察,符先生和广先生家里人都在那儿守着呢。” “嗯……” “师父你当时那么紧张,我还以为真出事了。” 老中医打了个呵欠:“那个老东西不吓不长教训。” 两个小时前的混乱景象在林深眼前掠过,他沉默了片刻,说:“师父……我觉得我还是挺幸运的。谢谢……” 老中医嗤笑一声:“懂得感恩就好,平时别总跟我吵吵。” “师父!我这儿跟你说正经话呢。” “我一生无所出,你就是我的孩子。谁不希望自己孩子能一生平安喜乐呢。人活在世已经愁丝万尺,我再给你找不痛快,你找谁哭去?我就盼,你争点气,别总一个人。我这把老骨头陪不了你多久了。” “别说丧气话!你好着呢。” 老中医呵呵笑。 宅子的灯光早已远去,看不见了。孙长永脑子里交替浮现着刚才广建远的面孔和他几十年前的脸庞,还有燕子芳华正茂时的模样。 他笑着,却感觉眼窝发潮。 当真是岁月不饶人。 ☆、第 48 章 兵荒马乱过后,广陵躺在病床上睡着了,好在没有大碍,但还是需要住院观察,医生要求每隔三小时叫醒一次,以确保没有昏迷,排除颅内伤的可能性。众人终于安定下来,聚在病房里。广心月两腿发虚几乎支撑不住,倚着丈夫,犹在后怕。符修的心刚从悬崖下爬上来,背后已经不再往外冒冷汗,战栗却迟迟不肯从身体里退潮。 “肖伯,能麻烦你回去把广陵和我的衣物拿过来吗?”符修第一个打破沉寂。 “符先生要留在这儿吗?” “医生不是说24小时内需要人陪着吗……我得陪着他。” 老人看了眼似有话要说的广心月,点头离开了。 广心月从座椅上站起来,梁伦拉了把,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了:“符先生,可以的话,我们能谈谈吗?” 长廊尽头是落地窗,窗外黑得像墨,廊下白得像雪。冬夜的风声四起。 “符先生,明人不说暗话,我就开门见山了——我希望你能离开广陵,对你对他都好。” 符修望着尽头的黑暗,听见身后广心月这样要求。 “广陵倔,势必不肯分开。但只要你主动提出来,他或许、或许就能放手了,只要你主动。那我们家就不会翻天覆地成这样了,就会恢复——” “夫人,恕难从命。”符修转过身来说。 妇人红肿的眼里先是祈求,在听到符修否定回答后的十五秒沉默里慢慢变成愤怒。 “你家里人知道吗?” “他们早就不在世了。” “所以你就肆无忌惮地来破坏别人的家庭?!广陵从小父母双亡,既然你和他遭遇相同,还不明白家人对他的重要性吗?!可你看看他现在!为了你,站在了这个家的对立面上!” “我明白……但是对不起,我不能离开他。” 广心月见符修油盐不进,愤怒又发酵成怨恨。最终这份怨恨不再止于眼眸,而是蔓延至整个脸庞,嵌进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48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48 每一块细胞。女人发疯至不可理喻前大抵都是如此。 “你如果真的在乎他,就不该把他推到这么个两难境地!你这是在逼他!逼他抛弃家人抛弃一切就为了和你在一起!你真正为他想过吗?!想过对他而言什么才是好的选择吗?!你……你太自私了!” “他是我侄子!我们广家的支柱!可是你看看他现在落到什么田地?!为了你,躺在医院里!差点就没了命!我们家也几近崩溃……不全是托你的福吗?!把他害成这副模样你还敢说你在乎他爱他吗?!你只是想把他绑在身边,你太自私了!” “把广陵害成这样的是我吗?!拿玻璃缸砸他的是我吗?!” “你以为老爷子舍得打他唯一的孙子?!你当老爷子疯了吗?!不是你堂而皇之来我们家,何至于此?!” “您扪心自问,造成现在这个局面,原因真的完全在我吗?!伤他至深的究竟是谁?!真正逼迫他的人又是谁?!” “他和同为男人的我在一起,你们恨我,难道我就不恨你们吗?!他是您的亲人,也是我心尖上的人!我自认视广陵重过一切,不肯伤他半分,而你们以亲情之名行伤害之实,我就不恨你们吗?!” “什么是对他好,我判断不了,您就能吗?!您只是想当然地替他决定,您以为的‘好’难道不仅是您‘以为’吗?!我自私……您说我自私……要求别人无私不才正是最大的自私吗?!” 青年激动的反诘叫广心月哑口无言。她看着他,青年通红的眼眶里蓄着饱满而沉重的泪水,对视的时间里忽而惊心动魄地坠落,粉身碎骨。那双眼里的慌惧与心惊层叠交现,不比她少一分。她能说什么呢?青年说错了吗?没有。她心里也知道的。广家粉饰太平多年,其实早已大厦将倾,青年的出现只是一根□□,即便没有他,日后也会因为别的契机轰然倒塌,露出底下衰老丑陋的瓦砾来。 两相苦涩的静默里,隐约能听见冬夜呼啸拍窗的烈风。 符修意识到言行过激,抬手迅速把脸上的水抹了,抬眼朝别处看,把眼泪逼回去。目无尊长、锱铢必较——现在的自己太难看了。 “抱歉……冲撞了您。我只是……您急,我也急……” 广心月见青年又恢复谦逊有礼的样子,心底有个声音质问自己:你在干什么?像个泼妇似的一味迁怒责怪别人,这就是你平时引以为傲的良好教养吗? 今天发生太多事,她盲了心。 直到符修离开,梁伦来到她身边,她都怔怔地说不出一句话。丈夫抱住她的肩,她鼻子一酸,以为又将流泪,然而眼睛里头却干枯了。 及至深夜,符修虽身心俱疲,却毫无倦意。广陵床前有盏小灯,就着微弱的灯光,符修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 尽管脸色苍白,头上还缠了很多圈绷带,但男人依旧帅气。他浅而规律的呼吸驱走这深夜里滋生的寂寥,抚平白日间残存的累与恐惧。 符修想,去年秋天他住院时,广陵是否也是这样看着他。 一年多。原来他们真正在一起只有一年多。为什么他却感觉过了很久呢……久到他以为他们已经历经沧海白头偕老了。原来不是。原来还有这么多苦难这么多心酸。 他后悔了。如果今天没有贸然拜访,或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或许广陵就不会成现在这样,或许…… 人生哪来那么多或许。有因必有果,总会有那么一天。这是他和广陵必须跨过去的坎。 广心月说的没错,亲人的重要性,他再清楚不过。诚然他已经没有双亲,无需担忧,广陵也可以为了他不顾世俗,但抛弃家人——广陵不能,符修也不愿。他无意让广陵抉择。 然而这两者当真是不可兼得的么? 符修想着想着心口不可抑制地发酸。他握住广陵的手,落下泪来。 他和广陵有什么错?他们何其无辜。 “别哭。” 符修抬起头,广陵的目光穿透层层水雾到达心底。本是安慰,符修的泪水却愈加汹涌。 因为爱你入骨,所以多怕你痛苦。 广陵醒来就看见符修在哭,心慌无比。他这一生,最怕的东西大概只有两样,一是他母亲的逝去,第二便是符修的眼泪。他稍坐起来,伸手给符修擦去水迹,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嘴里讷讷地叫他别哭。 符修抱住他。此时此刻,他多怨恨那个老人:“他怎么能……怎么能……”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如何能下这么狠的手。 广陵有点眩晕,但还是回抱住青年,水汽侵袭了他的肩膀:“没事的。” 哪里算没事?!哪里算?!他仗着是你的血亲,伤你到这种地步,叫我如何甘心?! 我多不愿你身负疾病灾痛,多希望你一生平安顺遂。 广陵明白他的心情。今日若是他与符修立场对调,恐怕比符修还怨怼难平。此时只能用他拙劣匮乏的言语安抚青年。 他心底一片清和柔软。 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或者说,他早就在期待这一天。这一天,他终于在那个老人面前,将一切摊开来说。积压十几年的情感与话语得到宣泄,他如释重负,他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并不是在征求老人的同意。如广心月所说,他只是在告诉、在传达这么个既定事实。老人的态度或许会让他烦闷,但不会让他改变。小时候,为父亲的肯定、老人的期望而活;长大后,为母亲的希冀而活;现在,他总该为自己活一回了。 ☆、第 49 章 早晨广陵看符修眼睛红肿,比自己受了苦还不好过。“用热毛巾敷敷。” “没事,倒是你,一夜过去感觉还好吗?医生叮嘱了,一有反应就要说,你有没有哪儿难受?” 广陵摇头。 “那就好,”符修凑过去,极小心地碰碰广陵广陵头上的纱布,“疼肯定还是疼的,你忍忍。”说完在男人颊上亲了亲。“早饭想吃什么?” “都好。你今天不去工作么?”广陵轻轻抚过符修的眼睛,对方的眼睫毛在他指尖底下颤动,像只孱弱的蝴蝶。 “不去。今天不去。”昨晚季铭打了好几通电话过来,今早也是,符修都没接。估计待会儿就该直接杀过来了吧。 广陵知道符修是因为担心他:“我没事。” “我就想在你身边,不好吗?” 广陵摸着他的脸颊:“好。” 广心月拎着保温杯站在门外,符修开门的时候看见她脸上冷然又尴尬的神色,不知道她站了多久,也有些尴尬。“您好。”他首先打了招呼。广心月淡淡地应了声,走进屋里来,把两个保温杯搁在桌上:“我给你做了点早饭,医院的就不要吃了。” 倒省的符修特地出去买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49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49 了。 符修见广心月有话要说的样子,主动退到门外,又见广陵似乎不想他离开,眼神安抚了一下,关上门。刚走出没多远,看见长廊那头季铭脚下生风地一边扫瞄门牌号一边往这头来。 季铭似乎憋着一肚子气想撒,但一会面见符修脸色不好又撒不出来,只能长叹一声:“情况我都听林深说了。还好吧他?” “嗯。” 那你还不赶紧上班!——换做以前,季铭肯定会这么说。以前他不懂情爱的个中滋味,事事以工作为先,现在好像咂摸出那么点味道来了,倒是能理解符修了。可他恨不能此时不能理解符修,那他就能周扒皮似的对符修吼:“腻歪什么!不就流了点血,寸步不离了还!上通告找不到人电话打不通,我都快急疯了!现在赶紧跟我回公司,一大堆破事儿呢!”但到底他只是郁结于胸:“最迟明天,明天你就得到工。” “我煲了山药粥,做了几样小菜和点心。” “谢谢小姑。” 两厢无话。 广心月站在床前三步远,她侄子半坐着的身躯后面,是被窗户框住的天光,像匹冷白色的幕布。 似曾相识的场景从她记忆深处跳出来,它拍掉身上的灰尘,拂去四周的雾霭,于是她看见了它的本来面目。 十五年前,也有这么个人,这样半躺在病床上,眼神低迷。天光有多亮,人就有多暗。那个人,是广陵的母亲。 彼时,劫后余生的她失神自语:“我害死了他……爸害死了他……我们都是凶手……我爱他吗?爸爱他吗?你们爱他吗?” 那是广心月最后一次见到正常的梁婉婷。 如果爱是成全,束缚是罪,那梁婉婷还算爱广易文吗? 如果爱是无私,计算是罪,那老爷子还算爱他儿子吗? 如果爱是宽容,逼迫是罪,那广家,那他们,还算爱广陵吗? 广心月深吸一口气,把心底的酸意压下去:“你先养着,家里……别想太多。老爷子那儿……”老人从昨晚开始精神状态就很不好,总是欲言又止,广心月摸不著老人想什么,她自己心里也是乱糟糟的,此刻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总之,一切……一切以后再说。” 广陵望向妇人,他知道广心月煎熬,他也觉愧疚,但他别无他法。 “早饭趁热吃。”临走前广心月又转过来说了一句,“叫那孩子一起吃点儿。”出来时在过道上正遇见符修刚送走友人,青年问:“您要走了么?”广心月无法确定自己对符修是个什么态度,她一方面认为青年品质无可挑剔,且对广陵尽心,另一方面又不能全盘接纳他,心里烦乱,匆匆应声离开。 杜非得了消息便和秦沈言急忙出了酒店。他原本是想打电话问问广陵他带符修回老宅结果怎么样的,没想到被符修告知了这么一个坏消息。 “你跟着去干什么!”杜非不耐烦道。这顿午饭是他经不住秦沈言的纠缠才答应的,现在饭都不吃了,还跟着干嘛! “好歹是合作伙伴,探个病,有问题吗?”秦沈言一脸无辜。 杜非恨不能借来芭蕉扇一下把这条癞皮狗扇到十万八千里去。 到一楼大堂时杜非瞧见一小撮人群寒暄着往电梯口走。秦沈言见他忽然停下不动了,问:“有认识的人?” 别的杜非不认识,最扎眼的那个他倒是认识。是陆羽。 谈生意?还是又在谋划什么? “你居然认识他?”秦沈言言语中不乏调笑,杜非却没心思跟他计较:“我认识人,人还不把我放在眼里呢。他可把广陵符修之间搅得够呛。” 秦沈言朝陆羽的方向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杜非见他一眼不眨,顺手拐了他一把:“你不是回国没多久?也知道他?”秦沈言笑得促狭:“我不过多看了几眼,你紧张什么?”杜非简直想劈开他脑袋,扒拉扒拉看看到底有没有正经东西。 “他名气不小,知道不是很正常?况且……秦风预计要和他合作了。刚刚走在前面的人你有没有注意?” 杜非摇头。 “那是秦瑞,我的舅舅。” 到医院时,广陵和符修刚好吃完午饭。四人相互打过招呼,杜非问了些情况,随意聊了几句之后,秦沈言要求和广陵单独谈话。符修和杜非在病房外候着。杜非连吞了几次溜到嘴边的话,最终开口:“去年……对不起啊。是我没弄清楚状况,一冲动就……” “你也是为广陵打抱不平,没有错。” 对话闪电般地结束了,杜非抓抓脑袋,搜肠刮肚了半天,又问:“那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 “慢慢来吧。”符修脸上浮现出一个说不清是苦涩还是自我宽慰的笑容,“总不会更坏了。” 杜非不知怎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一时无言。 符修瞥见杜非浓眉拧在一块儿,样子倒比自己还苦大仇深:“你和秦先生……”杜非本在神游,听到‘秦’字一个激灵:“什么?我和他怎么了?我和他没怎么!你要问什么?”符修忍不住笑了。杜非看他笑,面上挂不住,有些发红。好在这种尴尬——杜非单方面的尴尬没有持续多久,秦沈言推门出来了。 “说什么呢,说这么久!”杜非把气撒在秦沈言身上,秦沈言还不明所以。 “虽然没大碍,但你还是好好休养着吧,反正这几天正巧元旦放假。我先走了,回头再来。”杜非朝屋里广陵交代完,转头对符修,“你也别太操心……以后总会越来越好的。” 符修小小:“借你吉言。”目送杜非和秦沈言离开。 “我们去哪儿吃饭?” “我不饿……你干嘛?!别靠近我!” “还去刚才的地儿?” “你松开!你松不松开!信不信我把你手剁了?!” “今晚睡我那儿?” “你再往下摸一寸老子就扒了你的皮。” ……………… 符修收回目光看向广陵,对方也正看向自己,他脸上的笑意渐深。 总会好起来的。 一定。 ☆、第 50 章 “我先回去一趟,有什么事你再通知我。”符修敲敲季铭的办公桌,对方正在发愣,似是充耳未闻。这几天他常常是这种状态。符修又说了一遍,他才恍然回神,张口答道:“好,我知道了 。” “你是不是太累了?抱歉,辛苦你了。”符修为了空出时间去医院陪广陵,不得不把很多工作摞在一起忙,艺人的任性总要经纪人来买单,符修心里很过意不去。 季铭揉揉鼻梁:“我拗不过你,只能替你收拾烂摊子。行了,要走就走吧,别耽搁时间,别忘了晚上还有个访谈。” 看着符修远去,季铭脑子里乱哄哄的什么都有,其中叫嚣得最凶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50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50 的是某人的脸,疲累再次涌遍身心。 老人双手拄着手杖伫立在门前,短短几日背竟有些佝偻,远没有符修第一次见到他时那般意气风发。他在犹豫。这扇门开还是不开,门后的人面对还是不面对,如何面对。他喉咙里粗哑而苍老地咕噜两声,最终选择悄无声息地来同样悄无声息地去。他摸了两下门把手,转身要走,不料与符修眼神撞个正着。 符修慢慢上前:“这个时间他应该在睡,您不进去么?”符修刚开始对老人是有不满,但他毕竟是广陵的至亲。老人已然垂暮,来见自己的亲孙子却畏首畏尾,不免可怜。 广建远的难堪时刻被符修撞见,本有些羞怒,听青年这么一说脸色缓和了一瞬,但心思被戳破,转眼脸又黑得像块砚台。他不想和这个青年说话,剜了眼符修就离开,走出去几步远的时候又折回来恨恨道:“别跟他说我来过!” 符修心中暗叹——这赌气似的的口吻。 推门而入,广陵果然还睡着。闭合的窗帘过滤了大部分光亮,室内由此显得晦暗不明。屋里开了暖气,符修把外套脱了,轻轻挂在椅背上,然后在广陵床前坐下。 男人下巴那儿冒了些胡茬,大概今天早上没有修理。符修望着他。外面风霜琳琅,房里静如湖泊,仿佛漫山遍野都是今天。符修忽然想起自己似乎没有一张广陵的照片,拿出手机就地拍了一张。没什么技术可言,照片里的人安静地睡着,卸去平日的一丝不苟与深沉,倒显出些平和与柔软来。符修在男人下巴上了吻了一下,有些扎人,他笑了,又在男人唇上亲了一下。这时广陵睁开泛红的眼睛。 “你是睡美人吗?一亲就醒。” 广陵还在犯迷糊,一时没反应过来。 “抱歉,吵醒你了。”符修收起调侃,柔声道。他的眼睛明亮澄澈,近在咫尺。广陵从混沌中清醒,看他鼻尖有点红,哑声说:“外面冷,你不用特地赶回来。”符修笑着用鼻尖蹭他:“也没什么,不冷。”站起身把窗帘拉开,泄了满屋子的阳光。“今天太阳很好,很暖和。”广陵下床,也走到窗边:“我能出院了。”自那晚起已过了好几天,他早已无碍,只是缝过针的地方还有些疼,肿胀处还需要时日消肿,但完全没必要继续留在医院。 符修替他理了理病服领子,不置可否,只说:“我刚才来的时候看见你爷爷了。” 广陵一愣。 “他就站在门口,也不推门进来,就那么站着,站了好一会儿。” 广陵垂下眼睑。 “你再多住两天,或许……”符修顿了顿,他知道广陵明白什么意思,“他已经主动往前迈了一步,你顺水推舟也好,不想理睬也罢,就是别往后避让,嗯?” 广陵点头。 “小姑今天早上来了吗?” “来了,带了早饭。” “倒是便宜你了,每天都有糖点心吃。” “……医生说不能吃?” 符修对男人的小孩子模样特别受用,伸手抱住广陵,靠在他肩膀上轻轻笑起来。 深夜结束工作后,季铭终于能驱车回家。一心想到家安安静静地泡个澡,然后上床睡觉,可屋里白哗哗的灯光,与聒噪一同晃动的人影,都让他心生烦躁。 “你这阵子工作得太晚了,我给你新熬了一道药膳,养心安神的,你尝尝。” “我累了。”季铭眼皮都没抬,边脱大衣边往浴室走。 林深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也不气馁:“就是因为累才要吃么。你上次不是嫌药味太重吗?我特地换了几味药材,这次味道肯定好点了。” “我不是说我累了吗?!”季铭神经一跳一跳地疼,忍不住吼。 “那……那等你洗完澡再吃也是一样的,就是会冷——” “够了!你听不懂我的意思吗?我不想吃!还亏你是学中医的,不知道深夜进食不好?!” “我……” “说到底你为什么总往我这儿跑?我给你钥匙是让你每天过来的吗?!我回来只想静静,你能不能别添乱?!” 林深殷切的神情彻底僵硬,嗫嚅着:“添乱……不是,我以为……我以为总能帮上你点的……” 季铭看着他急切解释的模样,又看看桌上冒着热气的瓷碗,呼出长长一口气,就近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林深打量着他的神色,生怕自己说话又惹对方不高兴,只好也缄默。 片刻后,季铭沉声说:“林深,你也感觉得出来的吧——你对我的感情和我对你的并不对等。相处久了,今天这种情况只会只增不减,这样下去真的好吗?” 林深像被猝不及防地扔进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沼泽,惊惶四起:“没关系没关系!我知道你累……我不会放在心上……” “你还是不明白。我不是说今天,我说的是以后。这条路本就难走,不对等的感情又能走多远?况且……辛苦的不只是你,是我,还有你家人,我家人……我们,不会长久的。” 沼泽将林深半个身子吞噬:“我是孤儿,师父就是我的亲人!我师父、我师父他你知道的,他——” “是!诚然你师父同意,你没有压力,可我呢?!”季铭愤然起身,“我父母健在,你要我怎么跟他们交代?!符修和广陵你也看到了,有好结果吗?!这是场心力交瘁的持久战,有未来吗?!” 逼人的寒气没到胸口:“可、可以慢慢来的……”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到时候我没有选择你,你痛苦我也痛苦,倒不如早做了断。” 林深像骤然失了水的鱼,嘴巴张合不已,却说不出一句话吐不出一个音节。平时青年强颜欢笑已足够叫人心疼,如今他眼底波光流动,满脸惶惧,看得季铭胸膛里头又酸又疼。这场拉锯持续得很短,最终季铭投降似的叹了口气:“过来。” 林深觑了他一眼,撇过头。 季铭看他眼眶分明红了。“过来。” 林深再次确认了一下,然后扑过去,季铭一把抱住他。他像个受了委屈的小金毛犬,慢慢蹭着季铭的脖颈。 “你就不能想得积极点吗……季铭,你这个懦夫。”他小声且不满地嘟囔。 季铭发笑,在他头上顺了两把,说:“是,我是懦夫,哪有你勇敢。我就是怕……怕我以后真的迫于压力低头,那岂不是既耽误了你又伤你至深。我对自己没有自信——你总是全力以赴、为我着想,我为你做的实在有限。刚才不还冲你发火了?” “我说了不放在心上的。” “所以我才更惭愧。你不知道,我每次冲你发完火心里愧疚懊悔得要命,偏偏你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哪怕你也朝我吼一通呢。” “我说不过你……” 季铭轻笑一声,之前的焦躁烦闷半分不剩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51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51 :“今天煮的什么?” “茯苓粳米粥。” “还不松开我?再不吃真要凉了。” “你不是不……其实你说的也不错,太晚了吃东西是不好……” “那我就不吃了。” “别啊!”林深揪住他衣服,“好歹花我一番心思煮的呢……” 季铭哭笑不得。 “季铭,你以后别说那种话了。我……我听了挺伤心的,真的。我不怕,我可以等,我会努力让你喜欢我的,所以你别在我前进的时候后退,不然永远缩短不了距离。” 埋怨里透着一本正经。这个人总有本事让他发笑。季铭受教似的点头:“嗯,是,是我错了,我改。”林深又高兴起来,仿佛转头就忘了刚刚的不愉快,颇有些傻头傻脑。季铭为他这开朗的性子又笑起来。 我没我想象中的喜欢他? 好像并不见得。 ☆、第 51 章 一连过了四天,广建远始终没有再出现,广陵不愿再等下去,出院那天老人才随广心月夫妇一同出现。 “广陵,老爷子动手确实是他不对,你也知道他一动怒就什么都顾不上了……他这几天没来看你,也是拉不下脸来,其实比谁都关心你,总逮着肖伯问。你……你也别怨他,啊?”广心月替老人说好话,见广陵点头,忙把老人从门外拉进来,“爸!外头冷,你一把年纪了也不怕冻着。”老人这才哼哧哼哧状似不情不愿地挪进来。他扫了广陵一眼——额上贴着纱布,气色还是不错的。他放下心来。 广心月紧盯着老爷子,怕他一张嘴说些话又让人膈应,好在老人只假意清嗓:“都收拾好了?”又紧接着盯住广陵,怕他不给老人台阶下,好在广陵虽面无表情,但还是配合地应了一声。简短的一轮对话下来,广心月松了口气,稍把心吞回肚子里点儿,只听老爷子冷哼:“那人呢?你出院他也不来露给脸?哼,我还当你们怎么个情比金坚法儿呢,嘴上说得好听……”用不着广心月出口圆场,老人就被光速打了脸。 “广陵,抱歉来晚了,都好——”符修甫一推门,一屋子人齐刷刷行注目礼,符修有些被吓到了,但迅速反应过来一一问候。 “您好。” 老人鼻孔里出气,没有理睬他。符修不恼,广陵却面有愠色。一时气氛直降,广心月有心让老爷子态度好点儿,哪怕是看在广陵的份儿上,但是老人依旧端着架子,看也不看符修。广心月瞥瞥广陵,正发急犯愁,就见符修推了推广陵的胳膊,广陵这才脸色稍霁。广心月心下慨叹。 “哟,都在呢?”屋里又挤进来两个人,为首的是孙长永,后面的自然是他徒弟林深。林深统一打过招呼后对符修广陵表达祝贺:“恭喜出院。”广陵点头道谢,符修的微笑就有些意味深长了,林深虽然害臊,但还是大大方方地摸头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齿来。广陵疑惑:“你们认识?” “嗯,之前的药方子就是向他求的。” “什么话!那是我开的方子!要这小子给人看病,还早得很呢!”老中医眉毛一吊。身后的林深似要反驳,鉴于场合,只能心里兀自嘟囔。 “是是,向您求的。”符修笑着顺老中医的话说。 广陵惊讶于缘分。孙长永与广家一直交情深厚,虽然现在中医并不被人看好,但孙长永医术高造诣深,也足够包容,并不固执于中医,所以家里人身体哪里出了问题都会找他调理。在没有把符修带回家之前,广陵以为符修是没有机会认识老人的,哪知机缘如此巧合玄妙。 “我看看,嗯,恢复得不错。以后工作起来,符修给你求的那方子还得接着用,胃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别不当回事儿。” 广心月一听:“广陵,你什么时候有胃病了!”广建远也是眼神一动。 “平时联系得少……几次问你你总说还好还好,你!身体的事你怎么不跟家里的说呢!” “没事,小姑,已经好了。” “行了,你也别埋怨了。他现在身边有个知冷暖的人,能差到哪儿去。” 广心月闻言向符修投去目光,青年只是温和地微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广建远就用手杖对老中医脚底下一阵猛戳:“你给我闭嘴!瞎说什么!”又看看广陵符修,冷道:“我不会同意的。”谁知刚摆起来的气场瞬间被老中医的嗤笑毁了:“哟,你也在啊。我还以为一个想打死亲孙子的人是不会来迎他出院的呢。你不吭声,我眼拙,愣是没瞧见你。”广建远惨遭揭短,气得肝儿颤,但为了自己的威严,不欲跟孙长永作口舌之争,憋得面红耳赤。老中医得意扬眉。 托孙长永的福,气氛没有再次僵化,广心月趁机说:“广陵,现在时候也不早了,要不要回家吃顿午饭?医院吃得都不太好吧,回家我做几个你爱吃的,怎么样?” 广陵原本的打算是和符修一起。他住院这阵,符修通常都是来陪一会儿就走,两人很少有机会坐下来完整地吃顿饭。 广心月见广陵皱眉,在他拒绝的话尚未说出口之前让步:“符先生也可以一起来。”广建远一听不高兴了,我这儿还没发话呢,你怎么就擅自做主了!“广家的餐桌容不下不相干的人!” 广陵沉下脸,广心月急得要命:“爸!”她觉得迟早有一天,自己会急死在这爷孙俩手上。梁伦在背后拍拍她,示意宽慰。 “哼,哪儿是餐桌容不下啊,是你容不下才对。”老中医讥讽道。广建远被顶得肺叶子疼,但是……威严! “我不——” “没事,不用的。”符修截住广陵的话头,转头对广陵说,“我其实是抽空来的,待不了多久,午饭你就回去吃吧。”广陵眉头深锁。“回去吧。我们可以一起吃晚饭,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在符修的坚持下,广陵败下阵来,答应回去。广心月定了定心:“孙叔,您也来吧。” “我?我去干什么,给自己找不痛快?”老中医一翻白眼,“今儿就是广陵出院我来瞧瞧,马上打道回府了。天儿太冷,再碰上糟心寒心的人,我这条老命可受不住。” 广建远岂能听不懂他的画外音,再三嘲讽,这还能忍!一手杖抡过去。老中医叫嚷起来:“干什么干什么!打人了还!广建远,你现在本事大呢!打完孙子又来打我这个外人!你想怎么着!” “师父,师父!”林深把张牙舞爪的老中医往外拖,“不好意思啊,我带师父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符修在一旁看得隐隐发笑,被广建远捕捉到了,狠剜一眼,扬长而去。广心月和梁伦紧随其后。 广陵还是不开心。符修拿手遮住他黑漆漆的眼睛,好笑道:“你别这么委屈地看着我。”广陵握住他的手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52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52 ,放在嘴边亲了亲:“晚饭一起吃。” “我可能回去得很晚。” “我等你。” “天气冷,太晚就别耗着了,先吃。” “我等你。” 符修无法:“好,一起吃。”实在是哭笑不得:“你怎么这么拗呢……一会儿回去别闹脾气做脸色,知道吗?” 广陵不语。 “忘了你答应我的了?别往后退。我们日子还长,一步步来,他是你爷爷,上了年纪……你体谅体谅,至少也要顾着你小姑的良苦用心,嗯?” 广心月在门外听得思绪万千。她让梁伦送老爷子下去,自己折回来是想劝广陵几句,回去吃饭时氛围能不那么艰涩,没想到听见这么一番话。 人言女人小肚鸡肠,若是遭到排斥受了委屈,试问,有几个能做到符修这样只字不提好言反劝?几日前她指责符修自私,但如今看来,真正为广陵着想的是谁? 况且这世上,除了符修恐怕再没有人能让广陵如此听话了。 两人在停车场分开,符修注意到林深还没走,疑惑地问及时,林深红了红脸,后座的老中医张口替他答了:“等人呢他!等你的那个什么经纪人。跟个傻子似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你是开车来的还是他送你来的,我就……撞撞。兴许呢……”林深站在车外挠挠头,“我已经好几天没见着他了。”其实才只有四天。 符修笑了:“那今天被你撞上了。我有个广告要拍,他先去场地,顺道送我来的,待会儿正好接我过去。” “太好了!”林深眼睛一亮,像盏小灯泡。 “傻乐什么!给我把车窗关上!冻死个人!”老中医在车里头喊。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季铭就到了。 “你怎么不待在里面,在这儿被人认出来怎么办!”季铭一下车就数落符修。“没事,认不出来。”帽子口罩围巾大衣,上下遮得严严实实。“我先上车。”指指一旁的林深。 季铭对符修先退,给他们留说话空间的行为有一瞬的尴尬:“广陵出院,你怎么也在?” “我师父要来,我就送他来了。” 季铭朝车窗里的人微微低头,以示打招呼:“天冷,还是快送老人家回去吧。” “嗯,我们这就要回了。” “路上注意安全。” 季铭说完便欲转身,林深拉住他:“那什么……我今晚能去吗?你这么忙,我……”下面的话不好意思再说,只是急于得到首肯,“我知道你累,我保证不添乱,保证!” 季铭看他脸上薄晕渐深,眼睛里头的期待星星似的,亮得不行,不由好笑,心里泛上丝丝甜劲儿:“上次是我说重了,钥匙在你那儿,你什么时候想来都行。” 林深雀跃不已,只差扑到季铭身上:“你要吃什么吗?我等你回来做给你吃!” 季铭没忍住摸了一下他的脸,顺带帮他把围巾兜兜好:“都好,药味别那么重就行。” “好!”林深重重一点头。 回到车里,林深正在高兴的劲头上,即使被老中医恨铁不成钢地酸“哎哟瞧你那嘚瑟样儿,没出息!”也懒得计较。另一方季铭就有些挂不住了:“你能别一直拿那眼神看我吗?”符修做了副我什么也没干的表情。 “我是真没想到有一天你也能恋爱。” 季铭见符修不再调侃,心情松快些:“我不是人?怎么就不能了?” 符修笑:“我前世死的时候你都还没伴儿呢。” 季铭略窘:“我之前……你也知道的,对这事儿不怎么看重。” “现在呢?” “现在……挺好。” 生活脱离了机械与反复,变得有滋有味起来。开心的时候,看什么都顺眼;甜蜜的时候,连杯白开水都是甜的;即便有不和谐的时候,也比日复一日的奔波劳累好太多。感觉自己是切切实实地活着的。像一只工蚁某一天忘了工作忘了忙碌,稀星朗月风霜雨雪……这世界的一切都向他敞开,他看的很清楚,也终于明白什么才叫充实。 “我替你高兴,季铭。” 季铭笑:“我也替我自己高兴。” 有这么个人,能把他从狭小黑暗的洞中拉出来,一同领略这无边的广阔无垠的浩瀚。 世间大幸,莫过于此。 ch.52 下午去公司,秘书看到老板头上的纱布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说:“如您所料,秦风也参加了竞标,但令人没想到的是,陆氏也掺进来了……两家像是有意联合投标。” 这确实在广陵意料之外。 先不提联合投标合作伙伴的选择问题需要谨慎对待、严格把关,固然联合投标能增强竞争力、减轻融资负担,但联合体只是个临时性组织,并不具法人资格,现行联合体投标的法律法规也不完善,一旦联合体内部因为责任划分不清楚造成相互推诿,就会导致后续严重问题。撇开秦风的现法人代表秦瑞不谈,这次投标的履约保证资金并不十分庞大,即便陆氏单独投标,胜算的可能性也不小,陆羽何须选择如此有风险的方法。 广陵挥手让秘书下去,拨通秦沈言办公室号码,被告知秦沈言今天没来公司,自己没有秦沈言的私人电话,广陵略一思索,打给杜非。 “广陵?什么事儿?哦对,你今天出院,我没能去,不好意思啊。我……我今天不太方便。” 广陵听他声音有点哑:“你请假了?” “是,请假了请假了。” “让秦先生接电话。” “啊?”那头一哆嗦,“他不在我这儿……不是,你怎么就断定……干什么你!边儿去!没找你!哎你干嘛!——” 一阵嘈杂之后换了人接听:“我是秦沈言,广先生有什么事吗?” “你那天猜的不错。” “得到消息了?” “我不明白。” “陆氏那边在想什么我也不明白,不过既然他们要趟这趟浑水,我也管不着。秦瑞么……他被逼无奈只能出此下策,这次投标,金额在你看来不大,但在我舅舅眼里……”对方冷笑一声,“所以他冒不了险,毕竟他在秦风还站不站得住脚全靠这最后一搏了。” 广陵听出他从床或者沙发之类的上面起身,然后接着说:“你不用担心,最后一定会废标,到时重新招标,就再没有人是你的竞争对手了。” “秦风的利益也会受损,你甘心?” “总比秦瑞硬吃下来好。我一开始就不同意这次招标,是他狗急了跳墙。没办法,你别看我舅舅那样儿,要把他拉下马,还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所以我才跟你谈条件么。” “你的条件可不是小条件。” “胃口不大怎么经商。广先生也是商人,相信道理都懂,况且对你也不是全无好处。” “一切如何都得看结果。 那头一笑:“那广先生就等着看吧。” “陆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53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53 氏负责与秦风联合投标的是谁?” “我记得……是叫陆文。听说还是陆氏的二把手呢,我倒是孤陋寡闻,完全没听过这号人物。” 广陵挂了电话。 陆文……是陆羽继母的儿子。 脑海里闪过幼时情景,广陵揉揉太阳穴,隐约明白了陆羽的打算。 “爸,喝茶。”广心月把茶杯推到老人面前。广建远坐在沙发上阴沉着脸,半晌,说:“明天让广陵回来,外面别住了。”广心月眼皮一跳:“广陵他……不会同意的。” “要他同意什么?!这是广家,他姓什么?让他回来还有二话?!” 广心月只当老人一时气话,不搭腔。广建远越想越气,拍得茶几上茶杯里的水溅出来湿了一大片:“你看到没有?看到没有?刚刚吃饭他那态度!我都这样腆着老脸跟他说话了,可你瞧瞧,他那脸色!我是他爷爷,他那是对我该有的态度吗?!” “广陵他一直这样,您不是不知道……” “不能再让他在外面胡来了,再这么无法无天下去,他眼里还有我这个爷爷吗?!还有这个家吗?!” 广心月缩着脖子不说话。 “都是你给惯的,惯得目无尊长!你看看他现在这样!我的老脸都丢尽了!” 广心月听着心里不是滋味,面上似有薄愠,却又不敢反驳。 “哼,还真把自己当情种了,也好意思!简直可笑!跟他老子一个样!” “爸!”听老人提起广易文,广心月忍不住喊了一声。但老人显然正在气头上,根本不理睬女儿的制止。“你知道那天在书房他怎么顶撞我的?还说我逼他步他老子的后尘,你听听,你听听!我养他这么多年结果养了只白眼狼!” “爸,别说了!” “简直没有半点感恩之心!一直忤逆不说,现在居然和男人搞在一起!喊他回来吃顿饭也要千求万求的,摆谱给谁看?!处处甩人脸色,我是谁?!他对我作脸色!真是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这要不是易文走得早,他还要翻上天了!”老人把手杖杵得咚咚直响,嘴里颠三倒四逻辑混乱,想到什么骂什么。 “易文”二字触动广心月心底往事,又想起那天广陵满头是血的场景,喊:“行了爸!” “那男的有什么好?我听老肖说是个明星?哼,不入流的东西,到底也是个不走正道的主。揣着龌龊心思来招广陵,胆子不小!没教养!” 广心月听老人骂得愈发不堪,实在听不下去了:“爸!说话也得有个度,别什么都不打脑子里过!” 广建远眼睛一吊:“你怎么个意思?!这什么节骨眼,你胳膊肘往外拐?!” “我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那小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这么帮他说话?!你拎拎清楚,现在是你一味惯着广陵的时候吗?!就因为你这样,广陵才越来越没个忌惮!……行啊,那小子挺能耐啊,有广陵死心塌地,还有你向着他,我看他就不是个善茬!谁知道他肚子里打什么主意!骗得广陵团团转,还——” “爸!您积点儿口德,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今天这顿饭,不是那孩子,广陵肯回来吗?!回来之前您知道他对广陵说什么?他劝广陵和气点儿别老跟您置气!不是做样子给人看,是我在墙根儿上听见的!您怨广陵摆脸子,自己何尝不是?!饭桌上您没看见我是看见了,广陵多少次想冲您,都忍下来了,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记着那孩子的劝告?就这点好,还是广陵念着他的薄面,您才落到的!不然这顿饭能吃下来?!您知足吧!” 广心月本就因为广陵被打一事对广建远积着火,刚才老人的一阵碎嘴彻底惹恼了广心月,是以也不顾老人在这个家的威势,噼里啪啦一通反呛。说完顿觉身心舒畅不少。原来吼吼老爷子还挺痛快。 广建远没料到他这个向来听话的小女儿会这么跟他抬杠,对着广心月离开的背影吹胡子瞪眼道:“反了……反了……一个个都反了!” 符修回来一看,广陵果然在等他。 “等久了?”符修脱了外套,搓搓手到餐桌旁坐下来。 “没有。”广陵盛了碗热汤让符修先喝了暖暖胃。符修呷了一口:“今天回去午饭吃得怎么样?”见广陵皱眉便知情况应该不怎么好。“和老爷子起冲突了?”广陵摇头:“我记得你说的话。” 没明面上起冲突就好。符修安慰道:“没关系,以后还长,慢慢来。” 冬夜外面寒风呼啸,家里一盏灯一张桌两张椅两个人,边说话边吃饭,倒也颇为温馨。 到底因为广陵不在身边,只眯了一小会儿符修就从浅眠中醒过来了,一看时钟已近凌晨。身旁依旧没人,符修起身披了件衣服去书房。 “还没忙好么?”符修走过去问。广陵见他衣衫单薄把他搂过来坐在腿上圈住:“怎么醒了?”符修替他按着太阳穴放松:“你不在,我睡不踏实。”目之所及又见他额上的纱布,“你多少注意点儿,伤还没好就熬夜,早点睡吧。”广陵不在意地笑笑。 一般符修哪里略有不满或者想要什么,广陵都会按符修的想法来,现在却还是坚持,那大概是真要紧了。符修无法,只能随他去。 “喝咖啡吗?我去给你倒。”符修拿起桌上广陵的杯子,一股甜香扑面而来,杯底还躺着一小汪奶白色。 符修一愣。这似曾相识的甜香…… “牛奶?” 广陵点头。 “你熬夜……都喝牛奶?” 广陵点头。 但是也不对,牛奶会有腥气,这种甜香是怎么回事。符修试着尝了一小口……好甜! “你放了糖?” 广陵点头。 “你……在牛奶里放了糖?” 广陵点头。 男人工作时符修很少来打扰,所以他到现在才知道,广陵居然有这癖好! “你这么喝了多久?” 广陵皱眉思考,似乎在计算日子,最后说:“一直。” 一直!符修傻眼了。“你是说……从小到大?” 广陵点头。 符修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了。 “有蛀牙吗?” 说到这男人像是不好意思地红了耳尖:“高中大学补过牙,现在定期看牙医,没有。”他刚说完符修就抱住了他,然后感觉怀里的人整个身子都在颤。等听到耳边青年压抑不住的笑声广陵才明白过来。 符修原先还只是憋不住漏两声,察觉到广陵的窘迫之后越笑越开,眼泪都笑出来了。虽然知道广陵好甜,但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好。从小喝到大……怪不得他身上有股甜香呢,也真亏得他只蛀过两次牙,也没胖……哈哈他男人怎么这么可爱呢,平时板着个脸,没瞧出来啊! 听符修一直笑,完全收不住,广陵不高兴了,当然这里面多半有羞窘的成分在。符修瞥见他眼神似有怨艾才堪堪止住,但转眼又绷不住要笑,广陵气不过吻住了他。 青年被堵住嘴不能出声,但鼻间气息乱窜,眉目弯弯,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54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54 脸上因笑得太厉害微微泛红,是平日里没有的活泼招人。广陵心头大动,将这一吻落到实处,符修也感觉到这个吻的意味变了,抱住男人的脖子慢慢回应。 笑闹退潮,房间渐渐跌入不可言说的暧昧里。一切细微的声响都在这暧昧下无限放大,拨弄得情潮涌动。 符修迷蒙间感觉腰上一凉,那丝凉意在他腰间盘桓了会儿,然后顺着他的脊梁骨游上去了。他意识到是什么之后,渗进皮肤里的凉意逐渐沸腾,在肌理底下流窜不歇。他难耐地呻吟一声,男人这才放开他,又细碎而温柔地亲着他的嘴角、下巴。男人唇上的热度叫他迷恋。 “在这儿吗?”符修问。广陵见他面容发烫目光迷离,黑曜般的眸里愈加深邃。符修看得出男人眼里的那把火,他把唇印上男人的眼睑:“你要是想在这儿,那就在这儿。”听得男人明显加快的呼吸,符修轻轻一笑。下个瞬间他被男人一把抱起出了书房。 “你想的。”符修一语戳破男人方才的犹豫。 “会硌着你。” “有沙发。” 男人停下来深深看了符修一眼,符修笑:“看,你又犹豫了。”男人咬了他一口:“我怕我以后办公会不专心。”符修早知自己对广陵影响力颇大,此刻听男人亲口承认更有些飘飘然的高兴,凑到男人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男人迅速抱他进了卧室关上门,关上绵延春光。 ☆、第 53 章 广陵再次带符修回来时,广建远其实是拒绝的,但他拒绝的话尚未说出口,就被老中医摁死在了摇篮里。这个老不死的俨然广家是他家似的把人往屋里招呼。什么叫交友不慎?这就叫交友不慎!关键时候不跟你统一战线不说,更可恨的是他把你五花大绑地拖到敌营投诚邀功。是以与老中医的眉飞色舞相反,广建远全程面色铁青。 孙长永啃着鸡翅膀,满足地称赞道:“小月啊,你手艺就是好!” 广心月今天能成功把广陵叫回来,心里高兴,为防万一还喊了孙长永,现在大家能坐一块儿心平气和地吃顿饭,她更是欣慰。家里很久不曾这样热闹了。“那孙叔您多吃点儿。” 孙长永把吮了半天的鸡骨头吐了:“哎呀,不吃了,够了!” 广建远在一旁冷哼。能不够么?也不瞧瞧你面前那鸡骨头堆得跟什么似的!广建远举筷也准备夹一块尝尝。为表他的不快和威严,他到现在一口还没动呢!刚叉到盘里,被老中医一筷子格开了。广建远吊起眉毛,你想干什么?! “吃吃吃,吃什么吃!高血压还吃!吃你的青菜去!” 广建远一听肺快气炸了。这什么口气?!这什么态度?!这是我家!我家!!我爱吃啥吃啥!于是重整旗鼓往盘子里戳,老中医老母鸡护小鸡似的用筷子跟广建远展开一场餐桌大乱斗。 “爸,”广心月看不下去了,“孙叔说的没错,听孙叔的吧。您看您那样儿——”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这么幼稚。这没说完的潜台词大家都能听出来。 广建远深觉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已经受到了莫大的撼动。以前的广心月敢腹诽他吗?!简直……简直……他还没缓过气来,就听见有人在笑。循着压抑的笑声看过去,广建远更是气得五脏庙都要塌了。 广陵拍拍符修微微耸动的肩,符修才从碗里抬起憋得发红的脸,见大家都朝他投来视线,正正脸色:“抱歉抱歉,我……我没想到……呃……这么有童心……”尾音变形差点绷不住又要笑。广建远彻底炸了。这都什么玩意儿?!我让你进广家门你不心存感激,还、还有胆嘲笑我?!这饭还能吃?!“你你你你!——”广建远指着符修骂,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什么来。 “你什么你?!结巴了?!”老中医甩一把绿油油的青菜进广建远碗里,“吃青菜通通肠胃,瞧瞧你那脸色,憋得跟猪肝似的。” 这饭吃不了了!! 广建远筷子一拍桌,眼睛里头直冒火。被他这一吓,大家一时都静了下来。广心月心里还是有些发毛的,其他人倒是面色如常。 “行了爸,您要实在想吃那就吃一口吧。”广心月圆场。 广建远眼睛瞪得溜圆。你这哄孩子的腔调是怎么回事?!我是因为那一口鸡肉发火的吗?!啊?!正想走人,就看见广陵往他碗里夹了筷青菜。广心月喜出望外。以前广陵不仅不会主动说话,即便广心月如何叮嘱让他给老爷子夹口菜他也不会照做。今天是第一次。广建远心里当然也是相当受用的。他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把半挪出去的屁股又挪回来坐正。老中医嗤笑一声,广建远一个眼刀过去。广陵为自己跨出的这第一步有些不自然,符修对他笑笑以资鼓励。 饭后,老中医腆着肚子躺在沙发上,惬意道:“真舒服啊……”广建远用手杖敲他,意思不言自明:吃饱了?吃饱了就赶紧走人。老中医乜他一眼,问符修:“会下棋吗?” 符修本打算帮广心月收拾餐桌,被婉拒了,听见老人发问,便转身回答:“象棋会一点。” “成了,会就成,陪我来一局。”老中医挺身起来,“小月啊,你家象棋呢?哪儿呢?” 广建远一听又不高兴了。那是我的东西,是你说要就能要的吗?!“你徒弟不来接你回去?” “他今儿和他谈的朋友约会去了,顾不上我。” “哼,你养他有什么用?有了媳妇忘了娘。” 这个比喻虽然不太恰当,但配上这酸溜溜的语气,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就大了。广建远大概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时尴尬,又不能收回来,否则倒显得欲盖弥彰。难得老中医没拆穿他,只招呼符修上楼。广建远见他俩往书房去,又吊起虎睛。个老不死的,那是我书房!我准你带他上去了吗?! 最后还是亦步亦趋自己也跟着上楼了。 “小姑,要我帮忙吗?” 厨房里佣人在洗完,广心月在泡茶,看见广陵的身影,抬头笑了笑:“你等会儿帮我把茶端上去吧。这个杯子是你爷爷的,这是孙叔的,这是符先生的。” 广家饭后喝茶是习惯,每个人都有自己专属的茶杯,现在特地为符修也准备了一个。广陵看向广心月,广心月淡淡地笑着,尽管仍不乏苦涩。广陵心里明白了,轻声说:“谢谢你小姑。” “我是你小姑,总不能拉你后腿。你……你觉得好……便好了。” “谢谢……” “一家人,道什么谢……” 广陵垂下眼睑,安静平顺。广心月望着他,霎那间仿佛看见幼时的广陵穿越风雨而来,与现在的广陵重合。她知道,广陵内心深处是渴望得到他们的认同的。如今,这似乎是她唯一能为她侄子做的了。 书房里两个老的一个小的正在大落地窗脚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55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55 边对立而坐。那是以前广陵和老爷子常坐的地方,视野开阔,可以看见他家的花园,光线充足,尤其冬天,专门用来下棋。有两三个蒲团和一个棋桌,旁边一方小茶几。广陵端茶上楼,推门进来时正瞧见老中医拿脚踹广建远,嘴里骂:“干什么你!干什么你!观棋不语真君子,你懂不懂?懂不懂?!我差一点儿就把他的车吃了,你你你你给我滚开!”广建远黑着张脸。他不想帮符修的,也不想出声的,但谁让他脾气躁,容易发急。他用眼神剜符修:“笑什么笑!你棋下这么烂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符修努力敛起笑:“我一开始不就说了么,我只会一点。孙老先生棋艺高超,我当然比不过。” “嗳,这话我爱听。”老中医听人夸他,很是自得。广建远正欲发动嘲讽技能,看见广陵,瘪瘪嘴没说话。不能在孙子面前显得自己小气,嫉妒别人被夸。 广陵把茶水放到小茶几上,杯子分别递给俩老头,剩下的端给符修,符修喝了一口,有些烫,他伸了伸舌头,摇摇头,示意一会儿再喝。广陵就把他那杯放下了。广建远瞧着那杯子,不高兴了,皱眉要说什么,又被老中医先发制人掐死在喉咙口:“快下快下!别愣着!” 符修嘴上答应着走棋,暗地里窥探广建远的神情,这是他到广家无时无刻不在做的事。广陵见老人话被堵住,面色不霁,但到底没再说话,心里松了口气。 “广建远!你给我起开!” “你自己下错怪我头上来了?!” “不是你在旁边像个痨病鬼咳咳咳的,我能下错?!” “你别睡不着害床摇,我嗓子痒不行?!” ………… ☆、第 54 章 这场出柜风波暂时算是渐渐沉淀下来了。 杜非坐在广陵办公司闲聊。不一会儿秘书进来,交了文件后犹豫了一下说:“投标书负责人的助理……这几天跟秦风的人来往频繁,要不要把他撤了?” 投标书内容不能外泄。看来秦瑞坐不住了,这么急着来挖墙脚。 “不用。” “可是万一——”重利之下,难保那人不会倒戈。 “另外加派人手,再从原组里调出几个可靠的人来重新做,原来的也要做,别让他起疑心。” 秘书不解,但还是应承下来出去了。杜非也不解:“为什么这么麻烦?” 广陵瞥了他一眼,又垂头办他的公。杜非抓耳挠腮,但看广陵无意解释只好作罢,反正这方面他也不懂。 广陵这么做一是为了看那人心定不定,如果不识时务,届时就不能怪广陵走法律途径了。当然这种情况也是他乐见的,或者说他有意促成。如果那人窃取资料投向秦瑞,那广陵以起诉秦风作为威胁,在和秦沈言交涉时就多了项筹码,正好挫一挫他的狮子大开口。这是广陵的第二个目的也是最主要的目的。至于为什么不告诉杜非,难道要他直剌剌地说,我要算计你男人么? “今年过年你还是回老家?”广陵见杜非实在无趣,问。杜非在沙发上仰面躺倒:“每年回老家过年也没什么,无非上上坟扫扫墓。今年就不回了。”广陵虽未说话,但眼里的调侃之意却再明白不过。杜非一下红了脸:“是他非要和我一起过!我又没拉他……我还不乐意和他一起呢!” “他不回家?” 杜非摇头:“他爸去世好几年了,他妈一直住在医院里,他那舅舅么,不提也罢。他要真和他舅舅亲,也不会想借你的手扳倒他了。” 广陵不是八卦的人,听过就算,没有深问。 “你呢?那事儿还没解决吧,你还是要带符修回去?” 广陵也不知道。他想和符修一起过年,能在广家那再好不过,况且他想带符修去见见他母亲。但他爷爷的态度尚不明朗,他不希望符修受委屈。权衡之下寸步难行。 “你问问符修的意见?” 广陵表情变化细微,但仍能准确表达他的潜台词:你在说什么废话。 符修肯定首先考虑广陵的家人,而广陵不想这样。 杜非摸摸鼻子,小声嘀咕道:“我就这么一说么……你现在还会给人白眼了……” 仅一天后广陵所期望的就成了真,秦沈言在电话里气急,还能隐约听见杜非幸灾乐祸的笑声。 年关将近,符修工作量减少,有更多的时间来经营他的店。符修来的勤,店里两个小年青服务生看到过他几次,其中的女生特别激动,拉着符修拍了好几张合影。当然事后也被关照过别声张。相比之下,店长和西点师严肃就淡定多了。说起严肃这人……符修在心里暗叹,还真是人如其名。他的面无表情较之广陵又有所不同——严肃更板一些,也更沉闷些,教符修制作甜点的时候严谨又认真,包括自己制作时也是如此,像是在做工艺品。 广陵下了车从后门进去,到了后厨符修见他来了向他招手。严肃无言地推门出去。符修无意过问严肃的私事,但他直觉,这个沉默的男人和他、和广陵是同一类人。严肃大概也敏锐地嗅出来了,所以在广陵与符修表现出亲昵时没有惊讶,选择了知情知趣。 符修从自己刚完成的大泡芙上切下一块,让广陵尝尝味道。大泡芙是店里的招牌之一,他跟严肃新学的。广陵就着符修递过来的叉子张嘴吃了,吃完极认真地点头以示肯定。符修知道广陵会说好,也不指望他能给什么切实性的建议,自己心里明白还差得远就行了。两人站着说说笑笑。 门外严肃从洗手间回来,看见本应该在前面招待客人的女服务生正扒着门把手推门往里看。“你在干什么?” 小姑娘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拍拍胸膛:“有个客人昨天订了泡芙,今天来取。” “我会拿过去的。” “那你快点儿啊,客人等着呢。”小姑娘转身离开,“板着张脸……吓死我了……” 这天除夕,广建远与广陵在大门口对峙了许久,直到广麦冬从门外小冲击炮似的冲进广心月怀里,欢呼着:“妈妈下雪了下雪了!”僵持的局面才有了丝松动。广建远和广陵同时往外看,雪刚开始下,天色冻得青白。 广心月把广麦冬的围巾解下来,捏捏孩子发红的鼻头,一边说:“回来了?爸爸带你去哪儿了?姐姐呢?”一边眼角余光觑着爷孙俩的神色。“爸爸带我去商场啦,买了许多吃的,姐姐在后面呢。妈妈妈妈我跟你说,这个特别好吃,给你一颗!”广麦冬费力地把自个儿的小棉手套拔了,伸手往口袋里摸索,摸了半天脸色一变,“啊呀我的糖呢!哇啊妈妈我的糖不见了!”说着就要哭。 “你倒是再跑啊,糖掉了都不知道,该!”紧随其后的广瑶手里抓着一小把糖,再后面是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56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56 提着东西的梁伦。 “姐姐给我!”广麦冬眼睛里湿意还没散,就扑过去抱住广瑶的小腿求。广心月见广瑶仗着身高优势逗广麦冬,出言制止:“小瑶,干什么呢。” “妈,你别老惯着他,他正是长牙的时候,糖能多吃吗?” 广心月闻言一晃神。 “阿陵,叫我,叫我就把糖给你。” “小姑!” “心月,别老惯着阿陵,糖不能多吃。” “嫂子还说我呢,最惯着阿陵的也不知道是谁。” “我可当不起这个‘最’字,爸敢称第二,我不敢称第一。” “哈哈……” “咳咳,说什么呢?别以为背后说我坏话我就听不见。” 广心月瞥了一眼老爷子,后者显然也有些动容。 “都别站着了,进来坐吧。”广心月招呼着,“符先生也进来坐。” “您太客气了,叫我名字就好。” 广心月点头,一面注意老爷子的脸色变化,一面大着胆子放广陵符修进来。广瑶朝符修俏皮地眨眨眼,符修笑笑。差一点就以为今天只能以退败收场了。 一干人等在客厅坐下,广心月端来热茶:“暖暖身子。”众人拿了自己的茶杯,符修接过时道了声谢,广建远冷哼一声,广陵不悦地看他,广建远眉毛一吊,眼瞧着又要抬杠,广心月忙说:“小瑶,带麦冬回房换身衣服。把这些东西也拿回房去。”在这尴尬又拘谨的气氛下,广瑶有脱身的机会自然无不可,拎着买回来的大包小包赶鸭子似的带广麦冬上楼。 “符……符修,你喜欢吃什么?年夜饭好做。”四顾无言,广心月只能率先开口。 广陵除夕带人回来,明显就是要一块过年的,年夜饭也是必然。但广建远不肯承认,铁青着脸色刚斥了两个字“吃什——”就被广陵打断了:“芹菜、木耳、蘑菇的素三鲜,素三鲜馅的饺子。”符修拽拽他袖子,对广心月笑着说:“我不挑,都好的。” 广心月静默了两三秒,淡淡道:“好在这些食材家里都有,倒不用再出去买。”她的侄子也只有在对待这个青年时才有这份细致。 广建远一口气憋在胸口不得发泄,索性手杖一捣地,冷哼着上楼。眼不见为净。 傍晚,符修帮广心月料理年夜饭。广心月本是婉拒的,可青年一再坚持,她也不好再推却。广心月一是因为还把符修当外人,二是料定青年其实不会做菜。但几番观察之后,这个偏见被推翻了——青年对食材的清洗、料理均很娴熟。 “你是明星,平时工作忙,也有时间下厨吗?”广心月猜测着问。 符修把沥过水的芹菜切段:“有句话不是说时间是挤出来的吗?工作再忙,哪有身体重要。” “酒店里吃的总不会家里差。” “酒店里吃是方便,家里吃么……终归不一样。况且广陵的胃,一日三餐必须好好督促。” 广心月想起那日在医院中老中医说的,顿了顿:“广陵他和家里联系少……多谢你照顾了。” 符修笑笑。他做那些并不是为了得这一句谢。 “你的厨艺是跟你母亲学的?” “她在我二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没有学到多少,大部分还是跟张婶学的。” 张婶广心月知道的。听青年的意思,他是和广陵同居后才学的。广心月愣了愣:“为了广陵吗?” 符修自嘲:“您是不是觉得多此一举了?有张婶我还忙活什么。其实我也就学了点皮毛,到底还是张婶的手艺好。” 广心月心头说不出的震动。诚然有张婶照料广陵的饮食,但那是她的本职,而符修,能百忙之中抽空为广陵费心,那是心意。广心月是女人,女人或许不够理性,但足够感性,越是细节越能打动她们的心。她一直以为是自家侄子付出更多,却忘了能一夜不合眼守在广陵床头,其后更是日日探望夜夜守护的人,对广陵的好又哪里逊色。十成十的情意换十成十的情意,能分得开才属怪事。“你有心了……” ☆、第 55 章 雪越下越大。早换好衣服的广麦冬被勒令不准跑出去,只能扒在落地窗上睁大眼睛往外瞧。广陵也站在窗前往外看。此情此景与一年前何其相似,人的心境却大不相同了。 “看什么呢?”符修忙活完了从厨房出来,见广陵傻傻地站着,问。天色已暗,院子里的景物看不真切,雪花倒是愈发清晰。广陵指指洁净窗面上两人隐约的倒影,符修笑了:“别糊弄我,我这才刚过来。”广陵看他的手因洗菜冻得发红,轻轻握住。符修想缩:“别,太冷了,你小心生冻疮。”广陵哪肯让他逃,牢牢抓住慢慢揉搓生热。 “我在看雪。去年,也是这样。” 去年是个不愉快的记忆。 符修微微笑了:“明年大概也会是这样的雪。” 今非昨。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又将是个新的未来。 广陵望着符修,半晌,也微微笑了。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这个除夕应该是广瑶过的最舒心的一个除夕。不止她,广心月、梁伦也这么觉得。这很奇怪,家里明明多了个外人,本该有隔膜,广建远也依旧虎着脸,但餐桌上的氛围却着实平和不少。大概是因为广建远虽举着矛,以往惯常与他争锋相对的广陵这次却收起矛拿出了盾。究其转变的原因,还是符修。火药味散去之后竟多了些团圆夜的温馨。 神清气爽地起床,广瑶以为广陵仍和往年一样一早去祭拜他母亲,然后便从广家人视线中消失,没想到他今年是同大家一起吃了早饭才离开的。广瑶趁广心月心情不错,问:“表哥要带表……呃……他一起去吗?” “大概吧。” “爷爷没生气?” 广心月嗔道:“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么多干什么,玩你的去。” 广瑶撇撇嘴不甚服气地走了。 广心月抬头看了看独自坐在沙发里看不出表情的老爷子,叹了口气。老爷子本就不反对广陵去,毕竟当初是他有错在先。然而这么多年了,广陵每年不合时宜的祭拜都像在提醒广建远,别想这么轻易地忘了当年的罪过。广陵年少时,这是他对广建远无声的反抗与谴责,再长大些,这成了他攻击广建远的武器之一。现在,也是时候停止了。 广陵心里也明白,所以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新年伊始来看望他母亲了。 下了一整夜的雪,路面湿滑。广陵和符修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到墓前,他照例祭上自己编的头戴花圈,符修也在积雪上放下花束。 “妈,新年快乐。” 回答广陵只有万籁寂静。 符修与他十指交握。 “这是符修,我的爱人。” “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57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57 我的寒冬,过去了。” “我现在很快乐。” “妈,新年快乐。” 最后他又轻喃一句,宛如某种告别。 这日无风无阳,唯有天光。萧条身影,黑色墓碑,白雪鲜花,一切都凝成一幅画。万千冷白天光穿梭而过,拂不去的亡思悼不尽的生平事。 梁婉婷有满情怀的浪漫与满腔的深情,只可惜放错了对象。她爱广易文,广易文却不爱她。她以为长久的陪伴能等来他的爱情,甚至设法让自己怀上他的孩子。然而她高估了自己,更低估了广易文。这唯一的一次算计让广易文恨她入骨。所谓的亲情羁绊在广易文重逢当年挚爱时,显得太不堪一击。又或许广易文自从婚姻被卖,便再不相信这种明明比什么都坚韧有时却又比什么都脆弱的东西了,所以才能那么绝情。那个下午,广易文出走,她跌跌撞撞地追随、挽留。她在车里失声痛哭,一遍又一遍地质问,你为什么不爱我呢。多年来努力经营的一切崩盘,她终于撕掉平日的优雅外皮,爆发了女人绝望时的歇斯底里。为什么?有什么为什么,人的感情若真能刨根问底追本溯源,她就不会数年、数十年困顿其中不能自拔了。争执中撞上前车时,广家也好,她的爱情也罢,都在须臾间灰飞烟灭了。从医院醒来,得知广易文已死,她疯了。她不认识当初为利撮合她与广易文的广建远,不认识照顾她的广心月,更不认识她十月怀胎的骨血。她时而大笑,时而恸哭,蓬头垢面,闭室不出。什么时候恢复正常的,无人知晓,那是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谜了。她选择了最不负责的死法,从此与这世间诀别,她的人生也从此停留在那一年寒冬。 婚后的那十几年,她或许一直都在风雪里跋涉,希冀迎来一个春天,然而她始终没能走出来。这场酷寒先是要了她的年华、她的感情、她的人生,尔后她的整条命。落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雪,我们不能全部看见。即便是她最亲的亲人广陵温暖备至,也无法扫去她骨头上的每一寸雪,更别说融化她心间的冰棱。这是属于她的严冬,谁也帮不了她。 广陵的痴情便是来自这样一个女人。又或者也同样来源于他父亲。 广易文并非罪大恶极,他只是不爱梁婉婷而已。他唯一的错可能就是当初屈服于他父亲广建远,没有坚持他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于是拉开了悲剧的序幕。在这场演出中,他是头号角色,却最早谢幕,也最先解脱。 彼此痴情本该是场佳话,可惜不是痴情彼此。一误误终身,一错错终生。 广易文何其不幸,梁婉婷何其不幸,好在广陵足够幸运——于这莫大世间,觅得一团永不熄灭的火,助他度过属于他的冬天。 描述一个人的一生可以事无巨细地说上许多,也可以几句话就概括全了。广陵的叙述方式显然是后者。他说的每个字,脱口的瞬间都仿佛结成了冰块,简洁又冷硬地洒在地上,符修把这些琳琅捡起来放在手心排列,渐渐梳理出故事的来龙去脉。他为广陵母亲唏嘘,同时也庆幸,庆幸自己没有错过广陵,庆幸自己成了广陵的火,庆幸广陵不用孤独地过冬。 此时此刻,他说不了什么,只能更用力地握住广陵的手。广陵了他意,在他额间印下一吻:“我们回家。” “嗯。”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风浪预警 ☆、第 56 章 生活总能在你一帆风顺正得意的时候让你毫无预警地触礁翻船,因为你不知道谁、何时背后捅你刀子。年假结束,公司重新上班,这天秘书着急忙慌地进来,畏畏缩缩地把头条递给广陵看。 “当红小生被包养?情人竟是广氏总裁!” “浓情蜜意还是逢场作戏?娱乐圈被潜新宠!” “私挪资金养明星,广氏陷巨资黑洞?” “从包养案看上市公司的信誉危机” 无论是财闻还是娱闻,诸如此类的版面大幅大幅地掠人眼球。广陵面无表情,只是眼神沉得可怕。秘书胆战心惊地僵着身子不敢动,突然一阵震动,秘书身子一抖反应过来,是老板的电话。广陵看到来电显示,神情松动了些,抬手示意秘书出去。秘书如获大赦地迅速离开。 “广陵?”符修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变化。 广陵呼出一口气,他没事就好。“我在。” “知道了?” “我会尽快处理的,别怕。” 符修笑起来:“我没事,除了被季铭训。倒是你先看看公司要不要紧。” “嗯。” “我现在在家,这一放假大概要放到我解约了,倒是便宜我了。晚饭回来吃吗?” “嗯……” “想吃什么?” “都好……都好。” “广陵。” “我在……” “我真的没事,别担心。” “……好。” “我等你回来。” “好。” 广陵挂了电话,望着窗外天际,眼里风起云涌,最终垂下眼睑敛住戾气。 不管是谁,都要付出代价。 季铭少见地抽起了烟。符修给他倒了杯水,怕他刚才训骂得太多嗓子干。季铭瞄他一眼,把烟掐了。 “是谁做的有头绪吗?陆羽?” 即便符修怀疑陆羽,也不能贸然肯定。他浏览着网页上如潮的评论和自己被偷拍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是他在店里厨房和广陵说话时被拍的——自己正举着叉子往广陵嘴里送食物,怎么看都很暧昧。 “你店里不干净?” 符修笑:“人家只是给我打工的,又不是给我卖命的,还要求多忠心不成。”触到季铭严肃的眼神后,脸上笑意渐渐敛了,“大概一时新鲜传网上去了。” “所以我平时都怎么跟你说的!注意点儿、低调!你——”季铭愤不过又数落了一句,看符修老神在在的,只觉自己快气吐血了。他在这儿火急火燎的,人家正主跟没事儿人似的。索性不再说,反正如今说什么也没用了。他终于能坐下来:“这事儿公司会给你公关的,估计也不会起什么大风浪。这圈子里哪天没新鲜事,你这点绯闻没几天就会被盖下去。这阵子你先在家待着,哪儿也别去,幸好这儿没被挖出来。” “季铭。” “你闭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告诉你,只要你还在光影一天,还在我手上一天,就别想趁此机会跳出去,从此销声匿迹相夫教子!” 符修为他最后四个字无语了会儿。 “我说你,怎么就一点也不操心呢?我这为你跳上跳下的,你倒好。”季铭不满且费解地瞅着符修。 “这不算什么……和我前世比起来。”符修说的云淡风轻,然而他不明白,重生前他从云端到地狱,不过短短数日,变化尚且如此巨大,现在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58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58 仅是刚开了个头,前路未卜,有些事,发酵得越久,结果越疯狂。 事件的起因正是那张在符修店里偷拍下来的暧昧照片,尽管广陵露出的侧面有限,平时他也极少接受访谈出现在媒体公众面前,但还是有人眼尖认了出来。一时间丑闻病毒式的扩散,围观群众也炸开了锅。声援者有之,声讨者有之,看热闹者有之,搅混水者有之。沸沸扬扬吵了数天仍没有消退的趋势。季铭预想中的“盖潮”在这场人声鼎沸的全民大混战中只是杯水车薪。 广心月调着电视上铺天盖地的报道,心里直犯愁。身旁还有来自广建远的冷嘲热讽:“你瞧瞧,我说什么来着?丢人丢到外头去了,丢大发了!”尽管之前广心月打电话给广陵,吃过定心丸,但仍坐不住,此刻听老人不阴不阳的语气,烦躁道:“爸,这什么时候了,您能不说风凉话吗?行,就当您不关心广陵,公司呢?公司您就不担心?信誉受损是儿戏吗?” “哼,他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就不是我广建远的孙子了。” 言语中的信任与自豪叫广心月一愣:“爸……” 老人后知后觉,有些发窘,假意咳嗽两声,嘟囔着站起来:“中饭怎么还没好,我得瞧瞧去……” 广心月看他装模作样的背影,心下发笑,愁云也散去不少,但未及轻松半刻,麻烦来了。 广心月赶到学校班主任办公室时,一个女人正噼里啪啦连环炮似的说着什么,手边大概是她女儿,怒气冲冲地盯着广瑶。广瑶同样头发散乱,正和广心月想象中一样不卑不亢地站着,腰杆挺得笔直。 “你这是什么态度?!到现在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还这么目中无人,你家里人怎么教导你的?!” 广瑶杏眼圆睁:“我家里人怎么教导我的还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广瑶!怎么说话的!”广心月及时的斥责让女人把更刻薄的话吞回肚子。广瑶撇撇嘴。作为调解人的班主任拿出职业笑脸:“广瑶的妈妈来了?坐?今天找你们二位来呢,是因为你们的孩子之间发生了点摩擦。这个同学之间嘛,偶尔有矛盾正常,把话说开了就好了。” “对,老师你这话在理。我就想要个说法,我们家孩子被你孩子打成这样,要句道歉不过分吧?”女人把皮草坎肩拢了拢,说到最后嘀咕道,“孩子就该教育好,犯了事儿连句对不起都不会说,怎么做家长的……” 广瑶快气炸了,刚要回嘴被广心月一个眼神制止了。女人轻蔑一笑。 “过来。”广心月把广瑶带到一边,问,“怎么回事?” 广瑶在校从不炫耀我是谁谁谁家孩子,我家如何如何有钱云云,和一般家庭的女孩儿无异,所以没人知道她就是现在正处在风口浪尖上的广氏总裁的妹妹。加上性格活泼开朗,人缘还算不错,但她不是万人迷,有人喜欢肯定也有人不喜欢。秦媛就特瞧不起广瑶,要说理由么,女生的讨厌通常来得毫无理由。不得不说,女生的雷达很准确,能探测到谁跟自己地位相当。秦媛是千娇万惯大的,家里富裕,是以一副大小姐脾气,平时总爱针对广瑶。而广瑶懒得理她,平时让她逞一逞威风,晒晒孔雀屏也就算了,没真跟她红过脸。但今天情况有变。秦媛不知从谁那儿看见广瑶卖出去的明信片,以为广瑶追星,又逢符修丑闻缠身,正是个讽刺挖苦的好机会。广瑶一开始还能不跟她计较,可后来秦媛说的愈发难堪,还牵扯到广陵。广瑶忍不住了,于是吵作一团,然后升级成缠斗。 广瑶不傻,她怕符修在广心月眼里仍是个外人,如果把事情经过如实告知,广心月护她有限,于是避重就轻:“她骂哥玩明星,道德败坏!还有更难听的!我能不气吗?一时没忍住就……”没等广心月开口数落她,连忙扯开自己的领口,“妈你看,全是她指甲划的,可疼死我了,你看看是不是流血了啊?” 广心月把她的装可怜看在眼里:“谁先动的手?” “您说呢?能是我吗?我可时刻记着你和爸的教诲呢。” “你记得?你要是记得就不会跟人打起来!广瑶,你长本事了,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 广瑶委委屈屈地垂下头,广心月瞧见她脖子上几条狰狞的抓痕,叹了口气:“你哥最近已经很不让人省心了,你怎么还来添乱?” “好嘛,对不起嘛。”广瑶使出杀手锏,“我知道和她动手是不对,但、但是她说话太难听了!简直欺人太甚!妈,你是没听见她怎么骂的——” “好了,”广心月替她理好头发,“她说到底也是个孩子,说话难免会过,你虽与她同龄,但我平时怎么教你的?你也太沉不住气了些。” “可是你看她妈!那咄咄逼人的架势!以为自己多有钱就狗——” 广心月一拍广瑶脑袋:“我才怎么跟你说的!”广瑶只能讷讷地止住话头。 班主任承受着秦媛妈妈喋喋不休的抱怨,心里正叫苦不迭,见两人回来,忙说:“劝好了?”广心月看他一眼,似是极为不解:“您要我劝我女儿什么?劝她不该因为无意与人纠缠所以一直忍耐,劝她不该被人恶言相向还宽容待之,没有进行任何人身攻击?还是劝她不该在被别人挠花了脖子之后才反击保护自己?” 班主任一时尴尬无比。谁听不出来这话中话。“两位家长,你们先协商着,教室里好像有点吵,我去看看。”说完退出战场。 被剑指的女人差点跳起来:“你这么指桑骂槐几个意思?小小年纪追星,说两句公道话倒成了我家孩子的错了?噢,你孩子伤着了你心疼,我家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动起手来嚣张得很,事后要道歉嘴就被胶水糊上了?不认账?哼,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孩子年轻不懂事,你一个家长也不懂事?!所以说能教养出什么像样的人来……” 广心月正眼审视起眼前的女人来——和自己一个年龄段,眉毛上吊眼睛狭长,面上敷着粉来遮斑,衣着高调华丽,举手投足只有富没有贵。 女人被盯得不悦:“看什么?!还不赶紧把这事儿解决了!我也不苛求,你让你女儿真心实意地道个歉,咱们就翻篇。” 广心月摇头。永远不要试图与无理的人讲理。 “你觉得你女儿没错,又凭什么认为我会觉得我女儿有错?又或者,事情到这个地步你都能认为你女儿没错,我为什么不能认为我女儿没错?” 女人被绕进去了,一时没明白过来。 “无论从哪个角度,你的要求都实在是——”广心月笑笑,“痴心妄想。”说完不理会女人的怒骂,径自出了办公室去找班主任,那个中年男人正在教室外面走廊的栏杆前跟别的老师说着话。广心月走近了,耳朵里刮进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59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59 这么一句:“嗨,还不是因为最近那个什么同性恋明星,俩姑娘不对盘,闹着闹着打起来了。要我说,追星?不务正业,追的还是个同性恋……” 班主任见广心月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然后堆起笑:“谈完了?都解决了吧。孩子之间嘛,能有多大事——” 广心月打断他:“我女儿脖子被抓伤了,我要带她去趟医院,老师方便请个假吗?” 班主任迟疑了会儿:“请假是可以……别耽搁太久啊,高中课程很紧的,一旦落下就很难追上了……”他犹在絮叨,广心月已经带着广瑶迈开腿了。 广瑶还是第一次见自家妈妈这么不给班主任面子,广家正值多事之秋,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还惹事,广心月生气实属正常。不过以往广心月生气,数落几顿教育一番就算过了,现在这样一语不发倒叫广瑶不安起来。 “妈,我知道错了。” “您就别再生气了嘛!我、我也是一时气不过,我保证下不为例!” “妈!您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别老不说话啊,我这心里不上不下的。” 广瑶亦步亦趋讨饶了一路,广心月终于开口:“你刚才听到你班主任说的那句话了吗?” “嗯……”广瑶垂下眼睛。 “就算你今天赢了你同学,还有你班主任,还有他们身后千千万万的人。进一步说,即便你能赢他们所有人,也赢不了恶意,你明白吗?” “那难道我就眼睁睁看着他们侮辱哥侮辱一个根本没错的人吗?为什么?什么道理?明明是他们有偏见!这太不公平了!” “你有维护家人的心,有这种是非观,我很欣慰。有些道理你现在不懂,以后会慢慢明白的。” 恶意无形杀人却有形。它来源于人心,所以永远没有根除的一天。年少气盛时我们或许都曾与它战斗过,但因这无形它无孔不入且制裁不能,又因这源源不断它无往而不利。于是我们在一次又一次的败绩中渐渐明白,我们所能做的,只有强大自身,强大到有一天你能坦然面对它,面对它的万千伐军而不失本心。那即便不算它的战败,也将是你的胜利。 ☆、第 57 章 符修已领教过一次,如今再次遭遇却仍有些脊背发凉。 事情刚曝光时符修就把店关了,暂停营业。他做了最坏的打算,让员工是去是留自己决定。开头几天娱报记者趋之若鹜扎堆蹲点,蹲了几天发现完全逮不到人影,慢慢就散了些。选择留下来的店长今天去店附近看了看,没想到场面一片哄乱。他告诉符修,是有人在店门上、墙上、玻璃上用红色喷漆喷满了字。每一个粗俗不堪的鲜红大字里,饱含诅咒与恶毒。 电话那头听着的季铭沉默半晌,说:“看来事情比我想象的严重。我以为那些人往公司寄些诅咒信也就算了,没想到……” “原来公司也有份。” “危险的都被扣下了,剩下的也没什么,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烦心。” “我知道。” 一时无话。两人都清楚,这事愈演愈烈,已经没有收场的好法子了。滚油之下,再经不起一滴水。 办公室里秦沈言率先开了口:“是秦瑞。他对这次投标势在必得,怕生变故所以又上了一重保险。” 广陵面无表情:“我等这么多天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么一句我已经知道的结论的。” “你可以起诉秦瑞,但不能起诉秦风。秦风耗不起。” 是企业,遇到诉讼,都会尽可能选择私下和解。一是因为对簿公堂于名声有损。企业信誉这东西虽然虚无缥缈,但是个软实力。打个比方,假设一家公司正在建设一个新型项目,并以此作为最后的救命稻草来挽回自己濒临破产的颓势,若此时诉讼缠身,信誉受损,资方撤资,那它只能解散。这其实也正是广氏这次的问题所在。广陵的花边新闻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传言中的公司资金漏洞。这足以让外界不明真相的众小股东为保险起见讲股份纷纷抛售,致使公司资产下跌。二是诉讼时间长。拿上个例子来说,如果那家公司新在建设的项目被人恶意起诉侵犯商业秘密,公司出于商业信誉保护应诉,甚至未及一套诉讼程序走完它早已被拖垮。因此这也有时会成为市场中企业间恶性竞争的一种手段。 就秦风而言,它刚刚崛起,此时被起诉无异于过独木桥,或许刚开始还能撑一撑,但这独木桥距离一长,它就极可能掉落山涧。 “起诉秦瑞相当于帮你将他从位置上拉下来一大把,对你有好处,对我、对广氏有什么好处?秦沈言,不要以为这时我还能做好事。” 秦沈言在秦瑞捅出大篓子之后便预见到今天这个局面——交涉中他始终处于劣势,而广陵步步紧逼。对峙片刻后,秦沈言妥协:“我会开新闻发布会,澄清对广氏的商誉诋毁,条件是你不能起诉秦风。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明天。明天我就要看到报道。” “……好。” “还有竞标。” 秦沈言眼皮一跳:“你什么意思?” “这次投标我等不及废标再开标了。” “你胃口未免太大了些!” “胃口不大怎么经商——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要是我一开始就能阻止投标,也不会找你合作——你别忘了还有陆氏。” 广陵想起陆羽。 这次留言虽出自秦瑞之手,但秦瑞是怎么知道广陵和符修的关系的?想想他之前与陆羽有过合作,这其中关节就能说通了。一再告诫过他不要对符修出手,他仍一意孤行,那这次他的计划被打乱就怪不得谁了。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如果成功,秦风也能避免一大笔损失,不是赔本买卖。” “说的轻松。你当和陆氏解约不要赔钱么?只希望那个陆文不是你这样难缠的角色。” “他不足为惧。” “他不足为惧?那他哥呢?陆羽可不个好对付的。” “他们不在同一阵营。” 秦沈言捕捉到一丝生机。 ☆、第 58 章 符修洗完澡出来发现广陵和衣躺在床上睡过去了,不忍心把他叫醒,就想帮他把衣服脱了好好睡。刚脱了一个袖子,男人醒了。眼睛红得像兔子。 “先睡吧,澡可以明天早上洗。”符修把他另外一个袖子也脱了,轻声说。广陵摇摇头,坐起来抱住他。符修被圈住不得动弹,只好顺势跨坐在男人腿上。 “要洗快去洗,好早点休息。”符修的嘴正对着广陵额头,便轻轻地亲了他一下,“这阵子忙坏了吧?抱歉,我没什么能为你做的,不能替你分担什么。要是承认关系,能帮上你忙吗?” 既然木已成舟,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60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60 那不如大方承认,至少不用被外人想象得那么龌龊。况且对广陵而言,是同性恋总比包养明星来的好听些,于现在的局面也有些助益。这些广陵想过,但他不会这么做。明星这种算不上头衔的头衔,加倍光环的同时也意味着加倍关注。单看这几天的纷嚷便可见一斑。现在还只是在议论消息真假,若当真公开出柜,届时势必又是一场风雨。符修的前程被葬送不说,仅是想想他可能遭到千夫所指,广陵就不能忍受。所以,他不能毁了符修。 广陵抱紧他,拒绝之意明显。 符修很清楚男人的顾虑,但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符修低头与他额头相抵,男人眼里映照出自己完整的倒影来。“广陵,我只问你,有益还是无益?”如果真的毫无用处,他当然不会自掘坟墓。 男人抿着唇不说话,但眼神还是寸步不让的——我不同意。 符修哭笑不得:“别闹。” “我不会牺牲你。” 符修心里直叹气。有个太在乎自己的爱人到底是好是坏? “广陵,你听我说——”话没说完被广陵以口封唇堵住了。 这下符修真笑了。广陵这是知道自己说不过他,所以就不让他说了么?拍了一下男人肩膀,男人这才心虚地放开他。 “你耍赖也没用。”符修好笑道,“听我说。” 广陵只能垂首耷在符修肩上,放弃挣扎。 “我明白你的顾忌,但是……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要退圈的,所以结束的是早是晚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区别,甚至我还乐于早点。别人贬我也好踩我也罢,我不在乎,你又何必介怀?我真正看重的、在乎的,是你,广陵。如果公开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那我没理由不做。而且……”符修轻叹一口气,“我知道你想要的,我也想——堂堂正正,不必再藏藏掖掖提心吊胆……广陵……” “你经纪人会气疯的。” 符修想象了一下季铭的反应,忍不住笑了:“嗯,一定会。” 广陵抬头,细碎的吻绵延而上,直至符修带着轻松笑意的眉角眼梢。或许他从来无法拒绝青年的任何要求。 第二天广陵在股东大会上将秦沈言早间发布的声明、公司的年度财务账簿和监事会报告交给发难的大股东审阅。股东说到底只为一个“利”字,只要自己的利益受保障,自然没什么好说的。至于少数两个对广陵桃色传闻仍有质疑与不满的股东,广陵在下午的公开发表会上一并予以了回应——广氏运行正常,谣言中所说的资金漏洞并不存在。秦风的声明也已证实。希望不要再有人恶意诋毁广氏,否则我们不介意走法律途径。至于我的传闻,这是我的私事,你们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我也可以告诉你们,是,我们是伴侣,我们在一起。 不出所料,围观群众炸了,季铭炸了,广建远也炸了。 等大家渐渐平复下来已经是开春的事了。符修的店虽然勉强重新开张,但门可罗雀。这天符修实在坐不住,去了店里。店长在后门口见到他很是吃惊:“你怎么来了?被认出来了怎么办!”符修戴着口罩,说话声音闷闷的:“没事,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说店里不是没人么?我也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店长紧张地四下望望,忙把符修推进厨房,正在烘焙的严肃看见他也颇为惊愕。符修朝他笑笑,虽然被口罩遮住。店长又火急火燎地去把店门阖上。 “店里只有你们两个人?” 严肃微一点头之后还是埋首自己的西点制作。 只来及进行这么一轮简短的对话,店长关门回来了。 “还是老样子么?”符修问。 店长苦涩一笑:“有个小年轻倒是天天来,好像是你的粉丝,还托我告诉你让你加油。” 符修微微笑起来:“是吗……”沉默了会儿,说:“你们可以另谋高就的,何必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 店长耸耸肩:“我是打过算盘,权衡之后才决定留下的。既然留下,没道理半途又甩手离开。这根木头就不知道为什么了。” 被指到的严肃不解释符修也能隐约猜到——大概……同类相聚吧。 “以后怎么办?”店长抛出一个难题。 店开着,每天都在耗钱,而进项稀少,关门大吉只是时间问题。 符修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三方正沉默着,堂前传来声音:“店长,你在吗?” 店长听声儿听出谁来了:“是那个姑娘,就是……”看了符修一眼,“她不懂事,才把偷拍照片传网上去,你……”他本想说你见谅,但事情变成现在这样,怎么见谅?他也没有立场为那女生说情,于是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她来好几次了,说是一定要跟你当面道歉。我看看去,你先在这儿等着。” 不一会儿店长领着女孩进后厨来了:“今天要不让她见你,估计以后还得来。” 女孩红着眼睛,刚说了一句对不起眼泪就下来了。“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因为自己一时的头脑发热造成今天这个局面,此刻她想不到除了道歉还能说什么。然而道歉真的有用么? “把眼泪擦擦吧,妆都花了。” 女生用手胡乱一抹,哽咽道:“能、能原谅我吗?” “你本就没有替我保密的义务,谈何原谅?” 女生通红的眼睛里头显出几分欣喜来。 符修笑笑:“但是我没法说,我全然不怨你,这点还望你体谅。”诚然道理符修都懂,但人心不是道理可以说通的。事到如今要他一点也不怨尤,他不是圣人,做不到。他自身不足惜,但让广陵陷于困境,这是他无论如何无法释怀的。“所以,这已是我能对你的最好态度,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了。” ☆、第 59 章 女生走后不久,店里来了位客人。 “抱歉,我们今天不营业。” 平头男人挠挠头,很困扰的样子:“我刚才不还看有人出来了吗?哎呀你看我大老远跑来,反正你现在店里也没人,给我做个招牌甜点呗。” 店长想着正好严肃做的卖不出去,就干脆成这一笔生意。 “那您稍等。” “好好。” 平头男人进店手插在口袋里四处打量。 “这是菜单,您要哪一种?” 男人对样式品种似乎并不感兴趣,随手一指:“就这个吧,看着还不错,哈哈。” “好的,您稍等片刻。” 店长往后厨走,平头男人跟着,店长拦住他:“您在堂前等就行了。”男人眼骨碌一转:“不要跟你去取啊?我还以为……嗳,别说,你这店布置得还挺新颖!”店长警惕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61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61 起来,做了个请离开的手势。男人讪讪转身。店长开后厨门的瞬间脑海中一个激灵,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晚了。门被男人强行顶开,迅速掏出口袋里的录音笔:“符修,请问你真的是同性恋吗?你和广氏总裁是怎么认识的?你真的不是被他包养的吗?那你怎么解释这两年在圈里的异军突起?难道不是全托他的福?……”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店长和严肃手忙脚乱地把他往门外赶,但男人死死拽住符修。“这位先生,请你放手!”符修冷声道。但男人充耳不闻,仍在喋喋不休地问着隐私且露骨的问题,几人拉扯间来到大堂。因为全是玻璃门没有遮挡物,街道上的人很快就看出了这间店里的骚乱。男人的同伴见已成功,架着摄像器材就冲进来。 “你对广陵曝光你们的关系怎么看?这是不是他挽回企业声誉的一种手段?你不说话是默认了吗?你们是不是作了交易?交易内容是什么?……” 他们对广陵的无端诋毁让符修恼怒:“请你注意你的措辞!”而这份恼怒却被记者视为戳中了痛脚,问得越发匪夷所思。 “你看怎么回事啊那家店?” “哟还有记者!难道是那个明星?” “有意思!看看去!” “哇真人耶!看看看看!” 路人涨潮般在店门聚集成一片人海,符修被困在人海中心寸步难移。越来越多的媒体闻讯赶来,不断架起的摄像机下骚动升级,店长与严肃的阻挡只是螳臂当车,场面逐渐失控。 季铭接到消息火速从公司出发。 杜非冲进广陵办公室:“不好了广陵!”把抢来的手机微博界面给广陵看。首页已经被符修刷屏——全是符修被困店门口的视频、图片。 广陵抓起自己的衣服冲出门,杜非跟在后面喊:“你去了场面不是更乱吗?广陵,你冷静一点!”广陵转身,眼里风暴渐浓:“我冷静不了。”光是看见符修被人权不断推搡他的心就像被烧着了。他怎么能让符修一个人面对那些质问与群嘲,那是他的宝贝,他终其一生都舍不得伤害分毫的人,就这么被困在大众面前任那些记者侮辱?笑话! 俗话说关心则乱,或许此时广陵的决定确实不够理智,但事后他仍然庆幸,十分庆幸,这天他赶去了符修身边。 毫无疑问广陵的现身将人群骚动推向一个□□。符修虽有心怪他这时候来不是添乱是什么,但触到男人黑眸中的担忧与坚决,一腔气急只能化成无奈。为了突破人群而不被人群冲散,广陵搂住符修的腰艰难地往前走。记者恨不得把话筒戳两人嗓子眼里去。广陵看符修被挤得难受,心里上火,蹙眉厉声道:“该说的我那天都说了,其它的无可奉告!请你们让开!” 记者既然为确认而来,为何得了答案还不速速离去?不,这不是他们想要的答案,他们想要的,是更为离奇甚至丑恶的故事,因为它足够吸引人。为此他们不断发问,企图寻找蛛丝马迹,即便没有也没关系,看图说话是他们最傲人的本事。惹恼了当事人?那更好,且不论愤怒之下会不会说漏嘴,只是一个态度就足够他们大写特写。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一瞬间。人潮突然惊慌四散。符修被广陵扑倒的那一刻,一个女人狰狞的面孔、一把血淋淋的刀从他眼前掠过。 谁?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同性恋就该去死!!去死去死!!” 是谁?谁被刺中了? 他的心脏在颤抖。 “咚”一声他倒地了,广陵压在他身上。他越过广陵的肩膀看见自己抬起来的手,满是鲜血。 人群的尖叫冲破云霄,在这尖叫声中,符修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广陵?” ☆、第 60 章 符修已经很久不想起往事了。那就像一场又长又远的梦。梦里他也是这般恐惧无力。是什么梦呢? 哦,他想起来了。是在那间仓库里,广陵护着自己,背后浸染了无数血珠,他的嘴里也都是血,他的眉目却依旧那样俊朗,他第一次笑,他说:“我爱你,符修。” 那时他心里在想什么?还是厌恶广陵么?又或者是惊骇?再不然可笑?不,都不是。是害怕,千斤重的害怕,压在他心上,压得他整个人都在战栗。 因为这个男人从不表露自己的感情,现在说这句话,仿佛……他快死了一样。呢喃爱语竟成临终语。 “符修……符修?”季铭看坐在椅凳上的人形同丢了魂,不免担心起来,“别自己吓自己,他会没事的。”符修脸白如纸,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在织物的每一根纤维里,色调怪异。“符修!你看着我!”季铭摇他,但似乎只是在摇一具空荡荡的躯壳。青年眼珠朝他转了转,像老旧的算盘上很难拨动的算珠,季铭尚未来得及欣喜,对方的眼神又很快失去了焦距。 “你他妈能不能振作点?!”杜非抓住符修衣领吼,“别这么要死不活的,看着丧气!”季铭扯开他:“你干什么?!放手!他的心情你能理解吗?不能就闭嘴!”不经意间却见这个发狠的青年眼眶红了。杜非收手抹了把脸,转过头深吸几口气,蹲到墙边去了。 “手术中”的灯亮得吓人。四下静寂,日光灯的刺啦声都听得分明。愈分明,愈逼仄。 紧接着赶到医院的是广建远广心月梁伦肖伯孙长永和林深,连秦沈言也来了。广心月带着哭腔连声问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后腰被捅了一刀,失血性休克,正在抢救。” 广心月登时眼泪就下来了。 老人面色阴沉,知道情况后一言不发,鼻腔里呼哧呼哧地喘气,最后抬手就是一巴掌掌在符修脸上,目眦欲裂。 杜非气不过要为符修抱不平,被秦沈言拉住,杜非甩开他。为什么?是符修的错吗?!他凭什么一来二话不说就给符修一巴掌?! 在家人眼里,没有对错。他们看见的只有亲人的灾厄。人总要怨恨个什么来排解自己过于巨大的苦痛,于是与这灾厄息息相关的人变成了他们憎恨的对象。这是盲目的。但你能谴责他们吗?不,因为你无法对他们的锥心之痛感同身受,所以你没有发言权。只有你经历过,你才会明白,没人能逃脱这种盲目。尽管后来你知道这有多愚蠢。 所以连一向跟广建远作对的老中医也没有说话。 可怕的沉默来袭。广心月捂住嘴无声流泪。广建远佝偻着腰,凝固成一尊泥塑。孙长永把毛毯甩给他:“先坐下等,把这搁在腿上,你那腿脚受不起寒。” 林深挪到季铭身边,小声问:“怎么回事?”季铭摇头:“我当时不在现场。” 杜非靠着墙壁问秦沈言:“有烟吗?” “医院禁烟。” “我问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62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62 你有没有!” “你不吸烟的。” 杜非与他对视了会儿,倏而又红了眼眶,慌忙撇过脸去。秦沈言搂过他肩膀,轻声说:“你这么在意他,我快吃醋了。” “什么时候了你还——” “你要相信他,”秦沈言捧住小豹子的脸,“他不会抛下符修的。” 杜非看向符修,而后者宛如断线木偶,自始至终没有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一句话。 终于,那灯灭了,门被打开。 广心月颤声问:“医生?……” “万幸没有伤到脏器。” “您的意思……” 医生笑着点头:“祝早日康复。” 心头大石一落地,广心月腿一软,栽在丈夫怀里。在场的众人皆松了一口气。季铭头一个跟符修说话:“你听见了?没事了!” “符修?”季铭得不到应答回头去看他,一直没有反应的青年忽然捂住脸,脱了力般从凳子上滑下来蹲在地上,紧接着压抑的恸哭从十指缝里漏出来,一声一声,在这静而深邃的楼道里锋利如刃,在这春寒料峭的时节里割破人心。 谁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没人,没人能。 符修没日没夜地守着,广心月看不下去,怕广陵还没醒他自己就先倒下了,但无论她怎么劝,符修都寸步不离,广心月无法,只好放弃劝说。 两天后,广陵从昏睡中醒来,光线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适应了会儿听见有人说:“你醒了?”他偏头去看,逆光中符修的笑轻飘又模糊,然而说话的语气还是那样温柔熟稔,仿佛他只是寻常地睡了一觉,没有那个惊魂的下午,也没有生死中绝望与希望的交替。 广陵喉咙干涩得厉害:“你憔悴了。” “是吗……”符修笑笑,摸摸自己的脸,“你刚醒过来不能直接喝水,我去拿些冰块给你。” “符修……”广陵哑着嗓子喊。 “我还要去通知你小姑和老爷子,他们知道你醒了肯定很高兴。” “符修。” 被喊着名字的青年又猝不及防地湿了眼睛。 “你那天不该来。” “我不去那现在躺——” “是你是我有分别么?对我来说,没有。广陵,没有。你不知道我这两天是怎么过来的。” “你会不会心里还存着一个疑惑——我出意外从医院醒过来之后为什么对你的态度和以前天差地别?” “我醒来前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我厌你恨你,你却一声不吭全扛下了。后来我和陆羽在一起了,我以为自己能解脱了,哪知却是一场骗局。陆羽借我之手毁了你,可直到最后你也没有怨我半分,你还对我说,说……说你……” 符修哽咽得说不下去。 “那一刻我怕极了。我怕失去你,怕得要命……” 那时他真的喜欢陆羽而憎恶广陵吗?不,即便他的思想撒谎,他的身体也足够诚实——他从来只向广陵一人敞开。穷尽一番轮回才恍然醒悟,原以为柳暗花明,然而现实又将他拖向深渊。 “我以为……我以为,这次……我又要失去你了,永远的。广陵……我怕……” 在悬崖边上的每一分每一秒,他与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对视,没人能将他从恐惧的手里救出来。 “你太残忍了……” “我在……我在的,符修。”广陵抓住青年的手,嗓音粗哑。他似乎总是让符修伤心,这明明是他最不愿看到、也极力避免的。可此刻青年确确实实地哭泣着,每滴泪都结实地砸在他心上。 符修看不清他,指尖感受到的力度却在替男人传达他的歉意与安慰。 是啊,我多感谢老天爷没有再次夺走你,多感谢,你还在。 ☆、第 61 章 广陵昏睡期间,外界舆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广陵为符修奋不顾身的场景被完整地记录下来,在鲜血面前,人们终于懂得放下偏见。善意打败恶意登上舞台。符修的风评又好起来,广氏也凭借大众对广陵噌噌上涨的好感完全摆脱名声上的阴影,就连符修的店也迎来有史以来最繁荣的时期。峰回路转因祸得福大抵如此,但符修宁愿不要这个福。 “已经大半个月了,他恢复得怎么样了?” “再过两天就可以下地了。” “是吗……总算有惊无险。”阳台上季铭抽着烟,“那个女人是你的狂热粉,刚被同性恋骗婚就得知你出柜的消息,精神上出了点问题。” “既然你已经公开,上面大概会对你限娱。公司不会白养着你,正好你也不想多待,双方早点解约正合你意,过两天就去公司了了吧。” 符修点头。 季铭一手夹烟一手捶了下符修:“高兴了吧?终于如愿以偿了。” 符修笑笑。无所谓高兴不高兴,只是一切都结束了而已。不再是万众瞩目的明星,一举一动也不必置于放大镜下,回归他原本的状态,有平常人的生活平常人的喜怒哀乐,仅此所求。 “你珍重。”季铭煞有介事地拍拍符修,符修啼笑皆非:“我们又不是永别了。”季铭白了他一眼:“我以后工作起来哪还有时间和你见面。”符修耸肩:“大不了以后要见面让林深帮着联系你。”季铭又是一个白眼。 符修笑了会儿又沉默了会儿:“你和他……” 季铭吸了口烟缓缓吐出来,风一吹立刻散了,他也沉默了会儿:“要搁以前,我肯定和你说走一步看一步了。毕竟我父母都还不知道,以后如何,不确定系数太大,我没法保证我能像广陵那样态度坚决,但是……”他把烟摁熄在不锈钢垃圾桶顶部的石盘里,“经过你们的事我才明白,人生太短,有时意外却来得太快。我不能没他。以前总畏畏缩缩徘徊不前,现在也是时候下决心了。” “这话你要是说给他听,他一定很高兴。” 季铭想想笑了:“是啊,那个傻子,稍微说两句好听的就能乐半天,我要真这样表白了,他不乐疯了才怪。” “总之,你别操心我,过好自己的就行。即便以后见面少了,我们还是朋友。” 阳光底下,符修轻轻笑了:“嗯,朋友。” 回到病房,广陵正站在窗前,他很高,站得很直,因此就算身着病服,看上去也依旧挺拔沉稳。他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转过身来,阳光跃到他脸上——五官分明,面庞英气。 我们前面已说过,人这一生有不计其数的瞬间,因为人生就是由这些无数个瞬间桥接起来的,只是有些太过稀松平常,你忽略了,而有些你却能记一辈子。一见钟情便属于后者。那个瞬间,你看见一个人,他可能一句话也没说,只有一个动作或者一个表情,甚至他仅是站在那儿动也没动。“啊”——你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63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63 心底某个地方这么轻微地跳动了一下,然后你感觉自己掉下去了,掉入一个你未知的领域,它叫你莫名害怕又莫名欢喜。就是这个瞬间,你记了许久,多少年后都未曾磨灭。符修对一见钟情这种事是不以为然的,即便广陵对他产生过,他相信那也是广陵的经历所致。这四个字所包含的的内容怎么说都太过罗曼蒂克而失真了点。然而他此刻却不得不信——他的悸动、他的震颤、他想把这个男人的样子刻入心底永不忘记的念想,在这一瞬间汹涌澎湃。 “医生不是说要过两天才能下地吗?”他慢慢走向广陵。 “一直躺着不——” 广陵话没说完被青年吻住了。他能察觉到青年的激动,虽然不明来由。 这一吻尤为缠绵。广陵不禁疑惑,符修望着他的眉眼,笑起来:“没什么,只是感觉好像又爱上了你。”这句情话太甜,广陵一愣,然后微微红了耳朵。符修心里像有一口井,源源不断地往外涌出蜜来,让他笑得不能自已,他勾住男人脖子,在男人耳尖上又亲了一下。男人抱紧他,耳朵又红了一层。 广心月在门口看两个交颈鸳鸯看的尴尬非常,正愁怎么出声提醒他们门口有人,老爷毫不客气地用手杖在门上哐哐敲了两下:“干什么呢!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符修吓了一跳,慌忙想推开广陵,广陵倒是老神在在,抱住符修不撒手。符修急得脸红,小声喊他。广陵浑然不听,朝老爷子看过去,颇有些挑衅的意味。老爷子指着广陵对广心月眼睛瞪得浑圆,嘴里气得说不出话,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你看看你看看,这什么样子!他、他跟我叫板嘿!广心月干咳一声,看了广陵符修两眼,不好意思说什么,把保温杯放在桌上打开:“我煲了点汤,你趁热喝。”广陵接过舀了一勺,先是递给符修,示意他喝一口,符修臊得要命,推回去,广陵才自己喝了。广建远看了只觉得眼睛要瞎了,扶着墙坐下来。 “广陵,再过半个多月就能出院了,我是想问问你出院……还是回你那儿吗?要不先在家里住下吧,符修也一起。”广心月心里暗搓搓了半天,开口说。广陵喝汤的动作一顿,看了看广建远,老爷子哼了一声,撇过头去,没有正式表示自己的反对,广陵又看了看符修,符修点点头,最后才看向广心月:“好。”广心月提着的心落到实处,高兴起来,没高兴几秒,就听广陵又加了一句:“我和符修住一间。” 广建远“噌”地站起身,膝关节咔哒一声又跌坐回去,广心月忙来扶他,他抓住广心月手臂气得肝颤儿。这还得了?啊?!他、他居然……简直、简直……还有没有羞耻心?! “如果符修也同意的话……”广心月只能把皮球踢给符修。符修看看广陵,广陵一副不准不答应的模样,他又看看老头,笑得狡黠:“好啊。” 广建远一听差点背过气去。 你、你们!简直!不!知!羞!耻! 广心月和广建远打道回府,广心月一路上小心揣摩着老人的心情:“爸,您真的不反对他们俩回来住吗?”老人只顾埋头吭哧吭哧地走。 “爸,您要是反对就直说,别回头两个人住回来了您给脸色瞧,弄得大家都不愉快。” 老人面色铁青:“他为那小子连命都能豁出去,我反对还有个屁用!我还反对什么?!我不能反对我生气都不行了?!你看看那腻歪样!就怕气不死我!” 广心月咳了几声,心虚道:“那不证明俩人感情好么……” “你!连你也——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第 62 章 符修从电梯口出来,看见杜非穿着病服在前台和护士磨嘴皮。 “我说,我这又不是什么大病,能不能现在就出院?” “这位病人,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急性酒精中毒会损伤肝肾功能,是需要住院治疗的。您这么不注意身体,放您出了医院难保不会再出问题,为了您的身体健康,请您体谅医院的一片苦心。” “我已经没事了!我保证我回去一定注意!” “您可是重度中毒,这话可信力未免太低了点。” “我——哎别走啊!护士!” “你怎么了?”符修站在他身后幽幽问。杜非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来一脸惊恐,然后露出出糗被人恰好撞见的窘态,他挠着头,哈哈笑:“喝酒喝大了……已经住了两天了还要我住,让你见笑了。” 急性、重度,几个字眼都让符修感觉不是小事:“既然要你住院你就住吧,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这不是怕被你们撞见脸上无光么……” 符修笑了:“你且好好养着吧,不然秦先生该担心了。” 一瞬杜非脸色变了,但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那我先回房了,等会护士该催我吃药了。” “你——”符修隐约猜到他为什么会急性酒精中毒了,“原来如此,你们之间出问题了啊……” “不管怎么说,自己身体自己珍重。我先走了。” “以后别把我和他混一起说了,我和他从来就没有什么‘我们’。” 符修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到他僵直的脊背渐渐远去。他的语气里不乏决然,符修心叹,看来问题大了。符修转身,一个人影迅速罩下来。 广陵一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贴得极近的脸,广陵瞳孔骤缩。 “好久不见。”陆羽笑着直起身,“你睡着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 广陵因惊吓而一瞬停滞的呼吸恢复自然。陆羽见他不说话,也不觉得什么,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 “你看,已经春天了。” “我们第一次相遇也是这样一个暖和的春天。那时我十岁,你十四岁。你在太阳底下把花环递给我的样子,我到现在还记得。这一记就是十五年。” 广陵从床上坐起来:“你想说什么?” 陆羽轻笑一声:“我还以为你不会和我说话了。” “我一直想不通——是从什么时候我们不再亲近?从什么时候你开始疏远我?你明明只有我,我也只有你,为什么?” “是因为符修吗?那我就更不明白了。他哪里突出?皮相?性格?身份?还是对你的感情?你可别告诉我你忘了他当初是怎么对你的。就为了这么个人,你斩断了我们十五年的情谊。广陵,我当真心寒。” 广陵依旧一语不发。 陆羽似乎早有预料,也不气,从水果篮里拿了个橘子,在手里掂量了两下,慢慢把皮剥开:“你猜,符修他现在在哪儿?” 广陵暴起:“陆羽!” “看,只有这么说你才会给点反应。” “你把他怎么样了?” 陆羽咂咂嘴:“你以前不都叫我阿羽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64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64 么?为什么现在不叫了?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听到了。” “我问你把他怎么样了!” “杀了——你信吗?” 他这么说就证明符修暂时还没事。广陵按捺心头暴怒,坐回床沿,又恢复古井不波的模样。 “你总是这样,他一有点风吹草动你就方寸大乱,对我却像一潭死水不起波澜。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有我爱你吗?!十五年!我爱了你十五年!还不够吗?!为什么你抛弃我选择了他?!哈,我知道了,因为他的身体么?因为他滋味好?还是因为他床——” 广陵给了他一拳。陆羽跳起来把橘子掷在墙上,果汁爆裂,他眼里也像有什么炸开了,燃起滔天大火。 “那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我坚守了十多年的东西一朝被他抢走,为什么?!你是我的!他符修凭什么、又有什么资格来跟你抢!你告诉我!” “是啊十五年了!十五年你还不明白!你那是偏执不是爱!” 陆羽仰头大笑:“广陵,你这招还真够高明,把我这十五年的感情一语否定?哈哈、哈哈……偏执?我自己的心情我不知道吗?!你明明什么都不懂还摆出一副看透我的姿态,广陵,你没有心难道还当我没有吗?!” “这就是你的自我催眠吗?!爱我?你对我和对待一团火有什么区别?你不在乎它是什么芯子,能燃多久,更不在乎它为谁而燃,你只要能取暖就好。你自顾自地打上自己的标签,倘若有谁来与你争抢,你又会毫不犹豫地踩熄它毁了它!” “不是!” “你不过是贪图我给你的那点关怀,你要独占,不允许任何人来夺走。” “我说了不是!不是!” “这十五年你长大了吗?不,你日复一日封闭在自我安慰制造出的假象里从不肯清醒!因为你怕你醒过来就失去了我,就再没人可以依靠,你又变成当年那个只会躲在墙角里哭的孩子!” 如同被戳中伤口的狮子,陆羽咆哮着操起桌上的水果刀抵在广陵颈间,眼睛血红,那红光中是无边恨意,嘴上却诡异地笑着:“我倒还不知道原来你也有这么能说的一面。你以为你几句话就能全盘推翻我这十五年来的光阴吗?!” “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这就是你说的爱?你还不明白吗?——你恼怒的究竟是我的不承认,还是我打破了你的自我催眠要你看清自己这十五年来的偏执?!” “你闭嘴!闭嘴!!”陆羽的怒吼从胸腔齐齐上涌冲破喉咙奔腾而出,仿佛混着数不尽的血泪。 “广陵!”符修推门而入见到的场景让他心惊。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替你抢回那把花环。”广陵语调里无悲无喜,他格开陆羽手臂,朝符修走去。符修着急地问他腰上的伤情有没有受影响、看他脖子被划破了没有。 僵直定格的陆羽突然弯腰笑起来,笑声由低沉破碎转向高亢绵长。他的最后一丝坚持、最后一道防线被摧毁了。他被扇了无数耳光终于从自我禁锢的梦里醒转,然而等待他的却不是新世界。他抬头的刹那符修看见他眼中的疯狂,与那时如出一辙。 “是啊。你当年要是没向我伸手该多好,我就不会有这十几年扭曲的生活了。怪只怪,往事无法重来。我这么多年过得像只丧家犬一样……看不到尽头,我也过够了。但是你,广陵……身为哥哥不该陪陪我吗?光顾着自己幸福把我撂在一边算什么?最后帮帮我吧广陵……和我一起下地狱好不好?” 他挟病态的执着与绝望冲过来。 符修的惊惧在身体里爆炸。 “哐当”一声,那把明晃晃的刀落地了。符修如同刚从梦魇的爪牙下逃脱,死死攥住广陵的手,背后一身冷汗。广陵抱住他:“我没事,我在。” 夺下刀的程舟反手给了陆羽一巴掌:“清醒了没?!”陆羽毒蛇似的看向他,脸上正是通红的手掌印。他指着符修吼;“我不是让你看住他吗?!连你也背叛我?!连你也!!” “让开!” “我叫你让开!!” 困兽之斗。 程舟看着他几近癫狂的狼狈模样,心头大恸,他抱住他:“够了陆羽……”陆羽眼里的猩红退潮,连带着所有感情都被抽离了,他木然地动了两下眼珠子,程舟看见他眼底涌上来的泉水。他倒在程舟怀里,像个坏掉的布娃娃。 广陵和符修退出房间,紧闭的房门后爆发出哭号,撕心裂肺,似要把这十多年的眼泪一同哭尽。在这嚎啕声中,符修搀着广陵往屋外慢慢前行。 穿过长廊,光线渐亮。 是啊,已经春天了。距离那年春天已经过了十五年。 “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正蹲在墙角边哭,哭的很伤心。他是他父亲与原配的孩子,却不受重视。他继母的孩子总是欺负他,那天把他辛苦编好的花环抢走了,还嘲笑他只会这些女孩子的玩意。那年他十岁,看着今天的他你想象不到那时他有多懦弱胆小。” “彼时我刚失去我母亲,大概同病相怜,我替他把花环抢了回来。尽管已经破破烂烂,他还是很开心地笑了。笑得很真诚。” “后来他总跟着我,当时我不知道,一次偶然的契机,竟让我成了他唯一的救赎。” “或许我早该明白,他那样偏激的性子,注定会不顾疼痛拼死执着。可惜我不是他的那团火。” “我救了他一次,却害了他十五年。” “符修,我多希望他能醒悟,多希望他能遇见他生命里的良人,但那个良人不会是我。” “会有的……一定会有的。他终将会有他的良人,救他于寒冬授之以热忱。” 屋外的阳光晃人眼,一切都是刚开始的鲜活色调。 这样一个春天,到底有多少人渴求?又求而不得? ☆、第 63 章 出院当晚符修为广陵做夜宵。方便快速起见,准备做个简单的鸡蛋挂面。正磕着鸡蛋,广瑶突然窜出来:“嫂子做什么呢?”符修冷不丁吓了一跳:“鸡蛋挂面,要帮你也做一份吗?”广瑶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吃夜宵太万恶了,我减肥呢。”等放水煮的时候,她又改了主意:“还是给我也做一份吧。”符修笑起来:“好。”“谢谢嫂子!” “混叫什么,好好说话!”广心月披着衣服出现在广瑶背后,广瑶惊叫一声:“妈!你吓死我了!” “大半夜溜达什么,还不赶快去睡觉,明天不上课了?” “我不!我还等着尝嫂子的手艺呢!” 广心月敲了一下她脑袋:“才刚说什么!” 广瑶苦哈哈:“好嘛,我回去。那您等会儿把我的夜宵端给我啊,爱你妈妈!” 广心月无奈,摆手让她快点回房。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65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65 “嫂子晚安!”广瑶说完迅速闪人。 “抱歉,这孩子口无遮拦,没有看轻你或者调侃的意思。” “她这么叫也是对我的一种认可,我又哪会介意。” 已经注好水的锅底受热滋啦滋啦响,符修把姜剁成沫投入,转大火等水沸。“这么晚您起来,怎么了?睡不着吗?” 广心月拢拢衣服。初夏的晚上对她来说还是有些凉。“这不是广陵出院回来的第一晚吗?我不放心,起来看看。” 符修把刀洗净,笑道:“您对广陵真好,像亲生儿子一样。” 广心月微微一愣,也笑了:“这是我哥欠他的,也是我们广家欠他母亲的,我都还了罢了。况且,他是我唯一的侄子,我看着他从小长大,不疼他疼谁?” 说起广陵父母,往事已过,符修不能置喙什么,只能沉默。广心月看他神色便知广陵已将一切都告诉了他。“广陵这些年过得苦,现在有你,往后……我也能放心了。” “谢谢您……能承认我。” 广心月笑了笑,把符修打好的鸡蛋倒进沸水锅里,又下了挂面,转中火煮。“你对广陵如何,我都看在眼里。之前你说的对,我不能代替广陵做任何决定,什么对他好对他不好应该由他自己来判断。广陵有你在身边,也算有了点人气,挺好的。老爷子那儿……你也看出来了吧,他算默认了,所以不用担心。” 符修点头。他以为还有很长的仗要打,没想到已经实现了。 “看你煮面,我倒想起广陵小时候的事。他十岁生日,煮了碗长寿面给他,吓他不准咬断,要一口气吃完,不然不长寿,他还真就信了,单纯得不得了,现在想想就好笑。” “他现在还喝牛奶吗?” 符修摸摸鼻子:“喝的。” 广心月捂嘴笑起来:“离家之前一直没断过,现在还喝啊?还加糖吗?” “……加的。” 广心月笑得前仰后合:“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 “他可不就是小孩子么……” “你发现啦?以前他一犯错,别的招都不好使,只要扣了他的糖、牛奶立马乖乖认错,一句多余的话都不带说的,百试百灵。” 广心月说的越多,符修所了解到的广陵的过往越丰富,挖掘到的广陵的小孩子属性越深,他就越想笑。 广陵叉第一口面塞进嘴里时,符修说了句:“别咬断!”但还是晚了一步,广陵一愣,已经在嘴里的忘了嚼,腮帮鼓得像只松鼠。符修很遗憾说的不够迅速。就在他遗憾的当口,广陵明白过来了,掐了一把他脸颊,以示对他取笑自己的不满。符修摸摸脸,没关系,还有后招。 洗漱完关了灯睡觉。 “广陵,你相信圣诞老人吗?” “……” “那你相信有鬼吗?” “………” “那你相信唔——我只是没想到你到高中还信这些……啊……好好我错了我错了……别,你还有伤……啊!广陵……” 很快又是一年冬季。广陵和广建远的关系应该算正式缓和了,虽然有时还是不免互相抬杠,但那也算增进情感的一种方式了,所以广陵和符修回老宅成了常态,很多时候会住上一两晚。符修的急流勇退和出柜事件使其一度成为奇谈,有人指责娱乐圈不够包容,导致实力派埋没而花瓶泛滥,有人反驳摆在公众面前的必须是主流观念,否则很容易对大众特别是青少年的价值观念造成误导等等等等,当然这些都和符修没关系了,事实上退圈之后他很少关注圈里的了,只知道季铭新带的男团开始崭露头角。他一门心思把广陵的伤照顾好,后来忙着打理他的店。原先的店虽然生意好,但他实在不想再踏足那个惊魂地,另招了店长、糕点师、服务员经营着。原先人马迁至了另外新开的店,铺面占地比原先大不少,近来势头还算不错。生活基本上能说顺风顺水。 正午刚过,符修回了老宅。已经放了寒假在家的广麦冬看见他立刻从沙发上蹦起来。小孩子天真无邪、接受能力强,广心月跟他解释之后,他很大方地接受了符修成为广家新成员。近来他更喜欢这个人了,因为他每次来都会带不一样的糕点。可惜糕点盒在手里还没捂热就被广心月提走了:“这个星期你已经吃了多少了,不许吃了。符修你也是,每回来都带给他,他的牙已经蛀掉好几颗了。” “不妨事,不是还会换牙么。”符修朝广麦冬眨眨眼,小孩像接收到某种暗号似的停止哭闹。好吧,大哥哥等会儿会拿给我,我现在就先忍忍好了。他自以为和符修对接得天衣无缝,大摇大摆地走了。广心月哭笑不得。 “怎么不早点来?吃过午饭了吗?” “吃过了。广陵他今天有事要办,晚点来。” 符修一进门就看见广建远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悄声问广心月怎么回事,广心月笑道:“想约孙叔下棋来着,结果孙叔听也没听就把电话挂了,正生闷气呢。”符修忍不住也笑起来。两个人的窃窃私语被广建远听见了,老头转过来狠狠道:“笑什么笑!你不是会下吗?我们来一局!”符修收敛收敛表情:“好。” 进了书房,两人相对而坐。阳光洒在身上暖和至极,低头往楼下看可以看见花圃里种着的腊梅、金盏菊,还有些符修叫不出名的,黄彤彤一片。 “快走啊,看什么看。”老人是个急性子,见符修不动,催促道。符修不紧不慢地收回目光,在棋盘上走了一步:“您种的花很好看。”老人闻言自得:“那是。我花了好多心思倒腾的呢,能不好看。” “怎么只种一种颜色,虽然黄色明快,但到底单调些。” “你懂什么。” 符修并不反驳,只是笑笑,广建远看他那笑容却看出来了:“你都知道了?那小子告诉你的?” “我坦诚相待,他对我自然也会毫无保留。” “行了行了,别跟我扯这些文绉绉的,”广建远手一挥,冷哼道,“他被你吃的死死的,还能不把什么都倒出来。” 符修做了副“你爱这么想我也没办法”的表情,广建远怎么看他怎么气。 “她生前就爱黄花儿,我比她晚走,种种缅怀缅怀还不行了?告诉你,别想劝我种别的。” “难为您记挂了这么多年。” 老人听到这句话有些动容:“她跟着我一直吃苦,等刚过上好日子,人就没了,我要再不记挂着点儿她,她该怨死我。”其实老人家都爱说往事,广建远也不例外,只是在符修——这个他至今还没完全接受的人面前说就有点难为情了。而且他们之间似乎处于一种互相想看对方笑话的微妙的敌对关系里,那广建远就更不乐意把自己的青葱岁月挖出来摊在敌人面前了。“我跟你说这些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66 取暖 作者:零九九 分卷阅读66 干什么,走棋走棋!” 一局中了,广建远输了。 “你运气好,再来。” “再来。” “再来!” “你!你那天不是不会下吗?!” “讨孙老先生欢心么,当然得让着点。” “那你怎么不让着我?!不对……你、你简直太阴险了!不行,我孙子决不能落到你手上!” “将、军。” 广陵回来换好衣服正巧看见符修面带得意之色从楼上下来,身后是大叫大嚷的老爷子:“广陵,我告诉你!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你是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广陵懒得理他。符修看他衣领没翻好,走过去伸手整理了一下,动作自然神色亲昵。广建远在后面气得跳脚:“你听见我说话了没!我!不!同!意!”然而广陵和符修说着话离开了,没人睬他。广心月看不下去:“爸,您注意着点儿,跌着了不是好玩的。”说完飘走了,独留广建远瞪着两只溜圆的眼睛吭哧吭哧直喘气。 ☆、第 64 章 除夕到了,广陵和符修置办年货回来,广麦冬第一个扑上来:“哥哥!给我买糖了吗?还有我的烟花!”“买了买了。”符修揉揉他的小脑袋,掏出糖果放在他等着的手里,小孩刚要欢呼,符修做了个“嘘”的手势:“别被你妈妈发现。”广麦冬立刻郑重地点头,手忙脚乱地试图把糖果塞进自己的小口袋。 “广麦冬!” “哇啊姐姐!”广麦冬被吓到,糖果全撒了出来。 广瑶捏住他的脸:“说了不准吃还吃!没收!”广麦冬“唔嗯嗯嗯”地抗议。大概可怜装得太像,广瑶心软给了他一颗:“其他的不许吃!”广麦冬虽然不高兴,但聊胜于无,还是含着糖美滋滋地跑开了。广瑶直起腰:“嫂子,你也太惯着他了。”符修被“批评”乖乖认错:“下回不会了。” “这话我都听了百八十遍了。” 符修笑。 “哥,你也是,也不劝着些。” 广陵被点名,很莫名其妙。小时候被禁糖的痛苦他再明白不过了,怎么可能让广麦冬再受苦。 广瑶扶额。要是他俩有孩子,这得宠成什么样。 “小瑶!来帮我一把!”屋里广心月喊。 “来了!” 符修轻轻握住广陵的手:“刚刚在商场看见了吗?” 广陵点头。 “你看,他已经找到了他的良人,所以,别担心。” “嗯。” 这是一个热闹的春节,广家有史以来最热闹最喜气洋洋的一个春节。广麦冬在客厅窜来窜去,广瑶跟在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还得时刻堤防他有没有摔着。广建远在书房练毛笔字,嫌吵,吼了一声,广麦冬吐吐舌安分了不多久又闹腾起来,梁伦只好喊他喊广瑶一起挂灯笼。广心月在厨房忙着料理食材,符修和广陵分工包饺子。广陵学得尤为认真,那股认真劲愣是把广心月看笑了。照进来的阳光下,符修挽着袖子擀饺子皮,广陵一边包一边问这样对不对,包完了给符修验收,符修笑他形状怪异,广陵疑惑哪个步骤不对,符修示范给他看,广陵面上似是心领神会了,但等成果一出来,还是老样子,符修哭笑不得。广心月在一旁看着看着鼻子发酸。她苦命的侄子也会有这么幸福的一天,冰霜多年的广家也会有这么温馨祥和的一天,可惜那些已逝之人看不见了。 吃完晚饭守岁,广陵接到杜非电话。一接通就听见杜非大着舌头大着嗓门:“新年快乐!”显然他已经喝上了。然后就听见他嘟囔:“干什么你!别抢我电话!” “广陵?抱歉啊,他喝多了。”是秦沈言的声音。 “你还让他喝酒?” “过年么,难得。” “看来你们已经和好了。” “嗯,多谢。” “再有下次就不是帮你了。” 那头笑起来:“我知道。不会有下次的。” “哥哥!放烟花了!”门外广麦冬喊。广陵挂了电话,应声来到室外。 这个城市虽然禁放烟花爆竹,但到底大家遵守的不是那么严格。广家不在市中心,地理位置相对幽静偏僻,再加上广建远固有的观念让他觉得过年不放爆竹那还算过什么年,广陵就买了些喷花型、小型的爆竹,特地给广麦冬买了线香类和造型玩具类的烟花。 梁伦把烟花放在地面上,点燃引线,一两秒之后喷出四五米高的花火,在黑夜里极为灿烂耀眼。火光映照得每个人的面庞温暖柔软。广麦冬拿着他的小烟花跳来跳去,很新奇很兴奋,苦了广瑶不得不时刻看着他:“喂!不要乱跑!广麦冬!” “爸,天冷,您还是进去吧。” 广建远大概还是觉得凉了,弯腰咳了两声,摆摆手:“不碍事,我就站这儿再看一会儿。” 明明灭灭的光亮里,广心月看见广建远似是眼角湿了:“爸……” 广建远回过神来抹了把脸:“又是一年啊……算算原来他们已经去了这么多年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顶多久……” “爸!大过年的说什么晦气话!” 老爷子笑起来,笑得分外沧桑,广心月眼窝转潮:“现在不挺好么?广陵也回来了。” 广建远又笑了笑,呓语般叹:“是啊,是啊……挺好,挺好……” 广陵把符修的手揣进兜里:“冷吗?”符修反握住他:“不冷。” 灯火通明的夜晚,他们依偎得极近,可以看见对方被照亮的整张脸,和彼此明晃晃的眼睛,仿佛盛了整片星海。 广陵慢慢笑了:“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