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商》 正文 第一章 新皇登基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一章 新皇登基 公元年月,北京紫禁城奉天殿内,举行了新皇登基仪式,裕王即位,改年号为隆庆,年为隆庆元年。◢随*梦◢小*说Щщшsuglā 登基仪式过后,群臣陆续退朝,到了外廷,人们才开始三三两两说话。 此时有不少人都在注视一个年轻的不像话的朝臣。 此人大约二十岁上下,身穿五品锦衣卫飞鱼服,神色间略有些不自在,这些人能看出来,这位年轻的朝臣应该是第一次上朝觐见。 “这人是谁啊,好面生。” “是啊,锦衣卫的官儿什么时候开始正式觐见了?” “你们不知道吧,这人是张太岳的幕僚,还是御医,听说是为了给大行皇帝治病,特地从南京接来的,可惜来晚了。” “哦,就是他啊。” 这些朝臣们都明白了,先前大行皇帝即嘉靖帝病危时,的确传旨要从南京接来一位神医为大行皇帝续命,后来却没消息了,小道消息说这位神医在路上迭遭攻袭,险些命丧途中,所以来到京城时,大行皇帝已经驾崩了。 对于此事,许多人都知道,却都不敢公然宣之于口,用他们的话来说,这里的水太深,能淹死龙。 况且站在众多朝臣中,神色是有些紧张,却不东张西望,他在等张居正出来后一起回去。 既然做了人家的幕僚,当然要跟张居正步调一致。 摸着自己的一身行头,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一夜间成了锦衣卫的人员,这可是明朝很传奇也被后世所厌恶的一支队伍。 但其实他并不是锦衣卫的正式人员,只是寄禄其中。 寄禄是明朝的一个特有关目,就是因为编制有限,不好安排正式职务的人就安排进锦衣卫,因为锦衣卫属于皇帝私人卫队,没有编制限制,俸禄在锦衣卫中支取。最便利的地方是安排人员进锦衣卫,可以不通过吏部,就不用担心谏官的弹劾。 明中期以后的谏官是有事大弹,没事小弹,闲得慌了也得弹一弹,有事没事的都得刷刷存在感。 明永乐以后的锦衣卫已经权限不大,经常作恶的一般是东厂、西厂还有锦衣卫镇抚司,就是由皇上自己管辖的诏狱,这三者并称为明朝三害。 锦衣卫虽然权势不如往日,可是这套飞鱼服却最漂亮,比文武大臣的补服漂亮多了,前年礼部尚书、大学士高拱就被赐予飞鱼服。 内廷得势的宦官们也喜欢着飞鱼服,更高级些的就是坐蟒服,跟龙袍都有些相似,一般只有十二监的太监才能被皇上赐予。国公、侯爵一般都有坐蟒服。 况且虽然品级不高,这套飞鱼服却很显眼。这套行头穿着漂亮体面啊,况且穿上尤其显得阳刚帅气,所以才有那么多朝臣注意他,不然一个五品的官员在朝会里就是垫底的,跟一般的御史差不多。 况且这是第一次参加朝会,对这氛围也有些不适应,他不明白皇上为何给他参加朝会、正式觐见的权利,在他而言,这显然没有必要。 他现在腰间挂着两个牌子,一个是证明他身份的锦衣卫的牌子,一个是通籍宫中的牌子,也就是说他随时可以进入内廷,这可是外廷大臣们没有的特权。 他现在已经被列为皇上的御医,可惜到现在没见到皇上本人,皇上也没找他把过脉。所以他还是以张居正的幕僚自居。 “你是况允明吧?”忽然一个年老的从一品大员走过来笑着问道。 况且认得,此人正是首辅徐阶。 “况允明见过大人。”况且急忙拱手道。 他来到北京后,张居正第一件事就是询问他的字,开始以字称呼他,随后大家都开始称呼他的字,而不是名字。 这是正常情况,一般来说称呼的都是一个人的字,只有在正式场合比如上下级之间,或者正式公文里,才称呼名。 况且来到北京,想以一个新面目出现,就亮出了自己的字,允明。可惜他还不能恢复自己的姓,就是祝允明。 “你的事我可是听说不少啊,你还是我弟子的学生哪。”徐阶笑道。 况且恭谨地点头,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他的确是练达宁的弟子,练达宁又是徐阶的得意门生,所以徐阶是他的师祖。 “徐大人,你这可是倚老卖老了,允明可是跟我的弟子称兄道弟的。” 从旁边又走过来一伙人,领先一人四十多岁,气宇轩昂,脸上更带着一股飞扬的气势,身后簇拥的人更是比徐阶这里多很多。 这人正是新朝第一权贵人物内阁大学士高拱。 “高大人。”况且又拱手见礼。 “允明啊,不必多礼,咱们都不是外人。我的弟子韦皋可是一向对你都是赞誉有加的。走吧,太岳就在后面,出去等他。” 高拱说完,拉着况且就走,根本不理依然还是首辅的徐阶。 徐阶也不动怒,只是神色间有些落寞。 周围的人都看着首辅大人,心里为他感觉悲哀,一朝天子一朝臣,首辅在位的日子看来不多了,不然高拱不至于如此嚣张。 徐阶神色坦然,丝毫不以为忤,也向外迈着方步走去。 “已经过气的人物,不用理他,除了倚老卖老还会什么。”高拱拉着况且一边走,一边说。 况且苦笑,这话他可不敢搭腔。 他对徐阶还是很尊重的,不单是因为师承关系,嘉靖帝的遗诏和新皇的登基诏书都是出自他的手笔,尤其是新皇登基诏书,革除嘉靖年间的积弊,那真叫稳准狠,可见徐阶对嘉靖时期的积弊还是一清二楚的。 这倒也不能说明嘉靖时期有多么不好,一个朝代久了,必然就会有种种积弊,这是没法避免的,就像一个房子住久了,总会有各种垃圾,许多不显眼的地方也会有灰尘甚至蛛网,一个王朝产生积弊的地方就太多了。 登基诏书一出,天下称颂,隆庆元年必定是万象更新的开始,是否预示着盛世的来临,现在还不敢确定。 况且被高拱拉着,愈发有些不自在,现在高拱和张居正的关系有些紧张,他可是张居正的幕僚,跟高拱走的过近,张居正那里会不会多心? 此时忽然人群耸动,高拱这才放下况且的手,回头看去,却见一人迈着大步走出来,神色却特别严肃。 况且看后,心里有些激动,这位引起朝臣耸动的人物就是海瑞。 嘉靖帝病危时期,海瑞一直被关押在刑部死牢,徐阶等人始终在找机会援救他,不过嘉靖帝的驾崩倒是真的救了他。 据说嘉靖帝驾崩的那一天,一个狱卒带着酒肉来到海瑞的囚牢,给他恭喜。 海瑞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被处死了,因为当时的惯例是对死囚犯都要恭喜,而且发给最后一顿丰盛的断头饭。 他大口把酒喝完,把牛肉也都吃下,准备慷慨就义了,狱卒却笑着对他说,皇上驾崩了,大人很快就能自由了。 海瑞听说先皇驾崩,如雷轰顶,痛哭不已,伤痛欲绝,把酒肉全都呕吐了出来,气急之下,又大口吐血,险些不治身亡。 新皇登基后,并未怪罪他把大行皇帝气死了,反而恢复他的官职,以昭示皇上的宽厚仁慈之心。这次朝会上,又任命他为江南巡按御史,算是一步登天了。 高拱等人都笑着跟海瑞说话,海瑞能恢复官职而且成为新贵,高拱也是有贡献的,当然这里还有徐阶和张居正的功劳,尤其是徐阶,对海瑞有救命之恩。 海瑞看到高拱等人,面色缓和一些,点点头直冲而过。 高拱笑了笑,摊开两手对身边的人说道:“海刚峰这脾气是没的改了。” 此时张居正出来了,和高拱亲热地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带着况且走出去。 “允明啊,家里都安顿下来了吧,家小怎么还不接来?”张居正一边走一边关心地问道。 “多谢大人,基本都安定下来了,家里孩子小,暂时还不准备接他们过来。”况且道。 “哦,我倒是忘了,你现在有三个儿女了,不对,还是两个,给慕沙兄过继了一个。”张居正笑道。 况且被张居正的记忆力所折服,只要他听过一遍的事,绝对不会忘记。关键不在这里,张居正每日所要关心的事实在是太多了,而且都是国家政务,却能把别人的一件家庭小事都记在心上,这可能就是这些大人物特有的能力吧。 他来到北京后,在张居正住处附近买下一套住宅。 北京虽说是寸土寸金,只要舍得花钱,还是能买到好房子的,他恰好是不缺钱的主,花了一万两银子买了一套三进的四合院。 只是家里的人就太少了,只有他跟周鼎成、萧妮儿三个人,只好又买了两个丫环、几个仆人,一辆马车,还有车夫,南京那里虽然闲着的丫环仆人都能组建一支军队了,可是他总觉得形势还不够明朗,不想让家里的人过来。 “多谢大人关心,还想请大人给犬子起名哪。”况且笑道。 “起名?要论学术,我不如慕沙兄,论文采我还不如你哪,这种事我就不献丑了。”张居正说着,跟况且一起上了马车,回住处去了。 第一章 新皇登基 恋耽美 正文 第二章 车中密语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二章 车中密语 “允明,我跟肃卿(高拱字)公之间有些误会,那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不应该影响你跟他的正常来往,他很喜欢你,你就大大方方跟他交往,不用顾虑我。?随{梦}小◢说шщЩsug1a如果连这点涵养都没有,那就不是我了。” 在车里,张居正对况且正色道。 况且默然,他知道高拱和张居正发生冲突的缘由。 嘉靖帝病殁后,由首辅大人徐阶负责起草遗诏和新皇即位诏书,他没有找高拱,而是找来张居正跟他一起起草。 向来就自觉比张居正高一头的高拱自然大为恼火,只是碍于跟张居正多年的交情,没有口出恶语,这在高拱已经很难得了。 此事按说张居正应该找高拱好好解释一下,问题并非出自他的身上,这点芥蒂杯酒可释,可是张居正同样是傲娇负气之人,坚决不解释,实则是不肯放低身段,两人之间多年的友谊由此开始出现裂痕。 况且还是来到北京后才知道,张居正竟然是徐阶的门生,只不过是座师跟学生的关系,不是授业恩师,打个比方,张居正和徐阶,就像他跟练达宁的关系,而练达宁和徐阶就像他跟陈慕沙的关系。座师和授业恩师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一个是面子,一个是走心。 在官场上,座师可能更有力量,因为一般的座师都是主持科举的大儒,身份地位通常比授业恩师要高出许多。 “大人多虑了吧,大人跟肃卿公多年来共患难,一点小事过去就过去了。”况且笑道。 “你岂不闻可以共患难,不能同富贵吗?”张居正笑道。 况且不敢再多言,这两人间的事连皇上据说都感到头痛,没法为他们弥补裂痕。他一介白衣书生,人微言轻,说了还不如不说。 他看得出来,张居正不是很在意这件事,不然就不会采取不和解的态度,他们之间这种裂痕或许早就埋下了,不过是被这件事自然不得而知。 轿车在御道上行驶,前后都是退朝后去往各大衙门的官员,两人坐在车里一时都没说话。 “你说肃卿可比古之何人?”张居正忽然问道。 况且想了想,笑道:“这个不好比,毕竟没有完全相似的两个人,若是勉强比较的话,我倒是觉得肃卿公可比宋之寇准。” “寇准?你未免高抬他了,寇准可是促使了澶渊之盟,建立社稷功勋。”张居正略微一惊道。 “当然两人不完全相似,我说了,历史上就没有完全相似的两个人,只是勉强比较罢了。”况且道。 “好,你接着说。”张居正显然对这位年轻的才子很有兴趣,待他也很宽容。 “想当初寇准才气风发,锋芒毕露,善读书又不守章句,治事精敏强干,精力过人,经常觉得天下事不足为也,可是他却缺少含蓄,甚至有时忘记君臣上下的礼仪,他一次在殿上因宋太宗不同意他的意见,就拉着宋太宗的袖子,不让宋太宗回到内宫,连宋太宗最后对他也感觉无法容忍。肃卿公各方面都跟寇准相仿佛,将来或许难免恃功凌主之祸。” 况且这是想到后来高拱不把神宗母子放在眼里,说出最后一句话。其实现在许多时候高拱已是独断专行,就是隆庆帝也经常不得不屈己从之。 “嗯,你这样一说倒是真有些像了。那么我跟古时那位古人相像哪?可别用虚话恭维我,我可不依的。”张居正哈哈大笑起来,一部美髯在颌下飘拂。 张居正也有美髯公的美称。 “大人像哪个古人倒是不好说,不过我倒是有个期望,就是大人能做王旦。”况且微笑道。 “王旦?真宗皇帝的名相,你太高看我了。不敢当,不敢当啊。”张居正又哈哈大笑起来。 “王旦跟寇准是进士同年,两人同殿为臣数十载,王旦主相府,寇准主枢密院,共同辅佐真宗,铸成一代盛世。大人跟肃卿公共同辅佐今上多年,现在虽没有相府、枢密院的区别,可是在今上的心目中,估计一为首辅,一位次辅,徐相虽说还在首辅位上,但是真正的首辅次辅为谁,相信皇上心里明白,众多大臣心里也是明白的。” “你这就言之过早了。”张居正叹道。 “大人请恕我胡言之过。”况且拱手道。 “这有什么,咱们是私下说话,又不是在朝会上。不过对肃卿的评价你说的很对,可是对我却估计过高了,王旦当年深得真宗崇信,帝眷甚隆,比寇准得君更深,要是用这个衡量的话,肃卿倒是王旦了。” “肃卿公未必不能做王旦,只是缺少了为相的雅量。宰相肚里能撑船,肃卿公缺少的就是这个。”况且道。 “嗯,若说雅量涵养我决不缺,也好,就当你的话是勉励之词,看我日后能不能做得今日之王旦。”张居正掀髯笑道。 两人接下来就是聊一些琐事,张居正主要是想要了解陈慕沙的情况,连带着问了些况且的个人家事,快到张府时,张居正忽然又道:“允明,我退朝时出来晚了一会儿,是里面的一位大人留住我,让我转告你,说皇上近些日子实在是太忙,过些日子一定会单独召见你。让你不要有被冷落的感觉。” 况且心中莫名地有些小感动,皇上居然还没忘了他。 在朝会上,他排在最后几排的人群里,只是远远地看到了皇上,不过他发现,皇上目光看向他时,一个宦官在皇上耳边低语了几句,可能就是向皇上介绍他吧。 张居正口中的大人自然就是内廷的太监,皇帝的贴身红人。 告别张居正,况且步行回家,未进家门却见车骑如云,好生热闹。 看见这架势,他就知道是小王爷师兄来了。 这次皇上登基大典,各地的文武大吏还有公侯勋戚也都来京朝拜,各国使节自然也是一个不落,可谓盛况如云。 魏国公因镇守江南,奉旨不得进京朝拜,只好委派小王爷来参加大典,这是向新皇表示忠心。 “况公子,该叫您况大人了。”小王爷的护卫首领上前笑道。 “什么大人小人的,都是扯淡。”况且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还是以前的表情和姿态。 这些护卫跟他都很熟,有不少人还跟着他奔袭过凤阳,此时都过来贺喜,其实就是借机讨要赏钱。 况且一一回应,答应马上每人分发二百两赏银做喜钱,这些护卫恨不得三呼万岁,把况且举起来抬进府里。 “喂,喂,你们这是干嘛,绑架我师弟啊。”小王爷看着被众护卫抬进来的况且,假装表情严峻,却绷不住乐开花的笑脸。 护卫们见萧妮儿在这里,赶紧放下况且嘻嘻几声出去了。 “师兄,你哪天到的,怎么没给我个动静,我出城接你去啊。”况且整整衣服笑道。 “昨晚才赶到,差一点进不了城门。本来想直接到你这儿来,可是同行的还有一些圈里的人,就没过来,要不你一晚上别想消停。” 小王爷说的圈里人自然就是跟他们地位相近的公侯子弟,按理说况且也是这圈子里的人,只是他向来不靠近这个圈子,慢慢的就没人把他当作这圈里的人了。 “哈哈,妹子,你看看他这身飞鱼服好不好看,我跟你说,许多公侯子弟都拼命地想进锦衣卫,为的就是弄这身衣服穿,不是锦衣卫的人,哪怕你是二品大员,没有皇上赏赐,穿不了这身衣服。”小王爷看着况且穿着飞鱼服的样子,大笑起来。 “哈哈,还别说,真有点朝廷新贵的样子啊。”周鼎成也笑道。 况且叹了一口气,什么新贵,他现在还在水深火热中哪,来北京的一路上,他遭遇了多次攻击和刺杀,到现在也不明白都是那拨人干的。 虽说到了京城,在天子脚下,安全系数高一些,可是那些人若是来头太大,就是天子脚下怕也震不住他们。 “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不会是皇上单独召见你了吧?”小王爷问道。 “哪里,是张大人拉我到他的车上,说了会闲话。” 况且换了家常服,然后坐下陪小王爷喝茶说话。 “张太岳啊,你跟他最好保持点距离,他现在跟高拱关系很微妙,陈以勤跟高拱已经实质上闹崩了,当年的裕王府三杰,现在快成对头了。”小王爷提醒道。 “我知道,我是何许人,根本不在人家眼里。对他们这些大人物来说,我就是无足轻重的小卒子。”况且喝了口茶道。 “不能这么说,我可是听说皇上今天本来要在朝会后单独接见你的,可惜让高拱拦住了。”小王爷道。 “什么,皇上要单独召见我?”况且有些吃惊。 “高拱是谁啊,他怎么这么坏啊?”萧妮儿不满道。 “高拱不是坏,主要是因为这次召见是徐阶促成的,不是他提出的,当然要拦阻。”小王爷道。 况且对皇上召见不召见并不在意,他此时倒是想到张居正对他说的话,看来皇上也是有些无奈,只好给他通个话,可能是怕他知道实情后冷了心。 可是他却糊涂了,他有什么重要的,皇上为何要这么快召见他? 第二章 车中密语 恋耽美 正文 第三章 把酒话旧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三章 把酒话旧 况且有些头疼了,他最怕的就是被搅在徐阶、高拱和张居正几个人紧张的关系中。◢随*梦*小◢说щЩшsug1a说紧张都是轻的,尤其是高拱和徐阶,现在关系近似水火,偏偏他跟徐阶有师承关系。 “跟徐阶、高拱、张居正这些人都远一些,千万别让自己陷进去。”小王爷赶忙提醒道。 “我知道。”况且面无表情。 “按说皇上对你真不错,你一来就给你一个五品锦衣卫的官做,若是单独让你做御医,那身份就差多了。”小王爷道。 况且也很迷糊,本来按他自己的想法,来了只是当张居正的幕僚,仅此而已。 他到北京后,开始时的确如此,张居正见到他就把他至于自己的卵翼之下,以保护人自居。徐阶、高拱那里都向他伸出橄榄枝,他却没能去拜访,张居正对他说新旧更迭之际,还是离这些要人们远一些好,免得招来无妄之灾。 不料过了些日子,内廷有太监来传旨,任命他为御医,五品锦衣卫指挥使,给了他两个腰牌。 他问过张居正,张居正说这是皇上自己的意思,属于圣裁,没有跟他们商量过。 君命难违,自然只好遵命。 不过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是吃空饷的,既没有衙门可以去办公,手底下更是没有一兵一卒,不然他还真想组建个血滴子队伍过过瘾。 他曾想过这是不是当年嘉靖帝曾经要直接赐他进士及第,被他拒绝了,隆庆帝也许是轸念先皇遗志,给了他这个待遇吧,可是想想他来北京途中的遭遇,又打消了这想法。 虽说是朝廷闲散人员,待遇却不低,飞鱼服、家常服、正式礼服等等各赐了一套,因为没有衙门,当然就没有给他配置轿子,只是给了车马费等等,看来锦衣卫还是比一般的朝臣待遇要高很多。 他去了吏部一趟,把一些文件都填好,吏部的人看着他就像看个怪物,不知这主是哪来的又是来干嘛的,一进京就弄了个美差,私下都以为他是公侯家子弟,花钱买的差使。 登基大典前,他没想到有机会参加朝会,结果还是朝会前三天,太监传旨,让他准备参加朝会,还给他讲了不少参加朝会的规矩,免得他到时候犯规被御史揪住了出糗。 这次连张居正都不淡定了,坐着想了半天,没弄明白皇上究竟什么意思,以前皇上所有决定,几乎都是跟高拱、他还有陈以勤商量过后才决定的,现在也是无论大小事还是先征询他们的意见,只有况且的事,皇上从来没跟他们商量过一句。 “皇上应该是看在慕沙兄的情分上,格外看重你吧。”张居正最后只能这样解释,毕竟陈慕沙跟嘉靖帝父子都有很深的情谊。 这次况且虽然应诏赴京违背了隆庆帝的意愿,但还有君命难违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何况当时前司礼太监黄锦亲自带队去接况且,况且就算想逃也很难。况且可以说是自己赴京,却更像是被押解进京。 皇上也许是用这个恩典来说明他并不计较况且以前的行为,而且还非常重视他的才学,以后会大用吧。 说了会话,此时仆人开始摆上酒席。 小王爷吹胡子瞪眼道:“我说师弟,你这房子倒是不错,可是里面却是空的,简直就像被盗贼偷光了似的。你又不缺钱,干嘛不多置办些仆人,我们来还得自己带着厨师、仆役,还得自带酒肉的,有你这么待客的吗?” 况且笑道:“我就是有厨师、仆役,你同样要用自己的人,干嘛多此一举。” 小王爷还是当年的派头,不管走到哪里,都带着自己的全班人马,厨师是必须带着的,喜欢的美食都由他们自己采购,根本不相信别人。 不过有一点他说的没错,况且虽然买了几个丫环仆人的,要在家里待客的确远远不够,他请张居正的幕僚吃过几顿酒席,都是在外面的酒楼吃的。 “况大人,恭喜啊。”厨师上来道喜。 “同喜,同喜,银子一会就给大家。” 况且非常明白事,这些家伙就是没事愿意敲诈他,谁让他给人家一个人傻钱多的印象呢。 “哥,朝会是什么样子啊,你紧张了没有?”萧妮儿当然没见过正式朝会的情形,想象一下还觉得有些况,尤其是孩子的情况,小王爷没事常过去看看,对侯爵府里的情况很了解,他跟武城侯府是有通家之好的,至于陈慕沙那里他更是天天去报到。 小王爷耐心地回答着萧妮儿的问题,说的况且心头更添乡愁。 “其实啊,我觉得要不是皇上任命你当这个官,还不如回南京逍遥自在的生活,在这里既无趣还有危险,相比这里,南京真是天堂。”小王爷唏嘘道。 “那是,南京官场上虽然有种种钩心斗角,有各种权谋,可是相对而言,还是都以享乐为主,哪像这里,一个个都比赛着要吃人似的。”况且叹道。 虽说他自从踏上来北京的旅程后就没想过很快回去,可是比较之下,南京真是生活的天堂,只是南京那些官员们未必这样想,在他们眼中,北京才是他们的战场,他们向往的天堂。 况且想着自己在苏州、南京的生活,真是无比惬意舒适,连神仙都不羡慕,到了北京后,却总有战战兢兢如临深渊的感觉。 “师兄哪天回去?能多呆些日子吗?”况且问道。 “还得逗留个半个月吧,过些日子,皇上皇后可能要召见我们这些勋戚,联络下感情,这是每当改朝换代都必然有的节目,你可能会被邀请,毕竟你现在是武城侯府里的人。” “我大哥这次怎么没来?”况且问的是武城侯。 “听说最近边疆不稳,塞外那些蛮夷有些蠢蠢欲动,所以各地的武臣这次都奉旨不得擅离职守,就是怕边关有事。武城侯是南京左都督,当然更不能离开防区了。”小王爷道。 “又要打仗了?” “大仗是没有的,不过边关消停这些年,该有些动静了,这都是常事,塞外那些蛮夷隔些年要是不闹腾出点动静来就不会甘心。现在主要是俺答部有些动静,有传言说俺答又要叩关。” 况且端着酒杯的手停在空中,英宗朝前后,主要边患是瓦剌部落,嘉靖以来,主要的边患就是俺答部,都是蒙古旧部,主要在大同、宣府之外。 南京虽离这些边关很远,可是一旦战事发生,就有可能抽调南京的军队去边塞作战,所以这次魏国公、武城侯都没有离开南京,来参加皇上登基大典。 这可以说明,边关情况还是很吃紧,要不然不会连皇上登基大典都会搞的如此紧张。 “对了,我听说你们来北京一路上遭遇了好几次刺杀,都是谁指使的,查清了没有?”小王爷忽然问道。 “查清?根本没人查。倒是黄大人被削职了,而且连荫袭子孙的福利都革除了。”况且想到这事就不由得生气。 “黄大人真是够惨的,一般来说新皇登基,原来的司礼秉笔太监必须是换人的,可是以前一般还都能光荣退休,待遇不但不会降低,还会增加一级。没想到黄大人到头来如此悲惨。”小王爷也是唏嘘有声。 第三章 把酒话旧 恋耽美 正文 第四章 波谲云诡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四章 波谲云诡 黄锦去过南京几次,跟中山王府关系不错,小王爷跟黄锦很熟。?随?梦?小说 suglā 况且在来北京的一路上,更是跟黄锦朝夕相处,自然有些感情,黄锦一路上对他极尽照顾,虽说是为了让他尽快赶到北京给嘉靖帝续命,他却还是很领情。 不料一到京城,黄锦就被内宫收押,过后就被落尽一切职务闲住,应有的待遇都革除了,后续是否会被清算尚未可知。 知道黄锦被收押的消息后,况且原以为自己也是这命了,没想到不但没有得祸,反而得福,有了这番际遇。 这里面究竟怎么回事,他也是一头雾水,至今犹不明其故。 “师弟,现在在这京城,你什么人都不能相信,皇上不用说了,天高地远,你想接触也接触不到。高拱也不用说,看他那一身跋扈劲儿,也不知能猖狂到几时,徐阶老奸巨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张太岳为人阴沉隐忍,比高拱心计深的太多,你得小心别让他把你卖了。”小王爷道。 “我知道,我不会依靠他们的,我又不想做官。”况且道。 “你知道就好。另外我看你还是辞职回南京吧,咱们哥几个继续过无忧无虑、逍遥自在的日子,何必在这里苦熬?你不但一个人都靠不住,四周还有无数的饿狼盯着,你一身的肉可不够他们吃的。”小王爷劝道。 况且苦笑,回去那是不可能的。皇上既然给了他一个五品京衔,等于用绳子套住了他,轻易不会放他回去,他当然也不敢跟皇上撕破脸。 本来陈慕沙跟隆庆帝关系很好,可是经过这一路刺杀后,陈慕沙跟皇上的关系变得很微妙了,他不能指望老师出面替他摆平这件事。 更何况现在还不确定都是那些人找上了他,要是护祖派和空空道门都找上来,他更不可能把这些祸事带回南京去,只能在这里硬扛着。 那些人想吃他的肉,他会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肉不是那么好吃的,不仅会崩掉他们的牙,还会要了他们的老命。 “其实我也觉得回家不错,这里天气冷,空气还干燥,吃的东西没有南京多。”萧妮儿幽幽道。 “要不你跟师兄回去,我还得继续坚守一段时间。”况且明白她是想孩子了,说的那些原因只是找理由罢了。 “不,你不回去,我就不回去。”萧妮儿坚定道。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要是单单做张太岳的幕僚,还有抽身的可能,可是现在是被皇上盯上了,想走是不可能的。” 一直没说话的周鼎成叹道。 “皇上干嘛盯上你啊,我听人说他身体挺好的,干嘛非得让你给他当御医?”萧妮儿问道。 “还不是因为他医术太好了,皇上想长命百岁,当然要抓住他这个能给人续命的神医了。”小王爷叹气道。 说到底还是因为况且给太夫人治疗的时候,透支寿命,还用了金龙的能量,结果太夫人不但被从鬼门关救回来,还返老还童了。皇上知道了这个情节,如何会放了他。长生不老这一直就是天下所有人的最大愿望,当皇上的尤甚。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隆庆帝不但没怪罪他赴京的目的,还格外施恩,给了他现在的超高待遇。 “皇上干嘛要以北京为都城啊,南京多好啊。”萧妮儿又想到这问题了。 周鼎成笑道:“仁宗皇帝时,也想还都南京的,已经正式决定了,可惜不是件容易事,南京那里的宫殿、公廨都年久失修,需要花费的银子太多了,就没能还成,后来的皇帝就再不想这事了。” 几个人说着话,喝着酒,不知不觉到了下午。 小王爷起身回中山王府在北京的府邸,另外还要去拜会定国公府,他们两家可是兄弟门庭,一府两公,世人荣之。 武城侯爵夫人前两个月诞下一子,继承了武城侯府的另一个侯爵爵位,一府两侯,也是空前未有的事,不过这事比较隐秘,外界知道的人不多,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 况且把小王爷送走后,又回到书房,呆呆地坐着。 如果他以前还不知道这些权贵们之间的争斗,今天可是见识到了,高拱可是在朝堂上公然跟徐阶叫板,徐阶只有忍让,再加上张居正在车里的一番话,让他更加不安起来。 现在的他跟徐阶、张居正都有密不可分的联系,高拱又不知因为何故,极力拉拢他,最要命的是皇上的意思还不明确,夹在这三者关系里,比赤脚走在刀尖上还要危险得多。 “你别多想了,现在不管怎样,皇上还是要保你的,他是要保他自己的命。”周鼎成端着一壶酒进来说道。 “怎么说?” “今上修炼房中术,而且听说比先帝的瘾头丝毫不差,先帝最后的结局可是前车之鉴,他自己能不警醒?虽说先帝最后没能被你救过来,那是太多人使绊子的缘故,你的医术大家还都相信的。” “今上修炼房中术?” 况且以前听到过一些传闻,只是不太相信,现在周鼎成言之凿凿,由不得他不相信。 明朝诸帝这是怎么了,唐朝的皇帝喜欢服食仙丹,结果个个吃死了,明朝这些皇帝都酷爱上房中术了,这也是找死的路。 “不仅今上修炼,张太岳也修炼,这你早就知道的,高拱是否修炼我不知道,只是陈以勤真的不修炼房中术,这倒是可以肯定的。所以你只要有这个王牌在,就不怕皇上和张太岳不死保你。至于高拱为什么拼命拉拢你,还不清楚,估计是跟徐阶有关。” “跟徐相有关?” 况且感觉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他这时才明白周鼎成没光是喝酒玩,这些日子可能联系了京城原来的那些关系,打听到不少消息。 “本来今上登基,徐相就应该引退,首辅就应该是高拱的,可是皇上不知怎么想的,却又挽留了徐相,高拱跟张太岳为此有了芥蒂,并非单单是因为徐相找张太岳草拟先帝遗诏,更多的原因是高拱认为是张居正让今上挽留了徐相来对付他,毕竟徐相和张太岳可是有师生情分的。” “哦。”况且有些明白了,难怪张居正根本不解释,不和解,原来这里面原因太复杂,只要徐相还在位,张居正和高拱就没有和解的基础。 至于事情是不是真的这样,他根本判断不出,他现在就是个政治小白,刚刚跳进政治这个大染缸里。 他现在发现,不要说别人,他就是跟周鼎成这位天天在酒坛子里泡着的人相比,都像一个白痴。 “张太岳这里不管可不可靠,现在还是最可靠的关系,他跟陈老夫子的确是交情笃厚,只要不是自身难保,就不会真的弃你不顾,皇上那里倒是真如小王爷说的那样,天高地远的,关键时刻真的可能来不及,倒未必是不可靠。” “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没想到你对这些事倒是门清。”况且惊笑道。 “这有什么,我可是在这块地方摸爬滚打了许多年,看到的听到的太多了。在我原来那个位置上,只要不是瞎子聋子,就都能看得清听得清。”周鼎成道。 “我看你还是继续当中书吧,这样我可以多一双耳目。”况且忽然想到。 “嗯,这一点我正在考虑,不过还是过些日子,等基本情况明朗后再说,至少咱们得先确定下来不用继续逃才行。” 周鼎成的一番话让况且心里的阴霾少了一些,他拿过一个杯子,让周鼎成给他也倒一杯,然后一口喝下。 在苏州、南京,这些方面的事都是由陈慕沙、魏国公出面帮他处理好,他只管显示自己的才学,现在各方面都得自己来了。再者,南京的政治气候跟北京比,还是相差太多。 “还有一点,你得装糊涂,就是咱们来时遭到的那些刺杀,有一些可能就是出自今上的命令,你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了。”周鼎成又提醒道。 “嗯,这个我早就知道了。不过我现在没想明白,护祖派和空空道门究竟有没有出手?”况且问道。 这一路上的攻击和刺杀很多,可是却没有一个能查明身份,而且手法没有一个是空空妙手,护祖派的人有什么特殊手法他不知道,所以就无法确定这两个组织究竟有没有对付他。 要判明这一点很重要,如果这两个组织开始对付他,那就说明他暴露了,如果没有的话,他就还能有一个缓冲期。 “我怎么能知道,那些人被你杀的那么快,我根本就没看到他们的出手。你真是个怪胎,简直是专门对付杀手的杀手,你是怎么做到的?”周鼎成苦笑道。 “哪儿是我杀的,我可没有开杀戒,这一点严重声明。都是它做的。”况且说着,把桌子上的两幅画拿起来笑道。 “这东西真成精了?”周鼎成赫然倒吸一口冷气。 “我不知道,现在根本连检查都无法检查,不清楚里面藏着什么恶鬼妖魔,反正对我没坏处,而且认我为主,关键时刻还能自动护主,这就足够了。”况且道。 第四章 波谲云诡 恋耽美 正文 第五章 画符护主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五章 画符护主 这两幅画现在究竟是什么东西,况且也不知道了,他根本无法打开查看。◢随*梦*小◢说щЩшsug1a 自从上次发生变故后,画卷就跟焊死了一般,怎么也打不开,为何如此,况且自然是不知道。 “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冲进去的时候,一个人就死挺挺躺在地上,一点气都没有了,究竟是谁出的手?”周鼎成问道。 那还是在他们来北京的途中一家驿站里,况且对这一切当然记得很清楚。他不可能记不清楚,那是他第一次遭到刺杀。 当然许多事都是过后回忆起来的,主要是受刺杀的刺况也没注意,毕竟有十几个大内护卫在周围保护他和黄锦几个人,根本不会出任何差错。 他回到驿站房间后,躺在床上还在想着危险会什么时候到来,就在这时,窗子开了,等他警觉到这一点时,一点寒光已经逼近了他的眉心,他当时什么都没想,只是用尽全力把身侧了一下,想要避开眉心要害,至于来不来得及已经没时间想了,他甚至也没想这是什么情况,就只是一种本能的反应而已。 随后,他就听到扑通一声,声音沉闷,好像是一头硕大的鸟儿撞进来,突然坠落,莫名其妙死在地上。 就是这种感觉,他清醒过来的一瞬间,就发现是自己那两幅画自动从床上的行囊中飞出来,然后包裹在一个人身上,从窗外飞进来的那个刺客一点挣扎都没有,束手就擒,立马变成了一只死鸟。 等他再看时,两幅画又自动飞回到行囊中。 他完全懵了,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随后又是砰砰的声音,却是外面的护卫听到动静,撞开门冲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他们全都懵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地上的一具死尸从哪里来的?是死人自己飞进来的,居然手中还拿着一柄雪亮的长剑?这是怎么回事? 况且看了看赶来的护卫,发现周鼎成跟在这些人的后面,同样是一脸的懵逼状。 须臾,黄锦带着全部侍卫赶过来,连声问怎么回事,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能答得出来,只好问况且刚才发生了什么。 况且只好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正在床上躺着,就听到有东西从窗外飞进来,等他坐起来查看时,就是这样了。 侍卫们当然不相信他的话,这完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可是这个现场毫无打斗的痕迹,除了那扑通一声,他们也没有听到其他任何响动。侍卫们仔细检查了这个“死鸟”的身体,竟然是毫发未损。 “是刺客,被人收买的刺客。”大内侍卫统领叹道。 “你认识他?”黄锦问道。 “不认识,可是这种人从气势、手法上能看出来,应该是专门那种供人重金雇佣的刺客,只是他怎么好好的就死了,身上又一点伤都没有,也不像中毒?”这位统领看了半天,更加懵了,他根本不知道这人怎么死的。 过后,周鼎成找个况且身边没人的时机问过他怎么回事,况且就悄悄告诉他,是那幅画。周鼎成明白些了,没再继续追问。 那些大内侍卫看着况且的眼神都有些晕,他们觉得是况且用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方法把来人弄死了,毕竟是神医,谁知道都有什么招数。 其实当时即便没有这两幅画出来救主,况且也有把握逃过一劫,他当时的确避开了头部,随后就可以把手腕上的兵符发出,他不相信刺客变招比他发出兵符还快,只是这两幅画抢先了一步,倒是节省了他的兵符,毕竟兵符是有发射数量限制的,一年只有两次。 书到用时方恨少,功夫也是一样,况且一直以为自己修炼的只是养生功,但在那个性命攸关的时候,却显示出不下于任何功法的奇妙处,如果不是他修炼的全身上下柔若无骨,根本避不开那并必杀的一剑。 “你说这东西现在能自己飞出来杀人了?”周鼎成这才知道那天的真相。 “就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传奇小说里那些剑客打造的飞剑有这种功能。”况且道。 “什么飞剑也没有这种功能,这可是有自主意识了。”周鼎成苦笑道。 他想起来有一次,况且打开这两幅画时,吓得他当即逃出屋去,现在他有些庆幸自己的英明了,不然估计也得变成“死鸟”。 况且摸着这两幅画,却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就跟普通的画布一样。 他现在不知该把这东西叫做什么,肯定不是兵符,兵符既没有自动发射、反复使用的功效,更不会自动飞回,这两幅画应该是杀死了韩子平后才有的这种奇异的变化。 只是有一点他倒是明确了,这两幅画的确是吸食人的魂魄,而且是一下子就吸食干净,死去的人正是灵魂全部被吸走,这才浑身毫无伤痕地死去。 他有些为那个刺客感觉悲哀,即便被刀剑杀死,人还可以转入轮回,像这样魂魄被吸食干净后,想要重入轮回肯定是不可能了。 世上有没有轮回他不知道,但他宁愿有,要不然人真的就没有什么希望,人只能活一世是多么悲哀的事,如果有轮回,哪怕下辈子轮回做牛马,至少还有继续轮回做人的希望。 “你自己画的东西怎么自己都弄不明白了?”周鼎成不解道。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要是知道就画不出来了。”况且苦笑道。 周鼎成想想也是,真要想画出这样匪夷所思的画来,没人能做到,画圣顾恺之也做不到。都说顾恺之用画龙点睛法画出一条活龙来,那只是传说而已。 他现在看着那两幅画就觉得瘆得慌,真佩服况且天天都守着这两幅画。 况且现在看着自己画的两幅画心里也是有些不托底,这可是为自己立了大功的,第一杀了韩子平,第二多次救了自己的驾,不管怎样也不能弃之不顾。 “你说这东西究竟是地狱之门还是招魂幡啊,我总觉得像这两种。”周鼎成也想摸摸两幅画,手伸到一半就有缩回去了,好像怕挨咬似的。 况且笑了起来,究竟怎么回事,他当然是绝对不知道,等什么时候千机老人再露面时,向老神仙请教吧,不过这次他可有得意的了,他画的画可是比兵符还管用,现在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飞出几百里杀人。 “你小子既能让人返老还童,还能弄出这个怪物,我要不是认识你这么久了,都无法想象你是什么怪物了,白莲教、茅山道士见到你都得甘拜下风。”周鼎成感慨道。 “你说的那两种人也是听来的,又没真的见过,不过这两幅画我是准备当作自己保命的王牌了,就算是以后遭到反噬我也认了。”况且道。 “应该不会。”周鼎成只能这样说,心里一样没谱。 “哎,这画你是怎么画出来的,咱们探讨探讨,我也画一张,放在身边壮胆。”周鼎成说着又给况且倒了一碗酒。 况且这才明白他进屋来说这些话的用意,原来是想学他画这种画的技巧。 “这东西我也不知道怎么画出来的,就是那些地狱图,你都看过的,我画了好多张哪,只有这两幅是这样的。” 周鼎成想了想道:“我见过一次茅山道士的招魂幡,据说真的可以招来失魂者的魂魄,可是炼制方法却不知道,据说他们这一派每一代也只有一面招魂幡,都是一代代往下传的。不过,你这画可不是招魂,而是吞魂,这绝对跟你的画技没有任何关系。” 况且点点头,他当然赞同这个观点。 “上次你画的那幅秋香的肖像好像也能吸收某种能量自我壮大,咱们把那张画封起来了,若是不封起来,会不会也有这种变化?”周鼎成又想到况且画的秋香那幅画上。 “不会,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画,秋香那张肖像画虽然出了妖孽,却不会害人,这张画可是纯粹的吸食人的魂魄。”几经折腾,况且心里已经很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不管是不是一类,总归已经跟画无关了,你身上是不是有些特殊的变化?”周鼎成就想弄明白这个。 况且现在心里明镜似的,原因当然就是身上那条金龙的能量,只是他没法告诉周鼎成。 “我记得你身上有种莫名其妙的能量,专门克制空空道门的空空妙手,会不会是那种能量的事?” “有可能,只是那种能量根本找不到,想用的时候也没法用,只有它自己愿意发挥作用的时候才行。” “嗯,那就一定是这原因了,好可惜,要是你身上那种能量能自由使用的话,咱们可就谁都不怕了。”周鼎成向往道。 “是啊,可惜不能。”况且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叹息道。 “可惜秋香那张肖像画放在南京了,没带过来,不然倒是可以好好研究研究。”周鼎成无限惋惜地走了。 况且等他走后,又拿起那两幅画,继续以各种手法尝试打开,他不可能就这么放弃,这可是关乎他小命的事,绝不是儿戏。 第五章 画符护主 恋耽美 正文 第六章 圣意难测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六章 圣意难测 况且也是拼了,他什么办法都用尽了,甚至连传说中的滴血认主的方法都用上了。随梦小说 sug lā 他还特意采了左手中指的血。 传说人中指的血独特而又诡秘,跟其他手指的血不一样,有通灵的功能。 在民间传说中,经常有居心不良的木工在给人家造房子时,不满主人家的招待,就恶意刻一个小木偶,然后把中指血滴上去,埋在地基下或者墙根下,以后这座房子就会闹鬼不断,成为标准的鬼宅,这家人自然也会被鬼折磨死。 这种说法当然没有什么科学依据,不过在民间却是有广大的市场,其实也就是秦汉时期的巫蛊的方法,汉武帝就因为一个巫蛊案不但死了太子,还杀了许多士大夫,弄得天下骚动不安,他不得不发了一篇罪己诏。 滴血认主的方法不灵,更诡异的是血液根本渗透不进画布里。 如果说滴血认主不灵,这在况且的预料中,可是血液渗透不进画布里,这就太诡异了。 画布又不是铁板,血液怎么会渗透不进去? 他看着自己的一滴滴血液从画布上滚落下来,身体里的血液都快凝固了,他真的不知自己究竟创造出了什么怪物? 他走到火炉旁,坐着烤了半天火,身上这才暖和过来。血液重新在血管中流淌,他甚至能听得到血液奔流的声音。 滴血认主不灵,他就改神识渗透。 他虽然练了多年静功,可是练的并不是什么仙法道诀,神识根本不能外放,还谈什么渗透?那是啥也透不出来。不过他想出个办法,就是在画旁凝神回想自己所画的每一笔每一划,希望能引发里面的共鸣,这也是一种认主仪式。 最后他当然毫无意外地失败了。 “你又鼓捣那幅画啊,弄得屋子里鬼气森森的?”萧妮儿推门进来问道。 况且呆的屋子里经常鬼气森森,萧妮儿早就知道,都习惯了,一进来就知道他又鼓捣那幅画哪。 按她的想法,这种邪物就应该赶紧扔掉,虽说它救了况且几次命,但谁知道哪一次就会要况且的命啊。 况且不是没这样想过,觉得舍不得,又觉得既然是自己创作出来的,应该不会狠心对自己下毒手,他是怀着侥幸和自我安慰的心思才这样想,把握嘛是一点都没有。 “没事闲的,研究研究。” 况且知道萧妮儿对这幅画有些畏惧,就暂时停手,把画锁到壁橱里。 萧妮儿知道劝不动他,也不再多言,搓着两手道:“好冷啊。” 况且皱眉苦笑看着她,这大冬天的,她就穿了一身贴身的内衣就跑过来,不冷才怪。 萧妮儿这一路上就嚷着冷,而且越往北方嚷的越厉害,可是叫她多加衣服却等于白说,到了北京,她穿的跟在南京时一样多。 虽说北方的屋子里都有暖炕、火墙、地炉这些保暖的东西,屋子里的确不比南京冷,可是外面就真的不一样了。 没有温度计,况且也能估算出外面的温度大约有零下度左右,这么冷的天,她从内宅跑到外宅,只穿着单薄的内衣,没冻成人干就不错了。 这倒是让他想起前生中那些爱美胜过爱自己的身体的年轻女性,冰天雪地的也要穿裙子,而且是光着腿,看来人对寒冷的适应性是无极限的。 他本身就是既抗寒又耐热型的,也要穿上棉夹衣才不觉得冷,只是为了不引人注意,出去时还是穿着厚厚的毛皮衣服。 “你身上倒是热乎,给我暖和暖和。” 萧妮儿毫不客气地坐在他怀里,而且把冰冷的手插到他衣服里取暖。 况且苦笑道:“你把我当成暖炉了?” “嗯,你就是肉暖炉。”萧妮儿很认真地道。 “嗯嗯,我认命了。” 况且只好点头,这一路上他就充当肉暖炉的角色,早就习惯了,只不过今天是第一次明确下来。 他对萧妮儿还是很愧疚的,此番他赴京是怀着慨然赴死的心情来的。之所以蹈死不顾,是因为况家祖祖辈辈始终过着逃难亡命的生涯,他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想要死中求活一次,哪怕是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他临行前给老师陈慕沙留下一幅字,录的是东坡的诗:无官一身轻,有子万事足。 这说明他的真实心理,如果没有孩子,他可能真的会想逃,可是有了儿女,有了后代,他真的觉得,就是一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来北京就是进入虎口里,这一点他启程时就知道,他那时只是还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活着进入北京城。 现在他已经在北京安居下来,这其实就是初步的胜利。 不过当初想杀他的人现在都在北京,这一点他知道。他现在是既置身虎口中,又在群狼环视之下,危险指数怎么估计都不为过。 他有时甚至会自嘲地想,皇上赏了一个五品锦衣卫的衔儿,是不是就是因为他明知必死却依然来到了北京。 如果是在启程时他是奉大行皇帝的旨意,后半程他可是接到了今上的圣旨,不管前皇今上,他都奉召唯谨,也许正是这态度获得了皇上的赞赏。 此事内里究竟怎么回事,皇上究竟是什么心思,连最懂皇上心思的张居正都弄糊涂了,何况别人。 张居正倒是真心实意地想帮他,通过隆庆帝身边的人打听了一下,可惜这些人也不知道皇上的心思,这一次对况且的任命就是真正的乾纲独断,隆庆帝很少这样做,一般来说无论是政务还是官员任命,他都要先听听高拱、张居正的意见然后才决定,尤其是高拱的意见,更是隆庆帝最重视的。这次况且进京,隆庆帝做了一系列安排,却都直接跳过了高拱、张居正,通过内监来传达命令,任命旨意是直接下到吏部、兵部,高拱、张居正都是过后才知道。 虽说况且只是得了个五品锦衣卫的官,他那个御医只是个名头,并没有品阶,正式的身份就是锦衣卫指挥使,可是新朝初定,所有官员的任命都应该由大学士兼吏部尚书高拱来拟定名单,然后取得皇上批准,这才是正式的程序。 高拱对此似乎并无芥蒂,对况且也处处显示出青目,一副刮目相待的样子,所以才有许多人认定况且就是当朝新贵,腾飞只在几年之间。 况且对此认识的最清楚,别说青云直上,他日后能否保得住小命都难说。 他可以预料到,一旦自己遭殃,周鼎成和萧妮儿也一定性命不保,所以他开始时坚持要一个人来京,可惜周鼎成根本甩不掉,坚持说跟在况且身边就是他的使命。这也罢了,萧妮儿也跟牛皮糖似的缠上来,坚持跟他生死与共。 左羚和石榴并非没有跟他一起赴死的决心,只是她们更加理性些,知道一起跳进火坑并不值得,必须有人抚养孩子成人,这才是更重要的,所以她们都留在南京,可是在心理上的折磨可能比萧妮儿更甚。 况且抱着萧妮儿烤着火炉,倒也惬意,不多时,萧妮儿就有些迷糊得要睡过去。 正在此时,况且身上忽然一僵,他听到了外面周鼎成的脚步声。 周鼎成的轻功练的不错,的确是迈步如猫行,脚步也轻快如猫,但毕竟没到踏雪无痕的境界,况且还是能听到他的脚步声,而且从他急促的脚步声可以感觉出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他又把听觉向外扩展,却仿佛遇到一堵无形的墙,把他的听力阻住,他心中寒意更甚,这种状况说明外面真的来了高人,而且是知道他听觉出众,故意使用手段拦阻了他的听觉。 “怎么了?”萧妮儿一下子精神过来。 “没事,好像是大哥在外面巡查哪。”况且道。 “他是不是酒又喝多了,或者跟你一样闲得慌,整个家都空荡荡的,巡查什么啊。”萧妮儿不以为意,又蜷缩在况且的怀里,想要睡觉。 须臾,周鼎成来到他的窗前,只是打个响指,意示没事,可以安心睡觉。 况且心下了然:周鼎成一定是遇到谁了,而且跟那人说了几句话,至于来人是谁,他心里已经猜到了,一定是跟他始终不即不离的慕容嫣然师徒。 只有遇到她们两个,周鼎成才能放心地说没事,若是遇到别人,他就会发警告了。 自从前几个月况且跟这对师徒闹僵后,再未见到过她们,但却经常能感觉到她们在自己身边出没。 对此,况且假装感觉不到,从不想去跟她们接触联系,对于内地的勤王派和海外的君王组织,他不仅是有了抵触心理,更是想跟他们彻底了断。至于父亲和妹妹在海外,他也想以后再想法接出来,最起码父亲况钟和妹妹况毓还是没有人身危险的。 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想再多也没用,只能等自己有了足够的力量,那时候才能去想父亲和妹妹的事。 但是他有一点却是雷打不动的,那就是他绝对不能跟父亲和妹妹一起落到君王组织的手里,否则就会一起变成别人手上的傀儡。 正是出于这种清醒的认识,他才把北京这条死路当成活路,逼迫自己死中求活,因为他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第六章 圣意难测 恋耽美 正文 第七章 鱼刺疑云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七章 鱼刺疑云 张居正幕府里事情很多,说是日理万机一点不为过。随梦小说 sug lā 张居正现在是礼部尚书,可是他管辖的事情远远超出了礼部的内务,诸如军务、河运、练兵、征饷、土地、田赋、治河,官员人事任免以及其他五花八门事无巨细,他都要管。况且感觉张居正的幕府简直就是一个缩微版的小朝廷,行使的是宰相府的职能。 礼部主要管理的是国家文人方面还有礼仪方面的事,诸如教育、科举等等,再就是对那些所谓的贞洁妇女的旌表,所谓贞洁妇女不是一辈子不嫁人,相反,不嫁人是得不到贞洁的名声的,礼部旌表的对象是那些能从一而终,夫死后绝不再嫁,守寡怎么也得四五十年的才有希望获得旌表,当然,实在活的年头少也没问题,礼部可以做做文章,说你因夫死悲伤过度、或者绝食、或者上吊殉夫的,都可以得到旌表,而且是快速获得贞节牌坊的不二法门。 况且进入张居正幕府不久,就遇到一个讨论一位妇女是否应赐予贞节牌坊的问题b。 这是一个致侍官员的妻子,丈夫死后如何悲伤、如何坚志守节的事当然只有纸上那些描述性的文字作证,况且对这些是不大相信的。 张居正的几个幕僚间发生了况都了解后再发表自己的意见 况且忽然想到了一句名言: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 张居正幕府里的人绝对没人听说过这句话,但是这里真还就是按照这个道理来做的,谁若能够取得发言权,必定是这个问题的行家里手。 幕府里搜集了全国各地方方面面的资料,几乎所有方面的事这里都能找到相应的资料,况且最惊奇的是居然还有一份全国任职官员、致仕官员的档案,还有朝廷庶吉士、待选官员的档案。 况且一边翻阅资料一边想:高拱若是知道这个细节,一定会产生版权纠纷,张居正这不是典型的侵权行为吗?官员档案资料铁定是吏部权力范围,不容其他部门染指。 但高拱当然一定会知道,张居正的幕府绝不是保密部门,这些人在这里做什么都是大张旗鼓的,别说高拱,就是朝廷一般人物都知道。 也许所有大学士的幕府都是这样运作的,况且只能做如是想。 “小伙子,人要务实些,这里可是容不得才子轻浮气的地方。”负责保管档案资料的老管家看着况且一页一页不停翻阅的样子,苦口婆心劝道。 这位老管家不是无的放矢,况且这种年轻才子他见多了,北京城里无论缺什么,都不缺才子,连当代文坛盟主王世贞都被排挤出京城,这位王大盟主还是张居正的同年进士呢,又能咋样。 况且嘿嘿笑了两声,继续不停翻阅着,他的照相式记忆早已经把所有资料都刻印在脑子里了。 一般的土地田赋资料是可以拿出去阅读的,可是官员档案不允许离开这座府邸,只能在这里阅读,所以况且的照相式记忆法派上了用场。 老管家见劝不动他,也不再多说了,他认定了况且是那种想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年轻人,总想着给皇上上一道什么万年平安策,好青史留名的那类浮躁人物。 况且看到一页时忽然失声笑了,这是文坛盟主王世贞的档案资料,下面的评语是:文采有余,政事不足。写下这评语的恰恰是张居正。 况且看到王世贞现任官职才是河南按察使,这不是以前要练达宁调任的官职吗?练达宁拼命避开了,最后谋任南京按察使,没想到最后这顶官帽落到王世贞的头上了。 由此事可以看出,高拱、张居正这些人对文采还真不是很看重,他们最重视的还是处理政务的能力,简单说就是务实,这跟南京截然相反,江南的风气还是以才子才气为重。 老管家失望地走开了,脸上的神情写明了“孺子不可教也”,在他看来,况且这孩子是没救了,官员档案资料是何等严肃的事,他居然还能笑出声来,简直不可容忍。 幕府里其他幕僚对况且的态度也很矛盾,况且要进入幕府是两年前就定下的,他们都知道,可是谁也没想到的是况且一进入京城,就被皇上授予五品京衔,而且还是锦衣卫指挥使。 锦衣卫可是皇上私人卫队,连兵部吏部都只是保存他们的档案资料,却没有权利管辖,所以况且可以说是皇上那面的人了。 这些幕僚现在看况且,就像看待一个莫名闯入他们队伍中的异类分子,没法给他正确定位。 不要说他们没法定位,现在况且自己都没法给自己定位,因为谁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他的五品京衔是很显赫,锦衣卫虽然没有明初时那样风光,却比一般部门更有威权,可是他只是寄禄锦衣卫,算不算正式的锦衣卫官员还两说。 锦衣卫都指挥使陆行人折柬相邀他去做客,他自然没法拒绝,去陆大人那里走了几遭,每次都按常例备上一份不薄不厚的礼物,只是没有按照官场礼仪行庭参之仪,陆行人待他如贵宾,一点看待下属的意思都没有,同席的同僚官阶比况且都高,可是他们待况且也如上宾一般,倒是弄得况且浑身上下的不自在。 他们都认为况且在锦衣卫不过是镀金来的,因为只有锦衣卫是皇上可以不通过内阁,不通过吏部、兵部同意就可以直接安置人的部门,况且寄禄这里自然是混个资历,一两年后就会高升,这种情况并不多见,这才看得出皇上对况且寄予之重。 “老弟啊,皇上对你的心思可不一般啊,老弟日后要是青云直上,可别忘了咱们锦衣卫这些兄弟。” 一次酒后,薄醉的陆行人拍着况且的肩膀说道。 况且来了兴致:“大人,皇上对我究竟什么心思啊?” 陆行人酒意登时醒了,徉怒道:“老弟,做人不能不地道啊,这种事你明白我明白就行了,千万不能说出口。” 况且听他如此说,只好不问了。 这位陆大人的来历他不知道,张居正自然是知道,不过他没问。 内廷十二监和锦衣卫都是皇上自己的势力范围,自然用的都是皇上自己身边的人,嘉靖年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就是嘉靖帝的奶兄弟陆炳,两人虽不是一奶同胞,却是吃一个娘的奶水长大的,情感自然不同,这种关系跟康熙帝和曹雪芹的爷爷曹寅的关系一样,奶兄弟也是那个年代特有的一种关系,有时候不比亲兄弟差多少。 陆行人当然跟陆炳没有任何关系,要是有的话,也不能在隆庆帝身边站牢,外廷里嘉靖朝的老臣还保留一些,可是内宫和锦衣卫里的主要位置上,嘉靖朝的人一个不剩地被淘汰了,可谓是干净彻底的大换血。 第七章 鱼刺疑云 恋耽美 正文 第八章 致命风险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八章 致命风险 新皇登基已经两个多月了,况且依然还是闲的无聊,他几乎什么事都没有做,可是内心里却是无时无刻不紧绷着,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他心中一惊。{随}{梦}小说 {sug][lā} 他不是自己吓唬自己,而是身处的环境几乎就是死地,即便他视死如归,却也无法不正视这种随时都可能到来的致命风险。 “你其实不用这么紧张,你现在已是锦衣卫指挥使了,算得上是朝廷大员,谁要想杀你得想想后果。动一个朝廷大员可不是小事,皇上的面子往哪里搁?”周鼎成安慰道。 “若是皇上哪里出了问题呢?给你的随时都能收回去,一个指挥使算什么?”况且道。 “若是皇上对你有什么想法当然就不好说了,不过皇上真要对你有恶意,不用等到今天吧,咱们刚进都城时,随便就把咱们料理了,何必多此一举,先封你个指挥使,然后再杀掉你?脱裤子放屁的事,皇上是不会干的。” 况且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但他最料不透的就是皇上的心思。 都说高拱和张居正是皇上的心腹智囊,可是这事他们两人也是都对皇上的心思感到渊深莫测。 锦衣卫作为皇上的亲兵卫队,是独立于其他军队之外的,但是兵部还是有一定管辖权,任命一个指挥使这种事应该事先跟内阁打了招呼,尽管内阁和兵部并不能掣肘。但此事却是皇上很少几件独断专行的事之一。 据说开始时高拱对此事意见非常大,他以为是徐阶和张居正两人私下串通好,想在皇上身边安插自己的耳目。 不管从哪个方面看,况且都应该算是徐阶和张居正圈子里的人,况且是练达宁的门生,练达宁又是徐阶的门生,从此而论,况且得叫徐阶师祖爷了。况且又是陈慕沙的弟子,陈慕沙和张居正的关系朝廷里差不多每个人都知道,前两年张居正打算把况且招为幕僚,没人感到意外。 过后,高拱才通过宫里司礼监的关系知道这事跟徐阶和张居正一点关系都没有,完全是皇上乾纲独断,由司礼监一手操办,皇上并没有打算给徐阶和张居正留顺水人情。 “皇上想要一个真正的自己的人?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高拱想这问题想的头发都白了好几根,却也没想明白,他不敢太往深处想,否则岂不是说皇上根本不信任自己和张居正这些人了,想要另外组建一套私人班子?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多少年来,皇上对自己都是言听计从,从没驳过自己一次建言。皇上绝对不会为一个毛头小伙子得罪众大臣。 所以高拱对况且一直非常客气,还带着明显的尊重,这种客气和尊重里却也带着明显的防范。况且对此也感觉到了,却不在意,两人间本来就等级悬殊,若是像酒肉朋友那样亲近反而太不正常了。 “你怕个球啊,不是有你哥我在么?” 现在况且家里唯一的常客小君如是说。 “有你管个屁用,你是皇上肚子里的蛔虫?”况且没好气道。 “屁用管不了,不过你要是真有危险,哥可以保证你随时安全离开京城,你以为我来这里干什么来着,就是偷偷地给你打造一条安全通道。” 小君喝着况且这个指挥使名下每月能领到的美酒,跷着二郎腿道。 况且转头无视他了,这货就是天天吹嘘他的“秘密通道”,在南京时就这样说。不过那时候他跟周鼎成两人可能真还搞出一条能通往南京城外的通道,现在嘛,这说法水分有多大就天知道了。 “我说你要是真想知道皇上对你的心思也不难,哥教你一招。”小君诡异一笑。 “什么招儿?”况且急于求成,一时不察,还真上钩了。 不说他,就连周鼎成也很好奇,把脑袋凑过来洗耳恭听。 “你在街上随便找两个京城有名的衙内啊,青皮地痞什么的,开开杀戒,随后就看皇上如何处置你,是不是保你,一招便可看清楚皇上的心思。”小君大笑道。 “滚!有多远滚多远。”况且怒骂道。 不过滚的不是小君,而是况且,他实在受不了继续跟这家伙在一个屋子里了。 莫说况且,就连一向跟小君穿一条裤子、狼狈为奸的周鼎成都受不了了,在桌子地下给小君一记武当旋风腿,差点把小君踢飞出去。 这家伙也太坏了些吧,明知道况且不到生死关头决不会开杀戒,哪里会闲着没事杀人玩,这不是明摆着调戏人嘛。 “你干嘛呀,你属兔子的,还玩兔子蹬鹰啊?”小君是从不吃亏的主儿,马上一记空空手打在周鼎成右肋上。 “小样,你属鹰吗,说我是兔子,咱俩找几个人评评,看看谁才像兔爷。”周鼎成知道打不过小君,主要是防不了他那无影无踪的空空手,只有况且莫名其妙地是空空道门这种绝技的克星。 所以他接下来也不动手动脚了,而是准备来一场口舌大战,其实这方面他跟小君比也得甘拜下风,只是差距跟武功比小了些而已。 “看着像有屁用,谁和说我是兔爷,就让他家妇女来试试不就知道了。”小君得意洋洋道。 况且原先逃到隔壁,听着这两人越说越下道,赶紧逃进内宅了,耳不听为静。 “你这是怎么了,有狼狗追你啊?”萧妮儿看到他的狼狈相,笑着问道。 “真要是狼狗就好了,这货比狼狗凶多了。”况且苦笑道。 萧妮儿知道小君的说法后,就明白况且为何捂着耳朵逃跑了。 况且从小就接受只能救死扶伤,悬壶济天下,不得开杀戒的教规,不要说开杀戒,就是听着心里都过敏,心里会有种犯罪感。 “小君也就是随便说说吧,他们空空道门对杀戒看得不比你轻。”萧妮儿道。 况且点头,心里却明白小君早就开杀戒了,只是他杀人手法巧妙,无人知道罢了,死在他手里的都会被官府断定为自然死亡。 况且到北京这几个月,几乎断绝了跟外界的来往,除了跟张居正的那些幕僚们还有张居正的两个儿子经常来往,这些都是他身为张居正的幕僚不可避免的。 他在京城并非举目无亲,其实还不少,武城侯的岳父一家就在京城,按说跟他的关系非常近了,他到京城后,武城侯的岳父派人送过请帖,他拒收,又派他的儿子就是武城侯的小舅子来拜访他,他也拒之门外。 他这样做就是怕万一哪天他出事了,会连累武城侯岳父一家。 他孑然一身来到京城,说到底就是准备死中求活,但他心里也明白,生的面太小了。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是《后汉书》中所说的“滂死则祸塞”,希望能以自己的死来免除对家人亲属乃至老师朋友的连累,当然如果能挺过这一关,他就可以破除悬在况家历代祖先头上的诅咒,不用再过逃亡的生活,不用活在被追捕、被追杀的阴影中。 这是他的生死关,也是打破诅咒的生死关,关乎况家的后人,也就是他的子孙的命运,所以他准备以死相搏。 南京周文宾家、凤阳左家在京城都有买卖,况且发信告诉这里的管事人,在情势没有明朗前,不要跟他接触,以免殃及池鱼。 周鼎成和萧妮儿都笑他杞人忧天,忧患意识过强了,在周鼎成看来,他们既然到了京城,危险指数已经大大降低,何况皇上还给他一顶锦衣卫指挥使的官帽,这就是保护伞啊,但况且执意置自己于薄冰之上,噤若寒蝉,他们也没办法。 他不拒绝小君来,是因为没人知道小君的身份,另外就算在外面有无数人监视,小君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去自如,这一点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现在外面究竟有没有人监视他,他不知道,连周鼎成和小君也没查出来,但况且认定有,这不是迫害恐惧症,而是他知道皇上身边高手无数,具备各种特异功能的奇人异士很多,每一代皇上身边都会聚拢这么一帮人,这跟明君庸君无关,这些人自有能打动至尊的手腕,他们很享受在皇上身边受供奉的日子,所谓学成好武艺,售与帝王家。 这些日子里,最高兴的就是萧妮儿了,因为况且每天都会带着她逛街,在京城各处溜达,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这其实仍然是况且的危机意识在作祟,他想要了解京城各个区域、各条街道,为不知何时降临的危机做准备,另外他也是想要选个好地方,准备大做买卖。 他想的就是先把药业做起来,这很简单,就是把在南京左羚的那一套原样复制过来,左家在京城的买卖很小,因为京城这地方龙蛇混杂,一般人想把买卖做大是不可能的,但况且现在有官方身份,相信明着敢压他的人不多,这就具备了把买卖做起来的条件。 他还想着把拍卖行也做起来,既然不想在官场上混,多赚些银子还是好的。 危机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厄运可能哪天会来,也可能根本不会来,他现在不去多想,不管怎样,银子还是要赚的。 他现在已经有了很多银子,可是他却还是觉得不够,不是他太贪婪,而是他心里有个梦想,就是把当年郑和下西洋的舰队重新建起来,这可不是一两百万两银子能做到的。 但他下定了决心,只要他不死,就一定要做到,必须再现当年郑和下西洋的绝世风采。 第八章 致命风险 恋耽美 正文 第九章 杀劫初现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九章 杀劫初现 况且带着周鼎成和萧妮儿走了很多地方,也没找到合适的场所。~随~梦~小~说~~sug~lā 北京虽然寸土寸金,这在他不是问题,他花得起大价钱,问题是合适的店面根本没有出售的。能够出租或出售的店面,况且又看不上眼,在他想来,他需要的是独立的场所,而且面积还要非常大,他可是要建一个药厂,还有很多药店,另外拍卖行的地点不仅要好,而且要壮观要有气派,总不能找两个低矮的房子做拍卖行,弄得跟地下赌场似的。 这些日子他了解到,大部分好的地方都被那些百年老店占据了,这些百年老店的来头大得吓人,就算来头不大,背后没有靠山,况且也不可能搞强买强卖那一套。 实在不行,只好用武城侯府在京城里的产业了,这也是况且不喜欢做的。开拍卖行的地方他也相中一处,不过那是英国公府的产业,看来还得跟英国公夫人好好商量是买下来还是用武城侯府的产业置换一下。 他之所以不喜欢这样做,就是因为他真的想把这些关系全部斩断,这样就是他哪天出事了,也不会连累到别人,不过看来暂时顾不上这些了,否则他真的没法在京城大展拳脚。 京城里最好的产业几乎都被亲王府、公侯府垄断,另外就是太监和富商占据了其余,当朝虽然是文官当道,他们在京城里所置的产业却很少,大多数把钱投在家乡了。这是文官的基本共识,致仕后回老家养老,决不恋栈京城的繁华,或许他们在这滚滚红尘中已经耗尽了精力,只想安安静静叶落归根寿终正寝。 萧妮儿开始时还不适应北京的寒冷,尤其是不时刮起的寒风,让她感到酷寒难耐,不过她适应能力绝强,不上一个月,不仅适应了,比北方人还抗冻,穿的衣服也不比在南京时厚多少,也不再嚷嚷着冷了。 况且跟周鼎成都是抗寒暑能力超强的人,所以对南北方气候变化并不敏感,跟在况且后面的两个家人是本地人,却穿着厚厚的棉袍子、棉帽子还有看似笨重实则很轻巧的棉鞋。五个人似乎活在两个截然分明的季节里。看上去很滑稽。 萧妮儿像个骄傲的小凤凰似的当头走着,手里还拿着一个北京有名的糖葫芦,一边吃一边不解地看着况且和周鼎成,不知道他们对这等美食为何不屑一顾,难道是怕凉,还是怕咯坏了牙齿? 况且和周鼎成左右保护,一些垂涎萧妮儿美貌的恶少和地痞看到这两人的横眉冷对,还有这等阵仗,也就退避三舍了。 “你们干嘛不吃,真的很好吃啊。”萧妮儿对周围垂涎的目光无感,只是不停诱惑着况且和周鼎成两人。 “你好好享用吧,多的是,小心把牙吃坏了。”况且笑道。 他向后面望了一眼,又跟周鼎成交换一个眼色,两人早都觉出后面有尾巴,已经跟了几条街了。 “自己人还是其他方面的人?”况且用眼神问道。 “都有。”周鼎成也用眼神回答。 况且看看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实在不明白后面的人是什么意思。闹市可不是杀人的好地方,倒是跟踪的绝妙场所,在人群中很难找出后面盯梢的人,不过干嘛要盯他的梢? 对方是皇上的人?空空道门的人还是护祖派的人? 按理说,现在只有这三部分的人有可能对他构成威胁。 皇上不放心自己,原因何在他想不明白,按说他原来最大的威胁是能治好先皇的病,甚至有可能让先皇返老还童,这可是对今上最大的威胁,毕竟谁也不想当百年太子。随着先皇已经驾鹤西去,威胁彻底解除了,那么皇上对他的戒心又是源自何处? 这是他这段时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至于护祖派和空空道门,他倒是无需多想了,这两派现在都是他的死敌,护祖派要抓他是因为他的身份,空空道门想抓他是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传言,说他身上有建文帝当年的藏宝图,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也。 如果他真能得到建文帝当年带走的那批财宝倒好了,他就有足够的银子打造郑和舰队了。传闻中,那批宝藏是天大的数目,且不说朱元璋开国时在各地搜刮来的财宝,还有攻占元大都时得到的元帝的财富,元朝历代帝王从成吉思汗起可都是以好货出名的,他们抢劫了大半个世界,还跟兵锋无法触及的地方做珠宝生意,所以元朝皇帝包括各大金帐汗国的皇帝所拥有的财富远过历代中原汉人帝王,估计也只有秦始皇能与之媲美吧。 这些财富当年被功臣大将们瓜分了许多,可是朱元璋又通过屠戮功臣把这些财富都收了回来,所有这些财富中的相当大一部分还有当年建造凤阳都城的一半经费据说都藏在一个地方,留给了当年刘基判定要过逃亡生涯的建文帝。 也就是说建文帝的命运当年朱元璋和刘基都知道了,只是无力回天,也改变不了这种天定的命运,朱元璋才暗中留下这笔财宝,或许是对皇孙的一种补偿吧。让他拥有比一个帝国还要多的财富,换取至尊的皇位。 况且对这类传闻半信半疑,对自己拥有藏宝图的传说更是滔天的愤慨,这究竟是那个混蛋造出来的谣言?丧尽天良啊,还不是给他拉仇恨这么简单,简直就是变着法的要他的命。 如果能找到这则谣言的源头,况且真有能不惜大开一次杀戒,他真是无比痛恨这个没事找抽的家伙,简直是把他放在火炉上烤。 “让让,让让,小心烫着油着。” 一个穿着酒楼店伙计服饰的人提着两个巨大的食盒在人群中横冲直撞,还大声嚷嚷着。 美食外卖这种事并不是后代发明的,唐宋时就有了,明朝外卖行业尤其发达,想要尝到各大酒楼正宗美食,只有叫外卖,当然叫得起这种外卖的都是有钱人,想要一碗炒粉或者麻辣烫还是免谈吧。 大家纷纷躲让,烫着未必,衣服被油了就犯不上了,那些食盒看上去干净,但有油渍是免不了的。 况且一行人也都闪到一边避让。况且趁停步的机会还扫视各处,想要分辩出盯梢的人。 周鼎成也在做着同样的事,虽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威胁,可是总被人在后面盯着,还是特别不舒服,尤其是来源不明的盯梢。 就在那个店伙计走到况且身旁时,忽然对面一个人不知是躲闪不及,还是躲的方向反了,忽然撞在那个伙计的身上,店伙计人如炮弹般向况且飞去,两个食盒则飞向萧妮儿。 况且来不及多想,身子一闪,就把两个食盒接住,倒不是这两个食盒有什么危险,完全是本能反应,此时他也根本没感觉到任何危险。 就在此时,他的身体忽然感觉到了威胁,霎时间一股恐怖的感觉袭上心头,他整个心都瞬间冰冷,还好他的身体完全靠本能发挥了作用,腰肢诡异的一扭,就跟耍杂耍似的,弯成一个半月型,一道寒光闪过,一柄锋利的短刀从他的肋下飞驰而过,这一刀完全是奔着他心脏来的。 一刀落空,那个店伙计模样的人也是一怔,他完全没想到会失手,在如此近的距离,速度又是那么快,怎么可能失手呢?正因如此,暗杀经验丰富无比的刺客反而一瞬间怔住了。 就在这一瞬间,刺客的嘴上跑起了草泥马,心里更是挨了一刀般的剧痛。 这跟给他的资料完全不符,说好的况且根本不会武功,顶多会点针灸什么的小伎俩,可是这哪是不会武功的人的身手?靠靠靠,这情报假到了令人心寒啊。 他也刺杀过不少武术名家,从来没失过手,没想到竟然在一个阴沟里翻了船,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 他的刺杀经验丰富不假,架不住况且被刺杀的经验也很丰富,这还是其次,主要是况且自小修炼的五禽戏、内功还有那套说不上名字的行功都在一瞬间爆发了,这才能本能地躲过这必杀的一击。 况且练的那些功法没有技击手段,可是身体却练的轻巧无比,什么迈步如猫之类的完全不在话下,身体的强壮性和柔韧度更是一般的名家也没法相比。也就是说,他不一定打得过人家,人家要打败他就更难。 “好狗贼。” 周鼎成反应过来了,这显然是策划好的谋杀,是一个组合拳,后面盯梢的人完全是为了扰乱他们的注意力。 他没有佩带兵刃的习惯,此时一脚飞起,直奔刺客的胸膛,这一脚的威力绝不比那把短刀差,而且冲击力更强,只要踢中了,这刺客的心脏也就成了一团血水了。 这名刺客根本不接招,而是飞速后退,顺势还抓住身边一个惊得不会动弹的行人向周鼎成的脚上拦去。 周鼎成一叹,只好停住腿势,他不是执意要拦住这名刺客,主要还是把他逼开,况且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这名刺客飞速后退的同时,周鼎成眼角看到令他心胆俱裂的一幕。 又是一柄短刀已经刺向此时提着两个食盒,身体刚刚恢复平衡的况且。 这是“双重杀劫”! 第九章 杀劫初现 恋耽美 正文 第十章 双重杀劫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十章 双重杀劫 当下周鼎成和况且的距离也就是两步之遥,可是那一脚他用尽了全力,本想一招毙命杀手,不料对手给他送上了一个无辜的路人甲,他为了收回刚刚踢出去的脚,身体已经失衡。◢随*梦*小◢说щЩшsug1a若在平时,两步之遥,他只需一个侧跃就可以把第二名刺客撞飞出去,此时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柄短刀的刀尖触到了况且的胸口。 第二杀,依然是奔着况且的心脏,更为迅速的必杀的一击。 到了此时,萧妮儿才反应过来,明白他们是遇到刺客了,在来京城的一路上,她跟况且没有住在一个房间里,所以刺杀的场面她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她此时吓得浑身都软成一团泥,心脏更是停止了跳动,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了,什么也都做不了,她嘴巴大张着,却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近旁的几个人也都成了泥塑木雕,完全变成僵尸一般。 更远一些,却根本没人看到这一幕,几尺开外,一切照旧,只有这方圆几尺内,成了一个微缩的杀戮国度。 周鼎成和况且现在都反应过来,他们都忽然产生一个怪诞的想法,仿佛他们这几人被抽离到一个另外的世界,跟身处的世界完全平行。 况且遭受第一次刺杀时根本没有任何想法,也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现在他意识到了,脑子里却想不出应对的办法,根本没有办法,不过他平时练就的身法自然显现了,身体本能地向后倒仰去,来了一手标准的铁板桥。 铁板桥并非什么高明的武术,一般的武术家都能玩这一手,甚至身子柔韧性好的小孩子都能做到,但在此时,却成了唯一的救命招数。 那把堪堪刺入况且心脏的短刀紧贴着况且的胸膛、咽喉划了过去,却如划在水面上,同样不可思议地落空了。 况且此时手里还握着两个食盒,这是唯一暴露出他根本不会武术的地方,他早已忘了手里还有食盒这种事,更不会想到把它扔掉。 他的姿势诡异无比,既好似高深莫测,又好像笨拙无比。 此刻,周鼎收住身段成一个鱼跃冲过来,他是想把第二名刺客撞飞,至于是杀死还是抓住刺客,都不是最要紧的,保住况且的命才是唯一要务。 他这一撞也落空了。 显然第二名刺客吸取了第一名刺客的经验,此时虽然也跟第一名刺客一样,感觉好像老天跟自己开了个大玩笑,居然在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人身上失手了,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再次重演。 他真想大喊大叫,替自己叫屈,但多年来的经验让他避免了犯错误,一击不中,他没有再尝试,而是马上后退,他连姿势都没有变,仍然保持着向前刺杀的姿势,身子却如被一条看不见的线牵着似的,飞也似倒退出去。 周鼎成也不追击,他看了一眼刺客后撤的身法,就知道自己就是追也追不上,更怕旁边还有刺客,他停住身子,横在况且和萧妮儿身前,警惕地扫视周围。 况且此时一个鲤鱼打挺又直立起来,这才发现意识到自己还搞笑似的提着两个食盒呢,搞得自己跟个店小二似的。他苦笑着把食盒扔在地上,转身看萧妮儿:“怎么样,你没事吧?” 萧妮儿说不出话,此时身体才能动弹,一下子抱住况且,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 她什么也不说,只是紧紧抱着况且,脑子里一片空白,已然魂不附体。 她明白那杀机都是冲着况且去的,她似乎根本不在那两个刺客眼中,也正因如此,她才后怕得厉害,要是真的想杀她,她倒未必如此害怕了。 此时周围几个人才像被解除禁锢似的,四下逃散,有人声嘶力竭喊道:“杀人啦!杀人啦!” 周鼎成看周围已经变成一片真空,这才放心,问况且:“你没事吧?” 他更是后怕不已,此时才看明白,况且这记铁板桥施展的无比玄奥,他们身后就是一家店铺,况且距离店铺只有半个身子的距离,这一记铁板桥刚好施展开来,况且那时候的姿势像足了一个横在水面上的拱桥。 他当然也能施展出来,而且毫不费力,还能施展的更好,可是在适才那时机,却根本无解,因为他根本不可能那么快施展出来,原因无他,根本没时间。等你想到时,刀尖也就穿透心脏了。 他此时冷汗如雨般冒出来,心里却感到很诡异,况且对时机的把握、招式施展的快速绝伦,完美超过了他这个练了大半辈子的武当名家,这一刻他很能体会到那两个刺客的心情。 “铿”的一声传来,周鼎成向声音传出处望去,却看到对面一个二层的店铺房顶上,两队人正在厮杀,他一下子就辨认出来,其中两人正是逃走的那两个刺客,跟两个刺客对阵的正是慕容嫣然师徒。 “原来是她们。” 周鼎成早先就感觉出有自己的人跟在后面,现在才能确认是慕容嫣然师徒,难怪那气场给自己很熟悉的感觉。 “快走。” 况且看到了对面店铺上的厮杀,可是刚才有两个人大喊“杀人了”,结果大家都向他们这里涌过来,对面房顶上的厮杀反而没几个人注意。 他不想引起过多的关注,何况附近人群中有可能还隐藏着敌人,不过他有种感觉,今天针对他的刺杀计划应该画句号了。 他向对面屋顶上看去,正在景,却猜不出刺客的身份。 有这等最高水平的刺客,这个组织绝不可能是无名的,虽说刺客都比较注重个人,刺客组织更是恨不得永远埋藏在阴影中,但总会有一些传闻。 即便最隐秘的一向都被视作传说的空空道门,也不可能完全隐身,当然现在空空道门已经走到明面上来了,跟以前的道门截然不同。 “不知道,反正是对头吧。” 况且低语一句。周鼎成江湖经验丰富,连他都猜不出,自己何必再白费力气去猜测。不管是哪方面的人,反正是想要他的命,或者是被想要他命的人花钱雇来的。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对头啊?”萧妮儿惊魂未定问道。 况且苦笑:“我哪儿知道啊,反正就是有人想要我的脑袋。这叫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拦都拦不住。” “你说的好像是有多大福气似的,还拦都拦不住。”萧妮儿没好气道。 况且看看后面两个家人,快被甩出一条街了,他现在也管不了他们,反正不会有人想要他这两个家人的性命,就停下对两个家人道:“你们先回家吧,不用跟着我了。今天这件事对任何人都不许说半句,否则我饶不了你们。” 两个家人连连点头,如遇大赦一般,惶惶然向后走了。 这主子是真没说的,待下人就跟亲人一样,尤其还是一个无比年轻、前程无限的锦衣卫指挥使,他们平时跟着况且,都感觉无比荣耀,今天才知道,跟着这个主子,一不小心也是会掉脑袋的,江湖比他们想的复杂一万倍。 “没用的东西,难怪你不喜欢买家人,关键时刻真的都是废物。”萧妮儿恨恨道。 “这个你真别怪他们,刚才关节谁都没用,任何人想拦住那两个要命的祖宗都来不及,还真是多亏他自己了。”周鼎成道。 “你刚才怎么做到的?我要不是了解你,还以为你跟那两个刺客串通好了,在演一场戏,而且事先还必须经过精心排练。”周鼎成现在也不明白不懂武术的况且怎么能在根本不可能避过的情况下,化险为夷。 “什么叫怎么做到的!我练了那么多年难道白练了?跟你说吧,别看我不练你们那些招式套路,那是因为那些都是虚的,是摆在表面给人看的,我练的都是实实在在的,是精华,是内涵。大哥懂不?” 况且很臭屁地自我吹嘘道,不过经过刚才的事,他的确有吹嘘的本钱。 “狗屁。”周鼎成失笑骂了一句,不过他也承认,况且或许真的得了武术的某些真谛,不然不可能有刚才的表现,难道说况家祖传的内功还有五禽戏、行功真的有他看不出来的奥秘? 况且在心里却想着别的东西:运气,也就是气运。 他身上可是有条金龙的,而且吸了不知多少星光似的能量,据那位神仙老人说,那就是天运。或许真正救了自己的就是这种运道吧。 “没人再来杀咱们吧?”萧妮儿看着周围,依然很紧张地问道。 “你错了,不是咱们,只是他。咱们两个请人来杀都没人来。”周鼎成指着况且道。 “你个乌鸦嘴,我怕什么你说什么是不是。”萧妮儿气道。 周鼎成看看周围稀稀疏疏的行人,而且没人有意靠拢他们,估计这场危机应该过去了,毕竟要策划一场刚才那样的刺杀不是件容易事。 “走吧,找个地方喝酒,我得喝坛百年老酒压压惊。”况且道。 对这个提议,另外两人不仅赞同,而且感觉说到他们心里了,他们实在需要一坛百年美酒来压惊了。 第十章 双重杀劫 恋耽美 正文 第十一章 慕容师徒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十一章 慕容师徒 俗话说得好,没有什么事是一坛子百年老酒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两坛子。?随?梦?小说 suglā 况且他们要的不是一坛子,也不是两坛子,而是五坛百年老酒。 他们找到附近最好的一家酒楼,直接上到三层,要一间雅间。掌柜的很是作难,说是只有一个雅间是空的,而且还是被人预定的,所以请他们坐大厅,可以给他们折扣。 “这是什么屁话,我们像是没钱的人吗?”周鼎成憋的一肚子火都发泄到掌柜的头上了。 “既然有空的,我们要了,谁预定的等他们来了,让他们找我就是。” 况且说着就把腰牌拿了出来,在掌柜的眼前一晃。 这是他入宫的腰牌,一直没有用处,他还没进过皇宫呢,因为皇上一直没有召见他,没想到在这儿派上了用场。 掌柜的没看清是什么腰牌,老实说,就是再仔细看也不知道是什么,这种腰牌在京城里不多,即便内阁大学士都没有,因为凭这种腰牌可以进入到皇帝皇后的寝宫里。皇上就是召见大学士也是在外面几大殿召见,没有在寝宫召见的道理。 掌柜的知道这年轻人来头一定大得惊人,只好答应,至于那位预定的主儿,等来了再说,反正是熟客,大不了赔礼再赔礼,送上一桌丰盛的酒席什么的也就能敷衍过去了,眼前这位明摆着是惹不起的,因为他根本看不透。 要说对的人判断,没有人比开店的掌柜更准确的了,基本一眼就能看出来人是干什么行当的,身份如何、家底如何等等,这都是多年熬炼出来的,没有任何捷径可走。 况且平时决不会做这种事,没有雅间在大厅坐也是一样,相反,他平时很喜欢在大厅里喝酒,喜欢开放的空间,而不是隔开的雅间,憋屈嘛。 但他今天实在太需要一个隐秘的地方好好喝喝酒了,于是就拿出了霸王架势。他此刻的心情无法形容。 酒搬上来后,况且和周鼎成都是大碗满上,一言不发,连喝三碗。 萧妮儿也不甘示弱,把桌子上的小碗酒杯什么的挪到一边,也是大碗喝酒,不过只喝了一碗。 况且现在身体里肾上腺素依然高昂,他是后怕,当时不怕,不是不怕,而是连怕的念头都吓没了,过后急着逃离现场,也没觉得怕,现在消停下来,恐惧的感觉就上来了,身体里自然出现肾上腺素都可以明面上做,但有些事暗地里做更好些。 况且摇头,这些事他根本判断不出来,从南京到北京一路上,他遭遇十多次刺杀,最后也没明白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操纵。 至于说护祖派和空空道门不会雇杀手来暗杀他,他不完全赞同,现在任何可能都有。他的处境被笼罩在一团浓浓的雾霭里,根本看不明白分辩不清。 此时,雅间的门打开了,进来的不是小二,而是慕容嫣然师徒。 两人衣衫整洁,一点不像刚刚跟人却呆板僵硬,就跟在半岛某国刚整完容似的。 这当然是面具无疑,而且还是很低级的面具。 “对不起,我们失手了,让他们逃走了。”慕容嫣然点点头,行个注目礼,然后沮丧道。 “这没什么,他们也失手了,今天好像就是失手的日子吧。”况且笑道。 他真的没觉得有什么,虽说慕容嫣然真的很厉害,但那两名刺客也绝非等闲之辈,他倒是好奇这位小姑娘也能跟一个刺客战成平手,真不知是这小姑娘的确出奇厉害,还是那个刺客只是精于刺杀,对格斗技击并未臻上乘,他原本还真着实为她担了一份心。 “前辈,您……请坐,我给您点几样素食。”周鼎成急忙站起来,恭敬一揖后小心说道。 “说得好,今天可能真是失手的日子。菜不用点了,没有大荤就行。”慕容嫣然说完,也不用让,就在况且身边一张空椅子上坐下,那个小姑娘先是狠狠瞪了况且一眼,好像失手全怪他似的,然后才在师傅身边坐下。 “没惊动官府中人吧?”况且问道。 “惊动了又怎么样?” 慕容嫣然还没回答,小姑娘就抢先反怼道。 “我没说怎么样啊,只是现在不好太招人注目。尤其对官府,还是避开些好。”况且苦笑道。 “不惊动是不可能的,不过他们也找不到我们。反正没出什么事,官府的人转一圈也就回去了,不会劳心费神地查什么,毕竟没出人命。”慕容嫣然端起周鼎成给他斟上的一杯酒,一口喝了下去,说道。 周鼎成急忙又给她斟满一杯,他看得出来,这位前辈现在也很需要老酒抚慰。 在慕容嫣然面前,他不敢坐下,还不如那个小姑娘自然。他是真怕这位前辈,倒不是被教训过,而是这位前辈的传说太可怕了,而且地位还是跟他在武当派的师祖相当的,更不用说她在勤王派中的地位了。 “那就好。”况且干巴巴地说道,他实在也没什么好说的,小姑娘的眼神不由他分说。 慕容嫣然又喝了一杯,然后示意周鼎成坐下,这才转身对况且道:“公子,您还是别跟我们怄气了,今天多危险啊。” “师傅,你跟他说没用,他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小姑娘把眼前的杯子拿走,自己换了个大碗,然后毫不客气地搬起况且的酒坛子给自己倒满一碗。 “你怎么说话呢,你家大人没教你怎么说话啊?” 况且忍着,萧妮儿却忍不了,勃然怒道。 “怎么了,你想教教我吗?”小姑娘呆板的面孔一阵颤动。 周鼎成吐吐舌头,这话也就萧妮儿敢说,他可是不敢,这可是当面说慕容嫣然没教育好徒弟。 “教你又怎么样?”萧妮儿不甘示弱。 “好了好了,你先给我闭嘴。”慕容嫣然对徒弟斥道。 然后她歉意似的对况且道:“对不起,是我太宠溺她了,冒犯了公子。” “谈不上冒犯不冒犯的,我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角色,这位妹子倒是真性情。”况且打圆场道。 “她是真性情,我就是假的了?”萧妮儿不愿意听了,娥眉直竖道。 “好了,大敌当前,咱们就别窝里斗了,就算不合作,起码不用相斗吧。”况且安抚萧妮儿道,话中明显带刺儿。 “公子,我们之间不是合作关系,而是保护和被保护的关系。”慕容嫣然急忙更正道。 况且一阵头大,这怎么说什么话都能得罪着人啊,还让不让人好好说话了。 第十一章 慕容师徒 恋耽美 正文 第十二章 正主儿来了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十二章 正主儿来了 雅间里只有周鼎成沉默不语,他根本不敢说话,好像一开口必然会大祸临头。◢随*梦◢小*说Щщшsuglā 小姑娘跟萧妮儿四目相对,谁也不退让,况且只好握着萧妮儿的手,意思是不要再起争执了,不管怎么说,至少这两师徒对自己是有善意的,至于保护不保护的,他根本不求这个,听便。 “哼哼,刚才他遇险时你们在哪里?保护?说得好听!”萧妮儿性子本就很刚烈,刚才又被吓了个半死,一肚子火爆发出来。 “这就是我说的需要消除误会。”慕容嫣然和蔼道,跟传说中她的性情大不相符。 “公子,你现在身处险境,需要我们严加保护。如果能消除误会,我们可以提供贴身保护,把一切危险都隔离开来,这样就不会再有今天的事发生了。”她极为诚恳地道。 她明白,像今天这样的事如果再发生,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哪怕是贴身保护也不行,对手出击的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对况且能够躲闪开,她们也是啧啧称奇,想不明白什么道理。 所以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组织一队保镖,把况且跟可能存在的危险隔离开来。这件事靠她们两个当然不行,可是勤王派不乏她这样的高手,完全可以组织一队不亚于大内侍卫的保镖队伍。 “没用的,那样的话危险更大。”况且淡然道。 什么保护,不就是想把他握在手里吗? 况且心中不无恶意地猜测着,另外这办法也行不通,他不过是一个白衣秀才,现在顶个名是锦衣卫指挥使,如果真需要侍卫,也应该由锦衣卫中的人来充当,而不是身边不明不白的围着一批外人。若是由外人在京城保护一个官员,皇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再往深处说,他若是身边保镖如林,自然就会引人注目,也会引人猜疑,危险性更高,等于是告诉人家我随时会遭到刺杀。那么,你的身份是什么?人家为什么要杀你? 慕容嫣然理解他后一个意思,就是怕身份暴露,倒也赞同。 “所以您还是离开京城的好,我们可以护送您出去,随时都可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况公子您呢。”慕容嫣然叹息道。 “你是不是官迷心窍了,为了皇上给你的这顶分文不值的官帽子连命都不要了?”小姑娘冷哼道。 “你又在胡说。”慕容嫣然横了弟子一眼,可是显然她的徒弟并不是很怕她。 “这跟官帽没有任何关系,而是另外一码事。我转移出去只是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逃跑,然后呢,我一辈子都要过逃亡生活,我的儿子、儿子的儿子也都要继续过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吗?”况且说着说着,有些激动,音调不由得拔高了几分,手中的拳头也攥紧了。 慕容嫣然一叹,她不是不明白况且的心思,可惜这问题无解,除非皇上大赦建文党人,否则就真得像他说的那样,世代都得过着逃亡隐居生涯。但让皇上发布这样一道特赦圣旨,显然是不现实的。 这次连小姑娘也不反驳了,显然她也觉得这样的生活太凄惨了,一个人、一代人也就罢了,世世代代如此,的确是非人的遭遇。 “可是您现在这么豁出性命坚守着,能够彻底解决问题吗?”慕容嫣然问道。 “当然能,这问题必须在我身上解决,或者光明正大的活着,或者正大光明死去。我不会再做其他选择。”况且坚定地道。 “现在有不少人在想法解决这事,而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已经进行几代人了,只是短时间内根本没法解决。依我看来,还是先保住安全为上,这件事不妨慢慢解决。公子放心,我们有人在做这件事,一直都在做。”慕容嫣然叹息道。 “你们也够辛苦了,这件事还是我自己来解决吧,我的命运我自己承担。”况且道。 “你说这话还有良心吗?轻轻一句话就把所有人的努力都抹除了。师傅,不用跟他多说,我都说了,他的良心喂狗了。”小姑娘又义愤填膺起来。 “你说什么?”萧妮儿也是愤然站立起来。 “怎么着,想打一架?” “打就打,真当我怕你啊。”萧妮儿直直道,心里已经想好了怎么去挠她的那张整容脸。 “得,得,两位,都坐下,不是说好了不窝里斗的吗?”况且急忙站起身摆手道。 “是她先挑头的。”萧妮儿道。 “好了,这些闲话不要说了,慕容前辈,您二位和那两个刺客交手了,能知道他们的来历吗?”况且岔开了话题。 周鼎成吓得一个趔趄,差点从椅子上滑到地上。 这哥们也太敢问了吧,人家要是知道能不告诉你吗,你这么问不是打人家脸吗? 慕容嫣然戴的面纱一阵飘动,然后低声道:“让公子失望了,我没能查探出对手的来历。” “来历有什么好问的,不就是刺客吗,也就是杀手,这么傻的问题你都能问出口,我真服了你了。”小姑娘冷冷道。 况且大汗,很委屈地看着这位傲骄的丫头片子,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她了,而且得罪的还不轻,这小凤凰处处挤对自己,好像有八辈子不解冤仇似的。 这次连萧妮儿都不替他出头了,而是笑着看着他,想看看平常能言善辩的况且如何反怼。来呀来呀,咋没招了呢? 慕容嫣然看着自己的徒弟,也是无可奈何,她不知告诉她多少遍了,不许她这么跟况且说话。每次,小姑娘都答应的好好的,可是一看到况且,就跟遇到天敌一般,压都压不住,两人可能真的犯相。 况且讪讪笑了笑,明知小姑娘是为她师傅圆场子,说到底还是自己问的太鲁莽了,一不留神碰到人家伤口了嘛。 慕容嫣然知道况且对于江湖的事就是个白丁,若是周鼎成这样问她,她非勃然大怒不可,因为况且的问话可能含有另一个意思,你连两个刺客的老底都没摸清,拿什么来谈保护我? 正在此时,忽然外面一个声音嚷嚷起来:“谁啊,哪个乌龟王八蛋敢抢爷的雅间,活的不耐烦了?!” “麻烦来了,我出去看看。”周鼎成起身就要出去。 “怎么回事?” 慕容嫣然原本没在意,酒楼有人起事吵架打架的太平常了,见周鼎成站起身,这才问道。 “这个……这个雅间是别人预定的,被我抢占了。”况且脸红嗫嚅道。 他对天发誓,真的平生第一次干这种不地道的事,不想却被慕容嫣然师徒撞到了,小姑娘恐怕又要发难了。唉,这也太点背了。 “嗯,抢占?”慕容嫣然笑了,不是笑话他,而是有点欣赏赞赏的意思。 “嗯?看不出来啊,以为你就是个怂酸文人,还有这气势。”小姑娘更是既感惊奇,又大加赞赏。 况且顿时头大好几圈,这都什么人啊,我好的地方多了,你们怎么不夸,我难得干了回缺德事,你们倒是夸奖起来了。当然,夸奖的话出自小姑娘的口,基本也就跟贬斥差不多。 “我去吧。”况且也站起身。 周鼎成现在没有官身,若是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出去,肯定撞墙,然后就得绵掌、旋风腿的招呼上,估计这间酒楼至少得少一层,弄不好就成平地了。 周鼎成知道他是要仗着身上的腰牌过关,想了想倒也是好办法,一般人见到况且的腰牌,也就会知难而退了,即使遇到厉害的主儿,也得想想得罪这么个人值得不值得。 况且转身出去,看到酒楼掌柜的正躬身在一个人面前左一个揖右一个揖的,赔礼没完,还给出一堆好处,白送一桌酒席,酒水也白送等等。 “你爷我缺银子吗?送我酒席,爷缺这个吗?跟你说老家伙,爷今天要请个尊贵的朋友喝酒,这才早早定下雅间,你个老不死的东西,居然敢把爷的雅间让出去?谁给你的胆子?马上给我腾出来,否则爷把你这酒楼拆成平地。” 况且看到柜台前一个身材高大的家伙,穿着熊皮大衣,扣子都解开了,露出里面的绛紫色绸缎棉袍,胸前还带着比狗链子还粗的金项链,手上更是戴了五个金戒指,两个翡翠扳指。 壕哥一枚!这家伙不会是把全部家当都戴在身上了吧? 况且如是想,他心里本来有愧,出来是想说说好话,外带赔些银两,也就把事糊弄过去了,没想到遇到这么个蛮横无理的家伙,他心里的愧疚感反而消失了,觉得自己这件事做的也不算缺德,对这种缺德的人,以缺德制之也是个好法子。 他走过去装着很的样子说道:“你是谁啊,在酒楼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你谁啊,爷的事你也敢管?”这主儿笑了,在这条街上还有人敢管他的事,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我是谁,就是占你雅间的人,有什么话对我说吧。”况且说着,把快跪下来的掌柜拉到一边。 “擦,敢占爷的雅间,说说你的斤两吧,若是等爷动手称你的斤两,你的骨头就成碎渣了。” “好啊,我就站在这儿不动,等你称量,别客气。” 况且站在这人对面,身子真还矮了几分,不过他不怕,刚才两个刺客都没能奈何他,他就不信一个地痞似的家伙能称量他的斤两。 “我说两位爷,都是小老儿的不是,要怪罪就怪罪小老儿吧。还请两位爷高抬贵手,别把小店拆了。”店掌柜的对着两人,又是做一个揖右一个揖的行礼没完。 “你个老东西,我先捏死你。”那人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向掌柜的脖子抓去。 这一掌要是抓实了,真可能把瘦骨嶙峋的掌柜的喉头骨捏碎了。 事不宜迟,况且也出手了,他没有动手打人,而是快速向那人手上递过去一样东西。 第十二章 正主儿来了 恋耽美 正文 第十三章 霸道清场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十三章 霸道清场 那人忽然感到自己手里多了什么东西,硬邦邦、冷冰冰的。[随_梦]小说suglā他本能地握住了,用力一捏,根本捏不动。 况且冷笑道:“大个子,小心点捏,真捏坏了,你赔不起。” “你……”那人恼羞成怒,就要把手里的东西砸向况且。 此时周鼎成听到外面的动静已经出来了,就要上前,况且急忙用眼神制止住他。 “大个子,先看清是什么你再砸,否则我让你跪着捡起来。”况且道。 那人也不是傻子,敢如此跟他叫阵,自然不会一点底气没有。他低头看看手里的东西,原来是枚铁牌,再仔细看去,两个膝盖当时就软了,差一点直接跪下来。 那是况且锦衣卫指挥使的腰牌,上面可是铭刻的很清楚:大明锦衣卫指挥使。 大个子登时脑子里一片空白,这哪是踢到铁板上啊,分明是把脑袋伸进虎口里了。锦衣卫是什么人啊,没事还要找事欺负人呢,今天可是自己送上门了。 “大……大……大……” 他想叫大人,可是那个人字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是弯下腰,把锦衣卫腰牌双手捧过头顶,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也是费尽了全力。 “大……大……大,大什么大,我不是你爹,也没你这种蠢儿子。”况且冷笑一声,把腰牌收回来,挂在腰上。 “滚吧,再让我在这里看到你,直接法办。阳光就跟你无缘了,懂吧。”况且又冷哼一声。 那人听到这话,就跟听到佛旨纶音一般,躬身道谢后转身就惶惶然逃走了,真好似惊弓之鸟、漏网之鱼,他边跑边在心里庆幸,这位大人看着还面善,要不然被抓进锦衣卫,投到大牢里,不死也得残废啊。 况且心里也有点不安,以暴制暴他并不赞成,也恶制恶也未必是好办法,但有时候这办法还是最管用的,有些人你跟他好说好商量的没用,以权势暴力蹂躏他,他反而心服口服,乖得很。 酒楼这一层想好好看场热闹的人都失望了,他们都很好奇地看着况且,不知这位年轻人靠一块什么铁牌子就把这一带人人畏惧的小霸王吓得屁滚尿流。 “大人,多谢,多谢。”掌柜的忙不迭称谢,至于那个小霸王以后会不会找自己的晦气,他不知道,反正他知道说什么也别得罪面前这位爷了。 况且正准备转身回到雅间去陪慕容嫣然,认识几年了,真还没有机会一桌吃饭喝酒。 不想楼下有人又大声嚷嚷着:“锦衣卫了不起啊,老子今天偏要看看锦衣卫有什么了不起,我就不信他们敢在光天化日下为非作歹。” 酒楼上的人兴致又上来了,敢情这世上不怕事的人真还不少啊。 他们都是看热闹不怕乱子大的人,就是把酒楼打成平地又能怎样,那等于一场狂欢,还能乘机把酒钱逃掉。掌柜的脸则又变成苦瓜了,开酒楼可不是件容易事。虽说他也有后台,可是若是什么事都要靠后面的人出来,他这个掌柜的也就甭当了。 “看来你那张牌子威力有限,这次我来吧,有时候还是拳头最直接,也最有效。”周鼎成急忙走过去。 他是怕况且吃亏,刚才是拿锦衣卫的牌子唬过去了,这次看来有不怕锦衣卫的主儿上来,还得靠拳头说话。 况且没言语。雅间的门打开了,慕容师徒看着他,显然准备一旦他遇到危险,立马会冲出来救驾。 况且心头一热,不管他对勤王派有什么成见,至少慕容师徒还是真心实意保护他的。 “锦衣卫的什么人在这儿啊,给爷瞧瞧,让爷看看真的还是假的。” 一个人大踏步走上来,双目巡视,待看到况且,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兄弟,怎么是你啊。” 况且一怔,这人谁啊,他根本不认识啊。 其余酒客也都轰然爆笑起来,以为这人是故意装横,待见真章了就立时变了面孔,简直就是欺软怕硬的怂包一个,或者是国立明大表演系毕业的。 “你不认识我?对了,你还真不认识我,我是赵阳啊。”这人大笑着走过来,很不见外地就要来个熊抱。 周鼎成很不客气地拦住他,刚刚被人刺杀过,他可不会让一般人靠近况且,在他看来,人人都有潜在的刺客嫌疑。 “哦,赵二哥?”况且忽然想了起来。 “是啊,是我,想起来了吧,刚才说的锦衣卫大官就是你吧,哈哈,大水冲了龙王庙了。”赵阳又上前要靠近况且。 周鼎成则握住他的一条胳膊,稍微用力握了一下。 “哎哟,你谁啊,想捏断我骨头啊,兄弟,这是你什么人啊,比熊的力气还大哟。”赵阳大叫起来。 “这是赵二哥,没事的。”况且急忙说道,他还真怕周鼎成玩狠的。 赵阳者何许人也? 说来跟况且还真是关系近着呢,此人一点不外,正是武城侯的小舅子。他不惧锦衣卫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况且到京城几天后,武城侯的岳父先是派家人送请帖来请他过府吃酒,况且拒绝后,又派儿子赵阳来拜访,况且也推托不见,所以况且并没见过赵阳,但这名字却牢牢记住了。 不过他也有一丝疑惑,他没见过赵阳,赵阳怎么认识他? 所以周鼎成上前试探赵阳时,况且也没拦阻。 周鼎成朝况且微微点头,意思是这家伙没武功在身,不用怕。 所谓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周鼎成伸手一握,也就知道这人是否练过武功,甚至能知道练的是那个门派的武功,根底如何等等。 “你没见过我,所以不认识我,我可是见过你,你上次上朝面圣时,我可是从不远处看到你了,是中山王府徐公子指给我看的,所以我才能记住你。那时你跟张大人在一辆车里,我也没敢上前跟你相见。” 赵阳越过了周鼎成那一关,也不顾胳膊上的疼痛,上前握住况且的一只手,用力摇着,口中更是滔滔不绝。 “哦,见过二哥。”况且此时相信了这位是货真价实的赵阳,再者说冒充赵阳也没什么好处,反而会祸患无穷,他父亲可是五军都督府的中军都督,袭爵武定侯。 “别,咱们至亲兄弟,不用这么客套。”赵阳哈哈笑道。 赵阳是家里的老二,爵位得由他哥来继承,所以他也就是个公子哥儿,倒是凭借荫袭,有一个游击将军的官职,不过况且很是怀疑,这家伙究竟去没去过军营。 就像他一样,官职是锦衣卫指挥使,却连锦衣卫的大门冲哪儿开都不知道。 “今天怎么这么巧?”况且笑道。 “可不是巧了,今儿个有人请我吃酒,结果预定的雅间被你抢了,我说兄弟你行啊。”赵阳笑道。 “原来抢的是二哥的座位啊,失敬了。”况且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不是抢自己家人一样吗。 “也不是抢我的,是别人请我,他预定的雅间。不过那家伙被你吓尿了,在酒楼门口赖着不肯上来。”赵阳道。 “这个……”况且有些为难了。 按说第一次见面,他应该好好请赵阳喝酒,可是现在他得陪慕容嫣然师徒两个,不是很方便。 “什么这个那个的,今天我可不能放过你,好几次想跟你一起喝酒都没找到机会,去你家又见不着你,今儿个正好。” 赵阳说着,扫视周围一圈,然后大声道:“大家吃好喝好的还是没吃好喝好的都请离开吧,这一层我包了,你们的账我全包了。有不服气的尽管说话。” 酒客们不知道又来了哪路神仙,刚才听到他的那一番话不觉心惊肉跳,什么“上朝面圣”、“中山王府”、“张大人”什么的,这就说明来人势头不会小了,更何况还有况且那个锦衣卫的身份。 所有人立刻起身走人,其实有怨言的不多,有大拿买单,一顿酒钱免了,何乐而不为? 况且心中暗笑,这就是官二代的风范吧,果然霸道,上来就是清场,不过这代价也是不小呢。 他刚才还想用什么借口支开赵阳,回去陪两位客人,现在看来是不用想了,若是再推辞,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武城侯家的二老爷不能这么不讲究。 反正不是外人,就一起坐下喝酒吧,况且这样打算。 可是他回头看向雅间时,慕容师徒已经不见了,只有萧妮儿坐在门边。 “走了,不过还在附近。”周鼎成在他耳边说道。 况且点点头,知道那二位经过今天的事,不会放心远离自己。弄不好就在楼下哪个角落坐着吃酒呢。 此时一个人逆流而上,费了半天劲,才推开蜂拥下楼的酒客,踉踉跄跄上来了,况且一看乐了,正是被他吓跑的那位。 “鲁豪,你这个瞎了眼的狗东西,还不过来见过我兄弟。”赵阳呵斥仆人一般说道。 “这个……大人,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还望大人恕罪。”鲁豪趋前来,诚惶诚恐躬身行礼道。 “好了,你也没冒犯我什么,今天是我先做的不对。”况且笑道。 “别这样说,你要是不这样做,咱们兄弟不又错开了,你做的对,再对没有了。鲁豪,你今天立了一功。不过啊,你还算机灵,没招惹我这位兄弟,他可是专门收拾你们这种恶少街霸的。在南京城,你这样的他打残都不知多少个了。”赵阳道。 听他这样一说,鲁豪更是唬得魂不附体,壮实高大的身体已经有些瑟瑟发抖了。 “二哥,你这可是污蔑啊,没有的事。”况且急忙道。 “这可是徐公子亲口对我说的,你敢说没打残过一个大将的儿子?” 况且苦笑道:“只有一位好不好,还是他逼我动的手。” 他心里暗骂,这是什么师兄啊,到处给他传谣造谣,不过是打了一个家伙,怎么就成了打了不知多少个了,让别人听到,不得以为他是南京第一祸害啊。 第十三章 霸道清场 恋耽美 正文 第十四章 圣上开脑洞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十四章 圣上开脑洞 赵阳见不多时酒客都走光了,很是满意,对鲁豪道:“你去安排酒席吧,只要是好的就上来,不用多问。[随_梦]小说suglā” 鲁豪在赵阳面前就跟驯熟的哈巴狗似的,屁颠屁颠地去跟掌柜的安排酒席了,就差屁股后面插根尾巴毛了。 “这家伙跟我家有些关系,他祖父和父亲都在我家老爷子手下效过力,他倒好,既不从文,也不习武的,就是喜欢四处打架,仗着他爷爷、b父亲的名声,也没人愿意跟他计较,有时候闹出事来,还得我给他擦屁股。就这么个混球,在这一带很有名,号称鲁霸王。”赵阳笑着对况且道。 “哦。”况且点点头,他对这类人实在无感。 “对了,我姐来信了,说了你那些顾虑,其实都是你太多心了,根本不用想这么多的。”赵阳道。 “哦,嫂子信里都说些什么,家里都好吧?”况且问道。 “都好啊,跟以前一样,就是全家人都想你,连仆人丫环都是。” 现在他跟南京那里只有书信往来了,武城侯那里不用说,左羚、石榴也是天天给他发信,他也是天天回信,就跟天气预告一样报告自己每天的情况。 他跟陈慕沙的通信倒是不多,而且信里能说的更少,这是怕半途上被人截留,把信里的一些话当作罪证。 陈慕沙的信里更多的是谈论理学,讲自己多年研究理学的诸多感悟。他希望况且能跟王阳明一样,守住本心。 在陈慕沙看来,况且的处境就跟王阳明当年在赣南一样,四面都是敌营,所能仗恃的不过是一颗心而已,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无论任何时候都要镇定如恒,这样才能完全发挥出心的妙用,才能在重重敌围中不但保住自己,还能反败为胜。 这些话当然没有明说,况且却能从字里行间领悟到,老师一番苦心,也只有他能领会。 南京的情况跟以前一样,只是少了一个况且,其他一切照旧。 “还请二哥回去多多拜上老大人吧,暂时实在不宜见面,更不宜多来往,等以后再到府上谢罪。”况且拱手道。 “言重了,老爷子知道你的苦衷,是为了我们着想,不过老爷子在宫里也有路子,私下打听了不少人,你想的那些危险基本都不存在。不过你坚持这样,也只好先依从你。”赵阳笑道。 况且不以为然,他相信武定侯在宫里一定有关系,可是跟皇上关系再近也比不过高拱、张居正吧,这两人对皇上的心思都发懵着呢,遑论别人。 他曾一度认为进了京城后,不会再遭到刺杀了,尤其是皇上给了锦衣卫指挥使的官衔,那等于是护身符啊,可是今天就遭遇了策划完美的双重杀劫,差点命丧刀下。 危机往往就是在你的防御心态最松懈的时候猝然降临。 况且把萧妮儿给赵阳介绍一下,赵阳满口子“弟妹、弟妹”的叫,无比亲热。 萧妮儿对他也很热情,因为萧妮儿在南京跟武城侯夫人,也就是赵阳的姐姐关系很不错,见到侯爵夫人的弟弟自然热情几分。 赵阳也知道萧妮儿,况且的情况侯爵夫人经常给家里寄信提及,他知道萧妮儿虽说是妾的身份,在况且的心里比正式夫人还重几分呢,尤其武城侯太夫人最喜欢她。武城侯府里,连他姐姐姐夫都要让着这位老太太喜欢的二夫人三分。 周鼎成跟赵阳正式见过,赵阳听说他是原来宫里有名的周中书,也就对上号了。 周鼎成在京城权贵圈里非常有名,因为这些家族里一般都有大量的字画需要鉴定,周鼎成原来就是干这行当的不二人选。 此时,鲁豪点好酒席过来,恭恭敬敬地站在赵阳的身后,不敢坐下。 几个人不去雅间了,随意拣张桌子坐下,现在第三层已经清场,变成一个大大的雅间。 三轮接风酒过后,大家开始随意吃喝,只有鲁豪坐在赵阳身边就跟屁股下面坐着钉毯似的,好不难受。 况且看着发笑,就这样子干嘛请赵阳喝酒啊,不是找不自在吗? “兄弟,依我看咱俩到那张桌子上坐吧,你不自在我也不自在。”周鼎成指着鲁豪道。 鲁豪连连点头,又看向赵阳,赵阳挥挥手道:“去吧,离得远些,我要跟我兄弟说说体己话。不许偷听啊。” 鲁豪巴不得听到这一句,连忙跟周鼎成挪到很远的一张桌子上,他们也不要酒席了,拣自己喜欢吃的菜要了几样。 况且和赵阳说了些南京武城侯府的一些事,侯爵夫人的家信里虽然经常提到,可是不可能这样详细。 “兄弟,我姐姐姐夫现在还觉得欠你一个还不完的人情呢,当初老太太可是把一个侯爵的爵位给你了,你却没要。老实说,天底下放弃侯爵爵位的真还没几个人。”赵阳笑道。 “不是我的我自然不要。”况且简单答一句,不想继续这话题。 “对了,我姐说你喜欢做买卖,还特别会做买卖,还有海外关系是不是?”赵阳道。 海外关系? 况且笑了,在他前世里,曾经有过一个时期,有海外关系是很危险的,很有可能被打成特务间谍。这说法倒是别致的很。 他点点头,不做解释,不知赵阳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家老爷子说啊……”他边说着边看看左右,这是习惯性动作。 “老爷子说皇上对你可能有特别的用意……”赵阳说完,来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况且不答,听他继续说下去。 “朝廷现在虽说气象万新,一副蒸蒸日上的样子,其实皇上很愁,这日子还比不上当太子爷的时候舒坦呢。”赵阳突出惊人之语道。 “怎么说?”况且失声问道。 “愁钱吧,皇上没银子用。原来当太子爷的时候,只管一家事,钱自然不成问题,可是现在得管一国的事了,才发现这银子缺的不是一丁半点,海了去了。银子这东西从哪儿来,还不是海外来的?咱们这地面上最缺的就是银矿。”赵阳说完自己干了一杯。 “这跟我有嘛关系?”况且诧异。 “跟你有嘛关系?关系大了。老爷子说啊,皇上很可能看中你会做买卖、还有海外关系这一点。嘿嘿。”赵阳意味深长笑道。 况且瞬间感觉脊背发冷,差点僵住了。 什么海外关系,不就是君王组织吗?可这是他最怕暴露的事,难道皇上全都知道了? 若是这样说,皇上迟迟不召见他就不难理解了,可能是没想好怎么处理他吧。 可是当初为何又给自己封官?做给别人看到吗? “这不仅是老爷子的猜测,我也是打听了许多人的口风,才这样想的。老爷子对你的事上心着呢。若不是你有张大人罩着,说什么也要把你接回家里照顾的。据说皇上有意开海禁,朝廷自己跟海外做买卖,这样每年就有海量的金银进来了,而不是现在买卖全都被一些大家族、行商霸占着,朝廷得到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开海禁?”况且哑然,这脑洞开的有些大吧。 海禁令可是太祖皇上颁布的,若是开海禁岂不是违背了太祖遗训?朱元璋可是宣布过,他制定的法律禁令后世子孙不得改动一条的。 “是啊,皇上也很头疼这事,开海禁能得到海量的银子,朝廷银子短缺的情况就会得到大大的缓解,问题是这事在外廷肯定会遭到强烈抵制,那些大臣们可是把太祖遗训背的滚瓜烂熟,张口就来啊。” 况且点点头,他现在对朝廷的情势还不是很明白,主要是不想去关心那些事情。 “不过皇上既然有意,那就会这样做,不管大臣们如何反对。只是这事一下子办不成,得慢慢来,先得把内阁摆平了,现在内阁里虽说差不多都是皇上原来的班底,可真到开海禁这事上,是不是都能赞同,我看未必。内阁摆平之后,还有六部三省寺,都得一一摆平了才行。” “可是这个跟我有嘛关系啊?” “你就是皇上要开海禁的人选呀?”赵阳哈哈笑道。 “什么?”况且失声,这脑洞开的有些过大吧。 “你想啊,朝廷要开海禁的话,就需要设立一个部门,不可能设立在户部下,工部下,这部门规格也不能太小,既不能跟六部平行,又不能太低,所以你再想想,你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的头衔,不正好比六部尚书低半级吗?皇上也是煞费苦心啊。”赵阳得意道。 况且虽然没觉得他说的多么有道理,不过指挥使这官衔挂在他头上,的确有些怪怪。 锦衣卫指挥使是三品官,一般六部尚书也就是正二品甚至也可能是副二品,这跟官员的资历有关系,官职可以提上去,可是资历却得慢慢熬,品阶就是资历,跟正式官职既有关系,又不是完全吻合。 皇上来了个缓手,封他锦衣卫指挥使,品阶只给五品。若是一介白衣骤升三品大员,肯定会引起朝堂热议,反而把事情搞砸了。 皇上为何要这样做?在这之前他一直没想明白,即便张居正和高拱两人也是一脑门浆糊。 第十四章 圣上开脑洞 恋耽美 正文 第十五章 试探圣意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十五章 试探圣意 赵阳继续道:“你想啊,皇上一见面就封你锦衣卫指挥使意下何为?若是没有特别原因,只是寄禄,大可以给你个锦衣百户千户的,还不会引人注意,就是因为皇上想让你做这个生意,才给你这个合适的职位。~随~梦~小~说~~sug~lā至于说你现在才五品,这没办法,资历有限,一步到位恐怕会引起别人的嫉妒,反而适得其反,等有了政绩、熬够了年头,一切就顺其自然了。你想,若是海禁开了,生意做得好,每年朝廷都有海量金银进账,那时候就是封你正一品也不会有人反对了。” 况且听着,表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心里却是波涛翻涌。 赵阳这番分析不管靠不靠谱,至少可以解释得通皇上的做法。他原来就纳闷只是五品的职级为何封了指挥使,给个锦衣卫百户不正好么?可真要设立一个赵阳说的朝廷直接跟海外做生意的部门,锦衣百户的官职显然太不相称了。 况且与海外君王组织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在坊间早有传闻,可是想靠他这关系做生意的只有扬州盐帮,他们用进贡的方式直接明确地表达了意愿,争取他将来帮着建立一条海外贸易通道。难道皇上也打这主意了? “这些啊,都是我家老爷子动用很多关系,打听了很多人,才慢慢捋顺想明白的,我当然不知道。不过兄弟,真要有那么一天,可别忘了你二哥我啊。”赵阳道。 “怎么着,二哥也想做海外贸易?”况且笑道。 “赚银子的事谁不愿意干啊,这还是其次吧,要是海禁开了,朝廷跟海外做生意,第一件事是什么?就是打击海盗啊。你二哥我可是想着海外立功,再弄个侯爵当当,嘿嘿。”赵阳笑了起来。 况且心里高兴起来,不管赵阳说的跟实际情况相不相符,但确实是条好路子。 他一直考虑自己想办法一点点积攒金钱,以后再招揽人手,最后把郑和舰队重新打造起来,扬威海外,如果皇上真有这心思,自己背靠朝廷岂不是更加顺理成章吗。 不仅顺理成章,而且事倍功半。 当然,事情没那么简单,即便借助朝廷的力量,若想实现心中的梦想也不容易。原因无他,建立一支舰队太费钱了,朝廷现在可是银子缺的狠,不可能拿出大笔的金银建立舰队。 当年郑和的舰队早就片甲不留,连军舰的图纸都毁掉了,因为朝廷不想在这方面花费银子。郑和下西洋虽说功威赫赫,却是支出与收入天地悬殊,在永乐年间还能勉强支撑,后来帝国再也担负不起如此庞大的经费了。 想到这里,况且一阵头痛,他现在堪称富豪了,囊中有一百多万两银子,若是过过日子,足够子孙后代几辈子潇潇洒洒,若是善于经营,可能子子孙孙都无穷匮之忧,但若是用来打造一支舰队,能造几条船? 不过他也有现成的力量可以使用,就是海外的君王组织,前提是他得收服这个组织,而不是被他们握在手里当傀儡,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皇上如果真的有这心思,打的一定就是这主意。至于他跟君王组织的关系,连中山王府魏国公都猜到了几分,皇上更不会一点不知道。说不定就是魏国公把他的老底交给皇上了。如此说来,皇上这是要探他的底啊。 况且思绪纷纭,好半天才感觉萧妮儿在桌子底下踢他。 “怎么了?”他惊问道。 “怎么了,二哥跟你说话呢,你发的哪门子的呆啊。”萧妮儿掩嘴笑道。 “哦,不好意思,走神了,二哥说什么了?”况且道。 “没什么,就是这事你得答应我啊,我现在可是闲的浑身发痒,到时候给我个大展拳脚的机会,来个封侯万里。”赵阳握握拳头道。 “好,真要有这么一天,我第一个找二哥。”况且笑道。 “记住这话,弟妹给我当证人,他以后忘了的话,你可得给我作证。” 赵阳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况且和萧妮儿都陪着干了一杯。 随后,大家就是随意聊着,况且也问了许多武定侯家的事,他没想到武定侯如此上心自己的事,倒觉得欠下了大哥一份人情。 他现在情势不明,一般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向他靠拢,拉关系叙交情的,这倒见得出武定侯的真心来。 饭后,赵阳去结账,况且抢着要付却没抢上,赵阳说这是给他的接风酒,必须他请,况且就不再坚持了。 算上刚才那波人的所有账目,这顿饭花费了二百四十四两银子,赵阳拿出一张二百五十两银子的银票付了,剩下的算赏钱。 “这个……二老爷,明明该小人请您和这位大人的。”鲁豪搓着手局促不安道。 “本来我今天是要给你这个面子的,可是遇到我兄弟了,这顿饭我必须请,你那顿改天吧。对了,你以后经常去我兄弟府上看看,有什么情况回来告诉我。” 赵阳吩咐鲁豪几句后又对况且道:“这混球的确混,还经常惹是生非的,不过就有一点好处,赤胆忠心,要不然我也不会一直罩着他。” 况且点点头道:“嗯,以后常来玩吧。” “多谢大人。”鲁豪有些被况且吓着了,对况且比对赵阳还恭敬。 况且笑了,这货其实也就是个破落军户,不过梁山好汉当年也有这种人物。人只要忠心,有些毛病也不打紧,而朝秦暮楚的人,即便满身优点也用不得,更不用说吕布那样的三姓家奴了。 刘备当年无意接纳吕布做骑将,而且劝曹操杀了他,并不是嫉妒吕布,更不是怕曹操得了吕布势力更大,实在是瞧不起这种给钱就叫爹的小人。 回去时况且没有走路,而是坐车,今天风波未定,他不敢随便在街上溜达了,焉知对手还有没有安排刺客在街上等着他。 “这个赵阳的推测靠谱吗?”回到家后,周鼎成就问道。 “你是说皇上要开海禁的事?” “就是,还有皇上可能启用你来当海外贸易的领头人。” “我不知道,这不是赵阳说的,是武定侯打听出来的,他们公侯世家能量很大,许多朝廷内幕,外面大臣们未必知道,他们就有路子能打听出来。” 这也是人之常情,皇上跟这些功臣勋旧家族还是比跟文官大臣们要近得多,毕竟大学士、六部尚书的都是经常换人,这些功臣世家却是铁打的营盘。皇室跟这些世家一般都有联姻,多少代下来,各种亲戚关系也就复杂难明了。 “若真是这样,倒也不错,真就是天遂人愿了。” “现在难说,皇上意向难明,无人能揣测出,不过……”他忽然拍脑袋一下,顿觉脑洞大开。 “怎么了?”周鼎成不知他发什么疯了,急忙问道。 “皇上心思既然揣测不出,就出手试探一下。”况且顿悟一般道。 “怎么试探啊,不会像小君说的那样,出手杀两个泼皮无赖试探吧?”周鼎成笑了起来。 “小君的话也就是听听罢了,还能当真。不过我可以给皇上上书,要求解除海禁,皇上要是真有这意思,就会赞成,即便皇上没有这意思,也可以从他的应对中知道他对我究竟是什么用意。” “投石问路?” “对。” “这倒是一步好棋,不过有些冒险了吧?” “冒险?” “是啊,海禁可是太祖亲自定下的,凡是倡议更改太祖遗训的人可都是以谋反论处的。你还是好好想一想。”周鼎成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是有些冒险,可也没这么严重吧?多少代来,暗中更改太祖遗训的多了,建文帝当年更是几乎全盘推翻,也没见大臣们怎么哭丧反对。”况且道。 “可是建文帝还是失败了。”周鼎成叹息道。 况且坐在椅子上想了好久,最后还是毅然道:“这个险值得冒,现在毕竟张大人还是能保我的,高拱未必会害我,徐大人那里更不用说,现在内阁里至少有两个半人是能帮我的,皇上如果对我有恶意,万事休提,如果皇上没有恶意,甚至有善意,也就不会真的拿我开刀。或许皇上开不了开海禁这个口,我提出来,也等于解了皇上的忧。” “嗯,你分析的有道理,不过最坏的打算也得有,你上书前,必须先把逃走的路线安排好,还有人手什么的都得到位,万一皇上真的有意拿你开刀,还是赶紧跑路的好。”周鼎成道。 况且并没有想逃走的事,不过这事也劝不动周鼎成,毕竟周鼎成在他身边就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那是他的责任。 “好吧,这些事你去办,我好好想想怎么给皇上上这份奏折。” 说干就干,晚上,况且就在灯下开始写奏折,他先打好腹稿,然后用工楷写在纸上。 在奏折里,他列举了目前朝廷所面临的各种财政窘境,这些数据他在张居正府里早就看到了,列举起来容易的很,又列举了每年全国租赋收入,根本就是入不敷出,其实主要困境还是在于银子短缺,铜也同样不宽裕。能用作货币使用的金银铜产量有限,只能靠海外输入,所以只有开海禁才能纾解朝廷财政困境。 当然,他没有主动请缨,要求担任朝廷海外贸易的领头人,若是这样启奏圣上,前提再对,也得被定罪。任何官位必须得皇上觉得你适合,封给你,才是正道,毛遂自荐,官位未到,只怕人头先掉了。 第十五章 试探圣意 恋耽美 正文 第十六章 搭顺风车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十六章 搭顺风车 况且并没有马上上书朝廷,而是压了几天,他得等周鼎成把事情安排好,不能枉费了人家的一片赤忱。{随}{梦}小说 {sug][lā} 周鼎成先联系了慕容嫣然,他跟勤王派只有单线联系,勤王派的事况且知道得很少,说真心的也不想多管。周鼎成同样所知甚少,控制他的信息量,估计也是为了控制况且的信息量吧。 为了确保无误,周鼎成又找到小君,玩了把双保险,让他把那条秘密通道贡献出来。 “用个狗屁的秘密通道,到时候我带他出去就是了,跟玩儿似的。”小君这时候才说了实话。 “我就知道你不靠谱,却没想到你如此不靠谱!”周鼎成很失望,也很愤怒。 “怎么不靠谱了,跟你说,你们那些做法都没用,计划不如变化快,安排好的通道有可能到时候不管用,还不如随机应变,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反正我能安全把你们带出去。老子当年从长白山逃到广州,后面上百的绝顶高手跟着屁股追,老子也活到今天了,还不是没事?”小君喝的有些醉醺醺的说。 周鼎成无奈,这家伙自从上演一出万里大逃亡后,反正是有的吹了,倒也没办法反驳他,不要说一般人做不到,能做到的在海内找不出十个人。 “怎么想到逃走了?”小君又问。 周鼎成就把那天况且被刺杀的事说了一遍,况且要上书皇上请求开海禁的事没说,怕走漏风声。小君是自己人不假,可是谁知道他嘴上有没有把门的?他又好酒,得多防着点儿。 “有这事?”小君啧啧称奇。 “你给我仔细说说当时的情况,况且是怎么躲过去的,这小子一天武功没练过啊,他练的都是花拳绣腿,怎么比真材实料的武术还管用?”小君听后也是疑惑。 “他的事说不清楚。你们道门的空空手有几个人能抵挡住?偏偏他却是你们空空手的克星。”周鼎成道。 “这是两回事,五行生克,一物降一物,克制一种招法是一回事,能在那种情况下躲过必杀一击是另一回事。按你的说法,我也只能躲过第一次刺杀,第二次起码得挂彩。这小子却连汗毛都没掉一根。” “可不是,当时凶险着呢,刀锋贴着他的胸膛,面孔划过去,可是他的衣服都没绽线,脸上一道印都没有。” 重新回想这件事,周鼎成也感到有太多的不可思议。 “他真的没练过武功?不会偷着练什么祖传神功吧?”小君有些怀疑了。 “胡说,我一天从早到晚跟着他,他做什么我还能不知道?唯一不知道的,是他床上的事。” “那有可能就是在床上练的神功。” “滚蛋,你才天天练床上神功呢。” “好吧,你放心吧,真有那一天,你来找我就是,有我托着,保证他掉不到地上就是。”小君拍着胸脯保证道。 周鼎成满腹狐疑地走了,他原本还真的寄了很大希望在小君身上,不承想这哥们已经不靠谱到了满嘴跑火车的地步。 当初在南京,他们两个真的是脚踏实地,走街串巷,把每一个房屋、每一条街道都考察得一清二楚,研究官府和中山王府在城里的势力分布,人员配置,从而找出了一条安全通道,至于出城,则是先挖掘了一条通过城墙和护城河的地下通道,现在还保留着呢,只是出口和入口都暂时堵住了。 周鼎成原以为小君在北京做的也是同样的事,不曾想他什么都没做,难道随着年岁的增长,公爵夫人的更强烈了,小君的时间和精力都耗费在床上了?如果那样,这两人真是没得救了。 他回来后跟况且汇报了情况,一脸愧疚地说:“我大意了,没想到小君这次如此不靠谱。” “没事,慕容前辈怎么说?”况且笑了笑,不以为然。 “他们倒是准备得很充分,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可以动身。慕容前辈说了,咱们还保留着密布全国的地下安全网络,安全不是问题,主要看你什么时候下定决心。” “嗯,知道了。” 况且并没有做逃走的打算,他这样做,只是为了让周鼎成心安。他真正的打算是在北京城里死磕当前的局势,要么拼出一个朗朗乾坤,要么以血祭之。 鲁豪每天都过来请安,况且只见了他一面,其余都由周鼎成接待。 以周鼎成的说法,这家伙还是可以收为己用的,火暴脾气,耿直性子,不过没有坏心肠,最主要的是他崇拜况且崇拜得五体投地,可能赵阳把况且的一些事对他说了,而且进行了浓墨重彩的渲染。这家伙也简单,直接就当况且是神了,二老爷赵阳都崇拜的人,还有错吗?必须是神。 二老爷?况且笑了,他在南京武城侯府里不也是二老爷嘛。不过现在他的家人们都叫他公子。只有鲁豪还是大人大人的叫个不停。 现在鲁豪就是他跟武定侯府之间的信使,况且和赵阳沟通消息都是让鲁豪口传,就算被人抓住逼供出来,只要不落在纸面上,就不算铁证。 “你打算哪天上书?”周鼎成见他一直没动静,先沉不住气了。 “过两天,张大人要上奏一些事情,我也正好搭一次顺风车。”况且道。 他现在是指挥使了,可以专折上奏,不过所有奏折都必须由通政司送到宫里。况且寻思,自己如果单独上书,会不会被通政司直接扣下,如果和张居正的奏章一起呈上,这种可能性就不存在了。 按照锦衣卫的传统,他是可以直接上奏皇上的,不用通过朝廷系统。况且却不想走这条路,他对自己这个锦衣卫的身份还是不能认同,总觉得别别扭扭。 他现在认同的身份是张居正府幕僚,御医也勉强算是吧,无论如何他也不想当个武官,他可是江南四大才子之一啊,怎么莫名其妙走到武官路线上去了呢? 在有些人的眼里,明朝锦衣卫可是跟盖世太保、克格勃、中情局一样的臭名昭著,其实锦衣卫跟后三者比起来,屁都不是,锦衣卫真有那么大的能量的话,明朝也就不会亡了。 “我还以为你在权衡其中的风险呢。”周鼎成叹道。 他一直不赞成况且这样做,风险太大,按照他的想法,这种事应该由别人先来试水,而不是他去把脑袋伸进虎口里。枪打出头鸟,第一个出头的往往都没有好果子吃。 慕容嫣然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她不懂朝廷政治,可是她把情况反应上去后,就有人联系她,告诉她想法劝阻况且不要这样做。 慕容嫣然没有直接面见况且,在非必要的情况下,接触是要尽量避免的。她传了话给周鼎成,就没有再问,她觉得况且是能够处理好这件事情的,不至于翻船。 况且并不是不听劝的人,只是他实在忍受不了整天猜测皇上的心思,外加防范周围局势,他感觉自己就像守着个,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结果整天都得提心吊胆。这样还不如索性大胆引爆一次,看看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这些天去张居正府里再次查阅了以前看到的各种资料,上奏折不是小事,千万别在数字上闹出笑话,结果分毫不差,再次证明他过目不忘。况且笑得很爽! 又过了几天,他把自己的奏折跟张居正的奏折放到一起。 “嗯,你也有事要上奏,怎么不由锦衣卫使司上奏?”张居正好奇地问道。 锦衣卫指挥使可以专折上奏,可是张居正的幕僚却没有上奏权,所以他才这么问。 “我想试探下皇上对我究竟什么用意,您若是觉得不妥就算了。”况且笑道。 “哦,皇上对你肯定有大用,你也不用急于一时,我现在还都没急着用你呢。允明,在朝廷做事,第一要有耐心,第二要有毅力,无论什么事不可急于求成,更不可一蹴而就。”张居正以为他是整天没事闲的发慌了,也没往深处想,更不知他是要捅一个天下最大的马蜂窝。 张居正没看他的奏折里写了些什么,这是对况且的尊重。 看到张居正带着奏折上朝了,况且松了一口气,却有种末日将要来临的紧张,不过既然已经想到了最坏的可能,而且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允明老弟,不愧是指挥使啊,也开始上奏议政了。”张居正的一个中年幕僚笑着调侃他。 在这些成了精的幕僚眼中,况且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有才气、有才学、有锐气都是好的,但是阅历的匮乏却是况且的最大短板,更不用说他一天官场都没混过。 在京城,所有人都以字称呼况且,就是允明,不像南京那里,都是以名称呼他。 “允明老弟上邀圣眷,此次上书皇上一定会龙颜大悦吧。”另一个幕僚也笑道。 至于况且上奏的内容,这些人都没问,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经国济事的学问?估计就是些小孩子的把戏吧,若能博得皇上一笑也不错。 况且只是呵呵笑着应对,他对张府幕僚很尊重,这些人都是真有学问的,不像一般的官员,除了诗词歌赋其他一概不懂,施政完全靠师爷和幕僚。这些人可以说是每个领域的专家,否则也不会在张居正的幕府中占据一席之地。 至于他自己,他有自知之明,现在只是储备人才,就像进士科的庶吉士一样,属于第二梯队。 他笑着回说几句后,就回家了,然后就是等待朝廷这座火山的爆发。 第十六章 搭顺风车 恋耽美 正文 第十七章 风雨欲来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十七章 风雨欲来 况且上书后心里反而坦然了,前几天他虽说下定了决心,有时候b还是不免思前想后,一旦交出去,反而轻松了,因为想什么都没用了,不管好坏,只能等待结果。◢随*梦*小◢说щЩшsug1a 他每天一切照常,早晨起来修炼五禽戏和行功,被刺杀多次后,他觉出自己所修炼的这些功法并不简单,静功和行功没有可对比的,可是五禽戏却跟流行的功法大不相同,这还只是表面的练法,内里的修炼秘诀差别可能就更大了。 早餐后,他就开始练习书法,现在反而没有南京时那样忙碌了,花在书法上的时间更多了。相比较而言,他还是更喜欢书法而不是绘画,尽管他曾是画院高才生。 午饭过后他开始静坐,不是修炼静功,而是于静中默思理学中的种种理论,感悟陈慕沙所感悟到的那些玄奥的东西,这样感悟当然比自己感悟出的要差一截,却也比什么都感悟不出来好许多,禅宗和理学各大宗派都有传灯录之类的传世,道理正在于此。 现在他比较注重理学修习了,毕竟自己还是老师的衣钵传人,在理学上迟迟不入门也太不像话了。 晚饭后,他就和周鼎成闲聊,或者跟萧妮儿耳鬓厮磨,有时会画画,他现在对画画有些顾忌,唯恐什么时候又画出什么怪胎来,就像他所在书橱里的地狱图似的怪画。 对这幅画,他也失去了继续研究的动力,根本打不开,还有什么可研究的? 快到子时,他就开始正式修炼静功了,静功一旦入静,什么也不用管,连感悟都不需要,只管入静就是,这种状态非言语能够描述,只是一种状态而已,他所需要的就是完全融入这种状态。 每当这个时候,他体内的金龙就开始吸收星光,仿佛满天的星光都被他一个人吸到身体里了,他有时真想停下来出去看看,外面的星星是不是都失去了光芒。 这当然只是种错觉,实际上不可能的,星空无垠,星光无限,莫说是他,没有任何物体能把宇宙间的星光全部吸光。 之所以产生这种错觉,就因为现在金龙吸收星光的速度越来越快了,有时就像无底黑洞一般在大口鲸吞。 怪异的是,他只是感觉到无尽的星光如体,身体上却感觉不出任何的异常,金龙也不见长大,只有隔了一段时期,他才会蓦然察觉到金龙迟缓的增长。 金龙吞吸的星光大概是八成左右,还有两成不知哪里去了,估计是被他体内另一股不知名的能量吸去了,这股诡异能量平时没有任何动静,只有遇到空空道门的空空手或者类似的绝技时,就会自动反击,同时展开空间穿梭,要把况且传送走。 传送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不过况且当初在凤阳时被护祖派和空空道门的两大门主级的绝顶人物攻击,就幸亏这种能量保护了他,不然可能真就落入敌手了。 现在他静功修炼时间加大,一直练到早上四点多才会停止,虽然一个晚上不睡觉,却没有丝毫困倦之意。 以坐带睡当然是可能的,修行深的道士和尚都可以几十年不睡觉,晚上只是静坐入定,据说比睡觉更能恢复体力,而且有其他种种妙用,这在原理上是说得通的。毕竟睡觉只是人类身体和脑子休息的手段,尤其是脑力的恢复主要依赖于睡眠,但一般人的睡眠很少有高质量的,即便睡着了,脑神经依然处于活动状态,做梦是最普遍的现象。 有句话说圣人无梦,傻人无梦。 真正睡觉不做梦的除了圣人就是傻子了。 修行入定时,脑神经虽然不能说完全处于静止状态,却保持在非常非常低的活动状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正是入定比睡眠更好,而且完全可以替代睡眠的原理,并非什么神话传说。 况且还没有达到入定的高境界,他也不敢,想要入定需要找非常僻静的山谷,环境要求非常苛刻,没有人声嘈杂,没有鸡鸣犬吠,狼嚎虎啸当然更要不得,这样才能入定,不然被外界噪音打扰,极有可能走火入魔。 况且现在就是勉强可以用入静而不是入定来代替睡眠,却不能达到修行者在入定时的深刻体悟,修行者入定可不是图省事,为了不睡觉,而是为了感悟人生,体会世界终极大道。 “你这两天怎么了,静的出奇,真想学苦行僧了?”周鼎成天天为他提心吊胆,不想况且没事人似的,反而加劲儿在修行。 “那你说我能做什么?”况且反问道。 周鼎成想了想,说不出话来,况且真还没什么可做的,除了跑路,但现在跑路还太早吧,朝廷一点动静还没有呢。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要不你去张大人府上打听一下?”周鼎成心里还是有些发毛。 “要是有动静,张大人早就来找我了,还容得了我在家修行?估计奏折被皇上留中不发了。” 况且估计,可能是皇上看后,觉得没有价值下发群臣讨论,或者奏折跟皇上意见相差太大,干脆就扣下或者直接扔了,这样的奏折当然就不会有什么动静了。 当然,大臣们上奏的奏折在通政司都有记录的,皇上有没有批复、有没有原样退回,都一一记录在簿子上。对那些皇上既没有批复,也没有发回来的奏折,就注明:留中不发。 二十四史里,很多处都有留中不发这四个字,可见这一招是源远流长的老传统了。 况且最怕的就是这个,如果真是这样,说明他的投石问路失败了,投出去的石子不是落在路上,而是掉进水潭里了,而且听不到回音。 这样一来,他想试探皇上心思的打算就落空了。 “你又做什么祸了吧,这么老实?” 晚上他回房时,萧妮儿问他。 “这是什么话,我不做祸时也没上房揭瓦啊。”况且苦笑道。 “不对,这几日你不对劲儿,一定是闯祸了,而且也知道自己闯祸了,现在就等着这结果来找你。” 萧妮儿对况且的事有过人的敏锐洞察力,往往况且心中稍起波澜,她就感知到了,只是感知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就叫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没事,我就是给皇上上了一道奏折,要求朝廷放开海禁,允许民间跟海外做生意。”况且道。 “那也没什么啊,做买卖是好事啊,皇上一定会答应吧,赵二哥不是说皇上家也缺银子用吗?”萧妮儿全然不懂放开海禁的意义,只是觉得做买卖总归没错,比如说周文宾家还有左羚不都是做买卖发财了吗? “皇上家不缺银子用,是国家需要银子用。”况且更正道。 “国家不就是皇上家吗,有什么不一样的?”萧妮儿倒纳闷了。 “皇上家指的是皇宫里皇上的家人,包括宦官宫女什么的,国家是整个国家,这两者不一样,皇上那个小家怎么都不会缺银子,可是国家这个大家却缺银子缺的厉害。”况且闲着没事,决定给她上上政经课。 “哦,是这么回事啊,我还一直以为国家就是皇上家的呢。”萧妮儿应了一声,也不在意,她哪里有心思理会什么大家小家的关系。 第五天傍晚,况且刚刚吃完饭,张居正的一个幕僚飞奔进来,看到况且后摘下头上的皮帽子,擦了把额上的汗,这才开口道:“小兄弟,你都干什么好事了,赶紧的跟我走,大人要见你。” “要见我?”况且站起身道。 “不见你见谁,兄弟,我先跟你说一声,有点心理准备了,大人可是气坏了,我在大人幕府干了几年了,从没见大人发过这么大的火。”幕僚喘吁吁道。 “知道了。”况且麻利地穿好衣服,就跟着幕僚急急向外走去。 周鼎成也穿好衣服跟着,萧妮儿有些吓着了,也跟在后面跑。 “你不用去,不用担心,我是去张大人那里,不会有事的,一会就回来了。”况且急忙拦住萧妮儿。 “大事是没有,等着挨骂吧。”幕僚恨恨道。 况且吐了吐舌头,全然不当回事。 出门后,况且和周鼎成坐上马车,幕僚是坐轿子来的,三人一起匆匆赶往张居正府邸。 两家相距不远,况且平时去张府都是走着来回,根本不坐车,幕僚既然是坐着轿子来的,他也没有步行的道理。 来到张府,幕僚带着他来到张居正的书房,然后止步道:“你自己进去吧,小心点,大人骂你你就听着,大人今天好像在朝廷上因为你也挨骂了。” “大人也挨骂了?谁骂的?”况且一怔,这事怎么牵扯到张居正头上了,这可不是好现象。 “去吧,赶紧去吧,大人等着呢。”幕僚在后面推了他一把。 况且迈步上了台阶,几步就走进房里,见张居正正在一张铺着貂皮的太师椅上端坐着,面色果然铁青。 “晚生见过大人。”况且上前作揖相见。 “嗯,允明啊,你本事不小啊,老夫我看走眼了?”张居正看着他,面色阴沉道。 况且心里咯噔一下,忙道:“不敢,请大人赐教。” “赐教?我也不敢当啊。” 张居正加重了语气,腾地站起身来,在地上来回踱了几步。 第十七章 风雨欲来 恋耽美 正文 第十八章 动了谁的奶酪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十八章 动了谁的奶酪 况且微微一笑,也不答话了,不就是挨骂吗,好好听着就是,皇上有了态度,总归是好事。{随}{梦}小说 {sug][lā} “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你是想让我对你刮目相看,还是想让皇上对你刮目相看?!不管你怎么想,反正目的达到了,今天朝廷上都翻了天了,你知道不?”张居正有些愠怒道。 “不知道,晚生没得到通知,没上朝。” 况且作为锦衣卫指挥使,按说必须参加朝会的,而且要担负警戒保卫之责。明朝的锦衣卫实则就是特勤局,专门保卫皇上、皇室的安全,其他侦缉、缉拿反而是派生出来的职责,而且一直被都察院、刑部所极力排斥。 只是况且这个指挥使是寄禄,不是正式的,没人要求他上朝,也没人通知他,他索性就不去了。 “你说你上什么奏折不好,偏偏要跟皇上申请放开海禁,你难道不知道海禁是太祖高皇帝定下的,载在《太祖宝训》里,万世不得更改一字的?” “大人,莫怪晚生大胆,其实《太祖宝训》许多代来,已经修改了许多了,且不说三宝太监下西洋是不是开破坏海禁之先,就现在而言,滨海地区何尝有海禁存在?海禁禁的不过是小民,保护的却是滨海乃至江南许多大家族的利益,朝廷的银子每年海量流进来,大部分都流入他们的库房里了。” “嗯,你说的不错,所以你知道你捅了什么马蜂窝了吧?你说的那些大家族已经经营海外贸易不知多少代了,根深蒂固,他们的势力遍布朝野,更跟朝廷里的许多大佬有不可分割的联系,你这可是想要断他们的财路,人家不跟你拼命啊?” “他们有什么了不起,如果皇上有决心,徐相、高相还有大人联合起来,还怕不能扫平他们?” “你这是小屁孩的话。事情复杂着呢,不是一言两语能说清的,更不是你想用权力就能扫平的。若是如此简单,就不用等到现在了。” 朱元璋登基当上皇帝后,三十二年间耗费毕生精力,兢兢业业编纂了一套《太祖宝训》,定下后代子孙必须遵照执行的法规,而且写明后世子孙敢改动者为逆子、臣子胆敢非议改动者,即以谋反大逆论处。 说是这么说,其实从建文帝开始宝训就已经改动了许多,永乐夺权后,号称是“尽复太祖旧章”,打着拨乱反正的旗号,其实他破坏太祖规矩也不少,只是当时皇权强、臣权弱,下面的臣民们也就少有反对者。 其后皇权一代代削弱,大臣主要是文官的地位和权力一步步提高,对《太祖宝训》反而拼命捍卫起来。 有人问,《太祖宝训》是什么东东?那可是相当于明朝的宪法,明朝的法律就是三尺法相当于法律条文,根据立法原则,宪法是根本,也是最高法,法律应该是根据宪法而定,不得跟宪法相违背。若以此论,大臣们拼命捍卫《太祖宝训》当然是没有错的,当今皇上也不能随意行之。 可是具体情况很复杂,比如海禁其实一直没有完全禁止,所谓的海禁是禁止民间跟海外做生意,但民间非但没有禁止住,反而有许多大家族联合海外势力进行走私,牟取海量金银财富,即便官方与海外的商业贸易也被广东一代的三大行商垄断了,这些行商形成了巨无霸的联合体。 “皇上和大人要是信得过,我可以跟他们斗一斗。”况且拍拍胸膛,主动请缨道。 张居正看了看他,忽然大笑起来,他一半是气的,一半是被况且逗笑的,然后苦笑着摇摇头,真是个孩子,不知天高地厚,说的都是三岁小孩子才能冒出的胡话。 “真的,大人,我不怕他们,在江南我就跟福州的郑氏家族斗过,他们不但没占着便宜,反而差点全灭。”况且郑重道。 此时他把在南京跟福州郑家的事提出来,不是给自己脸上贴金,而是想鉴定张居正的信心,是不是有可能放手让他跟那些沿海大家族角力。他若想实现自己的目标,在海外发展势力,打击这些沿海大族乃至海盗是必须迈的坎儿。 “你的光辉事迹我早知道了,那是魏国公的手笔,跟你有关系吗?”张居正冷笑道。 “那是我被国公大人软禁了,不然不用中山王府的人,我一样打的他们落荒而逃。”况且实际想说如果放手让他干,郑家人一个都别想活着回去,可惜这话不能说。 张居正听他话说得很满,感觉很怪异,他这些日子里也了解况且绝不是仰着脖子吹喇叭的人,反而十分低调,从多方了解掌握的信息分析,况且的一大缺点就是太低调,甚至有些缺乏自信,而不是高傲无知。 张居正心里忽然翻涌一阵:难道那些说法是真的,他身后真有一股非常强大的势力? 对况且的这些事,张居正了解并不多,他没心去查探这种事。但是他也听说了一些传言,说是况且身后有一股非常强大的势力,好像是江湖势力,难道江湖又有新生力量了? 张居正不相信。他对此只能这么想,况家代代都是名医,几代人下来,可能治好了无数江湖中的人,这些人感,若想找到亲情、恩情、友情,还得在民间尤其是在江湖中找,这个道理张居正当然知道。 “你给皇上上书就存了这心思?”张居正心中怒气稍减。 他今天发怒不止是因为况且捅了天字第一号的马蜂窝,更是因为在朝廷上被高拱奚落了一顿,心里窝火。 今天上朝时,皇上突然把况且的奏折发下来,让各部讨论。 讨论就是看看有没有执行的价值,乃至如何执行等等。一般而言,什么事都可以划归具体部门比如六部中的某部去议处,研究意见呈到内阁,由内阁几个大学士再研究是否可行,然后给皇上写出自己的意见,再代皇上写明处理意见,转送到宫里,宫里则由秉笔司礼两个太监主持研究,如果内阁意见很好,就跟皇上说一声,画押盖印,然后把内阁拟的圣旨交给中书誊抄,下发给具体部门执行就行了,这就是明代朝廷运作的一般流程。 然而况且的这份奏折不是下发某个部门,而是所有部门一起参与讨论,这表明了皇上对况且的奏章特别重视。然而,皇上为何重视这份奏章,大臣们到现在也没能弄明白。 况且所呈奏折的中心思想自然就是放开海禁,收回把持在沿海行商和大家族的贸易特权,由朝廷建立一个特别贸易部门来跟海外进行贸易,这样不但国税不会大量流失,收入更会直线上升,朝廷历朝历代的银荒、钱荒会因此得到纾解。 这想法非常好,其实许多大臣心里都赞成,可是谁都明白,这么好的想法怎么会由一个二十岁的“新贵”提出来?他这是想干嘛?! 老实说,朝廷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提出更详尽更完善的策略,毕竟况且了解的还不够多,官场经验几乎为零,许多提法就显得稚嫩可笑,但是基本观点和论据却是不可辩驳的,只有一点,也是最致命的,就是违背了《太祖宝训》。 这是一种什么罪,放在后世就是违宪,在大明朝罪就更大了,谓之谋反!因为明朝没有宪法,也就不存在违宪这条罪状。 然而问题又来了,况且可是皇上亲自提拔的,而且从默默无闻的一个白衣秀才一下子提拔到锦衣卫指挥使,现在这是怎么回事,还没有一个人能弄明白其中的奥妙。 所以朝廷上一阵沉默,不知这放开海禁究竟是谁的意思。有可能是皇上的意思,授意况且提出来,抑或是张居正意思,借况且之手上了这道奏章。总之,众大臣在心里一致认为,况且不过是杆枪,问题是握枪的人究竟是皇上还是张居正,反正没人相信是况且这小子的意思。他没事干吃饱了撑的,他哪里有这个能量?。 但实际情况正好与他们的想法相反。 不要说各部的谏官们,就是各部的尚书、侍郎还有内阁大学士们都一下子懵逼了,这是什么情况。 大家都看着高阶上端坐不语的皇上,圣意无喜怒,脸上没什么表情。大家看着他,他也看着大家。局面僵持住了。 高拱首先想明白了这绝不是皇上的意思,如果皇上有这心思,就算不跟任何人说,也会先跟他私下子商量,他有这个底气。然而,高拱近来底气也不是很足,因为皇上提拔况且就没跟他商量,让他感觉严重受挫,好在况且跟他的弟子关系特别好,他对况且也很有好感,所以这事慢慢也就过去了。 “陛下,这件事关联太大,可否容臣等退朝后仔细商量再行定夺。”高拱率先发言道。 “可以。”隆庆帝微微点头,依然面无表情,他倒不是装,而是他信奉无为而治的哲学,心中的偶像是孝宗皇上,而不是他父亲嘉靖帝。 在他看来先皇不相信任何臣下,事事亲为,反而把朝政弄得窳劣百出,所以他决心什么事都放权给他信得过的高拱、张居正这些大学士来掌握,国家就会蒸蒸日上,很有可能尽复开国时的荣光。 “此事断断行不得,陛下,这是公然违背太祖宝训,倡议者乃乱臣贼子,其罪可诛,若此事可议,何事不可议,高大人此言大大不妥。” 就在此时一个谏官突然走出朝列,跪在地上叩了一个头,然后仰望殿堂上的隆庆帝嘶声大叫起来。 第十八章 动了谁的奶酪 恋耽美 正文 第十九章 同人不同命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十九章 同人不同命 乱臣贼子! 况且吓得一个趔趄,尼玛这是那个缺了八辈子德的谏官啊,怎么上来就把自己定性为乱臣贼子了? 其实还真不算冤枉你,朱元璋明文定律:凡倡议更改《太祖宝训》者,一律以谋反论处,若是谋反还不算乱臣贼子,什么人才算得? “哼哼,你也怕了?难道你上书前就没想过后果?别告诉你不懂。*随*梦*小*说 suglā”张居正冷哼道。 “这个当然想过,不过晚生觉得徐相和大人您一定可以保我,高相至少不会主张处置我吧,这样看来就算有风波我也能过得去,不会掉河里。”况且嘻嘻笑道。 “哟嗬,原来你打好了主意啊,皇上那里你也是这样想的吧?”张居正被他气得差点笑出声来。 况且没说错,有他和徐阶主持内阁,怎么着也不会把刀架到况且脖子上。徐阶现在还是首辅,高拱从今天朝廷上的表现看,也是想要息事宁人。 但是,皇上究竟什么意思?这才是关键。皇上没有态度,不置可否,张居正的心一直还悬着。 按说,皇上明白况且的奏折下发朝堂后应有的反应,然则皇上为何坚决下发。此事为何不先和他们几个内阁大学士商议一下?内阁大学士是皇上名正言顺的私人秘书,他们的职责就是事情公开前为皇上出谋划策。 就像况且,虽说是挂名锦衣卫指挥使,实际上的职务还是御医。至少在皇上另外正式委派他别的职务之前是这样。 皇上究竟是想用这道折子测试群臣,还是想借群臣的口和笔来给况且定罪?这两种可能都存在。 给况且定罪甚至诛杀他不是不可能,尽管现在朝廷上下都认为况且是新贵,是皇上要提拔的自己的人,有时连张居正也不免这样想。然而,事情的内幕究竟是什么,皇上是什么用心,他不开口,最好别去猜测。 况且可是前司礼太监黄锦接回来的,黄锦一进京城就被关押起来,然后被罢免一切职务,派去一个偏远的地方当镇守太监,实则就是流放。这一切绝不是偶然,背后一定大有文章。 张居正当时替况且捏了把汗,准备着随时伸手救他一次,不想皇上在况且这儿来个大转弯,不但没有丝毫怪罪,反而给他封了个锦衣卫指挥使的高官。 是出反常必有妖,一般人都懂的道理张居正当然更加明白,问题却是无人知道这妖究竟是什么? 张居正认同况且这样做是在测试皇上的心思,只是觉得这办法是太蠢了,等于把自己的脑袋放在铡刀下面试试舒服不舒服,然后抬眼看皇上救不救他,这不是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吗?皇上如果觉得这是在逼宫,他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况且挠挠头道:“大人,晚生不是鲁莽,也不是单纯想要试探皇上,真的是觉得现在开海禁恰逢其时,至于《太祖宝训》,多少年来改动过的不计其数,只不过上下都装着看不见就是了。海禁为何就不能放开?这可是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啊。” 张居正叹道:“不是现在正其时,早就该这样做,关键是朝廷大臣小臣们并不关心这个,只要他们腰囊里不缺银子,他们哪管国库缺不缺银子,更不会关心民间有没有足够的银子用。尤其是那些谏官,他们没事还要找事找人骂几句,弹上一章,你现在可是给他们立了一个又圆又亮堂的靶子,他们不射你射谁?” “那皇上什么意思?”况且问道。谏官的反应他早就预料到了,只是没想到第一个出头的谏官如此毒舌。 “皇上没意思,什么意思都没有。我愁的也是这个啊。”张居正一叹道。 “仅仅如此,大人也不至于生如此大的气吧,还发生了什么?”况且追问道。 “有人出头后,又有十多位谏官附议,说的都差不多,最后都说你是恃宠而骄,目无太祖遗训,此风决不可长,应当杀之以儆效尤。” “看来这些谏官都想杀我啊,我哪儿得罪他们了?”况且叫屈道。 “他们就是干这个的,不是得不得罪的问题。几位内阁大学士也没得罪过他们,还经常为他们向皇上讨情分,不是一样挨他们的骂么。谏官的话倒是不必太在意,好在大臣们还在观望,没有出头开口的。”张居正道。 “那大人您气什么啊?”况且倒是纳闷了。 “我气的是高相,我和他出来后,这家伙居然以为是我怂恿你上书试探皇上和朝廷的反应,说了好多讥讽的话,我和他相交多少年了,他竟然如此看待我。我难道不知道此事的利害关系?难道我会害你不成?”张居正气的须髯飘拂,两手都有些发颤。 “不是晚生多嘴,高相其实有些大嘴巴的,总愿意说些伤人的话,大人不必太在意。”况且能想见两人在宫外的情景,看来这两人的芥蒂是愈来愈深了。 “不过今天有件事可以看出些皇上的心思,谏官们群情况我好告诉你。”张居正挥挥手道。 “多谢大人,晚生告辞。”况且躬身一礼后退出去了。 庭院里站着好十几个幕僚,有替况且担心的,也有想看热闹的,还有十多个家人在外面候着,等候老爷的传唤。 “小子,过关了?”一个老幕僚有些诧异地看着况且走出来,没听到那里摔茶碗砸椅子的响动,这可不像大人的风格啊。 “嗯。”况且点点头,却有点纳闷,这些人大冷天的看什么风景啊。 “大人……没骂你?”领他来的幕僚问道。 “骂了几句。”况且老实承认。 “然后呢?” “然后大人就笑了。”况且笑道。 “笑了?”幕僚们都呆住了。 “然后大人跟我说了些话,就让我出来了,大人想要休息了。”况且道。 “这……”幕僚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不明白张居正叫况且来前的滔天怒火究竟哪儿去了,按理说都应该发泄到况且身上才对啊。 “这就叫同人不同命啊,虽说都是幕僚,咱们这辈子是比不上小兄弟了,要是咱们捅出这么大娄子,后果怎么样,想都不用想,直接卷铺盖走人吧。小兄弟呢,只是轻轻骂了几句,说不定还怕骂重了,又给补两颗甜枣吃吃。”一个幕僚阴阳怪气道。 “允明现在不仅仅是幕僚,还是锦衣卫指挥使,是皇上的人,大人当然要另眼相看。”又一位幕僚不无酸意道。 他们深谙朝廷典章制度,更富有官场经验,许多人还出任过知县、知府的职务,当然知道今天这个娄子捅的有多大,说把天捅个窟窿都不为过。 原以为张居正就算不把况且逐出去,也会痛骂他半个晚上,让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孰料他们听了半天也没听到张居正的痛骂声,里面的气氛一直很平和。这不能不让他们感到节奏乱了,大人行为异常。 至于况且的那个锦衣卫指挥使,他们还真都没当回事,不就是皇上想寄禄吗?像这种突然拔擢过高的人,一般都有个专有名词:佞人。 历代皇上身边都有几个这样的佞人,一般都是和尚道士异人之类的,会封他们个礼部侍郎、工部尚书之类,也只是应名而已,并没有实际职务。 所以对于此事,他们倒是很同情况且,觉得一个非常有才华的江南才子,前途无限,却在步入官场的第一步就走岔道了,这事不但对他将来没有好处,反而可能很成为终身之玷。 不管这些人做如何想,况且不奉陪了,他自己走出去,一直等在车里,紧张地听着动静的周鼎成过来接上他,然后上车回府。 “怎么样?”周鼎成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 “啥事没有,不过今天只是开始,以后如何发展还不好说。”况且心里并不轻松,至少皇上态度没有亮明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第十九章 同人不同命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章 谁连累谁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二十章 谁连累谁 况且回到家,萧妮儿正穿着皮衣在院子里等着他呢,一见到他就扑上来抱住他。?随?梦?小说 suglā “我没事,不都跟你说好了吗,你一直在这儿等着啊。”况且道。 “嗯嗯。”萧妮儿一个劲儿点头。 “真傻,我跟你说没事就是没事,你还不相信我。”况且赶紧拉着她进了屋。 “你还是别闯祸了,咱们好生过日子不好吗?”萧妮儿还是有些害怕。 她并不了解这事的严重性,但隐约感觉出况且这次闯的祸不小,从周鼎成的态度上更是看出有些不妙。 “我不想闯祸,也想好生过日子,若依照我的意思,根本不会来京城,咱们在南京多好,当然苏州更好,每天读读书、写写字、画几笔画,神仙都比不上。现在呢,我抛家弃子的被逼来到这里,却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况且叹息道。 萧妮儿默然,前前后后她是全都知道的,她所谓的好生过日子,就是指安全生产消消停停。况且却不愿意如此苟且。 “现在的情况就好比身体上生了个毒疖子,里面早已化脓了,与其天天提心吊胆地想着将来疖子破裂后会不会要命,还不如干脆挑开,把脓都放出来,或者全好了,或者直接挂掉。”况且解释道。 “不能慢慢来吗?”萧妮儿显然不赞成他这种,今儿个可能就见不到你了。”赵阳哭丧着脸道。 “老大人这是过虑了,事情没这么严重。” “兄弟,还不严重?跟你说吧,现在外面文官们气势汹汹,都想剥你的皮吃你的肉呢。修改太祖宝训不是闹着玩的事儿,你怎么这么冲动?这事肯定是要做的,却不能这样做,得慢慢的巧立名目来做。” “我也不是冲动,我这样做自有我的道理,你放心就是。”况且喝口茶道。 “但愿你有你的道理吧。张大人那里怎么说,他会不会死保你?”赵阳问道。 “张大人当然会保我,可也有限度,这事还得看皇上的态度。”况且笑笑道。 “我家老爷子连夜拜访了一些公侯家,串通他们一起来保你,他们当然没法公开保你,只能走宫中路线,让里面的人尽量为你说好话,对了,你跟英国公夫人很熟的吧?”赵阳道。 “英国公夫人?很熟啊,非常熟。”况且笑了。 他跟英国公夫人可是在凤阳共过生死的,这交情还真是不一般。 “英国公夫人说她要进宫去找几位娘娘,吹吹皇上的枕边风。英国公夫人肯为你这样做,真的说明你们交情不浅。” “这样不好吧,声势是否太大了些。”况且皱眉道。 “有什么不好的,你现在也是咱们功臣家的一员,当然不会看着让你被那些文官们随意蹂躏。”赵阳理直气壮道。 况且这才想起自己也是武城侯府的二老爷,当初还差点弄个侯爵当当,只是他经常意识不到这个身份。 “咱们功臣家平时也经常斗个不休,可真要有人欺负咱们圈里的人,大家还是会团结一致对外的。对了,你们府里可是有两张免死金牌的。” “没用,免死金牌不能免除谋反大逆之罪。不过不用忧虑这个,皇上真想杀我也不用费什么心事,皇上若是不想杀我,别人也动不了我。”况且道。 赵阳这才宽心些,他着实为况且担心不小。 “跟你说,老爷子回来说当时皇上把你的奏折发下来后,朝廷上那个好玩啊,徐相、高相、张相都是大眼瞪小眼,都以为是对方怂恿你干的,他们恐怕还不知道始作俑者就是我赵二爷呢。哈哈。”赵阳说着又哈哈大笑起来。 况且这只是宽赵阳的心,他知道现在权力不都在皇上手里,内阁六部的权力还是非常大的,皇上想死保谁都未必能保得住。 前朝时,嘉靖帝曾经死保过宠臣仇鸾、陆柄和评定倭寇的功臣胡宗宪,结果仇娈伏诛,陆柄下狱,胡宗宪在刑部监狱中庾死。 所谓庾死就是犯人在长期监狱生活中,忍受不住长久的酷刑折磨而死,当然也有饿死的冻死的等等,统称之为庾死,状况可想而知。 况且并没特别担心这些事,他的倚仗还是在于徐阶、张居正身上,老师也会在幕后运作一些事,这些事他并不知道,但知道老师决不会坐视不管,而且老师的能量究竟有多大,他还真估算不出。 皇上那里他也有筹码,毕竟他是皇上以后保命的王牌,皇上难道愿意毁掉自己保命的法宝?他是神医,这就是他最大的法宝。 一个人当上皇上后,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国家百姓,不是大小臣民,也不是金银珠宝,宫殿池苑,甚至也不是嫔妃子女,而是自己的命。 中午,况且请赵阳在附近的一家酒楼里喝酒,算是答谢他上次的接风宴。 既然已经开始要破局了,避嫌什么的也不是很重要了。过于避嫌,反而显得自己太小气,甚至还会引发不必要的误会。 他忽然想到一点,皇上封自己为锦衣卫指挥使,依据是不是武城侯历代的祖荫,毕竟功臣家除了可以嫡长子继承爵位外,其他的子孙也是有荫袭的。 那些谏官们没有在这件事上对他发难,难道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他以前还真的没想过这个,现在想起来,自己还是太嫩了些,一个标准的官场白丁,连这个显而易见的事都没想过。 第二十章 谁连累谁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收个小弟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二十一章 收个小弟 他经常忘了自己是武城侯家的一员,也是功臣世家的一分子,说起来也是可笑,他现在还是以一介白衣秀才自居,除此,对别的身份都没有认同感。◢随*梦*小◢说щЩшsug1a江南四大才子的身份也算一个,起码在他内心是觉得很自豪的。 “兄弟,你这可是冒险的一击,不过老爷子也说了,若是你挺过这一关,真的有可能提前促成我跟你说的那件大事。”赵阳喝了几杯酒,然后说道。 “但愿有可能。”况且举杯浅饮。 “你不会就是冲着这个来的吧?”赵阳怀疑地看他一眼。 况且笑而不答。 “你……你这也太大胆了,我姐跟我说过,你一般时候没动静,一旦有了动静,就能捅破半边天,我现在真的信了,兄弟,你是做大事主儿。”赵阳很崇拜地看着他。 “我是无知者无畏,初生牛犊不怕虎,天塌下来由高个子顶着。”况且谦虚地道。 “得了,你就甭谦虚了,咱们又不是外人,听说你率领家里还有中山王府的骑兵一夜间急行二百多里,攻打凤阳城,兄弟,我太崇拜你了,开国以来,还没人敢干过这等大事。”赵阳满脸仰慕之色,他若是美女的话,估计就如羊扑狼、飞蛾扑火了。 “都是胡说,我哪里是想要攻打凤阳城,你借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我那是去救人。” “英雄救美是吧,救的还是江南一枝花。鲁豪,我跟你说,我这兄弟的眼福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江南最美的淑女,凤阳最美的一枝花,还有苏州第一名妓,可都被他娶到家里了。”赵阳炫耀地对鲁豪道。 鲁豪张大口说不出话,对况且的敬畏又加深了几分。 况且急了:“二哥,你给我拉仇恨是不是,也不看看场合。” 赵阳笑道:“没事,我姐说了,这位弟妹是天底下最不嫉妒的美人。弟妹,我就不夸你了,反正我姐每次信里都把你夸成一枝花。” 萧妮儿只是拿着一个小杯慢慢喝酒,听赵阳如此说,只是笑笑,却不搭话。 “大人,您真的攻打过凤阳城?”鲁豪感觉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不是这回事,我那是带着人去凤阳救人,我要真是攻打凤阳城,那不成了反贼了,早被朝廷斩首示众了。” 尽管他如此说,而且也是实情,鲁豪依然感到难以置信,仅仅带着一队骑兵一夜间奔袭二百多里,那是多大的气派,惊世骇俗之举啊。 他起身躬身道:“大人,小人以后就跟着您混了,只要您一声召唤,指哪打哪,鲁豪的命就是您的了。” 况且有些吃惊,看着赵阳,鲁豪犯什么毛病了,当场反水,这不是打赵阳的脸吗? 赵阳笑道:“兄弟,你收下他吧,反正我看你比他还能惹事,我也甩掉一个惹祸精,省得天天给他擦屁股收拾乱摊子,关键是,这混球祖上可是跟着三宝太监下过西洋的。” 况且还真不想收这么个小霸王似的混人,听到最后一句立即改变主意了,笑道:“好吧,你要是不怕跟着我受连累,就跟我一起混吧。” 况且问了些鲁豪的情况,才知道他父母都亡故了,有一个哥哥现在还在都督府效力,官不大,倒是正经做事的,他哥哥看不上鲁豪的不务正业,兄弟间慢慢联系也就少了。 鲁豪每天最喜欢的就是四处找人舞枪弄棒,哪热闹往哪钻,家里守着父母留下的几间房子过日,兄弟分家后得到的财产也基本都败光了。 这些年还是靠着赵阳不时接济他,出了事还得给他摆平,他才平安活到现在,不然早就吃牢饭去了。 鲁豪想给况且效力,还有另一个小心思,就是跟着周鼎成学拳脚,周鼎成可是正宗武当派弟子,虽然不能把武当派的真传教给他,却能点拨他的武功,武当派传授外门弟子的功夫也可以教他,只是他如果不在况且门下效力,这事就甭想了。 “鲁豪,你祖上当年就没留下些笔札什么的,日记也行啊,就是跟着三宝太监下西洋的记载?”况且问道。 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个,既然想要重新打造郑和舰队,就要最大限度地收集当时的资料。 官方的资料已经全部销毁了,打造船舰的图纸,各种水文资料等等。 “这个,家里发霉的书本都在老宅里堆着呢,谁有功夫看那个。”鲁豪有些难为情地道。 他倒是识字,只是根本读不进书去,一看就发困,读不上十行就睡着了。 “嗯,那我哪天去瞧瞧。”况且道。 “好啊,大人哪天去,小人过来伺候着就是。”鲁豪依然大人不离口。 “你既然跟着我了,就别叫大人了,叫公子吧。”况且道。 “好的,大人……公子。” 鲁豪还是先叫出了大人,然后才是公子,结果成了大人公子,众人都笑了起来。 “说到这个,我回去问问老爷子去,我祖上也跟着三宝太监下过三次西洋的。家里应该还有些当时的笔札什么的。” “麻烦二哥了。”况且大喜道。 “这叫什么话,兄弟事成了,我也要重现祖上的荣光,再次下西洋,来个封侯万里。”赵阳握紧拳头道。 况且击掌喝彩,心里却在想,看来这家伙没能继承爵位,受的刺更是了解不多,倒是记载了许多荒诞不稽的传说。 郑和舰队沿途所经过的岛屿、国家的风土地貌、人情世故,海洋上的水文情况等等,这些都应该写成专著保留下来,当然也可能有,只是在宣宗时期一起烧毁了,后世也就看不到了。其实这些才是最珍贵的。 至于成祖的王道教化,功绩的确伟大,这一点不比太祖开国的功绩小,中国人以后能在海外散枝开叶,跟郑和舰队的远征有密切的关系,征服那些大大小小的国家部落,把这些地区纳入中国的藩属区,更具有历史性的丰功。 可惜中国推行的是儒家思维,没有西方那种豺狼似的殖民思想,不然那时候起,整个东南亚也就成了中国的属地,人家也愿意归顺,有好日子谁不想过? 当然从长远角度看,当时的做法并没有错,殖民国家虽然强盛一时,但最后也都自食恶果,因果报应对国家和民族同样有效,所有殖民国家最后终究要为自己的殖民行为赎罪,无可逃脱。 晚上,况且又去了张居正家里。 张居正给他说了些当日朝会时的情况,现在谏官里的八成都开始弹劾况且,极力要求皇上把况且严办,按书面文字就是“亟赐诛殛”,明正典刑,以儆后世胆大妄为者。 “你跟都察院有仇啊,看样子还不小。”张居正纳闷了。 谏官们虽然有御史,有六科给事中,但基本属于都察院系统,现在全面开炮,显然是都察院里上层人物有了授意。 “没仇啊,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那里的人。”况且很无辜地道。 “那他们缘何一致对外似的对你开炮?这事真是奇了怪了。你老师跟他们更没有瓜葛,这仇是从何而起的呢?” “有可能是这样,前几年我在凤阳待过一段时期,恰好刑部的人也在凤阳办什么案子,后来失踪不见了,都察院的人当时想要在苏州把我抓到北京来审讯,被魏国公和我老师拦住了,我跟都察院的接触仅此而已。” 况且现在怀疑都察院里是不是盘踞着大量的护祖派的人,要说有仇,他跟护祖派的人是无解的冤仇,不然也就没法解释这件事。 “刑部的人在凤阳失踪了,这我知道,可是都察院的人跟着忙乎什么,刑部跟都察院可不是什么友好部门,说他们是天敌还差不多。”张居正越听越糊涂了。 “不知道,大人都不明白,晚生更是糊涂了。”况且一摊双手道。 第二十一章 收个小弟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京城大雪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二十二章 京城大雪 张居正想想也只好不问了,这事的确怪异,其中一定隐藏着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他心里打定主意,找人好好打听一下。?随?梦?小说 suglā “刑部的人给我安了什么罪名吗?”况且问道。 “暂时还没有,各部的堂官现在都在观望,没有出头,目前依旧只是言官在咆哮。”张居正笑了。 “那,皇上今天有没有什么表示?”况且不免心虚。 “没有,皇上只是静静地听,后来不耐烦了,就让近侍传旨,所有弹劾的人都在奏折里言明吧,不得在朝堂上喧哗,这才稳住了局面,不然朝堂上就是一锅粥了。” 况且有些失望,他最想知道的就是皇上的态度,可是皇上根本不表态。皇上把他的奏折下发给群臣讨论,这当然也是一种态度,但是这种态度指向不确定,随时有可能出现变数。 “对了,我怎么恍惚听说前几天你好像遭人刺杀了,据说很凶险,有这事吗?”张居正忽然问道。 况且吓了一跳,急忙摆手道:“没有,没这回事。大人从哪儿听来的?” “没有?是我下面的一个人从顺天府老乡那里听来的,他们好像在查这件事。而且明确说是当时的刺客要杀的人就是你,真的没这回事吗?”张居正盯着况且的眼睛问道。 “没有的事,他们可能认错人了。” 况且很是纳闷了,那件事闹的动静很大,不惊动顺天府是不可能的,可是刺客早就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当时街道上没有人认识他,就算看到他的相貌,也不可能顺藤摸瓜确认是他,难道当时顺天府有人在场?即便如此,他从未和顺天府的人打过交道,他们也弄不清谁是谁。 不过,那天有人一直在暗中盯梢,难道是顺天府的人?可是顺天府的人干嘛管他的闲事,他和顺天府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根本扯不到一起去。 “你在来京的路上遭遇过好几次刺杀吧?那又是怎么回事?”张居正严正问道。 况且心里又是一惊,张居正怎么问这个问题,他还以为张居正永远不会这样问。从南京来北京的路途上,他遭遇了十几次刺杀,尽管无法确定幕后主使是谁,但总有几次是当时的太子、现在的皇上派来的吧,张居正身为皇上的智囊,难道真的丝毫不知? “这个我也不知道,连黄大人都说不清楚,而且当时是针对所有人,并非我一人,我可能是遭了池鱼之殃了。”况且道。 “我听人说你有许多身怀绝技的江湖中朋友,难道不会因此惹祸上身?” 况且笑道:“大人,不是我有许多江湖朋友,而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周鼎成有许多江湖朋友,我根本不认识他那些朋友。” 况且不是故意要骗张居正,而是这事他说不明白,真的都说开了,反而可能会连累张居正,现在张居正也是身处风口浪尖,政敌众多,危机四伏。 张居正意味深长地一笑,就没再问了。而是继续道:“顺天府的人可能要在这件事上找你的麻烦,你刚才不是问刑部的人有没有给你安什么罪名吗,这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突破口。” 况且恍然,张居正一再追问他是不是有江湖上的麻烦,可能是想确认这次顺天府会不会借机挑起事端。张居正显然是在提醒他未雨绸缪,先做些准备,可惜他实在没法在这件事上开诚布公。 “皇上那里暂时还是没有动静,徐相和高相都等着皇上单独召见,或者集体召见我们内阁的人时,为你说话,可惜皇上始终没有召见的意思。听说高相请求单独召见,也被皇上婉拒了。不管皇上意向如何,看来在你这件事上是态度坚定,不想听别人的意见了。”张居正长叹道。 况且心中一惊复又一喜,这就是他想要的皇上的态度,尽管还不知什么,可是皇上却摆明了要自己处理这件事,而不是由内阁或者大臣们来决定这件事。 大臣们一言不发,态度暧昧,惟有言官咆哮不止,这个场面有点搞笑啊。可能大臣们已经猜到了皇上的心思,只是无法确定皇上用什么手段行事,所以只能暂时沉默,以不变应万变。 六科给事中除了一些依附都察院的人外,其余的还是会找一些大臣做靠山,内阁大学士、六部堂官一般都有跟自己亲厚的言官,这样有人攻击自己时,自己不用反击,就有人替自己发言反驳。 言官的话语权很大,怎么说话都可以,受到律法的保护,可是别的权利就微不足道了。他们也不想一辈子做言官,当言官只是为自己的仕途增加声望和资历,将来条件成熟了还是要做大臣。在官场上能否上升到高层,关键看有没有人提携,那些掌握官员提升的内阁大学士、吏部尚书才是真正的实权人物。 况且告辞出来,他是从一个角门出来的,却望到张府正门外灯笼通明,等候觐见张居正的官员们已经排满整个巷子。 他来时天上只是下着稀疏的小雪,现在却是漫天大雪,整个世界一片雪白。 他伸出手,让鹅毛般的雪片落到手掌上,然后看着雪片一点点融化,最后化成一点水迹。 他进去说话的这工夫,外面落的雪已经没脚踝了,看上去这场大雪不会很快停下来,很有下一夜的劲头,明天早上所有上朝的人怕是要无路可走了。 “你在这儿发什么愣啊?”周鼎成远远望见他了,却看他一直立在雪地里发呆,急忙过来找他。 “赏雪。”况且答道。 “兴致不错啊,怎么样,有好消息?”周鼎成问道。 “没有。” “要赏雪还是回家赏吧,家里有池子,有园子,有的是雪让你赏,别傻呵呵地杵在这儿,过一会儿别人就把你当雪人了。”周鼎成笑道。 马车在雪地里艰难跋涉,况且在马车里却陷入沉思。 今天情况虽没有什么不同,他却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他有些局促不安起来,怀疑自己这一步是不是走错了,玩了一局无法掌控的棋局。 他精于围棋,讲究的是每落一子必须算尽这一块的所有应对可能,他把上奏之后可能出现的情况都算了一遍,现在却发现棋局的变化还是超出了他的计算。 这种变化是无形的,而不是具体体现在棋盘上。 他明白,虽说人生如棋,但任何一个人也无法算尽人生这一局大棋,能把这些都算尽的只有造物主吧。 他看不清人生这一大的棋局,却渐渐能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原来他一无所知,无忧无虑,渐渐的知道得多了,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一张巨大蛛网上的虫子,早已被人掌控,可是他却不知道掌控者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在苏州南京的日子他可谓是春风得意,没有什么坎坷,现在看来是一种悲哀,这种春风得意不过就是在一片狭小空间里的适意,严格来说是一种假象。 虽说人生可能就是如此,得意也罢,失意也罢,不过是一时的境遇,最后终将归于虚无,可是他却不甘心命运被人掌控,想要破局而出,想要拿到自己人生命运的掌控权。 “怎么了?”周鼎成坐在他旁边,感觉到他情绪低落。 “没什么,对了,那天闹刺客的事有人认出咱们了,顺天府的人正在查。”况且道。 “怎么可能?那天附近的人我都看过了,没有认识的人。”周鼎成也是一惊。 “估计他们隐藏在某个地方,咱们没有注意到吧。” 在簇拥的人群中,想要藏个人,就像在树林里藏一棵树一样,很难辨明。 “查到又如何,咱们可是受害者,再者说了,先前咱们遭到的那些刺杀知道的人多了去了,有谁查过?” “一码归一码,也许有人想借这此刺杀做文章。” 况且心里明白,假如有人想搞你一下,你的受害者身份也是搞你的理由。他在苏州时,都察院的人坚持要把他带回北京审讯,那时候他也是受害者的身份。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正是那些手握大权的人的拿手好戏。 他现在真正的感到孤单无助,在苏州、在南京,有人真心护着他,无论是老师陈慕沙还是魏国公,甚至还有老师练达宁。现在从表面看,他的助力更多,有两个大学士徐阶、张居正都会帮着他说话,可是陈慕沙在他来北京前,就对他说过一句话:到了北京,任何人都别相信,任何人都不可依赖,能依仗的只有你自己。 情况还真的和老师说的一样,北京是皇城,除了皇帝,谁都不敢包打天下。如果在南京发生这样的事,老师和魏国公早就发声出手了,可现在连张居正都保持沉默,或许他也害怕受到莫名的连累。 这当然是人之常情,这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不可能把自己的仕途名声压在一个后生晚辈手上。 在这个世界上,能够真心爱护他,任何时候都会不惜自己的一切来保护他的,恐怕只有老师陈慕沙了。 他忽然很想念老师,甚至萌生一个念头,何不写信请老师到北京来?他这么想,并不是希望老师帮他解决问题,而是可以随时能见到老师,只要在老师身边,遇到再大的事情,他心里都不会发慌。 陈慕沙其实就是他的岳父大人,可是在他的心里,始终还是他的老师,而不是任何别的身份。 第二十二章 京城大雪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大义是什么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二十三章 大义是什么 “实在不行,咱们撤吧。◢随*梦*小◢说щЩшsug1a”回到家,坐在况且的书房里,周鼎成注视着况且,不忍地说道。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况且脸上现出那种不堪负荷的表情,仿佛被一座大山压弯了腰。 “撤?绝对不行。没事,我只是忽然感觉有点累,我还很少有累的感觉呢。”况且苦笑道。 他平时几乎没有累的时候,毕竟不干什么体力活,每天只是悠闲度日。曾经感到疲惫不堪,还是被意外传送到萧妮儿老家的那一次,那也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筋疲力尽。 他给左羚研究药方的那一年,倒是每天都非常繁忙,但只是脑力似乎不够用的感觉,睡上一觉或者静坐一两个时辰就又充满活力了,而不是现在这种全身心的疲乏。 “这当然,习武的人很少有到极限的时候。你虽然不习武,可是你练的那些功法在耐力上可能更佳。”周鼎成傲然道。 很久不在江湖行走,他是很多年不知道自己力量的极限,也没尝到累的感觉了。 “说实在的,不行还是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目前的情况,坚持下去未必就能有好结果。”周鼎成又劝道。 他明白况且的心思,留在北京,无非是想拼出最后的结果,拿到皇上对建文帝当年追随诸臣的特赦令。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从成祖的儿子仁宗时,大臣和皇上都有这个意思,但不过是浅尝辄止,没人敢越成祖划定的红线一步,其后英宗更是赦免了建文帝两个被软禁几十年的儿子,却也没敢大赦追随建文帝诸臣,更别提平反昭雪了,这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他心里认为况且向皇上上奏放开海禁,实则就是取得特赦令的先声,既然太祖宝训都可以更改,那么成祖的遗诏也就并非是神圣不可动的天条。只是这一步走的还是太急,太冒险了,如同是把自己脑袋放在铡刀下的赌局,一旦输了就再也无法挽回。 周鼎成的言下之意是,在形势未见明朗时,上上策就是溜之大吉。这也是趋吉避凶的不二法门。 “到了那一步再说吧,现在还不到谈撤的时候。”况且还是摇头,他有他的底线,只要刀没架在脖子上,他就不会后退,即便真的刀架脖子上了,他也会再看看有没有翻盘的机会,不到、山穷水尽,他是绝不甘心放弃一切,远走海外的。 “你知道我最生气的是什么吗?总有种虎落平原被犬欺的感觉,咱们在南京那时候,苏州府不用说了,就算是应天府吧,什么时候来找过麻烦?到了北京,却被顺天府盯上了,我哪里得罪他们了?!我就是不信这个邪!”况且一拍桌子怒道。 “这个你就说错了,南京跟北京能一样吗?不一样啊。在南京,中山王府能主宰一切,实则就是陈老夫子和魏国公说了算,应天府当然不会找你的麻烦。不过中山王府也就是对南京、凤阳两京以及苏州这一带能完全掌控,对杭州府只能掌控一多半吧,至于两广、福建,那就鞭长莫及了。云南那是沐家的天下,比中山王府还霸道呢,朝廷都得借沐王府来行使权利。北方就不一样了,是被朝廷完全掌控在手里的,可是朝廷的事谁来掌控,没人能完全掌控,强势如先皇,也只能勉强掌控着,许多事也不能完全做主,现在更不是皇上或者哪个大学士能掌控得了的。另外,顺天府也不同于应天府,地位要高一格,别说你只是张居正的幕僚,就是他儿子犯事,顺天府一样有权查,有权抓。” 周鼎成做过多年朝廷中书,官虽不大,对朝廷上层生态环境却比一些知府、布政使了解得还多,看得更透。 况且想了想,失笑道:“也是,我可能在苏州、南京霸道惯了,忘了这里的环境了。你说我是不是有些衙内气了?” “要说衙内,你算是吧,陈老夫子的弟子、女婿,怎么也算得上衙内了,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你可是老夫子的衣钵传人,是理学陈派的少宗师,这个地位可比衙内高多了。我想皇上给你个锦衣卫指挥使当,也许在宫里还偷着乐哪,这可是把一个理学少宗师抓来给他当警卫了。要知道,当初先皇可是许给老夫子大学士高位的,老夫子竟然没有理会。”周鼎成笑道。 况且一摸脑袋,自言自语道:“这么说b我被皇上骗了?” “也谈不上骗吧,毕竟你刚起步,跟老夫子当年的身份和身价都不一样,但你将来真的成了理学大宗师后,皇上睡梦里都会笑醒的,你那是自投罗网。”周鼎成又笑了。 “拿酒来,听你这一说,我倒是有些兴致了。” 况且想起自己在南京时的几件荒唐事,现在觉得有些可笑,先是为了左羚把一个将二代打得差点不能自理,更把几个恶仆打残了,这倒不是他心狠手辣,而是他不懂技法,出手不知轻重,一怒之下未免就下手狠些,过后不但啥事没有,那个将二代的老爹还得去中山王府求情,害怕算后账,因为这个将一代是武城侯的手下。 过后这事一点风波都没有,南京也是有言官的,却没人说一句话。 随后一件事还是为了左羚,他带兵一夜间奔袭二百多里,到了凤阳,这事按说不算什么,因为他这次可是一个人都没打,也没闹什么乱子,可是私自调遣将兵这是大事。军队没有兵部命令,是不可以擅离防区的,否则就是违纪,要受军法处置。更别说他一个白衣秀才私自带兵了,若说他想造反那是冤枉,但按照军法来说,造反这一条完全符合。 过后,还是魏国公跟陈慕沙两人一番操作,才为这件事降了温。魏国公坚持说这是他在练兵,收到陈慕沙信件的嘉靖帝则顺势给了魏国公一番嘉勉,结果把况且完全摘除在外了。 况且霸道的事就这么两件,平时还是温良恭俭让的君子风度。 周鼎成巴不得这一句话,他肚子里的酒虫早就闹开了,只是看到况且刚才痛苦的脸色,有些不好意思提喝酒两个字。 周鼎成没去厨房拿酒菜,起身回自己屋里提了一坛酒过来,倒在两个大碗里,两个人就开始喝了起来。 “以前的事说也没用了,现在咱们只能靠自己,不过你其实手上的力量也不小,真要运用好了,不比中山王府的力量差多少,有可能更强呢。”周鼎成喝了一碗酒后说道。 “你是说勤王派吗?”况且低声道。 虽说两人都能探察周围有没有人偷听,但在说起这些秘密时,还是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 “不止勤王派,还有君王组织,你现在可以不动用,可是如果将来要去海外发展,君王组织是你无法越过的一道关口,是收服他们为己用,还是逼得他们与咱们为敌,这可是决定你能不能走出去的关键。”周鼎成道。 况且凝神看看周鼎成,真是什么人都有值得刮目相看的时候,他真没想过周鼎成也能认真思考这些问题,他还以为周鼎成的兴致全在绘画书法和喝酒上呢。 “想收复他们怕是不可能吧,他们连海盗联盟都能分庭抗礼,我人单势孤的拿什么去收服他们?” “当然不能靠蛮力,需要用大义。” “大义?”况且没听明白。 “对啊,君王组织只是勤王派在海外的分支,只是这些年坐大了,有独立成一派的迹象,或者也可以说已经独立成一派了,可是当初的宗旨还是没人敢更改。不然这个组织名不正言不顺,一旦师出无名内部就可能要乱。他们派人来跟你联系,无非就是想从勤王派这里把这个大义拿走,然后君王组织就可以独立了,甚至能压勤王派一头。” “这两个组织本来是一家?”况且朦朦胧胧知道一些,但都不确切。 “当然是一家,这个组织来历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当年他们随先帝出走海外,最后先帝不知所终,他们就在海外建立根基,成立了这么个组织。另外一种说法是,先帝不想跟成祖争天下,闹的华夏内战不休、血流成河,于是派他们出海寻找新的建国地址。后来先帝去没去海外不清楚,不过这些去海外的人倒是在外面发展成一股非常强大的势力,但在根本上,他们根子上还是勤王派的人,说他们是勤王派分支当然不算错。” “那么,勤王派究竟怎么建立起来的?究竟是当初国师道衍建立起来的,还是先帝部下建立起来的?”况且问道。 问出口后,他自己都觉得可笑,这个组织上下都称他为公子,表面上也对他非常尊重,他却不知道这个组织的来历。 “这个连我也不清楚了,你也知道,我在这个组织里属于外围人员,慕容前辈也只知道个大概吧,哪天再遇到慕容前辈时,你自己问问就是了。”周鼎成苦笑一声道。 “那么我就代表你所说的这个大义吗?”况且又问道。 “应该是吧,不然的话,慕容前辈他们不会拼死保护你,君王组织也不会费尽心机想要争夺你。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怎么回事我还真的不清楚。”周鼎成道。 大义? 大义是什么意思? 第二十三章 大义是什么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南京来信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二十四章 南京来信 古人云,大义之所在,虽蹈死而不顾。{随}{梦}小说 {sug][lā}这就是孟子舍生取义的精髓。 但什么是义,却是人见人殊的,不同的人,不同的阶层,不同的团体,对义都有不同的定义。 况且倒是没想到,自己竟也有代表大义的殊荣。这这这,却是没法谦虚的事情啊。 是不是殊荣不重要,相反,自己变成了一张蛛网上的虫子,这是关键,或许对编织蛛网的蜘蛛来说,捕食也是一种大义,而且相当凛然,虽死也得去搏一搏。 况且知道这样想未免太偏。 “还是老样子,大人物装哑巴,皇上不发话,只有那些言官在攻击我。” “那要不要紧啊。”萧妮儿心里突突的。 “不要紧,只要皇上不开口,下面那些人拿我没办法。”况且坦然道。 “你觉得皇上会保你?我看有点悬。” “你还不相信我啊?”况且有些诧异。 “不是不信你,刚刚接到左姐姐的来信,她在信中说南京那边对这件事看得很重,左姐姐还问我究竟是谁让你上的这道奏折,她知道你一向稳重,不是那种容易冲动的人,更不是那种不经过思考就行动的人,南京那边不知道这件事是什么起因,都在担心你呢。”萧妮儿解释道。 “哦,这事跟别人没关系,是我自己要做的,我也是经过仔细考量才做出的决定,你尽管放心。这件事可能会有曲折,不过最后嘛,嘿嘿。”况且打了个响指,表情很是得意。 “我信你就是,反正咱们一路上那么多险关都过来了,总是能逢凶化吉,是吧。”萧妮儿点头道。 她的确并不担心况且上书的事,是因为她真的不明白这事的真正意义所在。她之所以惊慌是被左羚在信中的恐慌传染了。不过她倒是为况且担心那些隐藏暗处的敌人,比如前些天遭遇的那次刺杀,现在她还常常后怕得睡不着觉,得在床头备一壶酒,实在睡不着就喝一壶酒安眠。 “对了,中山王府也来了一封信,我没拆,你自己拆开看吧。”萧妮儿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递给况且。 “师兄来的信?”况且笑了,这家伙可是懒虫,让他提笔写信那是天大事情。 不过他一看信封就知道猜错了,信封上用的泥封是魏国公的印鉴,师兄决不会这样做。也就是说,这封信是魏国公亲自发出的。 他诧异了,魏国公怎么会给他写信?即便有事,完全可以让师兄出面写信,为什么亲自上阵? 他拆开信封,取出信来,上下浏览一遍,果然是魏国公的亲笔,内容却是寥寥。 魏国公在信中只是说皇上把况且的奏折抄本发给了他,让他做评价。魏国公却略过了开放海禁这事,只是在奏折中奏明:况且心地澄澈如赤子,保无二心。圣上明察。 况且如入五里雾中,魏国公特地奏本保他绝无二心?这是什么意思? 不论这些言官如何攻击他,也不过说他胆大妄为,或者恃宠而骄,或者目无祖训国法等等,喊杀声固然一片,却没有一人说他有没有二心的事。 二心?这是何意?这可是把问题升格了啊。 皇上究竟向魏国公咨询了什么,魏国公才保他无二心? 况且有些头大了,有没有二心这可是大问题,一般而言,对臣子来说不存在有没有二心的问题。因为有没有二心一般来说是指这个人有没有投降外敌的异心,或者特指谋反的野心。 在当时而言,无论塞外还是藩属各国都不存在跟朝廷分庭抗礼的敌国,皇上究竟在疑心什么? “怎么了?坏消息?”萧妮儿看着况且沉思不语,又紧张起来。 “没有,只是没想到皇上在把我的奏折下发大臣们讨论前就先发给魏国公了,魏国公还在奏折里保我了。”况且道。 “这不是好事吗?魏国公保你应该比张大人分量更重?” 在萧妮儿的心里,中山王府肯定比张居正更有势力,这当然是平民的想法,实际上内阁大学士的权力远高于国公侯爵。太祖定下的勋臣武将不得与闻国事,这一条就把这些功臣世家干政的路封死了。 当然这只是封死了大路,小道还是很多的,太祖不允许太监干政,结果现在宫里的太监们实际上就是一套完整的行政系统,再加上各地的镇守太监,已经形成另一套行政体系,这套体系只是暗中起决定作用,却不露出表面。 宫里的司礼秉笔太监就是内宰相,这一点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没有这个内宰相点头,内阁大学士只能束手无策,难有任何作为。 也许有人会问,那皇上哪去了?皇上发话不久行了吗? 皇上自然是至尊,如果他勤勉的话,完全可以把内相、外相都废掉,自己领导六部统驭全国,朱元璋就是这么干的,而且干了一辈子,制度也是这么定的,可惜他的儿孙们不如他能干,也不如他勤勉,大事小事都得借助左右手来实施,这左右手就是内外宰相们。 “对了,左姐姐说她要过来。”萧妮儿又道。 “什么?这时候她不应该来,不是说了等局势稳定下来,再把她们都接过来吗?”况且有些焦躁了。 “你说有什么用,左姐姐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不过人家说了,不是为你来的,是要在北京开药铺,发展她的买卖。你不要太拿自己当回事”萧妮儿笑了起来。 况且急道:“那也不行,至少等春暖花开,冰雪都化了,路上才好走。现在大雪漫天的,怎么走啊。我一会儿给她写信,告诉她一定得再等一段时间。不,我马上就写。” 况且真急了,他可是知道这一路上所受的辛苦,就是没有任何风险,在冬天的北方赶路绝不是件容易事,更何况她一个女子。 她要是出门,太夫人一定会派卫士护送,但即便如此况且也不放心。这可是千里迢迢啊,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你给她写信也没用,以前是太夫人强拦着她,她才没能跟着咱们一起走,这次据说太夫人都要来,还是左姐姐说她先过来看看你的情况再说,太夫人才没有上路。” 况且心里又是咯噔一下,他给家里的信中可是从不提这些麻烦事的,显然太夫人全部都知道了,消息的来源一定是武定侯府。 再联想到赵阳说的几个公爵侯爵都联合起来要去宫里为他说情,他明白这次真的有些玩大发了。 “你们两口子吵什么呢,我在外面都听到了。”周鼎成进来问道。 “你怎么不在外面监工,又跑进来做什么?”萧妮儿笑道。 “我听你们吵的热闹,就进来听听究竟怎么回事。你放心,外面那些人不敢偷懒,不然我让他们都爬冰卧雪一个晚上。”周鼎成笑道。 况且有些心烦意乱,气呼呼把左羚要来的事说了。 周鼎成笑道:“这什么大事,来就来呗,当初不让她们来是对的,想想咱们一路上遇到的麻烦事儿。可是现在也没有什么危险了,晚来不如早来,反正她是要来的。” 况且倒是不担心左羚在路上有什么风险,主要是不想让她陷进麻烦事里,只要皇上一天不表态,警报就不能消除。 周鼎成明白他的心事,笑道:“你以为她们在南京就没有麻烦了?安全不安全都在你身上,你安全,别人就都安全,你要是出事了,她们在南京难道能置身事外?是祸是福还不是一道旨令的事。” 况且明白这道理,可还是不希望他出事时一家老小都在京城待着,在南京毕竟还有个缓冲吧。 “你放心吧,她若是上路了,咱们的人会做出安排的,人到了京城,保住你们的安全也没任何问题,主要看你下一步打算怎么走。” 况且知道周鼎成指的是勤王派那里,现在慕容嫣然师徒两人就在另一条街上租了房子住,索性也不避开他了,原来是暗中保护,现在基本是公开了。 况且搁笔叹息,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要保护家人的平安,现在冒险一搏也是为了自己的子孙着想。 一个刚二十岁的人就在为子孙着想,这事儿听起来不免有些可笑,但他真的就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谁叫他摊上这么个与众不同家境的呢。 第二十四章 南京来信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身份捅破天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二十五章 身份捅破天 况且速速写好信,第二天一早就发走了。◢随*梦◢小*说Щщшsuglā 吃过早饭后,况且静极思动,想要出去走走,萧妮儿当然巴不得,她最不愿意在家里憋着了。虽说她有了孩子当了妈妈,可是身上的孩子性仍然健在,喜欢热闹不喜欢清静。 “走走也好,这满地大雪的不好藏人,那些跟踪的人也该歇歇了吧。”周鼎成赞同道,他觉得况且应该出去自我放飞一下。 况且带着萧妮儿和周鼎成出去了,这次没带家人,上次两个家人看到况且被刺杀的情景后,回来就病倒了,天天发高烧、做噩梦,况且算是神医了,却也只能缓解,无法治愈。这种精神上的疾病只有慢慢养着,很难用药彻底治好。 况且对两个家人感到有点愧疚,若不是他的缘故,人家一辈子也不会遇到那种场面,那种惊险、刺,不能演砸了。 这些天,况且一是因为上书的事,二也是因为上次在街上被刺杀的事,很少上街溜达了。今天心情不错,他想出去踏雪,看看银装素裹的冬景疏散一下心情。 一路走来,街道上都是扫雪的人,最欢快的就是小孩子了,滚雪球、堆雪人、打雪仗,一个个玩的不亦乐乎。 况且看着这些孩子们,大都是清寒人家的,身上的棉衣打着不少补丁,可是脸上那种纯真的欢笑却是那么真实和自然,他心头不由微颤,眼睛也有些湿润。他不禁遐想自己的孩子这么大的时候,是不是也能够如此欢乐地嬉戏,自由自在的放纵天性。 几个雪球飞来,都被周鼎成抓在手里,然后扔到一边的雪堆里。虽说已经看清楚是几个孩子扔来的雪球,周鼎成还是不放心,不能任由这些雪球落到况且身上。 “公子,对不起啊,小孩子们不懂事。”一个孩子的大人看到况且三人衣着气度俱是不凡,急忙过来道歉。 萧妮儿大咧咧摆手道:“这有什么可道歉的,孩子们都很好玩啊。” 她说完,孩子性发,居然也握着两团雪向孩子们扔去。 这一下像是捅了马蜂窝,十几个孩子都开始握着雪团向她打来,况且也觉得好玩,加入战斗,只有周鼎成站在旁边警戒周围。 结果两个大人和十几个孩子混战成一片,空中雪团飞舞,白茫茫一片,那个过来道歉的人看的目瞪口呆,只能叹息这富家少爷少奶奶就是晚熟,这么大的人还跟孩子们一起打雪仗。 结果一顿饭工夫不到,况且两口子就落荒而逃,没办法,他们不可能真的跟孩子们玩真的,结果身上都是雪,连脖子里都灌进不少,只好逃跑了。 “哈哈哈,有能耐别跑啊。”后面传来几个孩子的嬉笑声、叫板声。 “哎呀,真痛快,回家也这么玩去。”萧妮儿涨红着脸道,觉得还不够尽兴。 “算了,回家只有你打别人的份儿,谁敢打你啊。”况且抖落身上的雪,拿出手帕把脖子里的水渍擦干净。 “公子好兴致啊。”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况且回头看去,却是慕容嫣然师徒走过来,一柄拂尘在手,更显得慕容嫣然身上有一股萧然出尘的气质。 “什么兴致,就是两个长不大的孩子。”徒弟冷笑一声。 况且对这个小姑娘的话自动过滤,就当作没听见,然后笑道:“前辈也出来赏雪?” 慕容嫣然还没回答,她的徒弟冷笑道:“我们可没这兴致,是被有兴致的人给逼出门的。” 况且当下明白了,这两人看来还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出来的。 他笑道:“两位费心了,不过雪过天晴,这种天气应该没事。” 他的意思是这种天气里,上街的人不多,就是有人想要害他,也很难轻易接近他,不像平常日子里,可以藏在拥挤的人群中不易被发现。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什么事还是小心些好。不过您出来走走也好,有益于身心。”慕容嫣然道。 “那咱们就一起走走吧。”况且笑道。 慕容嫣然点头,没有反对。 按规矩,她们应该是暗中保护况且,不能明着接触,不过这种天气里,两个女人保持一定的距离跟着况且他们,不用明眼人,就是一般人也能明白其中的蹊跷,还不如聚在一起方便。保持距离,本来是为了便于保护,但也有不利之处,上次刺杀发生时,她们根本反应不过来。 几个人一起走着,慕容嫣然师徒还是落后况且他们一步,周鼎成打头阵,他是见着慕容嫣然就发憷,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何如此惧怕这个女人。 “妹子穿的可是有些少啊。”况且回头看看那个小姑娘笑着说。 慕容嫣然师徒都是只穿一件薄薄的绵袍,外面是宽大的披风,不像况且三人都是一身的皮毛。 “要你管,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叫我妹子,你妹子在海外呢。”小姑娘又发飙起来。 况且吐吐舌头,只好转头过来看着萧妮儿苦笑,他是不知什么地方得罪她了,只要跟她说话,回报的肯定是一口味。 不过她说的那句话倒是让他想起自己妹妹况毓来了,可是有几年没见了,不知妹妹现在长成什么样了,十五、六岁,也该是个大姑娘的摸样了吧。 慕容嫣然苦笑着白了弟子一眼,笑道:“公子不用担心,他们父女两个在海外没有任何危险,可以说尽享尊荣了。” 况且没回答,他知道父亲秉性淡然,妹妹也不是那种喜欢富贵的性格,所谓尽享尊荣无非是表面吧,但内心呢,他们过得开心吗? 不过,他一点也不怀疑慕容嫣然所言。他们一家人在勤王派和君王组织里的地位绝对超然,至于这背后究竟还有什么文章,他心里只是明白一半,糊涂一半。 “这位姐姐,你可得把你男人看紧些,他不是什么好货色,一个大色鬼。”小姑娘走到萧妮儿身边,愤愤然小声道。 萧妮儿瞠目,然后点头忍笑道:“嗯,我一定看好他。你放心,他只是把你当小妹妹,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别的意思?他也得敢,否则大小脑袋一齐落地。”小姑娘傲然道。 萧妮儿实在绷不住,大笑起来,连周鼎成也在前面暗中偷笑。 况且却是满脸通红,小姑娘也太直白了吧,我我我,我是这等好色之徒吗?冤枉人啊! “不得无礼。”慕容嫣然有些吃不住劲了,出声呵斥道。 此时,周鼎成走在前面,然后是萧妮儿跟那个小姑娘,略显尴尬的况且只好跟慕容嫣然走在一起,好在他不怕这位前辈,也没有周鼎成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公子,据我所知,你闹的事朝廷里一时半会儿平息不了,不过我们已经做好了各种应对,你尽管放心。”慕容嫣然看看周围无人,这才小声道。 况且点点头,他明白这是说的他上书放开海禁的事,触犯了太祖宝训,当然动静不会小。麻烦的是,他没能试探出皇上的心思,更不知道现在是该进还是该退。 一个人不管你身处何处,地位如何,人生总会遇到难题,所谓进退失据,就是一大难。 “宫里咱们也有路子吧?”况且试探着问了一句。 慕容嫣然只是点点头,没有多说话。 在凤阳的时候,况且知道不但武当派是自家人,连天师教都帮着他,天师教主可是随时能进宫见到皇上的人。当今道教领袖,这样的人物对皇上的影响力可能比张居正还要大些。 只是他一时无法理解,看起来跟他没什么关联的宗教人士,都在保护他,而且从不对他提任何要求。 “那这条途径能不能试探出皇上的真正意图?”况且又问道。 “不能,皇上凡事都听几个老师的,尤其是高相的话,可是在你这件事上,皇上似乎一个人都不信,全部由他自己做决定,身边的人都不明白皇上的用意。现在大家都在观望风向,咱们也不能妄动,只能在关键时刻出手,影响皇上,扭转对你的不利之处。”慕容嫣然平淡道。 况且哦了一声,很是失望。 “现在上层最担心一件事。”慕容嫣然又道。 “什么事?” “皇上可能已经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如果是这样,就得做最坏的打算。”慕容嫣然叹息道。 “我的真实身份?对了,我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您能告诉我吗?”况且很有诚意地看着慕容嫣然。 自己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跟建文帝有关是一定的,但到底是什么,没有任何证据,只有猜测和臆想。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只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一旦暴露,那就会捅破天。”慕容嫣然话中有话,就是不肯捅破那张窗户纸。 “为什么?”况且假装愕然问道。 慕容嫣然苦笑着摊摊手,然后竖起右手食指指了指天。 第二十五章 身份捅破天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比窦娥还冤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二十六章 比窦娥还冤 况且不再追问了,他从慕容嫣然诚挚的语调中听得出来,她说的是实话,她知道的都已经说了。?随{梦}小◢说шщЩsug1a当然,她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又是怎么想的,未必会说出来,别人也没有权利干涉。 萧妮儿和那个小姑娘走在他们前面几步远的地方,两人却悄声叽叽喳喳说了起来,显然这一会的工夫,两人就熟络上了。 况且自然能听清她们说什么,居然是在讨论北京的各种零食小吃,这也是萧妮儿的最爱,没想到小姑娘居然也是个吃货。 慕容嫣然对况且笑了笑:“这孩子就是喜欢各种零食。” “她叫什么?”况且小声问道。 “不许告诉他,师傅,绝对不能告诉他。”小姑娘耳朵尖,马上回头尖叫起来。 “好好,不说就是,干嘛这么紧张。”慕容嫣然苦笑道。 “名字都成忌讳了,至于吗?”况且皱眉苦笑。 “不是忌讳,可就是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况且倒是诧异了。 “第一你是个大坏蛋、大色狼,告诉你了谁知道你会起什么坏心思。”小姑娘一本正经道。 况且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诧:“我?你给我戴的这帽子也太大了吧,退一万步说,我就算是你说的这种人,敢对你有什么坏心思?我还想多活几十年呢。” “这个嘛,算你识相。”小姑娘果敢道。 “这不是识相不识相的问题,我可是亲眼见过你……”况且忽然闭上了嘴巴,然后看看周围没人,这才放下心来。 “你见过我什么?怎么不说了?你倒是说啊。”小姑娘一头的雾水,她没明白过来况且说的是她在凤阳杀人时的风采,还以为他抓住自己什么小辫子了。 “没什么,没什么,对了,你刚才说了第一,那么第二条呢,继续说。”况且赶紧转移话题。 “不,你先把刚才的话儿说完。”小姑娘有些急了。 “没什么,我就是亲眼见过你的狠劲,什么什么都不眨眼的样子,谁还敢招惹你?”况且模糊道。 “嗯哼,你知道就好。” “我当然知道,那第二条呢?”况且紧追不放。 “你还真想听啊,你自己都做过哪些缺德事自己不知道?”小姑娘斜视他道。 “缺德事?”这次轮到况且糊涂了,他也是自信虽然做到一些荒唐事,但绝对没做过任何缺德事,好歹他也是理学弟子好不好,而且是陈氏理学的衣钵传人。 “艾玛,不说了,那些缺德事你能做出来,我却说不出口。”小姑娘忽然一跺脚,不理况且了,拉着萧妮儿就向前走。 “啥啥啥,说不出口……”况且看着慕容嫣然,还是满头雾水。 慕容嫣然笑道:“她就是这小孩性子,口无遮拦,你认真就输了,永远搅不清的事情。” 慕容嫣然知道小姑娘说的缺德事指的是什么,就是李香君那桩事。小姑娘一直以为况且是使用诡计把李香君骗到手的,而且连带着把人家丫环和宅子一起骗到手。 那个雨夜,她们负责况且的安全,结果况且跟李香君的第一次风流韵事就被她们无意中感知到了,以她们精神透视的功力,那才叫真正的脑补,跟亲眼看到的没任何区别。 虽说当时她们立马放弃了继续感知,况且跟李香君两个人的香艳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接下来的事还用想吗? 小姑娘就是从那件事起对况且的印象坏到了极点,认为他就是个大色狼,大骗子,仗着自己有才有貌有钱,专门欺骗漂亮女孩子,而且道貌岸然,满嘴文雅。 如果况且不是她们的特殊保护对象,小姑娘即便不找他的麻烦,估计早就弃他而去了,保不齐还会给他身体某个部位留下永久的记号。问题是她加入了这个组织,承担了终极使命,那就是保护况且的安全。这就叫上了贼船啊。 几个人继续走着,只是况且再也没有那种松散的心境了,看着小姑娘的背影,总觉得心里有点发虚,他在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可是真没想起来哪件事值得一个小姑娘如此鄙视。 “是那位苏州头牌的事。”慕容嫣然见他双眉紧锁,费力思索的样子,实在不忍心,只好提醒一句。 “香君?香君怎么了,我对香君很好啊,从没做任何缺德事啊?”况且更糊涂了。 “还没做缺德事,自己假装伤心,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骗的那位姐姐动了芳心,结果你就把人家骗到手了,这还不缺德?”小姑娘回头怒目道。 “还有这事?好妹妹,赶紧跟我说说,一句都别漏。”萧妮儿来了兴致,拉着小姑娘的手热切地道,她当然知道况且跟李香君的事,也知道他们的真正关系,可是两人怎么走到一起的,她却不知道。 “姐姐,这事你打听干什么啊,我说了都怕脏了自己的嘴,你听了也就是伤心罢了。”小姑娘深表同情地看着萧妮儿,为她的遇人不淑感到无比凄凉和悲哀。 “别啊,我就喜欢听这个,说给我听,我一点都不伤心,真的,好玩呢。”萧妮儿没心没肺的笑道。 “我说两位,这可是大道上,人来人往的,你们还是回去后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这些吧。”周鼎成回头笑道。 “人来人往的?这路上没有什么人啊。”小姑娘看着静悄悄的街道,一脸的迷惑。 “隔墙有耳,这两边都是墙啊。”周鼎成指着街道两旁人家的围墙说道。 “哦,那就回去再说。” 小姑娘其实并没有告诉萧妮儿的打算,她一个女孩子家,每每想到那天夜里的事都会羞得面颊发烫,好像自己做过什么亏心事似的,哪里好意思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周鼎成的话恰好给她解了围。 “哦耶,某人在外面好像秘密挺多的啊,回去八一八吧。”萧妮儿走过来,笑眯眯看着况且。 “这……这也不算什么秘密吧,你不是都知道的吗?”况且摸摸脸颊道。 “我是知道,可是知道的是结果,不是过程,我要的是过程,是细节,不是说细节决定一切的吗?”萧妮儿来劲儿了。 “嗯,好好好,细节细节,回家慢慢说。”况且推搪道。 “嗯,一听就是糊弄,没有真心实意。大哥,你可是天天跟着他的,说说吧,他瞒了我们姐妹多少事?” “我天天跟着他?那是现在,以前在苏州我从来不跟着他,我啥都不知道。”周鼎成急忙撇清,这两边他哪头都不好得罪,不然绝没有好果子吃。 “算了,以前的既往不咎了,以后咱们两个可得看紧点儿。”萧妮儿很大方地甩了下手,好像真的一下子把过去都甩掉了。 “姐姐,你不能这么饶过他,这种人啊,得勒住他。”小姑娘急忙拉着萧妮儿的手捏了一下。 慕容嫣然苦笑摇头,这孩子就是实心眼,人家夫妻打情骂俏的,你跟着掺和什么啊,还当真了,丫头就是丫头。 她对况且的事最清楚,知道李香君那一家人都是盐帮打包送给况且的,不接受还不行,因为这个,况且差点跟盐帮翻脸。后来况且提出为盐帮开辟一条海外通商渠道的要求,这事儿必须由他们向海外君王组织通报情况,自然也就查明了事情的来由。 君王组织包括勤王派里一些人对此事有些不满,觉得况且痴迷女色,为了自己逍遥快活,竟然做这种亏掉血本的生意,他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根本不知道一条海外安全通商路线意味着什么。 不满也罢,冷嘲热讽也罢,却不能把况且的话儿当耳旁风,最后君王组织还是答应了这个要求,只是有个前提条件,等况且亲自到了海外,这条约定立即启动生效。这等于也是一条反制约。 况且并不知道事情的后续,他也不关心,当时他只关心李香君和那三个丫环的安危,至于海外贸易生意,他根本就不知怎么回事,爱咋咋地吧。 盐帮也很满意,毕竟这是以最小的代价赢得最大筹码的交易,虽说兑现是在以后,可是他们押注的也是将来,根本没想过马上能实现。 以几个美女换取一条代表着黄金珍珠玛瑙的海外贸易安全通道,天下哪里有这么美的事情。盐帮明白的很,这只不过是跟况且达成了一个意向,他们许诺的丰厚的保护费同样也是在约定实现以后才会兑现,退一步说,哪怕最后根本不能实现,他们交好况且,榜上他身后的势力,那就赢大发了。 至于勤王派和君王组织,都是各自心里都有一笔账,觉得怎么样都不算亏,这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他们受制于上几代传承下来的约定,必须接受况且的指令。这就是一盘相互制约的棋,你走一步,我才能走一步。 对于这件事,况且是满意的,至少李香君她们得到了完全的自由,而且安全也得到了充分保证,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这样一笔三方面都糊涂着的账,居然是皆大欢喜,每一方都认为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所以一切相安无事,唯独小姑娘始终耿耿于怀,却又不知道个中奥妙。 “哎,我说在苏州你没做过太多欺骗她们的事吧?”周鼎成偷偷溜到况且身边,心虚地问道。 “你胡说什么啊,我是那种人吗?你居然也这么看我?”况且义愤填膺。 “这个……谁敢保证啊。”周鼎成两手一摊。 “你……叛徒。”况且马上找到了自己鄙视的目标。 “我不是背叛你,而是觉得这事没法保证啊,毕竟你不是我。”周鼎成咧嘴笑道。 冤啊,简直比窦娥还冤。 况且不说话了,直接越过萧妮儿和小姑娘,大步走在前面,一瞬间觉得这世上再无可以完全相信的人了。 第二十六章 比窦娥还冤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基友秘语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二十七章 基友秘语 中午,一行人在一家饭店落座,饭店伙计用讶异的目光打量着来客,心里止不住开始八卦起来。{随}{梦}小说 {sug][lā}不过,他们的行头在一般人看来的确有点奇怪,慕容师徒完全是出家人打扮,还带着面纱,况且几个完全是俗人,如何就混在一起了呢。 看不顺眼是一回事,可是看到这几人的气势,敢上来惹事的还真没有,大不了就是好奇看几眼,然后背后议论几句。 况且自然不理会这种事,而慕容嫣然师徒,对一般平民几乎是视而不见,若不是随着况且,这种乌七八糟的地方她们根本不会驻足,吃饭就更别提了。 “公子,饭后还是赶紧回去吧,大街上人杂不安全。”慕容嫣然目光扫了扫四周劝道。 “师父怕什么,不是有我们在吗?”小姑娘不以为然道。 这一路上小姑娘一直和萧妮儿叽叽喳喳说话,也不知怎么两个人一下子就热乎上了,先是并肩走,过后就是手拉手,到了饭点,两个人还是腻歪在一起,嘀嘀咕咕,把况且看的张着口说不出话来,都是一样的人,这人缘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哩。 “上次的事是意外,不会经常发生的,这不是天子脚下嘛。”萧妮儿跟小姑娘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也帮腔道。 慕容嫣然看看况且,归根结底最后还得况且发话,她只能劝说。 况且点头笑道:“没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有些事越是怕,越是找上门来,在家里待着也未必就保险了。” 他如此一说,慕容嫣然只好闷头不语,目光扫了一下周鼎成。 周鼎成立即露出嘿嘿一笑的神情。 “嗯,你这几句话说的还算像点样子,有一点男子汉的气魄。”小姑娘罕见地赞许道。 况且笑道:“多谢夸奖。” 况且和周鼎成陪着慕容嫣然喝酒吃菜,她并不是出家人,却不食荤腥,只是吃素菜,酒倒是喝,只是喝的不多。 慕容嫣然话很少,弄得况且也不好说什么,周鼎成更是不敢乱说话,每说一句都要掂量半天才敢开口,桌子上,就萧妮儿和小姑娘两人虽然近似耳语,却能畅所欲言。 况且听着两人的对话,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妹妹……小女子的话语半径,无非是脂粉、女红、各地零食美食如何如何,这小姑娘可是一代女侠啊,也不过如此。天下女人大概都一样吧。 “你甭看我,她跟着我只是修行,并没有出家,生活习惯和你们是一样的。”慕容嫣然感觉到了况且的不解,立刻回答道。 “前辈也不是出家人吧?”况且问道。 “我不是,当初像她似的跟着我师父修行,我师父也不是出家人。”慕容嫣然道。 “那您这是什么门派?峨眉派还是金顶派?” “哪里有什么峨眉派,无稽之谈,我只是住在峨眉山金顶上,无庙无观,只是一个人修行罢了。”慕容嫣然坦然道。 “就这么简单?”况且有些不敢相信,也难以想象一个人怎么能在峨眉金顶上修行,别说修行,就是生存都很难吧。 “那还有什么复杂的,其实修行是最简单的事,俗世的事才最复杂,最麻烦。”慕容嫣然淡淡道。 “前辈虽说只是一个人,却比得上任何门派。”周鼎成适时恭维一句,也许说的是实话。 “怎么是一个人,还有我呢。”小姑娘听到这话不愿意了,转头插了一句。 “对对,是您两位堪比任何大门派。”周鼎成急忙改口。 “峨眉金顶是什么地方?”萧妮儿不解地问道。 “就是峨眉山的山顶啊。”小姑娘答道。 “那为啥叫金顶,是金子铺的?”萧妮儿继续问。 “哪里有什么金子,就是这么个叫法。不过,早上日出时还有黄昏落日时,山顶的确是一片金光,看上去整个地方都金灿灿的。”小姑娘不无自豪的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你们在山顶上怎么过日子啊,吃什么啊?”萧妮儿丝毫不羡慕山顶上的生活,她可是山镇上的人,知道一个人在山里过日子是怎么回事。 “有人送粮食啊,山顶有菜地,可以种菜,山里也有各种野味。”小姑娘乐滋滋的道。 “听上去是不错,可还是不如在城里过日子方便吧。”萧妮儿皱眉说道。 “他们是修行,不讲究过舒服日子,要的就是简朴。”况且笑道。 况且心里有些羡慕,若不是俗事缠身,他也想找个清静的地方静修一年半载,起码试试入定的滋味,城里的生活固然舒服惬意,但心不静。 “想过舒服豪华日子,可以去他们武当山啊,他们的日子跟帝王差不多,住的都是宫殿。”小姑娘指指周鼎成,话语中略微有不屑的意思,显然对武当派的豪奢不满意。 “那个,我们武当派也不算什么的,要论这个,还是天师教他们,那才叫堪比帝王。”周鼎成真不愧是武当派的高手,一个四两拨千斤,就把矛头转移到天师教那儿去了。 “各家有各家的修行法,最好不好乱比。”慕容嫣然显然不想徒弟抨击别的门派,敷衍了一句。 “对了,天师教的人前辈认识吧?”况且忽然想到一件事,问道。 他不知道天师教算不算勤王派的人,不过凤阳那场混战他们站在了他这一边,跟慕容嫣然并肩作战。 “天师教的人?当然认识,你要找天师教的什么人?”慕容嫣然反问道。 “嗯,我有一样奇怪的东西,想找他们名宿高手鉴定一下。”况且道。 他是忽然想到自己那幅闹鬼的地狱图了,现在根本打不开,这铁定是闹鬼无疑,所以想找天师教的高手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要说天下各门派中,对鬼研究最深入的别无他人,唯有天师教。 当然天师教里的派别也很多,精于内功的、精于符箓的、精于驱鬼禳灾的,况且也不是特别明白其中的奥妙。 “好吧,哪天我请一位天师教高手过来,有什么问题你直接跟他说。”慕容嫣然答应道。 “多谢!”况且微微拱手。 他现在根本不敢把那幅地狱图带在身上了,可是扔掉又舍不得,毕竟是救过他多次命的东西,如果不是无意中把那幅画卷带在身旁,他可能根本到不了北京,在路上就死过几回了。 虽说这是件护身的大杀器,他却也不由的担心,怕这东西有一天噬主,鬼物这种东西哪里有什么道理好说,聊斋里的鬼都通人性,决不能完全相信。 周鼎成不由缓缓摇头,他明白况且的意思,却不支持况且的想法。且不说天师教的人能不能解开谜团,弄清楚画卷究竟变成了什么东西,根本就不应该让任何人知道有这个东西存在。 “你们两个搞什么鬼啊,神神秘秘的,难道是基友秘语?”小姑娘看着两人的神情,不禁起疑道。 慕容嫣然瞪了小姑娘一眼。 “他有两幅自己画的画,也不知怎么搞的,每次一挂出来屋子里就阴森森的,他觉得可能是闹鬼,就想找个明白人看看。”萧妮儿全然不忌讳地说道。 “还有这事?”小姑娘倒是诧异了。 “哦。”慕容嫣然哦了一声,明白了,她的确是多次感觉到况且的住宅里阴气森森,以前还没怎么在意,只是以为老房子了,可能时代久远,再加上况且家里人实在少,所以才会这样,此时才明白居然是这两幅八卦的画闹的。 “可不是吗,每次他一挂上画,我们都不敢进他的书房,就他一个人敢在里面呆着。”萧妮儿神情紧张地道。 “那我要看看,我还没见过能闹鬼的画呢。”小姑娘倒是兴奋起来了。 “其实不用天师教的人,前辈看看就能明白了。”周鼎成急忙道,听他的话,似乎对天师教的人还不是很放心。 “这也好。”况且点头。 慕容嫣然没推迟,她倒不是自负,而是感觉到了威胁,如果况且家里真有闹鬼的画,对况且岂不是最大的威胁,而且近在肘腋,她根本防护不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没有伤人的事发生吧?”慕容嫣然真的有些不放心了。 “没有,是我自己画的,至于为什么会阴气森森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倒是不受影响,就是别人受不了。”况且解释道。 他心里暗想,伤人不伤人?都吞噬了好几个高手的魂魄了,还敢说不伤人?若真是不伤人,他就不用伤脑筋了。 他当然不能把两幅地狱图的战绩说出来,这里面有太多的隐秘,只能烂在肚子里。两幅画引发的一连串事件,萧妮儿和周鼎成也不是全知道。 “事不宜迟,吃完饭咱们赶紧回去看看。”慕容嫣然的心猛然抽紧了。 大家也不多说话,吃完饭后就赶回况且的家,到了书房里,萧妮儿去安排丫环们烧水烹茶,周鼎成和况且陪着慕容嫣然师徒落座。 “会闹鬼的画呢,快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小姑娘是急性子,坐也坐不住,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叫嚷道。 况且打开锁着的书橱,拿出那两幅地狱图来,递给慕容嫣然。 小姑娘抢先接过去,想要展开画轴,可是用尽力气也打不开。 “咦,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粘在一起了,还这么牢固,你用的什么糨糊啊?”小姑娘累的手都软了,还是没打开。 第二十七章 基友秘语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画轴如魔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二十八章 画轴如魔 “我根本没用糨糊,不知怎么就粘到一起了。?随?梦?小说 suglā”况且解释道。 “有一种糨糊叫吗?”小姑娘撕扯着画卷,脸都憋红了,还是不见一点动静 “嗯,这倒是有些意思了。” 慕容嫣然也慎重起来,她可是知道自己的弟子虽然年纪小,力气可是比壮汉还大太多,练武的人的力气跟一般人的力气本来就有质的区别。 她接到手里,先不忙打开,而是抚摸画卷,试着去感应,结果感应不出任何东西,手感就是画布,没有任何异样。 “你没粘?它怎么合在一起了,你这人真是好奇怪。”小姑娘根本没想到自己打不开一个看似普通的卷轴,感觉脸上大大的无光,以为况且故意坑她呢。 “我就是蒙圈了嘛,才找你们这些高人鉴别的嘛。”况且叫屈道。 “世上有什么糨糊牛胶能让你打不开的?绝对不是粘的。”周鼎成为况且作证,还不忘隐含着恭维小姑娘一句。 “你们是一伙的,你们两个都不是好人。”小姑娘这才觉得颜面好看些,依然悻悻道。 慕容嫣然暗自发力试了试,也是没能打开。她暗地里心惊,别说一个卷轴,就是一口锁着的铁箱子,她也能掰开,可是这卷轴却如焊死了一般纹丝不动。 况且和周鼎成巴巴地凝视慕容嫣然的动作,心里也是忐忑,既希望她能打开,又有点恐惧,天知道打开后里面冒出什么鬼东西来,不错,里面如果有东西冒出,一定是鬼东西。 “师父,你也打不开?”小姑娘错愕道。 “我再试试。” 慕容嫣然把卷轴放在桌子上,然后双手十指在卷轴上弹动着,犹如弹琴一般。 况且看不懂,周鼎成却能看明白,慕容嫣然用的是她本门有名的金刚指,那可是江湖传说中最负盛名的几套武功之一。 看似轻轻的弹指,实际上,就是金石在她的指下立马就会化成齑粉,周鼎成看得心惊肉跳,以为卷轴要成碎片了。 然而事实却让人大跌眼镜,一切如常,卷轴依然毫无任何变化,卷轴连一点凹凸都没有出现。 慕容嫣然更是吃惊,她能感到她指上的力道全部被画布吸收了,就像把石头扔进水里一般,甚至还不如,石头入水还有涟漪,这卷轴一点反应没有。这说明了什么呢?这水太深太广了。 “公子,这画是你画的吗?”慕容嫣然问道。 “嗯,是我画的,开始时没有什么诡异的现象,后来不知怎么就这样了。对了,画完的那一天,忽然间暴雨雷霆的,然后这画就自己飞走了。”况且第一次说出这真相。 “自己飞走了?果真如此!?”慕容嫣然有些不信了。 “吹牛吧你,不是画飞走了,是天上的牛在飞,都是被你吹死的。你怎么现在不飞到天上去的呢!”小姑娘嘲讽道。 “暴雨雷霆?是你跟李香君第一次那个晚上?” 慕容嫣然忽然想了起来,她那天的确感觉到天象有些怪异,却不知怎么回事,况且居然说跟这幅画卷有关,她一时间也不敢相信。 在她的眼里,况且还是个孩子,不过比她的弟子大两三岁,年轻人说话有些不靠谱是正常的,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嘛,吹嘘一下也是有可能的。 “您……您怎么知道?”况且惊愕的差点站起来,他心思百转,难道她一直在监视自己? “跟李香君第一次?是哪个晚上啊,妹妹知道吧。” 这时萧妮儿正好端着茶进来,一边将茶杯放到四个人跟前,一边有些醋意地问小姑娘。 “知道啊,就是前年的一个晚上。”小姑娘此时也有些心虚地说,她不是心虚监视况且,而是觉得那天看到了让自己羞羞的事。 她虽然是用神念感知到的,可是这种感知大多时候比亲眼看到的还要清晰。她在这方面有天赋,如果说别的功法只能算登堂入室的话,她这方面能力却已经不亚于她师父了。 “你们一直监视我?”况且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被监视在况且是家常便饭,在苏州时他就被苏州府和中山王府的人同时监视着,也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这种过度保护他一向不赞成,却也没办法。不过这种监视好歹还是停留在他的大门外吧,大门里面的事,监视的人根本看不到。 可是现在慕容嫣然给他的感觉却是自己的任何情况都在她们掌控中,睡觉穿衣吃饭,甚至跟自己女人的事一件不落,吃喝拉撒完全透明,他实在是接受不了。 “这……”慕容嫣然也有些感觉不好解释了,监视况且当然完全是好意,为了保护他。可是他不知情,跟个二傻子似的,一旦知道了,二傻子当然就要起义了。 “什么叫监视啊,我们是在保护你好不好。你以为好玩啊,整天紧张兮兮地盯着你,就怕有人突然间加害你,多累人啊,你真是不知好歹。”小姑娘爆发了。 她说的是实情。这种监视是最费神念的,就像你一直用眼睛盯着一个地方看,一看大半天,眼睛会累成什么样?同理。 她们虽说都是专门修炼出的能力,却也不代表不累人。所以小姑娘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可愧疚的,倒是很想让况且付出相应的报酬,只是这话说不出口。 “其实我们也感知不到太具体的东西,就是感知一下你周围的气氛有没有异样的风吹草动。”慕容嫣然说道。 这话当然是假话,况且也明白太多水分在里面,不过他倒是情愿如此,不然真是太尴尬了。 “妹妹,那一天怎么回事?咱们到别屋喝茶去。” 萧妮儿倒是起了好奇心,拉着小姑娘的衣袖就要出去“密谈”。 小姑娘看看卷轴,摇头道:“改天吧,我还要看师父怎么打开这个鬼东西呢。” 说到鬼东西,忽然间屋里的人都感觉到了一股阴森的气息在弥漫,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 “还真是鬼东西啊,闹鬼啊。”小姑娘张大了小嘴,小声囔道,她心里也有些打鼓了。 活人她不怕,不管什么人她都不怕,可是鬼呢,她还真是有些畏惧的。 “还是锁起来吧,别真放出一个活鬼来,那样的话,恐怕天师教主来了都没救了。”周鼎成也忐忑不安起来。 “没事,我就是想要看看它究竟能闹出什么鬼来,现在的问题是根本感应不到里面有任何存在。”慕容嫣然一脸凛然,丝毫不惧,她相信天师教主能做到的事情,她一样能做到。 虽说她对鬼物毫无研究,而且一向不相信天师教那一套,认为那都是故弄玄虚,诓骗哄人的勾当。她自信自己的能力,不会有任何她对付不了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鬼物。 “你们还是先出去吧,这里的阴森气对你们不利。”她顿了一下,对大家说道。 “姐姐,那咱们别的屋喝茶吧,我把你这个坏男人的事跟你好好说说。”小姑娘找个借口起身拉着萧妮儿走了。 周鼎成还强撑着,况且倒是不惧这个。 现在的阴森气说起来还不算浓重,他曾经把里面的所有画卷都挂起来,那时候的阴森气绝对比得上十八层地狱,不过也许是出自他的手笔,对他并无什么影响。 慕容嫣然又开始在画卷上抚琴一样弹弄着,这一次不是金刚指,而是琵琶手。 周鼎成看着她的手势流动,如同波涛涌动,这才是慕容嫣然的绝技之一,不要说落到人的身上,就是隔着三尺远,也能把一个人体内的骨骼筋肉化成血泥,比他的武当绵掌威力大太多了。 慕容嫣然施展琵琶手,把一套琵琶手的招式都施展出来后,画卷还是丝毫动静没有,唯一的变化就是屋里的阴森气愈发浓重,如同雾气弥漫一般。 周鼎成再也支撑不住,悄悄溜走了,不过这番观摩不是毫无所得,他从慕容嫣然一整套的琵琶手上还是有所悟,所以见好就收,不敢再逞强待下去了。 “公子不怕这种阴森气?”这是慕容嫣然没想到的,不免有几分惊愕。 “嗯,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可能是我自己画的画吧,对别人有影响,对我倒是没有任何影响。”况且苦笑道。 “对了,你说过这幅画自己飞走了,是怎么回事?你后来又怎么得到它的?”慕容嫣然暂时罢手,她虽然还有一些绝技没有施展出来,不过她估计就是把全部绝技都施出来,打开这幅卷轴的可能性也不大。 尤其令她骇异的是,她可是一点点从柔到刚,再到刚柔相济,试过各种力道,这卷轴即使是精钢铸就而成,也早该化成碎片了,可是这区区画布竟然毫无损伤。她想不出世上真有能抗住她琵琶手的物质。 在放出招式的同时,她能感知到这卷轴就像是一块无比硕大的海绵,而她的力气就像水,无论她花费多大力道,瞬间就被卷轴吸收了,涓滴不留。 她的能量都去了哪里?这才是最让人骇异的地方。这些能量一旦反制,那将会是什么灾难的场面?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 “那天的确它自己飞走了,后来是在那个恶贼韩子平的身上找到的。这中间有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了。”况且老实回答到。 “就是韩子平毙命的那天?”慕容嫣然愈加骇异起来。 况且点点头,韩子平正是这画卷的起源,一切怪异也因自韩子平而起。 第二十八章 画轴如魔 恋耽美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相邀同居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二十九章 相邀同居 韩子平本是空空道门的高手,因为身体突发性病变退出空空道门,随后变成一个空前恐怖的灭门杀手,况且的一系列地狱图直接呈现了发案现场的真相。随梦小说suglā 最后完成的两幅地狱图不知怎么起了变故,在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飞走,然后在几百里外杀死了韩子平。 这虽然符合兵符的一些特征,不过况且现在还不敢确定这就是兵符,因为兵符都是一次性的,可是这两幅画却救过他多次命,有点像兵符他爹了。 现在,况且开始对这两幅画产生了恐惧心理,这玩意儿根本不受掌控,谁也指挥不了它。虽说噬主的可能性不大,但万一伤害了其他人,尤其是自己的亲人、朋友,那也是大麻烦。还是把它缩锁在橱柜里安稳些。 对此事的始末,慕容嫣然不清楚,那天晚上她只是察觉到了气象异常,并没有意识到是这两幅画在作怪,后来韩子平究竟如何在数百里之外被杀死,也是个不解之谜。 况且进京一路上遭遇刺杀,都能化险为夷,她一直以为是大内高手保护有力,根本没想到跟这两幅画有什么关系。 此时屋子里的阴森气越发浓重,两人真就是如同置身五里雾中了。 慕容嫣然皱眉沉思,她虽然很想继续试下去,却觉得把握不大,说道:“公子还是先把画收起来,改天我再找几个朋友一起过来参详。” 况且点头道:“也好。” 他把画放进橱柜锁好,那些浓雾状的阴森气一点点消退了。慕容嫣然见到这些变化,不由大为惊叹,苦笑道:“这画一直有如此诡异的现象吗?” 况且想想道:“差不多,只是现在比以前散发出的阴森气重了些,速度也快了些,画卷粘在一起也比以前更牢固了。”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今天倒是见到了这桩奇事,要不是亲眼所见,说什么都不能相信。” “前辈,咱们还是换个屋子吧,这里呆着实在不舒服。”况且起身道。 慕容嫣然虽然没有感觉到这阴森气有什么威胁性,但不舒服是肯定的,而且费了好大力气打不开画,心里也堵得慌,于是起身笑道:“好吧,其实我们该走了。” “何必急着走,我还有事请教呢。”况且道。 两人出来后,却见萧妮儿和那个小姑娘都等在外面。 “师父,你打开那个鬼东西没有?”小姑娘抢先问道。 “没有。”慕容嫣然摇头道。 “若不是萧姐姐说真是你画的画,我绝对不会相信。你究竟画的是什么鬼东西啊?”她继续问道。 “我的话就这么不可信?”况且笑道。 “那是当然,尤其是女孩子,谁信你谁上当。”小姑娘仍然不客气。 慕容嫣然道:“这孩子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不得对公子无礼。” “没事,我倒是喜欢她这样说话,简单、直率。。” “听到没有,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是两相情愿的事。”小姑娘一说完,蓦然捂住嘴,觉得自己说得有些不对。 况且和慕容嫣然、萧妮都笑了,她带着面纱里面还有面具,况且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却也能感受到那种女孩子的娇憨。 “师父,那画呢?咱们何不带回去研究研究?”小姑娘转移话题道。 “这个……不好吧。”慕容嫣然迟疑道。 她也曾动过念头,想把画带回去研究,但一看况且的神态就明白了,因此没有开口。 “还是放在这里吧,有我在,还能有些保障,要是离开我,就怕有怪事发生。”况且委婉道。 这两幅画虽然吞噬过一些人的魂灵,却一直在保护他,每当他受到致命威胁时,这两幅画便会自动感应,除此之外,就跟无识无灵的一般画没有任何区别。 “说的像你真有什么能耐似的,你能保障什么啊。”小姑娘不满意地哼道,或许她只是感觉呛况且很有意思。 “这孩子。”慕容嫣然瞪她一眼,小姑娘这才闭嘴了。 “公子刚才说还有事要说?”慕容嫣然又问道。 “嗯,是这样,我觉得您两位在外面租房住还不如这里方便,何不就住进来,我这里就是人气太少了。”况且道。 “这个不行,老实说,今天这样接触已经违规了,在一起住更是不妥。”慕容嫣然道。 “为什么?”况且和萧妮儿一起问,显然萧妮儿也有此意。 以前,况且只知道她们两人经常跟在自己身后,却不知她们住在哪里,现在知道她们就住在附近,那又何必,还不如干脆住进来,像一家人似的,安全性岂不是更高。 慕容嫣然连忙摇头,她心里明白,今天已经触犯规矩了,也就是她,在勤王派中的地位很高,若是换一个人,哪里敢如此接触况家公子? 为什么?不要问为什么!这是几辈人传下来的规矩,必须遵守,没得商量。 勤王派表面上看是非常松散的组织,一般都是纵向联系,没有横向接触,所以派里的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究竟哪些人是自己一伙的,只知道敌人是谁。 慕容嫣然也是到了北方后,才有人跟她接触,因为她要近身保护况且,就有一些特权,知道许多联络地点和联络人,先前她只是知道北方这里的规模,却不知道具体的人物。 “规矩,又是规矩。”小姑娘撅嘴道。 “规矩究竟谁定的?”况且也略感不满。 “老辈的规矩,违背不得。”慕容嫣然苦笑道。 她倒是愿意依从况且,住进来就省了很多力气,不用经常用神念监视况且的动静,万一有事发生,保护也更及时。可是规矩就是规矩,自然有它的道理。 “这规矩不妨改改,太祖宝训我已经触犯了一条,我不是没事吗?咱们这儿的规矩,我也触犯一条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后果。”况且道。 “这个……我还是跟人商量一下,再给你回话吧。”慕容嫣然想了想道。 “好吧。”况且也不便强求。 两人把慕容嫣然师徒送出府去,周鼎成没有出来,况且回去后才发现他居然罕见地在打坐静悟,似乎已魂游物外。 “你是不是就想看看那位小妹妹长什么样啊,拼命地拉人家住在家里。”萧妮儿笑道。 “这是什么话,我是那种人吗?”况且反驳道。 “你当然不是那种人,不过我可是知道你最好奇了,一直以来不就想知道这位小妹妹的姓名跟长相吗?慢慢来,等我给你打听出来。”萧妮儿笑道。 “嗯,这一点你说对了,我就是奇怪她的身份。” 况且对小姑娘好奇纯属被她引起的,姓名坚决保密,这就奇怪得很,另外他也非常想知道她究竟戴几层面具,这比她长得什么样更重要。 “有她们保护,咱们是不是就能经常出去溜达玩了?”萧妮儿问道。 “嗯,没她们保护也一样,我最近不怎么出去,是心里有事,不是怕什么。”况且道。 “你不怕我还怕呢,上次的事我现在还经常做噩梦。我不是怕自己怎么着,就是怕你出事。”萧妮儿说着,身子靠向了况且。 “知道。”况且也顺势搂住她,然后回屋等待周鼎成“悟道”完毕 慕容嫣然师徒刚刚转过街角,还没走到自己租的房子跟前,一辆车忽然疾驰而来,在她们面前骤然停住。 车夫下车后躬身道:“慕容前辈,请上车,有人请二位说话。” 慕容嫣然苦笑一声,看来今天这次公然跟况且的接触还是被人发现了,这就有人请喝茶了哟,别说还真及时呢。 “什么意思?我们要是不想去呢?”小姑娘脸一侧,不望着对方,冷冷地反问道。 “这个,两位还是上车的好,不然会有更多的人来请。”车夫也是冷冷的态度。 “上车吧,看他们有什么要说。不过我们离开了,这里怎么办?”慕容嫣然指了指况且的住宅。 “您放心就是,我们有人暂时接手。”车夫道。 “那就好。”慕容嫣然挥手制止弟子继续说话,拉着她进了车里。 等她们刚坐稳,车子马上启动,快速在大道上奔驰起来。 此时还未到黄昏,天上却已经铅云密布,又飘起一阵阵的小雪,看样子不等到晚上,就可能又要有大雪降临。 “师父,他们什么意思啊,这不是逼迫咱们吗?”小姑娘坐在车里愤懑道。 “今天咱们触犯规矩了,自然要有个说法,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慕容嫣然淡淡道。 她倒是不怕有什么处罚,勤王派南方北方本来就是两大块,要处罚什么的也得南方那面的人发话,她相信,凭自己在派里的地位还有这些年的功劳,不至于受到处罚,估计就是北京这里的人想给她们一个下马威吧。 “据我所知,请您去跟今天的事没有关系,而是更重要的事。”车夫在前面说道。 车夫的声音并不大,隔着厚厚的车门还有里面包着的毯子,他的话却是如在对面所说,慕容嫣然心头微惊,看来倒是蛮重视她的,派来的车夫都是高手。 第二十九章 相邀同居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章 神识较量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三十章 神识较量 经过况且住宅时,慕容嫣然感应到了附近有几个气场格外强大的点,应该就是派来接替她们的人,她只是不知道这是暂时接替,还是要把她们踢走,心下不免有一丝忐忑。◢随*梦*小◢说щЩшsug1a 她们师徒可是从江南苏州起,一直暗中保护况且几年了,慕容嫣然对况且已经萌生了保姆对婴儿的那种感情,总是怕自己不在,婴儿会出什么问题。 虽说北方这边不会玩忽职守,派来的人应该不比她差,可是保卫这种事,还是对保卫目标了解得越细致越好,这样才能准确判断哪里有潜在的危险,也便于在最佳时机出击。 小姑娘气得撅着嘴,不停地玩着手指,一道细丝出现在她青葱般的手指上,正是慕容嫣然传给她的绝门武器:断情丝。这是她脾气上升,想要大杀四方的前兆。 慕容嫣然握住徒弟的手,传过一道心意;少安毋躁。 感受到师父的心意,小姑娘手指间的细丝一隐就不见了。 车子在大街小巷中穿行,过了半个时辰,才在一个胡同里停下,车夫打开门,站立在一边。 慕容嫣然带着弟子下车,眼前是一座在京城很普通的住宅,看样子像是商人住的,两座擦得铮亮的石狮子,红漆朱钉大门,一股暴发户的味道。 慕容嫣然心里明白,这里是一个精心掩饰的联络点,里面的主人估计也就是组织里地位很低的人,专事联络接洽事宜。 像这样的联络点她知道的已经有十几处了,都是紧急联络点,当然也有十万火急时才可以去见的联络人。 这样的联络点在北京有多少?在北方有多少?她不清楚,但她相信绝对比南方的规模还要大一倍,北方是皇权掌控最严密的地方,应对的手段必须比南方多很多才行。 蓦地,她心中有一丝迷惘,南北方如此庞大的规模,如此庞大的组织,连她都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有多大的能量,这一切的一切不过都围绕着一家人甚至一个人在运行。这究竟是为保护一个人打造的组织,抑或还是纯粹变成了一个另外的强大的组织,这还不算海外的君王组织。 “两位请进吧,里面有接待的人。”车夫见慕容嫣然踌躇不前,以为她心有顾虑,就说了一句。 慕容嫣然携手弟子走了进去。 她们走到大门前,大门上的一个小门打开了,她走了进去,并没有受到轻视的感觉。官场中人讲究大开中门迎接的场面和派头,江湖中人不在意这些。 里面两个穿着仆役服饰的人对她们躬身行礼,然后转身在前面带路,一句话也没说。 慕容嫣然还好,小姑娘却不高兴了,在南京,她们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备受尊重,要么就是对他们畏惧如虎,现在却给她们一个冷遇。 她气的鼻子哼哼,脚下的雪块石子踢得飞舞。 穿过一条两旁都是花池的小路,来到正房前,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拱手笑道:“有劳前辈大驾,实在是有急事相商。里面请。” 慕容嫣然回了一礼,小姑娘却冷哼道:“什么急事,我们看是神经病发作,不就是跟他接触一次吗,有什么要紧?” 那人听见这话,略微一怔,然后打个哈哈:“不是,不是这事,今天是另有要事相商。” “到底是我八卦,还是你们八卦,就怎么这么巧,我们前脚刚从他家出来,后脚就被你们截住了?!”小姑娘怒气不减道。 “好了,别多说了,究竟怎么回事,进去就知道了。”慕容嫣然淡淡道。 她们刚要进去,那人却又笑着躬身一礼:“前辈,多有得罪,您请进去,这位妹子暂时到别的屋里等一会吧。” “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分开软禁吗?”慕容嫣然也动气了,而且还感受到一丝威胁。 “不是,绝对不是。前辈不要报里并没有此人的资料。 慕容嫣然一直对秦士宁耿耿于怀,当初他们在况且归向何方一事上发生争执,结果惹得况且大怒,从此跟两个组织都疏远了。这给她带来了许多麻烦。 她不惜触犯规则接触况且,也是想要消除上次的不良影响,眼见目的差不多达到了,此人突然间又冒了出来,简直是个丧门星。 “慕容大姐想多了,我胆子再大,也不敢在你们的地盘上撒野,这可跟我无关。” “慕容,此事是我决定的,跟别人无关,你要出气就进来说吧。今天有要事商议,你的弟子不便参与进来,她的等级不够。”里面传出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 慕容嫣然冷静下来了。 她听得出这是十万火急时才会出现的联络人之一,也是她在北方的上司b。 “妹子,先委屈委屈你到厢房等一会,会有人陪着你,不会无聊的。”最先迎出来的人赔着笑脸道。 他可是久闻这师徒两人的手段,还真怕况不好,好合在一处杀出去。 她对北方这边的人一向反感,虽说都是一个组织的,却坐不到一块甚至还带有些敌意。 她的神识清晰感应到了周围,只是在慕容嫣然进入的房间碰了壁,这不是比喻,而是实实在在的铜墙铁壁,她能感知出这道铜墙铁壁也是神识铸成的。有一位比她的神识强大太多的高手阻挡住了她的进入。 小姑娘大吃一惊,她自己最为自豪的就是神识感应力,这方面她师父都经常赞叹有加,多年来很少遇到对手,今天这是有麻烦了。 她不甘心就此罢手,加强神识力冲击那道铜墙铁壁,她的神识就像一股水流撞在坚固的堤岸上,只能反激而回。 “哼。” 她不服气,再次集聚所有的神识力集中攻击一点,好比打不过人家,就上去咬一口一样,想要在这面铜墙铁壁上钻出一个洞来。发力半天,却依然无果。 “好个倔强的小丫头。”她感应到一个人的声音,只是这声音是神识发出的,而不是真实的声音。 “哼,欺负小孩子,你就这点出息。”小姑娘也用神识冷嘲道。 “小孩子的确是,不过你的神识倒是出奇的强大,天底下这样的小孩子也是绝无仅有了。”那个神识赞赏道。 “知道就好,有本事跟我师父较量。”小姑娘激将道。 “孩子,别试了,我们没有恶意,咱们都是一家人,也不用较量。这样做不是防备你,而是今天的事只能保留在那间屋子里,屋子外的人一概不能得知。” “装神弄鬼。”小姑娘冷哼道。 不过她也的确从那道神识感应出足够的善意,就像一个和蔼的长者在笑呵呵看着自己,心中的敌意顿时减了大半。 此时屋子里慕容嫣然的神识传出一道意念:“我们在商量事,你好好等着就是,不要惹事。” 感应到师父的话,她心里才安然,逐渐把全部神识收回。 收回神识的瞬间,她才感觉周身疲乏,浑身都是汗水,她吓了一跳,仔细一想才明白,在刚才的神识“大战”中,对方虽然只是纯粹的防守,还是让她的神识损耗太多了。 她心中不免有些后怕,这要是真正较量的话,她恐怕接不住对手的一招吧。 第三十章 神识较量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大狱将兴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三十一章 大狱将兴 傍晚,小雪变成大雪,不仅不亚于昨天的雪,而且似乎更大了。{随}{梦}小说 {sug][lā} 况且和萧妮儿站在屋廊下赏雪,看着周围一片纯白,心境似乎也清净起来。 一个仆人拿着一张名帖过来,到了况且跟前躬身道:“少爷,有人来拜访您,见还是不见。” 况且心中纳闷,这是什么人啊,大雪天访客,也是够执着的。这大半年来况且不知拒绝了多少人拜访,奉行低调为上原则,能躲则躲能拒则拒。 京城和其他地方不一样,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好歹是有官职的人,有些规矩也得遵从,一些礼仪更得有讲究些。安排个接待客人的门房是最要紧的,看似礼貌,实则是一道防风墙。 罩着少年才子的头衔,以名士狷狂为自己的古怪行为遮掩,这一切在江南好使,到了京城恐怕是行不通了。 萧妮儿也是纳闷:“赶紧看看是谁啊,这大雪天的一定有要事。你还是见见吧,起码让人家进来暖和暖和再走。” 他接过名帖一看,笑道:“是赵二哥,他怎么也跟我扯淡来了,直接进来就是了。” 他把名帖塞到袖子里,然后走到大门处迎接。 来到门房,果然看见赵阳和鲁豪二人在那里搓手跺脚,旁边还站着几个赵阳的家人。 “二哥,你怎么也学会装了,直接进来就是了嘛。”况且笑道。 “我是想啊,可是你这位门房太尽职了,非让我拿出名帖,说是看你在不在家,有没有空。我也得守规矩啊。”赵阳苦着脸道。 况且奇怪道:“那你上次来,他怎么没拦着?” 赵阳笑道:“上次我来时,你的门房不在,我就直接进来了。” 门房听了这话,心里恨的想咬赵阳几口,这不是在况且跟前给他上眼药吗? 况且对门房道:“这是赵二老爷,以后只要我在家,赵二老爷登门,不用禀告我,直接进来就行。” 门房唯唯诺诺着,回到门前的小房子里去了。 “大人,小人这两天没来,是跟二老爷办正经事去了。”鲁豪上前拱手施礼道。 “嗯,既然是二哥使唤你,不用跟我说。”况且摆摆手。 “我没事使唤他干啥?就是想起来一件事,让他给我跑腿找一些东西,还算是命好,真找到了。” 赵阳和况且一边走着一边说道,鲁豪一个粗豪的汉子小狗似的跟在后面,就像一个打手。 “二哥来了,怎么不直接进来?”萧妮儿迎过来笑道, “被你们的门房拦住了,没能进来。”赵阳道。 况且把刚才的事说了,几个人又笑了一回。 况且的生活现在是回到极简模式了,其实他在南京两个家里,上下规矩都是很严格的,尤其是在武城侯府,等级森严、规矩严明,只是他平时不管事,对这些也就不大在意。 听到赵阳的声音,一直打坐静悟的周鼎成这才出来,跟两人见过后,大家都在大厅里落座。仆人端上茶后,萧妮儿就去厨房安排宴客的酒菜去了。 况且眯起眼睛道:“这大雪天二哥不好好在家喝酒赏雪,怎么有兴致跑我这儿来了。” “当然是有事。你说过不想让人看到我来你这儿,今天这雪大的邪乎,我估计不会有人来找你,对我来讲正好就是机会。” “要紧事?”况且皱着眉头问道,他从赵阳的语气里感觉到一丝不妙的味道。 “哈哈,这个待会儿再说。这大雪天的你总得招待我们一顿美酒吧,我听说你藏了不少百年以上的陈酿。” “百年以上?一瓶两瓶倒还可能,多了也没有,二十年以上是有保证的。” 况且并不好酒,不过周鼎成喜欢,所以平常总是通过各种关系搜罗美酒,反正花况且的银子他一点都不心疼,况且在锦衣卫的职务每月有美酒茶叶的配给,这些酒基本都是周鼎成一个人包了,小君有时候会过来大喝一顿,却不常来,尤其是这些日子,这家伙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根本不露面。 不多时,酒菜上来,赵阳给鲁豪使个眼色,鲁豪就笑道:“周大人,咱们还是去别的房间边喝酒边向您讨教些拳法真经吧,我知道您那些都是法不传六耳的。” 周鼎成明白了赵阳的意思,搓搓手带着鲁豪去了别的房间,赵阳带来的仆人早就有人安排着在一间厢房喝酒去了。 “二哥,干嘛把他打发走,我看鲁豪还是挺可靠的。”况且问道。 “嗯,有些事宁可小心过头些,也别大意。”赵阳收起脸上一贯性的嬉皮笑脸,正色道。 “究竟出了什么事?宫里传出不好的消息了?”况且有些心急。 张居正这里没有派人来找他,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莫不成是武定侯那里有了消息?这些功臣世家在消息灵通这一点上倒是比一般的大臣强很多,因为他们普遍在宫里有内线。 “没有消息,就是这一点才可怕。家父说了,像你这种情况,皇上早就应该表态了,可是皇上却像忘了这件事似的。所以……”赵阳忧虑重重道。 “所以什么?皇上没有表态起码比他要处罚我家况且强吧。”萧妮儿正好过来,说道。 “弟妹有所不知,据皇上身边的人察言观色,最近这些日子,皇上少言寡语,似乎有什么心思,又似乎要做什么决断。要知道,这些人可以说是皇上肚子里的蛔虫,皇上想干啥他们一打眼就会明白。”赵阳道。 “我相信,宫里的人个个是人精。”况且神色郑重起来,这是生死攸关的事,而且关系到家人的安危。 “那几个人对家父说,你这次可能真的要有大麻烦了,所以最好事先做好退步。” “退步?什么意思?” 在况且理解中,退步可以有好几种解释,一是提前安排好保自己的人,比如徐阶、张居正甚至高拱,按说只要这三个人愿意保自己、甚至只要徐阶、张居正肯保自己,皇上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毕竟徐阶还是首辅。 可是,目前他是锦衣卫的官员,属于皇上私人队伍,皇上可以越过六部、内阁安置一个人,当然也可以越过外廷这些大臣机构了惩罚一个人。关键在于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做? 皇上若要惩罚他,一定另有原因,绝不会是因为一道请求开放海禁的奏疏。张居正曾经说过,皇上对开放海禁有自己的打算,只是碍于祖训,无法提出来。现在况且做了出头鸟,遭到言官弹劾,六部甚至内阁中的某位大学士请求严惩,也都在预料中。 况且在上书前已经想好了,而且甘愿冒这个风险,赌的就是皇上的心机。 他唯一没有预料到的是皇上出现了反复,举棋不定,就难免夜长梦多啊。 按照他的构想,皇上要么借此机会联合徐阶、高拱、张居正这些内阁大学士,强行推行海禁开放,要么为平息言官乃至一些大臣们的怒火,采取周瑜打黄盖的方法惩罚他,应该不会出现其他情况。 赵阳似乎看出些况且的心思,笑道:“你们这些文人就是喜欢瞎想,我说的退步只有一个意思,就是赶紧跑路。” “逃跑?”况且吃惊道。 “当然,不逃跑还等着被皇上整死啊。”赵阳做了一个捏蚂蚁的动作。 “整死?凭啥啊,就因为他给皇上上了一道什么……什么来着……”萧妮儿一下子想不起来奏疏这个词儿了。 “奏疏。”赵阳提醒道。 “对,奏疏,就因为他上了那么个劳什子,皇上就要往死里整他,凭啥啊?”萧妮儿叫了起来。 “弟妹,皇上做事没人敢问凭啥,他想做啥就做啥,不需要理由的。”赵阳笑道。 “皇上就能不讲理啊?”萧妮儿叫道。 “这个……皇上还真能,还没人能怎么样。”赵阳笑了,他对萧妮儿的反应倒是毫不奇怪,毕竟知道皇上如何做事的人还真不多。 况且笑了笑,在给张居正做见习幕僚的这些日子里,他深刻理解到了,皇上也不能为所欲为,大多数时候、大多数事也都得遵从规矩,得听从大臣们的决议,尤其是内阁大学士们集体通过的决议,皇上一般都不会驳回。 相反,大多数时候,皇上做事比外廷大臣们受拘束更多,也就是说,他得比大臣们更讲规矩。 唯一例外的就是内廷和锦衣卫,这属于皇上的私人事务,可以随意处置,任何人不得干预。 况且想到这里,不禁脊背冒凉气,皇上任命自己为锦衣卫指挥使,不会是故意把自己调到皇家范围内,好任意处置吧? 倘若真是如此,这岂止是不妙,而且是大大的不妙,说明他真的可能要性命不保了。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皇上不表态为什么比表态还严重?”萧妮儿听了半天,还是没能明白这里面的道理。 “皇上不表态有两种可能,一是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就这么压下了,另外一种可能就很不妙了。” “什么可能?”况且、萧妮儿一齐问道。 “皇上可能要兴大狱。” “什么?”萧妮儿还是没听明白,却被大狱这两个字吓得差点晕倒。 “不可能!”这是况且叫出来的。 第三十一章 大狱将兴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二章 秘密通道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三十二章 秘密通道 “不可能,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家老爷子却不这样想,据他老人家说,给他消息的那几位的预感是最准的,比国师预测天下大势准确多了。◢随◢梦◢小◢说Щщшsuglā” “可是没道理啊。皇上要兴大狱,这是要整我?太小题大做了吧?”况且大叫不可能就是因为这个,皇上真想把他怎么样,也就是传道旨意的事,没必要这么折腾。 “你想啊,这次你上书,大家都认为是别人指使你做的,你就是别人手里的枪,有人说指使你的是张大人,也有说是徐相,也有说是你师傅和魏国公,反正说什么的都有。这是大小臣工们想的,可是皇上会怎么想?我看皇上不会把矛头对准你,要整也是整那个指使你的人,这叫隔墙打牛。”赵阳慢条斯理道。 “可是,并没有这个人啊?”况且急了,他最怕的就是会牵连到别人,而且如果牵连,就一定是对他最亲近最重要的人。 至于张居正和徐阶,他一点都不担心,一个是帝师,一个是成了精的老狐狸,他们想要脱身,比抖落身上一片落叶都容易,不管怎样的境况都无法困住他们。 高拱至今也没表态,的确是修炼到了片叶不沾身的境界。 “二哥,那你说的退步,是怎么个退法啊,除了逃跑就没别的办法了?”萧妮儿也不管听懂听不懂了,反正她感觉得出来况且有危险,这就是了不得的大事。 萧妮儿明白,跑路这事在况且这儿根本行不通,哪怕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也不会走这条路,除非被人绑架。 “还真没有别的办法,这里不是南京,想躲是躲不了的。”赵阳无奈的摆了摆手。 “你说的皇上身边的人是指在司礼监里的人吗?”况且追问道,他得考虑这情报来源的可靠性。 “不是,是伺候皇上穿衣服吃饭的宦官和宫女,别看他们没有司礼、秉笔太监尊贵权利大,要论对皇上心思的了解,他们可是更胜一筹。”赵阳说道。 况且心中缭乱,他也不知该怎么辨别这条消息,不过武定侯让儿子大雪天来通知他,一定是有道理的。他不了解宫廷内部结构,所以也难以分清哪些人的消息最可靠。 按道理来说,皇上不至于因此大兴冤狱。况且对这条消息还是持怀疑态度,觉得可能性不大。 “跑路?怎么跑啊,他现在根本逃不出京城。我早就劝他离开这里,他不听啊。” 按萧妮儿的想法,况且早就不应该继续留在京城当官了,这哪是当官啊,纯粹就是被软禁在这里,哪里有回到江南当个自由自在的才子舒服?当武城侯府的二老爷那就更别说了。 但是况且告诉她,自从跨进京城那一天起,各种利害关系都像一根根蛛丝般把他牢牢困住了,他哪里也去不了。 赵阳笑道:“所以啊,我这几天忙得不亦乐乎,忙什么?就是给他找一条出路。” “那你找到了吗?”萧妮儿急不可耐地问道。 “当然,这就是,请上眼。” 赵阳说着,解开外面的皮袍,又解开里面的小衣,然后珍而重之地拿出一个紧贴在胸前的锦囊。 “哈哈,二哥,你这里面有什么锦囊妙计啊?”况且被他逗乐了。 “是什么?让你猜三遍,若是能猜到我就拿出来,若是猜不到,就等着受罚吧。”赵阳得意洋洋道。 “二哥,你就别卖关子好不好。”萧妮儿真急了。 “哎哎,弟妹,你们拿出点诚意好不好,你们根本不知道我为了里面的东西费了多大的劲,这还算是命好,找到了,哪能就这么容易拿出来。”赵阳邀功道。 “好,那我就猜上一猜。你策划的跑路路线。”况且笑道。 “这人太聪明了就没劲了,你就不能故意不猜中吗?也能让我有点成就感。”赵阳气道。 “那你也弄点难猜的啊,这三岁小孩子都能一下子猜到。”况且无可奈何道。 “就是,在我家况且面前卖弄小聪明,二哥,你这可是关公门前耍大刀啊。”萧妮儿得意洋洋道。 “得,得,你们两口子一个敲锣一个打鼓的,还让人活不活了?”赵阳一副糗大了的表情。 “怎么样,拿出来吧,你的锦囊妙计。”况且勾了勾手指头。 赵阳打开锦囊,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来。 况且接过来打开看看,却没看明白,这是一幅粗糙的画,不仅如此,这张纸年代也不短了,况且根据他并不丰富的对纸张鉴定的知识,初步判断这绝对是百年故物。 “二哥,这是什么啊?”况且看了半天,上面只是划着一条条管子状的线条。如果说这就是逃跑路线,他可看不出怎么个跑法。 “怎么样,也有你看不懂的东西吧。”赵阳得意了,总算扳回点颜面。 “嗯嗯,的确是看不懂,承蒙二哥指教。” 况且虽说根本不打算跑路,却也不好拂赵阳的盛情,再者说来,万一真的大祸临头,他没打算让萧妮儿跟周鼎成一起给自己陪葬,有条出路对他们或许还是有用的。 “说起来也简单,地下通道,而且可以直接穿过护城河到北京城外。”赵阳道。 “什么?二哥,你没弄错?从内宫通向城外的通道是在南京皇宫,不是北京,你是不是弄糊涂了。” 况且这样说当然有道理,据说建文帝当初就是通过皇宫里的秘密通道潜出南京城,然后一去无踪。 “南京皇宫里那条通道究竟有没有还是传说,至少没人亲眼见到。这个吗……哼哼。”赵阳哼哼两声,又卖起关子来了。 “你接着说,这条通道你亲眼见到了?”况且有些糊涂了,难不成北京这里也有一条通道不成? “那是当然,我昨天就从这条通道出的京城,然后又回来了,这才确定这条通道的可靠性。”赵阳怕况且不信,信誓旦旦道。 “可是京城怎么会有这样的通道,难道没人发现?” 况且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建立城池就是为了管理城里城外的出入,官府绝对不会容许有这样的通道存在,难道是私盐贩子偷挖而成? 那时候所谓走私基本就是走私食盐,米面布帛朝廷没有实行,自然不用走私。海上贸易货物运往内陆的很少,即便有,不是朝廷所需就是有势力的大人物的专用品,可以冠冕堂皇的运输,根本不怕查。 “这条通道我根本不知道,也没听说过。不知我家老爷子开了哪门子脑洞,忽然想到他小时候听祖爷爷给他讲过的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二哥快说。”萧妮儿最喜欢听人讲故事了,况且给她讲的故事早就超过一千零一夜了,她还是喜欢听故事。 “是这样,我家老祖宗当初是跟着成祖起兵的,永乐爷被困在京城时,府里只有后来的英国公张英、荣国公姚广孝,另外就是秘密召集来的八百壮士,当时这八百壮士已经准备跟北平守军拼死一搏。”赵阳说道。 “嗯,这个我知道,那时候永乐帝还是燕王,他的三个亲兵卫全都被建文帝裁撤掉了,而且调离了北京,燕王手上只有这八百壮士,他还在燕王府里练兵,铸造兵器等,为了怕练兵和铸造兵器的声音传出去,他还叫人养了许多鸡鸭,每天弄得鸡飞狗跳的,来掩饰这些声音。” 况且熟知历史,当然知道燕王上位前的各种桥段,比这更稀奇的事情还有不少呢。可是,这跟那条通道有什么关系? “按说通道这事还是英国公张英提出来的,按照荣国公的意思根本不用准备什么,永乐爷天命在身,怎么着都能夺取天下。当时的永乐爷跟英国公其实都不怎么相信荣国公的话,所以一直在暗中做准备,从当时的燕王府挖掘一条通道,通到了京城外。当时的打算是万一被守军堵住府门,就用八百壮士抵抗,然后永乐爷就带着家眷逃到京城外,在外面召集旧部。” “还有这一条?可是永乐实录里没有这些记载啊。”况且诧异道。 “这是永乐爷脸上无光的事,哪能落在纸面上,就算当时知道的人也不多,我家老祖宗是当时八百卫士里的一个头领,亲自监督挖掘了这条通道,这件事也就在我家一代代传了下来,大家都不当回事,以为是哄小孩子的故事。” “既然通道在皇宫内,你怎么进入皇宫的?”况且疑惑道。 “我当然进不去皇宫,告诉你吧,这条通道的也不在皇宫里。”赵阳得意洋洋道。 “你不是说当初是在燕王府里挖掘的通道吗,一定在燕王府内,现在的皇宫可是在燕王府的基础上扩建的。”况且还是有些糊涂。 “这你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皇宫的确是以燕王府为基础扩建的,不过不代表就把燕王府都包括进去。当初永乐爷练兵的那地方就在皇城外,只是这些事现在已经没人知道了。” “对对对,老祖宗比咱聪明呢。”萧妮儿开心得像个孩子似的。 “我这几天忙得不亦乐乎,忙个啥?我翻遍了家中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苍天不负有心人,居然找到了这张图纸,这可是我家老祖宗亲笔画的呢。”赵阳言毕站了起来,摆出一副志得意满的架势。 第三十二章 秘密通道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天命有乎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三十三章 天命有乎 况且有些惊呆了。◢随◢梦◢小◢说Щщшsuglā 他实在没想到京城居然也有一条秘密通道,难道朱家子孙都有这爱好,无论在哪里,都要设置一条秘密逃生的通道? 不过想想当时身为燕王的朱棣,危机重重,这样做也是万不得已。 说白了,朱棣当时其实是被软禁在燕王府中,如同瓮中之鳖,伸手可捉。北平的守军都是建文帝派来的,城里的士兵们没事喝醉了酒就在街头磨刀霍霍,还大嚷着要“杀王”。 若不是官军里的一位张姓首领叛变,突然倒戈向朱棣,朱棣能不能逃生都是个问题,所以朱棣“靖难”成功后,终生称这位张姓首领为“恩张”,从不叫他的名字,而且封之为侯爵。 此人之倒戈的原因也很奇怪,是因为他母亲相信朱棣是有天命的人,决不能以戈相向,所以逼着儿子叛变朝廷,这位首领又是个大孝子,听从了母亲的话。这或许就是天意吧, 当时燕王府外层层叠叠都是官军,此人居然换上妇人衣服,坐着一顶轿子进了燕王府,向朱棣输诚,朱棣由此人相助,这才能绝境反击成功,居然以八百壮士打败数万北平守军,夺取了北平城。 朱棣一生功过且不论,他的成功却是比任何屌丝逆袭更为惊人,其中原因只能归之为天命,这种成功案例在中国历史上绝无仅有,无法复制。 赵阳把这张图纸放在桌上,然后给况且讲解通道的,中间的路线,还有终点所在。 就在皇城外的一片空地上,而且有一棵老槐树做标志,老槐树已有两百多年历史,应该是大明朝诞生之前就存在了。 通道里面弯弯曲曲,算是一个不太复杂的小型迷宫,这是为了防范万一有追兵,如果不知道路径,就算不会困死在里面,至少也很难快速找到正确的路径。 通道的终点则是在护城河外的一片小树林里,到了这里,就可以鱼游大海般逃之夭夭了。 讲解完毕,赵阳把图纸放到锦囊里递给况且。 “兄弟,贴身收好,关键时刻就是救命法宝。我在里面放置了一些油灯、粮食和清水,就算在里面呆上些日子都没问题。”赵阳说道。 “多谢二哥。”况且诚挚道谢。 虽说他没想到逃跑,可由此看得出赵阳的心意,若不是诚心诚意想帮他,决不会把一个家庭传说当成真实存在,然后花费九牛二虎之力找到这张图纸,还冒险去亲身体验。 “这件事是我害了你,我当然得负责,你若出了事,我姐那边不说,我家老爷子就能把我的皮扒下来。”赵阳苦着脸道。 “这事真跟二哥没有关系,前前后后我都想过了才做的。完全是我自己的主意。” “是啊,我姐来信也说她不敢相信,你聪明绝顶,怎么会做这种傻事,还问我们你是不是另有深意。兄弟,你是不是有别的意思我不知道,也猜不出来,反正在我看来,这件事你办的傻透了。” “嗯,我赞成。”萧妮儿拍着雪白的小手附和道。 她是不理解,本来处境就够危险的,况且干嘛还要火上浇油,做这种根本没有胜算的事情。这就如同一个人被吊在空中,性命系于一线,竟然自己拿刀把这“一线”割断了。 “弟妹,咱们这是英雄所见略同啊。”赵阳哈哈笑着干了一杯酒。 “擦,我就是要把自己置于死地,然后看会不会有人救我,都是谁会来救我。”况且自嘲道。 “你就认定会有人救你?当然,会救你的人很多的,现在几个国公侯爵还在想办法,毕竟你也是咱们功臣世家的一分子,说什么也不能轻易就让朝廷给办了。关键是能不能救得了你,你这次闯的祸太大了。跟你说先皇当年也有放开海禁的年头,先皇手腕够强硬吧,可思量再三,还是没敢提出来。当今皇上更有这心思,谁不喜欢白花花的银子啊,皇上缺钱缺得厉害呢。可是问题是阻力太大了,这阻力可能连朝廷都没法解决。” “你放心吧,二哥,这次我不会有事的。”况且很肯定地道。 “是吗?你是不是真有什么保命秘诀啊,说来听听。”赵阳道。 “没有,不过我跟成祖他老人家一样,身上有天命。”况且大笑起来。 “鬼话。你这是自我安慰吧。”赵阳也跟着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况且还真不是瞎说,他身上那条金龙据说就是天运,这个只有他心里明白。 天运是什么他不懂,估计也就是天命吧。他是这样理解的。 所以他把自己置之于死地,也是有这条天运金龙在身,这是他相信自己最终会履险如夷的保证。 敢于将自己的性命和一家人的安危系之于虚无缥缈的天运,这人不是白痴就是疯子,况且下定决心做一回白痴或疯子。不过,他也是没办法,唯有如此才有可能破局,不然的话,皇上很可能会不咸不淡晾他个十年八年,他只能始终活在心惊肉跳之中。冥冥之中,他有这种感觉。 赵阳、鲁豪走后,况且把这件事告诉了周鼎成。 “还有这事?真的假的。”周鼎成叫了起来。 “你也没听说过吧。”况且笑了。 “真没听人说过,我在宫里也混过几年的,认识的人也不少,从没有听人说过这事。”周鼎成一脸懵逼。 “要知道真假也好办,哪天咱们按照这图走一遭就是。”况且道。 “嗯,小君前些日子还说想要挖条通道呢,可惜天寒地冻的,根本没法挖,他还后悔的了不得,后悔没在秋天时动手。这倒真是及时雨啊,缺什么来什么。”周鼎成喜出望外道。 “真到了那一步,逃出去有什么用,朝廷会满天下通缉你,除了落草为寇,没地方可以存身。”况且苦笑道。 “也未必,像岭南、云南这种地方朝廷就鞭长莫及。当然海外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惜你不愿意去。” 况且不言语了。 “就算他愿意,左姐姐、石榴姐还有孩子们怎么办,这才是他不愿意走的原因吧。”萧妮儿道。 “那都不是问题,别说一家子,真要想走,就算几百号人也能安全出去。当然,不愿意到海外,在内地也一样可以找到安全的地方落脚。”周鼎成道。 况且倒是相信勤王派有这个能力,哪怕他不走,勤王派估计也能把他藏在一个安全地方,一辈子都不会被人发现,但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正大光明地生活在阳光下。 晚上上床时,萧妮儿想劝劝他,但看看他的脸色又摇摇头,打消了主意,她知道在这件事上况且是铁了心的,宁死不悔。 对于这条秘密通道,况且只是觉得好奇并不是很在意,慕容嫣然曾经当面向他做出过保证,不管怎么说,勤王派还是比单单一条通道可靠多了。 通过一条通道也就是逃到城外,之后怎么逃亡还是个难题,勤王派可是有遍布全国的地下网络,而且成熟可靠。 “你不愿意走就算了,不管怎么样,我都陪着你,不过是不是先让家里人躲到安全的地方去?”躺在床上半天,萧妮儿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你放心吧,事情还没到那一步。我心里有数。”况且道。 “你心里有数就好。”萧妮儿叹息一声,侧身睡了。 第二天早上,他正吃早餐时,忽然门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叫道:“少爷,大事不好了。” 况且心头一沉:“怎么了?” 门房上气不接下气道:“少爷,好几十号官府的人,好像是捕快,在外面让少爷去见他们。” 萧妮儿蓦地起身,差点撞翻桌子:“他们是来抓你的吧,你还是快逃吧。” 周鼎成也站了起来,杀气腾腾道:“你们两人跟我来,我给你们杀出条血路,只要冲出去,外面会有人接应。” 况且两手握拳,心思百转,低声喝道:“镇静,还是先弄明白怎么回事再做决定。” 此时庭院中喧嚷声一片,大叫着请况大人出来。 “不好,他们打进来了。”萧妮儿脸上登时变得毫无血色。 “我出去见见他们。”况且毅然道。 “不行,太危险了,让我出去问问他们怎么回事。”萧妮儿突然间坚定起来,横身拦住况且。 “没事,他们好像不是来抓人的,我能听出来。” 虽然况且没有慕容嫣然师徒那种神念感应能力,耳力却是惊人,他能听得出来这些人的声音里和呼吸中没有肃杀的气流,所以想先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况且心里早有准备,即便真的是来抓捕他,他也不会逃,被抓这一点他已做了最坏的打算。 “也行,外面好像只有二十几个人,就是有事,我也能把他们杀光。”周鼎成脸上显露出了一股杀气,浑身筋骨立了起来,刹那间好像换了一个人。 况且走出去,看着房门前一个身穿锦衣卫服饰的头领领着二十几个人站在台阶下,人人都佩戴腰刀,不过脸上的神色倒是没有抓人的气势。 锦衣卫的?难道皇上要下手了,可是这光景又不像啊。 “你们擅闯我府邸,究竟为了何事,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况且大声喝道,把官架子摆得十足,倒也是威风凛凛。 第三十三章 天命有乎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实职指挥使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三十四章 实职指挥使 不知是他神威过人,还是以德服人,那些人听到他的喝声,齐刷刷都单膝点地,双手抱拳举过头顶,大声唱和:“我等见过指挥使大人。随梦小说suglā” 况且一下子愣了,这是什么阵势,自己真有张翼德的风采,把这些人慑服了? “大人,我们是被调遣来担任大人的护卫的。”当头那个首领起身道。 “担任我的护卫?”况且愣了。 此时周鼎成和萧妮儿也出来了,周鼎成还顺手把况且配给的腰刀提了出来,随时准备大杀四方,看到这光景,两人也都愣住了。 那个首领从胸前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双手呈给况且:“大人,这里面是兵部文书,末将也是早上才接到的。” 况且拆开信封上的火漆封印,这是兵部文书特有的封印,别的部的文书都不会用这种封印。只要封印被破坏,里面的文书就会作废。 圣旨或者密旨一般都是用特殊编织的锦囊,这种锦囊织线紧密不说,还有特殊的手段防止私自拆启。 况且拿出文书,上面的确盖着兵部大印,上面只有几行字:奉圣命,着授寄禄锦衣卫指挥使况且转为实职,即时生效,每日须至锦衣卫指挥使都司当差。 文书尾部由兵部尚书签署,不是画押,而是实名亲笔签署。 皇上把我转实职了?我真的成武官了? 况且饶是聪明绝顶,一下子也没反应过来,这是他根本没想到过的事。皇上此举是什么意思,难道果真让周鼎成猜中了,皇上想让将来的理学宗师给他当警卫?让一个数学老师去教体育? 皇上不会好面子到如此境地吧? “恭喜大人,这位是夫人吧,末将等见过夫人。”那个首领又向萧妮儿抱拳行礼道。 “见过夫人。”下面单腿跪着的人也一齐喝道,然后站起来伸出手张着:“请夫人打赏。” 况且笑了:“你们这些人要点脸面好不好,这才见面就要赏钱。” 首领笑道:“大人转实职,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末将等当然得讨喜钱。另外啊,大人手面豪阔可是名声在外,末将就等着跟着大人发财了。” 萧妮儿此时真是喜出望外,她原本以为末日降临了,没想到居然是大喜事,当下喜笑开颜:“好,好,当然要打赏,当然要打赏,喜钱每人都有份啊。” 那个首领笑道:“夫人说好的,外面还有几十号人呢。” “还有?哦,没事,多少人都没事。”萧妮儿此时哪里还把钱放在心里,喜事哪里还有怕大的。 寄禄指挥使是一回事,实职指挥使又是一回事,两者可是天壤之别。 按说这的确是天降喜事,可是况且却高兴不起来,他不知道这里面是怎么回事,但他相信这里面一定有猫腻,有他料想不到的事将要发生。 当下这些人都自报家门,那个首领是锦衣卫百户,名纪昌,后面都是总旗,小旗、校尉等人,大致相当于伍什长、什长、伍长,外面候着的当然就是普通的锦衣卫人员,也称为力士,都是从民间精挑细选出来的勇猛健壮、擅长格斗的人员。 况且来不及多想什么,就把外面的人都叫进来,纪昌又率领这些人集体参见况且。 这是一个一百多人的精兵护卫队,况且看着这些健壮的汉子,不管他们会不会武功,这身体的确都是力士级的。 纪昌和总旗、小旗都身着飞鱼服,那些校尉则是斗牛服,力士的服装没有特殊标志,但也非常漂亮,每人都佩戴着锦衣卫特有的腰刀,也就是被人羡慕的绣春刀。 况且看着这些人的服装,也是暗暗讶异,按说以这些人的品阶,服装有些僭越了吧。飞鱼服一般只有武官一二品大员才能穿,文官也就是大学士、尚书侍郎的才有份,还得皇上特赐,因为这是武将服。 况且以前虽只是五品官,但因为寄禄是指挥使的空衔,锦衣卫的人员比一般朝廷编制要高一二级,所以得赐飞鱼服是正常的,没想到这百户总旗小旗的也都有,斗牛服也是高级武将的官服,却被锦衣卫普及到一般的校尉级了。 当然锦衣卫的编制比正常官军高了许多,就是那些力士都是军官级的,而不是士兵,但即便这样,所着服装也有些过奢了。 锦衣百户是正六品,总旗、小旗、校尉逐级递降,力士则是副九品,属于最底层,却比士兵高许多,更不用说锦衣卫的诸多特权加身,就算是朝廷大员对锦衣卫的人员也是敬而远之。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法司对锦衣卫的特权都是恨之入骨,连带着对锦衣卫人员也没有好印象。 萧妮儿在家里总是预备着一些银子,可是今天还是不够发,就让仆人拿着银票去附近的银庄兑换了一张银票,运回来半车银子。 她和况且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力士一百人,每人赏五十两银子,就是五千两,校尉十人,每人赏百两,小旗五人,每人赏二百两,总旗两人,每人赏五百两,百户只有纪昌一个,赏一千两,一下子就扔出九千两银子。 银子取回来的当口,况且和纪昌正在安置这些人马,每个人都是骑着马来的,而且马匹跟况且在武城侯府里的那些护卫的马匹一样精良。另外,锦衣卫卫士每人还有一匹马,全都养在自己的马场里,有事出京时才能领取。 况且买的房子里有很大的马厩,但放进一百多匹马显然就不够用了,商量后,在这里留下二十匹,其余的还是放到锦衣卫马场里饲养,有事时再去取。 这些人以后就要在这里驻留了,还得安排他们的宿舍,好在他们一切都有官家配给,这个倒是不用况且出钱养着,他们不但自己带来了被褥衣装,连厨师厨具都带来了,另外还有专门照料马匹的马夫等等,总而言之,就是一支精简过的小型军队。 况且还是有些心神不安,他弄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问这些人当然没有答案,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兵部的文书只是正常调遣所需,实则他们是奉锦衣卫都指挥使路行人的命令而来,而且言明是皇上特旨。 “这是怎么回事?” 况且和周鼎成都一副惊呆了的样子,彼此用眼神询问对方。 周鼎成更是发呆,他也是混过内廷,熟知朝廷典故,从来没见过锦衣卫寄禄人员转授实职,更何况是指挥使,锦衣卫一共只有四个指挥使的位置。况且转为实职指挥使,是朝廷增加编制了,还是准备撤换掉哪个指挥使? 在锦衣卫弄个百户千户什么的并不难,只要祖上有功,或者一二品武将大员积累功勋、资历,都有可能让子孙荫袭个锦衣百户。 以况且为例,他是武城侯府的人,武城侯府历代单传,只有袭爵的,没有承继荫袭的,所以几代的荫袭下来,况且当个锦衣千户完全正常,但指挥使还是过高了。 也就是说锦衣百户这类官光靠祖上的荫袭就能得到,千户也不难,可是再想向上一步,熬到指挥使、镇抚使、都指挥使,不是说有多难,而是根本不可能。因为这些人就像宫里的十二监的太监一样,必须是皇上的心腹,不可能凭资历、军功获得。 “别多想了,反正是好事,至少表面看是这样吧。”周鼎成苦笑道。 “表面看是好事,万一隐藏着更大的祸事呢?”况且笑不出来。 “还能有多坏?你想想啊,今天若是皇上派锦衣卫的人来抓捕你,又是什么情况,现在不是天差地别的好事吗?” “不对,若皇上真派人来抓捕我,还在我的预料之中,可是这件事不对劲儿,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况且浑身不自在,急得直挠头。 “你还预料自己被抓?”周鼎成倒是惊诧了。 “当然,这是我能料想到的十几种可能之一,可是就是没有预料到今天这种情况发生。” 况且就像跟人对弈一样,穷尽分析对手的一切可能着法,甚至还分析到种种变量,但皇上这一招真如天马行空一般,直接落到棋盘上了。 让对手懵逼,这就是最强大的招数! 这只能说他原来对皇上的分析判断有误,回去后得重新做出分析判断,不然问题会愈发严重,直至失控。 当然,他知道自己无法掌控局势,但是他可以借势,而且有多种势力可以让他借助,这才是他敢于冒险的倚仗。现在,很显然事情的进程提速了,已经进入关键阶段,若想实现愿望,一定不能按部就班,必须出奇制胜。 在他的细致分析里,当今皇上只想当个垂拱而治的圣君,讲究的应该是无为而治,把治理国家的事务都交给高拱、张居正他们来处理,别看徐阶现在还是首辅,实则已经过气,就是个牌位。皇上为何需要这么个牌位,应该是给高拱上位做铺垫吧,将来高拱为首辅,张居正为次辅是铁定的,若不是陈以勤急流勇退,退出这个圈子,三驾马车的格局就在眼前了,当然陈以勤究竟是真退,抑或是以退为进,现在还无法定论,说不定哪天皇上一封特旨传到内阁,陈以勤即刻上位大学士,完全有可能。 第三十四章 实职指挥使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收买人心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三十五章 收买人心 自嘉靖朝以来,内阁大学士的产生需要六部尚书侍郎公推,再由皇上批准,皇上不能直接任命大学士,但这只是不成文的规矩,毕竟皇上是有特权的,只在于用不用。~随~梦~小~说~~sug~lā从根本上说,大明朝的内阁府只是皇上的私人秘书处,而不是唐宋的宰相府。 看到院子里堆积如小山的银封,还有况且拿出的赏银名单,纪昌等人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看错了。 “大人,这个太多了,使不得的。”纪昌连连摆手。 开玩笑,京城上等至中等富裕的家庭,全部家产顶多一万两银子。如果买房置地,用这笔钱投资,足以让一家人舒舒服服过一辈子。 锦衣卫虽然有许多特权,其实也是靠饷银俸禄过日子的,自从嘉靖帝对锦衣卫严加管制以后,锦衣卫几乎成了清水衙门,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为所欲为。敲诈官僚、富商本是锦衣卫人员的进财之道,这些行为被杜绝之后,他们几乎没有什么油水可捞了。 况且现在领的是锦衣卫指挥使正三品的俸禄,细算起来,他全年的俸禄还不够这赏钱的一半。 况且每月领到的俸禄都交给萧妮儿做家用了,别说俸禄少,做家用还是绰绰有余的,况且家里人口少,又经常在外面应酬吃饭,所以家里的花费就少了。 三品大员的另外一个好处就是实物配给,上自酒肉牛羊粮食,下至油盐酱醋都有配给,这是明朝实行的官员福利制度,用来补偿过低的官员俸禄。 官员低俸禄是朱元璋开国时期定下来的规矩,从仁宗时代官员纷纷叹息俸禄太薄,可是没人敢修改太祖的章程,一代代继续沿袭这种不合理的制度。 纪昌他们早就听说况且的为人,少年多金,出手豪阔,而且是武城侯的弟弟。不过就算是贵族子弟,这出手也太豪阔了,弄得他们反倒不敢收了。 他们所想的也就是一般的力士没人赏个几百文酒钱,总旗小旗的每人赏个十两八两的零花钱,纪本人没想要赏钱,他身为锦衣百户,而且是一个将二代,也不缺这点银子。 “怎么了,怕有言官弹劾我贿赂你们?你们现在开始就是我的部下了,我不用贿赂你们吧?”况且淡淡道。 “当然不是,哪有上级贿赂部下的道理,末将的意思是不好让大人这样破费。” “就是。”总旗、小旗们也有些不安了,见面就给他们这么大的见面礼,这位大人不会想让自己做什么要命的事吧? “好,咱们说句实在话,你们既然当上我的护卫了,以后咱们可就是祸福与共了,我走鸿运时你们跟着沾光,我哪天要是倒霉了,你们一个也别想得好。是这回事吧?”况且虽然是文人,可是武城侯是武将,家里住的都是这样的护卫,这些护卫跟主将的关系他可是知道的。 明朝军制,凡主将阵亡,护卫亲兵一律斩首,以免临战时护卫们不战而逃,抛下主将不管。 结果造成了另外一种后果,就是临战时,一旦战势稍有不利,亲兵护卫就会把主将拉着甚至绑上马背上,逃之夭夭,主将一逃,军心涣散,官兵必然大败。 锦衣卫并非一般的官军,但是这种主将跟亲兵护卫的关系也差不多,一旦主将出了事,护卫们没人能得好。 况且对着一百多号护卫大声道:“大家也知道,我来到京城不久,可以说立足未稳,今天这道封命我没料到,而且我在京城没有太厚的背景,以后是祸是福我不知道,所以现在不妨说明白了,想退出这个护卫队的人马上提出来,我保证向都指挥使路大人禀明,是我拒绝这人担任我的护卫,责任我来担当。” “大人既然这样说,我们还是收下吧。”纪昌第一个表态。 背景不深厚?立足未稳?骗小孩的吧。 纪昌可是对况且有过了解的,也不是他预料到自己会成为况且的护卫队长,而是因为况且一个才子秀才,一入京门就被皇上赏了一个锦衣卫指挥使,这事整个朝廷都轰动了,而且极为罕见的是那些没事都要上书的言官们没一个对此有异议。 所以锦衣卫这些将领们没事就谈论这件新鲜事,他们跟宫里的关系深厚,很容易就打听到,原来况且是武城侯家的二公子,凭借武城侯的历代功勋资历,况且当个指挥使虽然太高了些,不过考虑只是寄禄,也算正常。 过后不久,他们又知道,况且是张居正的幕僚,老师还是当代理学大宗师陈慕沙,而且被指定为衣钵传人,也就是说若干年后,况且就是名正言顺的一代理学宗师。 既是功臣子弟,又跟文官集团首领张居正关系紧密,而且还是未来的理学宗师,这等背景的人在北京恐怕都找不出来,谁能凑齐这几样?当然,亲王郡王的子弟可能比他体面,但实际上那些王爷们的儿子们羡慕况且这样的人都来不及呢,因为他们一举一动都处于官府的监视中,稍有异动就会引来皇上的斥责,连出城都必须请示皇上。明朝的王爷们过的是富贵囚徒的日子。 这一路上,纪昌跟手下人介绍了况且的背景,所以这些人对况且现在说的话一句都不相信,还以为况且是试探他们。 况且是真心的,他实在不愿意接收什么护卫亲兵,可是这是实职指挥使的配置,也是武将的特权,文臣就是一二品大员,也没有亲兵护卫,只能自己用仆役来担当,当然他们都有衙门的差役可供差遣,但这些人跟锦衣卫的精兵自然无法相比。 况且不愿意接收这些人,一是不明白朝廷的意图,这些人究竟是来保护自己的还是监视自己的,一旦有事他们会不会成为自己的敌人?按照军制当然不会有这种事,他要倒霉,亲兵护卫也得入狱,可是如果他们奉有皇上的密旨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他相信即便有皇上的密旨,知道的估计只有纪昌一个人,连两个总旗都未必知道,所以他想试试这些人的真心。 在纪昌和两个总旗带头下,所有人都接受了赏银,这手笔太大了,几乎相当于他们半年的俸禄。 “我等愿誓死追随大人。” 既然接受了赏银,刚才况且又把话挑明了,这些人也不是傻子,在纪昌带领下,都单膝点地,大声说道,如同宣誓一般。 况且很满意,一万两银子对他不是小数目,他买这座豪宅不过一万银子出头。他点头道:“很好,以后大家就是一条船上的人,祸福与共。” 众人的表情并不完全相同,尤其是总旗小旗等人,第一天见到况且就得当面宣誓,心里不是滋味,倒是那些校尉、力士,一个个都激情奋发,声音震天响。 他们一是被况且的手笔有些吓着了,二是况且先表明心意,让他们有些小感动。至于况且年轻,他们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贵胄子弟十几岁就当官的多了去了,当然做到指挥使的还没见过,这才见出况且的不凡。 纪昌率先明白过来,这就是政坛上的站队,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现在都归到某个人的名下了,也就形成了一个小团体,首领青云直上,他们就跟着攀龙附凤,首领要是被打入地狱,他们也得跟着一起赴汤蹈火。 以前没想到这个,主要是锦衣卫多少年来虽然是清水衙门,却是风平浪静,没有朝廷政坛上那些波谲云诡,但这并不表明锦衣卫能置身政治斗争之外,恰恰相反,内廷、锦衣卫这些皇上私人势力之间的斗争远比外廷文臣之间的斗争激烈无数倍。 大臣们都有各自的小团体,这是每个朝代都无法避免的,比如徐阶、高拱、张居正,现在在朝廷上就已经有了比较明确的团体,哪些人属于某个团体,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这次况且上书,被人指责为受张居正指使,就是大家认为况且是张居正团体的核心分子之一。 “大人看来是生财有道啊。”领完银子后,纪昌走到况且跟前笑道。 “嗯,我原来在江南做些买卖,还算赚钱。以后我在京城也会做些买卖,只要大家跟着出力,保证每个人都有银子拿。”况且点头道。 “这还用说,出力是应该的,只要大人一句话。”纪昌笑道。 他没太当回事,公侯伯这些世家都做买卖,在各地都有产业,朝廷并不禁止,你剥夺了人家参政议政的权力,还不让人家做买卖发点财? 所以纪昌以为况且说的做买卖,就是武城侯府的买卖。 两人正闲聊着,周鼎成走过来,小声道:“你进来一下,有话对你说。” 况且走进去,却见萧妮儿正捂着心口,一副痛苦的神色,吓了一跳:“你怎么了?心里不舒服吗?” “我心痛的要命,心里发慌。”萧妮儿哭着脸说道。 第三十五章 收买人心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打造班底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三十六章 打造班底 况且吓了一跳,不知萧妮儿得了什么病:“心痛?赶紧过来,我给你查查。*随*梦*小*说 suglā” 周鼎成笑道:“不用查,她是心疼那些银子,我劝了她半天了,没用。” 周鼎成并没参与商量赏银的事,过后虽然觉得多了些,却还是觉得物有所值,这可是一支精兵卫队,有了这支卫队保护,况且的安全可保无虞。 另外,况且转授实职,身份不同了,变成了真正的朝廷大员,可以说除了皇上,一般人想要动他是很难做到的。 先前他们还对顺天府要借上次的刺杀事件来对付况且有些忧虑,现在估计顺天府彻底偃旗息鼓了,他们没权力动一个锦衣卫指挥使。 “我知道银子不重要,可是一万两银子一下子没了,还是心里难受。这可是一万两银子,左姐姐做生意要赚这么一大笔银子也得不少时间,我这是不是败家啊。”萧妮儿捂着胸口道。 “你也真是的。”况且笑了。他没想到萧妮儿是心疼银子的缘故。 “银子是多了些,就算是扔了也比被抓到监狱里强吧,另外有这些人看门护院的,咱们出来进去的也放心了。”况且道。 “我是这么说的,她就是不听。”周鼎成附和道。 “嗯,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受多了。对了,我没动用你的银票,是我自己这两年攒的银子。一下子都扬出去了。”萧妮儿道。 况且笑了:“原来是花了自己银子的缘故啊,难怪心疼。” “才不是呢,我不是因为这个。”萧妮儿急忙辩白道。 “你哪来这么多银子啊?哦,是武城侯府给你们两口子的月钱吧。” “是啊,现在每个月都给的,我一直攒着没用。” 况且和萧妮儿在武城侯府每个月都有月钱,两人加起来每年也有八千两银子左右,比况且这个指挥使的薪水高多了,这些银子况且都让萧妮儿收着,在南京没有花的地方,到了北京也没用场,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况且给了萧妮儿五万两银子的银票以备急用,早上就是让他动用这笔银子的,没想到萧妮儿把自己的体己银子都拿出来,还心疼成这样。 周鼎成正色道:“叫你进来不是说这些,而是我想不明白,皇上究竟是因为武城侯府的缘故这样做,还是另有深意?另外现在外面风声正起,也不是给你加官晋爵的时机,皇上应该知道,为何刻意为之?” 况且想了想道:“皇上可能不想温水煮青蛙,而是想爆炒。要爆炒当然得加猛火。” 对这次转授实职,况且并不惊喜,相反,他感到的是忧虑。对皇上的真正用意更加警惕。 “爆炒?爆炒你啊?”萧妮儿又恐慌了。 “不是,我是说现在这局势。”况且简单答道。这事一两句说不明白的,而且也根本没法彻底说明白。 “哦,不是爆炒你就行。对了,那么多人,中午怎么吃饭啊,咱们是不是还得雇几个厨师再雇些仆人的?”萧妮儿想到这个又头大了。 “不用管他们,他们的事自己都能料理,吃喝拉撒都是自己带来的。吃饭也是他们自己做,不过要占用咱们一些房子,反正空房子很多,足够他们安营扎寨的。”况且道。 “那还好,只是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有些怪怪的。”萧妮儿苦笑道。 “这也是好事,以后咱们出门,有这些锦衣卫的人在周围护着,一般人接近不了咱们了。”周鼎成道。 “那倒是,都吓跑了,哪里还有人。”萧妮儿想到自己最愿意逛街了,再想想一群虎狼似的卫士簇拥在前后,那场面想想就知道有多美了,威武倒是威武,估计不要说路人绝迹,就是店家都得关门。这街还怎么逛啊? “你说皇上会不会有这个心思?”周鼎成一直皱眉思索着,忽然问道。 “什么心思?” 况且知道周鼎成是内廷事务专家,所以对他的想法一直非常重视。 “皇上是不是清理完内廷了,现在想要加强锦衣卫,然后对外廷来个大清洗?毕竟先前外廷大部分还是先朝的盘底。”周鼎成道。 况且皱眉想了一会,摇头道:“不可能,皇上若真这么想也就是想想而已,内廷和锦衣卫的事,皇上怎么想怎么做都可以,外廷就不是皇上一人说了算的地方了。若是原来的三驾马车不散架,高、张、陈三个人还能像以前对付严嵩那样同心同德,估计还有一线可能,现在三驾马车散架了,高相、张相都离心离德的,皇上还能靠谁清理外廷?再者说外廷这些人绝不是好惹的,也不是一两个大学士就能搞定的。” “那皇上此举到底是因为什么啊?”周鼎成陷入苦苦思索中。 他一向不是干脑力活的人,可是现在他必须得干了,一是对宫廷斗争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二是这事可能关系到况且和他的身家性命,不能就这么随波逐流,那样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难道……赵二哥真的说对了?”况且不是现在思索,而是从他决定要上书前,就一直在思索各种可能。 他把整个局势当成一盘棋,那就是他跟皇上之间的对弈。 跟皇上下对手棋当然过于狂妄,可是况且这么研究不是真的想赢棋,而是想研究出皇上的真正心思,那样他才知道何时能进,如何能退,怎样才能借助各种势力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他原来最想用的是京房纳甲系统,可是里面的设置跟种种变量他根本无法设定,也就无法推演。 他曾经用纳甲系统来隔空诊断嘉靖帝的病情,证明的确有效,然而用来推演局势却不行,因为他对政坛局势的了解太少,根本不像他对人体的了解那样周祥。对人体,他只凭脉息甚至脸色声音就能准确判断,最后他甚至能用字迹来推演对方的身体状况,准确率也高的惊人。 不是京房的纳甲系统不适用,而是他不是政治家,对政坛缺乏全面系统的了解,当然无法把整个政坛代入到纳甲系统里,也就无法推算。 周鼎成一惊道:“赵阳?你是说……”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怕隔墙有耳,现在院子里可是一堆锦衣卫的人,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具有特异功能的人,锦衣卫本来就是奇人异士集聚的地方。 “对,有可能皇上真是为那件事做准备。”况且点头道。 两人说的就是赵阳第一次见到况且给他透露的关于皇上想要设立一个机构,全面负责朝廷的海外贸易,这个机构要低于六部一阶,却又不能太低,锦衣卫指挥使的级别恰好。皇上真的因此授予况且锦衣卫指挥使一职吗? 况且上书后,皇上迟迟不表态,他对赵阳这番话的可信度产生了怀疑,不过从今天这件事来看,似乎又有了些可能。 既然要建立一个机构,当然就要打造班底,现在皇上可能就是先送他第一个班底,以私人护卫的名义。 “你知道,指挥使可是要轮值内廷的,也就是说能够贴身接近皇上,这样的人都要历史清白,查明祖上八代的,皇上现在给你转实职,不可能不详查你的身世,这就说明皇上对你的事可能你比自己知道的都多了。”周鼎成又想到一个不妙的地方。 如果严查况且的祖上几代,况家跟勤王派的关系不可能藏得住。如果查明了这些还重用况且,这个重用是不是致命的陷阱真就难说了。 “你们都说的是什么啊?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啊。”萧妮儿听得满头雾水。 “不管怎么样,咱们恐怕真的要做两手准备了。”周鼎成忧虑道。 “什么时候都得做两手准备。对了,小君这王八蛋哪儿去了,不会冰天雪地的真的去挖洞了吧?”况且忽然想到小君了。 小君一直后悔没有在秋天开挖一条秘密通道通到城外,况且和周鼎成都没当回事,反正这家伙说的远比做的多,不过这么多天没见他的影子,倒是有些奇怪了。 “我明天去看看他,弄明白他在瞎忙什么。”周鼎成笑道。 正说到这里,忽然外面传来一片大喝声:“什么人?” “大胆,居然敢乱闯私宅?” 随之又传来“哎哟、扑通”等物体落地的声音。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萧妮儿霎时手脚冰凉,脸上血色全无,手捂着心脏,差点倒下。 也不是说她胆小,这半天时间一惊一乍的,发生的都是想不到的事,心再大、神经再大条也有些受不了。 “没事,不会有事的。” 况且也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好像是有人硬闯他的府邸,难道刺客又来了,可是刺客不应该是这种作风啊? “我出去看看,你们先别出去。要不你们先去内宅躲一躲。”周鼎成急忙道。 此时外面又传来两声娇叱声,随之,更多的扑通声传来,听上去好像一排排的物体被推到在地上。 “是她们?”况且三人齐声惊喜叫道。 第三十六章 打造班底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七章 严重打脸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三十七章 严重打脸 “坏了!”况且大呼一声一头冲了出去,大声喊着:“别打呀,住手住手,都是自己人。◢随*梦◢小*说Щщшsuglā” “大水冲了龙王庙了,都是自己人。”周鼎成也跟着箭射般冲出。 况且冲到门外,还是迟到了,只能捂住眼睛,那场面实在没法看了。 院子里躺满了刚给他配发的私人护卫,就在他大喊的当口,慕容师徒两人犹如虎荡羊群一般,把最后几个力士如稻草人似的撂倒了。 小姑娘看见况且无恙,神气活现地道:“你没事啊,那就好。” 况且捂着脸,指间露条缝道:“我能有啥事啊。” 慕容嫣然没能完全明白状况,大喊一声:“保护公子!” 小姑娘这时候也听话,冲上台阶,站在况且身边。 躺在地上的纪昌等人急了,他们以为这两个中青结合的女子是杀手,欲来刺杀况且,刚才的对话他们根本没听到,已经被打傻了。 “保护大人。”纪昌拼尽全身力气,居然站了起来,趔趔趄趄向况且冲来。 周鼎成急忙冲过去扶住他:“纪将军,你别急,是自己人,自己人,自己人啊。” 纪昌不顾一切冲到况且身边,突然发现自己身上飞鱼服的两只袖子不见了,他转身一看,跟在身后的总旗、小旗跟他一样,凡是穿飞鱼服的两只袖子都没了。 你别说,飞鱼服卸了两只袖子,还真有点像乌龟服呢。见此情景,跟在况且身后的萧妮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还锦衣卫呢,今儿这脸给打的,简直不成样子了! 慕容嫣然仔细看了看况且,一根汗毛都没掉,就住了手。 “自己人,都给我听明白了,院子里的人都是自己人,赶紧停下来。”况且大声喊着。 况且也是欲哭无泪,这都啥事啊,皇上刚给自己配了一个精兵卫队,还没派上用场呢,就全被撂倒了。飞鱼服全都变成了乌龟服。假如真的是敌人冲进来,这卫队有啥用啊。 他终于明白周鼎成惧怕慕容嫣然的原因了,实在是太剽悍了,这哪里还像一个中年美妇,尼玛,简直就是一台超级割草机。 其实慕容嫣然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在没弄清状况前,她并不想在京城大开杀戒,尤其是在况且住处,血流成河不是什么好事。若是在野外,这些人现在就不是躺在地上,而是统统魂赴冥府了。 “怎么回事,他们是干嘛的?是不是他们把你的家给强行占了?”小姑娘还是转不过这个弯儿来。 况且府上一向清净,突然多出一百多名锦衣卫的人,还会有什么好事?何况这些人平素飞扬跋扈、无恶不作。 “自己人?”躺在地上的卫士一个个都站了起来,他们只是被一股冲力撂倒,伤的并不重。听到况且这话,真的有了大哭一场的心。 “慕容前辈,这些人是朝廷派给我的卫队,他们以后负责我的安全。纪昌,这两位也是保护我的,我家里怕我一个人在京城不安全,所以请她们二位保护我。这位是慕容前辈,这位是我妹子。”况且给纪昌还有其他人简单介绍了一下。 慕容嫣然木然点点头,她对锦衣卫的人一向厌恶,此刻也不便说什么。小姑娘则气冲冲怼了况且一句:“谁是你妹子,我就是保你的命而已。” 况且苦笑道:“对对,两位先请进屋吧。” 慕容嫣然也不说话,带着徒弟进屋了。 况且走下台阶,看看纪昌等人,一摊双手苦笑道:“都怪我晚了一步,你们还都好吧,没伤到哪吧,用不用我给你们瞧瞧?” “不用,我们给大人丢脸了。”纪昌强忍住泪水,这个脸丢大了,一百多号人被两个女人轻松撂倒,这要是传出去,锦衣卫的脸往哪里搁,他们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料。 “这不算丢脸,老实跟你们说,别说你们这些人,就是再加上十倍,只要不动用火枪火炮,都不是这两位的对手,一样都得躺地上。”周鼎成笑道。 “这么厉害?”纪昌等人瞠目结舌。 况且看看这些人身上并没有伤势,知道慕容嫣然手下留情了,也就放下心,笑道:“你们继续,回头我找个机会,大家一起坐下喝杯酒就过去了,今天这事谁也不许传出去。” 一个总旗苦笑道:“大人,这事谁会传出去啊,太丢脸了,我都想找块豆腐撞死了。” 周鼎成笑道:“嘿嘿,兄弟们千万别这样想啊,用不着想不开,大内那些侍卫大家都知道吧,随便挑一个,单挑你们这些人也没问题。” 纪昌等人点头,这倒是真的,皇上身边有一些大内高手,究竟有多少人他们不知道,只知道都是些异人,打人根本不用靠近你,隔堵墙就能把你震死,所谓隔山打牛,可不是传说。 刚才他们彻底被打懵了,怎么被撂倒的到现在都没回过味来,摸摸这摸摸那,感觉不是被拳脚撂倒的。这样一想,心里更怕了。 “你们先收拾一下,继续做你们的事,我得回去跟那二位说明一下情况,以免以后发生误会。”况且道。 “大人请吧。”纪昌躬身道。 况且给周鼎成使个眼色,让他继续安抚这些如梦初醒的人,此刻想必他们心里的阴影面积已经无穷大了。 屋里,萧妮儿正陪着慕容嫣然师徒说话,尤其是小姑娘跟萧妮儿并肩坐着,手都挽在一起了,像姐妹花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突然要给你转实职了?”慕容嫣然听萧妮儿说了些情况,一时间还无法消化。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早上他们带来兵部文书,说这是皇上的旨意,应该不会有错。皇上这样安排目的是什么?恐怕真的只有天知道。” 按说一个新晋锦衣卫指挥使转授实职,消息一旦传出去,应该宾客盈门才对,谁不想巴结巴结新贵。可是现在况府门可罗雀,这就说明大家还处在震惊中,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没人敢贸然登门拜访。 要说锦衣卫招人恨,一点不假,一个拥有太多特权的机构,难免就会以势压人。大明官僚们最怕的事情就是锦衣卫上门,坊间有传言,官员们宁可进入刑部大狱受刑,也不愿到锦衣卫喝茶。 文官们对锦衣卫又恨又怕,但并不妨碍他们跟锦衣卫私下交结。文官集团整体上与宦官集团也是水火不容,可是私下里,能巴结上宦官的都是六部以上的大臣,小官们根本巴结不上。 江湖如此,官场亦如此,表面文章跟实际的做法永远是两回事,这就是冰与火的现实,这就是黑白无间道。 况且把兵部文书递给慕容嫣然。 慕容嫣然看过之后,满脸愁绪,勤王派在宫廷里密布耳目,还有几个能接近龙榻的人,可是居然一点消息都未能得到,足见皇上对此事谨慎到了何等地步。 况且无话可说了,自己不知道内情也就罢了,就连张居正张大人也没有得到任何信息,不然他不会一声不吭。 “皇上派来卫士到底是保护你还是软禁你?”慕容嫣然沉吟道。 “皇上若是想惩罚我,直接下旨抓捕就行了,我的罪名是现成的。何至于绕这个圈子?”况且分析道。 “嗯,你的分析有道理,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看来我们必须在你这儿安营扎寨了。”慕容嫣然苦笑道。 “欢迎之至。”况且躬身道。 “师父,咱们真要在这儿住下啊,我可不愿意跟一个色鬼……”小姑娘不愿意了。 “胡说。”慕容嫣然斥道。 “好了,妹子,你跟姐姐住一起吧,让他住外面,不许到里面来。”萧妮儿笑道。 “嗯,那还行。”小姑娘想了想,勉强答应了。 况且心里连连叫苦,这三两句话就把内宅给占了,自己被禁足主卧室,也太霸道了吧。 “外面光小周一个人不行,必须再找几个人贴身保护你,对皇上的人还是不要太相信。”慕容嫣然一点不敢松懈,说道。 “就是,这些菜鸟还保护别人?我一个人就统统把她们灭掉了。”小姑娘挺挺不高的胸脯哼道。 “他们只是一般的护卫,哪里能跟二位相比,像贵师徒这样的高手,全国也找不出多少吧。”况且说道,这话也不纯粹是恭维,绝顶高手绝对不会太多,皇上身边估计也不超过十个吧。 锦衣卫如果都是她们这样的高手,就不用数十万大军镇守边关了,几百个就能把塞外的游牧民族赶回去了。 “嗯嗯,这话还中听。”小姑娘满意点头,好像况且是她的小跟班。 萧妮儿给况且使眼色,意思让他先忍着,小姑娘的工作她慢慢来做。况且心领神会,他不忍着怎么办,总不能摆出什么公子的身段装a之间吧,何况他还不知道这“公子”能值几何。 “先不用找人,我看有二位就足够了。这些人虽然武功不怎么样,至少可以在外围形成拦截,再有二位贴身保护,应该没问题。”况且道。 况且只是顺着慕容嫣然的话说,他认为不会真有狗血剧情发生,什么人疯了,敢公开刺杀锦衣卫的新晋指挥使,那会遭到朝廷不死不休的追击。锦衣卫记仇全宇宙闻名无二,对于仇敌,别说跑到天涯海角,就是爪哇国,他们也会一路追杀下去。 若按况且的心意,所有的保护都没有必要,真要有人处心积虑地想置他于死地,这些保护措施可能都会落空。 俗话说得好,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任何防守都有松懈的时候,而且也都有漏洞可钻,这世上就没有天衣无缝这回事儿。 “先听你的安排,不过这件事我得马上报上去,这不是一件小事,谁知道背后有没有阴谋。”慕容嫣然沉思道。 第三十七章 严重打脸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外锦与内锦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三十八章 外锦与内锦 慕容嫣然匆匆离开,去找最近的联络点汇报情况。◢随◢梦◢小◢说Щщшsuglā 小姑娘留了下来,防止再有意外情况发生。 “你们放心吧,有我在,天塌下来都不怕。”小姑娘自信满满道。 况且和萧妮儿不仅连连点头,而且挤出了满脸笑容,以表示热烈赞同。 况且心里可不这么认为,当初在凤阳,他、周鼎成还有这位小姑娘遭到护祖派一个绝顶高手攻击,那时候也就是等死的份儿,若不是有意外的助力,他活不到现在。 他当然不会揭这个短,否则以后永无宁日。退一步说,那也不是小姑娘的错,实在是实力悬殊。 况且之所以对小姑娘格外容让,首先是她保护过自己,而且两人有过共生死的剧情,这份情谊难能可贵,其次她的性格爱憎分明,与自己的心性十分吻合。 想到这里,他不禁推想,当初的那几个空空道门、护祖派的高手究竟高超到了何等境界,自己面对这两大敌人,前途也不是很妙啊。 好在他们后来去向不明,再也没有现身,但是这两个门派不会只有那几个高手,该来的还会再来。 “妹子,走,咱们里面去,我可是有不少好吃的。”萧妮儿拉着小姑娘向里面走。 小姑娘听说有好吃的,两眼放光,登时把况且的安全扔到一边了,跟着萧妮儿快步走进内宅。 况且出来察看纪昌等将士的安置情况,却见一个个坐在厢房的大厅里,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低着头不说话。 “这是怎么了,又没死人,怎么都这个德行?”况且冷冷道。 “大人,我们实在是感到羞愧难当,抬不起头来啊,这辈子还没这么丢脸过。”纪昌见况且进来,急忙起身,拱手苦笑道。 其他人也都站起身,躬身道:“见过大人。” “诸位在家里不用多礼。大家都听好了,今天这事谁也不许再提,就当没发生过。我告诉你们,这世上奇人异士多的是,你们今天遇到了也算是一种福分,开了眼了。你们是锦衣卫,不是大内侍卫,职责不同,薪水也不一样啊。”况且淡淡道。 “大人,您是说那二位是大内侍卫那个级别的?”纪昌听到这话,简直就跟听到喜讯一般。 若是输在高于大内侍卫的人手下,就不是耻辱,简直是荣耀了。 他们在宫门外值班,有时会遇到大内侍卫,不过却没有机会接触,那些人高高在上,比皇上的威严差不了多少,看他们的眼神就跟看一群小老鼠似的,他们并不气恼,毕竟真的不是一类人。 “这两位,与大内侍卫应该是不分高下吧。”况且含糊其辞道。 “哦,那不得了,大人,您在哪里请来的这等高人啊?”一个总旗跟着惊叹道。 况且摊摊手,摆出一副无奈的架势道:“还不是家里的老娘不放心,非得找两个高手来保护我,你们说我能有什么事,根本用不着这个,可是也没办法。” “嗯嗯,这是当然,大人清名在外,谁能昧着良心害大人啊,不过嘛,有人保护更安心些。”纪昌道。 听了况且的解释,这些人又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起来,刚才居然被两个天下绝顶高手打了,简直是想不到的好事啊,至少有的吹牛了。 不过他们马上就想到了况且的嘱咐:今天的事不许传扬出去。 算了,不吹牛就不吹吧,反正怎么说也是挨打的事,还是不说为妙。 众人心情平复后继续干活,虽说房舍马厩都是现成的,可是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还都是军人,无法马上搞定,马厩得扩大,食堂得先弄一个,原来的太小了,两排厢房都腾给了他们,况且的几个仆人都被挤到一个耳房住大通铺了。 院子里划出一个练武场,卫士每天必须打熬气力,拳脚刀枪的功夫不能撂下。 况且不管这里了,回去跟周鼎成继续商议内宅如何安置慕容师徒的事宜,不知这两人有没有什么怪癖,需要都安排些什么。 周鼎成对慕容师徒的生活习惯一无所知,只好等慕容嫣然回来再做安排,至于那个小姑娘,况且是想想就头疼,还是别去触霉头的好。 午饭时,护卫在厢房里就餐,况且让他们从库房里搬了十几坛子好酒,一头白条猪,一头白条羊还有米面油盐这些物事算是犒赏。 开饭时,况且和周鼎成都过来,陪大家喝了几杯酒,说了些闲话。 “对了,路大人还让末将给大人捎个话儿呢,说是衙门那儿您想哪天去报到都行,不急,反正现在也没有事做。”纪昌这才想起这件要紧的事。 上午连忙活带被打,他晕头转向的就把这事忘了。 “嗯。”况且答应了。 不过他心里疑云更多了几朵,既然锦衣卫衙门里无事可做,何必增添他这么个样子货的指挥使? “大人,您每天去衙门或者出行时,我会派二十个人跟着您,另外还有二十人休息,第二天轮班保护您。家里面,每天也是二十人值班巡逻,另外二十人跟他们轮换值班,剩下的二十人,就是把守内外门户,还有在府邸里巡逻。您看这样是否可以。”纪昌说出自己的初步安排。 “你怎么安排都行,这事不用请示我,另外内宅你们坚决不能踏入一步,那两位高人就在里面静修,若是打扰了她们,我也保了不了你们。”况且道。 “一定,大人放心,给我们多少胆子,也没人敢进内宅一步。”纪昌笑道。 这倒不是因为他们惧怕慕容师徒,在值守宫门时就有这个规矩,锦衣卫只能值守宫廷里的外围,里面有嫔妃宫女住的地方,相当于一般人家的内宅,锦衣卫不得踏入一步,否则立斩无赦。 宫廷里也有内外之别,内宫的防守全部由宦官担任,当然还有一些特殊人员可以进入,比如皇上身边的侍卫、御医、一些术士奇人等等。 也就是说宫廷里面还有一个内锦衣卫,这是明朝特有的“厂”的来源,东厂西厂是由宦官组成的“内”锦衣卫,他们的地位比“外”锦衣卫要高很多。 “我看大人拉车的马很一般,所以留下了十匹好马专门给大人拉车。”纪昌讨好道。 “这个……好吗?” 况且心道,自己那几匹马可是花了高价买的,哪儿不好了?不过他得承认,跟军马尤其是锦衣卫人员配置的马匹比,自己那些在马市买的马的确差了很多,可是他又不是田忌,不搞赛马赛车,要这么好、这么快的马有毛用? 纪昌笑道:“这有什么不好的,这些马就是发给咱们用的,老实说,运到马场里人家还不高兴呢,不光得费草料养着,还得有人专门每天骑着溜,他们巴不得每一匹马都由咱们自己照料。” 况且点头,既然不违规就行,他可不想还没上任几天就被人告发自己滥用公权,大明也是有几项规定的呢。 “唉,你们都有配马,我怎么没有啊?”况且忽然想到这一点。 “大人,您得配车,文官是配发轿子,武官自然是配马车了,可能还没发给您呢。”纪昌道。 “对了,大人,您会骑马吗?”一个力士大胆问道。 “骑过一次,总算没摔下来。”况且笑道。 “那就不错了,第一次骑马,基本都得摔下来,没摔过上百次就不算会骑马。”一个校尉也大胆笑道。 “周大人会骑马吧?”又有人问周鼎成。 周鼎成在宫廷圈子里还是很有名的,锦衣卫的人有不少人知道他,至今还是很有名号,主要是因为他是武当派的杰出弟子,还在宫廷出入多年,被这些人认为是自己人。 “我也会,不过很少骑,我倒宁愿它骑我,我扛着一匹马跑也比骑着马跑得快。”周鼎成大大呼呼道。 “真的?”纪昌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不信?要不哪天咱们去郊外试试,五十里路,你们随便选好马,我扛着一匹马跟你们比。”周鼎成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相信,却又不敢质疑。先前那两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人,竟然秋风扫落叶般把他们这些“勇士”、“力士”稻草人似的撂倒。想到这些,一个个都闭嘴了不说话了。 武当派最出名的绝技有两个,一个是四两拨千斤,另一个就是轻功,至于太极拳,跟武当派真的没有关系,或许是跟戚继光的戚家拳法有很大关联。 “大人是不是也有绝技啊?” 气氛活跃起来后,这些人的惧怕心里也减轻很多,一个力士问况且。 “有啊,写字背书。谁想跟我比都行。”况且笑道。 这些人霎时间都蔫了,谁跟他比这个,他们都知道况且不但是贵胄子弟,还是江南四大才子之一,跟他比写字背书,还不如直接挑战圣人了,反正都是输,后者名声更好听些。 “这个难度太大了?要不咱们比喝酒。”况且又提出一个选项。 “喝酒?”这些人登时跃跃欲试了。 第三十八章 外锦与内锦 恋耽美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拼酒立威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三十九章 拼酒立威 周鼎成笑道:“你们这些傻小子别被他骗了,跟你们实话说吧,别说你们,就是你们的马也喝不过他,他是真正的千杯不醉。◢随*梦*小◢说щЩшsug1a” 纪昌笑道:“嚯嚯,周大人,您小瞧我们了吧,千杯不醉的锦衣卫里也有。孙武,该你显能耐了。” “大人,孙武在此。”一个校尉站了出来。 “上,你陪大人尽尽兴。”纪昌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得令!”。 孙武走到况且跟前,躬身道:“大人,卑职奉命陪大人尽兴。” 况且笑道:“免礼,要比酒就是对手,把心态先放平,没有大人和属下这一说,只有对手。纪昌,今天他就不用值班了。” “是,大人。”纪昌躬身道。 一看这架势众人全都兴奋起来了。况且的小身板怎么看也不像能喝酒的人,锦衣卫的人心理上占了优势,但他们也知道人不可貌相,酒量这东西更是不好说。 一般来讲,拼酒拼的还是身体,首先拼的是胃,第一要能装得下,第二要能耐得住酒精,这就需要强壮的身体来进行快速新陈代谢,所以越年轻身体越好,酒量相应就越高,除非是对酒精过敏的人。 “一碗一碗的量没趣,你就说吧,最多能喝几坛子。”况且指指酒坛子。 周鼎成急忙道:“别,这可都是美酒,不能让你们糟蹋了,要拼酒就用一般市面上的酒。这可都是二十年以上的陈酿,还是留着慢慢品吧。” “二十年以上的?” 纪昌等人眼睛都直了,他们都是好酒之徒,只要不值班,不在宫内值宿,总是聚在一起喝酒。十年陈酿一年也就喝个十次八次,还得有人请,不然喝不起。 这二十年以上的陈酿得多少银子一坛啊,酒徒们一个个眼睛发亮,开始流哈喇子了。 大明朝有民间酿酒的习俗,陈酿并不算太稀罕,可是民间小作坊酿出的酒数量有限,一般是自产自销,很少流到市面上,市面上流通的都是大酒厂酿制的酒,存量不会很多。 “纪昌,这两坛是五十年的陈酿,况大人有心特地留给你的。”周鼎成指着其中两个颜色特别深的酒坛子道。 “多谢大人。” 纪昌很想把这酒搬回家去,一坛子和家人慢慢品尝,另外一坛子得请一些亲朋好友尽兴,也算是一种夸耀吧,可惜不行,名义上送给他的,得跟手下弟兄们分享。 锦衣卫的配给里也有酒,这是冬天的配给,别的季节就没了。不像况且四季都有美酒配给。 十几个力士搬来六坛子配给的酒,都是市面上买来的普通老酒。 况且拍开一个酒坛子的泥封,然后捧起酒坛子就开始喝了起来。 所有人眼睛瞪圆了憋着一口气,静悄悄地看着他,喝酒饮大碗的不少见,直接吹坛子的真还没见过。 况且一口气把一坛子酒喝干,然后把坛口倒过来,果然一滴酒都没有淌出来,然后他把酒坛子轻轻放在桌上,笑道:“孙武,该你了。” 孙武有些傻了,他的确比别人能喝,在整个锦衣卫也算名气不小,可从没这样喝过。况且招呼他,他竟然有点畏惧了。 “孙武,你看什么,喝啊,大人都喝完了。”纪昌感觉不妙,可是不能直接认输啊。 “就是,孙武,别装孙子,赶紧喝,这是军令。”旁边的人也开始催促,都是看热闹不怕乱子大的心态。 孙武无奈,只好捧起酒坛子开始喝,他的喝相就没有况且那样潇洒干净了,喝的嘴边淌酒,把衣襟都湿透了。 “唉,糟蹋了糟蹋了。”周鼎成皱眉咂嘴道。 纪昌等人觉得脸上讪讪的,这也没办法,用坛子喝酒,还像用碗喝那样干净不淌酒,真的做不到。 “大人能喝多少,您给透个底儿。”一个总旗溜到周鼎成跟前,小声道。 周鼎成道:“多少?没底。明白了吧。” “没底?”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傻眼了。酒量没底儿这还怎么比啊。 “傻小子们,跟你们说你们不信,现在知道厉害了吧?”周鼎成得意地笑道。 孙武换了十多口气才把一坛子酒喝完,然后身体有些发软晃荡,脖子渐渐渗出粉红色。 “这就是你们说的千杯不醉?”况且有些怀疑地看着纪昌。 “这个……大人,那个只是比喻,他平时真能喝这么一坛子的。”纪昌有些难为情道。 众人不由泄气了,拼酒也没这么拼的,上来就是吹坛子,别说酒,就是凉水也喝不下啊。 “大人,我还没输。”孙武挺了挺身子说道。 “好,那就继续。” 况且又拿过一个酒坛子,拍开泥封,像上次一样一口气喝光了。 “孙武,认输吧。”纪昌急忙叫道。 “不,大人,我还想试试。” 孙武性子很倔强,他先扶着桌子站稳了,然后想法调匀呼吸,跟况且似的拍开泥封,捧起酒坛子开始喝,这次还不如上次,喝到一半的时候手一软,酒坛子砰的一声掉到地上,摔成碎片,孙武本人也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 两个力士上来扶住孙武,再看孙武两眼发直,人已经醉死过去。 况且过来把两个药丸塞进孙武嘴里,然后道:“扶他回屋睡觉吧,两个时辰后他就能完全醒酒了。这是我自己研制的解酒药。” “大人还有解酒药?”一个总旗叫道。 “是啊。我本来就是个大夫,现在还兼着御医呢,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纪昌等人面面相觑,他们真还不知道。 况且来到京城,太高了,一下子就是寄禄指挥使,又是张居正的幕僚,一般人的目光都盯着这两个身份,御医反而很少有人知道。 “大人还会医道?”一个小旗惊道。 “他会医道?这么说吧,京城里所有御医来个排名,他总能进去前三就是,这还是谦虚的说法。”周鼎成撇嘴道。 “大人,您既是才子,还是御医,您还有什么不会的吗?”纪昌苦笑起来。 “有啊,骑马我就不行,不过哪天我练练,然后再跟你们比试比试。”况且道。 “得,大人,您还是给卑弁们留两样吧,不能全占了啊。”一个小旗叫道。 “怎么着,怕我抢了你们的饭碗?”况且道。 众人哄堂大笑,不过他们现在对况且也是服了。在他们心目中,况且是个神秘的角色,一接触觉得挺随和,再接触发现不对,神秘感更强了。 第一特别富有,而且大方,一万两银子玩似的就拿出来赏人,京城里能随手拿出一万两银子的人家很多,可是随便这样赏人的却不会多。 第二身边居然还有大内侍卫级的高手做保镖,还是女人,现在又发现他酒量没底,居然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御医。 御医是什么,那是给皇上、娘娘们治病的,御医品级并不高,可是地位优越,谁也不敢得罪,话说人吃五谷杂粮,谁没有个病痛?得了病要是能请到御医给治病,那就是天大的福分,可惜他们都没这个福分,给他们治病的是军医,医术也很高明,可是跟御医还是没得比啊。 现在的御医不像国初时那样了,弄不好就被皇上砍头,现在连皇上和娘娘们对御医都很敬重,病治好了重赏,治不好只能怨自己的命不好,却不能治御医的罪了,毕竟皇上也讲究文明治国啊。 “大人,您已经是御医了,怎么还当我们的指挥使啊?”纪昌笑着问道。 “我哪儿知道,你问皇上去。”况且一摊双手道。 “这个……末将实在做不到。”纪昌苦笑起来,他问皇上?连内廷的门他都进不去。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 “闲话少叙,我现在喝了两坛子了,还有没有人想要接着拼酒?”况且大声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应声,这个便宜谁都不敢占。 拼酒没这么拼的,这就是车轮战了,可是车轮战能赢吗?要是一百多人分别上来车轮战,或许还有赢的可能,可是那样还要不要脸了?那还叫拼酒吗? “大人,还是别拼了,我们认输。”纪昌爽快认输。 “那就好,你们继续慢慢喝,初来乍到的,不用急着值班,我这儿一向风平浪静,不会有什么事。”况且说完就跟周鼎成出去了。 “你这个下马威不错,既立了威又不伤和气。”回到正房大厅里,周鼎成笑道。 “这是一群刺头,能收服他们的心,就能为己所用,若是不能收服他们的心,光靠军法立威早晚都是个麻烦。”况且坐在椅子上道。 他是存心的,既然皇上送给他一个班底,如果他不能彻底收服,那就说明他无能,就不堪大任,他也就输了。 他把这一切看成是在跟皇上下对手棋,不是想赢,因为根本赢不了,但必须自己做活,不能莫名其妙地被吃掉。 对他而言,能够继续在京城存活下来,不用逃亡海外,他就算赢家。 其时虽不是明朝鼎盛时期,但是承平已久,没有荒涝灾旱。对普通人而言,生存虽然也不容易,却总能活下来,对他却是截然相反,灾难随时有可能发生。 第三十九章 拼酒立威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章 文人将兵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四十章 文人将兵 况且蓦然一拍桌子,愤然道:“他奶奶的,这算怎么回事,本公子居然还带上兵,当上武官了?” 他真的很愤懑,一向以文人自居,应该过才子风流的逍遥日子,怎么会跟军人武夫扯上了关系?现在他的家竟然成了军营,他还成了锦衣卫的上层人物。随梦小说suglā就是做二十年的梦,他也不会梦到有这一天! 他对锦衣卫并无偏见,就像他对宦官没有偏见一样,严嵩是文人领袖,可是他对国家造成的危害不比刘瑾、魏忠贤少,危害或许还更大。 锦衣卫跟刑部、各省衙门的捕快差役也没有好坏之分,好坏都是相对的。另外锦衣卫人员特别干练,地位超然,特权很大,这些确是实情,但究其实质,只是执法内涵不一样罢了。锦衣卫可以说特勤局跟fb的联合体,既保护皇室的安全,又拥有对全国所有人的执法权,权力似乎是全覆盖、无死角。 因此,加入锦衣卫是一种荣耀,作为国家级卫队的锦衣卫,社会地位是相当高的,后世对锦衣卫的看法很糟糕,主要是受文人笔墨的影响。 多少代下来,锦衣卫有些臃肿了,主要是公侯伯贵族、还有各个时期达官显宦的弟子荫袭的缘故,官多兵少,不过荫袭的官员大多是闲职,没有实际职务,介于寄禄和实职之间,很多人占着锦衣卫的编制,却没有实职所享有的权利和职能。 周鼎成笑道:“你本来就应该带兵的,尤其是你想去海外开拓一片乐土,没有兵没有将哪来的乐土?那不是给海盗和倭寇送钱送人头吗?再者说海外那些人本来也是你的,可惜他们是听调不听宣,只是保护你,却不肯效忠你。” “海外那些人有多少,势力究竟有多大?”况且问道。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听说势力很大,你想啊,敢跟沿海八大海盗家族硬拼,势力小的话早就被吞掉了。听说他们有二十几条船,上万人马,还占了不少地盘,他们要是肯忠于你,人员、地盘都是现成的,乐土马上就成了家园。”周鼎成道。 况且摇头,心里想着:人家拼死拼活打拼几十年创下的基业,凭什么拱手让给你?就为了一个所谓的大义名分? 大义是什么?况且不知道,那些人估计也不清楚,就是清楚也未必肯忠于这个虚无的大义。他还是得从头做起,一点一滴的积累。 “你说皇上给我转实职是不是已经摸清我的底细了?”况且幽幽道。 “那是当然,宫廷内职必须摸清祖上八代,这是规矩。但你不一样,可能连爷爷辈的事你都不知道了,再上几代连名讳都弄不清,按说这履历没法写啊?皇上怎么可能授你实职指挥使?”周鼎成想到这个问题也有些迷糊了。 在给兵部的履历中,他只是写了父亲、祖父的名讳,职业都是医生,籍贯就是苏州,当时也就是随便一写,因为上几代的事他不知道,还问过张居正,张居正说不要紧,随便填上就是了,兵部那里他会去说一声。 本以为履历不清,肯定不会过关,他巴不得如此,那样的话,就可以直接退回南京了。没想到竟然顺利通过,皇上还直接给他封了寄禄指挥使,现在又转成了实职。况且感觉自己身不由己进了一个套子,一个光辉灿烂的套子。 “或许是有老夫子、张大人给你背书吧。”周鼎成排解道。 陈慕沙跟嘉靖、隆庆父子两个都有很深的交情,书信往返一直没有断过,况且是陈慕沙的衣钵传人,皇上能信得过应该就是因为这个,另外他是张居正的幕僚,张居正当然会给他背书。 “还有魏国公。”况且道。 “魏国公?”周鼎成倒是没想到这个。 况且告诉周鼎成,魏国公在给皇上的奏章中有这么一句:况且忠诚如赤子,保无异心。他当时还奇怪呢,现在想来魏国公的这句话,应该是对皇上垂询时做出的答复。 但皇上也有可能就是用这些来麻痹对手。这是况且暗自的想法。 周鼎成思忖道:“我想啊,主要是你有武城侯府二公子的身份,魏国公担保一个功臣子弟,一点也不奇怪。” “国公大人的担保事出有因,老师和他的关系是关键,主要还是皇上向他垂询了。” 况且苦笑起来,他一直疑惑不解,皇上为何要拉他这个文人加御医进锦衣卫?这恐怕就和他武城侯府二公子的身份有关了,功臣子弟带兵每朝都如此。 “这些问题还是别去想了,我的脑子已经成浆糊桶了。”周鼎成叹道。 况且点点头。他和皇上下棋,那边有正式的非正式的各种信息来源,他这里啥都没有,信息严重不对称。 这盘棋太难下了。 皇上有遍布全国的政府衙门,有各地的镇守太监,更有其他一些非正式办事人员,比如江南织造、各地皇商等等,这是他没法比的,他现在最重要的信息来源只有张居正那里。 张居正的信息对他是完全公开,没有任何保留,不过那里的信息量不大,最重要的部分应该掌握在高拱手里。 自己是不是应该去高拱徐阶那里串串门,趁机多弄到一些各地的信息?他如此想着。 锦衣卫也有一套自己的信息网络,他既然成了指挥使大人了,应该可以接触到一些,但锦衣卫的信息网络主要是针对京城和直隶辖区,其他省份的信息微乎其微。 他正想着这些,慕容嫣然回来了。 “前辈回来了。”况且和周鼎成上前迎接。尽管慕容嫣然一向非常尊重况且,况且却从不敢以公子自居,那样的话,慕容嫣然不爽了,估计他离掉脑袋就不远了。 “嗯,上面传下话来,皇上心意还是难测,咱们还得做最坏的打算。”慕容嫣然神色比较沉重。 “上面是哪些人,是天师教主这个级别的吗?”况且问道。 慕容嫣然苦笑道:“公子,你就别套话了,我真的不知道。上次我被召去开了个会,见到了上面几个人,却只是见到他们的影子,根本不知是谁?” “影子?”况且和周鼎成都是大惊。 以慕容嫣然的功力,就是隔着一条街,也能清晰察知一个人的相貌,在一个屋子里开会居然看不清那些人的面目,难道世上真有影子人不成。 “他们不会是特殊生物影子人吧?”况且问道。 慕容嫣然失笑道:“公子想象力太丰富了,这世上哪里有影子人。” 况且可不这么认为,既然千机老人能把影像和声音侵入到他脑子里,这世上出现任何怪事他都相信。 “那次会议都商议了什么事?”况且问道。 “是非常重要的事,不过现在还只能对公子保密,没到说的时候。”慕容嫣然歉然道。 “为什么?是因为我级别太低,还是我不值得信任?”况且觉得受到了轻视。开口闭口公子公子的叫着,还不如叫傻子更准确一点。 “不是,会上研究的大事都是为了公子您的安全,不告诉你实情,也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什么都不让我知道就是为了保护我?有这么个保护法吗?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子不成?现在皇上对我的情况可能都比我自己还清楚,我却一切都蒙在鼓子,这就是你们所说的保护?”况且爆发了。 他一直以来都克制着、忍受着这一切,今天实在是忍不了了。欺人太甚了。 周鼎成吓得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扳弄手指。 “请公子相信我,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没有这个权力。”慕容嫣然也很无奈。 “那究竟谁有这个权力,给我和他安排一次会见吧。”况且道。 “我可以汇报上去,能不能见就不知道了,我估计那个人是不会见您的,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慕容嫣然解释道。 “为什么?什么时候时机才算成熟?等皇上惩罚了我之后吗?”况且瞪大了眼睛问道。 “我做什么事都是奉命,从来不问为什么,我只能做自己权力范围之内的事。对我来说,所有的为什么加起来最后还是一个原因,那就是奉命行事。”慕容嫣然叹道。 她心里同样有怨气,自从到了北方,她就觉得受到了排挤、压迫,远不如在南方那样自如,甚至感觉北方这些人把她当作外人来对待。 她的怨气一直积压在心里,无处消解,若不是使命在身,不是保护况且这几年有了些感情因素,她早就抬腿回江南了。 况且叹了口气,说来说去都是白说,只要他无法见到最顶层的人,永远无法知道事情的根由,也就无法揭晓他的身世之谜。 一直猜下去,一直等下去,人会终老的呀,真的要前年等一回吗? “不过上面对你这次的任命也有一种猜测。”慕容嫣然突然道。 “是什么?”况且问道。 “驱、虎、吞、狼。”慕容嫣然一字一顿说出这四个字。 第四十章 文人将兵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话说宁王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四十一章 话说宁王 驱虎吞狼? 况且听着这四个很霸道的字从慕容嫣然嘴里说出,却是充满了阴谋的气息。~随~梦~小~说~~sug~lā “谁是虎?谁又是狼啊?”他问道。 “这只是个比喻,就是让咱们和护祖派斗个你死我活,然后朝廷坐收渔翁之利。”慕容嫣然道。 “这个?前辈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勤王派和护祖派都是江湖门派,皇上没必要插手江湖事务吧?”况且哑然失笑道。 “公子有所不知,许多年来,咱们和护祖派同样是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咱们和护祖派一直死磕,而且相争不下,谁也灭不了谁,朝廷乐得装着看不见,让你们玩。其实呢,朝廷想管也管不了。” “朝廷管不了?”况且听不懂她的话,也不相信有朝廷管不了事儿。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里面谈吧。”慕容嫣然听听周围动静道。 周鼎成道:“前辈放心,外面那些人虽然有几个练家子,功力有限,听不到咱们的动静。” “我不是防着屋外的人,是防着大门外有人偷听。”慕容嫣然道。 “怎么,周围有人监视我?”况且讶然。 “我还没有发现,不过没发现不能说没有,皇上既然把你转为实职,事情就变得更复杂了,还是小心为妙。”慕容嫣然道。 况且心里暗笑,他自己本就是阴谋论者,凡事凡人都往坏处想,没想到慕容嫣然比他还要偏执,起码可以加上一个狂字。 几个人进入内宅,在内宅和外宅之间的大门口,已经有两个锦衣卫护卫在站岗。 “给大人请安。” “不必多礼,你们干你们的。”况且挥挥手就进去了。 他没说不用他们站岗,既然来了这么多人,不用白不用,如果拦着他们啥都让不干,反而会引人怀疑。 “目前宅子里面的人应该没有问题。”进入内宅后,慕容嫣然忽然说出这么一句。 “哪些人?”况且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就是皇上给你派来的护卫队啊。”慕容嫣然淡然道。 “前辈怎么知道他们没问题?”况且纳闷了。 “他们若是有问题,就会有动作,然后统统变成了死人。”慕容嫣然冷峻道。 况且和周鼎成相互看了一眼,苦逼脸对苦逼脸。心道,难道两位把纪昌百十号人打倒在地的时候,还趁机查明了他们的内心?不然何以保证里面没有异心者。 “前辈会读心术啊?”况且忍不住问道。 “没有,若要查明一个人心向着哪一边并不难。”慕容嫣然道。 况且不再问了,再问下去脑筋就要抽筋了。 “这些人的底细很快会查清楚,公子暂时可以大胆用着他们,这些小鱼小虾翻不起大浪。”慕容嫣然道。 况且点点头,不再问了。 他忽然明白了慕容嫣然的意思,可以肯定,这些人里面没有护祖派的奸细。他们既然是皇上派来的,当然都是皇上的人,不过他们还是会听命于况且,除非皇上另外还有交待。 “师父回来啦。”听到慕容嫣然的声音,小姑娘和萧妮儿两人迎了出来。 “回来了。”慕容嫣然道。 “师父吃饭了吗,我们可是吃完了。”小姑娘嘻嘻笑道。 “你们吃什么了?”况且凑上前问道。 “要你管。”小姑娘给他一个大白眼。 况且冲萧妮儿做个鬼脸,讪讪笑笑,看来萧妮儿给小姑娘做工作的成绩实在不咋的,小姑娘对他还是一脸不屑。 来到内宅中间的一个厢房里,慕容嫣然这才坐下,显然她认为这里足够安全,能够避开外面可能存在的耳目。 “前辈吃饭了吗?要不要我让他们安排一下。”况且问道。 “不用,我一天不吃饭也没事,再说也没心思吃饭。我要跟你说的都是绝密,决不能出这个屋子,甚至尊夫人也不能知道。”慕容嫣然正色道。 “好吧。”况且没有心理压力,他的事没告诉萧妮儿的多了去了,有的事他即使说出来也没人相信。 “在正德年间,我们曾经有一个最好的机会,那就是宁王造反的时候。”慕容嫣然抚弄着桌上的空茶杯,想了一会才慢慢说道。 “什么最好的机会?宁王造反跟咱们有关系么?”况且问道。 “如果没有咱们,宁王根本不敢造反,就凭他三个卫的亲兵,连中山王府都打不过,还想对抗朝廷?也可以说咱们才是宁王造反的最大推动力。”慕容嫣然苦笑道。 这段历史有记载,宁王是贿赂太监刘瑾和锦衣卫都指挥使钱能,才得以恢复亲王三个卫的护卫亲军,起家也是靠这三个卫的兵力。慕容嫣然的话有道理,就凭三个卫的人马起兵造反,的确是很不靠谱的行为。 明代军制以卫为单位,一个卫的兵力大约五千五百人上下,也就是一个旅的兵力,三个卫一万五六千人马想要造反,太自信了也太自不量力了。朝廷果真要用兵的话,可以聚集百万大军,仅京城的御林军、京军就有七八万人,更不用说各地精锐剽悍的边军。 然而宁王起兵后,却如秋风扫落叶般,几天间就占据了江南数省,一时间朝廷上下人心惶惶,都以为成祖“靖难”一幕又重演了。 这段历史在勤王派里也是绝密,慕容嫣然能知道这个是因为她是勤王派江南组织的重要人物,不过这也是勤王派历史上的一个污点,所以很少有人提起。 “宁王起兵后,很快就扫荡了江南数省,这些地区一直是由咱们勤王派掌控的。”慕容嫣然接着道。 “咱们还掌控了一些城市?”况且惊讶的叫道。 “公子,你不知道的事多了,你根本不知道咱们的力量究竟有多大,这么说吧,只要下定决心,就凭咱们勤王派,现在也能拿下江南。”慕容嫣然很骄傲地道。 况且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能拿下江南,那就是半壁河山,而且是最富庶的地区。朝廷每年的收入大部分是来自江南……粮食、食盐、绸缎和瓷器等物品。 “这个……”站在门边负责警戒的周鼎成也震的浑身发麻。 他是勤王派的人,对勤王派这段历史却一无所知,对勤王派的家底根本不清楚。 “那时候朝廷已经慌了手脚,做好丢掉整个江南的打算,南京城戒严,不许任何人出入。尽管地动山摇,中山王府却一兵不发,全力戒备,因为王府知道无法抗衡咱们和宁王的合力打击,已经做好固守南京待援的决心。” 况且听得热血,他倒是没想到勤王派还有这么大的能量。 明武宗年纪小,又受了刘瑾等人的教唆,做出太多荒唐事,比如因为自己姓朱,所以天下不许杀猪,没事就领着一支部队到塞外跟蒙古人大战几百合等等。至于修建豹房,荒淫无度,事情当然有,但也不乏文人夸大其词。 不过当时朝政废弛,丑类盈朝,民怨,这些倒是真的,尤其他归还宁王三个卫的亲兵建制,难道他不知道朱家的亲王都是属豆芽菜的,有点阳光就灿烂?宁王拿到这三个卫的亲兵后,就发力“起义”了。 史料上看到的都是表面文章,今天他才知道里面还有暗黑内幕,勤王派居然是宁王的最大靠山。 “后来呢。”况且知道宁王最终还是失败了,叹口气问道。 “本来这计划是非常好的,有把握助宁王夺取江山,我们跟宁王签订了一系列协议,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他登基后全面废除永乐帝对建文诸臣宣判的罪状。咱们就不用再潜伏在地下了,可以光明正大地浮出水面,做各种事。” “做各种事?什么事?”况且问道。 “协议具体内容我不知道,这些是听我师父讲的,毕竟是五十年前的事了,我还没那么老嘛。”慕容嫣然笑道。 况且乐起来道:“您当然不老,我要是有姐姐,一定像您这样。” 慕容嫣然笑了,要是别人敢这样说,下一刻就是人头落地,不过况且这么说,她倒是觉得很受用。 “公子说笑了,要是令堂还活着,倒是可以跟我姐妹相称。”慕容嫣然道。 况且的记忆里已经没有母亲的印象,他对此很是疑惑,按说当时他的记忆应该能保存下来,儿童只有四岁以前的记忆可能随着长大慢慢消失,母亲去世时他至少应该五六岁了。 不过他记忆里有一大块被禁封住了,他能感觉到那块记忆,却无法打开,就像一个密封的盒子。 “后来怎么样?”况且收拾起黯然的心情,继续问道。 “后来这计划突然被叫停了。”慕容嫣然道。 “叫停了,被谁叫停了?”况且讶然。 “这我就不知道了,能叫停这计划的人当然是握有最高权力的人。” “可是,这计划难道不是那个人谋划的吗?起码也是他批准的吧。难道是他反悔了?”况且不解。 “公子还记得咱们当时对郑家的追杀吧?”慕容嫣然话头一转,忽然说起这个来了。 “当然记得。”况且永远不会忘记那段日子。 “我当时奉命杀掉郑家所有兄弟,这命令就是他传达的。”慕容嫣然指着坐在门口的周鼎成道。 “的确,是我的话。”况且谨慎,没有用命令这个敏感词。 “然后,也是突然被叫停了。这两件事大小虽然不成比例,在意义上却是一样的。”慕容嫣然饶有深意道。 第四十一章 话说宁王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二章 谋逆之罪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四十二章 谋逆之罪 况且呆住了,他听得出慕容嫣然的意思,辅助宁王造反的计划是他祖上叫停的。随梦小说 sug lā按年代来算,应该是他祖父或者曾祖父。 拥有最高权力的人? 他不解,他的祖上难道也拥有过最高权力,还有慕容嫣然的话中之意是他一样拥有最高权力,可是他有个屁的权力啊,连个知情权都没有,连组织结构、人员组成、部署等等全然不知。这就叫权力?还最高?我呸! 况且心里咒骂一声。不过,这是慕容嫣然出生前发生的事,她也是听师父或者师父的师父说的,可靠性不是很大。 “前辈为什么跟我说这件事,这事跟今天的事有关系吗?” 况且是绝顶聪明的人,一下子就抓住了其中的要害。 “公子果然英明,这件往事跟皇上对你的任命没有太大关系,但跟我昨天被召去参加的一个绝密会议有关。”慕容嫣然道。 “难道咱们的人又准备帮着哪位亲王造反?” 况且想了想,现在也没有哪个亲王有造反的资格,再者说如果真是如此,历史岂不是被重写了?大明历史清清楚楚,宁王之后再无亲王造反。 当然历史也有断片的地方,史料记载只不过是真实历史的万万分之一,只能大致勾画出历史发展的轨迹,还有附着在这些轨迹上的人物和事件。就比如他无论读多少史料,也不会知道还有勤王派助宁王造反这码事,因为根本就没有记载。 “不是,因人成事的教训已经足够了,咱们不能再依靠别人了。”慕容嫣然道。 “那这次是咱们自己动手造反?”况且的心一下子沉到底了,瞬间浑身冰凉。 尽管他绝对没有忠君思想,也不觉得帝制有什么好,但也绝对不想没事找事。这可不是闹着玩,一旦起兵造反,必然生灵涂炭,赤地千里,天下人都要被打入兵火地狱。 勤王派有造反的实力,这个不假。因为组织里的人大多是道教和佛教信徒,宗教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比如天师教在江南就有最广泛的教众,武当派在两湖拥有上百万的忠实教民,南京大相国寺更是江南丛林领袖,教众有多少几乎无可计数。如果这些力量整合在一起,可能就是数百万的造反大军,攻城略地自然不在话下。 白莲教、弥勒教就是宗教走向极端后的变种,历史的经验教训很惨痛啊。 说实话,朝廷也没办法,治理偌大的国家要花费巨大的人力财力,大明朝的治理也就到县而已,乡镇以下都是自治,只要按时完粮纳税,一切自便。 “不行,这绝对不行。”况且站了起来,头晕目眩的差点晕倒。 “公子小心。”慕容嫣然赶紧伸手扶住他。 “这些人都是什么人,他们在哪里,我要去找他们当面谈,一定要阻止这计划。”况且急了。 他不可能不急,这已经不是关乎他个人和一个家庭的事,而是天下万兆生灵的祸福。心怀天下也许不敢自夸,但战乱意味着什么?那是比十八层地狱还要惨烈的情景。 “公子莫急,这计划还没有成型,不过您刚才的话很重要,我会传给上面的人。”慕容嫣然道。 “只是传给他们,不能直接叫停吗?”况且叫道。 “不能,这里的事很复杂,我没法跟您说清楚,不过只要您坚决反对,这事成的希望就不大。”慕容嫣然道。 况且苦笑,他快被憋死了,他真的受不了慕容嫣然这种大喘气的说话方式,总是吞吞吐吐,既让他知道一点,又不让他完全知道,这不是卡脖子憋死人的节奏吗! “希望不大,就是说还是有可能成?”况且焦虑万分,心头燃起了熊熊的骂娘之火。 “有可能,不过等计划完全成型,要启动的时候,您可以叫停。”慕容嫣然道。 “现在不可以叫停吗?” “现在只是初步意向,并没有计划。” “那就把这个意向完全杀死,急刹车!”况且凶狠地道。 “没那么简单的,这里面……”慕容嫣然又吞吞吐吐起来。 “很复杂。”况且接了半句。 听慕容嫣然说习惯了,他都能猜出她要说什么了。 “哈哈,的确如此。公子英明。”慕容嫣然被他逗乐了。 “您别捧我了,赶紧跟我说说,我怎么才能把这个意向或者计划完全杀死。”况且急不可耐。 他不想做忠臣烈士,却也不想做谋反叛逆的人。可以说,这是关乎天下民众生死祸福的大事,说是关乎国家民族气运的大事也不为过。 况且突然怪笑了一声。他想到了自己给皇上上书这件事。 言官们弹劾他是乱臣贼子,是大逆不道,那不过是文人伎俩,蓄意上纲上线。谁也想不到,他背后还真的有人想要谋反。 坐在门口的周鼎成听着听着,人已经傻了,身上冷汗直流,他自命是江湖中人,在江湖中打打杀杀那是本分事,可是要公然起兵造反,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这才明白慕容嫣然为何小心又小心,不敢在外面谈,一定要在内宅深处谈的原因,这些对话要是被外人得知,不出两个时辰,外面就得被御林军箍水桶了。 “这些话本来一个字都不能让您知道的,我这已经是违规了。”慕容嫣然道。 “您放心,除了我们三个人,再不会有人知道一个字。”况且道。 开玩笑,这种事一旦外露,那是真正的抄家灭门的大罪,到时候就连武城侯府、老师甚至魏国公、张居正都会有脱不了的血海干系。 况且此时被吓得有些魂不附体,相比之下,皇上对他用意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项谋反计划已经在悄悄酝酿,关键是,他还是他娘的什么最高权力者!这都是尼玛什么事啊! “这些人是怎么想的,他们的脑子进水了吧!”况且气急败坏道。 “哦,不是,他们的脑子聪明着呢,或许比公子您就差那么一点吧,至少比我聪明多了。”慕容嫣然道。 况且苦笑。他想象不出这群人造反的景象,但他知道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韩三童造反就是借助宗教名义,而且真把元朝掀翻了,陈友谅、朱元璋等人也都是打着明教的旗号来招聚民众,只是最后朱元璋收获了全部果实,并且反手把明教打翻在地。 朱元璋过后大肆屠戮功臣,未必没有根除明教影响的原因,否则如此大规模屠戮功臣毫无道理可言。这些功臣如常遇春、徐达、蓝玉等人都是明教上层人物,朱元璋还是徐达拉进明教的,由此可见朱元璋心事之一二。 这段历史并非金庸小说里描述的那样,但是明朝开国借助明教名义和势力却是事实。 他不想当韩三童,也不想当另一个朱元璋,他梦想的只是将来有一天到海外开拓一些无人的岛屿,然后把这些岛屿打造成人间乐土,在这个过程中,不会有太多人受到伤害,却让更多的人收获幸福。 他也知道这梦想近乎乌托邦,完全实现的可能性不大,但这的确是他真实的梦想,人人都有梦,这就是他的梦。 “前辈,既然您被他们请去参与了此事,就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事扼杀在萌芽状态,不,绝对不许露出地面,连萌芽也不许有。晚辈代表天下生民拜托了。”况且站直了身子,然后肃容向慕容嫣然行礼。 “别这样,我绝不敢受公子大礼。”慕容嫣然急忙扶住他。 “公子宽厚仁义,我早就知道,如若不然,也不会甘愿在您身边几年了。这事并不要紧,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公子的安全问题。”她又说道。 “我的安全没有问题啊。”况且道。 “不是没有问题,而且必须确保没有任何问题。您不是挂念天下苍生吗?那就好好保护自己,有您在,一切还都可控,如果您有个三长两短,这天下就要大乱,一切都将失控。”慕容嫣然忧虑重重道,她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语音有些发颤,脸色更是蓦然间有些苍白。 “我?我、不在了,天下就要大乱?”况且指指自己的鼻子。 “对,您就是关乎天下大治还是大乱的人,如果有一天您真的出了事,天下就要大乱,沿海倭寇、塞外蒙古人南侵等等,跟这个相比就是儿戏,那时候人间真的就会化成地狱。”慕容嫣然沉重地道。 “为什么?我怎么会有这么重要?我怎么就不知道的捏。”况且直接蒙圈了。 周鼎成此时走过来说道:“前辈,以前我听说他若真的出了事,江南会大乱,怎么现在连北方也要大乱吗?” 慕容嫣然苦笑道:“那是在江南时说的这话,其实意思就是天下大乱。魏国公为什么保护您,他也感觉到了,所以不敢让您受到伤害。” 况且脑子里一团乱麻,彻底迷失自我了,他此时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人了。 难道自己是金娃娃? 就是金娃娃也关乎不到天下的大治与大乱吧。 第四十二章 谋逆之罪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三章 驱虎吞狼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四十三章 驱虎吞狼 俺的个亲娘,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究竟要干啥? 况且彻底迷失了自我。?随?梦?小说 suglā他从来不知道,也不相信一个人会如此重要,竟然会关系天下兴衰,而且这个人还是他自己。 还有还有,千机老人为何主动找上他,为何在凤阳显露神迹,把护祖派和空空道门的高手一网打尽,然后挪移到了九霄云外,而且还在他手腕上留下两道兵符,身上画条可以聚集天下气运的金龙。难道也是“关系天下兴衰”这个原因? 他还记得千机老人说帮助他是因为可以借机窃取天运,他当时不明白,现在也不明白,为何帮助他能窃取天运,而且想到虚无缥缈的天运,他的脑袋就更大了。 “您也不必多想,只是记住一点,任何时候都要记住,您的性命是最要紧的。”慕容嫣然道。 况且明白,这是慕容嫣然对他的委婉规劝,显然她上面的人对他一头闯进京师这个死地是有意见的。他父亲当年也说过,不希望他走科举之路,不希望他做大官,现在想来,好像也暗含着不让他到京城的意思。 “前辈放心,晚辈虽然不是惜命的人,却也不想随随便便丢了这条命。”他笑道。 他想起当初被挪移到凤阳时,他的父亲和妹妹连夜就被绑架似的转移走了,也许有一天,这一幕会在他身上重演,那时候可能就不是他愿意不愿意的事了,既然他的命如此重要,那些人岂能让他自己选择生死,就是绑架也要把他绑架走吧。 此刻,他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根本想不清楚任何事。 “对了,前辈说的皇上用的是驱虎吞狼计,这是怎么回事?”况且重新回到这个具体的问题上。 “这只是上面的人初步分析,也不知是不是这样,不过朝廷对咱们始终不放心,也是有道理的,现在对朝廷构成的威胁就数咱们了。”慕容嫣然道。 “护祖派不是也很强大吗?”况且问道。 “那是假象。近百年来,护祖派之所以能跟咱们分庭抗礼,是因为咱们的人必须隐藏在地下,不能公开活动,他们手中有成祖遗诏,不仅可以公开活动,而且有时还能借助官方力量。如果大家都掀翻桌子,他们根本不够分量。”慕容嫣然道。 “咱们真有这么厉害?会不会是自我感觉啊。”况且讶然道。 “若不是这样,岂敢有谋反之心?”慕容嫣然饶有深意一笑。 “有多大的力量也不能谋反,现在的朝政说不上多好,至少不是很差吧?乱世民不如太平犬,这个道理谁都懂的吧。”况且说道。 “您既然这样想,那就好好活着。”慕容嫣然笑道。 “我当然会好好活着,谁不想好好活着?只是万一哪一天我真的出了事,也决不能让您说的那些事发生,我能不能做点预防工作?” “预防工作?”慕容嫣然没有听懂。 “就是我写下点什么,就当是命令吧,哪怕有一天我出了事,也不许咱们的人生事造反,我现在也是有儿女的人,我不想他们活在战乱的年代里。”况且道。 “这个就由不得您了,您得活着才有可能掌控这一切,若是您真的出了事,就会陷入全面失控的混乱状态。”慕容嫣然道。 况且颓然坐下,不在言语了。 他自打进入京城,已经把自己置于死地,他是想置之死地而后生,可是他从没想过自己的生死还关乎天下治与乱,关乎万兆生民的祸福。这如何是好,难道他要为了保命,必须逃跑不成。 一时间,他失去了对自己、对周围乃至对整个世界的真实感,觉得自己活在梦里。在真实世界里,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不要说别人,就是历代皇上驾崩了,朝廷还是朝廷,只是换一个皇帝继位而已,不会有太大的震动。 他感觉自己面对着一个无底的黑洞! 不过听了慕容嫣然的话儿,他倒是隐约感觉出勤王派这个组织的庞大与隐秘了,让他想到了前世传说中的共济会,一个以清除人类所谓垃圾人口为目标的秘密组织,最后达到奴役人类的目的。勤王派当然不会是这个宗旨,但其隐秘性庞大性可怕性似乎有过之而无不及。 “皇上现在重用你,目的是一石二鸟,想要你站在明面上,这样护祖派就会疯狂攻击你,我们只好跟护祖派全面开战,这样的话,朝廷一是可以观察到我们的动向,二是可以趁机查明我们潜藏暗中的人员和组织结构,最后在我们灭掉护祖派的时候,再下重手对付我们。这就是咱们的人分析出的皇上的驱虎吞狼计。”慕容嫣然道。 “难道就没有别的可能了吗?”况且虽然无法察觉皇上的用意,却感觉不会是这样。 另外他脑子里一片混乱的同时,心里却还保留着一块清明之地,这块清明之地在帮他保持清醒的理智,判断是非。 “的确是有别的可能性,这是咱们的人做的比较坏的分析,这个分析的前提是皇上已经洞察到你的背景来历,另外一种分析就比较简单,也比较乐观了。”慕容嫣然道。 “什么分析?快说说。”况且终于盼来了轻松的时刻。 “这一切也有可能是武城侯府意图。武城侯府并非一般的侯爵府,武城侯祖上是立过大功的,当初本来应该封国公,可是第一代武城侯用国公的爵位换来两个侯爵的爵位,而且都是世袭罔替的。你不是推掉一个侯爵的爵位吗,那么这个指挥使有可能是武城侯府背后运动的结果,可能用什么给你换来的吧。” “你是说,这是我大哥帮我换来的位置?”况且再次蒙圈,豪门咋就这么多事的呢。 “锦衣卫指挥使必须是皇上的亲信,这个……可能用什么都换不了吧?”周鼎成此时大胆建言道。 他对宫廷锦衣卫这块比较熟,也有发言权,不像况且,对什么事都是发懵。 “武城侯就不是皇上的亲信了?知道他们为什么在南京吗,就是为皇上看住魏国公的,或者也可以说是牵制中山王府的一支力量。”慕容嫣然道。 “皇上用武城侯府牵制中山王府?”况且有些不敢相信了,这两家和他关系非同一般,他却从来没这个感觉。 “那是当然,中山王府坐镇江南,皇上真的就那么放心吗?我看不见得,至少有个牵制力量存在,皇上才能睡着觉。这就是帝王用心,深不可测。而且,武城侯府跟皇上的关系也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况且在苏州、南京看到的只是中山王府一家独大,真还没看出有任何的牵制力量,不过武城侯是南京五军都督府的左军都督,的确有相当大的军权,中山王府也不可能全无顾忌。当然这只是一种特别的防范,对于中山王府来说,无论爵位、富贵都到顶了,就是造反也没有太大的利益,皇位的龙椅并不是每个人都希望坐上去。 但从帝王术来讲,是决不能放任某一方、某一势力坐大到令朝廷鞭长莫及的地步,有所防范也是应该的,帝王术的规则第一条就是不要相信任何人。 “今天说的太多了,这些也未必准确,还是看今后事态如何发展吧。不过他们已经同意我住在这里贴身保护你了。”慕容嫣然道。 “劳驾前辈了。”况且欠身道。 “劳驾谈不上,只要公子愿意接受我的保护就行。” 况且和周鼎成退了出来,让慕容嫣然自己静修。 来到院子里,却看到萧妮儿、小姑娘和几个丫环正在堆雪人,玩得很嗨。 她们堆的雪人可就高级了,雪人的脸上都用口红、腮红化妆,身上还披着她们找来的旧衣服,眼睛处也勾画的栩栩如生。 “妹子,好兴致。”况且看着她们,心里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轻松,于是走过去搭讪道。 “谁是你妹子。”小姑娘又呛他一句。 况且也不恼,他是任你虐我千百遍,我自待你如初恋。一个原则,反正脸皮厚点,再厚点,你看着办吧。 “妹子,你这个眼睛画的不像,我帮你修改一下。”况且过去要她的画笔。 “谁要你帮我修改,你不要自作多情!”小姑娘尽管这样说,还是把画笔递给了他,然后后退了半步,那意思是给况且让位。 况且上前运用点睛之术,几笔就勾画出一对漂亮的眼睛。 “这这这……”小姑娘愣住了,这双眼睛好熟悉啊,那么好看,却不好意思开口夸赞。 “哈哈,妹子,这不是你吗,你还别说,他画的真像!”萧妮儿大叫起来。 小姑娘突然有点不自在了。其他几个丫环都在一旁憨厚地笑着,捂着嘴,不敢做声。 小姑娘到了室内就摘下面纱,不过脸上依然罩着面具,这是非常高级的面具,除了表情有些呆板,一般人真还发现不了那是面具。用现在的解释,那就是人脸打了肉毒杆菌一样。 第四十三章 驱虎吞狼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四章 东窗事发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四十四章 东窗事发 不过不管怎么遮掩,那双眼睛还是藏不住的,况且就以这一双美目勾画出了她全部的精气神,所以整个雪人都跟她相像起来。~随~梦~小~说~~sug~lā 雪人原是毫无生气的,现在有了这一双眼睛,顿时有了生气,真有如活人一般。 小姑娘原想骂况且几句的,可是她也看呆了,怎么也骂不出口。 “公子号称诗书画三绝,果然画技了得。”慕容嫣然的声音在背后想起。 “师父,他笑话我。”小姑娘听到师父的声音,回头对师父娇嗔道。 “这怎么是笑话你,你也知道的,能让公子亲自画肖像画的很少啊,可惜这是雪人,没法保存下来,要不然也是艺术品。”慕容嫣然道。 “师父,您还向着他说话,我不依。”小姑娘撒娇道。 “好了,好了,哪天你让他好好给你画幅肖像画做赔偿就是了。”慕容嫣然哄孩子似的道。 “我才不让他画,他打着画画的旗号接近李香君,结果把人家骗到手了。他是大坏蛋。”小姑娘跺脚道。 “这个,妹子是误会了吧,香君不是我骗到手的,是别人主动送给我的。”况且急呼呼解释道。 “送给你你就要啊,你都有妻有妾了,还要别的女人,就是贪得无厌,大色狼。”小姑娘之人! 况且买的住宅是三进的格局,第一个大门进来的一进已经被亲兵卫队占据了,那个正房是他待客的地方,他日常起居只能在二进了,也还是外宅,三进才是内宅。 一出内宅,况且就整整衣衫,故作严肃问两个站在门口的护卫:“外面没什么事吧?” “没事,大人。” “大人安心,什么事都没有。” 况且嗯了一声,继续迈步向前。 “兄弟,你东窗事发了,看来那个小姑娘是揪着李香君那事不放了。”周鼎成跟在他后面,幸灾乐祸道。 “这算什么东窗事发,不过我倒是纳闷,她们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况且想不明白。 “她们的手段多了,这一点并不难做到,就像你不是能听到整个府邸的动静吗,她们是把这种听力转化为视力了,不仅能听到,还能看到。当然这跟耳力没有关系,是另一种能力。”周鼎成解释道。 来到他在外宅的书房坐下,况且先拿起一瓶酒,拔开瓶塞,对着嘴喝起来,他现在需要这东西镇静一下,慕容嫣然刚才的一番话几乎掀翻了他的世界观和人生观,价值观都在摇摇欲坠。他依然处在一种眩晕状态里,心绪杂乱。 “你不用太忧心,前辈那句话是对的,你必须好好活着。别的走一步算一步,见招拆招吧。”周鼎成劝道。 他对这里的内幕也是丝毫不知,拿不出什么干货来帮况且解心疑,只好这样劝说。 况且点头,这里面太多事他都想不明白,只能以后慢慢找机会弄明白,他也没法向别人请教,这些事都是绝密,连对陈慕沙都不能说,否则就是害了别人。 “对了,你还没吃饭,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周鼎成道。 “不用了,你去看看那些人安置的怎么样了,我静一会儿,晚上去张大人那里拜访一下,听听张大人对这件事的分析。”况且道。 周鼎成点头出去了,况且已经交代他看紧这些亲兵护卫,防止他们关键时刻闹什么幺蛾子。现在有了慕容嫣然坐镇,倒是不怕这些人搞什么鬼。 老实说,他对这些人还是不能完全放心,在没有摸清皇上的用意前,这些人他也得防一手。 不一会儿,周鼎成又折回来了,小声道:“有人来登门拜访了。” “谁?”况且笑了,看来有人不再观望风色了。 “你的顶头上司,锦衣卫都指挥使路行人。”周鼎成笑道。 “哦,开中门迎接。” 况且急忙换上官服、官靴,官帽,然后出去到大门外迎接。 他走出去的时候,纪昌等人正在列队准备迎接客人,这是锦衣卫特有的风格,两排护卫、一色的制服、一色的绣春刀,作为仪仗队的确威武,难怪皇上喜欢锦衣卫在宫门前当仪仗。 大门打开后,路行人不等况且出去,就大踏步走进来,拱手笑道:“允明老弟,恭喜,恭喜啊。” 况且急忙上前,躬身道:“不敢当大人亲自登门,这里安顿好了,我本该先去拜访大人的。” 路行人是坐车来的,带了一队护卫,这些人不用况且招呼,纪昌已经安排人去招待了,他们原本也都认识,很多人都有交情,相互打着哈哈,说些趣事,倒是没有丝毫的拘谨。 路行人和况且并肩走到台阶上,向后看了一眼,然后大声道:“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以后要尽心伺候好况大人,有你们荣华富贵的那一天,要是伺候不好,等着军法处置吧。” 纪昌在台阶下躬身道:“谨记大人嘱咐,决不敢不尽心公事。” “嗯,知道就好。”路行人说完,这才跟况且进入正房大厅。 “我说老弟,你这里气氛不对啊。”他看着空荡荡的待客大厅说道。 “怎么了?”况且吓了一跳。 “你现在可是京城最瞩目的新贵了,早就应该宾客盈门,怎么如此冷清啊?”路行人问道。 况且嘿嘿一笑,也不说话,心里明白这等老狐狸什么事看不明白,他这样是明知故问。 “哼,一群王八蛋,平日里自诩铁骨铮铮,关键时候都当墙头草,这时候了还看什么风向,难道皇上的意思还不明朗吗?”路行人忿忿然道,似乎在为况且抱不平。 “皇上什么用意,请大人指教,老实说我也还蒙在鼓里呢。”况且诚恳请教道。 “老弟,你这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皇上一下子就把你转为实职指挥使,将来要提拔的话怎么做,当然是接替我这个都指挥使啊。”路行人哈哈笑道。 “不会吧,大人,我可以发誓,绝没有觊觎大人职位的意思。”况且急忙表白。 “老弟,这不是你想不想的事,也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这个位置太重要了,只能由皇上来定夺。你不用多心,我占着这个位置时,皇上就跟我交代了,只是个过渡,将来另有任用,这位位子终究会是别人的。” 况且一惊,周鼎成给他说过一些锦衣卫的事,锦衣卫有都指挥使、南北两大镇抚司镇抚使,这三个最重要的职位必须是真正的皇上心腹才能当,而且一般来说除非病故或者实在不胜任,不会中途换人,也就是说不存在被人顶下去的可能,除非皇上想换人。 他倒是没想到皇上任命路行人只是暂时执掌锦衣卫,而且还明确了这一点。 “我来了,算是给你带来个开门红,你就准备招待客人吧,这几天估计你得被客人烦死。”路行人笑道。 况且一笑,请路行人上坐,然后叫人上茶。 他给周鼎成使个眼色,周鼎成明白了,这是得出去准备操办酒席了。 周鼎成偷偷溜了出去,带了几个锦衣卫的校尉力士,来到附近一家最好的酒楼。 他的办法简单粗暴却也极为有效,找到掌柜的扔下二百两银子做定金,然后直接到后厨把最好的厨师抓上几个,再带着可能用的食材,以及锅碗瓢盆等等物件,然后再坐车回来,至于酒楼接下来如何做生意,他就不管了。 酒楼掌柜的自然不愿意,可是他知道周鼎成跟着的是什么人,据说是张居正大人跟前的红人,现在还有锦衣卫的人跟着,他还敢说什么呢,连一句抗议的话都没敢说出口。酒楼的生意怎么办?只好想办法到别的酒楼借几个厨师过来,花点高价也不算难事,食材可以再派人采购。 况且还在陪着路行人喝茶、聊天。 “老弟,刚才说你揣着明白装糊涂也许说错了,看样子你跟我一样糊涂着呢。”路行人察言观色,此时已经肯定况且对今天的事根本不知情。 “就是,大人,您在这点上可是冤枉我了。” “那我就先给老弟赔礼道歉,这是一张礼单,不成敬意。”路行人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礼单。 “大人,这可使不得,下官怎敢让大人破费?”况且急忙推辞道。 第四十四章 东窗事发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皇上私生子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四十五章 皇上私生子 路行人脸一板,佯怒道:“怎么不给我面子啊,是不是觉得自己成了新贵,看不起我了?” 况且心头一惊,急忙道:“大人这是哪里话,我怎么敢?现在您可是我的顶头上司!” “这个我不敢自居,跟你说吧,你的顶头上司是皇上,跟北镇抚司是一样的规格。~随~梦~小~说~~sug~lā”路行人道。 “什么?大人不会是拿我开涮吧。”况且震惊了,不敢相信对方的话。 他今天震惊次数过多,觉得身体都要散架了,小心肝更是感觉快要受不了了。 “你的新衙门不在我的都指挥使司里,而是在北镇抚司旁边。老弟啊,我上次就跟你说了,你要发达了。”路行人不由分说,把那份礼单塞进况且手中,笑眯眯道。 “啊?皇上究竟想让我做什么?”况且问道。 “不知道,你现在就是等皇上的旨意吧。” “可是,兵部给我的公文上说让我去您那里办公啊?” “兵部行文就是一道例行文书,该怎么办还得听皇上的不是。老实说我现在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要另建一个锦衣卫,或者是为了你以后接替我做准备。”路行人道。 况且知道锦衣卫原本只有一个镇抚司,掌管本司刑名,后来又增设了一个镇抚司,原来的那个就是南镇抚司,增设的是北镇抚司。 镇抚司相当于锦衣卫内部军法处,专门审讯锦衣卫的不法人员的,当然也兼管天下刑名。南镇抚司是属于锦衣卫都指挥使司管辖,接受都指挥使的管理。北镇抚司却是独立部门,也就是明史上的所谓诏狱,直接由皇上本人管理,锦衣卫都指挥使无权过问,北镇抚司使也是都指挥使衔。 况且心里顿生疑惑,难道皇上真的要再建一个锦衣卫,来一个南北锦衣卫,相互制衡,有这个必要吗? 他不再推让礼单的事了,反正路行人送他什么,他以后找机会再送回去就行,同在锦衣卫共事,人情应酬必定是层出不穷的。 两人说了番话,路行人假装要走,况且哪里肯放他,好说歹说把他硬留下吃酒。 “这群王八蛋还没有人露面?一个个把狐狸尾巴夹那么紧干嘛。”路行人在这里待了半天,还是没人登门拜访况且,便有开口大骂起来。 况且笑道:“大人有所不知,我是最不喜欢迎来送往的,我在这里大半年时间,拒客名声在外,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两回事,他们就是墙头草,在观望风向,一旦确定了,你别说拒客,就是在外面布满卫队,都拦不住那些人。老弟,你现在可是正式步入官场了,入乡随俗,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才子的狂傲与锋锐得收收了。”路行人劝道。 “狂傲和锋锐?我哪里有这些毛病,我的毛病就是太懒散嫌麻烦,不喜欢穿着官服迎客送客。”况且道。 “也是啊,咱们接触不多,不过我见过太多少年进士,甚至少年状元,他们初入官场,大多受挫于原来的才子气,你呢,是江南四大才子之一,所以我才这样提醒你。不过,老弟是陈老夫子的传人,应该没这些毛病。”路行人道。 周鼎成进来了一次,和路行人攀谈几句,就下去督办酒席了。 此时外面布满了锦衣卫的护卫,有十几个人想要拜访况且的,见到这些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护卫,吓得赶紧走了。 附近的邻居都在远处观看,还交头接耳私语着,跟况且做了大半年邻居,却没见过他几回。况且一般都是闭门不出,跟外人没有任何交往,邻居们只是知道这里住了个有钱的主儿,还是张居正大人身边的红人。 上午纪昌他们来时,这些人都吓得要命,以为是锦衣卫上门来抓人了,一般官僚犯事,都是锦衣卫上门抓人。但抓走后不一定送锦衣卫去,大部分会丢到刑部大狱,只有皇上亲自点名的人,才会抓到北镇抚司也就是诏狱里。 奇怪的是,锦衣卫的人进了况府后就没再出来,然后还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有几个大胆的从门前经过偷窥了一下,发现锦衣卫人员在里面安营扎寨,后来他们从两个出来购物的家人口中得知,这家主人升官了,是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 众人一听这个既紧张又兴奋,没想到自己跟锦衣卫的大官攀上邻居了,于是紧急商量,是来拜访这位大人搞好关系,还是趁早赶紧搬走的好。 邻居看了半天,感觉有点奇怪,况府似乎升官人家的气象,一般来说,一个人升官了,来贺喜拜访的人一定特别多,可是他们等了半天,只看到路行人前来拜访,这可是能让人吓得从梦里醒过来的人啊。 并不是路行人可怕,而是这个职位太可怕了。 “我怎么听着不对啊,我才听我一个小舅子二表姐夫说的,这位少年大人是个才子,是张大人的幕僚,怎么会加入锦衣卫了,而且一下子当上指挥使?”一个人身穿着皮袍子,说话还在打哆嗦。 “你一定是听错了,才子怎么能加入锦衣卫?还直接当上锦衣卫指挥使?不可能。老夫虽然没有当过锦衣卫的官,好歹也做过司官的,这一点还是知道的。锦衣卫的官都是从底层一点点爬上来的,”一个五十多岁的人捋着颌下胡须说道。 “也是,有可能听错了。”有人附和道。 “什么听错了,跟你说吧,我那个小舅子二表姐夫的小姨子的大舅妈就是张大人府上的厨娘,她亲口说的,怎么会错?”那人不服气道。 众人一阵白眼,就冲他转了十八道弯的关系,这消息肯定不靠谱。 况且住的这条街上都是有钱人,不是商人就是退休的京藉官员,要不然也买不起这条街上的房子。 正因为他们有钱所以才害怕,锦衣卫的人敲诈官员、商人的手段可是出名的,退休官员如同没了爪牙的老虎,若是被盯上了,只能给人吃肉。 他们忍冻站在街上,也不是八卦,而是真的有些担忧。 况且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他现在正陪着路行人赏画,都是从南京带过来的唐伯虎、沈周的画,还有文征明的书法。 “大人看着有喜欢的吗,挑几幅带回去。”况且笑道。 “这个使不得,饱饱眼福就行啦,君子不夺人所好嘛。”路行人道。 “没什么,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他们的字画对别人难得,对我还是很容易的。”况且笑道。 “嗯嗯。”路行人也不说要,也不说不要,只是一幅幅看着,然后有的说好,有的看过不言语。 况且记住他说好的那些,大抵是雅俗共赏的作品,至于三个人曲高和寡的作品,这位大人估计看不懂其中的妙处,也就不发言了。 正看的差不多时,周鼎成进来,告诉况且酒席已经置办好了,随时可以开席。 况且点头,告诉周鼎成马上上菜,他要陪路大人来个不醉不归。 路行人走到一边,况且就把他说好的十几幅字画放在一起,卷起来,准备送给路行人。 不管怎么说,路行人现在还是他的顶头上司,尤其在风向未定之际,他还是想跟他搞好关系。这何况路行人还有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皇上是不是想让况且做他路行人的接班人?这话可以正面理解,也可以反面解释。 隐隐约约,路行人让况且感觉到一丝威胁。表面上看,路行人和蔼可亲,在他面前一点上司的架子都没有,好像心胸敞亮,胸无城府似的,况且心里的警钟却响了,越是这种表面上看人畜无害的,越可能是最危险的。像鲁豪那种街头小霸王似的,况且倒是觉得真正有些可爱。 况且并没有文征明、唐伯虎他们那样洁身自好,他倒是向晋朝的杜预学习,杜预就是指挥晋朝灭掉东吴的大都督。对于权贵,杜预总是没事就送礼,也不是有所求,而是宁愿交好也不得罪。 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况且倒是相信这个。 他更相信另外一个伟大哲人的话,让自己的朋友多多的,让自己敌人的朋友少少的,这就是不战而胜之道。 酒席办的极为丰盛,不过两人意都不在酒席上,而是各怀心事。 酒过三巡,路行人忽然捧杯在手,然后对况且小声道:“老弟,我有句话想问你很久了,你要是方便就老实回答我,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况且身子一紧,不知道他要问什么。 不过路行人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应该是天底下消息最灵通的几个人之一,难道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大人请问,自当知无不言。”况且镇静道。 “不过老弟一定要答应我,这话决不能让任何别人知道,要发誓保密。”路行人神秘兮兮地道。 “好吧,我发誓保密。”况且举右手发誓,心里却在怦怦乱跳,路行人使得这是什么套路,想要敲诈? 路行人见他郑重发誓了,这才放心,然后看看周围无人,这才在况且耳边耳语道:“老弟,你是皇上私生子吗?” 第四十五章 皇上私生子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六章 骗术顶峰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四十六章 骗术顶峰 况且今天在慕容嫣然那里已经受到了足够的震骇,他本以为天下间再也没有什么事能让它更震惊的了,哪怕路行人刚才跟他说天马上要塌了,地马上要陷了,他也不会怎么惊讶,可是路行人居然问他是不是皇上私生子。随梦小说 sug lā 面对如此强大的寻问,任何人都得懵逼。 况且喝进嘴里的一大口酒呛住了,然后一口喷了出来,好在他及时一偏头,没有喷在路行人身上,也没有喷到酒席上。 他指着路行人,半天才说出话来:“路大人,你要杀我也不必用这办法,直接给我一刀就是了,这不是存心想让我被酒呛死吗?” 路行人也有些发窘,听他嚷嚷着,急忙小声道:“别嚷着,要是被别人听到,咱俩都得死。” 况且坐直了身子,又喝了几大口酒,这才喘过气来,然后摇头:“路大人,你想象力太丰富了,这是哪来的念头啊,真的是要掉脑袋的啊。” 路行人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笑道:“老弟,不是我瞎想啊,是你这发迹史也太高了。起步就是指挥使,比我也就差一级了。可是你不像我,我是没有多少年干头了,你的路还远着呢,现在只是第一步,那么将来皇上怎么提拔你啊,顶天了也就是我这个职位,再往上,当然就是封伯、封侯然后封国公了。可是公侯伯哪是那么容易封的,除非……除非你是……”路行人这次没有说出皇上私生子那五个字。 “您就别瞎猜了,喝酒喝酒。”况且无奈苦笑道。 “那就打住,咱们做臣子的背后议论君上本来就是不敬的大罪,这事就算过去了。不过老弟,你信我这句话,你前程无量,将来公侯伯等着你呢。”路行人端起酒杯高高举起。 况且跟着高高举起酒杯,笑道:“借大人吉言吧。” 酒席时间并不长,路行人似乎心里还有事,两人喝了一坛子酒后,随便吃些菜肴,他就告辞了,并且告诉况且先忙家里的事,不用急着去办公,哪天把家里的事办完了,再去衙门找他,他会领着况且去新的衙门。 况且送他出去的时候,把他看好的字画都打包包好,然后交给路行人的卫队长。路行人见此也不再谦让,道谢过后就收下走了。 况且回到屋子里却感觉身上出了一身冷汗,跟路行人这种人打交道,就跟旁边有一条嘶嘶吐舌的眼镜王蛇盯着你要下口差不多,必须时刻戒备,观察对方每个动作,每个表情,不放过对方的眼睛里的任何神色,说话思考必须再三才能出口。 在无人来拜访的情况下,他率先登门,一定是奉皇上的旨意来试探查看,况且心里很清楚这一点。当然路行人的确有自己的小算盘,在他面前也做出一副交心的样子,但他毕竟是皇上的心腹,不然也坐不到都指挥使的位置上,所以况且防他就跟防着皇上是一样的。 以前他不知道勤王派的秘密,还好些,现在知道多了,苦恼也多了,压力更大,难怪有人说无知是福,有些事尤其是一些秘密还是不知道为好。勤王派始终只是保护他而不告诉他任何情况,看来是有一定道理的。 “这家伙很危险。”周鼎成在他身边悄悄说了一句。 “我知道,心里有数。你说他危险是指哪个方面?”况且应道。 “他身上始终有一股锋锐之气,从进门到出门,都没有松懈过,也不知他是防着你还是针对你,我对他了解不多,不知道他身上是不是一直有这样的气势,如果不是,他今天来未必是好意。”周鼎成道。 “锋锐之气,难道他还是武功高手不成?” 况且倒是没从路行人身上感觉出这个,只是本能地觉得这人相当危险,必须像拆那样谨慎应对,稍有不慎自己有可能被炸的粉身碎骨。 “公子,此人身上的确有种特别的气息,但他没有练过武功。”房门打开,慕容嫣然走了过来。 “前辈,您也在附近?”况且讶然道。 “当然,你和别人独处一室,我当然要防着,万一是刺客怎么办?” “刺客?天底下还没有级别这么高的刺客吧。”况且笑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是一个刺客易容的呢?”慕容嫣然道。 况且耸耸肩,不言语了,这方面他只能听慕容嫣然的,而且她说的也有道理,毕竟他跟路行人只有一面之缘,要是有人易容成路行人,真可能瞒过他。至于外面那些锦衣卫护卫,更有可能瞒过,这些人是不敢仔细检查自己的主子的。但这只是一种可能而已,基本上不大可能发生,假如发生,那也是自寻死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周鼎成笑道:“说到易容术,我倒是想起一个笑话来,说是十几年前,在京城就有一群骗子,居然假冒皇上公主,结果骗到了一位急于复职的将军,骗了几万两银子。现在的骗子真是可怕。前辈您说这皇上能假冒,可是那些宫殿怎么假冒出来的?给一个人易容容易,可是把一座房子易容成宫殿不可能吧?”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根本没有宫殿,就是一种遮眼法。我不会这种邪术,不过天师教他们有更高的手段,那些骗子可能是从天师教哪个弃徒那里学来的,这件事在京城还传扬的不亦乐乎,天师教对此事讳莫如深,慢慢就没人提了。” 况且频频点头,他想起在凤阳时,几个天师教的人愣是把一座府邸给挪移没了,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府邸了,他记得是通过一种法阵变没的,他当时在里面被惊得目瞪口呆,现在想起来还恍如在眼前。 况且倒是没听说过假冒皇上公主的事,就来了兴致:“这是怎么回事,说来我听听。” 他叫人撤去坐上的菜肴,重新上菜,然后和慕容嫣然、周鼎成一起坐下吃饭。 里面萧妮儿和小姑娘那里已经派人送去了菜饭。 “先不说这个,我说咱们是不是也得请个好的大厨了,最近你可能要经常宴客,总这么出去抓也不是事。”周鼎成道。 “还有,丫环婆子的你也得再买些,内宅太空旷了,生气不足。”慕容嫣然提出一条。 “好,大哥,你去办这些事,哪个大厨最好,重金挖过来,挖不过来就抢一个。”况且霸气道。 “你这刚上任就有锦衣卫的风格了,连抢的手段都用上了。”慕容嫣然笑道。 “没办法,现在好的大厨比状元还少,出来一个就被人请去了,不抢也请不来。我现在不在乎人说我怎么样了,皇上不是用我当指挥使吗,我就做几件霸道的事给他看。”况且也笑了。 “丫环也抢?”周鼎成道。 “这个不用吧,花钱买就行了,咱们怎么也不能欺男霸女,这是底线。”况且知道周鼎成是说笑,回了一句。 “咱们当初把侯爵府里的那些人马带过来,现在就不用着急了。对了,左羚不是要来吗,让她来时都带过来不行吗?”周鼎成道。 “我让她别来了,咱们这里的人还是越精简越好。跑路时也少些累赘。”况且现在已经不再坚持在京城拼死一战了,尽管不完全相信慕容嫣然的话,却也没必要以身试法。 “公子能这样想是最好了。”慕容嫣然言简意赅。 重整杯盘后,况且笑道:“一直没能好好请前辈喝酒,拖到了今天。多谢前辈多年来的保护。” “这个不用言谢,今天虽是你的好日子,我却不想恭喜你。”慕容嫣然道。 “有什么可恭喜的,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事。” 喝了几杯酒后,况且就催周鼎成给他讲那个骗子的故事。 周鼎成笑道:“我也是听人说的,说是一个将军离职后,在家住了几年,然后带着重金来到北京想要谋取复职,你要知道,武官虽说没有文官有权,可是有钱捞啊。” 况且道:“这个我知道。”他想到武城侯他们的捞钱手段,连他都觉得是太狠了些。 “这位将军在京城里住了几个月,也没找到好的门路,武官复职是兵部说得算,可是兵部他找不到可靠的人。有一天,一个穿着一身华服、风度翩翩的年轻人主动找到他,说是某公主府里的,有门路可以让他复职,只是需要四万两银子。” “这一听就是骗子的套路,那位将军会看不出来?”况且一听就笑了,这个伎俩也太拙劣了吧。 “将军当然是老狐狸了,各种骗术套路他都知道,所以并不相信,可是人家说了,这笔钱不用先拿,在得到皇上任命前一文钱都不要,拿到皇上亲笔画押的任命后,他才交钱。这位将军一听,这绝对不会是骗子,骗子可弄不来皇上的任命。” “嗯,后来怎样。”况且问道。 “后来嘛,精彩节目就来了,且听我下回分解。” 第四十六章 骗术顶峰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勤王派的由来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四十七章 勤王派的由来 周鼎成喝了一杯酒,然后夹着一个大对虾慢慢吃着,一副讲完了的架势。?随?梦?小说 suglā “然后呢,精彩节目哪儿去了?” 况且已经猜到了后面的大致套路,可还是想听他讲下去。 “然后嘛,某一天,那个年轻人又来了,而且很急的样子,说是公主好不容易抓到皇上空闲的时候,他得马上觐见。皇上要当面任命他为某边关的将军,不是复职,而是升了一级。” “这位将军大喜,又有些害怕,他还没觐见过皇上呢,赶紧穿着武官服就跟着那人走了。他们先到了一个府邸,在门外候着,然后一大群人出来,簇拥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带他来的年轻人就给他介绍,说是某公主,皇上最爱的女儿。然后这人就到那位公主跟前,说了几句话,还指点着这位将军说些什么,那位公主只是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就上车带着一大群扈从走了。” “那个年轻人又走过来,带着这位将军跟在大队伍的后边,走了不知多远,来到御街,进了宫门,在一座宫殿外候着。不多时就有一个内监出来传话,说是皇上召见某某将军觐见。这位将军此时才完全相信了,他进去后匍匐在地,三呼万岁。阶陛上的龙椅上坐着一个黄袍人,是不是皇上他也不认得,宫门、宫殿他可是都认得的,那位公主坐在皇上身边,还指着下面的将军说些什么。” “皇上说话了没有?”况且问道。 “皇上当然说话了,大致是说,这位将军先前在边关杀敌有功,简在朕心云云,然后说任命他为宣府总兵官,这位将军听了,更是口头不止,连呼万岁,然后就有内监把他拉出去,在外面等候,不多时,又有内监出来,捧着皇上画押的任命文书出来,让他接旨。” “等他捧着圣旨出宫门后,那个年轻人正在等着他,两个人一同回到旅舍,将军此时再没有可怀疑的,皇上的签字画押他可是认得的,任命文书也是正式规格,绝对不会有假。也就爽快地把银子兑现了。” “骗术到这种境界,真不是骗了,简直就是艺术了。” 况且笑了,老实说如果他不是先前知道这是骗术,连他都会相信。 “随后就是可乐的了,这位将军当天晚上请客喝酒,然后在旅舍里等候兵部的文书,可是等了一个月,却听到宣府总兵官已经有了新的任命,根本不是他。他大怒,拿着皇上的任命就去兵部大闹,说这个总兵官是皇上任命他的,兵部无权任命他人。兵部的人哪里见过如此跋扈的将军,就把他抓起来审问,他拿出皇上的任命后,兵部也是大惊,随后问宫里的人,可是宫里根本不知道这回事,还有他说的某公主根本不在北京,而是在江南。” “可见漏洞还是有的,但人有痴心,宁可信其有,这就没办法了。”况且自言自语道。 “嗯,兵部的人仔细审讯后,知道这里面有问题,就让这位将军带着他们去那座公主府邸,结果他凭着记忆带着人去了地头,看到的却只是一座空房子,打听邻居才知道,说是半年前一大家子人租下了这座府邸,一个月前就搬走了。这位将军此时才知道被骗了,可是他又咬定他是真见到皇上了,把宫殿里面的情形说的一清二楚,兵部的人也弄不清了,不敢跟皇上对质去,就把他关押在刑部大狱里,准备问他个假造皇上御笔的大罪,最后这位将军又化了一万多两银子,才打通了关系,总算免去了牢狱之灾,灰溜溜回老家了。”周鼎成讲完了哈哈笑个不停。 “精彩,的确是精彩。不过如此大费周章,只是骗四万两银子,太小题大做了吧?”况且倒是替那些“兢兢业业”骗人的骗子感到有些不值。如此大手笔,怎么也得做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啊。 “你以为都像小君似的,伸伸手银子就到手了。四万两银子不少了。不过这些人也是奇怪,只骗了这一次,以后再没动静了,按理说四万两银子虽多,也用不了几年,这些人的衣着服饰和排场就得花费一万多两银子,还有那么多人呢。”周鼎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据我推测,极有可能是天师教里的某人急缺银子用,才施展的这骗术,度过难关后就罢手了,只有他们有这等手段。不过这种话没人敢说,谁也不愿意得罪天师教。”慕容嫣然笑道。 “我得看看我的兵部文书是不是假的,千万别有人明天来抓我,说我假造兵部文书。”况且急忙拿出今天接到的兵部文书仔细查看。 慕容嫣然笑了:“你放心吧,兵部文书不会有假,咱们的人早都查过了,这次是司礼监的人直接出来督办的,宫里的内线也证实了,的确是皇上的御笔下到兵部的。” 况且道:“咱们在六部都有眼线?” “当然有,而且还有在六部里做官的,朝廷为何忌惮咱们,就是因为咱们把朝廷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渗透了。”慕容嫣然道。 况且苦笑道:“这就难怪朝廷忌惮咱们了,宋太祖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咱们这不是睡在卧榻之侧,而是直接睡在皇上的御榻上了。” 慕容嫣然笑道:“公子不用多虑,咱们知道这些,外面的人可是不知道,朝廷顶多是怀疑,却找不到任何证据,甚至证明不了咱们勤王派的存在。就像咱们知道护祖派,可是官方档案中,根本没有护祖派这一说。” 况且都替朝廷感到忧虑了,有两个庞大的秘密组织私下运行,无声无息地把朝廷上下都渗透了,皇上的龙椅直接就安放在一口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口上,这还怎么治理国家啊。 “咱们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真是想颠覆朝廷?”况且倒是不解了。 “这个绝对不存在,原来咱们勤王派是荣国公道衍祖师为了保护建文帝而建立,本没有勤王派这个名目,后来建文帝的一些旧臣和各地权、统治权以及其他一切权利,只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这不是架空是什么? 他依稀想起小时候,父亲赶着一辆马车带着他和妹妹逃亡的事,那时候并没有见到任何人搭救,估计父亲也是厌倦了和这些人为伍,受够了他们的保护,所以才逃亡,有可能不仅是躲避护祖派的追杀,也是在躲避勤王派的保护。 现在他也有相同的感受,宁愿抛弃这一切,回到江南,过一个白衣秀才的普通生活,写字画画,喝喝小酒,远离复杂的政治中心。 可惜,他根本做不到,自他一出生,就必然要遭遇这些经历,可能这就是命运吧。 此时,外面有人禀道:“大人,内阁大学士张大人莅临。” “什么?” 况且来不及回答,从椅子上跳起来,飞奔出去迎接张居正。 第四十七章 勤王派的由来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张居正来访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四十八章 张居正来访 张居正曾来过他的府邸一次,那是来察看他的安置情况,过后一直忙碌不停,再没来过,况且倒是经常去张居正府里见习幕僚的工作。◢随◢梦◢小◢说Щщшsuglā 在这样的时刻,况且听说张居正亲自到访,心头一惊,一般来说要是有事,张居正会让幕僚叫他过去,两家相距不远,不让差役来是表示对况且的重视。 他来到庭院里,护卫们已经列好队迎接,张居正赏玩似的看着这列仪仗队,仿佛观赏一件玩具。 “允明,你这里倒是比我还讲排场啊。”张居正笑道。 “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派个人叫我过去就是了。”况且上前躬身行礼道。 “那怎么行,你现在可是朝廷名副其实的大员了,不比从前啊。”张居正开玩笑道。 “不敢,晚生还想继续给您当幕僚。”况且笑道。 “这个恐怕就是我不敢当了,要一个锦衣卫指挥使给我当幕僚,不是藐视朝廷嘛,还不得被言官弹劾得体无完肤?”张居正笑道,话中似乎另有一种意味。 两人来到待客大厅,这里不是刚才吃饭的地方,吃饭的地方是在二进的大厅,这里只是专门待客的地方。 张居正也不坐下,看看左右,然后道:“有没有安静的地方,我有话对你说。” 况且明白他说的安静的地方就是隐秘的地方,也是怕人偷听,就前面带路,带着张居正来到他的书房。 书房做了细致的隔音处理,并不是防止偷听,而是他每天在这里静坐,怕有噪音干扰,相当于陈慕沙打坐时的密室。 他一直想给自己打造一间密室,但心境始终不安,总是提防着有事发生,就没来得及做这件事。 “今天来贺喜的人不多?”张居正显然看出门可罗雀的空旷。 “刚刚路大人来过。”况且道。 “他是皇上的人。”张居正只说了一句。 况且点头,也就明白了,看来他的猜测不错,路行人是皇上派来查看他的动静的,难怪带着那股周鼎成说的锋锐之气。 “大人,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况且请张居正坐下,亲手给他泡了最喜欢喝的参茶。 况且不喜欢参茶之类的养生茶,认为这样破坏了好茶的醇厚味道,不过张居正讲究养生之道,喜欢服用人参鹿茸这些大补之物。 “我也糊涂了,按理说这样的大事皇上没有道理不跟高相和我商量,可是我先前根本不知道,高相也不知情。我听到后去兵部查问,兵部说是司礼监拿着皇上的御札亲自来督办的,就是要兵部写一道文书,然后就拿走了,过后的事他们也不知道。”张居正喝了口参茶叹道。 “那么皇上究竟什么意思啊?不会真的让我在锦衣卫里混吧。” “你也知道,一般人都以为我尤其是高相对皇上的心思一清二楚,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在日常事务上,皇上会尊重高相和我的意见,甚至会曲从于我们。从我在皇上身边算起,他不跟任何人商量独自决定的,就你这一件事。你的一系列事情,皇上从没有跟我们商量过。” “您和高相就不能让皇上改变主意?”况且急了,他真想让张居正想法劝说皇上收回成命,这不是没有先例的,毕竟这道任命没有通过内阁,内阁有权向皇上表示异议。 实职指挥使跟各省的布政使是一个级别,涉及的就不单纯是锦衣卫内部事务了。对于一个朝廷大员的任免,兵部、吏部、内阁都有权发表意见,。 就是说况且现在的官比他的老师练达宁都高了半级,练达宁只是南京按察使,副三品,品级比况且高,职务却比况且低,更不要说锦衣卫官员和外省官员的差别了。 “前几天我在宫里给皇上讲课时已经说了一些你的事,我倒是没有料到皇上会有这个任命,只是说自己打算让你在我的幕府历练十年,然后再踏上仕途。你知道慕沙兄跟皇上还有先皇都是布衣之交,我这样说也不算过分。” “皇上当时怎么表态?”况且问道。 “皇上只是点头说,很好,甚好。”张居正苦笑起来。 况且先是苦笑,然后大笑,可是大笑里却不是欢喜,而是无奈。皇上对张居正都使上拖刀计了,显然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当时高相也在场,还帮你说话,说你是大才,却也需磨练,尤其需要阅历的增长,不宜骤加重任,还说这就像炼制刀剑一样,铸造的火候不到,刀剑就过脆易折。” 况且点头,高拱这话不是打击他,的确是保护他。这时候给况且委以重任,就如同给一个小孩子一把锋利的钢刀,希望他能像侠客那样运用自如,斩人如无形,那样的话,最容易容易伤到的是自己。 “皇上听了高相的话,也是点头说,老成之言,可见爱护晚辈之心。我也是两位先生教导磨练出来的,对此感受甚深。我们两人以为已经把事情给你摆平了,或许过些天皇上就会把你从锦衣卫寄禄名单里取消,孰料皇上忽然下了这道旨意。我们还能怎么办,话都说尽了,再说下去就是对皇上的不敬了。”张居正靠在太师椅上无奈摇头苦笑。 “这跟我前些天的上书有没有关系?”况且试探着问道。 “当然有关系,而且有直接关系,你上书开放海禁,被言官骂的狗血喷头,结果皇上就把你的指挥使转为实职了,这就是皇上做出的答复。不过这种答复并不是好事,所以我今天不是来贺喜,是来给你敲响警钟的,从现在开始你可能就站在外廷大臣的对立面了,至少表面上是如此。皇上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为何还坚持这样做,耐人寻味啊。” “我知道,老实说得到这任命后,我今天浑身一直在冒冷汗,人都发虚了。”况且苦笑道。 “应该如此,现在开始凡事你都宜小心为上,切不可得意。”张居正正色道。 况且在张居正下首坐下,两人一时间再无话可说。 明朝自朱元璋开国,就定下皇子公主的学习规矩,皇子公主从懂事起就开始为他们选择朝廷中最有才华的学士当他们的老师,从此一生都不许中断学业。 朱元璋对皇子、太子的规则尤严,比如朱元璋的太子的老师就是开国初年最负盛名的大学士宋濂,宋老夫子脾气暴躁,太子学不好时也得挨板子,打的太子嗷嗷叫,朱元璋急的眼冒金星,要找宋濂算账,结果还是马皇后拦住他,说是人家好心教导你的儿子,哪有受到惩罚的道理?朱元璋这才忍住了。 过后宋濂因为卷入谋反案中,还是马皇后和太子想尽办法劝说朱元璋,把死刑改为流放。 当然对学生体罚这事不应该提倡,应该坚决禁止,不过那是大明朝的事,不足为奇,那时候的老师就跟做父亲的一样,只信奉两样东西:教鞭和棍棒。严师出高徒,棍棒之下出孝子,那可是至理名言,相当于真理。 朱元璋重视教育,是因为他苦于自己没受过教育,先是乞丐,然后是和尚,再就是从军,基本就是一个文盲大老粗,不过他的心思可是一点不粗,自己跟身边人学习识字,还坚持看完了班固的《汉书》,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啃动的。 朱元璋最佩服的人不是唐宗宋祖,而是汉高祖刘邦,二人都是布衣成就帝业者,屠戮功臣也有些相似。明初的大丞相制度更是仿效汉朝建立的,汉朝以后的制度一直沿用多相制,只有明初出现了单一的大丞相制度。 明朝完全确立了以文制武的文官制度,可以说是朱元璋一手造就的功劳,这个制度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行政制度,后来文官误国并不等于这套制度错了,而是有太多复杂的原因。 朱元璋之后的皇帝,必须终生上课学习,真正是活到老、学到老,至死方休。 皇上上课谓之开经筵,经学的大餐,名字也是足够高雅,寓意丰富。 即便荒唐如明熹宗,朝政从来不理,上课倒是很积极,他最喜欢的老师是大学士孙承宗,说是听孙学士的课“辄心开”。 奸臣魏忠贤势焰嚣张时唯一敢和他分庭抗礼的人只有孙承宗。魏忠贤当时最想杀却不敢动的三个人,一个是张皇后,第二个是明熹宗的弟弟也就是后来的崇祯帝,还有就是大学士孙承宗。 高拱和张居正是皇上的老师,隔几天就会进宫里给皇上讲课,这倒是他们给皇上进言的好时机。 况且心里充满挫折感,按说他的保护伞够高大上的,直接通天啊。高拱都为他开了金口,却还是没能打消皇上的心意,看来在这件事谁也插不上手了,只能听天由命。 两人静坐了一会儿,张居正忽然道:“不过有一点现在澄清了,高相一直认为你是我的人,现在他才明白了,你是皇上的人,不是任何人的人。” 况且笑道:“咱们不都是皇上的人吗?” 第四十八章 张居正来访 恋耽美 正文 第四十九章 陈慕沙激愤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四十九章 陈慕沙激愤 张居正笑道:“这里面区别大了,按说原来出身裕王府的人都是皇上的人,可是皇上心里也有个小九九,究竟怎么认为的只有皇上才知道。◢随◢梦◢小◢说Щщшsuglā不过你现在是皇上的人,这一点倒是无可怀疑了,只是是什么人就难说了。” 况且猜测张居正的意思是说,他究竟是皇上要重用的人,还是要打击甚至除去的人,尚未明确。 “我倒是有个猜测,会不会是当年你的老师慕沙兄拒绝了先皇的苦留,坚决不在朝廷为官,所以皇上才坚决要启用你做锦衣卫指挥使,这个职务固然是荣耀,但也是给皇上守宫门的,皇上是在暗中扳回一手。果真是这样的话,不知慕沙兄知道后会作何感想。” “皇上是想用这个来打击我老师?这代价也太高昂了吧。”况且苦笑着不敢相信,他对老师跟皇上父子间的交往并不知道多少。 “难说,做皇上就有一点好处,有些事还是可以任性妄为的。”张居正苦笑。 况且接到任命的第二天,魏国公就接到了京城的密报,他急忙来到陈慕沙居住的玄武湖中心岛上,通报了这一情况。 “皇上什么意思?让我的弟子给他守大门?”陈慕沙看后,气的差点肝胆俱裂。 弟子将来是要接他的班的,一个理学宗师,儒林领袖,怎么可能给皇上守宫门去,皇上这不是把况且当武夫了吗? 明朝中叶,重文轻武之风达到鼎盛,文人们瞧不起武夫是最普遍的现象,大兵被称为丘八,武官被蔑称为赳赳武夫,所以陈慕沙看到况且被任命为锦衣卫实职指挥使,并没感到任何欣喜,相反,他感觉受到极大的侮辱,这是皇上对他的报复。 他想的跟张居正一样,他当年拒绝了嘉靖帝的苦留,不肯在朝廷为官,今上继位,他更是拒绝了进京面圣,虽然皇上坚称他们是布衣之交,陈慕沙还是不肯屈从。 “老哥,你这是太况我了解,太夫人还急得火上房似的,他们也不明白皇上究竟要拿况且怎么办。” 显然所有人都不认为皇上给况且寄禄转实职是好事。 “你也别急,不管跟他们侯府有没有关系,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皇上此番重用况且,一定是看在他是功臣子弟这一点,不然也不能服众嘛。”魏国公此时只能息事宁人,尽管他也无法确定皇上意欲如何。 他想起前些天皇上给他来信,垂询况且的情况,他给况且做了保人。现在看来,皇上的垂询,应该就是为这道任命而来。 “况且不会有危险吧,我得去找他,夫妻本来就是共患难的,我怎么能让他独自在京城承受这一切。”石榴坚定地说道,秀丽的面颊上流下两行泪珠。 “我说你们这是怎么了,皇上是重用况且,又没有惩罚他,你们用得着这么丧气吗?”魏国公急道。 “就是,我劝师妹半天了也没用,她跟老师一样,总是担心况且在京城受苦受难,其实那小子在京城混的相当不错,整天吃喝玩乐的。”此时小王爷偷偷溜进来,帮着他父亲做工作。 “他整天吃喝玩乐,你见着了?”石榴瞪着他问道。 “当然,我进京面圣时见着他了,后来也天天有密报来的,你们都看了,这小子不天天带着夫人逛街购物吃喝吗?”小王爷笑道。 “那是表面上,你知道他心里承受多大压力吗?”石榴含泪道。 “他有什么压力啊,我心里压力才大呢。”小王爷道。 “你才是天天只知道吃喝玩乐,你有什么压力?” “我压力山大啊,天天这么追你都追不上,还能没有压力。”小王爷苦着脸道。 “滚一边去。”石榴也不管魏国公在场,飞起一脚踢去。 魏国公和陈慕沙都假装看不见,听不见,自动忽略了。 “你还是先别去,不是说左姑娘要去吗?”听说石榴要去找况且,陈慕沙急忙劝道。 “左羚是打定主意要去了,行囊收拾的差不多了。现在就是劝说太夫人,老太太也要跟着去,左羚这才不敢急着动身。”石榴道。 “看来想找皇上掰扯的不只是你啊,你们真不愧是亲家。”魏国公笑了起来。 陈慕沙也笑了,虽说是正儿八经的亲家,他们却很少交往,陈慕沙身为理学大师,孤傲本性还是有的,最讨厌跟贵族打交道。 “左姑娘要是去,你就更不能走了,这里还有三个孩子,总不能都没有娘吧?”陈慕沙劝道。 “把孩子也一起带走,况且一定想他们想的发疯。”石榴道。 “这可不行,这冰天雪地的路上太危险,大人都很难承受一路的颠簸,更别说孩子了,就是想让他们去,也得等他们大一些再说。再者说了,孩子在武城侯太夫人手上,就是皇上都抢不去,能让你带走?”魏国公道。 石榴想想也泄气了,左羚和萧妮儿生的孩子都是太夫人把持着,左羚只有探视权,得隔几天才能抱回来住一个晚上。左羚能毅然去京师跟况且会合,也是没了孩子的顾忌。 石榴倒是没有孩子要带,现在岛上况且跟妾室生的孩子是过继给陈慕沙的,也不用她操心。不过她毕竟是况且的正房,所以侯爵府里两个孩子也都是她的孩子,她不能都扔下不管。 “要不你们谁也别去,我偷偷走一遭,把况且偷着带回来,然后藏在咱们府里,谁也找不到。”小王爷笑道。 “儿戏!”魏国公、陈慕沙、石榴齐声斥道。 “我要给皇上写信,问问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陈慕沙说完,一头钻进密室里去了。 魏国公一叹,这一关总算过去了,他最怕的就是陈慕沙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打马上北京,老夫子真要跟皇上闹翻了,他也难辞其咎。 小王爷对石榴道:“师妹放心,老师跟皇上是有交情的,就凭这交情,况且在京不会有任何麻烦。” 石榴冷笑道:“的确有交情,这交情还深着呢,我们都给软禁在这岛上了。”说完,扬长而去。 小王爷跟魏国公父子两个都是相对苦笑,话说这皇上的心思他们更是不懂,现在对陈慕沙也没有明确的旨意,所以陈慕沙现在居住在这岛上,究竟是软禁还是恩典,没有说道,大家一起糊里糊涂的过吧。 南京武城侯府,左羚一样样打点着自己的东西。 她的准备工作已经做了很多天了,可是还是觉得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带。 她倒是不用担心东西多了带不了,况且这二府里就有很多马车马匹,多少东西都能装得下,太夫人还特地安排了两百名骑兵护送,路上应该不用怕盗匪了。 “弟妹啊,我看你还是等春天时再上路,也就是一两个月的事,何必急于一时。”侯爵夫人有些不放心。 经过这些天的劝说,总算把太夫人稳住了,关键是太夫人也舍不得两个孩子,所以答应不去京城,武城侯夫妇这才放心。 随后就是做左羚的工作,这次因为况且上书的事,南京这里的一些官员也上书弹劾况且,武城侯府的气氛一直很紧张,就是怕皇上真的听从这些言官给况且安的罪名,狂妄无知什么的还不说,大逆不道这罪名一旦成立麻烦就大了。 “冰天雪地有什么,我又不带孩子,嫂子放心,我能受得了这苦的。再者说了,我也不是单单为了他去的,我是要去做买卖,现在江南铺的差不多了,北方还空着,商场如战场,讲究的就是一个抢占先机。”左羚道。 “得了,我还不知道你,什么商机先机的都是借口,就是想他了,担心他了,是吧?”侯爵夫人调侃她道。 “哪有啊,我才不想他,真是为了做生意。”左羚自己说着心里都发虚,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正在此时,外面有人一迭声喊道:“喜报,喜报,二老爷升官了。” 第四十九章 陈慕沙激愤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章 南北两重天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五十章 南北两重天 左羚和侯爵夫人都是一愣,不多时,几个丫环兴冲冲进来,叫道:“夫人,外面来了好多人,说是二老爷在京城升官了,好多人来贺喜,大老爷正接待他们呢。?随?梦?小说 suglā” “升什么官了?”侯爵夫人、左羚同时问道。 “好像是锦衣卫的什么官,对了,指挥什么的,反正是老大的官了。”丫环说道。 “锦衣卫指挥使,二弟原来就是寄禄的这官啊?”侯爵夫人疑惑道 “婢子听说原来的二老爷的官是没有权的,只是个虚名,现在这个是有权的,很大的权利。”丫环听得倒是真切,只是搞不懂寄禄和实职这些名堂。 侯爵夫人对这些关目倒是门清,可是她也不敢相信况且真的转授实职了。 两人急忙出去,到了外面,找到武城侯的书童,才弄清楚皇上给况且转为实职指挥使的事。 侯爵夫人有些发懵,这是怎么回事,寄禄和实授是天差地别的事,况且这么年轻,皇上怎么直接任命他做这么大的官? “你再去打听,外面那些人是不是听错了?”她吩咐道。 “没错,南京兵部吏部都来人了,他们拿来的是朝廷的公文。公文小的也看了两眼,二老爷的确是转实职指挥使了。夫人要是不信,小的把公文拿进来给您看。”武城侯的书童道。 侯爵夫人踢他一脚:“哪儿这么多废话,还不赶紧拿进来,这么大的事,老太太那里也得赶紧禀报一声。” 书童一溜烟没影了,不多时,拿来一份公文,果然是兵部的文书,上面跟况且接到的文书是一样的,只是当时写了三份,一份北京兵部存档,一份发给况且,一份发给南京兵部,算是通报吧,毕竟这是朝廷大员的任命,必须第一时间通报给南京。 其实这一天的北京邸报也登载了这条任命,只是邸报到南京需要十天的工夫,兵部的加急公文倒是一天就到了,跟魏国公府的密报一样快。 侯爵夫人和左羚拿着公文去太夫人那里禀报,两人没有况且他们那样多疑到凄惨的地步,反而真的认为这是大喜事,外面那些官员也没有北京的官员政治嗅觉灵敏,一时还没察觉出其中的蹊跷,所以一大早的都来贺喜。 太夫人拿着公文看了几遍,似乎想要看出公文字里行间的意思,脸上却是不露声色,淡淡道:“倒是件大好事,看来皇上英明着呢,没有听信那些无聊言官的犬吠。” 侯爵夫人道:“是啊,这就是皇上对二弟上书的事的最好答复,南京这里的那些言官也该闭嘴了。他们的脸可是被皇上打肿了。” “当言官的哪有脸面可言,你是高看他们了。”太夫人笑道。 “羚儿,你也不必急匆匆去找他了,他看来没事,这次没有得祸,反而获福了。” 太夫人心里还是有疑窦的,不过她也想借机把左羚拦住,寒冬季节的确不是赶路的时候,尤其是她一个女人家,就是有人保护也不能让人放心。 “娘,我真的不是为了他去的,我就是闲不住,想要去北方做生意,江南这里什么事都妥当了,也没什么可做的了。吃苦颠簸什么的我也不怕,我没那么娇气的。”左羚还是不甘心。 太夫人和侯爵夫人相视一笑,也就不再劝了。 “你们出去吧,我要自己静一静。”太夫人挥手道。 左羚和侯爵夫人都退出去,丫环们也都退了出去,侯爵夫人拿着那张公文去还给武城侯,这是兵部的人拿来给他们看的,最后还是要在兵部存档。 太夫人一个人静静坐了很久,她不是那种只管家务事从来不管外面事的妇人,相反,武城侯府的一切内外大小事都是她来做主。 武城侯府的确也如外界传言那样,跟皇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比一般的功臣世家联系更为密切,不然也不会有两个世袭罔替的侯爵爵位。 太夫人对朝廷政治不仅清楚,而且熟知其中种种内幕,所以况且上书、言官弹劾她只是担心,可是这次为何升官却让她如坠五里雾中。 她坐下后写了封信,然后叫来自己的贴身大丫环,也就是她的管家,让她把信寄到她的娘家。 侯爵府外宅大厅里,武城侯正笑呵呵接待南京六部、三省寺的一些官员,甚至一些尚书侍郎这些主官都亲自来拜访,都说皇上此番恩典正是对上次上书事件的回应,可见海禁真的有可能要开放了。 他们主要是来打听消息的,海外贸易对于在江南做官的人,有着非同寻常的利害关系。南京周围也有出海口,有拥有海外贸易的便利条件,只是限于海禁政策,海外贸易还是大多在广州、福州等沿海地区展开。 如果海禁放开,江南大部分地区都可以加入海外贸易,这可是大买卖,尤其是海外的银子更是诱人。 当时的海外贸易主要大宗物品就是瓷器、绸缎和茶叶,这些大多产自江南,可惜只能卖给中间商,无法直接对外贸易,这当然吃了太大的亏了。 这些人当然不期望马上得到确切的消息,却希望能在武城侯这里看到些风向,这样家族家族生意就可以提前做好准备,如左羚所说,要抢占先机。 周文宾也来了,一半是因为跟况且的关系,一半也是因为家族生意,他家可是包揽了江南一半以上的丝绸,要是能得到出口份额,赚的银子岂不是要翻倍。 武城侯看着这些人眼巴巴的神色,只能笑呵呵应对,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心里还打着无数问号呢,也不知道皇上怎么任命况且当上武官了,尽管锦衣卫指挥使权高位重,的确是太多人觊觎的位子,可是他们是公侯世家,对这些看家护院的位置并不热衷。 尤其是历代执掌锦衣卫的人很少有善终的,所以公侯世家对这个位置都是敬而远之。 “侯爷,您好歹给透露点信息啊。” “就是,您家二公子高升了,将来海禁放开,二公子一定是朝廷掌管海关的重要官员,千万别忘了我们啊。” 几个人追着武城侯的屁股追问,一定要讨出点口风来。 “我说你们几位大人想多了,我家老二这也是承蒙祖宗的荫袭得的官,跟海禁没有关系啊,再者说了,你们听说过锦衣卫的人管理海关吗?”武城侯道。 “这可难说,海关也需要执法吧,而且还得是皇上信得过的人,皇上信得过的不就是锦衣卫吗?这话在外面不能说,咱们都是自己人,当然能敞开了说。” 武城侯看着这位户部的主官,心里纳闷:咱们什么时候成自己人了,我跟你什么时候成咱们了? 这心思也不能说出来,只能哼哈地点头。 “侯爷,您点头就是说我猜对了?”户部主官神秘兮兮问道。 武城侯烦透了,也不再否认或者承认什么,又点点头,反正他们愿意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吧。 可也别说,在南京当官久了,政治嗅觉的确不大灵敏,可是商业嗅觉却是有显著的提高。正在北京的官员们纷纷观望朝廷政治风向时,南京官员们关注的却是这件事里的商机,而且他们猜测的至少合情合理。 况且上书开放海禁,皇上不但没有下旨切责,也没有下刑部拟罪,反而把他的虚职转为实职,这怎么看都是一种认可吧。皇上把况且安排在锦衣卫指挥使这个重要位置上,或许就是在为朝廷开放海禁后设立海关做准备。锦衣卫人员进驻海关担任稽查执法,完全有可能,毕竟海关这地方油水太大了,皇上肯定要用自己的人把关。 周文宾等了半天,又挤过无数层人群,这才来到武城侯身边,已经是满身热汗,武城侯认得他,笑道:“你就别问什么了,他要是有什么好处,肯定忘不了你就是。” 周文宾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我其实也是想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了,有些想他了,不单为了这事而来。” “嗯,他还算好吧。”武城侯一叹。 他知道况且现在只是表面风光,心里凄苦,他也不愿意让况且留在北京,在南京多好呢,武城侯府已经不需要更多的富贵,更不需要多一个武官,到了公侯这个地位,看问题的角度跟一般人完全不同。 “他都当上这么大官了,还不算太好?”周文宾看武城侯不是很开心,有些不大明白。 武城侯拍拍他的肩膀,苦笑一声,又去招待别的客人了。 周文宾摸摸脑袋,还是弄不清这里的奥秘,他转头看见练达宁也在人群中,急忙挤过去拜见老师。 练达宁当然不会错过这场合,这也是他的一大荣耀,不过心里也有些酸楚,他辛辛苦苦,从一个县令熬了多少年,在官场不知受了多少苦、吃了多少憋,才熬到一个按察使,已经算是官运亨通了,这还因为他是徐阶的得意门生,而且还得到了陈慕沙、张居正的帮助。况且一入京城,不过大半年的工夫,直接飙升到了锦衣卫指挥使的高位,这这这,跟谁说理去啊? 第五十章 南北两重天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心境牢狱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五十一章 心境牢狱 北京。~随~梦~小~说~~sug~lā 况且一晚上也没睡着,张居正和他密谈到后半夜才离去。 张居正走后,他却怎么也无法入睡,打坐也不能入静,后来索性把周鼎成叫起来,两人一起坐着喝闷酒。 喝了大半个时辰,慕容嫣然悄然走进来,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跟着他们一起喝,看来她也同样心事重重。 翌日清晨,门房报有人登门拜访,况且接过拜帖一看,来访者不是官员,根本不认识也没听说过的此人,便让周鼎成出去看看。 周鼎成出去接待后,才知道都是左邻右舍,原本没有任何来往,现在知道况且高升锦衣卫指挥使,所以主动求见,送上一份薄礼,目的就是想搞好邻居关系以后有个照应。 周鼎成回说况且上朝去了,以后有时间一定回访云云,把这些人送走了。 况且听到后只是挠挠头,他其实是个宅男,要不是萧妮儿没事拉着他出去逛街,或者他想出去找店面做生意的话,他宁愿在家里写字画画百~万\小!说,哪儿都不想去,朋友交际的事他不喜欢做,跟邻居打成一片也没那兴趣。这是家族藏匿多年形成的习惯,在苏州是因为行医不得不与人打交道。 邻居走后,又来了一拨人拜访,还是周鼎成出去接待,结果是拿着地契房契来投献的,这是明朝的一大特色,官员田租赋,所以那些有土地、有大量房产的人就会找有势力的官员当靠山,名为投献,也就是把房产地产挂在某个官员名下,求得保护,然后利益跟这个官员分享,有个好的靠山,就不用再受官府的压榨,也可以豁免一部分税收。 况且听说过这名堂,具体怎么回事也不是特别清楚,反正没兴趣,就让周鼎成统统推掉。他若想挣钱,一定是自己想法去赚,绝对不会用这种办法从国库里捞银子。 接着,这一片的人牙子,也就是买卖丫环的人贩子纷纷来访,要给况且介绍有姿色的丫环。 再随后一拨一拨各种各样的人陆续登门,况且烦不胜烦,干脆告诉周鼎成,除非是顺天府、六部官员来访,一律给他回掉,就说上朝还没有回来,他自己则躲进了内宅书房里。 萧妮儿给他端来一杯茶,笑道:“你这官升的怎么这么别扭,就跟蹲了大牢似的难受。” 况且道:“跟你说,我还真不如去大牢里呆两天的好,那样至少心里踏实,现在我感觉整个人悬在半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况且原本已经有了下大狱的心理准备,敢跟太祖宝训硬碰硬,不付出一定的代价是不可能的。当然,他也知道朝廷对贵族总是网开一面,板子高高举起,最后轻轻落下,不会有太重的惩罚,估计对他的处罚也就是逐出北京,回南京由当地官府监管,如果是这样,他也就明白了皇上的心思。 在他所做的最坏的打算中,是被打入死牢,也就是皇上真的要按照太祖宝训来办事,敢擅议修改宝训者,以大逆罪论处。 即便这样,他相信自己不会真的被处死,他还有保护伞,张居正、老师、魏国公都不可能看着不管,侯爵府也会倾尽全力救他,最后估计就是流放边疆的下场,如果是这样,他对皇上就失去了一切希望,以后的事就要另做打算,不用在皇上身上多费心思了。 然而这些事都没有发生,反而得来的却是高升,的确是高升,举朝震惊,而且连高拱、张居正都噤声不敢多言,更不用说徐阶了,可是皇上这样做没有任何道理啊。 况且握着萧妮儿的手叹道:“如果一切能重头再来,我真想跟你走遍苏州的街道,踏遍苏州每一条小桥,在落日的余晖中牵着你的手,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 萧妮儿眼中忽然溢满泪水,哽咽道:“你都胡说什么啊,这就不算是好事,也不是坏事吧,你还真愿意昨天就被人抓去啊,也许是你想多了,皇上根本没有害你的意思。” 况且点头笑道:“也许,我这人就是疑心太重,但愿真如你说的那样。” 萧妮儿甩脱他的手道:“你还是出去走走吧,这样憋在家里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况且猛然想起什么,笑道:“对,我今天就去都指挥使司衙门报到,上班办公去。皇上不是让我当指挥使吗,那我就给他当出个名堂看看。” 萧妮儿道:“这才对嘛,这才像小镇上的那个哥哥。” 况且晃晃头,他感觉自己进京后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也许人总在高压之下,会患上焦虑症、受迫害恐惧症这些毛病吧。 这两天他承受了过多的压力,尤其是慕容嫣然昨天对他说,勤王派正在内部密谋造反,这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 他让人找来周鼎成,说是自己要去衙门报到上班,叫人安排车马。 慕容嫣然知道了他的意图,二话没说,戴上了面纱。 “这小子装得倒是挺像,升官了还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是不是骗女孩子骗上瘾了?逮谁骗谁,在自己家里也这德行?”小姑娘不满道。 “他可不是装的,的确是不高兴,你是不知道他的处境。”慕容嫣然解释道。 “他不喜欢当官为什么来北京啊,在南京不是过的好好的,不想当官来北京干什么?” “你不懂,他来北京是被迫的,不是情愿来的,是皇上父子两个逼着他上路的。”慕容嫣然叹气道。 “哦,原来这一切是真的,我还以为他就是骗他身边的女孩子喜欢他,演戏演上瘾了呢。”小姑娘似有所悟。 慕容嫣然笑了笑,自己这徒弟什么都好,就是人生阅历跟白纸差不多,跟着她走江湖几年了,可是人生这堂课还是常常交白卷。 纪昌听说况且要出去,不敢怠慢,安排了一个总旗带着四十名护卫,两辆马车上路。大老爷第一天上班,场面必须隆重一些,以示权威。 况且跟周鼎成坐第一辆车,慕容师徒做第二辆,两辆车首尾相接,前后左右都是锦衣卫护卫遮住,车队的最前面两个护卫举着两个牌子,一个上书锦衣卫、一个上书指挥使,其实不用这些护卫静街,就是这两块牌子一亮出来,鬼都躲得远远的。 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在皇城里,跟六部都察院等机构紧挨着,南镇抚司就在指挥使司旁边,这里是中央办事机构密布的区域。 况且来到皇城宫门,看守宫门的是御林军,况且带着总旗和四个护卫进去,其余人都在外面等候。 进入皇城是需要检查腰牌的,慕容嫣然师徒没有腰牌,自然进不去。不过,锦衣卫这地方她们比较厌恶,宁愿不进去,反正这里是锦衣卫总部,况且进去也不会出任何意外。 况且刚走进锦衣卫大门,两个锦衣卫人员上来查看,看到况且新发的印玺后急忙躬身行礼:“原来是况指挥使大人,得罪了。” 况且看着这一片殿宇,不知道路行人在何处办公,问明白后,就走了过去。 他还没走到路行人办公的地方,路行人已经从一个偏殿走出来,看到况且后先是一惊,然后大笑道:“哈哈,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家里安置安置的吗?” 况且上前行礼,然后笑道:“有什么可安置的,所有事都有人操办,我又没什么可做的,干脆还是早点来报到,也好早点尽心王事。” “好好,果然是皇上亲自选中的忠臣。”路行人道。 况且心里暗笑,到了指挥使这级别,哪个不是皇上亲自选的,内阁想推荐都不行,当然一般来说,指挥使的任命还是要在吏部、兵部、内阁走一下,但这只是程序,无关宏旨。 况且这次任命,直接跳过了吏部、内阁,尽管如此过后手续还是得走,不过是补办。对于这件事,估计不会哪位大学士、尚书闲着没事跟皇上蹩马腿玩,果真有人这么做,且不说皇上,那就是跟张居正公开叫板了。 “来,来,大家都来见见咱们锦衣卫新晋指挥使况允明况大人。”路行人不请况且进去,而是向周围正观看的人们喊着。 “这位就是皇上钦点的指挥使大人,也太年轻了吧?” “是啊,成年了吗?”有一人觉得况且太年轻了,怀疑他是不是少年。 “倒是英俊潇洒,可是没有咱们锦衣卫那种霸气,皇上怎么选了这么个人?” “别瞎说,皇上钦点的你也敢评头论足?” 远处的人在窃窃私语,近一些的都是高级官员,此时都簇拥上来见礼问好。 路行人给况且一一介绍,有两个都指挥佥事,是路行人的副手,算是况且的上级,况且行礼如仪,其余的就是锦衣卫的指挥佥事、千户、百户等等,都是衙门里的办事官员,远处的都是不上台面的小吏。 “况大人乃是本朝新贵,以后要仰仗大人多照顾了。”一个千户笑着拱手道。 “好说,况某年轻识浅,出入官场,百事不知,以后还望列位大人多多照顾。”况且拱手还礼道。 “好说,好说,况大人可是简在帝心,不比我们啊,这锦衣卫怕是给大人镀金的吧,以后贵不可言啊。”一个指挥佥事笑道 第五十一章 心境牢狱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二章 锦衣卫总部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五十二章 锦衣卫总部 这些人知道况且的任命时,开始是表示震惊,过后慢慢得出了共识:况且是来锦衣卫镀金,走个过场,然后另有高就。{随}{梦}小说 {sug][lā}因为起步就是指挥使,在锦衣卫里上升空间已经不大了,以后一定会在别处发展,不说封公封侯的,起码柱国、宫保这些位置是稳稳坐得住的。 所以况且新官上任,锦衣卫的大小官员并不觉得有什么威胁,私下里想要交好的大有人在。 不过,况且注意到四个指挥使却是一个没见到,不知是躲避不见,还是没来上班。 路行人察觉了他的心思,笑道:“今天有朝会,两个指挥使入宫值班了。还有两个指挥使有差事外出,以后会见到的。” 况且微笑,点点头。 “况大人,您这可是大喜,中午要请酒啊。”一个千户笑道。 “好,没问题,地点你们定,不用替我省银子,最好最贵的地方在哪里,咱们就去哪里。”况且摆出一副二世祖的派头。 “好,一言为定,咱们中午见。” 路行人请况且进去,笑道:“不必急着去办公,你办公地点在北镇抚司那里,离这儿远着呢,先在我这熟悉一会,中午咱们喝酒,我来请,算是祝贺老弟上任。” 况且忙推辞道:“不敢让大人破费,还是我来,大人也知道,我家境还算富有,不缺银子。” 他准备给自己打造一个新形象,就是侯爵世家里出来的二世祖,这种人非常多,不是愣头青就是冤大头,简明特点就是人傻钱多速取,这种人当然最讨人喜欢,他们的银子好骗嘛。 “那好,改天我请你。”路行人听他这样说,就不再坚持了。 “怎么样,我这地方还不错吧?”一个小吏端上茶退出后,路行人笑道。 况且打量着屋子里奢华的桌椅摆设,的确有些惊讶,这里不但是一色的花梨木桌椅,还有不少楠木家具,估计是从宫里拿出来的,锦衣卫和内宫的宦官关系最密切,当年东西厂猖獗一时,但也必须借助锦衣卫的势力。 “老弟喜欢什么,尽管说,除了那些违禁品,别的只要你说一声,我就派人给你送过去。我知道,你喜欢这些玩意儿。”路行人说道。 “不必了,我有个地方能喝茶写字就行。”况且道。 两人喝着茶,说了会闲话,路行人忽然道:“老弟,前几天顺天府在查一件事,好像是说有两个刺客在街上刺杀你,有这事吗?” 况且心头一紧,忙道:“没有这事,这是他们误会了,事情是有的,不过是几个江湖人士在街上争斗,我和家人正好在那条街上,倒是差点遭了池鱼之殃。” “真的没有?他们有眼线在那条街上,说是看的真真切切,有人企图行刺你。若真是如此,不要紧,你告诉我他们是谁,老哥一句话就帮你除掉。”路行人拍着胸脯保证道。 “没有的事,多谢大人美意,那天的确是正好碰上了。”况且心里有些紧张,不知道路行人提起这事是什么意思。 按理说顺天府查的事,锦衣卫早就知道了,皇上应该也知道了。 “哦,那就好。我说这个没别的意思,老弟你迈进这个门,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嘛,磕磕碰碰的少不了,咱们内部可以争个乌眼青,甚至斗的你死我活,可是决不能让外人欺负,若是有人敢欺负咱们的兄弟,那就是锦衣卫的公敌,上天入地都要宰了他。”路行人掷地有声道。 “哦,多谢大人赐教。”况且佯装醍醐灌顶的样子。 “咱们锦衣卫就有这规矩,而且还是洪武爷永乐爷给立下的规矩,老前辈的威名可不能砸在咱们手上。” 况且点点头。路行人一副慷慨经过,决不会有况且什么事,所以他才敢撒起谎来言之凿凿,脸不红心不跳。 “哦,黄大人那里我去请教过几次,也没有任何线索。也是的,怪我,净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以后老弟上任了,有兴趣的话可以帮我查查这个案子。”路行人见得不到信息便笑道。 “皇上既然把案子交给大人了,我怎能越俎代庖啊,不敢不敢。”况且推辞道。 “哦,皇上一定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路行人一副十分羡慕的样子。 正说到这里,外面忽然有人说道:“大人,宫里有旨意过来了。” 路行人忙起身,推开门,外面站着一个人,递给他一张纸条。 路行人看后,就塞进袖子里,然后关上门走回来,说道:“是皇上的御笔。” 况且看的心中暗惊,皇上的御笔几乎就相当于圣旨,之所以说相当于,是因为正式的圣旨需要内阁大学士草拟,然后又秉笔太监改定,皇上签字画押后,交中书誊抄,再用玉玺,这就是圣旨了,但实际上,皇上亲手写的命令也是圣旨。 想到外廷大臣们接圣旨时的种种隆重仪式,现在路行人只是像接到同僚或者上司纸条似的随便接过来,然后塞进袖子里,这就是锦衣卫的特权吧。 况且起身道:“大人有公务在身,我就先告退吧。” “不忙,皇上只是催办一件事,这事不是着急就能办的,不急在一时,今天我得好好陪陪老弟。”路行人却抬手示意他坐下。 况且只好坐下,他真想退出去,跟这个路行人待在一起时间太久,心里总觉得毛毛的。 他没感觉到路行人身上有什么锋锐之气,可是他的感觉更糟,那就是被一条眼镜王蛇盯着的感觉,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给他一口,那可是致命的。 路行人喝了口茶,然后交心似的对他道:“老弟,实话跟你说吧,皇上催着我办的就是你和黄大人来京时遭遇的袭击,皇上对此非常愤怒,严令我们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当时我记得,老弟是奉旨进京给先皇治病的,可是却被这些袭击给耽误了,没能及时救治先皇,外面还有谣言,说是皇上指使的,这不是陷皇上于不义吗?” 况且大惊道:“还有这等谣言?造谣的人该当千刀万剐。那些袭击者虽然不知道来路,不外乎就是江湖人士,他们的目标不会是我这等庸碌之人,一定是黄大人或者哪些大内侍卫。” “老弟是当事人,自然是一清二楚,可是外面糊涂人多啊,别说传说的人很多,就是有一个人这样说,皇上也受不了。皇上纯孝,先皇驾崩,皇上悲伤过度,几度昏厥,我们可是亲眼所见啊。”说着,路行人居然流下了几滴眼泪。 况且也装出被感动的一塌糊涂的样子,心里暗笑:鳄鱼的眼泪。 皇上是不是纯孝他不知道,不过那几波刺杀中肯定有皇上派去的人,这是一定的。皇上装纯也没用。 不过他也不责怪隆庆帝,只能说嘉靖帝太贪恋人间帝王权利了,还想返老还童,活出第二春来,这不是叫今上当百年太子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些事况且已经抛在脑后了,可是路行人再度提出来,还当着他的面提,究竟何意? 好在此时,中午到了,有人在走廊上大声嚷着况大人请酒,正在找人一起抬轿子加盟呢。 “这帮混蛋,就知道骗吃骗喝,老弟今天怕是要大出血了。”路行人笑道。 “无妨,兄弟我还就是钱多烧得慌。”况且昂然道。 “好,有气魄。”路行人饶有意味地看着他,竖起拇指。 他知道况且是装出来的,不过装的如此到位也不简单。这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节奏。 中午果然是定在御街外的一家酒楼,况且以前没来过这里,但看看地理位置,再看看门脸,就能大致猜出里面的价位了。 锦衣卫总部的官员不说全到齐,也差不多了,除了那些办事的小吏上不了台面,其余的官员们都来了。上午这里就有锦衣卫的人过来预定了,不是一桌两桌酒席,而是把酒楼包下了。 况且和路行人、两个都指挥签事,还有一些千户坐在第三层,第二层和楼下坐着的都是百户、总旗、小旗这些人,同样是总旗、小旗,人在总部身价就倍增。 周鼎成、慕容嫣然师徒都没有进入酒楼,而是在酒楼对面的一家随便坐下吃东西,况且的护卫则是在一楼大厅里占了几张桌子。 第五十二章 锦衣卫总部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天价酒宴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五十三章 天价酒宴 这一天,酒楼的伙计们算是开眼了,楼上楼下清一色的飞鱼服,真是美轮美奂,路行人和两个都指挥佥事更是身着坐蟒服。◢随◢梦◢小◢说Щщшsuglā 坐蟒跟龙有些相像,龙是五爪,蟒为四爪,不过不细分的话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b因蟒袍跟龙袍极为相似,所以只有亲王、公侯贵族才能穿,皇上身边的太监们一般都穿蟒袍,是皇上特赐的,路行人三人穿的蟒袍当然也是皇上特赐的。这类东西属于御制品,你不能自己找个裁缝做,否则就是谋反大罪。 酒菜还没上来,大家先喝着茶,这家酒楼倒是真有能耐,供应的茶都是贡茶,估计是有渠道能从宫里拿到货,市面上绝没有卖的。 宫里的宦官们经常偷偷拿皇上的东西出来,卖给一些有关系的店铺和私人,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各地每年给皇上上贡的东西太多了,皇上根本用不了,除了分赐各王府、贵族外,就是赏给亲近大臣,宦官们当然不会客气,近水楼台取出来就用,用不完就卖。 这些人喝着贡茶,却没有一人叫好,估计平时喝的也是这些,所以不以为然。 一个千户忽然对路行人道:“大人,我早上接到密报,塞外俺答部又在蠢蠢欲动,好像要大举兴兵犯塞。” 又一个千户皱眉道:“俺答部老实了没几年,这又要开始折腾了?边关的人怕是要睡不着觉了。” 路行人淡淡道:“酒桌不谈公事,你两人自己罚一杯。” 这两人忙点头认罚,然后大家开始谈京城的风花雪月,无外乎到哪里听戏,到哪里嫖妓,哪里的特色菜肴最好吃等等。 况且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正经不了半天,一会儿工夫就显露本色了。 “老弟,你还年轻,别让这些混蛋把你带坏了。”路行人保护者似的对况且道。 左都指挥佥事曹化腾笑道:“霍霍,我们把他带坏了?大人不会不知道吧,况大人可是有名的江南才子,据说在江南时风流着呢,我们还想让况大人以后好好带带我们玩呢。” 右都指挥佥事马天宇凑趣道:“就是。况大人初到京城,有些地方可能不熟,以后我们给你指指路,然后就靠你多帮衬我们这些兄弟了。” “两位大人说笑了,那些都是谣言,在下只是老实书生,跟风流二字不沾边的。”况且笑道。 “传言?我们得到的可是密报,况大人,南京苏州可都是有我们的眼线。”曹化腾道。 况且心头一惊,他倒是没想到锦衣卫的手居然伸到中山王府的地盘上了,不过他转念一想也不奇怪,说不定中山王府的那些眼线都是给两个主子干活的,能拿双份钱。 路行人斥道:“你胡说什么,南京苏州是中山王府的地盘,咱们可从没派人去江南缉查过。” 曹化腾自知失言,笑道:“况老弟现在是自己人了,跟他说说也无妨嘛。” 路行人听他这么说,就不言语了,脸上却是浮现几丝阴云。 “不谈公事,还是只谈风云,一会儿曹兄自罚三大杯。”马天宇和稀泥道。 “对,该罚,该罚。”曹化腾急忙点头道。 路行人对况且道:“老弟,不是把你当外人,你就是自家人,不过有些事是机密,只能在总部谈,不能在外面说,跟老婆孩子都不能说。”说完还用手比划了一下掉脑袋的样子。 况且点头:“我记住了。” 况且有些恍惚,自己这是被拉进了锦衣卫,还是进了保密局? 此时酒菜上来,当真是炮龙烹凤,水陆空全席。 路行人大笑道:“老弟,看着心疼吧,要不还是老哥我替你分担了吧。” 况且一拍胸脯:“这算什么,大家若是看得起我况某,随时请大家来享用。” 路行人道:“也是啊,老弟在家里吃的比这个好吧,贵族门第,自然吃喝的都是各地贡品。” “就是,况大人可是出身贵族门阀,这些算什么,咱们还是赶紧饱口福吧。”一个千户看着桌上的精美菜肴,直淌口水。 另一个千户推他一下:“你至于吗,就算这样的席面,咱们一年总能吃上几次的,至于馋成这样吗?”他自己说着,嘴角却不争气地流下了涎水。 “吃吧,吃吧,这是况老弟的荣任宴,不用讲什么规矩了,随意吃喝,下午没有要紧事,放半天假。”路行人大声宣布。 “多谢大人恩典。”几个千户说着,就开始大杯喝酒,大口吃菜。 “老弟,你也尝尝,这里的大厨是御厨的侄子,做法跟宫里差不多的,配料非常讲究。”路行人对况且道。 况且点点头,他没想到这些人一点不谦虚,说吃就吃,连个开场白祝酒辞都没有,直接挑明了就是吃大户。 他对美食并没有爱好,主要是吃不出美食的真正精髓。据说有美食家吃过一盘菜后,能精确说出各种主料配料分量火候等等,丝毫不差,甚至用的是哪一家的木炭都能尝出来,对菜肴的味道还能分出十八品来。 况且吃东西就是好吃和不好吃两个标准。 路行人跟两个左右都指挥佥事也大吃大喝起来,看得出他们的确不经常吃这种豪宴,而且这些美酒佳肴对这些吃客具有无可抵抗的诱惑力。 况且小杯喝着酒,随手拣各种菜肴吃,海参鲍鱼的他都没碰,不喜欢海鲜,江鱼河鱼他倒是能吃些,桌上有一大盆大闸蟹,这个他倒是喜欢,蘸着姜醋碟连吃了两个。 “老弟喜欢螃蟹?”路行人有些惊讶。 大闸蟹的确是美味,可是跟桌上那些昂贵的菜肴比真不算什么,所以才大盆大盆的上,不要钱似的。 “嗯,不错,难为他家是怎么保存的,跟中秋时吃的几乎一样鲜美。”况且也不吝赞美之词,的确有些不可思议。 “他们是用秘法保存的,什么方法没人找到,老板把他的各种秘法看的比命都重,不过老弟要是想要,我可以帮你想办法。”路行人道。 “不用了,偶尔吃吃香,吃多了就没味道了。”况且淡然道。 “就是啊,况大人,我们开始也是喜欢这东西,后来就看的平常了。您尝尝这个,是海外来的。”一个千户指指桌上的一只龙虾。 况且开始还真没注意,此时看到的确一惊,这应该是澳洲龙虾,附近海域真没有产的。他前世里曾经有幸吃过一次,却没吃出跟价钱相符的美味来,他可能真的跟美食无缘。 他挑了一块龙虾肉吃下,点点头说了声好吃。 这个千户一开头,别人就给他介绍桌上的其他菜肴,什么驼峰、猴头、熊掌,飞龙汤、三鞭汤等等,这是容易叫得出名的,还有一些菜肴根本不知是什么做出来的,名字也都很古怪,味道确实鲜美。 “况大人,您家里吃饭时真是敲着钟,然后用大鼎吃饭吗?”一个千户问道。 况且忍笑道:“这是怎么说?” 看样子这些人是真当自己是贵族子弟了,不过这样也好。 “不是有钟鸣鼎食之说的吗?我听人这么说,皇上吃饭是要奏乐的,没有鼎,各种大锅一溜排开。”另一个千户道。 “一群不学无术的家伙,那是比喻,谁放着瓷器不用,用大鼎啊。奏乐倒是真的,皇上未必喜欢,但就是这么个规矩。”路行人指着这两个家伙笑道。 正谈着钟鸣鼎食,又有几个人噔噔噔跑上楼来。 “嗯,两个值班的家伙总算来了。”路行人停下筷子。 “你们这些害了馋痨的家伙,不等我们就开席了。不是说大人您啊,是说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一个人大声道,最后还向路行人一笑。 “谁知道等你们到什么时候,来不来都不一定,当然不能等你们,废话少说,自己找位子坐下吧。”路行人道。 前头两个人走过来,况且这桌子上两个千户自动端着杯碟碗的走开了,去临近的桌子上。 路行人站起来道:“我给你们三个介绍下吧,这位就是咱们新晋的指挥使况允明况大人,况老弟,这位是指挥使秦端明,这位是指挥使司徒登。你们以后就是同僚了,要精诚团结为皇上效力。” 况且随着路行人站了起来,其余人自然跟随,只有两个都指挥佥事听到皇上二字,才急忙站起来。 不过这些人还没有黄埔军校的学生忠诚,至少人家听到校长二字,还会碰碰脚跟,来个立正,然后行注目礼,这些人只是站着而已,无论站姿还是神色都没有任何庄重之处。 指挥使秦端明看看况且,然后冷笑道:“这位就是朝廷的新贵人?” 况且勃然大怒:“秦大人,你怎么说话呢?” 众人都是一愣,谁也没想到出现这个场面,随即大家都明白了,新贵人是指宫里新被皇上宠幸,然后赐予嫔妃称号的人,新贵则是指朝廷刚崛起的政治权贵,虽然只差了一个字,却是两回事。 “端明,你怎么回事?”路行人也是一脸的惊讶。 “他不是新贵吗,他不是人吗?既是新贵,又是人,不就是新贵人吗?”秦端明不以为然道。 “秦指挥使,我跟你初次相见,以前并无瓜葛,你出言不逊,究竟什么意思?你想单挑,直说,我况某人还真不惧呢。” 第五十三章 天价酒宴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四章 不就砸钱吗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五十四章 不就砸钱吗 酒楼下面两层还在大呼小叫行酒令,三层的气氛却剑拔弩张。◢随*梦*小◢说щЩшsug1a 路行人笑道:“秦老弟是不小心说走嘴了,况老弟别介意,来,你们两个喝杯酒,这事就过去了。” 况且冷笑道:“大人,不是我不给您面子,今天是我上任第一天,就有人打我的脸,这要是忍了,今后还有我立身的地方吗?姓秦的,你怎么说,现在咱俩就下楼去,单挑还是群殴,随你划道儿。” 况且一拍桌子,摆出一副骄横跋扈的二世祖形象。 众人惊呆了,面面相觑,怎么会这样,这位况大人跟密报中的才子风流好像不是一回事啊?难道才子到了北京就变成街头小霸王了? 也有些人暗笑,在锦衣卫里玩这个,简直是不自量。锦衣卫可不是江湖,什么单挑群殴的谁跟你讲这个,讲的都是桌上桌下的明争暗斗。 秦端明没料到况且来这一手,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是存心找况且的碴儿,因为昨天况且的任命下来后,就有人跟他说,这是要顶他的位置,他可能要被派遣到军中效力。 他当然不愿意舍弃锦衣卫种种优越的待遇,更别说随意抓人打人勒索官僚商贩的特权,所以对况且憋了一肚子气,见到况且就跟仇人相见似的。 “单挑?就你这身板,不是我小瞧你,我一个打你两个。”秦端明身子粗壮,倒真像力士一般。 况且勾勾手指头:“过来,信不信我一只手捏死你。” 众人大笑,这可是锦衣卫多少年来没有出现过的场景了,这两位究竟是锦衣卫指挥使大人,还是街头青皮啊。 “够了,端明,今天是你不对,给允明老弟赔罪。”路行人沉声道。 秦端明看看路行人,然后把头一甩,又对况且道:“小子,今天这事没完,咱们走着瞧。” 况且丝毫不让:“当然没完,你想完也得我答应,走着瞧躺着瞧还不好说呢。” 秦端明转身就走,跟着他上来的几个千户只好讪讪地走人。 “这是怎么说,端明今天抽什么疯啊?”路行人似乎有所不解。 “他不是抽疯,是有人给他拱火了,说是允明老弟要顶替他的位置。我们上午谈过这事,我劝他半天,他就是听不进去。”指挥使司徒登苦笑道。 “小人之心。跟大家说一声啊,允明进来不会把任何人顶走,要说顶的话,那也是我这个位置。”路行人摆手对大家道。 况且听到这话却是脊背发冷,路行人看似宽大的一句话,却给况且拉来几个强大的对手,两个都指挥佥事、四个指挥使都有可能升到都指挥使的位置,虽说这位置必须皇上钦定,但只有这几个人有资格接替,皇上不大可能从别的地方调来一个人当指挥使,像况且这样空降的估计也就一例了。 “这样说来,我得好好先巴结一下未来的都指挥使大人了。”左都指挥佥事曹化腾笑道。 况且急忙摆手:“各位大人千万别开玩笑,若是再开这种玩笑,我马上向皇上递辞呈。” “说笑而已,何必在意。我都不在意这些。”路行人笑道。 况且心里一叹,路行人终于咬了他一口,虽说当场伤害不大,却可能是持续性的,后果越来越严重。 司徒登笑道:“路大人也是说笑,这种事只有皇上能决定,可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他说着,眼角乜斜着两个都指挥佥事。 “就是,是我食言,自罚三杯。”路行人自己倒了三杯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司徒登坐在况且身边,说长道短,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亲热的程度不忍目睹,况且身上直起鸡皮疙瘩,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或者有龙阳之癖。 不过他从司徒登刚才看着两个都指挥佥事的眼神中,猜得出这家伙跟曹化腾和马天宇是政敌,如此来说,司徒登在四个指挥使中地位也是高一些,不然不可能觊觎都指挥使这个职位。 路行人是不是真的会被调走,况且心里存疑,很可能是他故意放出的风儿,让那些想要上位的政敌露出真面目,然后好逐个除掉。他当时对况且这样说,也是在试探。 “酒菜都凉了,来人,给我原样再上一桌。”况且大声道。 “不必了吧,都是自家兄弟,不用这么讲究,热一热就可以了。”路行人急忙拦着。 “不行,我跟司徒兄一见如故,司徒兄来时席面已经吃过了,这是不恭,专门为司徒兄再上一桌新的。”况且道。 众人都是直啜牙花子,这一桌可是几百两银子啊,还没吃掉三分之一,就这样扔了?这也太败家了吧。 司徒登笑道:“好,允明老弟,就冲你这番话,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众人竖起拇指赞道:“况大人豪气霸气大气。” 旁边几张桌子上的人也大喊着:“大人,我们这一桌酒菜也凉了。” 况且挽着袖子大声道:“都换,这层的酒席全部重新上一桌。” 酒楼的小二掌柜乐开了花,这样的主儿现在真不好遇啊,别看这家酒楼来吃喝的都是大人物,别说锦衣卫的人,大学士、尚书侍郎的也经常来,不穿件飞鱼服、坐蟒袍都不好意思上三楼。 各省的巡抚、布政使也就是在二楼宴客,像况且这样要最贵最好酒席的主儿一年也遇不到几次。有钱的人虽多,可是真正能败家肯败家的却不多。 若不是小君把郑家的家底都给凭空偷来了,况且也没这个底气,不过他现在就得这样,拿银子铺路,拿钱砸人,砸懵一个算一个。 话说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这是世上颠扑不破的真理。况且一是为了装出二世祖的形象,二也是要拿钱把一些潜在的威胁转化掉,哪怕转化不成友情,至少害自己的时候也会脑补一下后果吧。 他喝酒时看着临近一张张笑脸,甚至还有一些巴结奉承的笑容,却知道自己进入了什么地方,锦衣卫就是毒蛇窟,至少对他是如此,说不定某个人哪一天就会给他致命一击。 活的例子眼前就是,路行人刚才一句轻飘飘谁也挑不出毛病的话,给他带来的潜在威胁说多大都不为过。在座的没一个省油的灯,就是笨人在这里熏陶久了,都成了油浸泥鳅和毒蛇的结合体。你想抓住他不容易,他想咬你一口马上就能做到。 司徒登言之凿凿跟他交朋友,他是一点都不信,在锦衣卫里绝不可能有真正的朋友,只求他不害自己就足够了。 “哪个王八蛋给端明拱火的?”路行人问司徒登。 “他没说是谁,只说是个大人物亲口对他说的。”司徒登道。 “给我查出来,破坏锦衣卫内部团结,矛头对着允明老弟,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允明,其实端明这人还是不错的,就是脾气不好,压不住火,改天我让他给你赔罪就是。”路行人道。 “无所谓了,他既然瞧不起我,这种人不交也罢,是不是啊,司徒兄?”况且转头问司徒登。 “这个嘛,端明还是值得交的,以后相处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司徒登有些讪讪地笑道。 不多时,席面上来,把桌上的全部撤掉。不过附近那几张桌子上的家伙,却是把原来的席面继续吃,新的席面上来后,他们就跟伙计们要来一叠叠的食盒,开始瓜分起新席面了。 打包?况且看傻眼了。 明朝也时兴这个,也就北京城吧,在其他地方还没见过。 “这群没出息的货,允明,你别笑话他们,要不是你请,我们等闲吃不着这美食的。”路行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过他没怪罪这些人,连他都有打包几样回家给家人分享的冲动,只是放不下身段。 “这些兄弟不装假,这样做是把我当自家人了,我喜欢。”况且道。 “要这样说咱们这桌也分了吧。司徒兄没意见吧?”曹化腾笑道。 “当然没有,允明老弟的心意我是领足了,那个龙虾给我留着,谁也别抢。”司徒登道。 当下,除了路行人和况且,这桌上的人都开始要食盒,没几分钟新席面就瓜分掉了,旧的席面重又摆上来继续吃。 众人全部瓜分完后,路行人慨叹道:“想当年咱们锦衣卫何等威风,哪有缺银子用的时候,自从嘉靖爷对从严管理后,咱们就是老太太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但愿允明老弟的到来能带来新气象,恢复咱们老前辈的荣光。” 况且腹诽,锦衣卫在嘉靖年代的确是低调了几十年,却也没耽误高层搂银子,锦衣卫原都指挥使陆柄就是捞钱的好手,不过中下层官员可能不如以前了。 “就是,允明老弟,以后我们要想发财就靠您了。”司徒登拍着他肩膀道。 “你们靠我,我靠谁啊,我现在还是靠着祖宗的家底吃饭呢。”况且笑道。 “那可不一定啊,说不定老弟就是祥瑞,你以来我们锦衣卫就又发迹了。”路行人道。 也还别说,这席面一换,大家抢着瓜分了新席面后,众人看着况且的眼神都变了,仿佛况且就是人形金元宝,都恨不得上来咬下一口。 那些千户都过来给况且敬酒,况且是来者不拒,酒到杯干,大家都看傻了。 “老弟好酒量。”路行人赞道。 一个千户笑道:“况大人,我刚才说错了,您在家不是用鼎吃饭,不过鼎还是有用的,是用鼎喝酒了。” 众人听闻,一阵哄堂大笑,有人开心得直跺脚,震的地板晃晃荡荡。 第五十四章 不就砸钱吗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公然行贿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五十五章 公然行贿 这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才罢。◢随*梦◢小*说Щщшsuglā 况且来到柜台算账,一共花了三千多两银子,真是大出血啊,这些家伙也是太狠了。 想想上次赵阳请他喝酒,也是把整个酒楼的客人都赶走了,然后替所有客人结算了账,不过二百多两银子。 况且并不心疼银子,拿出一张五千两的银票扔在柜台上。 “这个,大人,小人这儿没这么多银子找给您。”掌柜的看着那张五千两银票,像老鼠见到一座粮仓似的,直接眼晕。 “不用找了,就先押在这儿吧,给我开个户,以后喝酒就不用带现银子来了。”况且道。 曹化腾道:“刘掌柜,这是我们新来的指挥使况大人,他可是皇上钦定的,不会差你的钱。” “好说,好说。”刘掌柜麻利地拿出一张纸,算是开个户头,况且在上面签了个字。 刘掌柜写上收银多少,剩余多少,剩余的就存在柜上。 况且又拿出一万两银子的银票扔给掌柜,大声道:“存在柜上。” 刘掌柜诚惶诚恐:“大人,不用,小店信得过您。” 况且道:“不是为我准备的,我是为朋友们开些信用额。这是我的上司,也是大哥,你认识吧?” 他指着路行人说到。 “当然认识,这几位爷小的都认识。”刘掌柜回答。 锦衣卫是强横,不过在这条街上还不敢玩横的,而且虽然有时候赊欠店铺的银子,还钱的时候还是很爽快的,在这条街上开买卖的都是大有来头的人,锦衣卫也得罪不起。 “这位路大人以后来吃喝,算我账上,一万两银子的额度。曹大人、马大人每人五千两银子的额度,这是我新交的生死兄弟司徒大人,额度两千两。存柜上的银子花光了,你就找我要,不知道我家,可以去衙门里找我。” 随手又扔下一万两银票,这三次扔票子,就跟扔一张纸片似的。 路行人等人都看傻了,这家伙拿出的是银子吗,不会是大明宝钞吧?谁拿银子敢这么扔啊。 一万两银子能买多少东西? 况且那座府邸算是豪宅了,地段还好,也就一万两银子出头,可以说这顿饭就吃掉了一座相当不错的房子。 况且回头笑着对路行人道:“大人,我这不算行贿吧?” 路行人蓦地叫起来:“你这家伙,这还不算行贿,这就是行贿,不过我喜欢。”说完哈哈笑起来。 其他几人都笑了起来,有笑的开心的,有笑的恭维,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跟着某人一起打击他?这也应该想到,必须分门别类。 他感到有些疲乏,靠在车子的靠背上。 “喝了多少酒啊?”周鼎成有些奇怪,况且从来不醉,也没有酒意,今天怎么像有点喝多了。 “不是酒的事,是心太累了。”况且道。 “还是别想太多,也别把人都想太坏,锦衣卫跟一般衙门没区别,锦衣卫的人不都是凶神恶煞。你现在不也是其中一员了吗?”周鼎成笑道。 “嗯,理是这个理,可是谨慎提防是必须的,上午那位大头就放我一枚冷箭。”况且低声对周鼎成说了路行人阴他的事。 “这家伙果然阴险。要不要……”周鼎成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姿势。 “不要,这绝对使不得。锦衣卫可不是福州郑家,决不能轻举妄动。我担心的并不是他们,而是皇上那里。”况且道。 周鼎成跟小君混久了,也养成一个毛病,就是看谁不顺眼,就想给谁来个自然死。 “你这种二世祖的打法能瞒得住他们吗?这些人估计早就查清了你的底细。”周鼎成想想况且故意耍横玩酷,标准的二世祖形象,就忍不住想笑。 “一次两次他们不信,时间久了他们就信了。我能感觉出,刚进入锦衣卫大门时,这些人对我都有排挤的意思,现在请了他们一顿酒,马上就有变化了。说到底,天底下最好使的还是银子。”况且无奈的笑了。 北镇抚司在安定门附近,因地处北面,被称为北镇抚司,全名是锦衣卫镇抚使司,平常所说的锦衣卫镇抚司就是指这里,都指挥使司下面镇抚司已经退化为专门管理本卫刑名的机构。 到了地头,车队停下,况且走下车,周鼎成和慕容师徒两人留在车上。 路行人也走出来,两人带着几个护卫走进北镇抚司的大门。 这里不在皇城内,却也是宫殿式建筑,单单一个镇抚司,规模不比都指挥使司小,好像还要大些,可能这里有很多监狱吧。 不过,走过去并没有感觉到监狱的那股阴森气,从外表看也是富丽堂皇,但这里就是所有官员们最恐惧的地方,对犯事的官员来说,被抓到这里就等于下了地狱。 里面的卫兵看到路行人,纷纷上来行礼,路行人介绍了况且,两人走过去。按理说无论何人进入镇抚司都需要查验身份,这种地方就像宫里,往往认牌子不认人。不过路行人毕竟是锦衣卫的都指挥使,卫兵就不敢依法办事了。 一个年轻的千户带着几个办事人员迎上来,听路行人说要拜会镇抚使,躬身笑道:“大人被召进宫里了,今天不会回来,况大人的事,大人吩咐过了,要不要属下带两位大人去况大人的衙门看看。” “嗯,那就看看吧。”路行人随口道。 千户带着两人走出大门,来到邻近的一个建筑群,笑道:“就是这里了。” 况且有些恍惚,总觉得这地方有些眼熟,他看看周围,以及城门到这里的距离,怎么好像安定门医院的地方? 自己办公的地方居然是后世最大的精神病院,真是一个完美的笑话。 他觉得可笑,路行人看着他诧异道:“怎么了,不满意这地方?” “不是,我只是想到别的事了。”况且道。 进入里面后,跟镇抚司那里差不多,只是显得空空荡荡,几个办事人员看到路行人带人过来,急忙跑着来拜见。 “这些人应都是老弟的手下了。”路行人指了指上来拜见的人,笑道。 第五十五章 公然行贿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六章 白手起家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五十六章 白手起家 况且看着空空荡荡的周围,竟产生一种不真实感,好像站在旷野里。随梦小说 sug lā “这是况大人,你们的新任指挥使,还不赶快拜见。”路行人指着况且道。 “原来是指挥使大人,属下拜见大人。”几个办事人员急忙大礼参拜。 “免了,这里就你们这些人?”况且问道。 “现在只有我们这些人,也没什么可干的,许多东西还没运来,说是在光禄寺那里订做呢。人员好像陆续还会来吧。”领头的是个千户,说话犹豫不决的样子,显然也不知道多少实情。 况且转身看着路行人,目光中带着疑问。 “你别看我,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只知道你的衙门地点在这里。”路行人摊手道。 领他们过来的那个千户笑道:“况大人,我好像听我家大人说了,您这里是白手起家,一切从头做起,这些人是打零杂的,主要的人员还得您自己招募或者从别的卫里挑选,当然从民间挑选也行。” “你是说皇上想让他打造一个新的锦衣卫?”路行人有些紧张了。 那个千户忙道:“不是,只是一个卫的编制,好像全名是锦衣第六卫吧。” 路行人脸色阴晴不定,却也没说什么,这自然是出自皇上或者司礼秉笔太监的意思,他当然不敢评论什么。可是他一下子也糊涂了,新成立一个卫主要是做什么的呢? “皇上的旨意好像在我家大人那里,我也不知道太多,况大人哪天方便过来,问问我家大人就知道了,要不就到宫里问一下。”那个千户道。 况且苦笑,他闲得没事也不会进宫里打听这事去,不过他有些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就是让他自己打造班底,打造一支全新的锦衣卫,虽然只是一个卫的编制。 锦衣卫原来是明太祖朱元璋的亲兵卫队,正式名称是仪銮卫,听名字就知道是仪仗队。锦衣卫是御林军中的一支,而且是最重要的一支,是皇上出行的仪仗队和贴身卫队,直到现在锦衣卫依然担负着把守午门的任务,这可是宫廷最重要的门户。 锦衣卫的卫不是卫所的意思,下面有五个卫的编制,人员在三万人左右,最高时达到六万人,这还是正式编制人员,至于编制外人员究竟有多少,就难以统计了。朱元璋屠戮功臣,主要依靠的就是锦衣卫的力量。 随后明朝历代皇帝都把锦衣卫作为皇上亲自指挥的集侦缉、抓捕、审讯、定刑、监禁、处决于一体的机构,外廷大臣尤其是三法司抨击锦衣卫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贪赃枉法,权力过大。 “老弟,今天好像也就这样了,要不咱们先回去,你哪天方便再过来看看,看这样子一时半会你也没法正式办公了。”路行人有些意兴阑珊道。 “好吧,哪天我再来。”况且也点头道。 的确,空有这些办公房屋和可以踢足球的场地,却没有人可以使用,什么事也办不成。 属下们恭送两位大人出去,他们没料到新任指挥使如此性急,以为这位大人得在家里招待十天八天客人,才会来办公的呢,这也是官场默认的规矩。 况且和路行人上车后,转过一条街就分道扬镳了。 一路无话,连周鼎成也没说一句话,显然他被闹糊涂了,他虽然没进去看,里面的对话都听到了,更不用说慕容嫣然师徒了。 到了家里,况且直接来到自己的书房,这里隔音,算是最保密的地方。 周鼎成、慕容嫣然都跟着他进来,小姑娘则直接进了内宅找萧妮儿玩去了。 “看来是一场虚惊,皇上没有恶意。”慕容嫣然道。 “嗯,倒是很意外啊,原以为上书开放海禁,就算不杀我,一顿惩罚也是免不了的,现在看来皇上另有打算,挺我呢。”况且道。 “一个由皇上亲自指挥的锦衣卫中的卫,这事怎么想怎么让人觉得糊涂啊。”周鼎成挠着头皮道。 “也没什么糊涂的,也许赵阳说对了,皇上真的想开放海禁,这个锦衣第六卫可能就是为将来开放海禁成立什么机构做准备的。”况且道。 “嗯,这样想是有道理的。”慕容嫣然想想也赞同。 况且道:“不过,这样一来可就是把我架在火上烤了,无论锦衣卫内部的人还是朝廷上那些反对开放海禁的人,还不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 “不用担心这个,谁若有歹意,咱们先下手为强,不会给他机会的。”慕容嫣然道。 “朝廷上的事不能靠打打杀杀,那样不行。另外路行人今天一再说要查我来京路上的那些刺杀事件,不知是什么用意。”况且一直在想这件事,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慕容嫣然没有说话,她显然也弄不明白这里的名堂,不过她原来说的勤王派上层所做的分析显然出了偏差,但是究竟是不是这回事现在也无法断定。 况且入京途中发生的事,她不是很清楚,当时怕那些大内侍卫发现,她们都离的比较远,等她们发现险情时,事情已经结束了。所以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些人都是什么来头,不但她不知道,勤王派也没有查出名堂来。 “你今天在酒楼玩的那一手很漂亮,再来几次,真要把锦衣卫上下都买通了,可是你的腰包是不是瘪了,要不要我想法给您弄几万两银子来。”慕容嫣然笑道。 “您能弄来银子?”况且问道。 “当然,化缘吧,咱们组织里可是有太多大的寺庙,他们的银子成山价堆着没用处,咱们不妨化些缘来用。”慕容嫣然道。 况且想想还是摇头:“算了,我暂时还有的用,实在没银子了再麻烦前辈吧。” “皇上让你自己挑选招募人员,这不好办吧,一个卫的编制是五千多人,去哪儿挑选这么多人,再者说了,御林军、锦衣卫的人也不会任你随便挑选吧,从民间招募更不容易,光训练成可用的人员就得几年工夫。”周鼎成在为这事替况且犯愁。 “这还不容易,咱们的人多得是,别说五千人,就是五万人也不难。”慕容嫣然道。 “不行,决不能用咱们的人,得防着皇上一手,万一皇上知道我的底细,也预料咱们都用自己的人,到时候不是被一网打尽了?”况且摇头。 他想的倒不全是这个原因,他最恨的一点就是被勤王派里的人架空,要是自己的手下都是勤王派的人,自己不是被架空了么?所以他决定这次一定要打造自己的队伍,从最底层开始一直到高层,必须亲自挑选、认真过筛,选人的原则是:德能兼备,忠诚第一。 “怎么招募这些人,我也没好办法,我去张大人那里请教一下,张大人应该有好办法。”况且想了想道。 “皇上让你自己招募人员,白手起家?”张居正听罢也是一怔。 所谓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不管哪个衙门都必须人员齐备,换来换去的是官员,下面的人基本多少年不动,可是皇上现在给了况且一个空空荡荡的衙门,一切从零做起。 这事儿有点新鲜,有点出格,难道是皇上着急,有点仓促了吗? “要说招募人员这事一点不难,戚继光戚帅你知道吧?”张居正问道。 “知道啊。”况且心想,这是超级民族英雄,谁不知道啊。 “他正好在蓟镇练兵,担任蓟镇总兵官,他是我最相信也是最赏识的人,哪天你们认识一下,或者从他练好的军中挑选一两千人,或者让他帮助你练一支新军,锦衣卫应该只是侦缉抓捕,有一两千的人马也就够用了。”张居正道。 “多谢大人。”况且大喜。 果然还是张居正有办法,他最难的地方张居正随口就给解决了。他没想到的是戚继光就在蓟镇,离这儿不远。 想到能跟戚继光相识,甚至以后可能共同练兵,他就有些心潮澎湃了。 “要新增加五千多人的编制,经费由哪里划拨?现在各地军饷都难以全额发给,再增加这么多人员,户部那里又要闹饥荒了。”张居正现在是管理全局的,并非只是管理礼部,所以政经两大块他都熟悉。 “我不知道,这只是听镇抚司里的一个千户说的,他是听镇抚司的镇抚使说的。” “北镇抚司镇抚使刘守有,这个人还不错,名臣之子,持论公允,也不喜欢兴事,比路行人要强一些。”张居正道。 “大人跟他熟吗?”况且问道。 “不熟,他算是皇上的身边人了,我们不好跟他有过多来往。这会引起非议的。”张居正道。 “您和高相不也是皇上的身边人吗?”况且不解道。 “这不同的,你慢慢就明白其中的奥妙了。对了,你以后可能也是皇上身边的人,咱们以后来往这样密切,也会有流言蜚语。”张居正笑道。 “没关系,从我踏入京门,进入大人幕府开始,额头上就刻上张党两个字了,要是真有张党的话,这辈子是别想抹除这印迹了。”况且笑道。 “这么说是我害了你了。”张居正也笑了。 今天跑了一天,得到了一些确实消息,况且算是心里踏实些了,虽说前途依然迷茫,至少看到了一线曙光。 第五十六章 白手起家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七章 科举与门阀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五十七章 科举与门阀 “经费的事等你的事完全定下来咱们再研究,实在不行,我去户部给你打饥荒去,说什么也得把你的银子凑足了。随梦小说suglā”张居正说道。 提到银子,张居正眉头紧皱,看上去他比户部尚书还要发愁。 “朝廷经费这么紧张?”况且问道。 “处处都不够用,每年征收的租赋根本不够开支。这还是官员俸禄低,要是官员的俸禄再高一些,根本支持不住,我有时也怀疑,唐宋时期的官员俸禄那么高,是怎么支撑住的?”张居正自语道。 “唐宋时期是多货币同时流通,不单纯靠银子和铜钱,布帛、粮食、茶叶都可以在市面上流通,所以才很少有大规模的银荒和钱荒,尤其是绢帛的流通很大程度上解决了银子铜钱不足的现象。本朝布帛基本退出市场了,对银子的依赖程度过大了。”况且大胆地说道。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古人重视绢帛比重视银子更甚。唐太宗时,长孙皇后的一个叔叔就是盗窃了国库的绢被问罪的,本朝官员可都是偷银子没人偷绢帛。”张居正想了想,觉得况且所言有些道理。 “是啊,唐宋时绢帛就是钱的一种,普遍性更大于银子,这样才不至于过度依赖银子,咱们国内没有大的银矿、铜矿,只能靠海外输入,可是现在海外输入的那点银子根本供应不上朝廷的需求,这就造成银荒了,铜也是如此。唐宋时期,绢帛虽然贵重,自己能生产啊,就是说本土就能生产钱,也就没有现在这些烦恼了。”况且道。 “嗯,的确是这个道理,可是积重难返,现在想用本土的绢帛代替银子已经行不通了,还是得想办法增加银子的输入。”张居正道。 “那就只有放开海禁,朝廷把海外贸易这一块全部抓在手上,而不是白白便宜了一些大家族和一些地方省份。”况且道。 “这样做是好,可是得罪的人太多了。而且能不能在朝廷上通过也很难说。”张居正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这事如果大人跟高相合力推动,并不难做到,那些地方大家族完全可以强力扫平,地方上换一些官员就是了。”况且道。 “嗯嗯,你这刚上任,就想大刀阔斧了?”张居正笑了。 “我这就是随便说说,大人别见笑就是。”况且知道官场种种积弊难返,不是大刀阔斧就能解决问题的,地方那些强族更是树大根深,想要拔除谈何容易,这些大家族在朝廷有深厚的背景势力,不然也成不了地方强族。 “你说皇上让你白手起家,是不是也是为了海外这一块做铺垫?”张居正问道。 “我只是猜,大人都不知道的话,估计就只有皇上自己知道了。”况且笑了。 “也未必,宫里皇上身边的太监们还是知道的,只是他们轻易不敢说就是了。”张居正道。 况且跟张居正在室内密探,仆人们都候在外面等着召唤。那些幕僚们也不敢去打扰,只是在一个屋内发着无聊的感慨。 这些人以为况且就是一个后生晚辈,靠了陈慕沙的面子才进入张居正的幕府,所以他们还是有点瞧不起这位年轻才子。 按照他们的设想,况且只是在张居正这里历练而已,以后还是要走科举这条路,考上举人,再考上进士,然后靠张居正的栽培,或者在一个地方从县令做起,或者在朝廷里从御史做起,一点点向上爬。 按照他们的想法,况且将来能有大的成就,升到尚书大学士不过是时间问题。可是没人能想到况且好像焰火一般,呼的一声,直上青云,一下子就升到锦衣卫指挥使的高位。 这些人怎么会不心酸不嫉妒,他们在张居正幕府中苦熬,即便能得到张居正的栽培,将来在仕途上一路顺风,也很难爬到如此的高位。谁能料到前几天还是他们小老弟的况且一下子就成了朝廷大员了,还是锦衣卫的大员,锦衣卫官员跟一般官员完全是两个概念,那是最接近皇上核心层的地方。 “整天说什么打破门阀,人人都可以借助科举这条路实现黄金梦,可是到头来还是出身决定命运,人家是贵族子弟,血脉值钱啊。”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幕僚捏着酒壶叹道。 他自己是没有任何希望了,所以不是完全嫉妒况且,而是对这现象感到了失望。 “这只是特例,不是普通现象,张大人不就是从平民一路做到今天的尚书大学士吗?”一个三十多岁的幕僚道。 尽管他也是心中酸楚,感叹命运的不公平,可是他心里的梦并没有完全破碎。 “况小兄弟是特例,大人就不是特例?天底下文人万万千,有几个人有福分当上帝师的?帝师可是比贵族还稀罕呢。”那个老幕僚叹道。 “我说老董,你就别没事专门打击人好不好,你是土埋半截了,我们还想好好活这一生呢。”一个年轻幕僚不满道。 “你想好好活,谁不想,我也是从你这年纪过来的,我在你这个年纪上,比你野心更大,比你做的梦更好,可是到头来一场空。” “其实啊,我倒是替况小兄弟感到可惜,锦衣卫再好,官再大,也是武官,现在是文官治国的时候,武官算什么,见人低一等。”一个幕僚找到了自我安慰点。 “你说的那是一般的武官,锦衣卫是执掌刑名的,属于法官,不是单纯的武官。”一个幕僚驳斥道。 “那也是武官。” “不对,你们知道嘛,上朝时锦衣卫是维持秩序、警戒宫廷的,既不是文官,也不是武官。” 几个人开始争议起来,完全忘了开头争论的是什么,而是聚焦到锦衣卫官员是属于文官还是武官了。 况且在跟张居正密谈时,这些幕僚的话都听到耳朵里了,他不是有意偷听,而是耳力太强了,自动就收听到了。 “你笑什么?”张居正奇怪地问道 “没有,我是忽然想到别的事了。”况且急忙收敛心神,集中精神跟张居正说话。 “看来我刚才说的话,你都没听进去。”张居正故意瞪了瞪眼睛道。 “听到了,不就是我带着人去凤阳救人那件荒唐事吗,过后还是魏国公和您帮我遮掩过去了。”况且道。 他的确听到了,张居正不知怎么突然提到他带着武城侯府的精兵还有中山王府的侍卫奔袭凤阳去救左羚的事。 “帮你遮掩那是表面上的事,实际上明眼人早都知道怎么回事,当时皇上还是太子呢,听说这事后大笑起来。你猜皇上当时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说我小孩子性子,瞎胡闹呗。”况且笑道。 “不对,皇上当时是这样说的,自古文臣带兵没有超过王阳明的,况且既是师从理学宗师,又能带兵,难道又是一个王守仁?听到没有,皇上对你评价很高的。我这两天也是忽然想到这事的,皇上这次让你组建一个新的锦衣卫,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你毕竟还是文人,如果带兵再能立大功,岂不是正应了皇上那句话。”张居正道。 “皇上这样说的?”况且不禁向前凑了凑。 “当然是,我还敢假造皇上的话不成。”张居正捋髯微笑。 “难道这事跟开放海禁没有关系?”况且最关心的是这个,这可是他的梦想。 他想打通南海航道,到海外打造一个乐土,如果完全靠自己的力量,的确是不可能的事,如果能借助朝廷的势力,那就事半功倍了。 “开放海禁有可能,但没有这么快,这事得一点一点的来,慢慢的让大家想通了,还得想办法消除那些占了海禁便宜的家族的抵抗,这些事就是皇上也急不来的。皇上让你从头做起,从小做起,不也是慢慢来的意思吗?” 况且明白了,心里的难题也解决了,他站起身告辞。 张居正也不留他,自己还有不少事要跟幕僚们商议,估计又得挑灯夜战了。 况且从一个角门出来,护卫们正在此恭候他。 况且没有上车,而是想走一走,这里离他家不远。 皎洁的月光洒落在洁白的雪上,反映出一片空蒙的白光,周围也不那么黑暗,而是有种梦境般的空灵。 “大人,还是上车吧,外面冷。”一个护卫跟在他后面道。 “不用,我走回去,你们跟着我就行。” 他呼吸着夜晚凛冽清新的空气,忽然感到有些燥热,解开了皮衣,露出里面的飞鱼服。 “大人,小心着凉。”护卫很是担心。 况且没回答,一路走到家里。 “怎么样?” 他一回来,周鼎成和慕容嫣然就迎上来问。 “问题解决了,张大人可以让戚帅帮我练兵。” “戚继光在哪儿?”周鼎成一时没反应过来。 “蓟镇,他正担任蓟镇总兵官。”况且道。 “太好了。”周鼎成也是欢呼雀跃。 慕容嫣然却没有这么兴奋,平静的表情下似有隐忧。 第五十七章 科举与门阀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死缓一年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五十八章 死缓一年 第二天上午,况且又去了安定门附近的北镇抚司,这次倒是见到了镇抚使刘守有。?随?梦?小说 suglā 北镇抚司是独立的机构,跟都指挥使司是平级,所以刘守有享有都指挥使的衔,只是一般人还是叫他镇抚使,这个名头比都指挥使吓人多了。 刘守有并不吓人,相反倒是很有文人气质,中等身材,保养良好,如果不是穿着锦衣卫官服,完全是标准文官的形象。 他没有穿坐蟒袍,不过他也一定有,或许是不想天天穿在身上显摆吧。 “是允明老弟吧,昨天我进宫了,没有见到你。” 况且走进刘守有的二堂时,刘守有正在埋头看一份卷宗,看到况且后,从桌案后面走出来,笑容满面道。 “况且奉命拜见大人。”况且上前行礼。 “不必多礼,你只是在我附近办公,算是邻居,不是我的属下,这一点你明白的吧?”刘守有笑着还礼。 “这个……说实在的,我只是接到了兵部公文和一个指挥使的印玺,别的都不知道。”况且苦笑道。 “那我就给你说说吧,没有内监去给你说明皇上的旨意?”刘守有对此似乎也感到意外。 “没有。” “那好,先坐下吧,我慢慢给你说。” 刘守有请况且坐在一张楠木雕花椅子上,自己坐在对面,一个仆役进来,端着一个盘子,上面不是茶,而是一壶刚刚煮好的酒。 “来,天寒地冻的,先喝两杯。”刘守有拿过仆役斟满的杯子,对况且道。 况且有些发呆,这大早上的就喝酒?比武官还生猛嘛。 “喝吧,我这儿后边就是监狱,不知里面积累了多少冤死鬼,阴气重着呢,每天不喝几杯酒,根本扛不住。”刘守有笑道。 况且向后面看去,却没看到监狱,也没感受到什么阴气。 “你初来乍到,还觉不出什么,时候久了就能感受到了,到时候也会养成我这习惯。” 况且嗅着酒香,正是他最喜欢的花雕,一口喝下去,周身滚过一股热流。 “在这里的人都喝酒?”况且好奇地问道。 “都喝,只要不喝多就没事。” 一壶酒喝完,刘守有掏出一条绢帕擦擦嘴角,然后慢条斯理道;“皇上的意思是让你在这里打造一支新的锦衣卫,暂时就是这个名吧,以后究竟如何使用,得听皇上的意思。这支队伍必须你亲手打造,不是按照锦衣卫的模式,那样的话就不必重新打造,有现成的人马拉过来就行了。” “皇上想让我打造一支什么队伍?”况且好奇道。 “是这样一支队伍,既具有锦衣卫的全副特色,也就是侦缉、抓捕、审讯、定罪这些,还必须能够深入塞外,远到海外进行情报侦察收集,这还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这支队伍必须能独立作战,不依赖任何官军,在任何情况下都能跟塞外的各部落、海外的海盗进行战斗。” 况且呆住了,尼玛,这是什么样的部队啊? 这不是集a、fb和海豹突击队于一体的队伍吗,单单任何一项都够难的,想要玩一手集大成,皇上的脑洞开得很大啊。 “怎么样,难吧,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你如何才能做到,反正这不是我操心的事了。皇上的旨意是这样的,这支队伍由你挑选招募编练成军,先是一个卫的编制,以后看需要可以扩大,暂时先不用户部的钱,而是全部用皇上的帑银,经费没有限制,需要多少做个预算可以到宫里支钱,人员倒是需要列出名单履历这些报到兵部审批,这也就是手续,不过招募的人员必须是良家子弟,决不能让地痞无赖作奸犯科的人混入其中,如果有这种现象,你就要倒霉了。” 况且听得一愣一愣的,真要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怎么样,况大人,觉得扎手了吧,这官可不好当啊,老实说我听了都吓一跳,若是让我来当你这角色,我肯定胜任不了,不过皇上好像相信你能做到。”刘守有打量着况且笑道。 “既然是皇上的旨意做不到也得做到,慢慢来吧。”况且一半是对刘守有说,一半是安慰自己。 “慢慢来?那可不行,皇上说了,必须半年之内人员招募训练编制完成,一年之内就能拉到塞外海外办事了。” 况且一听,腾地站起来,然后又颓然坐下,苦笑道:“大人,您也知道,这根本做不到啊。如果是现成的人马,哪怕一个月也行,可是这……” 刘守有笑了:“你跟我说这道那的没用,真要觉得不行,自己到皇上那里辞职去。” 况且泄气了:“算了,我还是等着受皇上的惩罚吧。” “算你识相,皇上没有明言,不过呢,我也品出皇上的意思了,就是让你使出浑身解数来折腾,折腾出名堂来,以后贵不可言,如果把事情办砸了,我这后面就是你的存身之所,到时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刘守有森然道。 “得,大人,到时候我也不麻烦您了,直接服药自杀算了。”况且泄气道。 “那也行。”刘守有笑了。 况且虽然不懂军事,却也知道一支新军从招募到训练,再到能够基本完成各项作战要求,怎么也得一两年吧,最好是三年。虽说也有经过两三个月突击培训就拉上战场的,但那基本就是炮灰。 在他前世里知道,前苏联在二战中,送上战场的大多是根本没经过任何训练的平民学生,结果苏军在战场上伤亡数目特别大,被俘人员数目尤其惊人,就是训练不足,或者说没有经过严格训练的后果。 皇上这样做,就是把他逼入死地了,这基本就是缓期一年执行的死刑判决。 当然也还有一个办法,不用半年,一个月就行,就是采用慕容嫣然的办法,从勤王派里调来各种人才,无论是侦察收集情报,还是抓捕杀人,勤王派里一定都有专门的好手,至于说跟塞外游牧民族或者海盗作战,勤王派调来几百个周鼎成这样的高手,再调来几十个慕容嫣然这样的绝顶高手,基本就能横扫了。 至于说勤王派里有没有这么多高手,况且相信是有的。 然而,这样做就暴露自己太多了,朝廷又岂能容得下这样的“外部势力”,势必会集中大内高手,将这股势力一网打尽,他恐怕也难逃法网。 无论如何,他也只有这一年的光景,然后就是进死牢,真不等于死缓一年吗? 从戚继光手里借兵倒是一条路子,相信靠张居正的面子可以做到。可是戚继光训练的只是上阵杀敌的军人,其余的任务这些人就未必能完成。 他脑筋一转,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皇上为何要让他带着人去塞外、海外折腾,而且还不走六部的程序,经费全部皇上自己掏腰包? 他一时间想不明白,不过既然皇上自己掏腰包,这钱就不是好拿的,太烫手了。 “况大人,你慢慢想,老实说,这里的事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只能祝你好运,另外祝你别落到我这里来。”刘守有笑道。 “大人您忙。”况且忙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皇上让我带你参观一下咱们著名的诏狱,看看那里的各种刑具,说是让你开开眼界。”刘守有饶有趣味地看着况且道。 况且身上立马打个寒战:“大人,这个改天行不行,冲击力太大,我一下子接受不了。” “好,你哪天准备好了我领你参观。”刘守有说完,就又坐回他的那张巨大的桌案后面看卷宗了,也不知该谁倒霉,要落到他手上了。 况且看着他手里拿的卷宗,暗暗为那人祈祷:老兄,赶紧自杀吧。 况且坐在那里想了半天还是混乱一片,就抬头道:“大人,您还有酒吗?” “有啊,我叫人再送来一壶。很好,孺子可教,这么快就跟我学会养成良好习惯了。”刘守有笑道。 “不是一壶,是一坛子。”况且道。 “一坛子酒?你这是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不过这速度太快了吧,看样子你真能完成皇上的旨意。”刘守有有些惊讶,但还是不忘调侃况且几句。 他击掌叫来仆役,让再送上一坛子花雕,而且要煮好的。 仆役听罢,张大的嘴里能塞进一个鹅蛋,半天没反应,刘守有沉声又吩咐一句,仆役这才如梦方醒,跑下去备酒去了。 “怎么?这么快就想不开了,醉死也是很文雅的办法,符合咱们文人的习惯,不过单纯的醉死也不容易啊,最好的办法是喝醉了然后埋到雪堆里,这是最舒服的死法,永乐年大学士解缙就是这么个死法,也是死在锦衣卫,不过那是南京锦衣卫。”刘守有絮絮叨叨道。 “大人,您就别拿我开涮了。”况且告饶道。 “你不是想自杀?”刘守有一脸惊讶,戏份很足。 “我干嘛要自杀,就是身上冷,像大人说的,您这儿阴气太盛了,不喝酒扛不住。”况且道。 “好样的,我这么打击你都扛得住,看来后面那些刑具对你也没什么办法,你一样能扛得住。要不咱们上午没事先试试?”刘守有乐呵呵道。 “得,大人,那个坚决不试,宁死不试。”况且斩钉截铁道。 第五十八章 死缓一年 恋耽美 正文 第五十九章 管醉管埋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五十九章 管醉管埋 开什么玩笑,锦衣卫的诏狱是什么地方?那真是名副其实的人间地狱,他不用去看也能明白大致情况,什么美帝的关塔那摩、什么克格勃的卢比扬卡都弱爆了,他们想象力太贫乏,不是手枪爆头,就是弄出个水刑酷刑,还闹的全世界都骂,哪像中国的酷吏们,快把酷刑玩成艺术了,当然,是地狱里的艺术,是世界上最黑暗最血腥最暴力的艺术。◢随*梦*小◢说щЩшsug1a 有顷,两个仆役用一个大木盘端上一坛子煮好的花雕,上面还有两只大碗。 刘守有示意,仆役开始倒酒,况且端起大碗就喝,一口气全喝下去,然后拿起另一只大碗还是一口喝干。 “好样的,真是一条好汉。”刘守有赞道,也不知他是真心,还是继续拿况且开涮。 两个仆役看的眼睛发直。不过还是知道继续倒酒,况且真的把一坛子花雕一口气都喝下去了。 刘守有过来摸摸他的胃,丝毫不见膨胀,诧异道:“你把酒喝哪儿去了?” 况且喝下一坛子美酒,不仅身上暖和过来了,胆气也壮了,觉得皇上安排的任务也没什么不可能完成的,要不怎么说酒壮怂人胆啊。 “还要吗,我这里没别的,酒管够。”刘守有关怀备至地问道。 “不用了,这些足够了。”况且道。 “你还别说,我倒是有种感觉,这件事你真的很可能完成啊。”刘守有这会儿对况且真是刮目相看了。 “完不成也得完成,要不然就自杀,只有两条路。”况且无比悲壮道。 “也不要这么悲观嘛,还有第三条路,在我这儿只要经受住十八般酷刑,就能活着出去了。”刘守有循循善诱道。 “大人,您那十八般酷刑之下,还能有人是囫囵个吗?”况且气道。 “哦,缺胳膊少腿是必然的,少个几十斤肉,缺个十根八根骨头啥的也是有可能的,不过毕竟是活着啊。”刘守有悲天悯人道。 况且气的简直要发飙,只是不敢,这样要是还能活着,这人神经得大条到什么程度? 他想起杨乃武与小白菜,那还不是进的镇抚司的诏狱,而是在官府受的刑,最后不还是残废终生。虽说那是清朝的事,但实际上清朝的官府制度几乎完全克隆明朝。呵呵,严重的知识产权抄袭。 况且不想继续受刘守有的打击了,告辞出来,然后又去视察自己空荡荡的衙门。 今天倒是有大牌子挂出来了,端的是金碧辉煌、器宇轩昂,上面是御笔:锦衣第六卫。 的确是御笔,况且见过皇上的笔迹,跟嘉靖帝有些相像。这本来是件荣耀的事,可是想到皇上交代的任务,他就一点荣耀感都况,这些没法造假,如果填真的,朝廷顺藤摸瓜,拔起萝卜带出泥,那是要挖出多少人来?”况且摇头。 慕容嫣然倒吸一口冷气,她还真没想到这问题。 况且说的不错,这样勤王派在北方的组织可能要暴露一大半,在朝廷先手打击下,不说全军覆没,至少也要遭到致命的打击,有可能一蹶不振,然后护祖派再来补刀,这后果简直难以想象了。 北方的组织如果覆灭,南方的组织也会遭受牵连,很可能也是全面暴露。 难道这就是皇上的阴谋? 所谓成立锦衣第六卫不过是个幌子,目标还是要从根子上打击勤王派? 想到这里,慕容嫣然也是冷汗直流,这可跟她听来的皇上的形象大不相符,据说而且还是据勤王派里能接近皇上的权威人士说,当今圣上虚怀若谷,从谏如流,崇尚仁义,依法治国,视民如子,不玩权谋。 可是这听来的跟实际感觉到的差别也太大了吧? “公子准备怎么办?皇上把你逼到这份上,实在不行……”慕容蓦然截住话头,目露杀意。 况且赶忙指指墙外,意思是隔墙有耳,这可是锦衣卫镇抚司重地,这些人最擅长什么?那就是偷听监视。 慕容嫣然道:“无妨,我已经把这间屋子隔绝了,能渗透进这屋子里的人附近还没有,就算有,也不可能不惊动我侵入进来。” 况且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只是明白一点,不会有人能偷听到屋子里的谈话。 “不行,哪怕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也不能走那一步。”况且直接否决。 他知道慕容嫣然说的是要全面起兵造反,把桌子彻底掀翻。这是他绝对接受不了的,不是怕乱臣贼子的骂名,而是不忍天下之人遭殃,生活不如太平犬。 “公子准备怎么办?”慕容嫣然也没辙了。 “马上开始做这些事,我就不相信做不成!”况且道。 说完,他开始在桌案前坐下,周鼎成把桌椅摆开,让慕容嫣然师徒坐下,他只管煮酒。 况且坐下后,把桌上的御用公文纸张铺开,把笔发好,开始磨墨,他还毫无头绪,不知该做什么,甚至不知从那里做起,不过当他执笔在手,开始磨墨时,心境却一下子平静下来。 酒煮好后,慕容嫣然嗅了又嗅,然后喝了一小口,慢慢品着,最后道:“这酒没问题,公子可以用了。” 第五十九章 管醉管埋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章 第六卫开张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六十章 第六卫开张 刘守有仰躺在太师椅上,两只脚放在桌案上,优哉游哉听着一个小吏给他汇报从况且那里看到听到的一切。~随~梦~小~说~~sug~lā “让我滚?好,这小子有种。嗯嗯,不错。”他听到况且发飙让他滚,不怒反喜。 “小子,虽然我不看好你,不过却觉得你能给我带来点惊喜,就看你的了。” “他现在就开始办公了?很好,有股子闯劲,难怪皇上要用年轻人,年轻人虽然有时候做事不经脑子,但这种锐气难得,大臣们都是老气横秋,锐气不存了。” 他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在脑子里转着各种念头。 “派人进宫,那些东西让他们赶紧给况大人送过来。还有,那小子在这儿的一举一动都给我探查明白了,回来禀报我。”刘守有吩咐道。 “况大人回家后咱们还继续探查吗?”那个小吏请示道。 “不行,这个绝对不行,只要他踏出第六卫大门一步,就不许继续监视偷听,记住了,要不然,我让你到后面凉快去。” 小吏听到这个,差点浑身散架,急忙躬身道:“不用了,大人,小人快成冰棍了,不用再凉快了。” “给我滚。”一向文雅的刘守有也学着况且骂了一句。 小吏这次真的是滚了,被刘守有一句话吓得魂飞魄散,走路都连滚带爬的。 况且把墨磨好,在淡黄色印成格子的公文笺上写下人员招募四个字,然后就写不下去了。 小姑娘走到近前,看了看他的字,然后道;“嗯,你这人还算有点优点,这字是真漂亮,多写几个字,回头我留着。” 况且道:“妹子,你帮我训练出十个你这样的高手来,想要多少我就给你写多少。” “哼,这买卖太亏了,不做。”小姑娘哼了一声,走回去坐在师傅身边,小口喝着一只玉碗里的酒。 况且走到慕容嫣然面前,躬身一揖道:“前辈,能不能麻烦您,帮我速成一批高手,哪怕十个八个也行。” 慕容嫣然摇头:“公子,不是不服从您的命令,这个真的做不到。我也有门规的,一代只许一个传人,而且决不能传给外人。” 况且苦笑道:“这门规就不能改改?” “不能,就算能改也不行。我这点把式虽然不济,择徒要求却是非常高,需要幼童,还需要先天禀赋适合的幼童,可遇而不可求。” 况且叹了口气,从娃娃抓起当然是好,可是那要等到猴年马月,世界早就变模样啦。 原本想有了戚继光相助,一切问题都解决了。皇上慷慨大方,自己掏腰包,实报实销,没有限制,经费也不是问题了,可是没有精干的人员,没有能打胜仗的队伍,光是一堆银子有什么用? 他也是有钱的主儿,一百多万银票拿出来,能砸死一堆富人,可是对皇上安排的任务却一点帮助都没有。 “武当不是有俗家弟子吗?能不能要一些过来,他们就算没有学过正宗功夫,至少比一般人强吧?”况且对周鼎成道。 “这个倒是可以,他们有底子,训练起来也容易些。”周鼎成道。 “嗯,这方法行,各大寺庙都有俗家弟子,身家清白,而且跟咱们勤王派没有任何牵连,也不怕朝廷查他们。他们数量还不少,就是不知人家愿不愿意跟你干。”慕容嫣然神色有了一丝惊喜。 “这的确是个问题,锦衣卫在外面声名狼藉,尤其在民间,口碑太差了,要求人家加入这个组织,还真不太好开口。”周鼎成一下子想到这问题。 “那就需要咱们有人出面做工作,他们不是为朝廷效力,而是为我,为我一个人。”况且道。 “你要成立私家军啊?”周鼎成惊讶道。 “当然不能这么说,名义上还是锦衣第六卫,不过只要他们愿意效忠我,这个锦衣卫就不同于那个锦衣卫。”况且嘿嘿笑着。 皇上这么逼他,无非是为了确保开放海禁万无一失,往大了说,这也是为了国家的千秋大业,就个人而言,他有名医那种悲天悯人的情怀,有国家、民族这个大的情怀,假如说杀他一人能解天下倒悬,他愿意含笑慷慨赴义。 他没有那种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的枭雄心理,也不是那种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不关我鸟事的人。 “我马上去跟人联系,看看上头怎么说,如果北方这里不肯从命,就从南方那里调人。”慕容嫣然道。 “有一点切记,跟勤王派有关联的人坚决不用,不许给我掺沙子,否则休怪我翻脸。”况且咬牙切齿道。 他对勤王派很是失望,这个庞大隐秘的组织只是想保护他,却不肯从命,背地里还密谋造反,这将置他于何地? “好的,我会把话传到。”慕容嫣然带着徒弟匆匆而去。 “唐代有少林棍僧相助唐太宗,你这是要成立一支大明僧道联合大军啊。”周鼎成道。 “只是俗家弟子,跟僧道不沾边吧。”况且坐下,又喝了口酒。 刘守有说的没错,这鬼地方果然阴气过重,不喝酒倒不是抵挡不住,可是身上总是有些难受。 “武当派那里没问题吧?”况且问道。 周鼎成不言语,指指外面。 况且这才明白,慕容嫣然走了,她设置的隔绝手段自然也消失了,隔墙有耳。 他叫来小吏:“给我写个单子,把这件屋子给我彻底隔音,三天之内做到,到时候我会验收,如果在屋子里放炮仗,外面能听到一点声音,你们就给我到刘大人那里去体验生活。” “是,大人。”这次小吏直接趴下了。 小吏出去后,周鼎成走到况且身边,耳语道:“他是刘守有的人,刚才去那里汇报了。” 况且心领神会:“不要紧,现在得把这些人都看成是别人的眼线,不管是刘守有还是皇上。” “要不要把他轰走?” “不要,那样反而更糟,不如将计就计。”况且道。 上午悠悠而过,周鼎成坐着喝酒,心里却盘算着去哪里再去购置美酒,他有许多路子可以买到最好的陈酿,反正银子况且出,他一点不心疼。 况且只是在纸上写字,他也没写什么要紧的东西,只是抄录一首首唐诗宋词。 他发现自己写字时,心不仅澄清,而且脑子转速也更快了,这种心境很好,王阳明当时身处敌人包围之中时应该也是这种心境吧。不过他现在的处境比王阳明更糟,王阳明毕竟还可以调遣一部分人马,他却是光杆司令。 此时,护卫已经在房子周围警戒,连那些办事吏员进出也要检验,他们的眼里只有指挥使况且大人的安全,其他一概不管。 中午时,况且和周鼎成带着护卫去了附近一家酒楼吃饭,正好遇到了也在用餐的刘守有。 “怎么样,况大人,这么快就开始办公了,不错啊。”刘守有小口喝着杯里的酒,还不时拿出绢帕擦嘴。 “没办法,兄弟我是苦命人啊,不比刘大人有福啊。” “我有福?哪天换你到我这位置上坐几天就明白了。”刘守有似有一肚子苦水要倒出来。 况且不愿意跟他多话,这家伙看着和蔼可亲,可是打击人的手段太高超了,况且已经被他打击一上午了,实在不想再领教。 “这就是况大人啊,恭喜。” “恭喜,况大人,您可是领帑银的,是不是得请客?” 楼上几桌都是刘守有的部下,级别都很高,见到况且,都过来贺喜再加宰他一刀。 “好,没问题,这顿饭不管多少我结账,大家随意点,刘大人,我的帑银什么时候到位啊?”况且问道。 “这个嘛,你得先做出预算,然后报到司礼监去审批,皇上签字后才能领到银子。”刘守有道。 “看来我只能自己掏腰包了。”况且怏怏不乐道。 “况大人,您知足吧,能让皇上掏自己腰包的天底下就您这一份。”刘守有的副手笑道。 “这位大人既然如此看好我这块,要不咱们换换?”况且道。 那人急忙脑袋摇的拨浪鼓相似:“不换,我就是脑子坏掉了也不换,你的事我真干不来。” 另一人笑道:“我倒是想跟况大人换换,可惜皇上不会同意。您少年英才,有一股锐气,这才得到皇上赏识的啊,英雄出少年,我今天算是看到了。” 众人看着况且,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年轻人当官并不稀罕,可都是闲散官职,比如说有一代衍圣公,也就是孔子的嫡系后代,九岁就袭爵,天天还跟着上朝,结果门槛都跨不过去,每次都是杨一清抱着他过门槛。 英宗皇帝特别喜欢这个衍圣公,经常把他抱在膝盖上哄弄着玩。 可是衍圣公只是个爵位,没有任何职务,也不用做任何事,只要老老实实享受荣华富贵就是了。 况且就不一样了,他可是要做实事的,而且是天底下最难的事。 众人想到这些,也从心里同情况且,可怜的孩子啊,这是怎么得罪皇上了,要遭受这样的折磨。 再往深处想,无不为他捏把汗,觉得诏狱十八般酷刑似乎正在向况且招手。 第六十章 第六卫开张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一章 狮子大开口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六十一章 狮子大开口 况且又被宰了一刀,不过这次轻一些,不是这些人心软,而是这家酒楼比上次那家价位低不少,只花了五百两银子。◢随◢梦◢小◢说Щщшsuglā 况且不打算贿赂这些刽子手,也就没给他们开什么信用额度。 他回到衙门后,却见一辆豪华马车停在外面,周围都是一些健壮的力士,人人手持棍棒。 “况大人酒足饭饱了,咱家可是在这儿喝西北风呢。”车里走出一个身穿蟒袍的人,个头不高,面白无须,两手笼在袖子里。 “您是?”况且不认识这人,却知道这是内廷宦官。 “咱家是司礼监的张鲸,咱们没见过,不过况大人的名声咱家倒是久仰了。”来人不阴不阳地说道。 他并非故意拿腔作调,宦官基本就是这个嗓音。 不过况且倒是没从这些宦官身上闻到过什么腐臭气,他和黄锦一起呆了很长时间,也没觉得宦官身上有什么古怪味道,后来明白了,自己是读古龙小说读多了,被那位臆想大侠忽悠了。 其实想想也是,宦官身上要是有不好闻的味道,皇上怎么受得了?皇宫里可是有近万名宦官来来往往。 除了嗓音变异和没有胡须外,宦官跟正常人并没有区别,后世说的他们往往有扭曲的心理和性格,况且也没发现,倒是觉得他接触到的人都很正常,阳光谈不上,至少还是有正气的。 他倒不是想给宦官平反,他也不喜欢官宦,不是讨厌,而是觉得可怜,从大夫的角度他非常同情他们。宦官遭受的非人痛苦,以及由此带来的心理上的变异,是可以理解的,过错并不在他们身上。 然而,况且接触的宦官还算正常,起码有极强的心理自我修复功能,留给他的印象不算太坏。 “大人,那在下先请您吃点东西吧。”况且向对方殷勤道。 他名义上划归皇上直接管理,其实也就是受司礼监的管理,皇上哪有那么多工夫关注他的事。 想明白这一点,他一点也不敢怠慢太监了,宁交好不得罪,这就是他的处世哲学。 “不必了,掌印太监催的紧,说是万岁爷发话了,咱家赶紧跟你交接完毕,然后回宫复命。” 张鲸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大张黄纸,递给况且,这是第一批东西,基本够你现在用的了。 况且看着黄纸上的字,没有什么格式,就是列出的一行行货物单子。 开头是各色办公用品,而且都注明是御用品,最差的也是花梨木,床榻寝具一应俱全。 况且纳闷,皇上这是催自己加班熬夜?干嘛连床上用品都给备足了。 看到下一行,他有些发呆,居然是御马十匹。 “大人,这马是不是太少了,只有十匹。”况且问道。 “哦,这是皇上赐给你个人,以后你有了成手,要多少马匹都有,不过那都是一般的军马了,对了,你会骑马吗?”张鲸问道。 “不会。”况且老实回答。 “那你赶紧学学吧,以后你说不定要带兵跟人厮杀,不会骑马怎么行,万一打了败仗,逃命的时候也得跑得快不是?” “大人,您这是鼓励我还是打击我啊,我这儿还没正式开张呢,您就跟我说败军之言。” “我这是实话实说,小子你记住,什么时候都是保命最重要,明白吧。”张鲸冷冷道。 “嗯,我听您的就是。” 看到那些文房四宝,况且不禁眼睛一亮,道:“大人,这些笔墨纸砚的再给我来一百套。” “小子,你以为那是大白菜啊,张口就一百套,跟你说吧,皇上用的也是这些,司礼监用的也是这些,你以为宫里长这些东西啊。”张鲸冷笑道。 “大人,我这儿以后可是军务繁忙,这点文具根本不够用,纸张的量更是不够,还得加上一千斤。另外画笔也得再来五百枝。”况且道。 张鲸气的直跳脚:“你还要画画啊,皇上让你在这儿练兵成军,可不是花帑银请你来画画的。” “大人误会了,我画的不是风花雪月,画的可是作战地图哦。” “地图有现成的。”张鲸生硬地怼他一句。 “那些不行,没有山头河流村庄这些细节,真要用起来的时候还得亲手绘制地图。”况且道。 “好,算你小子有理,要是真有用处,别说五百枝,就是五千枝也没问题。”张鲸只好同意。 他倒不是吝啬,而是差点被况且气疯了。 皇上如此信任他,不惜自掏腰包让他做事,这小子还惦记着风花雪月,没事还要画画玩儿,至于绘制地图什么的,他根本不相信。 况且要这些是有意的,他最喜欢的就是宫里御用的笔墨砚台,想当初周鼎成为了贪嘉靖帝一块砚台,把命都拼上了,他有机会焉能不下重手,这可是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了。 画笔什么的不仅她自己需要,还可以送给唐伯虎、沈周、文征明他们,毛笔什么的倒是不要紧,反正随时都可以申请要来。 这些东西在外面很难买到,都是朝廷派人专门监制的,不对外出售,有钱也很难买到。 况且继续看着单子,凡是自己喜欢的就开口多要一些,厚着脸皮跟张鲸打饥荒。 张鲸气的吹下巴瞪眼,他没胡子,只能吹下巴了。却也没辙,皇上交代过了,况且需要什么给什么,只要不超出总的预算就行。 “小子,你就得瑟吧,反正半年里你尽管得瑟,上天都行,不过半年后,你要是一点成绩拿不出来,自己想怎么个死法吧。”张鲸冷笑道。 “大人,人死如灯灭,一死有什么了不得的。”况且耸耸肩。 “小子,死也不容易,要想死的干净利落,还不连累家人,办法不是很多。” 说完,张鲸转身登上马车就走了,再呆一会,他的肚子非得气炸不可。 见过气人的,没见过这么气人的。 况且淡然一笑,他现在的承受力已经增强很多了,张鲸威胁的话起不到什么作用。 不过他也纳闷,皇上这是要做什么? 他还没正式开始,皇上就派人先是试探,然后就是用各种方法打击摧残他的内心,这是催迫他加快速度干活,还是想先在心理上把他击垮? “皇上真是很大方啊,那些砚台?”周鼎成想着况且要的一百块砚台,涎水都流到地上了。 “有点出息行不行,砚台到了随便你挑,不限数量。以后咱们也是大人物了,皇上用啥咱们用啥。”况且得意笑道。 “是啊,可是时间只有半年,到时候如何收场?”周鼎成摇头道。 “你能不能不提这茬?”况且没好气道。 “这上面还有火器?皇上让你成立一个火器营?”周鼎成大惊道。 刚才况且跟张鲸讨价还价时,周鼎成没敢近前,离的远远的,这时候才看到单子上的各色物品。 “火器算什么,还有火炮呢。不过得成军后才能领取,现在只能望着。还有五艘快船,不过得在福建水师那里领取。”况且指着几行字道。 “这倒是不错,你不是愁着没钱造船吗,皇上直接送给你了。”周鼎成道。 “两回事,这是皇上让我打海盗用的,用过后还得交还给福建水师。现用现取。以后还得想法打造自己的船。” “不过这样的话,你还得建一支水军,到哪儿找这些人手啊?”周鼎成愁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天无绝人之路。”况且现在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这些物品在况且回来前,已经放进库里了,况且拿到的只是一把库房的钥匙,他现在手里没人,所以仓库由刘守有派人把守,但刘守有的人只是把守,却不能进入,现在能进入库房的只有他一人。 至于经费,皇上拨出四万两帑银,作为启动经费,以后招募训练人员的费用就需要先做预算,然后上报司礼监批准后才能拿到银子。 “小气,才四万两银子。”周鼎成嘟囔着。 “不少了,皇上家大业大,可是养的人也多,宫内一万多宦官宫女,不都是皇上自己养着,更别说这些人揩皇上的油一点都不手软,比刘大人的刽子手还狠。” 这第一批物品是真不少,涉及方方面面,有强弩、硬弩、弓箭,甲胄,马匹则是要到军马场领取,刀枪剑戟也都有,当然还少不了飞鱼服绣春刀这些锦衣卫的标准行头。 黄纸的后面给他列出了第六卫的编制,有两个指挥同知,两个指挥佥事,五个千户,五十个百户的名额,其余总旗小旗校尉力士的名额不限。 照理说这是天大的好事,况且要是公开拍卖这些名额,都能发一大笔财,当然,不能这样干,这样就是公开的卖官鬻爵了。 但是借助招人收受贿赂也是官员发财的主要路子,况且却想都没想这些,他不缺银子,缺的是真正的干才,不要说收银子,他宁愿花重金聘请有用之人,只要他们有信心有毅力跟着他干,干出一番新天地。 况且打定主意,招募的人中,必须德才兼备,而德放在首位,他对于德有了新的定义,那就是终于他心中的事业和理想。 第六十一章 狮子大开口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二章 筹措人马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六十二章 筹措人马 况且拿着钥匙打开库房,他怎么也得照着单子检验接收一下,虽说他知道这是皇上亲自交代的差使,没人敢截留物质,中饱私囊,但还是得亲眼看到才能放心。{随}{梦}小说 {sug][lā} 他一样样对着,每一种物品都对上号,再对数量,果然丝毫不差。 “嘿嘿,这还有五百坛好酒,我还琢磨着去哪儿买酒呢。”周鼎成乐了。 况且心里冷哼,皇上倒是体察民情,知道他这地方靠近诏狱,阴气过盛,不喝酒实在挺不住。 五百坛酒并非都是花雕,而是各种上贡的美酒都有,还不乏海外进来的葡萄美酒。最稀奇的是他发现了几十大桶啤酒。 他打开一桶,用一个大碗舀出一碗喝了,果然是上好的黑啤。 周鼎成没见过这个,也过来喝了一大口,马上吐掉,伸着舌头骂道:“这是什么鬼东西,泔水似的,也没啥酒味。” 况且笑道:“这是啤酒,咱们祖宗最早发明了黄酒,西方人发明的就是这个,叫啤酒。” “这也是酒?番外的蛮夷良心大大的坏了,你不进贡皇上也未必会怪你,可是你别用泔水糊弄皇上啊。”周鼎成气的直骂番外蛮夷没有良心,缺乏道德。 “你不懂就别瞎说,喜欢喝这东西的才能喝出味道来。” 况且想想也是,这不能怨周鼎成,他第一次喝啤酒时,也是觉得有股泔水味,喝久了才能喝出真正的味道。 “还是咱们自己产的酒好啊,一会儿拉几坛子回家慢慢喝。”周鼎成挑出几坛美酒,放在一边。 火器火炮暂时没有实物,工部还在加紧监督打造,京城三大神机营倒是有现成的可以调用。太监刚才有交代,如果需要用于训练,随时可以去三大神机营里去调取。 他现在当然没有这些需求,把整个库房查验了一遍,他这才放心,然后来到马厩里,看到皇上赐给他的十匹御马,果然跟那些军马不一样,他虽然不懂马,但从马匹的精气神还有那股子桀骜不驯的气势上也能看出差别来。 这要是放在后世,绝对是赛马级的,一匹的身价就要超过千万。 况且心里算计着,其实在当时这些马匹更值钱,只是因为是御马,也就没人计算价码了。就像皇上的龙袍一样,不管需要不需要每年都必须织造,价钱什么的几乎没人知道。 周鼎成把那些他挑好的美酒拿出来,让卫士抬到车上,然后在况且的衙门里又搜罗了一些笔墨纸张和两块砚台,只给况且留了一块砚台,还美其名曰帮他精兵简政。 况且回到家里,一头栽倒再床上。 这当领导也不是容易事啊,白手起家,什么事都要考虑到,还有能逼死人的期限。 他年轻,身体更是出奇的强壮,从来没有这种近乎虚脱的感觉,这完全是心太累了,精神消耗一空。 “怎么了?” 萧妮儿摸摸他身上,以为他发烧了,可是入手冰凉。 “你在外面冻了一天么,身上这么凉?”萧妮儿惊问道。 “我是在地狱旁边办公,身上还能热,除非是靠近炼火地狱。”况且道。 “地狱?”萧妮儿没听明白。 况且就跟她说了诏狱的事,那实实在在是地狱,一点都不带掺假的。 “那你能行吗,实在不行咱们还是回家吧?”萧妮儿心疼地道。 况且苦笑:“要是能回家,我还干这个干嘛,我又没有官瘾。” “就不能找张大人想想办法,你不是说皇上最听张大人的话吗?” “别的事或许可以,这件事不行,高相都帮我说话了,皇上也没理会。”况且现在彻底是断绝了退却的想法,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闯了。 “对了,白天赵阳赵二哥来了,他也听说你的事了,还欢天喜地的,说是要加入你的锦衣卫呢。还有那个鲁豪,更是嚷嚷着要你给他个官当。”萧妮儿道。 “对了,赵二哥,我怎么把他忘了。” 况且这些天真是忙昏头了,把赵阳忘得一干二净,赵阳是游击将军,功臣子弟,应该可以当个千户,跟他也算是自家人,举贤不避亲嘛,古人有明训。 另外武定侯府一定有家兵,先借过五百人,不干别的,可以帮助自己训练新军,至于戚继光那里,他也不敢太国指望,人家也有自己的任务。 但凡能自力更生的事,还是自己去扛吧。 况且在南京时跟武城侯府的家兵接触较多,后来更是带过二百人干了件荒唐事,不过他也知道了这些人精干,绝对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精兵强将,不比中山王府的差。 武定侯身为北京五军都督府中军大都督,家里的家兵也不会比武城侯的差,让赵阳带着五百家兵过来,也算让他发挥了很大作用。 至于鲁豪,他一时想不到怎么用,实在不行,就让周鼎成安排他吧。 他让萧妮儿给他煮好一大壶酒,喝了两碗,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 此时,丫环来报,说是慕容嫣然找他。 他急忙出去,正碰到小姑娘进来,见他从房里出来,尖叫道:“我不是不许你到这儿来吗?” 况且委屈道:“妹子,讲点理行不,这也是我的卧房啊?” “不行,以后这里就不是你的卧房了,你不许到这儿来。”小姑娘又喊一句,一头钻进屋子里。 况且摸着头苦笑一声,不过还好,至少她不跟自己计较喊她妹子的事了,这就是进步,一点点来吧。 他来到书房,见到了慕容嫣然。 慕容嫣然听到了他跟自己徒弟的对话,歉意地笑笑,显然拿这个任性的徒弟也没什么办法。 “公子,他们答复了,一切按照您的吩咐做,决不会打马虎眼,更不会掺沙子。”慕容嫣然道。 “他们的保证能信得过吗?”况且有些怀疑。 “放心吧,你一说翻脸,他们就怕了。”慕容嫣然道。 “哦,原来他们怕这个啊,那以后我没事就翻脸。”况且道。 慕容嫣然苦笑,这也是个孩子,都是任性的主儿。 只不过徒弟任性闹不出什么,这主儿要是真任性妄为,可就难办了,好在她知道况且的性子,还是足够理性,也总是能顾全大局。 “五千人他们能凑足?”况且问道。 “不要说五千,就是五万也没问题。而且都是背景清白、履历也没有任何污点的良家子弟。” “要不了那么多,咱们精中选精,先选五千人吧。” 虽说一个卫在五千到六千之间,况且还是想打造一支精兵,五千人足够了。 另外还要有许多官员,这些就不能从那些人中遴选了,只能招募或者挖墙角,他现在只有一个人选,就是赵阳。 指挥同知,指挥佥事的位置可以先空着,以后有适当的人选再提拔,另外这也给手下千户百户留下升官的空间,但五个千户,五十个百户还是必须的,不宜空缺,否则这兵没法带。 “怎么训练这些人的情报搜集能力,侦察能力,还有野外生存能力?前辈有什么高招?”况且虚心请教。 在他想来,这些既是军人又是探子的人要深入塞外,一定要有极强的野外生存能力,否则不用别人杀他,自己可能先饿死渴死了。 “这方面我就没办法了,反正我在哪里都能存活,可是没法教会别人。”慕容嫣然道。 “咱们物色挑选的人里没有这样的人才吗?” 况且还是倾向于有现成的人手,至少是半成品,这样训练打造一下就能用了。 “这样的人多了,可是都跟组织有密切关系,哪怕是单线联络,通过他们还是能查到组织的一些情况,再者说你的锦衣卫里有这些人,万一被查到了,皇上第一个饶不了你。”慕容嫣然道。 “嗯,的确。”况且打消了这念头。 “可以让小君担任这方面的教官,他可是从冰雪一人深的长白山,一路逃到火炉吐鲁番,然后又逃到广州,还活的滋润无比。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教,可是这些极端地带他都知道怎么回事。”周鼎成建议道。 “好,把他列为野外生存技能教官。”况且拍板。 “就是不知道这小子愿不愿意干啊。”周鼎成有些头疼。 “他不愿意也得愿意,皇上逼我,我也得逼别人,他要是不来,就拿绳子绑着来,要不然,我就天天带着人去英国公府闹去。”况且道。 慕容嫣然和周鼎成都笑了。 他们知道况且不是说说,他真能干出来,别看况且平时文静潇洒,做人低调,一旦急眼了,啥事都敢做,把天捅个窟窿也干得出来。 这次他上书要求开放海禁就是最好的证明。 上次他带着官兵突袭凤阳城营救左羚,这事儿有几分像是小孩子胡闹,不过却看出他还真有带兵的潜能。 况且和慕容嫣然、周鼎成三人在书房里一项一项的分析研究,想办法,想人选。 午夜时,他们吃了夜宵,然后继续研究,一直到鸡鸣时分。 雄鸡一唱天下白。 况且经过一夜的研究,心里也敞亮多了,至少他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不再像无头乱飞的苍蝇。 他走出书房,来到外宅的卧室,正想躺着休息一会,忽然有人来报:“高相府派人来请大人。” 第六十二章 筹措人马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三章 老狐狸也懵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六十三章 老狐狸也懵 况且在去高拱府邸的路上,心里很是愧疚。◢随◢梦◢小◢说Щщшsuglā 自从他来到京城,高拱不仅没有打压他,而且一直对他示好,这次更是在皇上面前为他说话。对于一个年轻官员来说这就等于撞上大运了。 高拱是天子脚下的第一号人物,他肯为一个人在皇上面前开金口,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待遇。 其实,况且跟高拱并无任何交情,只是在苏州时,和高拱的弟子苏州知府韦皋过从甚密,称兄道弟的,但也只是如此而已。 高拱一直很赏识他的才华,也不顾及他是张居正幕府里的人,有张党的嫌疑,人前人后对他赞赏有加。问题是,他却一次也没来拜访过高拱,更不用说送礼了。 来到门前时,况且寻思了片刻,用一张礼封封进一张一万两的银票,算是答谢高拱的厚爱。 礼封正面,他只写了“贽见礼”三个字。 况且走进去后,高拱正在廊檐下站着等他,见到他走过来,大笑道:“允明,你这贵客可是难请啊。” 况且上前行大礼拜见,惭愧道:“大人见谅,晚生性子疏懒,不喜欢拜客迎客。大人又一向忙碌,没事不敢前来打扰。” “别人来是打扰,你来就不是了,其实我知道你的心思,听说你跟英国公府交情不错,武定侯更是你的姻亲,你都绝足不肯登门拜访,你就是害怕,害怕会连累亲人朋友,不来我这儿是不是也有这心思?你不想想,这些人家会怕你连累?”高拱笑道。 “是,大人说的是,晚生倒是杞人忧天了。”况且道。 “嗯,的确,屋里说话吧,我上午把应酬和客人都推了,专门招待你这位新贵。”高拱笑道。 高拱请他进去,况且谦让再三,还是在高拱后面一步步跟着走进去,两人坐下后,高府的司宾走过来,递给高拱况且送的礼封,耳语两句。 “这可不行,允明,我待你如子侄,你这就太见外了。另外礼金太重,我不敢收。”高拱把礼封还给况且。 况且拱手:“大人这才是见外,区区一点银两不算什么,拿不出手,给大人留着赏下人用吧。” 高拱失笑道:“拿一万两银子赏下人?这种疯狂事也就你做得出来吧,我知道你有这爱好。”说完挥手让司宾退出去,礼金也收下了。 高拱真不拿况且当外人,而且他现在的确非常缺钱用。 况且来的路上就想过了,张居正跟他说过,高拱原来非常清廉,这两年权高位重,日子过的奢华起来,腰囊自然就空了。 高拱现在住的府邸是前宁王在京城的王府,比张居正的府邸豪华多了,过的日子当然不难想象。 “这些银子不是皇上的吧?皇上给你的帑银可不要乱花呀。”高拱道。 况且笑道:“那是当然,每一两银子都会账。” 说着他从靴子里掏出一个信封,从里面拿出一张银票,正是张鲸给他的启动经费四万两银子。 “皇上的银子我还没动呢,以后也不会挪用一文钱,都会花到实处,另外的开销我自己填补吧。” “你倒是有钱啊,不过还是有些滥用了。允明,对下人要恩威并施,而且要记住,威一定要多于恩,人都是畏威怀德,很少有人因为恩重对你忠诚的。”高拱教诲道。 “大人教训的是,晚生记住了。” “另外听说你上任第一天就大宴锦衣卫全体同僚,可真是大手笔啊,一顿饭就扔出去一万五千两银子,你是准备用银子把本朝文武百官都拉下马,拉拢腐蚀我们?”高拱笑道。 况且没回答,只是笑。 “算了,这些闲事我也懒得过问,反正你们武城侯府有钱,任你折腾,我今天找你来是想看看你还有什么难处,我能帮你做些什么。”高拱仰躺在太师椅上道。 “大人,您能做的太多了,首先能不能跟皇上商量,把我的差事免了?”况且抓住救星似的抓住高拱的椅子道。 “不能,皇上说了这件事只有你能办。”高拱脸一板。 “为什么啊,百无一用是书生,我就是书生里百无一用的典型,皇上要让我写字画画,我绝不敢推辞。”况且哭丧着脸道。 “是啊,我也这样想,太岳也是这样想,虽然我们不认为你百无一用,可是带兵,尤其执掌一个锦衣卫,的确有点勉强。我问过皇上为什么非要启用你,皇上说只有你能做到,具体什么原因皇上也不肯说。皇上既然有了决断,那就只能听他的。”高拱道。 况且一下子泄气了,皇上对高拱都说到这分上了,就是神仙下凡都无法更改现状了。 “你干嘛哭丧着脸,这是好事啊,跟你说,从国初到现在,一介白衣秀才,一下子擢升到锦衣卫指挥使的只有你一个人啊。何况皇上给你的条件如此优厚,连我都无法想象,你知道现在国库多紧张吗?国库紧张,皇上的帑银也不多,如此不惜一切地支持你,连经费都不限制你,你还不满意?” 况且苦恼道:“不是不满意,我也深知皇恩深重,可是期限太紧了,在半年一年内打造一个全新的锦衣卫,而且还要能深入大漠,远到海外。关键是,到了塞外要能击败蒙古各部落,上了大海要能赶走海盗,大人,您给说句公道话,这事谁能做得到?” “怎么会这样,皇上真是这么给你下的旨意?”高拱大惊失色。 他只是知道皇上重用况且,具体事务皇上没说,他也就识趣没敢追问。 “可不就是这样,要不我好好的叫什么苦啊。这是刘守有刘大人,还有司礼监张鲸张大人两人亲口对我说的,第一批货物都到了。” “自己训练队伍?那确实太难了,我还以为皇上允许你在锦衣卫里挑选人手呢。” 高拱没想到事情会是如此,他一向是解决各种难题的能手,当初在裕王府,凡是难题都是由他出面张罗,立功丰伟,成了裕王的主心骨,他现在是皇上心里的第一人,也是多年来的功劳所致。 况且苦笑道:“若是有现成的人选我还叫什么苦啊,现在人员都得重新招募,还要训练成军,皇上还要求这支锦衣卫能担负情报侦察、收集工作。大人您也知道,戚帅是练兵高手,可是戚帅练成一支新军也得三两年吧。”况且总算找到人吐苦水了,差点把胆汁都吐出来。 况且在高拱面前示弱一方面是真情流露,另一方面也是博得同情,只有推心置腹,才能拉近关系。 高拱觉得这事颇为棘手,他不明白皇上为何如此要求。这真的太难了,谁也做不到。高拱料理朝廷军政事务已经有几年了,在嘉靖朝晚期,徐阶就主动把他推荐到内阁参政,这也是徐阶的乖巧处,想要预先交好高拱,因此高拱对军政事务的了解比张居正要多,可谓朝中军机重臣。 戚继光在蓟镇练兵他当然知道,这是张居正的举荐,他也同意。 戚继光练兵是一把好手,满朝文武无人不知,可是戚继光练兵不受年限的限制。即便如此,戚家军也不符合皇上的要求,对于新的锦衣卫,皇上要求的分明是全能手,而不是只能上阵杀敌的军士。 “太岳怎么说?”高拱皱眉问道。 “我还没跟张大人说呢,这些烦心事我自己烦就够了,不想再烦张大人。”况且沮丧道。 “允明,别泄气,皇上这样要求你一定有道理,你好好想想是怎么回事?我了解皇上,他从不为难臣子,不会强人所难。你是不是还有特别的长处,没告诉我?”高拱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况且听到这句话,心里蓦然闪亮一片:看来皇上就是逼着自己用勤王派的人。只有这样做才能在皇上要求的期限内打造出皇上要求的锦衣卫。 难道慕容嫣然那次说皇上用的是驱虎吞狼之策,猜对的?只是目标不是护祖派,而是大漠游牧部落和沿海倭寇。 “我的长处就是写字画画,还有读书,这个我可是手拿把掐。”他还是苦笑。 “刘守有没帮你出出主意?他可是皇上信得过的人,而且能力非凡,脑子灵活。”高拱道。 “帮了,帮太多啦,刘大人三句不离口,总是提醒我他那里有十八般酷刑,就等着迎接我进去受用。”况且没好气道。 高拱哈哈大笑起来:“这家伙,他是吓唬你的,你不用怕,没有皇上的旨意,他不敢动你一根毫毛。” “人家说了,这就是皇上的旨意,我的脖子现在就在案板上。”况且道。 “不会不会,皇上仁慈,决不会滥用酷刑。这一点我很清楚。” “可是如果我把事情搞砸了,就是罪人了,那时候对我用酷刑就不是滥用了吧。” “这个……倒也是啊。” 高拱陷入疑惑中了,这事怎么想怎么不对,可是他不知道不对在哪里,若是别的事他能帮况且担下来,可是这件事皇上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任何人不得插手。 “允明啊,我暂时不敢对你说什么,我再好好打听打听,看看司礼监那几个太监能不能透些口风,等我了解个大概,再想办法帮你。”高拱道。 “多谢大人。”况且站起来躬身一揖。 “不用多礼,等我帮到你了再谢我不迟。” 况且告辞,高拱要留他午饭,况且不肯,说是得马不停蹄地去办事,不敢懈怠。 高拱送他出去,等到况且走出大门,老狐狸高拱再次陷入沉思。 第六十三章 老狐狸也懵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拜见武定侯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六十四章 拜见武定侯 况且从高拱府邸出来后,带着护卫直奔武定侯府。随梦小说suglā他虽没去拜访过,不过他知道地点,就在宣武门附近。 况且已经想好,找赵阳把借兵的事尽快敲定下来,实在不行,就拿皇上来压人。他是真被皇上逼急了,话说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何况人乎。 到了宣武门附近,打听了几个人,果然在一条宽阔的巷子里寻到了武定侯府。 况且下车后,到了侯府大门处,两个亲兵上来拦阻,可是见到他皮袍下一身锦衣卫的服饰,也不敢怠慢。 “这位大人,请问您有何公干?” “我没有公干,只有私干,我是贵府上大小姐的小叔子况且。今天来是见赵二哥的。”况且边说,边拿出一张名刺递给亲兵。 亲兵上下打量他几眼:“您就是江南才子况且?可是……” 两个亲兵也是纳闷,他们经常听老爷少爷们议论大小姐的小叔子是个大才子,现在已经是少宗师了。 宗师是什么东西,他们不懂,反正觉得肯定是什么了不起的东东吧。 可是闻名不如见面,这一见面怎么不像啊,江南才子怎么忽然变成锦衣卫了? “您真是况老爷?” “这是我家大人,锦衣卫指挥使。”况且身后的护卫不耐烦了。 侯府高门深院是了不得,可是一个门卫亲兵就这样盘问,也太小瞧人了吧。 亲兵不是故意失礼,实在是况且才子的印象太深刻了,跟眼前的锦衣卫高官完全对不上号。听到况且护卫的呵斥,亲兵赶紧跑进去禀告赵阳。 不多时,赵阳跑出来大笑道:“兄弟,你这是升官发财了,终于敢到我家来了?” “我就是找你的,对了,老伯在不在家?” “在啊,我哥也在,快进来一同见见吧。” 赵阳不由分说,拉着况且就往里走,况且的护卫自然紧紧跟随在后面。 “嗬嗬,这才几天没见面啊,你这可是一步登天啊,派头都不一样了,还带这么多护卫,吓唬我啊。”赵阳看着况且身后的护卫,有些发呆,他出去也不用带护卫啊,况且这是要上天的节奏? 先到了赵阳的住处,赵阳喊来一个管家:“去看看我父亲和哥哥在干什么,就说我姐姐的小叔子况大才子来了。不对,是锦衣卫指挥使大人来了。” 管家也是上下打量况且,直接露出不相信的表情,没办法,听到的和见到的形象相差太多。在他们心里,江南才子就是穿着绸缎,手里摇着折扇,身前身后一群美女的样子。 “兄弟,我的事没问题吧?”赵阳抓住况且的胳膊,眼睛里露出狂热的表情。 “你什么事啊?” “到你锦衣卫当官啊?” “哦,这没问题,你过来先当个千户吧。”况且道。 “什么,才千户?兄弟,怎么着也得让我给你当副手,最低做个指挥同知吧。”赵阳叫了起来。 “二哥,这不是儿戏,我现在都愁死了,等我过了这一关,咱们再立些功劳,别说指挥同知,你就是篡我的位,我保证举双手双脚赞同。”况且道。 “什么难关啊,你不是刚升官吗?怎么还有难关啊?”赵阳道。 况且刚要说什么,那个管家跑着过来道:“少爷,老爷说了,快请况大人过去面叙。” 赵阳笑道:“看见没有,你现在升官了,身价也长了,我老爹都要请你这个况大人去面叙,而不是拜见了。” 况且笑着斥道:“胡说,自家人哪有这些说道。” 两人跟着管家进了一个大门,又穿过一个中庭,然后来到武定侯住的憩园。 “这里其实就是我家的祖宅,外面这些都是后来扩建的。”赵阳解释道。 况且看着大门上有一道匾额,上书“勋并日月”四个字,落款居然是朱棣,这是成祖的御笔。这四个字的评价,在当朝也不多见。 况且走进去,看到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将军站在院子里,身边还站着一个中年人,面貌跟赵阳极为相似,只是气质截然不同。 况且不用问,知道老者肯定是武定侯,中年人是赵阳的哥哥赵炎。 “小侄况且拜见老伯。”况且急忙趋前几步,躬身拜谒。 “贤侄免礼,咱们是自家人,不用叙官场那些礼节了,贤侄不会介意吧?”武定侯道。 “当然,只是小侄因各种原因,一直没能来拜见老伯,还请见谅。”况且道。 “兄弟,其实我们是亲戚,根本用不着避讳什么,又劝不动你,只好随你了。” 此时那个中年人也过来平礼相见,果然是武定侯世子赵炎。 双方见过后,来到大堂上,不分宾主而是像家人那样围桌而坐。赵阳和赵炎都陪着况且坐下,按说武定侯在场,他们决不能坐着,必须站在父亲身边,可是有况且在座,他们不坐,况且也不会坐下,也就不按礼节行事了。 “贤侄高升,老夫还想哪天去给你道喜呢。”武定侯笑道。 “老伯,哪来的喜啊,我现在是一肚子苦水啊。” 赵阳笑道:“我说兄弟,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一个指挥使就把你压得喘不过气来了?若是当上大学士你还不得趴下?” “胡说。”武定侯斥道。 “没事,我们哥俩没个高低反正,怎么说都行。”赵阳嘻嘻笑道。 赵炎只是微笑看着,却不插话,沉静安详。赵阳就跟跳马猴子似的,很少有安静的时候,跟他的年纪颇不相符,很有长成老顽童的潜质。 况且就把遇到的难事说了一遍,苦瓜脸拉得好长。 他不是喜好诉苦,而是现在得求爷爷告奶奶的把这些事办成,要想让人帮助,诉苦装可怜是最好的办法,人都是有同情心的嘛。 “还有这事?”武定侯跟高拱一个表情。 “绝对做不到,半年时间能让士兵把刀枪剑戟舞弄明白,别伤着自己就不简单了。还有啊,招募的人估计都不会骑马,还得训练他们骑马,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成的。按你说的还要有小型的神机营,还要有水师,还要有细作队伍,算了,我不说了,兄弟,你那地方我不去了。别哪天皇上要你的脑袋,把我的捎带着一起砍了。”赵阳连连摆手,后退一步。 武定侯苦笑一声,却没斥责赵阳,虽然大儿子继承爵位,他喜爱的还是小儿子,这也是天下父母的通病。 “事已至此,贤侄准备怎么办?” 武定侯知道况且一定还是想出些办法,不然不会急着登门,肯定是有事相求。 “小侄原来想让二哥带贵府五百亲兵过去,就算我借的,帮我训练那些招募的人手。既然二哥不想去了,就算了,不过五百亲兵能不能借给我?”况且道。 “借我们的亲兵?兄弟,各府的亲兵不能外借的,朝廷有严格规定。”赵阳道。 “二哥,你要这么说我可要把你家的亲兵都挑走了,皇上可是说了,让我任意挑选人员,这个任意肯定包括贵府吧。”况且道。 “你们两个别斗嘴了,五百亲兵没问题,可是你若是用作训练人员,五百亲兵还不如一百名教头。我帮你请一百名教头如何?”武定侯道。 “对啊,亲兵就是教头训练出来的。老伯能帮我请到一百教头?”况且大喜。 “当然能,就是得花钱,也就是说雇。”赵阳抢着道。 “钱没问题,我可以花高价聘请他们。”况且道。 “兄弟,你别听他的,他骗你的,家父调他们去就行,不用花钱的。”赵炎微笑道。 “你准备在什么地方操练人马?我们都督府有大校场,可以借给你们用。”武定侯道。 “多谢。我本来还琢磨着就在我那地方的院子里练兵呢。”况且道。 “那不行,只有大校场才能全方面训练军士,从骑马到器械,包括火器都可以训练,别的地方没那么宽敞。而且大校场有现成的器械和马匹,你让人带着士兵到训练场就齐了。”武定侯道。 “那样的话半年时间能练到什么程度?”况且问道。 武定侯笑道:“若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到你说的效果,就得多招募人员,优中选优,不能适应高强度训练的人员马上淘汰。我估计,起码要选十倍的量吧,就是说先得从招募的人员中选出五万人,然后这五万人昼夜操练,能挺下来的就一定能符合你的要求。” 况且大喜,站起身躬身拜道:“老伯,您可是救命恩人啊。” “你要说这个我就惭愧了,这次没能帮到你什么。本来我跟英国公、荣国公、定国公和魏国公,还有几个侯府联署给皇上上书,说你现在还太年轻,涉事太浅,不宜留在京师任职,我们请求皇上让你回南京,跟着老师再读书十年,然后再出来当官为国效力。可惜越帮越忙,现在我们也不敢说话了。”武定侯苦笑着叹道。 还有这事? 况且既感动又激动,没想到这些功臣世家还真认亲,有些功臣贵族他根本不认识,从来没打过交道,居然肯联署担保他,可见功臣集团团结一体,一点不假。 第六十四章 拜见武定侯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五章 谜底揭开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六十五章 谜底揭开 说话间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武定侯留他吃午饭,况且没有推辞。?随{梦}小◢说шщЩsug1a 他跟武定侯是切实的姻亲关系,武定侯的女儿是他的嫂子,真正是自家人,再说这也是来求人家办事,总不好事办完了扭头就走。 “小侄来的急,又是从高相府里过来的,没带什么礼物。”况且道。 “你就别费这个心了,我这里还缺什么东西么,你人来就足够了。以后有事就说话,没事也经常回来看看,把这里当做你的家。”武定侯道。 午饭很简单,就是一般的家宴,赵阳和赵炎弟兄两个陪着况且一起吃。 “老伯怎么没去衙门上班?”况且问道。 “衙门里没什么事,隔几天过去转一转就行,真有什么事他们会马上来禀报我。”武定侯道。 “可是我大哥每天都上班啊,北京都督府难道比南京都督府还悠闲?”况且道。 “哼,他哪儿是喜欢上班,他就是不喜欢在家里待着。”武定侯听了况且的话,面色一沉,显然对自己的女婿不太满意。 赵炎忙笑道:“兄弟,都督府是这么个地方,平时什么事都没有,无非浏览一些各地的军报。只有皇上要对外用兵的时候,才会忙起来。兵部把圣旨发到都督府,钦定哪个大都督领兵出战。这个大都督会按照圣旨点兵点将,然后誓师出征。等仗打完了,大军回归,兵将都回到原来的卫所,大都督向兵部交还印绶后回到都督府,这就是一般的流程。” 武定侯道:“这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叫做兵无常帅,帅无常兵,兵部有调兵权,却没有军权,大都督府有军权,却没有调兵权,只有皇上才有权利调兵遣将。说到底就是防止武将造反。” 况且哦了一声,他对武定侯父子介绍的情况稍许知道一些,但了解的并不详细。 赵炎笑道:“这就是多余的规矩,谁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去造反,一个地方,一个省份的兵力根本不足以造反,谁异想天开就是找死。民间那些无知愚民会时不时的兴兵造反,没几天就被镇压下去了。” 武定侯笑道:“这些事不要多谈了,被人听到传到朝廷那里又是麻烦事。” 况且三人都笑笑,不再谈论“造反”这个忌讳话题了。 “贤侄,我原来以为皇上任命你当指挥使,是让你守宫门,原来我想错了。你师父是一代大宗师,你自然就是理学少宗师,皇上让你守宫门,甚至在他身边值班,这也是皇家的荣耀啊。没想到居然派你到塞外海外出征,这都是怎么回事?”武定侯皱眉道。 他不是问况且,而是自问。 况且苦笑道:“我倒是愿意给皇上去当保镖,丢脸总比丢命强啊。” “没这么严重吧?”赵炎笑道。 “怎么不严重,把我的地方安置在北镇抚司旁边,这就是警告,干好了没得说,干不好,直接送进诏狱,连抓捕都省略了。”况且喝了一大口酒道。 武定侯都笑了,觉得况且夸大其词,皇上不会如此对待功臣子弟的,除非真有谋反的证据。 “老伯,我不是说笑,是真的,刘守有亲口对我说的。”况且郑重道。 “你别太忧心了,若是按照我说的办法来练兵,半年时间不说别的,至少能跟戚家军相媲美,到时候队伍拉出来练练靶子,皇上看了也没有话可说。”武定侯镇定道。 “那就好。”况且抹了把冷汗。 他现在是谈到这事身上就出冷汗,快得恐惧症了。 “贤侄,经费的事有着落吗?户部现在可是铁公鸡,很难从他们手里批到银子。”武定侯问道。 “他没事的,徐相、高相,张相都会帮他,不愁从户部那里掏不出银子来。”赵阳道。 “也是,兄弟这是有贵人相助的。”赵炎也温雅地说道。 “这事倒是简单了,皇上这次不用户部的银子,而是自己掏腰包,全部由帑银支付。”况且道。 “帑银?” 听到这里,武定侯三人都感觉事态严重了,皇上的银子绝不是好拿的。这说明皇上是不惜一切要做成这件事,真要搞砸了,后果不堪设想。 “兄弟,皇上的银子你都敢花?我确信,你正大步走在通往诏狱的路上!”赵阳大惊道。 “我天天都走在去诏狱的路上,这有什么办法,我隔壁就是镇抚司的诏狱啊。”况且道。 “这是两回事。”赵阳摇头。 “行了,他够烦心的了,你就别添乱了。”武定侯说道。 武定侯想了想,忽然拍案道:“我明白了!” 赵阳吓了一跳:“老爹,您明白什么了?” 武定侯看着况且问道:“你上午不是见过高拱吗?” 况且不明所以,点头道:“见过,我就是从他府里出来,然后直接到这里来的。” “他没和你说什么?” “没有啊,他也不明白皇上的意思,说是回头打听打听。” “这个老狐狸。”武定侯骂了一句。 “老爹,您是实诚人,赶紧说啊,没看到况兄弟脸都憋紫了,再憋一会儿有可能小命不保。”赵阳道。 况且并没有赵阳说的那般不堪,却只是眼巴巴地盯着武定侯,知道他话中有话,而且是非常重要的话。 “皇上下决心要开放海禁了。”武定侯道。 “不可能吧,前天我还见过张大人,张大人说这事急不来。”况且有些不信。 “是,谁都是这样说,在最后没有完全敲定前,没人敢说真话。张居正就会跟你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这些大佬一个个都成了精,尤其是高拱。” “那您是怎么知道的?”况且纳闷,贵族武将不是不得参政议政嘛。 “我知道是皇上前几天下了一道旨意,大致是询问我们如果沿海一个城市出现暴乱,我们需要多少兵力,需要多少时间可以平定,过后可以稳定多长时间,有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等等。” “这跟皇上要放开海禁的事有什么关联?”赵阳问道。 “当然有,你想啊,皇上想若是开放海禁,就意味着朝廷要直接对海外展开贸易,海外的银子珠宝得上岸吧,那些地方都是地方豪族的地盘,他们能让朝廷把他们的财路断了?不造反才怪呢。” “造反就直接平定呗,又不是剿灭不了他们。”赵阳道。 “剿灭不可能,只能把他们赶跑,可是官军不可能常驻,不然的话,官军就会比倭寇更扰民,再者大军在外,每天消耗的银两也是惊人的,那些从海外上岸的银子还不够大军的草料钱呢,最后朝廷只好撤军。等官军撤后,那里还是豪族的天下。以我行伍多年的经验,疆域的稳定才是开放海禁最难之处。”武定侯解释道。 “老爹,你说的这些跟况兄弟有关系吗?”赵阳问道。 显然他是越听越糊涂了。 “当然有,皇上为何急于提拔贤侄,并且让你招募人员,训练成军,还限定期限,就是因为皇上很快就会宣布开放海禁。” “什么?!”况且震惊得站了起来。 “不可能吧,真要这样,地方豪族压不住的话,开放海禁就是空话。”赵炎忍不住插话道。 “所以才有贤侄的这个差事,皇上是要你带这支新军到开放海禁的地方常驻,不仅要镇压住当地豪强,还要打通海上航道,保护银子顺利上岸,平安通往内地。”武定侯进一步解释道。 听了武定侯这一番话,况且慢慢坐下来,不住的点头,他终于知道皇上启用他的原因了。虽说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很显然,武定侯的分析是最靠谱的。 “兄弟,得,你干脆自己去诏狱报到吧,那样还有万分之一的活路,带五千人马去沿海,连骨头都剩不下呀。”赵阳道。 “就是,那些倭寇进可攻退可守,攻则上岸掳掠,退则下海远飚,朝廷一点办法都没有,你去了形同搏命。”赵炎道。 “这就是皇上不惜自己掏帑银,不惜一切让你训练成军的原因,如果让户部拨款,这事根本通不过,那些人会誓死抗争到底。你知道朝廷里有多少人出自沿海各大豪族,在他们眼里,朝廷的利益远远没有他们自己家族的利益重要。” “一群蠹虫,皇上若想彻底开放海禁,就该把这些人全都打进诏狱。”赵阳恨恨道。 “那是根本做不到的,他们在朝廷里都是清官,一文钱不贪,做官都有政绩,想抓他们没有任何借口。” “那就先从他们家族抓起。”赵阳道。 “他们家族在当地修桥补路,赈济贫穷,抚恤孤寡,都是道德楷模,能上碑文的角色,怎么收拾人家?”武定侯冷哼道。 “他们唯一的错误就是把本应流向朝廷的银子全给截住了。每个家族都是富可敌国,朝廷却是一年比一年穷。”赵炎不由长叹一声。 谈到富可敌国,况且可是深有体会,当年福州郑家在南京对付他时,可是豪气冲天,连中山王府都不放在眼里,他听说海盗联盟八大家族,其实就是沿海各豪族的结合体,说是八大家族,其中中小族就不知道多少了。 武定侯父子三人看着况且,流露出同情的神情,训练好部队是到海边赴死,训练不好军队,皇上肯定饶不了他,真的有可能直接送诏狱,左右都没活路啊。这坑挖的,简直让人欲哭无泪。 第六十五章 谜底揭开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扑朔迷离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六十六章 扑朔迷离 “兄弟,你究竟是招谁惹谁了,怎么摊上这事了?”赵阳惊骇叫道。*随*梦*小*说 suglā 武定侯道:“这只是我的猜测,未必真的如此。不过贤侄,你不会恰好跟沿海豪族有联系吧?” 况且摇头:“没有,我生活在苏州,后来成家在南京,跟沿海没有任何关系。” “那就没有任何道理了,皇上如此重用你一定是有道理的,你好好想想,也许你的什么亲戚,或者,你母亲那一族的?”武定侯道。 “老伯,真的没有,我连海边都没去过。不过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可是跟开放海禁没有什么关联啊?”况且挠了挠头道。 “什么事?”武定侯问道。 “是这样,我要成亲的时候,福州郑家忽然来搅局,拿着我岳丈大人早年跟他们订的娃娃亲婚约,想要从中把我们拆散。不过他们最后被魏国公轰走了,而且好像还遭受了诅咒,郑家三代几乎死绝了。” 况且当然不会说郑家那些人的死亡是出自小君的大手笔,就是跟武定侯也只能咬定是诅咒。 “我们也听说了,这事我姐姐给家里的信中提到过,当时我们还很担心你呢。”赵阳道。 “只有这些联系?”武定侯道。 况且想了又想,笃定地点点头。 “那就更没道理了,你要知道,这次皇上让我们做的计划就是针对福建漳州月港的。郑家的确在那次事件中大伤元气,可是你若是到了他们的地盘上,会遭受他们疯狂的报复,别说五千人,就是五万人也无法长期立住脚,五千人连骨头渣子都得被他们吞了。”武定侯越想越不对劲。 “就是,强龙不压地头蛇,郑家可不是地头蛇,即便现在在福建依然是豪族。皇上真要是派你去那里,不是借郑家的手杀你吗?”赵阳更是糊涂了。 “不会那样,皇上身边有的是能人,有一千种办法让一个人无声无息地消失,根本不用花这么大本钱。皇上不惜掏大把帑银,然后再借刀杀人?说不通,根本说不通。”武定侯连连摇头。 “就是啊,在那种地方,五千人仅够保护况兄弟自己,根本无法长时间驻留,只能快速进入,快速出来。皇上如果要派人保护开放港口,那就一定是要像钉子一样死死钉在那里。”赵炎也是一脸的迷惑。 “难怪张居正和高拱不跟你说开放海禁的事,他们估计是跟我一样想不通这里的环节,所以才不跟你说。”武定侯道。 况且摇头道:“不想了,反正我想要去海边送死,也得先过了皇上这一关再说,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难题吧。” “也是,至少到海边送死是将来的事情。”赵阳道。 “乌鸦嘴。”武定侯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吓得赵阳一吐舌头不再说话了。 在城里一座府邸深处的一间密室里,没有烛光,也没有日光,黑漆漆的空间里只有几个声音回响着。 “他想要五千人?不行,我这儿一个人都不会给。”一个苍老的声音道。 “老兄,公子只是要五千人,我可是夸下海口,要五万人都有,你好歹给我点面子好不好。”另一个沙哑的声音道。 “面子?这是面子的事吗?他今天要五千,明天就能要一万,最后可能就要五万,他要人干什么?用咱们的人去给朝廷效力,难道他不知道咱们跟朝廷是死敌吗?”苍老的声音怒道。 “我也不想给,可是公子说了,不给就翻脸,咱们打马虎眼他会翻脸,咱们掺沙子他也会翻脸,你说怎么办?”那个沙哑的声音苦笑道。 “翻脸就翻脸!咱们保护他们一家几代人了,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他居然还能说出翻脸的话,这样的人不保也罢。”那个苍老的声音道。 “不保?要是他真的出了事怎么办,你难道不知道后果的严重性吗?”那个沙哑的声音也发怒了。 “果真出了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咱们现在干嘛非得弄个主子供着?干嘛咱们就不能自己做主?”苍老的声音道。 “自己做主?如果公子不在,任何人都无法把所有人团聚在一起,那样的话组织就会四分五裂,你想到过这样的结果吗?” “不用去想什么结果,我是宁头不做牛尾,分家就分家,分家后咱们也足够强大,没有理由害怕。”苍老的声音道。 “足够强大?是跟朝廷比,还是跟护祖派比,还是跟海外的君王组织比?你不保公子,海外的君王组织巴不得如此,现在老爷子跟公主都在他们手上,如果他们再得到公子,咱们都得俯首称臣。另外组织里还是忠于他家的人多,不信你自己调查一下,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当年忠于建文帝陛下的大义。” “是啊,若是建文帝在世,让我怎么效忠都没问题,可是为何我们要向况家效忠?” “那是因为建文帝陛下有遗诏:若他不在,所有人要像忠于他一样忠于况家的人,以及况家后人。”那个沙哑的声音郑重道。 “我不管你怎么说,反正这次我坚决不出人,你若愿意出,就从你的那部分势力里出吧。”苍老的声音冷哼道。 陡然间,一个声音突然在黑暗的室内响起:“敢妄议建文帝陛下遗诏者死,敢违背陛下遗诏者死。” “不,大人,属下不是……”苍老的声音忽然变得年青,而且惊慌恐惧。 随之这声音仿佛被剪刀剪断一般戛然而止。 “大人,您也来了?”那个沙哑的声音惶恐道。 空中并无回声,良久,密室打开了,一个人走出来,拖着一具尸体。 北镇抚司里,刘守有还是翘着两只脚,仰躺在太师椅上。 “那小子今天没来?”他问道。 “没来,大人。” “估计是求爷爷告奶奶去了吧,这差事可是棘手啊。”刘守有悠悠地道。 他越想越是佩服皇上的神机妙算,当然他知道这不仅仅是皇上的构想,皇上后面还有一个神秘的国师,那是比高拱、张居正还要重要的人物,可惜他一直没能弄清楚这位国师的来历。 况且从武定侯家里出来,没有去锦衣第六卫衙门,而是直接回家了。 现在他离真相又近了一步,他一直想弄明白皇上的真正用意,现在看来已经非常接近了,只是还有一些细节需要进一步证实。 通过武定侯的分析,基本可以确定,皇上是要以福建漳州月港为开放口岸,那么,八成会派他去那里驻扎,像钉子似的死死钉在那里,为朝廷保护月港基地。 不然为何要给他五艘水师战舰? 战舰可以驱逐海盗的袭扰,为的是保护港口的安全。为什么要成立一个神机营?为的是在岸上保护港口,只有保护住港口,海外贸易才能顺利进行,海外输入的银子才能上岸,而且不被沿海豪族抢走。 至于海外贸易通道,连盐帮都知道找他重金买一条海外贸易通道,朝廷的信息不会不如盐帮,自然是运用他的影响力,得到一条海外安全通商渠道。 他如果能在福建站住脚跟,就说明地方豪强低头了,福建到内地的安全通道自然就畅通无阻。 他理解朝廷的难处,倭寇不是打不过,而是根本剿不灭,正如赵炎所说,他们进可以上岸骚扰,退可以下海远飚,等官军退去后再卷土重来。如此反复,朝廷疲于奔命,得不偿失,只能放弃沿海的利益,放弃海外贸易的收入。 倭寇并非一般的海盗,而是由沿海豪族组成的武装,著名的海盗联盟八大家族正是倭寇的大本营。 朝廷让他训练五千人,不过就是自保,想要长期驻留,必须得到海外君王组织的全力支持,甚至内地勤王派组织源源不断的输送人力物力。这样一来,死了不足惜,活着等于用自己的全部力量给朝廷白白打工,皇上这算盘也太精明了吧。 这样想固然很合理,难道皇上不知道自己根本无法调动这两大组织吗?进一步说,如果真的知道自己的底细,皇上怎么还能容得下?这不是个悖论吗? 各种疑问在脑海里搅和,他怎么也无法理顺,不过他知道的一点就是人员还得招募,锦衣第六卫必须建成,否则,他就不用烦心福建的事了。 “今天怎么样?”回到家里,萧妮儿上来问道。 “还是老样子。” 况且躺在外宅自己的卧房内,想着这些云里雾里的事。内宅的卧房被小姑娘占据了,不许他进去,他只好在外宅歇宿了。这都哪跟哪啊,还公子呢,在自己家里都得住在外宅。 “今天没去衙门办公?”萧妮儿问道。 “你怎么知道?”况且以为萧妮儿有担心他什么了。 “因为你今天身上没那么冷,另外你没回来就嚷嚷着要酒喝。”萧妮儿笑道。 哦,况且这才想起,这几天数今天的酒喝的最少,难道那鬼地方真的有那么大的诡异力量?哪天得找个风水先生看看,第六卫选址是不是有毛病,可别选个先天不利的地方建军啊。 第六十六章 扑朔迷离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大校场试骑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六十七章 大校场试骑 第二天上午,况且去他的锦衣第六卫牵出两匹马,然后直奔西郊大校场。?随{梦}小◢说шщЩsug1a 这里不仅是官军训练的场地,也是京军出征的集合地点。 况且一是为了练习骑马,二也是先来看看大校场是不是适合训练。 看到宽阔的大校场,他心里有底儿了,别说五万人,就是十万人同时训练也放得下。 大校场附近就是军马场,里面就是太仆寺每年买来的马匹在里面养着,这里的马匹都是驯熟的,还有许多马养在别的马场里。 况且的马在大校场上引人瞩目,毕竟是御马,从头到脚都显示着不凡之气。 “大人,您先骑哪一匹?”纪昌问道。为了尽快学会骑马,况且特地他拉来任马术教官。 纪昌牵来了一匹白马和一匹棕色马,都是纯色,没有一根杂毛,马的身上如绸缎般丝滑。那一股睥睨四方的气势,立马使得附近的马匹相形失色。 “这真是天马一出凡马空啊,先试着骑这匹白马吧。”况且笑道 他想玩把白马啸西风,可惜这匹白马根本不给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的面子,备好马鞍,他骑上去还不到十米,就被抛了下来。 好在他平衡能力强,在空中一个翻滚,居然稳稳站在地上。 “大人好骑术!”纪昌竖拇指赞道。 “你这臭脚捧得太明显了吧,我明明是被摔下来的,你还夸。”况且笑道。 “大人虽然是被摔下来了,可是你这姿势漂亮啊,一般人做不到。这些马都是没驯熟的,谁骑上去都得摔下来。不摔个嘴啃泥就是好样的。”纪昌道。 “有这说?”况且深表怀疑,不过他不懂马术,知道初学骑马被马摔下来是家常便饭。 他又试了一次,结果还是不到十米就被抛下来,这次他有准备,空悬之后立地更稳了。 “大人,您试试这匹棕马吧,好像性子没有白马烈。”纪昌道。 况且只好怏怏地拍拍白马的背,暂时放弃骑它了,白马不喜欢别人触碰,尥蹶子踢他,差点踢到他屁股上。 “哼哼。”不远处,一个正在骑马的人冷哼一声。 “你哼什么,不服说出来。”纪昌大怒道。 锦衣卫的人就是这脾气,不管到哪里,专治各种不服。 “不服怎么样,马是好马,可惜在你的手上糟蹋了。我这匹马好骑,要不咱俩换换,我给你一千两银子。”那人讥讽道。 “滚,有多远滚多远。”纪昌骂道。 “你让我滚?你先给我滚一次看看。” 那人显然不是一般人,身边带着十几个家人,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他。 不过那人见况且虽然年轻,身边有十几个护卫,所以没敢造次,只是想跟况且商量换马,还贴给他一千两银子。 况且懒得跟这种人计较,估计真是什么二世祖吧。 “算了,纪昌,跟这种人斗嘴没意思,咱们继续练习马术。”况且挥手制止纪昌,今天的任务是训练马术,不是干仗。 “便宜了这小子。”纪昌冷哼一声,不再搭理那人。 况且换了棕马骑上,果然好了一些,骑出五十米才被抛出来。 “大人,你需要熟悉它,跟它慢慢沟通,这样它才会认可你,与你作伴。马是通人性的。”纪昌道。 “怎么跟它沟通啊?”况且不解。 “怎么说呢,各种办法都有效,主要是抚摸他,用手的压力慢慢安抚它,让它感觉你是爱护它的,以后还要亲自喂他草料、给它饮水,慢慢就有感情了。大人如果只是想一般骑着玩玩,不必费事,有驯熟的马,很快就能骑,不过那样的话,人和马无论如何也达不到和谐的境界。”纪昌解释到。 可惜他一肚子马术经,语言表达能力却有限,说出来后总是显得不够专业。 况且点点头表示理解。他虽然没练过骑马,可是养过狗,而且跟狗能很好的沟通,想来马匹虽然不如狗通人性,但道理大概差不多。 他慢慢抚摸着马匹,感受着马背丝滑的皮毛,然后想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马匹,可惜马全然不领情,依然尥蹶子踢他,再次引来旁边一阵哄笑。那人显然不甘心,还在附近转着圈的遛马,想找机会跟况且商量换马。 况且牵来的御马在爱马的人眼中就是瑰宝,那人已经抛出一千两银子的重金,见况且根本不理会,还以为是给少了,当然他一看这两匹马就知道没有五千两肯定拿不下,不过他见况且分明就是刚学骑马的雏儿,压价是欺负他不懂马。 况且的确不懂,更不知道这些马的价格,可是他根本不想卖,也不能卖,这是皇上赐的御马,他就是疯了也不敢卖掉。何况银子在他还是个事吗? 况且重新骑上马,手持缰绳,慢慢放马缓缓跑着,这次马不知怎么懂了他的意思,居然小步慢跑着,一直转了一圈也没发性子摔他。 “大人,就这样,对,先让它慢慢跑,熟悉了再稍微加点速度,学骑马不能性子急。”纪昌骑着马在旁边跟着。 况且骑第二圈时,旁边那人蓦然骑着马横冲过来,况且坐下的马受了惊吓,一下子就把况且抛在半空,然后撒欢似的跑开了。 况且也是被吓了一跳,这次没站稳,摔了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王八蛋!” 纪昌一马鞭子抽过去,大骂一句,然后也不管打着没打着,急忙过来看况且怎么样。 “大人,您没摔着吧?” “废话,哎哟,我都结结实实摔地上了,这还叫没摔着吗?”况且觉得身上骨头好像断了两根,屁股跌成了八瓣,甚至有高位截瘫的感受。 “混蛋!” “王八蛋!” 守在旁边的护卫都他了,好笑道:“扔出去吧,让他们滚的远远的,再见到他们一次,就抓回去审讯,正好什么事都没有,先办两个案子也不错。” 护卫们拍手叫好。 “你们是什么人啊?”那个少爷感觉有些不妙了。 “别问了,说出来吓死你。”纪昌都懒得跟他计较。 几个护卫抬头抬脚使劲儿把这个少爷扔了出去,就像扔一块石头似的,这人真如石头一般摔在地上,要多结实有多结实。 “我家大人吩咐了,都给我们滚的远远的,再见到你们就不客气了。”一个护卫大声道。 这位少爷可能真摔得重了些,半天没爬起来,还是一个家人爬起来,过去抱住少爷踉踉跄跄地走了。 不一会儿工夫,这些人和马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大人,以后咱们出来还是把牌子带着,有您那两块锦衣卫指挥使的牌子往这儿一竖,就没人敢过来闹事了。”纪昌道。 “没必要,有时候低调点还是有好处的,以后除非我吩咐,不许再亮那两块牌子。”况且道。 他今天不但没有带那两块静街的牌子,连飞鱼服绣春刀都没穿带,只是想很低调地练练马术。可惜人一低调,就有人上来欺负你。 第六十七章 大校场试骑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倭寇与俺答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六十八章 倭寇与俺答 这个小插曲过去了,况且继续练习骑马,他还是先缓步慢跑,在大校场绕圈子。◢随*梦◢小*说Щщшsuglā “很好,大人,有点摸样了。”纪昌骑着马亦步亦趋地跟着,还不停地鼓励着。 “可以放快点速度了吧。”况且扬了扬鞭子,说道。 然后他轻轻一夹马腹,马嗖的一声冲了出去,如同火箭一般,在况且紧张地抓着马鬃飞奔之际,马好像生气了,突然发出一阵嘶鸣猛地人立而起,把况且掀飞了出去。 况且这次没有屁股着地,还是稳稳站在地面。 “这畜生听不懂我的话,我叫它慢慢加速,它却跟钻天猴似的冲出去了。”况且气急败坏道。 “大人,这可不怪它。你夹马腹的力道可能太重了,另外要缓缓加速的话,也不要夹马腹,而是通过放缰绳的力度。这么说吧,大人,成熟的骑手一般时候都不会夹马腹,那样对马会有伤害的。”纪昌道。 “啊,是这样啊?”况且不明白。 “大人,马靴是有倒刺的,马肚子最柔软,最受不了的就是被刺肚子。一般只有在最危急的时候,也就是逃命的时候,才会这样做,马会理解就是不惜一切狂奔逃命。” 况且挠挠头,小说里不都是写夹马腹加速吗?看来小说家真他奶奶的不靠谱啊。 他看看脚上穿的马靴,果然有一层倒刺。 他这身骑装和马靴是跟护卫借的,他自己没做。原来没想到骑马,还是张鲸提醒了他,再加上昨天武定侯分析说,他有可能要去福建驻扎,那地方可是虎狼之地啊,学会骑马很有必要,最起码可以增加一个逃命的手段。 “大人,您是第一次骑马吗?”一个护卫问道。 “也不是第一次,这是第二次,可是怎么感觉就跟第一次似的,我上次骑马并没被摔下来啊。”况且也纳闷。 “大人,您上次骑的那一定是驯熟的军马,因为被人骑惯了,比较温顺,一般不会把人掀下来。这御马从没被人骑过,犟的很,老实说您现在既是练习马术,也是在练习驯马。不过真正的坐骑一定要自己驯熟了,才能做到人马一体。”纪昌道。 况且点头,没想到骑马的说道这么多。 “大人,您很了不起了,真的,一般驯马师开始驯马可能还不如您呢,摔得七荤八素的太正常了。”一个护卫道。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没被摔死的都是好汉?”况且笑道。 “差不多吧。”纪昌道。 众人跟着大笑起来。 况且继续练习,他这次还是先缓步慢跑,然后像纪昌教的那样,一点点放松马缰绳,果然马开始慢慢加速,直到他不再放松缰绳为止。 有门,况且心里暗喜,看来马还是可以跟人沟通的,只要找到正确的办法。 中午,他们派人去附近的熟食店买来热腾腾的包子、酱牛肉、酒还有热茶。 况且吃了四个包子,喝了一大杯热茶就算填饱肚子了,护卫们则是包子、酱牛肉和老酒一起吞下肚子里。 “你们原来有过军营生活吗?”况且问道。 纪昌笑道:“大人,我们都是行伍出身,有些弟兄是从民间挑选的,也要送到军营过上半年或者一年。您要是问我们是不是比军人差,不能打仗,不能吃苦?我的回答是,我们至少比军中的精兵还要强那么几分。” 况且点头:“那就好,以后真可能有硬仗打,你们别只顾着护卫我逃命。” “大人,是要打仗了吗?去哪儿,出塞打俺答?” “出塞打仗好啊,好久没领略大漠风光了。” “是啊,自从嘉靖年以来,皇上严格约束边军,不许擅开边衅,几十年没打大仗了。” 护卫们听说有硬仗打,都围上来问询。 “有可能出塞,不过更有能是到沿海打海盗。”况且沉吟道。 他当然不敢把具体任务说出来,何况这个具体任务还是武定侯的分析,究竟是不是这回事还难说。 “这个……” 护卫们听说要去打海盗,兴致都低落下来。 “怎么了?海盗和倭寇比蒙古部落还难打?”况且问道。 “不是,大人,这是两回事……”一个护卫欲言又止。 “怎么个两回事,说来听听。”况且催问道。 “大人,跟塞外的蒙古人或什么部落打,干脆,反正塞外的人容易辨认,见着就打,见着就杀,强壮的男性一律砍头,老弱的也杀,妇女就归兄弟们了,孩子抓回来还可以卖钱。牛羊自然不用说,吃不了的都赶回来。”纪昌开口道。 “这……这也太野蛮了吧?”况且咂舌道。 日内瓦条约没人遵守吗? 他转念一想,自己也苦笑,算差年头了,那年月哪有日内瓦条约,就是有也不会有人遵守。 纪昌苦笑道:“大人,每次那些蛮子攻破边塞,进入内地,干的就是烧杀抢掠,就跟野兽没有区别。所以咱们每次出塞打仗,也就是报仇雪恨。” “嗯,那打倭寇或者海盗有什么区别?不也是一个道理吗?”况且继续问道。 “大人,这个事比较太复杂,官军每次跟倭寇打仗都很窝囊,具体原因很多。”一个护卫道。 “怎么个复杂法?不就是沿海有一些家族勾结倭寇和海盗吗?”况且说道。 “这只是其中之一,沿海一些地方,别说大家族勾结海盗,就是一般的渔民都帮着海盗,甚至有不少渔民也是海盗,倭寇其实就是海盗,是跟着海盗的喽啰,海盗雇佣他们就是把朝廷的怒火引到倭国去。”纪昌道。 “是不是有些像扬州的盐帮?”况且问道。 “盐帮?” 护卫们都没反应过来,大人的脑回路过大了吧,怎么一下子跳跃到盐帮了? “我的意思是说,是不是当地的渔民都参加武装走私,等朝廷派官兵围剿时,他们就武装对抗,也成了海盗的一员。” “对,就是这个意思。”纪昌道。 “大人,最麻烦的就是这个。你去杀倭寇,杀着杀着,就有人上奏朝廷,说官兵杀良冒功,残害良民。官兵虽然觉得冤,可是有嘴也说不清,很多被杀的人的确不是倭人,而是沿海大家族的人或者上当地的渔民。朝廷查实之后,将士们没有功劳反而有罪。” “原来剿灭倭寇的总督胡宗宪胡大人就是因为得罪沿海几大势力,被他们在朝廷里的人活活弄死在监狱里了。”一个护卫咬牙切齿道。 况且沉思着,胡宗宪并非名将,率兵剿倭寇打的很难看,但是他毕竟剿灭倭寇有功,最后文官给他安个严嵩党羽的罪名下狱,嘉靖帝一直想放他出来,也没能如愿,最后惨死在狱中。 “大人,您不是说着玩的吧,咱们是锦衣卫啊,无论大漠还是沿海,咱们没有这些任务,除非是去捉拿犯事的官员。”纪昌疑惑道。 “我就是说着玩的,你们别放在心上。”况且道。 况且继续练习骑马,一直到傍晚,基本学会了如何控制马的速度,但也只能跑单线,许多骑术技能还没入门。 “大人,您这就很了不起了,这可是从头驯马啊,一般来讲,就是驯马师驯熟一匹马也要十天八天时间。”纪昌道。 “看看我十天八天能不能把这匹马驯熟吧。” 况且恨恨地看着旁边悠然自得,扬蹄奋进的白马,一脸的傲然,根本瞧不起他。他还只能干瞪眼,一点脾气没有。 这可是御马啊,总不能用上武则天的三板斧,鞭子、锥子、刀,那太不人性化了。 武则天驯马有个诀窍,先用鞭子抽,不服再用锥子扎,还不服直接杀掉吃肉。 这两天慕容嫣然和周鼎成都在跑人员招募的事,催各地把人员送过来,况且昨晚对他们说了要增加初选人数,最好达到五万人,然后在这五万人中最后选出五千人。 两人听了都在发呆,不知道况且究竟要打造的是什么军团,十选一的概率,这也过于优选了吧。 两人有点犯难,只好对况且说,别看有人说送来五万人没问题,那只是说说,真正要做到也不容易,尤其期限如此急促。 商议到最后,决定采取折中办法,先让各地送来一万人,再在京城各地张贴招募帖子,在本地和附近招募四万人。 昨晚况且就把招募帖子写好了,今天叫人誊抄若干份,然后在城内大街小巷张贴,在附近的县镇也要张贴。五十个护卫领命而去,一时间大街小巷纷纷扬扬。 招募的日期定在五天后,设定这个期限是考虑到各地送来的人,正好到达的北京,这样的话,所有人就掺杂在一起,不会引人注意。 把两匹御马送回马厩后,马夫上来小心查看马的情况,脸上都有不高兴的神色,深怕况且糟蹋了两匹马似的。 这些马夫都是随马匹一起来的,只有他们知道怎么喂养这些御马,他们像供奉祖宗似的供养这些马。 看到况且手中的马鞭子,一个马夫怒了:“这马不能用鞭子抽的。”说完赶紧查看马的情况。 况且悻悻然,他没用鞭子打马啊,可是骑马总的有根马鞭子吧?这是起码的装备。 第六十八章 倭寇与俺答 恋耽美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天下第一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六十九章 天下第一 “我说老赵,你干脆把这些马请回你们家热炕头供养着吧。◢随◢梦◢小◢说Щщшsuglā”一个护卫戏弄他道。 “这里比我家热炕头舒服多了。” 马夫老赵嘟囔着,再看马并无任何伤痕,这才放心。 况且倒是没觉得这些马夫可笑,相反很是敬佩他们的敬业精神,御马监的人,专门为皇上养马,他们把马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御马昂贵,也娇贵,喂养这些马比喂养孩子费事多了,也费钱多了,若是饲料和各种费需要况且出,况且可能还真得会感到肉疼。 “赵师父,这些御马是怎么挑选出来的,从哪儿选来的?”况且问道。 老赵眼睛一瞪:“跟你说有嘛用?说了你也不懂。” 况且摸摸鼻子,没想到在这儿也会碰钉子。 “大人,您别问他,问他他也不知道。老赵是回家只认得老婆孩子,当差只认得这些马。选马什么的他哪儿懂?”一个护卫道。 “小猴崽子,不用的成败,绝对不能指望民间挑选的人,骨干必须是我们自己选送的人。”况且口气坚决地说道。 武定侯推测开放海禁,皇上派可能会派他去保护港口的事,他没敢说,一是这事现在只是分析,不是结论,二是如果说了这事,勤王派内部热衷于造反的人可能会起事捣乱。 他们造反的最终目的况且不知道,但他知道,像勤王派这样在底层拥有广大教众、新信民的组织,一旦造起反来,真有可能颠覆朝廷,引发大动乱。如果那样,将民不聊生,生灵涂炭。 况且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而且还打着他的旗号。 吃过饭后,慕容嫣然还没回来,况且出去询问护卫们张贴招募帖子的事。 护卫们向他做了汇报,基本上大街小巷没有落下的,附近的县镇安排当地官府去张贴了,锦衣卫安排的事,没人敢怠慢。 “大人,为何招这么多人,咱们不是只有五千多人的编制吗?”一个护卫问道。 “这次要精中选精,十个里面选一个。”况且道。 “咱们不就查查案,抓个人什么的吗,用得着这样精选?”又一个护卫问道。 “打造一支精锐之师不好吗?”况且反问道。 “当然好,当然好。”护卫们不敢开口了。 况且想了想,回去穿好冠带,带几个护卫去了张居正府上。 走到张府大门口,却见等候召见的人排满了整条街,一排是轿子,一排是马和马车。 “这不是况大人吗,您也来求见张大人?”一个外省官员看到况且,上来打招呼。 “我不用求见,直接进去见。”况且笑着向前走。 “这位就是况大人吗?” “就是他,直接被皇上钦点锦衣卫指挥使的那个江南才子。” “难怪不用排队,直接进去就能见大人,原来是京官,还是大员。” “不是这个原因,人家原来就是张大人的幕僚。” “哦,是这样啊,张大人不愧是通天的人物,幕僚都能直接升指挥使。” 求见的人七嘴八舌议论着,求见张居正的心更热切了,以为况且的官就是张居正给弄来的。 况且啼笑皆非,这些外省官员消息还真是不灵通。 他进去后也没马上见到张居正,张居正正接见一个外省按察使,等了一盏茶时候,才有仆人来通知他去见大人。 “大人今天可真忙啊,我不会打搅了您吧。”况且笑道。 “没办法,回来就得面对这些。不过也有好处,可以从他们嘴里得到一些情况,都是纸上得不到的。你那里怎么样,还是门可罗雀?”张居正笑道。 “老样子,不过也好,若是天天车水马龙,我可受不了。” “习惯就好,没人天生习惯如此,我也喜欢闭门读书,享受一个安静的夜晚,可惜做不到了。”张居正叹道。 “我今天回来的时候看到你的招募帖子了,到处都有,围观的人还不少。不过你何必这样招募,可以从御林军、京军挑选人员啊,这样多省事。”张居正奇怪道。 “还是按锦衣卫的传统来吧,他们的底层人员都是民间招募的。”况且道。 “入乡随俗,也好也好。”张居正语意深幽。 “大人,晚生今天来只是求证一件事,皇上是不是决议开放海禁了?”况且正襟危坐道。 “你怎么知道的?哦,看来你消息够灵通的。这事前两天皇上刚找到我和高相两人秘密商议,现在还没有任何人知道。是高相告诉你的吗?”张居正很是诧异,也略有担心高相出手在先。 “不是,是皇上下旨意垂询五军都督府,我才猜到的。”况且道。 “他们只是奉命做一个在沿海剿灭倭寇的计划,你怎么就猜到这个了?”张居正笑道。 “这个也容易,皇上让我打造一支全新的锦衣卫,又有种种苛刻的要求,分明有意把我安排在沿海做朝廷的钉子,保护开放口岸不受倭寇侵袭。所以我才猜到了。”况且说道。 “这倒未必,明天皇上会下密旨给福建总督谭纶,还要征求他的意见,现在让戚帅练兵也有这个准备,未必会用你。如果派你去福建沿海,区区五千人够干什么的。”张居正并不这样想。 “最好不是,否则就是把我置于死地了。”况且道。 “不过,你也要做好准备。此次皇上对你的安排超出常规,既不跟任何人商量,也避开内阁、六部,直接下旨,说明皇上是有这个想法的。”张居正想到皇上对况且的直接擢升的手段,也不敢肯定了。 “你一切照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退一万步说,真像你说的那样,我不会让你陷入孤军奋战的地步。”张居正又给了他一个宽心丸。 “多谢大人。对了,朝廷上现在态势如何?”况且问道。 “你没看邸报?” 况且摇头,他现在忙的焦头烂额,无心理会朝廷上的纷争,也就没看邸报。 “现在言官弹劾的势头更猛了,声嘶力竭要皇上把你明正典刑以慰太祖之灵,今天六部不少司官,还有两个侍郎也上书弹劾你,都察院也有五个都御史联名弹劾你。这个你不用担心什么,他们不是冲着你来的,而是嗅到了皇上要开放海禁的味道,才如此失去理智,猛烈攻击。” “皇上不会杀我以谢天下吧?”况且说道。 “不会,皇上对你很赞赏,你的上书很及时,等于给了皇上一个讨论开放海禁的理由。皇上当着高相和我的面,说你是天下第一有识之士,连我们都给比下去了。”张居正拊掌大笑。 况且苦笑,得到皇上金口赞誉,而且是绝高的评价,那还了得!可是他一点也不兴奋,心里却在想:有这么对待天下第一有识之士的么?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可是,人家是谁,人家的嘴就是天。 第六十九章 天下第一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章 小君的秘密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七十章 小君的秘密 况且得知皇上跟高拱、张居正两人密商开放海禁,心中不免感慨:皇上的心里亲疏厚薄还是分明的,徐阶空有首辅的名头被晾在一边,更不用说内阁其他几位大学士了。◢随*梦◢小*说Щщшsuglā 皇上的人,这是一个标签,有这个标签贴在脑袋上,比免死铁券管用多了。自古以来,帝师被杀的几乎没有,而拥有免死铁券的人脑袋却没少掉。 同时,他也感到窝囊,所有人都认为他是皇上的人,可是皇上却恨不得把他往死里逼。同样是皇上的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当然,孰轻孰重,外人看的只是表面现象,皇上心里那杆秤才能作准。 况且想到了徐阶,考虑是不是去拜见一下,张居正府上他是经常来,跟自己家似的,高拱拜访过了,徐阶那里不去一趟似乎说不过去。 传言张居正是徐阶的门生,他不知道这个门生怎么来的,可是他从张居正和徐阶的交往中,看不到这种师生的情分,张居正从来不谈自己和徐阶的关系。 这很不正常,比如况且的老师练达宁,谈到徐阶就是满脸的挽留。 “他有,我家就没有?”小君又是一瞪眼。 “国公府里没有他的酒类丰富,跟你说,这酒都是从宫里直接搬来的,一句话,皇上喝啥酒,咱就有啥酒。”周鼎成拉着小君的手不放。 “你放手,被人看见容易产生误会。”小君急忙甩脱周鼎成的手。 “有什么可误会的,咱们兄弟不就是一个人吗。”周鼎成又是一式金丝缠手,把小君手腕抓住。 “你跟我玩真的?”小君急了。 况且上来,搭住小君的肩膀笑道:“大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可是好多天没见人影了,多待一会吧。” 这两人没别的意思,就是看小君急着走,想捉弄他一番。 “你们真这么想留我?”小君眼珠一转,看着这两人。 “当然,咱们好久没喝通宵了,今天咱们三个喝他一晚上。”周鼎成道。 “好啊,你们先放手,这样子成何体统?”小君道。 况且和周鼎成只好放手,也没法整晚抓着他吧。 “来,这里坐,我来倒酒。”周鼎成走到墙角去拿酒,回头时小君却不见了。 “小混蛋哪去了?”他四处搜寻,屋里根本没有小君的影子。 况且看着自己抓出去的手在空中停着,这形象很可笑,好像他要抓住什么空花水月似的。 小君在他面前突然就消失了,简直就跟一个大气泡似的。 “这个混蛋还真是有本事。”况且恨恨道。 “你说他干嘛这么急着走?”周鼎成走过来道。 “这小子心里有秘密,他是藏不住心里的话了,又不想告诉咱们,所以才赶紧走人。”况且想想道。 “嗯,一定是这样的。这家伙失踪这么多天,若不是偷偷去做了什么事,打死我都不信。”周鼎成道。 两人正猜着,忽然房门被撞开了,一个人跌跌撞撞扑进来,差点撞进况且的怀里。 “前辈!”况且大惊,急忙扶住来人。 “前辈,您怎么了?”周鼎成也是大惊失色。 进来的正是慕容嫣然,她此时气色灰暗,衣服上还有血迹斑斑,面纱不见了,头上发髻也很凌乱。 “我被人伏击了。”慕容嫣然说出这句话,就晕了过去。 “什么?!” 况且和周鼎成都跟被雷劈了似的,感觉难以置信,什么人敢伏击慕容嫣然,又有什么人能伤到她? 可是,倒在况且怀里的慕容嫣然的确是负了重伤。 况且把慕容嫣然抱到太师椅上,然后搭脉,果然伤势极重,五脏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势,最要命的是心脉断裂。身负如此重的伤势,还能赶回家来,真的不容易,换做别人可能早就一命呜呼了。 除此外,慕容嫣然还有多条经脉断裂,况且不知道这是怎么造成的,他只是能诊断出这些伤势。 况且急忙走到书柜前,从里面拿出他那套金针,然后在慕容嫣然脉门、曲尺等穴位扎下去,这是他祖传的护住心脉的针法。 “这里不行,咱们得进里面,让前辈好好躺下,我得用全套针法。”况且倒是不恐慌,只要人还活着,他就有办法治好,救急要比治疗旧病简单。 况且把慕容嫣然抱在怀里,他不想被人看见,引起恐慌,就在她身上盖了一件袍子,这样好像抱着什么东西似的。三人以古怪的形式直奔内宅而去。 第七十章 小君的秘密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一章 金针度劫术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七十一章 金针度劫术 周鼎成本想替他抱着,可是他对慕容嫣然太敬畏了,有些不敢接触她的身体,感觉这是一种亵渎。~随~梦~小~说~~sug~lā况且是医生,他可没有这些忌讳,对他来说,现在慕容嫣然就是一个需要急救的病人。 “我叫护卫们加强警戒。”周鼎成道。 “没用,能伤到前辈的人,如果想对咱们下手,那些护卫就如同纸糊的一样。”况且摇头。 周鼎成醒悟过来,他是看到慕容嫣然负伤了,有些慌神了。他现在想不出谁能伤到慕容嫣然,在他见过的所有人中,慕容嫣然的武功是最高的。 小君虽然有种种奇异的能力,但是若真实交手,绝对不是慕容嫣然的对手。当然小君逃命本事第一,慕容嫣然也留不下他。小君比泥鳅还要滑溜,泥鳅毕竟还看得见,他是一眨眼就没了影子。 来到院子里,护卫们见况且亲自抱着什么东西,就赶紧过来想要接过去。 “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况且说道。 护卫们听况且语气严厉,只好退下。 “今晚加强警戒,有任何人敢擅闯,杀无赦。”周鼎成代况且发布命令。 “是。”护卫们答应,然后跑着去传达命令。 现在周鼎成就是总管,况且之下就是他指挥这些护卫了。 走进内宅,况且不知慕容嫣然在哪个房间住,一径来到他的卧房,就是那间被小姑娘霸占了的屋子。 “你怎么敢进来?”小姑娘大怒,然后看到况且抱着的竟是师父,一瞬间吓呆了。 “师父,我师父怎么了?”小姑娘急忙上来接过慕容嫣然。 “前辈负伤晕过去了,赶紧进屋,我得抓紧给她治疗伤势。”况且催促道。 “你能治好?”小姑娘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萧妮儿听到声音,也跑过来。 “是出事了,出大事了,慕容前辈受了重伤。”况且道。 “怎么可能?”萧妮儿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前辈醒过来就知道了。”况且道。 “师父,师父,您怎么了?是谁把您伤成这样?”小姑娘哭着把慕容嫣然抱进卧房,放在床上。 况且上前道:“把前辈翻过来,外衣去掉。” “什么,你……”小姑娘两要喷火了。 “我得在前辈后背上用针,总不能隔着衣服扎吧?”况且看着小姑娘,不知她气从何来。 “不行,我师父的身体没有任何男人能看。”小姑娘坚决道。 “妹子,他是大夫,干嘛忌讳这个?现在给前辈疗伤要紧。”萧妮儿劝道。 “这可不是疗伤,是救命。你再耽误一会,可就没救了。”况且催促道。 “那……那你把眼睛蒙上,还有你,滚出去。”小姑娘指着周鼎成发作起来。 周鼎成很听话,二话不说赶紧灰溜溜出去了。 走出房门的时候,他蓦然想到,小君着急走,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屋子里,小姑娘真的找来布条把况且眼睛蒙住:“就这么治,你要是敢偷偷拿下蒙眼的布条,我就杀了你,说到做到。”小姑娘杀气腾腾道。 况且苦笑,也只好如此,他倒是不愁怎么下针,只是这次不能用眼睛看,只能用手摸索了。 小姑娘倒是没把萧妮儿轰出去,这些天,她跟萧妮儿好得跟亲姐妹似的,也许萧妮儿真有种天然的亲和力,跟谁都能相处很好。 等小姑娘把慕容嫣然外衣除掉,里面小衣也掀上去,然后告诉况且可以扎针了。 况且大致摸索一下,就找准了穴位,然后一针针扎下去。 在慕容嫣然后背扎下三十六针之后,况且总算放心些了,至少她不会再有性命之忧,伤势估计也能遏止住,再治疗几次,就能逐渐复原。由于伤势过重,复原后,慕容嫣然功力会不会下降,他就不知道了,他毕竟不是内功高手。 况且也修炼内功,却是养生功,跟这些武术大家修炼的法门完全不一样,功用也不同。 他走出房门,这才摘下蒙眼的布条。 “怎么样?”周鼎成担心地问道。 “没事了,至少伤势不会恶化,能有一定程度的好转,要完全复原,还要治疗几次。不过短期内,前辈不能跟人动手了。”况且道。 “我出去找后援。”周鼎成道。 “不要。”况且拦住了他。 “为啥?” “我觉得前辈这次受伤很蹊跷,现在我们不知道该相信谁。”况且道。 “你什么意思,难道怀疑咱们内部出了问题?”周鼎成道。 “我就怕是这样。按理说,前辈就是遇到高手,哪怕不敌,也可以全身退走,让前辈受到如此重伤,一定是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遭到突袭。”况且分析道。 “前辈不是说遭到伏击了吗?”周鼎成道。 “就是这样才可疑,什么人能设下圈套还能引前辈入彀?你好好想想。”况且道。 周鼎成不寒而栗,打个冷战。 “师父,您醒醒啊,师父,什么人把您伤成这样,告诉我,我去把他们撕成碎片。”小姑娘在屋里杜鹃啼血一般声声唤着,催人泪下。 “前辈还没醒过来,要不要派人买药?”萧妮儿也走出来,问况且。 “不用服药,我的针灸术就是灵丹妙药。”况且对自己的金针渡劫术丝毫不怀疑。 此时,屋里又传来一声惊叫:“师父,您醒了。师父,是我啊。” 接着又传出哇的一声。 “师父,你怎么吐血啊,您要不要紧啊。” 况且赶紧进去查看,左脚刚迈进房门,迎面就是一个黑呼呼的东西打来,直接罩在脸上,差点把他砸个跟斗。 “混蛋,蒙上眼睛!”小姑娘气急败坏道。 况且这才想到自己把蒙眼布条摘下了,赶紧又蒙上,然后把罩在脸上的东西拿掉,软乎乎的,好像是一条手帕。 “我没事,这是有淤血,吐出去就好了。”慕容嫣然断断续续道。 “师父,您没事吧?”小姑娘又哭了起来。 “傻孩子,我没事,还是多亏了公子,要不是公子救我,我今天可能就一命归西了。”慕容嫣然道。 “那就谢谢你了,看在你救我师父的份上,我允许你以后叫我妹子。”小姑娘对况且道。 况且笑道:“自家人,不用谢。妹子,能不能告诉我你的芳名。” 小姑娘又怒了:“得寸进尺,不要脸。妮儿姐,你快进来管管这个不要脸的臭男人。” 萧妮儿走进来笑道:“我可管不了她,他惹着你你就收拾他,我保证不心疼。” 小姑娘气的直瞪眼,她敢呵斥大骂况且,收拾是绝不敢的,她师父那关就过不了。 “前辈,您觉得怎么样?”况且走上前两步问道。 这是他的卧房,所以就是蒙着眼睛也不会撞到什么。 “命是保住了,不过这伤势就得慢慢养了。”慕容嫣然醒过来就察觉到了自己的情况。 “伤势倒是不成问题,今天晚上能让你好一半,再有一天伤势就会痊愈,就是不知道这次伤势会对您的功力有多大的影响。”况且道。 “只要伤势好了,功力不会有任何影响,现在主要是经脉多处断裂,我无法自己疗伤。”慕容嫣然道。 “您放心,交给我就是。”况且道。 “就是怕没有时间了,要是那些人打到这里怎么办,公子,您得赶快转移。外面的护卫不要带,带着小周和萧姑娘走就是。”慕容嫣然道。 “没用的,如果他们能找到这里,现在已经出不去了,如果他们找不到,这里还是安全的。实在不行的话……”况且沉吟起来。 “公子还有妙着吗?”慕容嫣然问道。 “实在不行,我可以让你马上复原。”况且咬了咬牙道。 慕容嫣然听罢,明白这样做况且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便笑道:“不必如此,就算他们打上门来,我拼了这残躯,也能杀出一条血路,让你们突围。” “师父,还有我呢,我倒是巴不得那些天杀的找上门来,就能给您报仇了。”小姑娘咬牙切齿道。 “不要任性,万一他们找上门来,你带着公子突围,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安全。如果情势发展到那样,就说明北京已经不安全了,需要一路不停地赶回南京。”慕容嫣然急着交代道。 “前辈不用着急,您现在不能消耗心力,咱们当年在凤阳,那才是真正的绝境,不也安然度过了吗。”况且笑着安慰道。 他说的让慕容嫣然马上复原的办法,就是把身上金龙的能量灌注到慕容嫣然的体内,那样只要还要一口气,就能复原如初,而且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过那位给他这条金龙的千机老人,可是严厉禁止他这样做,他也不敢肯定,这样做会不会惹得千机老人发怒。老神仙一旦不爽,老天也保不住他们。 “对了,你有什么办法让我师父马上复原,赶紧用啊,还等什么?” “这个……”况且有些为难。 “怎么,还拿捏起来了,有什么条件赶紧说,我都答应你。”小姑娘急了。 “不是我不想做,我是担心后果难测。”况且苦笑道。 第七十一章 金针度劫术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地狱图现身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七十二章 地狱图现身 “后果?你别管,有什么后果我来承担。◢随*梦*小◢说щЩшsug1a”小姑娘急道。 “别难为公子,他不这样做一定是有道理的。”慕容嫣然道。 “你把我师父马上治好,我把名字告诉你。”小姑娘急了,开始贿赂况且。 “不是我不肯尽心,是怕这样给前辈带来不好的后果。” 况且挠头,心有苦衷。他真的是害怕那位神仙人物会迁怒于慕容嫣然,那样的话,还不如慢慢养着更安全了。 慕容嫣然不知况且顾虑什么,还以为他是怕施救太急,会给她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好了,别缠着公子了,公子也是为我好。”慕容嫣然道。 小姑娘听师父这样说,才不再继续纠缠况且。 “前辈,您怎么受伤的,当时是什么情况?”况且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去办事回来的途中被三个高手伏击了。这事很不妙,我怀疑咱们内部有问题了,而且很可能是高层人物。”慕容嫣然道。 况且点点头,这跟他的分析比较接近。 “师父,您能确定是什么人干的吗?”小姑娘问道。 “不能。不过他们能在我回来的途中安排好伏击圈,一定是内部的人泄露了消息。”慕容嫣然此时气色好了一些,声音也恢复了正常。 况且虽然眼前一片漆黑,听到慕容嫣然的声音,对她的伤势也就基本有了了解。 “前辈,您好生休息,什么事都不会有的,外面有我们呢。”况且安慰道。 “你们管什么用,还是我来吧。”小姑娘道。 “你哪也别去,就在屋里保护好前辈就行。” 况且说着走出去,来到外宅,从柜橱里取出地狱图,看来今天得拿它当虎皮使一把了。 “你拿这些做什么?” 周鼎成还以为他有什么高招,或者派人请援兵来,没想到他是来取这些画。地狱图的确能散发出阴森的气息,可是靠这些气息来御敌,也未免有些可笑。 况且没回答,而是把那幅打不开的地狱图拿在手里,这才是他的王牌,在他来京途中可是多次救过他的命,现在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寄希望于此了。 他又把暴雨梨花针全部拿了出来,在凤阳时打造的那些暗器,不能总在那里睡大觉,虽然这些东西对真正的高手很难造成威胁,但有总比没有强,至少壮壮胆也好。 “我还是去请小君吧,那小子才是真正的高手。”周鼎成道。 “别去。你忘了凤阳的事了,小君也在场,差点死过一次。他刚才急匆匆走了,一定是觉察到外面气息不对,或者察觉到了敌人的存在。”况且道。 “你是说他临阵脱逃?小君不是这样的人。”周鼎成不相信地道。 “我不是说他临阵脱逃,而是他一定另有计划,只是不想让咱们知道。” 况且说完,又回到内宅,把那些能打开的地狱图挂在房屋外面的墙上,让丫环们都聚集在一个屋子里,不许出来。 然后他把那幅无法打开的地狱图放在卧房门框上,权当门神用了。 周鼎成愣愣地看着他做完这些,觉得况且快变成巫师了,这会儿况且就是在院子里来段跳大神,他都不会感到惊奇。 况且的地狱图可是有很多套的,起了诡异变化的却只有一套,就是他放在门框上的那套。不过其他的地狱图也能散发出阴森恐怖的气息,一般人进来估计真会吓一跳,那种感觉就如同猛然走进了乱坟岗,而且迷了路,鬼打墙。 萧妮儿现在在慕容嫣然的房间里,她走出来看况且忙乎这些,也觉得可笑,皱眉道:“张大人离这儿近,向他求援吧?” 况且苦笑道:“张大人是文官,他那里的保护能力还没有咱们这里一半强呢。而且能与慕容前辈过招的人,一般的官军哪里能抵抗得住?除非是在平原,也许能用火器、硬弩拦住,在房屋和街巷间,就是有一万人的军队也没用。” “公子,你还是安排撤走吧,不要为了我留在这儿冒险。”慕容嫣然焦急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况且走进屋里,这次他先带上蒙眼布条,然后才走进去。 “前辈不用多想了,还是那句话,如果他们找上门来,而且是为我来的,我根本走不脱。如果他们找不到这里,就说明暂时还是安全的。前辈不用多想,趁此时好好修养一下,尽快恢复伤势吧,再过一个时辰,还得给您针灸。” 慕容嫣然叹息一声,她觉得况且说的在理,如果那些人已经找到这儿了,里面的人根本逃不出去,如果她没有受伤,倒是不惧,可是现在只能坐守这里。她也只能在心里祈祷,那些人没胆子跟过来。 周鼎成握着况且的绣春刀坐在门前,他不喜欢用兵器,可是觉得有把刀在手还是壮胆一些。武当的八卦刀法海内驰名,阎王挡不住,小鬼还是能斩杀几个。 “你们都进来吧,我伤势再重,也轮不到你们来保护我,那样的话我愧也要愧死了。”慕容嫣然叹息道。 她觉得此刻自己是虎落平阳了,同时也怨恨自己太大意,怎么会沿着同一路线返回。对手有三个人,跟她都是伯仲之间,可是对手是突然间发起攻击,而且是围攻,她的伤势就是在那一瞬间造成的,不过她还是凭借一股勇往直前的气势撕开一个口子逃出合围,带着伤势回到这里。 她的本意是回来后马上安排况且转移到安全地方,不料回来后就晕倒了,要不是况且及时救了她,她真有可能醒不过来了。 况且笑道:“前辈,没事,我还有点绝招的,以前也遭遇过几次绝境,不都活过来了吗,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 慕容嫣然忽然想到,况且以前的确遇到过不少必死的境地,却都奇迹般化险为夷,尤其凤阳那件悬案,到现在她也不知怎么回事。难道,公子真的是有“天命”在身的吗?! 此时院子里阴气浓郁,隐隐似有恶鬼在咆哮,慕容嫣然感知到这些,心中既是凛然,更为不解。 “这是怎么回事,就是你画的画造成的吗?”小姑娘感受着门外的气息凝重,也觉得有些害怕。 “是啊,放心吧,一般人进不来。”况且得意的露齿一笑。 他向外看看,心里有些担心外宅那些护卫们,阴风瑟瑟,会不会吓得他们魂不附体。不过,此时他真的顾不上这些人了,大敌当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过了一个时辰,他又给慕容嫣然针灸,这次是在全身针灸,一共针灸了一百零八个穴位,他把所有的针法都用上了。 他考虑再三,还是没敢把金龙的能量灌注进去,不是舍不得,实在是怕可能会引起严重后果。 这些针扎完后,慕容嫣然感觉恢复的差不多了,至少心脉和那些断裂的经脉都接续上了,内脏的伤势更是好了大半。 “公子的针灸术真是神术,不愧神医的称号。”慕容嫣然惊喜交加。 “嗯。”况且觉察出慕容嫣然伤势好的有些出奇。 他又给慕容嫣然号脉,那些伤势已经在自我恢复中。这可不全是他针灸的功劳,而是慕容嫣然功力深厚,在心脉和经脉接续上后,就开始自动运转,自我疗伤了。 武术大家受伤之后最忌讳的是什么?最忌讳别人查看自己体内经脉运转的情况,因为这有可能破解他的内功秘法。慕容嫣然并不担心这个,她知道况且对武功并没有兴趣,换言之,如果况且想学,她倒是愿意教,只是她的功法是否适合况且修炼就不知道了。 “师父,您没事了?”小姑娘惊喜道。 “嗯,基本好了。”慕容嫣然精神抖擞,一时间又恢复了往日的神威。 况且急忙道:“前辈,您得静养三日才能全部复原,这时期决不能动手,若是此时再受伤,原本的伤势会全面恶化,那真的就没救了。” 慕容嫣然笑道:“就看那些人给不给我这个时间了。” “您放心,他们现在还没找上门来,应该就是没敢来吧。”况且道。 萧妮儿和守在门外的周鼎成都长出一口气,尽管况且说慕容嫣然三日内不能和人交手,他们还是感觉到安全有了保证,似乎只要慕容嫣然好起来,就一切尽在掌控中。 其实况且得到慕容嫣然师徒的保护也不多,尤其是从南京到北京后,许多险情都是况且凭自身的奇遇化解,但是大家还是觉得慕容嫣然是安全的保障,这个心理暗示的作用非同小可。 况且对慕容嫣然师徒很感恩,她们默默地在自己身边守护了几年,从不露面,也不表功,还是最近才对他贴身保护。 他们之间并无任何情分,以前根本不认识,慕容嫣然师徒守护的无非是所谓的“大义”而已。 “好,这次多谢你了。我说到做到,我的名字是九娘,不许叫我的名字,更不许对任何人说,否则我杀了你。”小姑娘此时在况且耳边吐气如兰道。 况且一怔,问她名字不过是想逗她玩,没想到小姑娘倒是实诚人,真的告诉他了。 可是,九娘这名字也太俗了吧? 不过,他没敢点评的她名字,俗不俗的与他无关,不然惹急了小姑娘绝没有好果子吃。告诉他名字还加上这么多限制,也是让人醉了,一个名字为何忌讳如此之深? 第七十二章 地狱图现身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三章 敌我不明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七十三章 敌我不明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家心里的安全感一点点增强,只要到了天亮,就不怕了。小说suglā 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敢在京城攻打锦衣卫指挥使的府邸,那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朝廷的威严不可侮,朝廷的实力更是不容小觑。尤其是在天子脚下挑战皇权,即便年是民众也不允许,人民群众就是汪洋大海,犯罪分子肯定无处藏身。 然而天不从人愿,正在后半夜丑时三刻,慕容嫣然正静坐疗伤,忽然睁开眼睛:“公子说对了,外面果然有人监控,这座府邸已经被高人盯死了。”说毕就要下床。 况且急忙道:“前辈莫急,他们或许只是监控吧,现在是敌是友还难说,另外就算是敌人,也先让他们尝尝我外面地狱阵的厉害。” 慕容嫣然笑了,笑况且孩子气,他弄出来的阵仗的确是有点吓人,但也就是吓人而已,到了她这个级数上,别说鬼气森森,就是群魔乱舞也不会被吓到。 不过况且说不知外面的人是敌是友,她倒是赞同,心里暗想:或许是上面的人发现了这事,派人来接替她保护公子?不管怎样,先按兵不动,伤势恢复一分就好一分,出手时威力就能大一点,带着况且突围的可能性也就大一点。 虽说只是一点,但在生死之交,那一点可能就是生死线。 此时在府邸外,临近四周四个屋顶上都有人站立,看着况且府邸内不停升起的阴森气息,也是大惑不解。 “里面怎么回事,阴气如此之重,好像一个埋了无数冤魂的乱葬岗似的。”一个人传声道。 “不知道,可能是有人在施展法术。难道有天师教的人在里面?”另一个人也是不解道。 “不是,这不是天师教的法门,他们那些法术我熟悉。”第三个人惊道。 这些人的声音都是通过互相之间的传音,嘴上并不发出任何声音,类似于腹语术,却又不是腹语,是用深厚的功力把声音集成一束传到特定的人耳中。只有他们想传音的人才能听到,别人就是近在眼前也听不到一丝一毫。 “公子安危不知,我等还是应该进去查看一下。”一个人提出建议。 “不行,我们奉命来此,只是护卫周边安全,没有进入公子府邸的许可。”另一人说道。 “现在情况有变,里面鬼气森森,公子可能有危险,咱们应该随机应变,不该受制于许可。”上一个人说道。 “那好,你先进去看看,再查看一下慕容大姐的情况。我们三人继续监视周围,里面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们。” 几人商议一下,同意让一个人进入府邸。 此人从房顶上一跃而起,如大鸟般轻轻飘落在况且府邸高高的围墙内,然后又一个起落,已经横穿过房顶,到了二门内,然后同样的一个起落,就来到内宅。 在外面他还不觉着什么,进了内宅,他居然一下子耳目失聪,连特异的感觉都失灵了。 “天师教哪位朋友在此,请出来相见。”他低喝一声。 况且等人躲在屋子里,周鼎成守在门外,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天师教的人?有天师教的人在附近吗?”况且愣怔了。 “他是误会了,以为外面的阵仗是天师教的法术。”慕容嫣然笑了。 她没想到况且弄出的鬼气森森,居然能唬住一位高手,不过这也就是一会儿的事,唬不住有真功夫的人。 “外面是哪位朋友。”慕容嫣然也低喝一声。 “是慕容大姐啊,你没事就好,我们是奉命来保护周围安全的。”那人在阴森鬼气中也就是失神一会,此时已经排除了干扰,不过这种阴森鬼气还是让他觉得毛骨悚然,好像有东西往他身体里钻。 “你是何人,奉了何人命令?”慕容嫣然又喝道。 “慕容大姐,你知道规矩的,这些都不能说。公子无恙吧?”那人冷冷道。 “我好着呢。”况且说着就想走出去。 “别出去。” 萧妮儿一把想拉住他,却没能成功,她也想跟出去,却被那个叫九娘的小姑娘拉住了。 “先看看再说,他出去不会有事的,我随时可以把他拉进来。”九娘道。 周鼎成见况且出来,立刻捧刀站立在况且身边,真好像关公身边的周昌,可惜况且身上却找不出一丁点关圣的气势。 “是公子吗?”那人仔细查看况且,却发现根本看不清,周围这些诡异的气息似乎把况且笼罩在内,阻截他的窥探。 “我家人是这么称呼我,外面也有人称呼我少爷,还有不少人称呼我大人的。怎么了?”况且调侃道。 他语气冷淡,一是因为现在敌我不明,虽然这个人说是奉命来保护他的,但慕容嫣然有可能是被内部人击伤,危险仍然存在。二是他讨厌这人装逼的劲头,张口规矩,闭口规矩的,什么特么鸟规矩啊。 那人大怒,况且这话分明把他置于仆役的地位了,可是他又忍住了:“公子无恙就好,我想进去察看一下慕容大姐的伤势。” 况且冷冷道:“你怎么知道慕容前辈受伤了?不会是跟你有关系吧?” “公子说话请有分寸些,不要血口喷人,我可是好意来保护您的。”那人气的怒不可遏,却还是压着自己不敢发作。 “不必了,好走,不送。”况且向外指了指。 他在屋里时,慕容嫣然说她感觉不到来人的武功高低和来历,甚至对外面的一切都感知不到了,况且猜想不会是来人武功真的能高到这分上,那就应该是他的地狱图释放出的气息造成的阻隔。如此猜想,来人应该不知道慕容嫣然受伤才对,知道慕容嫣然受伤的只有对她下手的那三个凶手。 况且若不是武功不济,也就不废话了,上前先拿下再说。可是,此人丝毫没有惊动外宅一百多护卫,竟然悄无声息地侵入到了内宅,这就不是他那两下子能抵抗的住的,除非他发射兵符。然而在没有确定对方是凶手的前提下,他不能这样做。 况且现在最大的依仗就是手腕上的两道兵符,这可是千机老人给他留下的,他估计世上的高手没有人能躲得过去,估计小李飞刀看了也会脸红、羞愧。 “这位朋友,如果不道明身份来历,就请退出吧。”慕容嫣然在屋里也说道。 “这……”来人一跺脚,又飞身而起,在夜色里,只看到一个影子掠空而去,随后就不见了。 “身手好厉害啊。”况且不由咂舌。 “是好厉害,我都快站不住了,得靠着墙才能站住。”周鼎成面色如土道。 他刚才好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压迫着就要趴到在地上,还好他后面就是墙壁,靠着墙这才能站住。他见况且却一点事没有,估摸着那人是只针对他发出了功力,没有针对况且。不过,也不尽然,况且身上有些谜团他也搞不清。 况且也是浑身冷汗,他不敢设想如果对方是敌人,猛地冲过来会是什么场面,或许只有发射兵符,可是兵符一发就是夺命,那就开了杀戒。 很长时间来,况且都在内心做着道德拷问,如果真的有一天,真的到了生死关头,是不惜开杀戒保命,还是宁愿舍弃生命也不打破戒律。 他倒不是想做道德伟人,也没有圣母情怀,实在是从小受的教育就是治病救人,决不能伤害众生,否则他的整个世界观都将崩塌。人那样活着实在没什么意义啊。 “师父,是不是这个人伤了您?”九娘问道。 “不是,我虽然感应不到什么,可是在他掠出去的时候,我能感知到那么一瞬间,他的身手可能在我之上,如果围攻的事有他参与,我未必能逃出来。”慕容嫣然神色凝重,她现在无法确定来人究竟是敌是友,更无法确定来的是一个人还是多人。对方开始时,既然说了我们二字,应该就是多人了。 “你找个屋子呆着吧,喝点酒暖暖身子,你在门外傻冻着也是没用。”况且对周鼎成道。 周鼎成连连点头,他被刚才那人不知怎么发出的气势给震慑住了,此时胆气不足,明显需要烈酒来提振胆气。 另外他在外面冻了大半夜,的确快冻僵了,手脚已经有点麻木。 “小周,你自己好好呆着就行,我不用你在外面站岗。”慕容嫣然也发话了。 周鼎成没有在内宅找房间,而是飞快地走出内宅,来到外宅,却惊讶地发现,那些阴森鬼气只是停留在内宅,没有越过内宅一步。 他来到外宅自己的房间,打开一坛子酒,捧着酒坛子猛灌起来。 况且戴上蒙眼布条,推开门走了进去,这一套他已经纯熟了。 “前辈,这人还在外面,而且他们一共有四个人在附近。”况且道。 “你能听到?” 慕容嫣然有些惊讶,她知道况且耳力超级灵敏,却没想到他能穿透外面阴森气息的阻隔,连她都做不到这一点。 转念一想,她明白了,这些阴森鬼气是况且自己画的画释放出来的,对况且可能没有任何影响。 “我能听到,他们在用一种特别的法术传声,不过被我从中间阻截了。”况且得意道。 “这个你也能做到?”慕容嫣然真的惊讶不已。 第七十三章 敌我不明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可怕的能量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七十四章 可怕的能量 慕容嫣然经常用功法传音,一直很自信无人可以能够拦截,没想到况且居然能来个中间拦截。*随*梦*小*说 suglā其实况且没有拦截,只是查知到空中有声音,随后就听到了。不过他是不由自主用上了一点金龙的能量。 刚才况且出去准备迎战,就把那条隐藏体内的金龙的力量抽出来一些,然后遍布全身,打算死扛对方的第一击,然后再想办法还击,没想到金龙的能量充溢到身体里后,听力灵敏的程度连他都感到震惊。 “你能听清他们说什么吗?”慕容嫣然急忙问道。 “能,我听到出去的那人在抱怨我,说我就是纨绔子弟,不肖子孙什么的。其他几人在劝他,说什么公子不认识他,当然有戒备之心之类的。” “没说别的要紧话吗?”慕容嫣然在判断,外面几人中有没有参与对她的攻击的人,这样就能确定对方是敌是友了。 “没有,不过他们好像都知道您负伤了,也知道您遭到偷袭的事,他们就是因此才被派来的。但是好像他们不知道您遭受偷袭的内情。”况且悄悄把金龙的能量还回金龙体内,顿时就听不到外面四人的传音了。 他牢记住了千机老人的训诫,不敢滥用金龙的能量,据说金龙养成后会有意想不到的大用场。 “既然有四个人,又没有马上攻进来,只是让一个人进来查看,至少说明他们不是敌人,否则这四人攻进来,没人能拦住他们,想突围出去根本不可能。”慕容嫣然这时才松了口气。 “师父,他们真的那么厉害?”九娘不信道。 “我已经负伤,上面派来接替我的人当然不会比我差,如果是敌人来追击,更不会用庸手。”慕容嫣然苦笑道。 她虽然不是第一次受伤,却是第一次伤的如此之重,委实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仔细想想不觉有些后怕。 当时突围三人的围堵,她什么都没想,只有一个信念:必须拼命杀出去,带公子和徒弟等人立即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现在回想起来,她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 “前辈,您好生静养,针也该起了。明天下午再针灸一次,晚上最后再针灸一次,估计就痊愈了,但三天之内身体仍然虚弱,不能和人拼命。”况且给她诊脉后说道。 慕容嫣然笑道:“多谢公子了。” 九娘用鼻子哼道:“不用谢他,我把名字都告诉他,现在都后悔了。” 况且暗笑:你的名字很值钱吗?又不是神药的配方,或者神功的秘诀。关键是这个名字还很俗气,一点没有文采。他当然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 慕容嫣然身上的金针全部起下后,放在盒子里,一会还要拿出去用火消毒,然后再用烈酒清洗。 “你们都休息吧,外面应该是自己人,如果是敌人早就攻进来了。”慕容嫣然道。 “好吧。”况且想想也是,外面有四个人,如果都是慕容嫣然这样的高手,他顶多能杀掉两个,可是另外两个很轻松的就可以杀掉他们所有人。这还是建筑在他的兵符发挥威力的基础上,他毕竟没有试验过兵符的效率,不知道究竟灵不灵,靠不靠谱。 就像一枚超级核弹,设计的威力再强大,如果没有经过试验,不过是纸面上的数据而已。 那幅打不开的地狱图应该有效,但却不受他的掌控,谁知它关键时刻会不会掉链子? “对了,你把那些破画收起来吧,弄得外面跟坟场似的。”九娘打了个寒噤道。 “好的。”况且出去后,把所有画卷都收起来,浓厚的阴森鬼气一点点消逝,却不知是不是又都收回到画卷里了,那幅打不开的画卷今晚毫无异动。 他来到外宅,萧妮儿悄悄跟着他出来,让九娘好生陪着她师父。 “好惊险的一晚。”萧妮儿道。 “是啊。”况且点头道。 “大人,您怎么还没有休息?” 外面站岗巡逻的护卫见况且两人从里面出来,感到很奇怪,刚才里面发生的种种他们竟丝毫不知情。 “外面没什么动静吧?”况且问道。 “没有啊,大人请放心,没人敢懈怠的,任何人敢闯进来,一律杀无赦。”一个护卫挺起胸膛道。 况且苦笑,人家早都进入内宅了,出入如走平地,这里还在叫嚣杀无赦呢,简直是无厘头。 况且没怪他们,悬殊过大,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觉察不到可以原谅。 况且和萧妮儿走进卧室,两人都很疲乏,却不想躺到床上,况且在墙角拿了两瓶酒,起开后,递给萧妮儿一瓶,自己拿着一瓶直接开喝。 现在的确需要压惊,这些几十年的陈酿就是最好的压惊安神良药。 周鼎成听到他们的声音,就过来了,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进来:“我没打扰你们吧?” 况且叹道:“你打扰不了什么,反正我们也做不了什么。” “那个,自从你里面的卧房被那个小姑娘抢去后,你们也没做什么吧?”周鼎成嘿嘿笑道。 萧妮儿恼羞成怒道:“要你管。” 周鼎成赔笑道:“我就是随口一说,算我多嘴,不过今天我实在不想一个人待在屋子里,还是跟你们一块待一会儿吧。” “坐吧,我们也是一样。”况且叹气道。 三个人围坐在一张小桌前,闷头喝酒,都不想说什么话。 况且遭遇凶险不是一次两次了,刺杀那次才叫惊险,可是都只是片刻间的事,过去后就慢慢恢复了。今天晚上严格说来没有什么凶险,他们却紧张恐慌到了极点,主要是慕容嫣然受伤让他们感到了莫大的恐慌,震惊之余又想到随时可能到来的致命危险,身心一直处在高度紧张之中。 现在他们有一种听天由命的感觉,外面有四个绝顶高手,只能认定他们是自己人,如果不是,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正是这种感觉让他们的心境更为糟糕。 “你们武当派有这样的高手吗?”况且问道。 “当然有,不多,一两个吧,都是祖师级的。”周鼎成道。 “他们跟皇上身边的大内高手比如何?”况且问道。 况且不是真的想做比较,就是没话找话说,说几句话,感觉心境能稍微放开些。 “这个不好比,两方面各有千秋,大内肯定有一些绝顶高手,至于咱们究竟有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况且心里长叹一声,要是这些人真的都像慕容嫣然那样对他,不说忠心吧,至少是真心对待他,他就不用愁什么了,这样的高手一个人能当几百人,甚至上千人,就看在什么情况下了。 “小君会不会有危险?”况且忽然想到了小君。 小君出去慕容嫣然回来,两人几乎是前后脚,如果那三个人人追击慕容嫣然到了这里,小君不是正好遇上了吗? “小君你就不用担心他了,那小子逃起命来没人追得上。过两天就知道确切消息了。”周鼎成道。 他也为小君担着心,却还是相信小君的逃命本事天下第一。 “那咱们白天要不要搬家?”萧妮儿问道。 “搬家?为什么?”况且皱眉道。 “前辈不是说这里不安全了吗,那还不搬到个安全的地方?” “这里如果不安全了,搬到哪里都不安全。除非住进皇宫里,那是不可能的。在慕容前辈伤势痊愈前,他们应该会提供安全保护,今天来的这四个人不会走远。”况且道。 “他们不是被你气走了吗,还说你是纨绔子弟,怎么还会保护咱们?”萧妮儿道。 “他们是在执行任务,生气归生气,是不会轻易走开的。” “明天我再出去找找人,我还有个联络点,看看能不能找一些真正靠得住的人。”周鼎成道。 “这个不急,最要紧的是告诉那些所谓的上层,赶紧查明慕容嫣然遇袭这件事,如果是内部人干的,必须马上清除内奸。如果是外部人干的,不能再给他们第二次机会。一个字:杀!两个字:绝杀!三个字:统统杀!”况且阴森道。 “嗨,你也会说狠话了,你不是最看重杀戒的么。”周鼎成笑了。 “我自己轻易不会开杀戒,却不禁止其他人,我也吃鸡肉、猪牛羊肉,只是自己不动手宰杀。”况且也笑了。 让他人杀人,自己不动手,就不算开杀戒,这样是不是有些自欺欺人,他也说不清。只是这样做,他不会有道德上的负担。 “好的,我天亮就出去办这件事。”周鼎成道。 几个人一直坐到天亮,听着城内连绵不断的雄鸡啼鸣,第一次感到这声音如此悦耳,似乎充满着希望,一个最黑暗、最危险的夜晚终于过去了。 “咱们还都活着。”周鼎成大笑起来。 “是啊,活着。”况且笑着走出去,在庭院里开始修炼五禽戏。 萧妮儿则赶紧回到内宅,主持那里的日常事务,丫环厨娘得她的指挥从事一天的劳作。 “大人,不好了。”况且正练着五禽戏,忽然一个护卫跑进来大喊着。 “何事惊慌。”况且喝道。 “大人,您快去看看吧。”护卫惶恐道。 “究竟出了什么事?” “人头,大门外放着三颗人头,血淋淋的好像刚砍下来的。弟兄们打开大门才发现,吓死人了。”护卫道。 第七十四章 可怕的能量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五章 缺德到家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七十五章 缺德到家 “什么,三颗人头?”况且也惊呆了。[随_梦]小说suglā 他急忙来到外面的庭院,这里已经改造成了军营,围墙改建得如同城墙一般,就差再修上碉堡和箭楼了。 可惜这样的阵势遇到真正的高手还是无用,成了好看的摆设。 纪昌提刀在手,其余护卫们在院子里警戒,看到况且出来,纪昌喊道:“大人到,敬礼。” 护卫们集体肃立,向况且行注目礼。 况且不耐烦地挥挥手:“快快,人头在哪里?” 一个把守大门的护卫走过来,提着一个麻袋,放在况且跟前:“大人,在里面装着呢。” 况且看到麻袋已经被血浸透了,心里好一阵呕,但这毕竟是大事,必须查清楚。 “打开看看。”他说道。 “您真要看,很吓人的,大人。”纪昌劝道。 “打开,我又不是没见过死人。”况且道。 纪昌用刀尖挑开麻袋口,里面赫然一排三个人头,都是面目狰狞,死不瞑目的样子,脖子的切口却是平整如一,看样子是被神兵利器一刀就割下来的。 “没看到是什么人放在大门前的?”况且问道。 “没有,大人,属下开门后就发现了,当时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昨晚弟兄们在院子里一直巡逻,没听到门外有任何动静。”护卫强作镇定道,脸色有些苍白。 他不是怕人头,在锦衣卫干差事,人头是少不了看到的,只是这事太蹊跷,他们觉得这三颗人头没有来路,好像从天而降,这才感觉到了害怕。 况且到外面,从昨晚听到四个人声音的方位转了一圈,却看不到任何人的影子。 “难道是他们干的?”况且只能这么推测。 三个人,他们是什么人? 况且心里忽然一动,不会是围攻慕容前辈的那三个高手吧?如果真是那三个人,慕容前辈肯定能认出来。 “拿块油布把这麻袋包起来。我还有用。”况且道。 “大人,赶紧找地方埋了吧,这人头留着不吉利。”纪昌道。 “就是,谁他奶奶的这么缺德,把人头扔到咱们门前了,别让我知道是谁,否则死都是便宜他了。”一个总旗义愤填膺道。 “别废话了,既然有人把人头扔到咱们大门前,总的知道人头是谁的,然后再查出是谁杀了他们,为什么杀了他们。咱们锦衣卫不就是查案的吗?”况且挥挥手道。 “对啊,这是案子,而且是送上门的案子,这得查啊。”纪昌如梦方醒。 “大人英明。” “大人威武。” …… 况且挥手制止住一连声的恭维,在一旁继续寻思。一个护卫找来一大块油布,把麻袋包好,笑道:“大人,这个放到哪里,我给您送去。”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周鼎成急匆匆走过来。 “周大人啊,也不知哪个缺德的家伙把三颗人头放在咱们大门前了,大人发怒了,要彻底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个护卫笑道。 “人头?”周鼎成也感到很惊讶。 “对,而且是三颗。”况且暗示道。 周鼎成瞬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却又感觉匪夷所思,那三个人击伤了慕容嫣然,甚至差一点就要了她的命,虽说是偷袭,可是在绝顶高手来说,根本不存在所谓偷袭,他们早就训练出在任何情况下的反击能力,几乎是条件反射。 这样的三个高手怎么会死于非命,谁能有这个能力? 小君? 两个人互视一眼,同时摇头。这小子逃跑的本领无人能比,遇到一个还有可能,若说杀掉三个绝顶高手,那是高估他了。 周鼎成接过油布包,跟着况且来到内宅。 萧妮儿正在指挥丫环们打扫院子,烧水烹茶,看到他们两个走进来,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萧妮儿这么问事出有因,因为慕容嫣然师徒在这里静修,一般情况周鼎成是不会进来的,连况且都很少进来。 “前辈睡着了吗?”况且小声问道。 “我没睡,有事吗?”屋里,慕容嫣然的声音传来。 “有点小事。”况且道。 “那请公子进来吧。”慕容嫣然道。 况且走进房门后,看到慕容嫣然正盘坐在床上,九娘却是伏在床边睡着了。 况且蹑手蹑脚走近,然后在慕容嫣然耳边小声说了这件事。 “什么?给我看看,这不可能。” 慕容嫣然走下床,来到另一个房间,这是况且在这里住时一个人静坐的地方。 况且打开油布包,把那三个人头给慕容嫣然看,慕容嫣然谛视良久,却摇头道:“不是,昨晚不是这三个人伏击我。” “您能确定?” “当然能确定,那三人虽然蒙着面,可是每人身上都有独特的东西,这是改变不了的,我可以肯定不是这三个人。”慕容嫣然道。 “那这三人,是怎么回事?”况且望向屋外。 慕容嫣然也在寻思,外面有四个人监控这里,怎么会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头放在况府大门外?唯一的可能,这是他们干的。可是他们没必要这样做,更不用说这是非常恶劣的行为,一般只有仇家才会用这种手段。 到底是何人所为?目的又是什么? 况且收起那些画卷后,慕容嫣然立刻感知到外面四个人的存在,现在那四个人还在那里。 “不行,我要去问问他们。”慕容嫣然道。 “别,前辈,您好生养着,还是我去问吧。您要是跟他们交涉不好,容易起纠纷,我呢,至少可以狐假虎威,反正是纨绔子弟嘛。”况且嘿嘿笑道。 慕容嫣然点点头,她现在的确最需要的就是静养疗伤,在伤势和功力完全恢复前,不宜跟人争斗。 外面四个人她并不熟悉,至少可以肯定没见过,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们的确是被派来保护这里的。 这样的话,况且去问他们应该没有问题,以公子的身份问话,即便得不到满意的答复,那些人绝对不敢造次。况且谦虚说自己狐假,其实虎威还真有。 况且没有从前面走,而是从内宅的后门出去,然后走到一座建筑前,向上面招了招手。 不多时,一个人走近他,向他拱手道:“见过公子。” 况且也还了一礼,然后道:“我家门前今天发生了一件事,不知道你们看到了没有。”况且加重了“你们”两个字。 “什么事?”那人有些惊讶,神情忐忑。 “我家门前凭空出现三颗人头,像是刚砍下来的,装在一个麻袋里。就放在我的大门外。你们不知道这事?”况且道。 “三颗人头!”那人差点大叫起来。 他向空中做了个手势,没一会的工夫,又有三人走过来,其中一个就是昨晚进入内宅的那位,况且当时可是看清他了。 这四人都是三十多岁,普普通通的样子,穿着也很随便,说是落魄书生不为过,说是做生意不顺的商人也很像,反正大街上多的是这种人。 先前那人跟三人小声说了这事,这三人竟同时发出了惊诧之声。 况且心里一沉,尼玛,看来问题严重了。 如果是这几个人干的,他们一定有这样干的道理,这件事就过去了,可是他们既没干,也没看到,这就说明真有一个能在他们四人眼皮底下潜入到他家大门前,妥妥地放下装有三颗人头的麻袋,然后又鬼魂似的离开。 这会是什么人,这人的功力得高超到何等地步?如果这人是敌人,为何只是放下三颗人头,而没有直接杀进来? “公子请恕罪,这事非常严重,我们会马上禀报,请上面的人严查,一定会给公子一个交代。”最先见到况且的那人恭谨道。 “交代不交代的没啥,我就是想弄明白这是谁干的,究竟有什么用意。”况且道。 “公子放心,这事我们一定查个水落石出。”那人恨得牙直痒道。 这件事分明就是打了他们的脸,而且出手很重。 “好吧。你们继续忙。”况且说着就要离开。 “那个……公子,那三颗人头您能不能交给我们,我们好有线索查找。”那人请求道。 “好的,跟我来,在后门等着,我让人送出来。不过,你们要保证查出这三颗人头是谁,还要查出是谁杀了他们,是谁把人头放在我大门前的。”况且不想把人头留在手里,虽说天寒地冻的,不会腐烂,可是家里有血淋淋的人头总是膈应,太晦气了。 “放心吧,公子。”那人再三保证道。 况且回去后,还是留个心眼,他拿着画笔把人头精确画下来后,才让周鼎成提着到后门交给等候的人。 “公子放心,这件事若不查个水落石出,我们誓不罢休。”那人接过人头,再次保证。 “好的。”况且关上后门,又把锁锁好。 “不是他们干的。”况且回到慕容嫣然静坐的地方,说了一句。 慕容嫣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表情顿时沉重起来。 人头并不是大事,但能避开那四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头放在况且大门前,这是大事。 从这个情形看,别说什么保护公子,昨晚这四人或许险些丢了命。 第七十五章 缺德到家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六章 超级辨识术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七十六章 超级辨识术 况且望着窗外道:“他们说负责查找,一定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小说suglā” 慕容嫣然冷笑道:“他们当然急了,这是当面打他们的脸,一巴掌把他们打到姥姥家去了。” “那么,此事是针对他们,并不是冲着咱们来的?”况且换了个思路,问道。 “即便是这样,我们也不能这样想,人头有多种寓意,最主要的就是警告,所以你可以看作是有人在用人头警告你,让你停止做什么事,否则有可能人头不保。” “停止做什么事?我没做什么事啊?”况且糊涂了。 “难道是因为你招募人手的事?”慕容嫣然道。 “嗯。可是这事会惹到谁呢,非要说得罪人,可能会得罪锦衣卫的几个指挥使,他们怕我顶了他们的位置,不过他们绝无能力办成这件事。这绝对是大内高手的水平,咦,皇上不会用这种方式警告我吧?”况且一头雾水。 “皇上当然不会,他要是想对付你,御林军直接登门就完了。也不会是锦衣卫的人,他们有多大的能耐我是知道的。” 显然慕容嫣然也想不明白了,她想遍了各种可能,却都对不上号。 “不对。”况且忽然一拍脑袋。 “怎么了?”慕容嫣然吓了一跳。 “那三颗人头,不是,其中的两颗我认识,是那天在街上刺杀我的刺客。”况且大叫起来。 “谁刺杀你了。”九娘猛地抬起头来,她是被况且的话惊醒了。 “不是说现在,是那天。对,那天我们在街上闲逛时,有个人装着店小二,手里还拿着食盒,还有一个人装着是路人,对,就是这两人。”况且一下子对上了。 他现在才对上,是因为当时的过程也就是一瞬间,而且当时他几乎被吓呆了,全凭身体的本能反应才躲过两轮必死的劫杀,随后两名刺客就逃走了,还跟慕容嫣然对阵了一会儿。 “是他们?我怎么感觉不像啊。” 慕容嫣然当然记得那两个刺客,当时他们师徒两个迎战两个刺客,却没能把他们拿下。因为这事,慕容嫣然总是感觉窝囊,过后查了好多天,却再没能查到这两个刺客的蛛丝马迹。 “我看看,是这三个画像里的吗?不对,这里面没有那两个人。”小姑娘看了看三张画像,没一个对得上号。 “是他们,就是这两个。”况且指着左边的两颗人头。 慕容嫣然仔细看着画像,没有再说什么。 “你们觉得不像,那是当时他们易容了,我也是刚才才想起来。我是画家,对人的面部轮廓最熟悉了,刚才我画这三幅人头的像就觉得有些熟悉,也是一下子没对上号,随后才慢慢想到那三个刺客,他们的面部轮廓正是如此,只是他们的易容术真的很高明,可是再高明也没法改变面部的骨骼结构。”况且惊喜道。 “可是,我怎么觉得气息不对啊。”九娘还是不相信。 “刺客是最善于掩盖气息的人,辨识刺客的气息就上了他们的圈套了。”慕容嫣然教了徒弟一招。 虽说她没有完全确认况且的观点,却相信况且的话有一定的道理。武道中人平时辨识一个人总是用其身上的气息,或者武功门派招数,而不是这个人的相貌,因为这些是可以改变的,不可信。 但是,况且的话也没错,一个人改变面部骨骼基本不可能,至少她还没听说过有这样的高手。缩骨功只是巧妙利用身体的关节和柔韧度,却无法把骨头任意变形再变回来。 “你这样一说还真像这么回事,我再想想,好像跟我对阵的是这个人。”九娘喜欢易容,喜欢制作面具,所以对面部轮廓还是有些研究,她看着一张画像,然后回想当时跟自己对阵的那个此刻,还真有些对上了。 “公子莫不是透视眼,能看到人的骨头?”慕容嫣然笑了。 “不是,我们画家的看家本领就是看人的骨骼结构,这就相当于给一个人定位,画的时间长了,画的人多了,自然就有了这个习惯。” “这也算是一门鸡鸣狗盗术啊,倒是有点用处。”九娘笑了。 “这可是艺术,什么鸡鸣狗盗,胡说八道。”慕容嫣然笑着斥道。 “那还有一颗呢,你对上没有?”九娘问道。 “没有,这一颗人头一点印象都没有。”况且摇头。 慕容嫣然道:“认出两颗就不错了,那一颗慢慢回想,不用着急。这样一来,那送人头上门的可能就不是恶意,而是善意,也就是说不是对头送来的警告。” 况且想了想道:“也可以是一种警告,会不会不是针对咱们,而是针对外面那四个人,这是警告他们,那人既能在他们眼皮底下送人头,就能在他们毫无觉察下割了他们的人头。” 九娘嗤笑道:“你啊,想过头了,你能避开一个人的耳目跟你能割下一个人的脑袋是两回事。” 况且道:“可是,那人可是割下了这三个人的人头,这三个人至少两个决不是一般人物,未必比外面四个人差多少。” 他这样一说,慕容嫣然师徒的脸上也都色了变,的确如此,她们当时跟这两个人的进展。 “没怎么说,这事复杂了,先放下吧。”况且边走边跟他简单说了几句。 “怎么听着不像好事啊。”周鼎成直挠头。 “这种事没办法,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多想也没用。”况且倒是一脸的轻松,他对于种种不可抗的力量时,都是这种心态。 “也是啊,不过这是一份大礼,毕竟那两个刺客的脑袋没了。”周鼎成道。 “如果不挖出后面的人,事情不仅没有结束,而是更复杂了,刺客只是受雇于人。杀了这两人,他们还会雇别人。” “关键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不然咱们也雇几个杀手去杀他,不就是花钱嘛,谁怕谁啊。”周鼎成气呼呼道。 “你能雇到刺客?”况且惊诧道。 “当然能啊,你想杀谁?”周鼎成满不在乎道。 “暂时还没有,以后遇到了再说。” 况且其实并不恨那两个差点要了他命的刺客,他们不过是为了钱,而且他们为了钱可以杀任何人,所以这里没有什么仇恨可说。他恨的只是雇佣这两个刺客杀他的人。如果他知道是谁,一定会花重金买这个人的人头。 “我先物色人选,随时准备着。”周鼎成点头道。 “不说这个事了,一会儿我出去透透气。”况且想暂时摆脱身边的阴影。 “你今天想去哪里?”周鼎成问道。 “先去衙门看看吧,没啥事的话继续学骑马。”况且道。 “我看你还是别出去了,在前辈没完全恢复前,还是家里最安全。”周鼎成道。 “大白天的应该没事吧。”况且道。 “这事谁知道啊,上次那两个刺客不就在大白天出现的吗,而且是在最繁华的街道上。不知怎么回事,我总觉得好像要有大事发生,心里不踏实。”周鼎成道。 “是被这三颗人头闹的吧。”况且道。 “你就没点啥预感什么的,你这方面比我强啊。”周鼎成问道。 “我已经麻木了,什么感觉都没有。不过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可是招募人员的事总得继续,不能窝在家里吧。那样上门的人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大批,招募通告已经发出去了,不能甩手不管吧。”况且道。 “不是还有四天时间吗,你先在家里待三天,等慕容前辈完全恢复了,你再出门不迟。”周鼎成劝道。 “不用,这样待着我心里更发慌,没等人上门来,自己先吓死了。” 况且不顾周鼎成的劝阻,还是坐着车去他空荡荡的衙门里上班了。 在一个幽静的禅房内的一张桌子上,摆着那三颗血淋淋的人头。 “这是谁干的?你们四个人警戒一座房子,居然被人在眼皮底下突破了,还送了三颗人头?”一个头顶有着戒疤的和尚怒道。 “大师,我们真的没觉察到有人接近。” “你们认识这三个人头吗?” “不认识,一点印象也没有,所以才拿回来想请咱们的人好好查查。我跟公子做了保证,这件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当然要查,而且要快速查出来。对了,昨天慕容究竟是怎么回事?”和尚又问道。 “慕容大姐好像怀疑咱们内部出了奸细,昨天我进去一趟询问,结果慕容大姐和公子态度都很不好,直接把我轰出来了。”那人有些委屈地说道。 “这和我的想法一致,即便不是内部人干的,也是内部人勾结外人干的。我听到这事就明白了几分了,现在也在排查这件事。”和尚道。 “这件事要是不查清楚,有可能被人利用,造成咱们南北矛盾,这事非同小可啊,道兄有没有怀疑的人?”禅房的角落里,一个道士突然说道。 第七十六章 超级辨识术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有人捣乱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七十七章 有人捣乱 和尚听了道士的话,脸色更阴沉了。*随*梦*小*说 suglā “我当然知道这事的严重性,毋庸道兄提醒,这里刚处理了一个内部敢不遵从建文陛下遗诏的叛逆,马上又出了一个公然袭击内部重要人物的事件,看来咱们内部是该好好清理了。” 听了这话,站在桌子旁的两个人都有些心胆发颤,他们在外面也许是高手中的高手,可是在这两个人面前,就是蝼蚁。 “你们先去吧,在慕容没有完全恢复前,一定要保护好那里的安全,没有必要就不要联络他们,有情况发警报,我们会及时派人去援助你们。”和尚道。 “遵命。”这两人走出禅房,却已经全身冷汗,他们走过大雄宝殿时,不禁对着佛像躬身拜下去,喃喃祈祷。 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两个人都不说话,而是仔细审视着那三颗人头。 “道兄对他们一点印象没有?”道士问道。 “我应该有吗?倒是你应该知道些什么才对,你的手下可是遍布四方。”和尚脾气有些暴躁。 “在北六省,没人比道兄的耳目更广了。”道士恭维一句。 “哼,这话别人说还可以,你说就是心不诚了。这事咱们别你推我我推你的,干脆画成像,然后分发到下面,我就不信挖不出他们的根脚。”和尚道。 “我赞成。”道士倒是一脸的云淡风轻,真有如出世高人。 况且来到衙门,看着空旷的衙门心中感觉郁闷,坐了一会儿,还是找不到事做,索性让人牵着马,又来到大校场练习马术。 “大人,不是说今天要开始查案的吗?怎么还来骑马啊?”一个护卫问道。 “查案的事我请别人先四处打听一下,有了消息咱们再动手。”况且道。 “大人有现成的眼线啊。” 护卫们有点疑惑,况且刚上任,人员还没招来一个,怎么突然有眼线了? 况且没回答,反正他不想说的事,别人也不敢多问,这就是当官的好处。 他今天骑的还是那匹棕马,上午只是练习加速和停止,下午时他才开始练习各种盘马技术。他很快适应了马匹奔跑的节奏,进步很快,这主要得益于他的平衡能力超强,棕马多次想甩他下来,都没能成功,最后好像懒得继续尝试了,就任凭他指挥了。 “这匹马快驯熟了,好像跟大人有缘啊,这样的烈马是很难驯熟的。”纪昌感到很意外,他以为况且一个月能入门就不错了,没想到况且两天还没到,已经算是入门了。 “还是纪教官教得好,我感觉已经能跟马有些沟通了,好像它能明白我的心思了。”况且道。 “对,这才是最重要的,得让它认可你才行,简单的制服它没用,说不定什么时候它就会报复你。大人真是天才,一下子就悟到马术的真谛了。”纪昌兴奋道。 “你少拍马屁,昨天我被那匹白马摔下来时你还夸我呢。”况且冷哼道。 “不是,大人,被摔下来正常,被摔下来还能平稳落地真的很不容易。”纪昌急忙辩解。 “赶紧,把你的马术经全给我倒出来,这才是正经,不许藏着掖着,否则我跟你没完。”况且道。 “好的,末将绝不敢跟大人耍滑头。”纪昌继续传授给况且马术精要。 况且越学越是心惊,骑马看上去简单,其实比学开车难多了,以前真没想到这里面也有大学问,难怪伯乐相马也能成绝学,后汉伏波将军马援更是得人传授《相马术》,并制作了铜马作为骏马的范式立在宫门前。 相马就是了解马的顶峰学术,学会骑马只是初步,更深入的了解马,懂得马才是更上一步,最后能做到人马无碍沟通,那时候骑手和马就如人使指手臂一般。 好的马匹不用鞭策,只要稍微有动作给它提示,它就会懂得骑手的心意,然后就会按照主人的要求去做。 这一天收获不小,况且的心境更是松散开了,昨晚一夜造成的紧张、压力全部释放开来。他身上微微出汗,如同练了一整套五禽戏。 “大人,咱们的招募帖子张贴了不少,怎么不见有人来报名啊?真是奇怪了。” 回去的路上,纪昌有些不解。 “咱们不是定好报名时间了吗?时间还没到呢,不急。”况且道。 “可是,以前招募挑选人员时,报名日子前几天,就会有许多人在衙门前排队了。”纪昌摇头道。 “是这样吗?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况且不知道往年招募锦衣卫人员的情况,一时感到有些不适。 “不会有人跟咱们捣乱吧,故意从中破坏、挑事儿,想叫咱们招不上人来。”纪昌怀疑道。 “这有可能。人头都送到咱们大门前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况且苦笑道。 “那怎么办,万一招不到人,大人可就麻烦了。”纪昌是真心为况且着想,大人要是倒霉,他是第一个跟着倒霉的人。 “明天你们多派些人,穿着便装,在城里各处打听打听,附近县镇也派人去打听,看看是不是有人从中搅局。” 况且原来没当回事,以为要到帖子上写明的日子,那些应募的人员才会来报名,听纪昌如此一说,觉得好像是出问题了。 他回到家里,见一切正常,这才放心些。他进内宅看望慕容嫣然,她已经好了大半,现在只是不能跟人拼命,正常活动已经没什么障碍。 “前辈这功力真是了得,昨晚那么重的伤,一天的时间就恢复好了。”况且笑道。 “我们没你那么娇贵,一般的伤势自己就好了,根本不用疗伤。”九娘给他一个大白眼。 慕容嫣然笑道:“你一天不呛他两句心里不舒服是吧,他说的又不是坏话。” 九娘道:“好话坏话都不中听。” 况且笑道:“那这句话中听不?” “什么话?”九娘竖起耳朵。 “哪天我再为你做件事,你把面具摘下来,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况且道。 “什么,大坏蛋,师父,他欺负我。”九娘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大叫起来。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真是的,像两个八字不合的孩子。九儿你先出去,我跟公子说几句话。” “师父,你偏心。”九娘叫着,却不肯挪步子。 慕容嫣然向她低语了两句,九娘这才勉勉强强出去。 慕容嫣然道:“公子,现在内部出了问题,人员招募的事可能不会如意,你要先有个准备。” 况且道:“我这边好像也有问题,今天没一个人来应招。不管了,能招多少招多少吧,实在不行,就去军队里抓人。” “官军素质太低,怕是无法符合你的要求。” “五军都督府的精兵卫队倒是可以,实在不行,就想办法从那里挖人,南京方面也可以要来一些人。”回来的路上况且已经开始动脑筋,从南京武城侯府和中山王府可以弄来一千人,绝对是精兵强将。武城侯不用说了,魏国公也一定会全力支持。 “公子要打造这样支只精兵究竟是想要做什么?”慕容嫣然一直没明白他的意图。 况且看了看周围,欲语还休。 “没事,屋子被我隔绝了,可以放心大胆地说。”慕容嫣然道。 “有可能去沿海跟倭寇作战。”况且道。 “什么?那不是戚继光他们的事吗,他们练兵不就为了剿灭海盗吗?锦衣卫没有作战任务啊。”慕容嫣然道。 “皇上让我成立的是锦衣第六卫,就是专门用来作战的锦衣卫。”况且苦笑道。 “皇上还是要借力,分明就没想让你自己练兵成军,还是打的那个主意。”慕容嫣然也苦笑起来。 如果勤王派和海外君王组织联手,不仅能跟沿海的倭寇海盗作战,还可以占据上风,可是勤王派怎么可能为朝廷卖命呢?跟倭寇海盗作战必然是两败俱伤,然后再由朝廷和护祖派来收拾残局。那就真应了那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对了,还有一种可能性,我昨天才听说的。”慕容嫣然道。 “什么可能性?” “你听说过国师吗?” “国师?是人还是职位?我只是听说过帝师,国师只有刘基和道衍有过这称号吧?”况且有些发懵。 “嗯,现在又有了。我听上面的人说了一句,说你这次的差使不全是皇上的意思,而是宫里一个非常神秘的国师提出的。” “等等,国师,我想起来了,上次南京乡试,北京有位什么国师曾经算过,南京乡试的解元就是下次殿试的状元,难道是这个人?” “对,就是这个国师。”慕容嫣然道。 “他怎么算的?”况且问道。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好像是皇上请他卜算,他就算出你是适合的人选,而且是唯一中选的。”慕容嫣然道。 “皇上还信这个?”况且讶然。 皇上不是说好的宽厚仁明,不搞封建迷信活动吗? “不是信这个,是信这个人。” “这是什么人?”况且问道。 “不知道,这位国师很神秘,公子也知道,咱们的人有几位是在皇上跟前说得上话的,可是却没人能接触到这位国师,在宫中也没见到过,只是通过宫里的眼线知道,有这么个国师存在,而且皇上非常信赖他。”慕容嫣然道。 第七十七章 有人捣乱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八章 神秘国师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七十八章 神秘国师 皇宫内,养心殿上。◢随*梦*小◢说щЩшsug1a 一个身材略显丰腴的中年人,穿着正黄色便服,头戴逍遥巾,正侧身听一个伏在下面的人汇报。 “况且这两天都在骑马?他倒是好兴致,把朕交代他的事忘在一边了。”这人淡淡道。 “万岁爷,况且也许是领会到皇上的圣意了,他本不愿意骑马的,现在苦练骑术,可能是知道将来要上阵杀敌。”旁边一个宦官小声道。 “不是你提醒他的?” 这位中年人就是当今皇上隆庆帝,站在他旁边的正是那天去跟况且交货,被况且气跑的张鲸。 “万岁爷,奴才绝没有提醒他,不过他是个乖巧人,万岁爷既然赐他十匹御马,他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张鲸急忙道。 “也是啊,江南才子,理学少宗师,这点玲珑心窍还是有的。哈哈,他师父慕沙公要找我拼命了,说是我侮辱他们师徒。不过慕沙公以后会明白的,我不会让他的宝贝弟子为我守宫门,而是让他去为国家守国门。” “那是,万岁爷跟慕沙公的布衣之交真是千古绝唱,开天辟地以来都没有过的。”张鲸谄笑道。 “你这马屁功倒是开天辟地以来都没有的,还能不能说点别的,新鲜的东西?”隆庆帝冷笑道。 “万岁爷,奴才句句是实说。”张鲸作势擦冷汗,脑门上却一点汗珠都没有。 隆庆帝也不理张鲸,而是继续对下面趴着的小宦官道:“况且那边人员招募的情况怎么样了?朕可是听说他还真是大张旗鼓地发动了,真想像戚继光那样练兵?朕倒是好奇他怎么能在半年时间内练成一支精兵。” “他也是拼命了,听说已经准备了毒药,若是完不成万岁爷的任务,就服药自杀,说什么也不会去刘守有那里去做客。”张鲸笑道。 隆庆帝大笑起来:“他这是跟朕演戏啊,大演悲情戏加苦肉计,可是别想瞒过朕。” “那是,万岁爷圣明,天底下哪有能瞒得过万岁爷的人。”张鲸又谄媚道。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隆庆帝也不斥责张鲸的马屁功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等大殿空无一人时,他笑道:“国师可以出来了,现在没人了。” 大殿深处一道厚重的帷幕后,一个体型瘦弱的人蹑手蹑脚走出来,对隆庆帝拱手作揖。 “先生请坐吧。”隆庆帝指指面前的一张楠木椅子。 “皇上心里是不是还有怀疑?”这位国师坐下后笑道。 “先生,这件事非同小可,外面都对我启用这样一个毫无资历一张白纸似的年轻人充满疑惑,其实朕心里也觉得是不是给他的任务过重了。”隆庆帝道。 “陛下,您问的这些我回答不上来,我只知道陛下想算一个人选,我就算出这么一个人。陛下若是有心疑,大可启用老成人担纲。”国师淡淡道。 “不是,先生,我没有不信先生的意思,先生的卜算可是在先帝时期就已经得到很多次验证了。不过,兹事体大,关系到海禁开放是否成功,我不得不思考再三。” “陛下,我只是一个卜算人,只能卜算到这个况且是陛下这次决心开放海禁的关键人物,只有他才能辅助陛下成功,没有别的人选。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好吧,既然天意如此,那也只有信任他到底了。”隆庆帝毅然道。 外面阶陛下,张鲸看着高高的大殿,无奈地在心里道:“况且小子,我这是受人之托为你说几句好话,也是尽了心力了。” 他知道皇上让所有人退出去,是要和那位神秘的国师商议,可惜以他的地位,无法知道这位国师的详细情况。在宫中虽然看到过几次国师,但距离很远,连长相都看不清楚。 况且第二天让纪昌把所有人都撒出去到城里各处调查,家里只留下几个人看守。他去衙门时只带着四个护卫。 周鼎成又去催促他的联络人赶紧把人选送过来,如果这个渠道没有太大问题,对外招募的事即使出了纰漏问题也不大。 锦衣第六卫衙门里那些办事吏员一个个都在忙碌着,连况且都不知他们忙碌什么,现在分明没有任何事可做,不过这些人却能找到事做,而且忙的热火朝天,以显示自己没有白吃皇粮。 况且坐在自己的办公桌案前,先叫人点燃炉火,然后烧水煮茶,他现在有些适应这里的阴森气息了,不用再靠喝酒御寒。 刚烹好茶,却见赵阳进来了,笑道:“兄弟,你的事办的如何了?” 况且笑道:“二哥,你怎么得闲,不是不喜欢我这儿吗?” “当然不喜欢,你说你选什么地方不好,偏偏选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跟你说,当年在这里住的人都吓跑了,都是被镇抚司里传出的惨叫声吓跑的,什么人也受不了天天听那些声音。” 况且笑道:“没事,我这里完全隔音了,外面打雷里面听不到,里面放炮仗外面也听不到。哪天我得建议刘大人把他的诏狱也这样处理一下。” “没用,声音你能隔绝,那些冤魂厉鬼你能拦得住?”赵阳不屑道。 “二哥,你究竟有什么事,直说。”况且知道赵阳不会没事来找他玩,一定是有事,起码是他自己认为重要的事。 上次赵阳主动提出要加入锦衣第六卫,后来听说他的差事后,马上不干了,这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的人影了,估计是怕况且硬拉他入伙。 “是这样,兄弟,你能不能给我保留那个千户的名额,我也不要当你的副手了,只要个千户的名额。”赵阳有些赧然道。 “二哥,你不是说宁死都不加入进来的吗?”况且诧异道。 “这个,我原来还没想好嘛,这阵子慢慢想就想好了,再说了,这次你找教头的事我可是帮了你大忙的。” “那是老伯帮的,又不是你的功劳,不要沽名钓誉好不好。”况且冷哼道。 “咱们都是一家人,干嘛分这么清啊,再者说,为了你上书的事,我也是东奔西跑,联络各家为你说情,这些事我向你表过功吗?” 况且只好点头:“好吧,二哥,你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个千户的名额我给你留着。要不这样,名单上有你,有危险的时候你不去就是了。有了战功呢,算你一份。” “这样好吗?”赵阳尴尬无比。 “有什么好不好的,到时候我把自己的那份分给你一些就是了。我又不想要什么功劳,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在还没谱呢。你看我这里空空荡荡的,不觉得奇怪吗?”况且欲言又止。 “怎么会没谱,你不是张贴招募帖子了吗,等人员招募到了,我家老爷子给你找来教头,你就不用管了,到时候保证给你训练出一批精兵来。”赵阳咧开大嘴笑道。 “你不说教头我倒忘了,你说那么多教头放着,皇上干嘛还要戚帅练兵啊?”况且问道。 “他们是两种训练的方法,这事主要是张大人力主的,兵部并不喜欢戚帅,只是因为张大人向朝廷力保由戚帅练兵,朝廷才答应了。那些教头主要还是训练京军,边军另有人训练,现在练兵风起,各地练兵的人很多,并不是只有戚帅一家。”赵阳道。 正说着,忽然一个护卫在门外大声要求召见。 况且发话让他进来,这个护卫进来后就激动道:“大人,真的有人捣乱,还是咱们内部的人。” “怎么回事,你这没头没脑的,给我说清了。”况且问道。 “大人,是这样,我们出去打听了,结果咱们张贴招募帖子的地方,都有人在附近对那些感兴趣的人说,这帖子是骗人的,根本没这回事。这些人还穿着咱们锦衣卫的服装,由不得别人不信啊。我们查了,那些人还真是锦衣卫的人,我们出去碰到几个,实在气不过,就跟他们打起来了。” 况且皱眉道:“打起来了,你们吃亏了?” “没有。”护卫得意起来。 “我们把他们都打趴下了,可是打完了之后才知道是秦指挥使的人。他们是奉秦指挥使的命令这样做的。我们怕给大人您惹来麻烦,所以赶紧回来禀报。” “打得好,这有什么麻烦,这个麻烦我不怕!不管是谁指使的一样照打不误。抓到几个没有,那可是人证?” “大人,没有,我们以为闯祸了,就赶紧逃了。” 况且拍案大怒:“废物,逃什么,赶紧回去在城里找,把这些捣乱分子都给我抓起来,押到这里来,有一个算一个。” “得令。”护卫兴奋地跑开了,他们还以为况且年轻,又是刚上任,一定不愿意得罪同僚,所以怕况且到时候把他们当替罪羊交出去。现在有了况且的命令,他们还怕什么,好好去干一场把。 “兄弟,你真要这样做,不怕惹麻烦?”赵阳被他吓着了。 “怎么了,这不是阻挠我办公事吗,而且是阻挠我给皇上办公事,这样的人还能放过?等抓到些人证,我再找这个姓秦的算账。”况且真的急了。 本来期限就特别紧,到时候能不能向皇上交差还不知道,这个秦端明突然冒出来,搅乱了招募计划。是可忍孰不可忍! 况且心想,我就是做冤大头,也得找个垫背的,没想到你秦端明自己来报到了! 第七十八章 神秘国师 恋耽美 正文 第七十九章 京城大械斗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七十九章 京城大械斗 “兄弟,你有所不知,无论锦衣卫还是军营中,明争暗斗无处不在,可是都有一个底线,就是不能让部下进行械斗,朝廷对此事惩罚很严啊。随梦小说 sug lā”赵阳道。 “那又有什么,大不了免我的职,我还真不想当。”况且气的脸色都变了。 “兄弟,不是我说你啊,你这性格真不适合当官,无论文官还是武官,你这种性格,在官场中待不了几天。”赵阳道。 “我知道,所以我从来没想过当官,是被逼无奈。” 况且自知是什么材料,做一个江南才子绰绰有余,当名医最够格,读书研究学问也是好手,除此之外,就找不到太多长处了,做官恰恰是他最不适合的事。 赵阳听他这样说,知道没法劝了,皱眉道:“这个秦端明怎么想的,他是真的料定你不敢跟他硬碰硬,还是想故意引发严重后果?军法可是有规定的,两军械斗,主官一律免职,由兵部拟罪,部下也一律要接受军法处置。” “他是以为我不敢,想要吃定我。对不起,他还真就打错算盘了,不信走着瞧。”况且阴沉着脸道。 况且的命令发出后,上午在城里多处发生械斗,半个京城陷入混乱,顺天府得报后,出动差役捕快平定,发现两方都是锦衣卫的人马,赶紧溜之乎也。最后九门提督亲自带队平定各处,把况且的人和秦端明的人都抓了不少。 况且的护卫逃回来十几个,还顺带抓回来五个秦端明的手下。 赵阳见情势不妙,赶紧溜了,回去禀报武定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风流潇洒的江南才子到了北京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简直就是做事不经大脑的莽汉。 他可没想到况且就是想把事情搞大,最好皇上能免了他的差事,哪怕给他一些惩罚总比让他练兵日子好过些。 况且现在基本猜到了,皇上是逼着他利用勤王派和君王组织的力量为朝廷保护开放口岸,但那是行不通的,他根本无法指挥调遣这两个组织。至于带着五千人到福建漳州,纯粹就是送死,而且还让五千人给他陪葬。 反正前面是死路一条,还不如在京城大闹一场,再说那个秦端明也欠收拾,送上门的靶子不打白不打。除此而外,既然有深厚的背景,有强大的保护伞,为何不用?该闯的祸,想躲也躲不过,皇上想置他于死地未必容易。 他这几天本就一直闹心得厉害,前天晚上受了惊吓不说,大早上的还收到三颗人头,这事要多膈应有多膈应,哪怕对方送上的是曾经刺杀他的刺客的人头,他心里还是不舒服。 这三颗人头对他是一种暗示,似乎是暗示他前途未卜。 本来他就窝了一肚子的火,外加满腹的怨气,秦端明却公然挑战,他不拿秦端明做筏子来出气是不可能的,何况师出有名。 况且看着几个被打得衣服破碎,鼻青脸肿的家伙,冷笑道:“我奉皇上命令招募人员,你们居然敢从中作祟,这可是对抗圣旨,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大罪吗?大逆不道的死罪。看到隔壁是什么地方了吗?看来你们得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了。” 况且指着隔壁的诏狱对秦端明的部下喝斥道。 “况大人,这些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是奉命行事啊。大人恕罪。”这几个人已经被打怕了,看到诏狱,更是吓得差点尿裤子,锦衣卫的人当然比外面的人更清楚诏狱是什么鬼地方。 “奉命行事?你们就没长脑袋?秦端明让你们造反,你们也奉命行事?”况且一拍桌子道。 “大人,秦大人只是说跟您开个玩笑,没有恶意。”又一个人哭丧着脸道。 “开玩笑?对抗圣旨也是开玩笑?”况且冷笑起来。 几个人都吓傻了,况且一口一个对抗圣旨,这是给他们上纲上线了。他们知道况且的确是皇上钦点的指挥使,要做的事也是皇上直接下旨的,他们从中搅局还真有些对抗圣旨的意思,可是他们是秦端明的部下,不敢公然不遵守命令啊。 “当然,你们是从犯,是被秦端明威胁强迫的,对吧?如果真是这样,你们说出实情,皇上也未必会真的要你们的脑袋。”况且劝诱道。 “大人,我们是被强迫的啊,不遵守命令也得掉脑袋。” “是,大人,我们就是被威胁来跟您捣乱的。” 这几个人真的怕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两个指挥使打起来,阎王未必有事,最后被砍头的肯定是小鬼。现在况且既然指明了一条活路,他们当然得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好,把这些都写下来,然后签字按手印。”况且从桌上拿过纸和笔。 五个人哆嗦着手,勉强写好了供状,然后签字按手印。 “大人,您千万别把我们送那里啊。”他们连诏狱都不敢提,那两个字太不吉利了。 “是啊,大人,求您了,哪怕杀了我们也别让我们到那里去。” 几个人叩头连连,都怕况且一翻脸,又他们送到诏狱里。 “我不会这样做,不过不能马上放了你们,这样吧,先关你们几天,等这件事了结了,就放你们出来。”况且说完,让护卫把这些人都押到监狱里。 第六卫是个独立机构,有自己的监狱。这倒好,人员还没有招募进来,监狱先开张了。没有狱卒,就先让护卫们临时充当。 况且拿着这几张纸,心里有了依仗,不管怎样,自己有证据在手了。当然他的人也被秦端明抓去了几个,秦端明也会审问出口供来,只是那些口供并不会对况且有多大的伤害。 实际上,这些事一闹开,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不过,有证据在手说话就更有底气。 “大人,咱们的人也被抓了几个,主要是被九门提督都抓走了。”一个护卫急道。 “没关系,九门提督那里只是扣押他们,不会对他们上刑什么的,只能上报兵部和朝廷,回头要回他们就是。” 锦衣卫的人都是皇上的人,没有皇上的许可,外廷这些执法机构不会对他们下狠手。 正在此时,外面匆匆进来一个护卫,面色仓皇:“大人,不好了,秦大人带着不少人闯进来了。” “怕什么,跟我出去看看。”况且说着,起身走了出去。 现在他身边的护卫只有二十来个人,秦端明带来至少有几百人,满满的站了一院子。 况且倒是不惧这个,他还真不信对方敢仗恃人多把他灭了。 他走出大门,冷笑道;“秦端明,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自动送上门来了。” “小子,你才断奶几天啊,就想跟爷斗,今天爷教你个乖,分分钟教你怎么做人。小的们给我上,往死里打。打死人算我头上。”秦端明两眼冒火,显然也气的失去了理智。 “拔刀,过来一个砍死一个,一个活口都别留下。”况且也吩咐一句。 他身边二十个护卫一齐拔刀,护在他前面。 秦端明身后的人却有些畏惧了,他们不是怕冲锋陷阵,而是怕后果。如果说只是斗殴,这后果还好说,若是真死人了,可就大发了。 “大人,还是找说理的地方吧。不能械斗啊。”秦端明的护卫劝道。 “还不能械斗?他已经挑起械斗了。”秦端明咆哮起来。 他真没想到况且会不惜一切跟他玩两败俱伤,公然在街头各处挑起械斗,局势已经失控,九门提督插手,事件的后果有多严重他已经不敢想了,一切都怪况且,他要是不玩狠的,事情也不至于如此。 关键是,他已经没有退路可走了,此时如果松懈,以后就别想再京城混了。 “你秦大人挑衅在先,我怎么能不奉陪?不过那些都是小打小闹,咱们还是来点真正热闹的,来吧,别看我就这几个人,你要是能冲过来就算我输。”况且眼角瞄到周鼎成已经到了门外,就示意他先等着,不要进来,等秦端明动手后再从背后夹击。 京城如此大动干戈,全城沸沸扬扬。有些护卫被九门提督的人追击的落荒而逃,逃回况府。周鼎成正好回来,一看情况不妙,赶紧带着剩下的人赶往衙门。他倒是没想到秦端明还敢来闹事,而是怕乱中出岔子,况且遭人暗算。 “冲,都给我冲,今天老子豁出去了,大不了这官不当了。”秦端明怒吼着,挥舞着手里的刀,命令他的手下向前冲。 “都给我住手。”此时大门外一声大喝。 众人向外望去,却是锦衣卫都指挥使路行人带着卫队赶到了。 “你们两个真行啊,真给咱们锦衣卫长脸啊。”路行人骑着马冲进来,然后让卫队横在两方人马之间。 “大人,这不怪我,先是他阻碍我招募人员,现在又是他上门挑衅。”况且抢先来到路行人面前,如此这般说了一番,还把那几张供状拿出来给路行人看。 “大人,我不过是想开个玩笑,这个混蛋却挑起了械斗。”秦端明见路行人来到,知道再闹什么械斗是不可能了,所有人必须听路行人的指令,而不是他和况且两个人。 “开玩笑,这是开玩笑吗?圣上命令我招募人员,限期完成,你却派人四处搅局,把我的计划全盘毁掉,这不是跟圣上的旨意相对抗吗?”况且直接扣上一顶大帽子。 第七十九章 京城大械斗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章 抢人风波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八十章 抢人风波 “少拿圣上旨意吓唬人,我们都是给皇上办事的,谁不是奉圣上旨意办事?”秦端明针锋相对。小说suglā “那好,咱们进宫到圣上面前,由圣上裁断。”况且道。 “去就去,以为我怕你?”秦端明冷冷道。 “闭嘴,都给我闭嘴。到圣上面前?你们想的美,我告诉你们,现在你们已经是犯人了,我随时可以抓捕你们。”路行人也是脸色铁青,他手下的两个指挥使互殴,在京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负有领导责任,过后还不知皇上怎么责罚他呢。 此时,外面忽然又来了一拨人马,乃是九门提督带来的武装人员。 “就是他们吗?”九门提督李百揆指着况且和秦端明问道。 “就是这两人。”一个小将说道。 “好,来人,把这两人给本督带走。”李百揆一扬马鞭子。 “等一等。”路行人提马来到大门前。 “李大人,你来做什么?” “做什么,今天有人在街上公开械斗,我身为九门提督,负责京师安全,当然要坚决镇压,绝不手软,现在是来捉拿两位唆使手下械斗的主谋,扰乱京城治安是什么罪,不用我再解释了吧。”李百揆冷笑道。 “李大人,您手伸得太长了吧,这里是锦衣卫。锦衣卫的事还轮不到别人插手,我们自己的事自己内部解决。”路行人也冷冷相对。 “这恐怕由不得你了。本督职责在身,请路大人不要阻碍本督执行公务。” “阻碍?你这是越权。锦衣卫的事务从来不由别人插手,除非阁下有圣旨在手,否则请回吧。”路行人横马门前,寸步不让。 这可是关乎锦衣卫脸面的事,如果锦衣卫的指挥使被九门提督抓走了,锦衣卫颜面何存?也不是说锦衣卫的人别人就动不得,但需要皇上圣旨批准。有好几位锦衣卫都指挥使死在了刑部大牢里,也有被刑部定罪后斩首西市的,但都有一个前提,必须是圣旨特批。 九门提督就是京城卫戍司令,他们跟外廷各衙门一样,最恨的就是锦衣卫,这次总算抓到了锦衣卫的把柄。当街械斗,扰乱京城治安,这是扰民啊,往大了说,那是哗变。李百揆这次是发了狠,一定要把锦衣卫的两个指挥使抓起来,让锦衣卫丢脸不说,自己也好出口恶气。 路行人当然知道他怎么想的,所以死命拦住不让他进去抓人。 “路大人,你这是公然阻碍本督执法,来人,先把路大人请到一边,抓人。”李百揆挥手道。 他身后的人一拥而上,就要把路行人挤到一边。 路行人急了,大吼一声:“我看谁敢!” 他的卫队马上冲了过去,跟九门提督的人形成对峙。 旁边的人看了更是傻眼,锦衣卫的两个指挥使内斗就够难看的了,如果九门提督跟锦衣卫的都指挥使再火拼起来,那就不是难看的问题了。 “哟,这不是李大人吗,您跑这里公干来了?”刘守有早就听到动静,赶了过来,看到味越来越重,这才出来说话。 “是刘大人啊,您给评评理,我是来抓两个闹事的人回去录口供,路大人却强行阻挠。难道锦衣卫有权违法,可以仗势欺人吗?”李百揆冷笑道。 “我说李大人,这事您该明白吧,第一这是锦衣卫内部事务,我们锦衣卫有专门审理案子的地方,不用别人插手,第二您要抓的这位指挥使况大人是谁您知道吗?真的抓去不怕烫手?” “是谁?不就是新上任的指挥使吗?” 李百揆当然知道况且,这些天言官连篇累牍地弹劾他,让本来声名不显的况且大大露了脸,朝廷上下无人不知,都纷纷打听况且的来历出处。 若不是这件事涉及到况且,李百揆也就不那么坚持抓人了。可以说他的主要目标就是况且,至于为何把矛头对准况且,这里面的事就说起来话长了。 刘守有笑道:“要不,干脆,你们也都别抢了,我这里有现成的地方可以审理这类案子,直接把人交给我就行了。” “啊,不行!” 李百揆和路行人同时叫了起来。 李百揆说不行自然是这样做达不到他的目的,路行人却是怕这两人受酷刑,北镇抚司是什么地方谁不知道,老实说他听了也是浑身发寒呢。 秦端明此时才觉得祸闯的大了,他原以为不管怎么闹,最后不过是内部摆平了事,路行人也就是大骂他一顿,这件事就过去了,现在看来事情复杂了,路行人已经掌控不住局势。 况且只是冷眼看着,九门提督想抓他,那是想多了,他说什么也不会落入他的手掌。现在周鼎成带着他的卫队已经在门外等候,他又看到右面一座建筑上两个人在观望,在他看过去的时候点了点头,意思是说:等候他的命令。 他认得那两人正是晚上在外面保护他的四个人中的两个,就是不知道另外两个来了没有,不过就算是两个,营救他出去绰绰有余。 如果李百揆一定要强行抓他,路行人又拦不住时,他就必须强行突围,然后进入张居正的府邸,看那时候谁敢闯入张居正的府邸抓他,至于以后的事可以慢慢来做。大不了逃出京城,不再趟这个浑水。 他并没想到会惊动九门提督,他真正想要惊动的是皇上,想让皇上了解这个情况,到时候人员招募晚了他也有托词。 刘守有笑道“李大人,你们这么对峙下去能有什么结果啊,要不两位商定一个方式,单挑或者让部下来个比武大赛,赢的一方可以得到人,输的一方就退走,愿赌服输。” 李百揆和路行人都是一怔,没想到刘守有能说出这种话,这可是在执法,不是打擂,更不是赢什么彩头。 此时,一匹快马飞驰到来,上面的骑手高声喊道:“圣旨到。” 听到这一声,所有人立时都停止动作,眼睛齐刷刷看着那人。 随后,一队人马从不远处过来,当先一人正是司礼监的太监张鲸。 他来到近前,李百揆、路行人等早都下马恭候。 “张大人,您是来传旨的?”李百揆有些诧异。 是哪个耳报神这么快,他才到这里一会儿工夫,宫里就知道了,而且派人来了,这也太快了吧。 “圣上有旨意,锦衣卫指挥使秦端明、况且纵容属下当街械斗,扰乱京城治安,着将二人押往南镇抚司收监,由南镇抚使审理此案。” 众人看着张鲸,这也太随便了吧,连圣旨都不拿出来,直接就是口传。 路行人、刘守有等倒是司空见惯,许多时候内宫传旨都没有写在纸上的圣旨,只是皇上的口谕。 “臣等领旨。”众人齐刷刷躬身大声道。 既然没有正式的圣旨,接旨的仪式也就不用太隆重了。 秦端明只觉眼前发黑,此事惊动了皇上,这下子可真的不妙了。 况且倒是有些欣喜,不过没有显现出来。他要的正是这个效果,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大家都散了吧,李大人,你抓的那些人也都放了吧。”张鲸道。 “这是皇上的旨意?”李百揆有些犹豫地问道。 “怎么,你怀疑咱家假传圣旨不成?”张鲸冷笑道。 “不是,不敢,好的,我回去就放。”李百揆说完,行个礼后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张大人,这两个家伙咋办?”路行人松口气,总算是把这件事控制在锦衣卫内部了,若是真被九门提督抓走两个指挥使,锦衣卫的脸面可就扫地而尽了。 “这两个家伙你带回去,先在镇抚司看管着,皇上会有后续旨意处理。”张鲸道。 “多谢大人。”路行人大喜,这是在保全他的面子,皇上果然还是给锦衣卫面子的。 “我说你这个猴崽子,当差的本事稀松平常,闯祸的本事倒是不小,这才上任几天啊,就来个当街械斗,过些日子还想搞哗变不成?”张鲸指着况且骂道。 “张大人,这事不怪我啊,我冤枉啊。”况且大叫起来。 “你冤枉个狗屁,你自己干的事不知道,械斗是不是你先挑起来的?”张鲸丝毫不假辞色。 “大人,这械斗是有原因的,秦端明故意找碴子,专门跟我对着干,他跟我对着干也罢了,问题是他专门跟皇上交给我的任务对着干。你说我怎么办?”况且气呼呼地道。 “姓况的,你别血口喷人!”秦端明急了,况且这是恶人先告状,当着张鲸的面给他扣一顶对抗圣旨的大帽子。 对张鲸说,就跟对皇上说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这些话很快就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路行人看出些端倪,暗中替秦端明捏把汗,张鲸上来就骂况且,看上去好像偏袒秦端明似的,他却看得出来,这一招叫做打是亲骂是爱,张鲸分明是在给况且说话的机会,以便帮他开脱。最关键的是,这是不是皇上的授意? “我这儿有证据。”况且从袖子里拿出那几张口供,递给张鲸。 “你有我没有吗,我一样有你属下的口供。”秦端明也拿出几张纸呈给张鲸。 张鲸看了两个人呈上的证据,暧昧地笑了笑,这个秦端明真够傻的,你都问出些什么啊,这不是给自己安罪状吗? 第八十章 抢人风波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接受看管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八十一章 接受看管 况且属下的口供都是一样的,第一承认先挑起械斗,二是说明自己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秦端明派人捣乱锦衣第六卫的人员招募计划。小说suglā他们只是想带人回去审问,对方反抗,所以引发械斗。 秦端明没有强迫这些人修改口供,他是认为只要对方承认先挑起械斗就足够了,毕竟他派人只是捣乱而已,这是锦衣卫内部人员暗斗,按照规矩,况且只能跟他玩阴的,可是况且公然挑起械斗,这就是大罪了。 他是没经过仔细思考,以为抓住了况且的痛处,足以致况且于死地,就算整不死他,至少得让他丢官罢职。 这份口供他原来是为了应付锦衣卫内部审讯,没想到会惊动皇上,如果在锦衣卫内部,大家都承认这个暗斗规矩,那么况且就是破坏规矩者,就应该收到惩罚。 至于况且所谓的给皇上办事,秦端明根本不在乎,锦衣卫办任何一件事不都是秉承皇上的旨意吗?拿这个吓唬他,以为他是三岁小孩子? 但他真的没有认识到况且现在招募人员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这件事不只是锦衣卫的要务,也是整个大明朝的要务。他的算盘打错了。 张鲸看完后,都懒得理秦端明了,这家伙完蛋了,以后的结局就是死不死的区别了。 张鲸知道皇上有多么重视这次交代给况且的差使,动用内帑,不限费用,拥有从各地各军招募人员的权限,可以说皇上从未把如此多的特权授予一个人、用在一件事情上。 虽说不明白皇上为何如此重视况且,但张鲸却明白这差事在皇上心里的重量,秦端明敢在这件事上搅局,真是往枪口上撞,找死不挑地方了。 “路大人,这两人就归你带回去看管了,在皇上后续旨意下来前,既不许他们迈出镇抚司一步,也不许让他们受任何苦头。记住你只是看管。”张鲸道。 “大人放心,我一定按您的意思办好这件事。”路行人忙道。 “好,咱家回去交差了。”张鲸带着人原路返回,留下一路的烟尘。 “好,两位大人跟我走吧,你们就庆幸吧,只是限制自由,而不是正式收监。”路行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恨恨道。 “路大人,要我说何必这么麻烦,我这儿空地方多的是,就在这里安置他们两位吧。再者说了,况大人的衙门就在附近,方便嘛。”刘守有笑道。 “刘大人,您就别开玩笑了。”路行人现在哭的心都有了。 皇上的旨意虽然没对他有任何责难,但他明白这件事皇上会记在他头上,闹出这种令人耻笑的事,至少证明他管理锦衣卫能力不足。他的官运恐怕快到头了。 此时,周鼎成向况且使眼色,意思是要冲进来把他抢走,况且却用眼睛示意,让他不要有任何动作,随后,他又向右边的建筑画了个叉,意思也是一样,不许他们出手营救自己。 周鼎成看到他的眼神后,还有些不甘心,他是怕况且被看管在南镇抚司后就失去了自由,说不定会发生什么意外。 不过况且的意思很坚定,他只好按兵不动。 况且对身旁的护卫道:“你们都回去吧,我先跟路大人去镇抚司住几天,回头再处理公务,你们正常上班,一切照旧。” 护卫们点头,周鼎成却明白,这话实际上是对他说的,让他在外面该干什么就干什么,除非有意外的事发生。 不远处的两个人原本还犹豫要不要听从况且的示意,他们完全可以假装没看懂况且的手势,然后冲过来,强行把况且带走,那样的话,况且也就只能离开京城了。 不过况且把话已经说明白,一切照旧,他们只好停止行动。 现在上面纷争不断,最后哪一派占上风还说不定,他们可不想最后沦为牺牲品,还是遵从况且的指示比较保险。 路行人以为况且还会耍什么花样,没想到他很老实,不免觉得有些意外。 “大人,那个镇抚司里让不让喝酒啊?”况且走到路行人跟前问道。 路行人被他气乐了,差点笑出声来:“你以为镇抚司是什么地方?是酒楼、饭馆子?” 况且笑道:“皇上不是说只是看管,限制自由吗,没说限制吃喝什么的吧。” 路行人笑道:“好,既然你这么说,想喝什么酒,本官为你准备准备。” “不用大人费心,只要允许,我家人会送去,对了,大人,允许家人探监吧?” 路行人快受不了了,这什么人啊,不会是把镇抚司的监狱当成酒楼、驿站了吧。不过况且说的也对,皇上只是让他看管,限制两人的自由,别的没提啊。 “好吧,允许喝酒,允许家属探监,只要不踏出镇抚司一步,别的都允许,除非皇上另有旨意。”路行人说完,赶紧上马,他没法再听况且啰嗦下去了,不然真会被气个半死。 况且和秦端明两人上马跟着路行人,两人在路上还不断互相瞪眼睛发狠,一副要决斗的架势,别人都当没看见。这两人只要还长点心,就不敢再继续闹下去了。 等他们走远后,刘守有才冷笑起来:“那个秦端明怎么混上的指挥使啊,一点脑子都没有啊,看样子早晚要送到我这里来。” “大人怎么说?”他的一个属下问道。 “他可是路大人一手提拔起来的,跟宫里也有一些关系。”另一个属下解释道。 “唉,他连死到临头都不知道,还跟况且比勇斗狠,玩小孩子的把戏呢,我要是他啊,马上把家产全部变卖,然后疏通各种门路,或许还能保条活命,要不然的话,咱们这地方又要开张了,你们记着我的话。”刘守有道。 “那况且况大人呢?” “那小子没啥事,过不了几天就又活蹦乱跳地来上班了。你听说过皇上赏赐谁御马了吗,还是一次赏赐十匹,秦端明根本不知自己在跟谁斗,不过这个混蛋也许是被别人坑了,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呢。”刘守有苦笑道。 说着这些,他不免有些同情秦端明了。 “什么,况且被抓走了,关进监狱里了?那怎么办啊?”萧妮儿听到消息后差点瘫倒,对她来说,这跟天塌下来差不多。 “你个废物,当时你就在旁边,怎么不救他啊?”九娘脱口大骂周鼎成。 “他不让啊,非要坚持跟路行人走,不过只是在南镇抚司看管,限制自由,不会受苦的。”周鼎成道。 “那也不行,我去救他出来。”九娘道。 别看她平时说话总是呛着况且,听到况且有难,她倒是真着急了。 “不用,公子既然不让人营救,自然有道理,区区南镇抚司,随时可以进去救人,先看看形势再说。”慕容嫣然倒是很镇定。 对她来说,镇抚司就是平地,她想进去出来根本没有任何难度。哪怕有大内高手赶来,她也能在他们赶到前带着况且远走高飞。 “那他真的不会吃苦头,不会被上刑什么的?”萧妮儿还是不放心。 “不会,对了,他们允许家人探监,咱们明天就去看他。”周鼎成道。 “我也去。如果他在里面不好,我就直接带他出来。”九娘道。 周鼎成挠头道:“可是,你不是家属啊?” “我……就说我是他妹妹不行啊。”九娘发飙了。 “好吧,就这么说。”周鼎成不敢再说不行,小姑娘也是他惹不起的主儿。 “我去找一下上面的人,咱们在南镇抚司里应该也有线人,再想法安排几个咱们的人混进去,暗中保护公子。”慕容嫣然道。 “好啊,前辈您赶紧去吧。”萧妮儿催促道。 慕容嫣然和周鼎成都笑了,萧妮儿只要见不到况且就像没有主心骨似的,难怪她形影不离地跟着况且来到北京。 慕容嫣然走后,周鼎成也离开了,他是去找人,找他上面的联络人。 此时,况且的护卫们都放回来了,他们觉得很意外,以为闹出这么大的事,肯定会在九门提督的监狱里待上几天,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脱身了。 “你们说大人会怎么样,不会有事吧?”一个校尉问道。 护卫们都围拢在一个厢房里,这里是他们议事的地方。 “应该没事吧,皇上不是说只是看管吗,没有别的处置。”一个护卫回答道。 “可是南镇抚司虽然不比北镇抚司,毕竟也是监狱啊。” “但愿大人没事吧,不然咱们都得跟着倒霉。” “不,这事得这么看,咱们没事,大人就没有大事,相反大人要是真的有事,咱们这会应该待在监狱里呢。”纪昌道。 “对啊,还是将军说的在理。” “纪大人,你说大人不在这里,咱们干什么啊?”一个护卫问道。 “当然是给大人看家啊,大人不是说了吗,一切照旧。”纪昌乐呵呵道。 这些护卫们现在可是被况且买通了,毕竟一万两银子还是有很大能量的,有钱能使鬼推磨,也能买通人心。 更主要的是,他们现在跟况且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荣辱与共。 正在此时,忽然一个看门的护卫进来道:“将军,大人有信给夫人。” 第八十一章 接受看管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二章 镇抚司尝毒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八十二章 镇抚司尝毒 护卫们都是一惊,以为听错了,大人不是刚被羁押到南镇抚司吗,怎么还能写信啊? 纪昌接过信封,果真是况且的字迹,他急忙来到内宅的大门外,向里面喊了一声,不久,就有一个丫环过来拿着信跑走了。[随_梦]小说suglā 萧妮儿没想到会接到况且的信,还在担忧着呢,她急忙拆开信封,拿出信观看,果然是况且叫人送来的,信上只是说他很好,告诉家里不用为他担心,另外让人把文房四宝送去,说是闲下来可以写字画画,镇抚司里的笔墨用不惯。 萧妮儿泣道:“看来他真的没事,还想着在里面写字玩呢。” 九娘冷哼道:“没良心的臭男人,就惦记自己怎么玩,也不知道你为他担惊受怕,都不安慰一下。” 萧妮儿道:“你不懂,他知道的,只要他好,我就一切都好。” 九娘气的鼻子冒烟,只好怏怏走到一边,放弃继续离间他们夫妻的努力。 况且的确过的不错,刚进南镇抚司,简直就是收到了欢迎。 南镇抚司镇抚使还有大小官员都列队来欢迎他们,好像他们不是来接收看管,而是来视察。 南镇抚司只是受理本卫刑名,监狱里也有一些犯人,都是犯了各种锦衣卫规矩的人,不过到了指挥使这个级别,就不会在南镇抚司受理了,而是要由三法司定罪,毕竟他们是朝廷大员,属于朝廷直接管理的官员。 这次李百揆敢理直气壮地要闯入锦衣第六卫抓人,正是有这样一个惯例,不料皇上旨意抢了先,他只好遵旨。 明朝有许多事都是依从祖宗规定或者惯例而定,并没有非常明确的法律定位,比如内阁大学士,本来是朝廷的大秘书,任命权完全属于皇上本人,可是因为内阁大学士权力逐渐加重,成了没有正式宰相官职的宰相,所以任命权慢慢由皇上直接任命,到由六部大臣公推,这事就没有非常严格的规定。当然,如果皇上直接下旨任命一个大学士,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从嘉靖帝以来,却都遵从公推的模式。 也就是说有些惯例或者没有条文的规矩,皇上可以遵守,也可以不遵守,毕竟皇权至上。 “大家别看热闹了,他们不是来做客的,是来接受看管的。骆大人,这两个人就交给你了。”路行人冷着脸道。 “大人放心,我一定好好招待两位指挥使大人,尤其这位朝廷新贵。”南镇抚司镇抚使骆秉承笑道。 “不是招待,是看管,明白吗?”路行人急忙纠正。 “大人,您这不是难为我吗,我刚接到了旨意,只是说不让两位大人离开这里,可是在这里依然是指挥使大人,我怎么看管啊?”骆秉承道, “什么?你也接到了旨意?”路行人有些吃惊。 “是啊,要不我们怎么会列队欢迎啊,我这个小地方,很难有指挥使大人来访啊。”骆秉承笑道。 路行人有些糊涂了,张鲸已经传了旨意,为何宫里还派人到这里传旨,难道是怕他造成误会,让这两人吃苦头?显然皇上是有意在保护某个人。某个人,这还用说吗?就是傻子也能看出来了,反过来说,秦端明悬了。 但那句“两个人在这里依然是指挥使”,又让他糊涂了。秦端明在宫里也有一些关系,升到指挥使的位置并非只是他一人的功劳,这件事究竟是一方在用力,还是两方面都在发力,他就不知道了。 “既然是旨意,你遵从就是。”路行人不再多想,这里面一定牵扯到宫里的斗争,他可不想把脑袋伸进去。 “哼。”秦端明冲着况且冷哼一声。 况且也怒目相向,一副不服来战的劲头。 “对了,上头还有一道命令,两位大人在这里如果还私自打斗的话,就得送去北镇抚司刘大人那里做客了。”骆秉承道。 两人一听这话,登时老实了,眼眉低垂了下来。北镇抚司四个字就是魔咒,任何人听了都会脊背发凉。 “两位大人,请到你们的房间休息吧。不过这里的房间可比不上指挥使的休息室。”骆秉承笑道。 随着就有人来请两个人分别去了相隔很远的两个房间,显然是要隔离开他们,防止他们在这里再打起来,那就是笑话了。 况且来到给他安排的房间,的确不大,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和一把椅子。不过床看上去很柔软,椅子和桌子都是新搬来,显然不是这房间里原有的陈设。 桌子上有文房四宝,况且就写了封信,然后拜托把守在外面的卫士托人给家里送去。 他现在还是指挥使,所以即便在这里,还是令人生畏的人物,外面的看守去请示了骆秉承,就派人把信送去了况府。 随后有人送进酒来,笑道:“大人,这是路大人吩咐的,说是大人在这里时,酒一定要供足。” 况且笑了,路行人还真记着这事了。 “大人,这每天的饭食可以在这里吃,不过这里的饭食恐怕不合大人的胃口,大人可以从馆子里订餐,让人送来,当然银子得大人自己掏。”镇抚司的官员笑道。 “好啊,这附近哪家馆子的饭菜好,你给我推荐一家。”况且还真有些饿了,就按照那人的推荐写了个菜单,让人送到馆子里叫外卖了。 酒菜送来后,他笑道:“你们去秦大人那里说一声,就说我请他喝酒,看他有没有雅兴。” 镇抚司的人对两个指挥使打架还惊动了圣上的事很感兴趣,巴不得看两个人继续表演,真的去给他传话了,不久那人回来后笑道:“大人,秦大人说了,让您下地狱去。” 况且笑了:“让我下地狱,这愿望很难实现了,他是不是要下地狱还很难说呢。来,你们都过来陪我喝酒。把门外的都叫进来。” “这个不行,我们在执勤,不能喝酒的。”那人有些惶恐。 “不能喝酒就少喝,多吃肉,怎么了不给我面子。”况且一板脸。 “不是。”那人只好出去,把门外看守大门的人都叫进来,在况且下面坐着,真的陪他开始吃喝起来。 “况大人这是想要把我的人都灌醉,然后越狱吗?”骆秉承推门走了进来。 陪着况且吃喝的人都惶恐地站起来,不知所措。 况且笑道:“骆大人,您正好来了,兄弟本想请您来着,怕您不给面子就没敢请。” 骆秉承笑了笑,走到桌前,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去,然后道:“你不请我也得来,你从外面叫的东西谁知道有没有毒啊,我得先尝尝。” 说着,他坐下来,把每样菜都夹着吃一些,还不停夸赞着:“不错,这个狮子头烧的真地道,这个烤鸭也不错,真的是外焦里嫩,味道不是只在一张皮上,里面余味无穷啊。” 他的手下都看傻眼了,什么叫境界,这就是境界。 他们的大人明显也是在吃喝,可是人家这找的借口,是在尝毒,免得把犯人毒死,这是什么精神?大无畏的献身精神啊。 况且看着也是发呆,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开始吃喝。 “况大人,您先别急着吃啊,万一有毒怎么办,等我没事了您再吃。”骆秉承道。 “大人,您来前我都吃过一些了,真有毒的话也该发作了,再者说如此美味,毒死也值了。”况且道。 “嗯,这话当喝一大杯。”骆秉承赞道。 说罢,他当真举起酒杯跟况且碰了一杯,然后干掉。 “况大人,您也别客气,就先把这里当自己家吧,皇上说了,只要您不跨出镇抚司一步,就还是指挥使的待遇。您也别难为我,千万别走出去,否则我的官帽就得被皇上摘了,我还有一家老小得养活呢。”骆秉承拱手道。 “大人放心,您如此照顾,我当然不会添乱,老实待着就是。”况且道。 “那就好,我公务在身,不能多陪您喝酒了,改天咱们好好喝一顿。”骆秉承说罢,整整衣冠走了出去。 况且没想到骆秉承如此平易近人,虽说骆秉承官职比他低一级,可是现在是在人家地头上啊,想来这里面一定还有别的说道。 “你们都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本大人尝毒,想让本大人被毒死吗?”况且对那几个傻乎乎没反应过来的人喝道。 “是,大人,小的这就给您尝毒。” 几个人哄笑着过来坐下,开始大口大口地替况且“尝毒”了。 饭吃过后,不用况且吩咐,这些人收拾得一干二净,然后把食盒碗筷杯盘的都拿出去,让饭馆子的人取走。 “我好恨啊。” 另一个房间,秦端明却对着墙壁鼓气,到了这里,他冷静下来,才回味过来自己玩大发了。 听着不远处况且房间里传出的笑声,想象着况且在纵情喝酒的场景,他差点气炸,他倒不是没有喝酒的钱,只是被气的什么都吃不下去,连茶水都没喝一口。 此时,一个人走进来,看着他冷笑不止。 “路大人,您不是走了吗?”秦端明看见来人,急忙跳下床道。 第八十二章 镇抚司尝毒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搭救行动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八十三章 搭救行动 “我是走了,可是又担心你,过来看看你。[随_梦]小说suglā”路行人阴沉着脸道。 “大人,我这次不会有事吧?”秦端明惶恐道。 “有事没事就看老弟你自己了,这次我帮不了你。”路行人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秦端明站在路行人身旁,躬身道:“大人,您这话怎么说?” “怎么说,你自己还不明白吗?两个指挥使纵容属下当街械斗,这事可大可小,大了就是丢官罢职,还可能下狱。如果化小了,也可能就啥事没有,你还在这里置气做什么,赶紧的让你那些关系动起来,把你的事化小。记住,这次别咬况且了,你斗不过他的。”路行人道。 “为什么,我为皇上效命多少年了,还不如他一个毛孩子?”秦端明不服道。 路行人气的真的想揍他一顿,这得多傻逼才能说出这话啊。 你为皇上效命多少年?那是你在享受皇上的恩典,皇上就需要你效命了?想为皇上效命的多了,干嘛非得用你。 他有些气馁,当时自己脑袋被门挤了,还是上街被驴踢了,怎么就提拔这么个人上来,现在不仅给他丢人现眼,还影响他的仕途。 “他一个毛孩子?你还真能说出这话来,我跟你说吧,你真的不如他。别的不说,他家里就有两张免死铁券,别说跟你械斗,就是把你杀了,皇上也得让他用免死铁券免罪,大不了让当地官府监管,你行吗?他是功臣子弟,天生就比咱们高贵,你拿什么比?”路行人咬牙切齿道。 “可是……” “可是什么,我说你脑袋是不是被烧酒烧坏了,干嘛跟他过不去,上次你跟他起了冲突,我一直想哪天给你们化解,你倒好,直接干出这事来。这次的事据我分析,皇上把你们关在这里看管,表面上看是保护你们,怕你们被九门提督的人抓去,怕你们被文官们蹂躏,可是皇上是在保护你还是保护况允明,你真的感觉不出来吗?” “这……大人,他有什么能耐让皇上如此看重?难道就因为他是功臣弟子,功臣弟子多了,咱们也不是没见过,皇上从来没这么偏心啊。”秦端明还是想不明白。 “我只是耳闻,皇上近来可能要有大动作,要办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况允明很可能是皇上要做这件事的先锋。你想想自己都干了什么?你在这节骨眼上跟他作对,不是变相跟皇上作对么,老弟,你还想得好吗?”路行人咬着牙斥责道。 “这……” 秦端明一屁股坐到地上,此时他才意识到问题有多严重,他经常在宫里值班,路行人说的这事他也零星有所耳闻,却没想到皇上会让况且主导这件事,否则,就是借他一万个胆,也不敢惹出这等事端。 “老弟,你明白了吧,赶紧的,让你那些关系都动起来,且不说保住你的官职,先保住你的脑袋吧。”路行人说完,悄悄出门走了。 秦端明在冰凉的地上做了良久,这才如梦方醒,急忙坐到桌前,开始写信,然后让人送出去。 “什么,况且被抓到南镇抚司了?究竟怎么回事?”张居正晚上回家时才得到消息,当即震惊的失声。 他虽然不明白皇上重用况且的真正用意,但皇上把况且下狱这还是太出他意外了。 “张大人先别急,是这么回事。” 来报信的是周鼎成,他已经跟况且联络上了,是况且来让他送信给张居正,外带说明情况,让张居正放心。 “哦,暂时没事就好,你放心,我明天上朝就跟皇上要人,一定要把况且要回来。”张居正道。 “大人先不要这样做,他就是怕您这样做,才叫我来的。他说要等到皇上后续旨意下来,再做决定。”周鼎成道。 “可是,皇上一旦下旨意就很难改变了,还是应该在事情没有进一步恶化前把他救出来。”张居正也是急了。 况且到北京后,陈慕沙可是把况且交给他照顾的,如果况且出了意外,他也不好向老友交代。 他这样一说,周鼎成心里也没底了,不知道是不是让张居正明天就想法搭救况且出来,还是像况且说的那样继续耐心等待。 周鼎成明白,况且是想借此摸清皇上的心思,看看皇上对他的用心,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我知道他是想测试皇上对他的心思,可是现在他是用命来测试。”张居正对况且的意图也是一清二楚。 况且上次上书请求皇上开放海禁,就是一次测试,这次测试况且赢了,却被皇上硬派给一个要命的差事,如果继续测试下去,还不知怎么样呢。 张居正对皇上是有影响力,但也有一定的限度,他现在比较有把握的是,高拱对况且十分欣赏,如果他和高拱联名向皇上要人,胜算就比较大了。 但是如果皇上已经下了旨意,他们也没法让皇上收回成命,金口玉言嘛。 “如果真到了危急时刻,我们就闯进去把他救出来。”周鼎成想了又想,还是决定稍微透漏一些,这样也可以让况且按自己的心意办。 “你们?劫狱?”张居正没听明白。 “是我还有武定侯、英国公府的人,我们在里面安插了几个自己人,能靠近况且,关键时刻能悄悄把他转移出来。” “哦,那样就好,如果事情出了变化,你们就把他转移出来,然后带到我家里来,过后的事我跟皇上交涉。”张居正这才放心。 “多谢大人。”周鼎成躬身施礼。 “不用谢我,我是他在北京的保人,当然不能让他出事。还有他家里需要我做什么不?”张居正又问道。 “不用,大人,家里一切还是跟原来一样。” 周鼎成只是过来替况且传个话,真没想到张居正如此仗义,一般到了大学士这个高位,基本都跟徐阶差不多,就是官场老油条了,情意、交情什么的自然都看得非常淡,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和官位什么都可以背弃。 周鼎成走后,张居正让人通知外面要求接见的人,今天谢客,一律不见。 他坐在桌子前,想着昨天刚和高拱面见皇上,共同研究开放海禁的事。最麻烦的就是开放后如何能守住朝廷的利益,官军常驻难度极大,但不驻留,开放就是一句空话,沿海依然是豪族的盛宴,跟朝廷利益一点关系没有。 皇上笑着说,这些他已经有了准备,交代给内阁的事,就是如何摆平外廷大臣们的反对。张居正和高拱这才明白皇上启用况且的目的,却又不敢相信,况且一介书生,何德何能担此重任?他又如何能带人常驻沿海地区,保住朝廷的利益? 虽然他们心里明白,况且这次被授予重任肯定跟开放海禁有关,但皇上如此不按常规的超级擢升并委派给他近乎不可思议的任务,还是让他们心里发毛。皇上是不是太急于求成了?凡事欲速则不达啊。 从宫里出来后,高拱还笑着问张居正,他是不是对况且的什么情况缺乏了解。张居正只好苦笑说他也不知道更多,现在看来他的确对况且缺乏了解。 当然,这正是张居正的高明之处,高手做人的诀窍,往往是一半糊涂一般清醒,这样方能进退裕如。 张居正想了想,即刻写了一封信,然后叫来仆役,道:“马上送到高相府里。” 仆役拿着信赶紧出去找人送信了。 张居正又开始写信,一连写了六封信,都马上派人送了出去。 “什么?况且被抓了?” 高拱看了张居正的信,也是大惊,况且还送了他一万两银子了,这个人他得想办法帮一帮。 张居正的想法也很好,他也开始写信,他写的更多。也都是马上发了出去。 第二天上朝时,有十多个文官出列,向皇上提请开放海禁。 这十多个文官一提出,所有大臣都感到风向变了,他们认得出,这些人都是高拱张居正圈子里的人,这些人提出来,跟高拱、张居正提出来如出一辙。 这些天,言官们依然是猛烈弹劾况且,随之六部三省寺也都有人开始加入弹劾大军。不过皇上始终不表态,这些人在猜疑的同时仍然猛攻不已。 现在这些文官态度一亮出来,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了,大势所趋,开放海禁一事已经无法阻拦了。高拱张居正乃是皇上心腹,如果说这些人的提议是出自高拱张居正,那么高拱张居正又是出自谁的授意?不言而明。 皇上也略微有些吃惊,不是说好了循序渐进的吗,怎么这些人提早开始动作了。 但他马上明白了,这些人今天集体倡议开放海禁,是在为况且表功,也是在站队,因为况且才是开放海禁的第一个人。 皇上看向高拱、张居正,这两人也看向他,点了点头。皇上明白了,这两人是在说要保况且。 张居正保况且是正常的,毕竟张居正和况且的交情谁都知道,可是高拱怎么回事,他跟况且应该没私交啊? 大殿上的文官们虽说明白过来,可是原来那些疯狂弹劾况且的人现在更疯狂了,他们开始针对刚刚提出开放海禁的大臣,两方就在大殿上开始了大辩论。 反对的一方死死抱住终极法宝:太祖宝训不可更改,谁敢擅议修改太祖宝训,谁就是乱臣贼子,当诛。 第八十三章 搭救行动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文官群殴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八十四章 文官群殴 倡议开放海禁的人则指出国库空虚,入不敷出,银荒钱荒无法缓解,如此下去,连军饷都难以为继,各地军营哗变的事也会由此发生,最后连官员们的薪俸都将无法正常发放。◢随*梦*小◢说щЩшsug1a 最后一点命中要害,官员中只有少数是富翁,还有多数是穷官,也就是靠着薪俸养家糊口过日子。虽说当官总有生财之道,但那只是外财偏财,有一搭没一搭,俸禄依然是生活的最大保证,如果真的有一天,连俸禄都得不到,这日子还怎么过? 不过那些反对开放海禁的人可不在乎这个,他们大多跟沿海豪族有勾连,基本不靠朝廷的俸禄吃饭,所以指责对方危言耸听,但对银荒钱荒的事实也拿不出有效的缓解办法,最后还是拿太祖宝训做盾牌。 到了此刻,两方已经势同水火,主张开放海禁的官员见对方如此蛮不讲理,干脆放下身段,开始指着一个一个的人,揭露他们都是出自哪个家族,背后都是什么势力,这些家族和势力才是垄断了海外银子输入的通道,造成朝廷银荒钱荒的罪魁祸首。 被指责的人则像被掘了祖坟一般,跳脚大叫,也撕开面皮,指责对方结党营私,公然挑战太祖宝训,实属大逆不道云云。 皇上实在看不下去了,面色一沉,旁边的宦官挥了三下净鞭,这才让大殿上的秩序恢复。 然后一个宦官在皇上面前听皇上说了几句话,就大声宣布:“陛下着内阁拟旨,向福建总督谭纶及广东、江浙沿海各行省督抚布政使垂询开放海禁的可行性,退朝。” 皇上退朝后,大殿上依然热闹非凡,两方人都不肯罢休,开始互相指责、攻击,最后破口大骂,然后两方开始厮打在一起,就跟街上的小流氓群殴差不多。 高拱张居正看呆了,明朝文官并不都文弱无力,相反有不少都是打架高手,在宫门外打架的先例也有很多,可是在议事大殿上群殴,还是明朝开国以来第一次。 旁边的御史们看不下去了,尽管打架的一方也有他们的人,可是他们的职责就是维持上朝的秩序,只好带着旁边的锦衣卫人员一拥而上,把这些打架的官员都像抓小鸡一般提了出去,一直到宫门外才放手。 人在宫门外,御史和锦衣卫就不管了,愿意怎么打怎么打,愿意打多久打多久,恨不得给他们提供刀子呢。 这些人到是奇怪,到了宫门外,一个个都跟泄了气的皮球般蔫了,老老实实坐上轿子或是回家,或是去衙门办公。 “允明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b高拱小声问道。 高拱和张居正并肩走着,其他人都自动保持一段距离。 “是他们锦衣卫的一个指挥使跟允明对着干,这小子不服气,就让手下跟那个指挥使的人打了起来。”张居正苦笑道。 张居正觉得况且这次过于鲁莽了,这种事大可以来找他,他可以跟皇上反应,那样的话,吃亏的只有那个捣乱的锦衣卫指挥使,况且就啥事没有了。 “我看这小子是故意的,他又打什么鬼主意?”高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能有什么鬼主意,就是年轻气盛。他年纪太小了,当指挥使还是经验不足,这样下去,以后要吃的苦头多了去了。”张居正有些担忧道。 “你啊,这可是小瞧他了,这小子花花肠子多着呢。不过我还是纳闷,皇上干嘛重用他,难道他跟谭纶关系好,皇上想要他去跟谭纶精诚合作?”高拱皱眉道。 两人自从当上大学士后,嫌隙渐开,再也没有从前那种融合无间的劲儿了,反而隐隐有了对抗的趋势,这次是因为况且的事又走到一起,两人心里都觉得有些奇怪。 当然在大多数事情上,两人的意见基本一致的,态度也是一致,只是像以前在裕王府时那样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的日子却是一去不复返了。 “允明根本不认识谭纶,可能连名字都没听到过。”张居正苦笑。 “那是为何?难道真是……”高拱猛然间想明白了,他看向张居正。 张居正昨晚就想明白了,皱眉苦笑看着他。 “不行,那是死地,决不能让他去。”高拱道。 况且可是才送了他一万两银子,他就算不好好回报况且,也不忍心看着他投身绝境。 “如果圣意已决,咱们也没办法挽回吧。”张居正道。 “事在人为,不试一下怎么知道。”高拱跃跃欲试。 高拱的缺点是刚愎自用,这个性格是多少年来皇上对他言听计从惯出来的,另外他勇于担当,不惧任何危险,不怕任何难题,倒也显得有几分可敬可佩。自从隆庆帝继位,高拱的春天来了,大干一番事业,一肩担承天下重任的雄心,那是如雨后春笋一般蓬勃生长。 在高拱看来,没有什么事是他办不到的,也没有什么事是改变不了的,哪怕是皇上决定的事,只要他高拱想做,没有人可以拦住。 张居正乐得如此,如果高拱站在他的对立面,他真就什么事也干不成了,他自己也知道,在皇上心里,还是高拱的比重更大。当初陈以勤一去就跟高拱相争,最后皇上还是选择了高拱,挥泪送别陈以勤。 群臣一边走,都一边窃窃私语,到了现在他们算是彻底明白了,皇上已经下定决心开放海禁,他们得尽快站队,不然以后会有秋后算账的时候。 上午,况且正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 这倒是近来很少有的闲暇时光,他感觉舒服惬意,真想这样什么也不做,啥也不用想,就这么闲呆几天。小住镇抚司,偷得几日闲,不错不错。 “大人,夫人来了。”外面有人小声道。 “什么?” 况且以为听错了,却见萧妮儿推开门急急走进来,看到他,一下子就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 “怎么了,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况且抚摸着她的后背道。 “你倒是好好的了,我们可是一夜都没合眼,为你担心着呢。”又有一人进来,气冲冲道。 进来的居然是九娘。 况且吃惊道:“你怎么也来了?这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别来这里玩啊。” “玩,我是来玩的吗?我是看看你好不好,要是不好,就带你出去。”九娘气道。 “我很好,你们不用挂念,我在这儿还是指挥使,就是不能出去。”况且道。 “指挥使了不起啊,那是皇上给你的,也可以一张口就收回去,你就啥也不是。姐姐,我都跟你说了,不用惦记他,他就是个没良心的人,你偏不信。男人都这德性。”九娘道。 况且傻眼,男人怎么集体得罪这位姑娘了,竟然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萧妮儿也是破涕为笑,打着况且的胸膛道:“就是,她说的对,你就是没良心的臭男人。” 况且急忙道:“你别受她的熏陶啊,等她以后嫁人了就知道男人还是有好的。” “谁要嫁人,我才不会嫁人,下辈子都不会。”九娘冷哼道。 况且一怔,忽然想到慕容嫣然也是单身,难道她们这一门禁止婚姻?这有可能,就像周鼎成那一派必须保持元阳身一样,这些大门派往往都有不为外人所知,也不为外人理解的清规戒律。 随后,周鼎成领着几个护卫进来了,抬着几个酒坛子,还有大包小包的东西,文房四宝当然也少不了。 “你们这些都拿来了,骆大人没拦着你们?”况且瞠目。 “没有,我问过骆大人了,说是你需要啥就可以送啥,只要没毒药就行。”周鼎成道。 “乌鸦嘴,谁送毒药啊。”萧妮儿啐道。 “就是,我看他就不顺眼,阴阳怪气的,要是在外边遇到,我直接削了他的脑袋。”九娘道。 “别,妹子,你可千万别乱来。”况且怕了。这主儿可是说得出做得到,没有她不敢杀的人。 “现在当然不会,他要是对你不好,以后就难说了。”九娘冷笑道。 “嗯,还是妹子对我好啊,多谢。”况且道。 “谁对你好了,少自作多情,我就是奉命保护你,不得不这样做,天底下我最讨厌的就是你。” 况且咂舌,自己怎么还成“最”字号了?看来她的黑名单上第一位就是自己,这可不妙。 萧妮儿、周鼎成等人都看着两人斗嘴,心里直发笑,护卫们把大包小包的拿进来后,就赶紧出去了,守在门外,防止有人打扰他们一家团聚。 周鼎成把大包小包的放在桌子上摊开,然后一包包告诉况且里面是什么,有换洗衣服,有各种酱肉、肉脯等。 “你们不用送吃的,这里可以从外面馆子里叫酒菜的。”况且道。 “馆子里的东西不干净,还是自己家里的吃着放心。”萧妮儿道。 她现在恢复正常了,看到况且果然没有受一点苦头,精气神好得很,就放心了。 “慕容前辈完全复原了吧?”况且还是惦记着这事。 “师父完全好了,劳你挂念了。”说到慕容嫣然,九娘倒是少见的平和,没有顶撞况且。 第八十四章 文官群殴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五章 人皮面具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八十五章 人皮面具 “那就好。[随_梦]小说suglā” 况且放心了,只要慕容嫣然完全恢复了,家里的安全就有了保证,他倒是不担心自己的事,皇上花了那么多钱,还没有收到回报,不会现在把他怎么样,若真想对付他,也得卸了磨才会杀驴。 正在此时,忽然不远处却传来哭声震天,听声音是秦端明那里。 “怎么了,秦端明那里出什么事了吗?”况且一惊。 “不是,是他的妻妾来看他了,女人家就是这样。”周鼎成道。 他这话刚说完,就后悔的想把舌头吞掉,果然萧妮儿和九娘都对他怒目而视。 “我没说你们啊,我是说女人家,不是说你们。”周鼎成急忙辩解。 “什么意思,我们不是女人,难道我们是臭男人?”九娘怒了。 “不是,我是说你们不是一般的女人,是巾帼不让须眉的英雄。”周鼎成冷汗直冒。 “巾帼不让须眉,那还是说你们男人这些须眉浊物比我们女人强了?”九娘更是恼怒。 “不是,不是……兄弟,你快救驾吧,不然我也得哭了。”周鼎成实在圆不下去了。 “大哥你自求多福吧,我帮不了你。”况且幽幽道。 “真是没良心的臭男人。” 周鼎成也学着九娘的语气道,况且听了差点把昨晚的酒肉都吐出来,九娘却是转怒为喜,点了点头。 周鼎成看到九娘点头了,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总算逃过一劫。 “对了,这个给你。”九娘忽然塞到况且手里一件东西。 “这是什么?”况且吓了一跳,手里被塞进一个柔软滑腻的东西,这手感让他有些不适应。 “是面具。”九娘小声道。 “面具,我要这个做什么?”况且怔道。 “你傻啊,万一皇上改了心思,想要给你上刑什么的,你就戴上面具,这样就没人认出你了,你就可以大模大样,混出这里。”九娘道。 虽然况且认为不会出现她说的这种情况,不过面具他还是喜欢的,毕竟以前没戴过,拿来玩玩也不错。 “多谢妹子。”况且真心致谢。 “谢我作甚,这是师父的交代,要不然我会给你做这个?”九娘不屑道。 “她可是为你做了一个晚上,戴上后跟正常人的脸没有区别,根本看不出来。”萧妮儿笑道。 显然他们都认为,有了这张面具,况且的安全就又多了一项保障,实在不行就戴上面具逃之夭夭。 “这面具用什么做的?手感倒跟真的面皮一样。”况且问道。 “当然是人皮啊,还能是什么?”九娘撇嘴道,觉得这问题傻透了。 况且后悔自己多此一问,皱皱眉将面具塞到袖子里了。 此时,秦端明那里的哭声此起彼伏,真如死了人一般。 况且纳闷道:“秦端明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没有,他就是妻妾太多,争相在他面前表现自己对他的心疼和爱意呗。”周鼎成道。 “这是号丧,跟死了人似的,丧气啊。”况且还是不理解。 “所以啊,你以后把你的花花肠子好好收起来,别见一个爱一个的,什么女人都娶了家来,不然有你受的。”九娘指着况且的鼻子教训道。 “我什么时候见一个爱一个了,再说我也没有花花肠子啊,本公子肚子里都是锦肠绣肚。” “你就自己臭美吧,老王婆卖瓜。”九娘笑了。 九娘还是戴着面纱,里面当然一定还有面具,多少层况且猜不出来,萧妮儿倒是素面朝天,连妆都没化,神色也憔悴许多。 周鼎成道:“对了,你昨天大闹京城,倒是匡正视听了,许多人都知道咱们招募人员不是假的,而是真的,上午就有不少人来打听报名的事了。可是你在这里,这事怎么做啊?” 况且笑道:“这还用我教你吗,来报名的都收下,然后你跟赵阳去联系,让他们请的教头来对报名的人进行考核,入选的全部在大校场集合,等待集训。你们在外面越是做得好,我出去的也就越快。” 周鼎成忽然悟道:“好啊,你打的是这主意啊,昨天挑起大战是故意的吧,就是想让京城所有人都知道这事,然后好招募人员?” “你说呢,如果不这样,咱们怎么消除秦端明那混蛋造成的影响,怎么把局势扳回来?” 原来如此。周鼎成此刻恍然大悟,况且昨天故意挑起械斗,不惜以身试法,原来是为了这个目的。 “你这法也太阴了吧,那个秦端明这次可是被你坑苦了。”周鼎成苦笑道。 “是他不仁在先,我当然不会对他讲什么情义。他是自作自受。”况且并不看好秦端明的前景,这件事闹得太大了,皇上也压不住,最后只能拿一个人出来作法,平息事件的影响,那么这个人是他还是秦端明? “姐姐,知道你这男人有多坏了吧,你还爱他?”九娘拱火道。 “他是我男人,不管他是什么人我都爱。”萧妮儿靠在况且身上,满脸洋溢着幸福。 九娘转身走了出去,气道:“走了,我再待下去,非被你们两口子气死不可。” 周鼎成交代了几句,告诉他这里面有哪些是自己人,还有几个是通过关系混进来的,若是遇到意外情况,就找这些人,他们可以帮助他安全转移。 况且答应后,周鼎成也走出去,不当这电灯泡了。 萧妮儿见屋里没人,又扑到况且怀里,良久不肯离开。 萧妮儿前脚刚走,路行人就来了,笑道:“老弟,这地方还住的惯吗?” 况且笑道:“大人,这地方有人能住的惯吗?” 路行人尴尬笑道:“失言,失言。不过老弟啊,我昨天回去找了几个人,研究了一下你们的事,觉得你们两个都应该马上上书给皇上请罪,别推责任了,各自揽一半,然后皇上也就各打五十大板,这事我估计就平息了。” 况且想想,却冷笑道:“大人,我不是不遵从您的命令,不过我真的没什么罪过啊,你说说秦端明他干的什么事?如果只是耽误了我的事,我认倒霉就算了,不会跟他大起冲突,可是耽误了皇上的事,到时候皇上要我脑袋,我还能把罪过分给秦端明一半吗?要不要到时候让皇上各砍我们一半脑袋?” 路行人被噎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不愧是江南大才子,伶牙俐齿啊。 略微一顿,他又苦笑道:“老弟啊,你这就是赌气了,现在谁的罪过大,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可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你们弄出去,我可是一片苦心,这里再好也不如家里吧。” 况且道:“我觉得不错啊,在外面这些天忙的我焦头烂额,倒是到了这里清闲起来,我不急着出去,先在这里躲躲清静也不错。” “这样吧,老弟,我知道你这口气咽不下去,这不怪你,不过先把这件事平掉,出来后我让秦端明给你负荆请罪,真的是负荆。”路行人道。 “不必,经过这件事后,我跟他是势不两立,他就是给我请罪我也不接受。”况且态度坚决,想让他低头是不可能的。 “老弟,你就算不为他,也得为大哥我想想吧,你们可是咱们锦衣卫的指挥使,指挥使一共才有几个啊,这下被抓了两个,咱们丢不起这脸面啊。”路行人焦躁起来。 “那这样吧,我和他每人都上书请罪,每个人把自己的事说清楚,是非曲直由圣上裁断。”况且道。 路行人怫然不悦,却也无奈,况且这个指挥使是由皇上钦点的,并不受他的管辖,他没法用都指挥使的身份强迫他接受自己的意见,对秦端明他倒是可以这样做。 “老弟,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官场最忌讳的就是结仇啊。这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看老弟还是退让一步为好。” 况且听出路行人语气中已经有一丝威胁的意思,更是恼怒,冷笑道:“大人好意心领了,请恕我不能从命,以后有机会给大人登门请罪吧。” “不敢当啊。”路行人说罢,转身离去。 况且并不怕得罪路行人,毕竟他不是路行人的属下,他也没法难为自己,他当初也是抱着广交朋友的态度,所以用得着的用不着的,都花钱请他们吃京城最贵的酒席,还为他们中的一些高官开信用额度。 这些并不代表他软弱可欺,他只是首先显示自己的善意和友情,对于愿意接受的,他会当作朋友,不愿意接受,甚至反过来挤对和打压他的人,那就是不同戴天的仇人。 路行人出去后,仰天长叹,这件事他没辙了。他是跑了好几个有势力的人家,送上不薄的礼物,这才得到这么一条妙计,那些人告诉他,这次圣意难测,但秦端明估计是保不住了,连带他也要受影响,如果想挽回这局面,只有况且肯退让一步,把责任揽一半在自己身上。 不料况且虽然年轻,却是软硬不吃,根本不给他面子。这就让他彷徨无助了。 他仔细想着还有什么人能劝动况且,需要找到这个人来做说客。 “大人,您这可是天天来视察啊。”骆秉承这时走过来笑道。 第八十五章 人皮面具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六章 高拱探监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八十六章 高拱探监 锦衣卫都指挥使和南镇抚司两个衙门就是邻居,只是隔着一堵墙,不过锦衣卫那里的人除非有公务,一般没人过来,觉得这地方不吉祥,害怕被染上晦气。◢随◢梦◢小◢说Щщшsuglā “没办法,咱们锦衣卫这次可能要倒大霉了。”路行人道。 路行人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况且居然不愿意离开镇抚司,在这里偷闲起来。秦端明凶多吉少,他路行人也会因此遭受牵连,经此一劫,锦衣卫恐怕真就此抬不起头了。 “至于吗,不就是打个架斗个殴嘛,皇上不会太认真惩罚的,依我看也就是关在这里杀杀他们的性子,然后就放出去了。”骆秉承道。 “这事可大可小,不过现在看来是大的节奏啊。况大人有什么人来探访吗?”路行人问道。 “有,上午况大人的夫人、妹妹还有一个总管带着几个护卫来了,送来不少东西,也呆了很长时间。”骆秉承道。 “妹妹,况大人妹妹也在京城吗?” 路行人看过况且的档案,上面父亲和妹妹都在岭南亲戚家,并没有跟他来京城。 “这位是不是妹妹我也不知道,反正不像亲妹妹。”骆秉承暧昧一笑。 “你是说……”路行人眼睛一亮。 “大人,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会承认的。”骆秉承举手否认。 “你这个老狐狸。”路行人骂了一句,大步走出镇抚司。 迎头却碰上张居正和高拱两人,路行人急忙上前躬身行礼。 “路大人啊,你也是来看他们两个的?” 高拱眼睛都没看向路行人,张居正只好笑着说了一句。 “是的,两位大人这是?”路行人对高拱和张居正可不敢怠慢,别看他是皇上的人,皇上的人多了,也分三六九等,这二位绝对是皇上的核心人物,自己跟这两位大人比,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们来看看况允明。”张居正道。 “允明在里面没吃苦头吧?”高拱以居高临下的姿态问道,就像路行人是他的案前小吏。 “没有,圣上已经交代过了,他们在里面还是指挥使,仍然享有指挥使的待遇,不会有人敢给他们苦头吃的。”路行人惶恐道。 “那就好,他们是你的部下,你要爱护他们,如果有什么变化,先来知会我一声。”高拱道。 “知道了,高大人,我一定遵命。”路行人身子伏的更低了。 同时他心里有些苍凉,秦端明真的是完蛋了,难怪况且敢那么猖狂,有这两位大人撑腰,任何人都会心雄胆壮。 两人也不多话,带着随行人员就走进镇抚司,镇抚司的门卫早就看到这一幕,急忙禀报给骆秉承,骆秉承更是有些慌了手脚,带着全部官员来到大门外列队迎接。 “散了,散了,我们就是来看看允明,不是来查你们公务的。”高拱挥挥手不耐烦道。 “是,大人,下官这就带两位大人去见况大人。”骆秉承比路行人更慌,万一被这两位挑出点毛病来,回头给皇上讲课时顺带着说自己几句坏话,自己就得告老还乡了。 一行人来到况且住的地方,外面的看守急忙告诉况且。 况且听说高拱、张居正来这里看他,简直不敢相信,急忙出来迎接。 “两位大人怎么来这儿了?” “听说你落难了,我们来送同情和温暖嘛。怎么样?”高拱笑道。 “多谢,多谢。”况且道。 高拱进去看看况且住的房间,立时怒了,回头对骆秉承道:“房间怎么这么小,这不是监牢吗?赶紧给换大的房间,还有这屋子里什么摆设都没有,东西倒堆了这么多,这是人住的房间还是仓库啊?” 骆秉承吓得不敢说话,心里道:祖宗唉,这都能怨上我,这里不是迎宾楼,也不是驿馆啊,东西大都是他自己的。 况且喃喃道:“大人,这个不怨骆大人,东西都是家里给我送来的,骆大人很照顾我的。” “是啊,谁能没个东西,怎么没有专门堆放东西的地方?允明啊,你这件事想起来我就生气,你本来是文人,是才子,也是我们中的一员,这硬被拉进锦衣卫就够冤的了,还给关在这地方。这不是欺负人吗?” 这次,连况且都不敢回话了。 这不是明着说皇上欺负人吗?拉况且进锦衣卫,再把他关在这里,不是别人的意思,显然都是皇上的意思。 高拱可不管这个,他说话就这么个风格,就是在皇帝面前也是一样,有时候皇上听了他的话,只能苦笑点头,还得照办。 “允明啊,好在你没受苦,既然皇上有旨意,咱们也得遵守不是,今天不能带你出去了,这样,这两天等跟皇上私下见面的时候,我就把你弄出去,看看捎带着能不能把你的差事也免了,你还是回到咱们文人行列的好,这锦衣卫有什么好的,就是升再大的官,不是当侍卫就是守大门。你可是理学少宗师,咱们不能有辱斯文对不对。”高拱继续说道。 况且听到这些话,眼泪都流出来了,总算找到知己了。 他拉着高拱的手眼泪汪汪地说:“高大人,您这话简直再对没有了,您赶紧哪天对皇上说,就像今天说的这样,大人,多谢您啊。” “我要说,我当然要说的,如此不公的事我当然要争。太岳,你到时候也要说话,不能光让我一个人说。”高拱对张居正道。 “嗯,我当然也要说。”张居正道。 骆秉承心里苦笑,这主儿真敢说啊,直接就说皇上欺负人,行不公之事,天底下也就这么一号人物敢这么说吧。 他知道高拱真不是装,人前人后都是这样,在皇上面前也是如此。有人说皇上虚怀若谷、崇尚无为之道,想要垂拱治天下,原因就是有高拱在身边。这话你怎么理解都可以。 “好了,你好好歇着,一会让他们给你换个好的房间,需要什么就让人给我送信。”高拱说完,望了骆秉承一眼。 骆秉承连忙点头道:“请高大人放心,况大人有什么想法,我立即去禀报。” 高拱又问张居正还要说什么,张居正说没什么要说的了,两个人就并肩走了出去。 况且跟着骆秉承等人一起送两位大人,到了大门口,况且很谨慎,盯着大门的门限,那道线是他的禁区,外面就是雷池。 回来后,况且走回自己的房间,不多时,骆秉承带着人来请他换房间。 “不用了,大人,这里住的挺好的,高大人就是随口一说。”况且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况大人,您就别难为我了,赶紧给我行方便吧,要是高大人知道我没给您换房间,他可不管是不是你的愿意,我就要倒大霉了。”骆秉承说着都快哭了。 皇上这是给他的什么差事啊,这哪儿是看管犯人,分明是请进来个小祖宗伺候着。外面还有两个老祖宗盯着。 骆秉承的人不由分说,把况且的东西一件件拿走,况且只好跟着骆秉承来到一处地方,他看这地方果然宽敞宏大,气派非凡,再仔细一看,急忙摆手:“大人,这可使不得,这是您办公休息的地方啊。” 骆秉承苦笑:“况大人,您就行行好,听我的安排好吗?” “可是您去哪儿办公啊?”况且道。 “我去哪儿办不了公啊,能让那位大人物满意,我就是搬到院子里办公也行啊。”骆秉承道,他此刻心里都快崩溃了。 “骆大人,高大人虽然位高权重,可是内阁不管锦衣卫的事,您没必要这么害怕他吧?”况且倒是不明白了。 “况大人,你不知道吗,这天底下,皇上说的话要是十分的话,这位高大人说出的话就是八分,到了我这儿还是十分,我得当圣上的旨意来办。” “真有这么厉害?”况且真还有些不信。 “况大人,皇上的事高大人能当八分家,张大人能当六分家,这都是公认的啊。今天八加六两位大人一齐来看您,也就跟皇上亲自来差不多了。”骆秉承的一个属下笑道。 况且点点头,看来自己对这些还真是不够了解。 况且推辞不了,只好听凭骆秉承的安排,在他办公室住下了,里面有休息睡觉的地方,洗沐更衣这些设施一应俱全。 况且坐在骆秉承的桌子前,还是有些不适应,这还是被关押吗?如果皇上知道了,会不会有麻烦? 此时,外面又多了几个侍卫,这些都不是狱卒,狱卒在里面的监狱里,他们呆的地方是镇抚司的办公区。他原来住的房间就是吏员的办公室,里面东西都是临时从仓库里搬出来的。 须臾,骆秉承又把原来伺候况且的几个人派进来,因为况且跟他们混熟了,骆秉承觉得这样况且更自在些。 “大人,您需要什么说一句就行。” “大人,要不要捏捏腿捶捶肩?” “大人,是不是该订中饭了。” 况且听着这一声声谄媚的叫声,产生一种荒唐感,他是准备到狱里吃点苦头的,没想到会是这样,原来待遇就够好的了,现在还鸠占鹊巢,直接把人家镇抚使的内室给占了。真不像话,这也不是我况某人的为人啊。 第八十六章 高拱探监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七章 皇上冷处理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八十七章 皇上冷处理 不久,就有耳报神传进宫里,传到皇上的耳朵里,高拱、张居正去南镇抚司看望了锦衣卫指挥使况且。随梦小说 sug lā 皇上端着茶杯苦笑:“高先生这是教训我呢,张先生的意思也很明显啊。” 他身边的张鲸笑道:“万岁爷,依奴才看,这个小家伙要是没有大错的话,还是放出去吧,让他给万岁爷好好效力。在里面时间长了,那地方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办是好。” “大错小错并不重要,这事不是错不错的事。这个小家伙在跟朕使性子,以为大闹一场,朕就会免他的职,罢他的官,他想的倒是不错。先关他两天再说。他这野性子得杀杀。”皇上道。 “万岁爷,听说去他那里报名的人不少,他在里面这些事不好办啊。”张鲸道。 “你这是受了高先生的托付来说这些话的?”皇上有些不悦。 张鲸赶紧跪下道;“万岁爷明鉴,奴才绝不敢跟外臣沟通的,奴才眼里只有皇上,忠于皇上的都是忠臣,不忠于皇上的都是乱臣贼子,奴才恨不得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好了,起来吧。吃肉喝血,你以为你是老虎啊。”皇上挥挥手。 张鲸满头大汗,伴君如伴虎,就是说的他这种人,像高拱、张居正则不同,有着帝师的身份,只要不是谋反,就不会有任何事。哪怕一时忤逆了皇上,也不过疏远一些,过后还是一样启用。就像陈以勤,别看现在没权没势,说不定哪天摇身一变,就是内阁大学士。 他则不同,别说他,哪怕是司礼掌印太监、秉笔太监,皇上要废掉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根本不用走任何程序。 皇上对师恩的重视远比任何人都重。 “那个秦端明你觉得怎么处理为好?”皇上问道。 “如果况且不处理的话,那个秦端明还是让他戴罪立功的好。”张鲸小心翼翼道。 皇上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张鲸的心里不停地打鼓。 张鲸是司礼监长随太监,司礼监第一牛逼的人物是掌印太监,相当于内阁掌印首辅,其次就是秉笔太监,相当于现在张居正的地位,随后才是长随太监。 明太祖立石碑在宫中,上刻禁令:宦官不得参政。 只是这条禁令早就名存实亡了,即便太祖、成祖时期,太监依然是行政系统里占很大比重的一块,比如朱元璋时期,一样派太监出使各方乃至藩属国。 到了成祖时,太监的权利更大了,而且分布各方,有各地镇守太监,有守陵太监,有监军太监等等,宫里的太监和各地的太监组合在一起,就形成了一个文官行政系统之上的另一个行政系统:宦官行政系统。 宦官参政也不是没好事,郑和下西洋就被誉为美谈,郑和就是成祖身边的太监。明朝开国以来,能完全摒除宦官参政的只有嘉靖帝一朝,然而宦官系统依然在起着极为微妙的作用,并非真的就完全退出政务。 “关于况且来京途中遭到的袭击的事,锦衣卫查出些什么没有?”皇上又问道。 “回万岁爷,还没有,他们派出两个指挥同知协同带个指挥使带人去仔细查,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什么。” “让他们加大力度去查,必须有结果,这事得在朕派况且出去做事前弄明白,不然朕就没法安心。”皇上道。 “遵旨。”张鲸躬身退出去,然后找人传旨,命令路行人继续加快调查速度,加派人手。 周鼎成坐在况且的办公室里,权且当起锦衣卫指挥使了。 “好,让报名的都进来,在院子里排成队,一会考核他们。”他发号施令,嗯,这感觉还真不错。 外面门廊下站着的都是请来的京军教头,赵阳跟他们说好的价格是每个月一百两银子,他们原来的俸禄照样发给,这就算是外快。 这些人都很高兴,考核人员训练人员对他们就是家常便饭,他们天天干的就是这个,不过这次武定侯给他们定的指标非常高,一个人至少要能顶十个用,而且还要多面手。 他们冷眼看着下面排成队的报名人员,心里有一种虐待狂一般的快感:小的们,地狱之门打开了,等着接受地狱般的操练吧。 武定侯给他们交代了,太笨的淘汰,体能不达标的淘汰,耐力不足的淘汰,身份背景不够清白的淘汰,桀骜不驯的淘汰,反正就是一连串的淘汰指标。 “这些人最后还能留下几个?”一个教头看着下面的人跃跃欲试,等不及要在这些家伙身上一试身手。 “不会很多,要求太严了,我看不会有几个人够格。” 此话一出,教头们面面相觑,仔细一想,这些人里能全面符合标准的真没几个,一个身份背景必须清白就能刷掉不少人。招募者当中有不少原来是江湖人士,甚至有一些人还有案底,为了躲避官府的追捕才应招而来。 赵阳虽然对加入锦衣第六卫畏畏缩缩,此时倒是忙里忙外,一副当家人的派头,一点都不见外。 “你们这些人过来,对,说你们呢,都给我站直了,像点样子。” “你们怎么缩着脖子,冷吗?敢说冷我让你们到外面的雪堆里趴一个晚上,叫你们知道什么叫冷。” 教头们看着他狐假虎威的样子都感到好笑,他们跟赵阳都很熟,知道这是武定侯最疼爱的小儿子,虽然继承不了爵位,将来也能凭军功弄个大官。这军功还不一定要到战场上厮杀搏斗,单凭武定侯的资历荫袭就够他吃一辈子了。 隔壁的北镇抚司里,不少人被这里的声势吸引了,有在大门外看热闹的,有在院子里站在高处看的,场面很是热闹。 “这是怎么回事,况大人不是在南镇抚司看管吗,这里谁主持事啊?” “就是,不过没看到况大人。” “这事还能继续下去吗?要是况大人被免职的话,这事不就没了下文了?” “别胡说,况大人怎么能被免职,我听说,这位年轻的况大人圣眷厚着呢。” “不止是圣眷,你们没听说吗?昨天高相、张相两人都去看望况大人了,最后怎么着,骆秉承大人硬是把自己办公的地方腾出来让给况大人住了。” 听到这话,不少人嘻嘻笑了起来,想象着骆秉承当时的样子,一定跟吃了狗屎差不多。 不是只有女人喜欢八卦,男人们八卦起来同样可以热火朝天。 刘守有依然坐在他的太师椅里,不时拿起面前的酒壶,喝一口热乎乎的花雕。 “大人,他们说的是真的?”他的一个亲随问道。 “当然是真的,这事都传遍了。”刘守有道。 “还好,这不是在咱们这儿,不然受苦的就不是骆大人了。” “你说错了,不是幸好不是在咱们这儿,而是他们幸好在南镇抚司,到了咱们这个地头上,没人能上天。”刘守有冷笑道。 “不管怎么说,况大人看来是没事了?” “当然没事,皇上那是在保护他,免得被九门提督的人抓走,皇上脸面上不好看。若真想惩罚他,就关在这儿了。” 亲随虽然对他家大人崇拜的天一样,对这话还是半信半疑,要是高拱张居正真到这儿来走一遭,他还真不相信大人会不买账。 这话他当然不敢说,如果说了,倒霉的就是他了。 第一天来报名的就有两千多人,经过考核合格的只有五百人,这还是初选,没有选中的都给发二两银子的路费回家了,选中的就送到大校场的兵营宿舍里,等待接受培训。 “人还是太少啊,况且不是说要选五万人吗,这样选能有五千人就不错了。”赵阳有些泄气道。 “明天会多很多吧,这是第一天,主要是被秦端明搞鬼闹的,要不然这一天至少一万多人来报名。”周鼎成也不知如果不出意外能有多少人,反正往多了说吧。 不过,也有好消息,就是他联络的几千人明天会来一批,后天全部到齐,这些人才是真正的人选,都是各大寺庙的俗家弟子,根骨底子都没得说。 慕容嫣然那里好像出了点问题,到现在也没有确切数字报上来,慕容嫣然正在四处奔走,催促各方赶紧把人送来。 “况且啥时候能出来啊,他要是不出来,咱们不就全白忙活了?”赵阳道。 “况且说了,咱们干的越好,他出来的就越快。” “实在不行,咱们把我家的家兵拿来充数,再向几家公候借些人手,先凑足个五千人也好看些。”赵阳道。 “等等再说,那是实在没办法的时候才能用的招数,现在还不到那时候。”周鼎成摇头,这种事也不是他能决定得了的。 此时,外面一个护卫走进来,叫道:“周大人,外面来了一拨人,这次有五千多人,都是来报名的。” 周鼎成大喜,对赵阳道:“怎么样,况且这么一闹还是有成果的,今天就有这么多人,明天会更多,看来人员的事不用太着急。” 赵阳跟着周鼎成出去一看,果然这次人更多,院子里根本站不下,都排到外面去了。 第八十七章 皇上冷处理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八章 两美同行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八十八章 两美同行 “什么,况且跟人赌气,指使手下打架斗殴,被皇上抓到锦衣卫镇抚司了?” 得到魏国公的快报,陈慕沙真的急了,非要马上进京找皇上要说法,要带着自己的弟子回家。~随~梦~小~说~~sug~lā “他还真是不省心,好斗的性格不改,这回闯祸了。”石榴担忧道。 “只是看管,不是收监,过两天就放出来了,他的差使还没开始干呢,皇上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把他怎么着,就是收收他的心。”魏国公劝道。 魏国公在北方虽然没有在南方这样的资源和人手,在北京还是有不少眼线的,朝廷的动向更是每天都向他汇报。 “那也不行,皇上这事做的完全没有道理,况且一个文人,干嘛硬让他干锦衣卫的勾当,如果要想羞辱我就直接冲我来,不用拿我的弟子出气。”陈慕沙气呼呼道。 “你别着急啊,这是张居正的来信,他说况且的安全由他负全部责任,决不会出任何意外,张居正现在的地位你也知道,有他在,你还用担心吗?” 小王爷笑道“这小子还真有本事啊,在北京也敢挑起械斗,我都没这个胆子,要在南京还行。我说老师咱们以前是不是都看错这小子了。” 石榴恼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一边幸灾乐祸。” 小王爷笑道:“我哪里有幸灾乐祸了。你们放心吧,内阁就有高相、张相、徐相会为他说话,外围还有武定侯府、英国公府、定国公府、荣国公府能说上话,上次就是这几家联名保况且的,现在他可比在南京能耐大多了,背后有这么多人为他撑腰,可以说整个北京城找不到这样主儿,你们还为他操心,啥事没有。” 他这么一说,陈慕沙略微放心下来,石榴也点点头,他说的不无道理,在北京想找出这么个背景深厚的人也不容易。 武定侯、英国公府他们知道,武定侯是姻亲,英国公夫人跟况且很有交情,怎么来的他们至今也不清楚,只是定国公府和荣国公府为何也大力支持况且,这就让他们感到匪夷所思。 这两家公府地位崇高,在北京的地位相当于在南方的中山王府,只是没有实权而已,朝廷对他们待遇优厚是无人能比的,不管有什么好事,他们都是排在第一和第二,中山王府都要排在后面,更不用说远在云南的沐国公府了。 “是啊,我猜这次况且如此做是有原因的,这小子看上去年轻识浅,其实心里是有丘壑的,你看他到北京大半年,跟京城那些大佬处得多好,而且来往还不多,他跟徐相更是从未私下往来过,徐相还是明里暗里帮着他,高拱不用说了,那是很难相处的人,况且跟他处得也不错。”魏国公笑道。 小王爷道:“您是不知道,这小子马屁功天下第一,当初就是用马屁功把老师拍迷糊了,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呢。” 魏国公笑骂道:“放你娘的狗屁,那些大佬是拍马屁就能交好的?你试试看呢!” 小王爷这一顿插科打诨,倒是让陈慕沙和石榴宽心不少。 陈慕沙一直想去北京,他就是不放心况且,若不是因为魏国公每次都是想出各种办法苦苦留住,再加上他不想石榴跟着一起路上吃苦,早就去了。 他本来就是一肚子气,在苏州待的好好的,硬是被嘉靖帝安排到玄武湖中心岛上来,美其名曰,让他静心读书,然后为国家“鼓吹休明”,其实那就是软禁。况且当时也是被软禁在南京城里,由魏国公监视居住。 现在隆庆帝继位,根本不发话,他也没法私自回到苏州老宅,只能继续住在这里。 这里的环境虽说比苏州老宅强很多,是一方宝地,可是在陈慕沙心里,这里再好也不如苏州老宅住着安心。也有许多大人物垂涎这里,但这里属于皇家资产,没人能够实际占有。 此时,有人给石榴送来一封信,石榴打开后,却是左羚。 原来左羚知道了况且的事,是武定侯传的急信,借兵部十万火急的文书发来的。公权私用,什么时候都不缺,明朝尤其多,有的武将干脆把军队霸占了给自己家修建府邸别墅,用朝廷的军饷支付劳务费。 左羚原来还有些犹豫,主要是舍不得孩子,现在她毅然决定,三天后就上路,所以给石榴发信告别,也是问她有没有信要带或者捎什么东西。 这就是礼貌性的问候,左羚知道,石榴要发信会借助中山王府的网络,寄东西也是一样,不过她们从没寄过东西,都知道况且不缺钱,在北京什么东西都能买到。 石榴看了左羚的信,有些动心,想要跟着一起上路,看看魏国公,还是叹息一声,她根本走不出南京城,除非以死相逼。 “左姑娘要去北京看况且?”小王爷笑问道。 “人家说是去做买卖,不是为了况且。”石榴笑道。 “欲盖弥彰。”小王爷点评道。 “左姑娘要去也好,况且那里人丁实在太少了,不过这路上的安全怎么保证?”陈慕沙皱眉道。 “这好办,要不我送她去北京。”小王爷跃跃欲试。 “算了,你不奉旨进京会有麻烦,还是派二百亲兵护送吧,他们武城侯府也会派人。这些亲兵不用急着回来,就在况且身边效力。”魏国公道。 明制亲王没有圣旨宣召进京等同谋反,其实亲王不要说进京,就是出城祭祖都得圣旨批准,王府就是富贵囚牢,一点都不掺假。 “师弟很喜欢我身边的女护卫,我送他二十名吧,正好保护左姑娘。”小王爷斜眼看着石榴,看她是否吃醋。 “好啊,我本想送些丫环过去,可是丫环们身子太娇弱了,路上怕是受不了,你那些女护卫倒是正好。”石榴道。 “师妹,我送的那是女护卫,不是丫环。”小王爷的脸登时黑了。 三天后,左羚果然上路了,武定侯府听说中山王府派了二百亲兵后,就派了三百亲兵,一共是五百人,都是精兵强将,这五百人上路浩浩荡荡,沿途决不会有任何盗匪敢招惹他们。 左羚带着一些丫环婆子还有一些管家伙计上路,既然说要去做生意,就得做做样子,而且她真想去北方做生意,这是她多年来的愿望。 太夫人和侯爵夫人送出大门外,武城侯则亲自带人送出城外百里开外。要不是有规定,他也会亲自送到北京,当然得侯爵夫人同行,不然大伯子送弟媳妇这事好说不好听。 “弟妹,真想跟你去啊,我都十多年没有回娘家了。”侯爵夫人跟左羚依依惜别。 “嫂子,让他们来看你就是,你何必回去,北方哪里有南京这样人杰地灵。我若不是为了做买卖,也不会这样做。” “你做的买卖不就是二弟一个人吗?你不用担心,我父亲来信,说二弟不会有事的,皇上这次让人看管他实际上是保护他。”侯爵夫人道。 左羚脸一红,然后正色道:“就算他过得好,我也是惦记,他不在眼前总是心里发慌。” “你就是想男人了。”侯爵夫人捏着她的面颊道。 太夫人则是在门外站了一会就回去了,妯娌两个要不是武城侯最后催促,光这告别也能持续三天。 上路后不久,左羚发现前方有一队人马,看样子护送的是女眷,她正通过车窗看着,忽然一个丫环叫道:“那不是李香君姑娘吗?” 左羚一看,果然一辆车里坐着的是李香君,她忙让人叫住前面的车队,然后下车走向李香君的香车。 “左姑娘,您这是?”李香君从车里走下来,看到左羚也是一怔。 “我去北京啊。”左羚道。 “巧了,我也是去北京。”李香君道。 两个人霎时间都明白了,去的是同一个地方,找的是同一个人,本来她们就是一家人。 于是两队人马合在一起,左羚和李香君干脆坐在一辆车里,说起话来。 原来李香君在南京过着枯寂的日子,俨如出家人一般,不过她倒也没什么埋怨,只是想念况且,没有况且在身边,就像没有绳系着的风筝似的,没了根。 盐帮的人当初可是在况且身上下了血本,哪里能让况且这根线断了呢,于是跟李香君商量,问她是否愿意去找况且,李香君当然愿意,于是盐帮就组建了一队人马,护送李香君还有三个丫环一个小厮上路。 盐帮的人虽没有这些精锐亲兵骁勇,可是盐贩子都是亡命徒,真要斗起来也够难缠的。唐朝末年,就是黄巢领着一帮私盐贩子把大唐王朝弄了个大窟窿。 护送的亲兵都知道况且有个外室,就是苏州第一名妓李香君,但见过的人不多。既然是况且的女人,当然跟左羚一样,于是跟那些盐贩子商量了一下,让他们回去复命了。 整个车队一共有几十辆马车,数百匹马,清一色的精锐骑兵,一路上烟尘滚滚,过往州府都是惊骇不已。 “况且,你还好吗?我们来了。” 在车里,左羚和李香君遥望着北京的方向,在心里共同想到。 第八十八章 两美同行 恋耽美 正文 第八十九章 一半的自由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八十九章 一半的自由 “大人,墨磨好了。?随{梦}小◢说шщЩsug1a” “大人,笔发好了。” “大人,纸都为您铺好了。” 一声声的大人叫的况且有些头晕目眩,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佞臣包围的荒唐君主,这件事本身就够荒唐的,眼前这一幕更像是狗血剧情。 况且没事就写字玩,结果被这些人发现宝藏了,每个人都厚颜无耻地求墨宝。况且也不吝啬,随手挥洒,写下一幅又一幅书法,然后随手赏给这些人。 不要说伺候他的这几个人,连外面的人都知道了,每天争相排着队来求墨宝,骆秉承也不制止,反而自己也来求了一幅,不过他求的不是写在一般公文笺上的,而是求况且给写一幅中堂,说是回家挂在会客大厅里。 况且闲着没事,有求必应,反正是要过手瘾的,一举两得。 萧妮儿来看他时,被领到况且新住的地方,还以为走错了。 “你怎么搬到这儿来了?”萧妮儿问道。 “是这么回事。”况且只好把这件事简单说一遍。 “高大人、张大人待你真的很好啊,这么说你很快就能出去了?”萧妮儿喜之不尽。 “应该是吧,主要是看皇上气消了没有,估计这次气的够呛。”况且笑了起来。 “你怎么只给别人写字,不给我写,给我写一百张。”九娘看着那些人都捧着况且的书法,欢天喜地的,心里气的不行,她还没要到一张呢。 “你急什么,等回到家里,你要多少我写多少。”况且道。 “不行,今天就得要一百张,九十九张都不行。”九娘道。 况且只好点头,他可是拗不过这小姑娘,他一边跟萧妮儿说着话,一边给九娘赶工,准备抄一百张唐诗宋词,好在小姑娘不知道中堂条幅这些名堂,不然况且肯定就要跪了。 “大哥回去说了,他那里已经招了三千人,今天还会有更多的人,看来招到一万人没有什么问题。”萧妮儿给他汇报着周鼎成的情况。 周鼎成今天忙着主持招募考核,就没来看他。 “三千人?远远不够,原计划要招五万人呢。”况且皱眉道。 “你就知足吧,别人都说了,多亏你这一闹,要不然招不到几个人。”九娘道。 “也是,慕容前辈那里的情况如何?”况且又问道。 “今天会来一批,我师父说了,可能没有原来讲好的那么多,不过也不会太少,大概是原来的三分之二吧。”九娘道。 慕容嫣然一直没来这里,她是怕这里是皇城内,万一被大内高手碰到,有可能识破,那样反而不好,除非必须进来把况且带走,不然她不会贸然来访。 另外她的事也不少,既要忙着帮况且招人手,还要跟着内部的人清查,准备清理门户。 勤王派北京这里的人内部出了问题,这已经是摆在桌面上的事情,慕容嫣然公开叫板:如果这次不能把内部整肃干净,她不会继续跟北方的人合作,而是全部由南方调人来接手。这正是勤王派北方组织最害怕的事情。所以这次整肃力度极大,大有不查个水落石出,誓不罢休的架势。 具体情况慕容嫣然没有对九娘讲,况且当然不知道,他就算知道也不感兴趣,现在他还无力插手勤王派内部事务。 “三分之二。”况且沉吟着,如果能达到这个数也差不多了,毕竟当初拟定的名额是为了十比一的过关率,实在不行,标准降低点,怎么也能打造一支五千人的精兵。 精兵和精兵也有区别,京军一向号称精锐,但是跟武城侯府还有中山王府的精兵比,就差远了。锦衣卫也号称精兵强将,实则不过具备侦缉、抓捕功能,真要上阵杀敌,可能还不如私盐贩子。 他自己也不明白训练结果要达到怎样的标准,反正越精锐越好,越能打胜仗越好,越全能越好。 不过不管怎样的精锐,想要在一个港口孤军奋战较长时间,而不被完全消灭,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单单是物质和人员的消耗就是一个致命问题。 他现在尽量不去想那么远,想多了根本没活路,还是过哪儿河脱哪儿鞋吧。 “你每天都吃些什么啊,茶叶要不要一些啊,晚上这里能洗澡吗,睡觉冷不冷……”萧妮儿就跟对待孩子似的一样样仔细追问着。 况且只能一项项答复,心道:这可是监狱,不是自己家,哪儿能要什么有什么啊。 不过这两天他要什么有什么,除了不能迈出那个大门,其他真不比家里差什么了。 “这里要是能做饭就好了,我带着家里的厨师过来。”萧妮儿有些惋惜道。 “你再带几个丫环给他暖床得了。”九娘不耐烦了,爆发起来。 “暖床这事是我的,别人抢不去。”萧妮儿得意道。 “也没人抢啊,就你拿他当宝。”九娘气的又有些站不住脚了,要不是等着况且给她写完一百幅字,她肯定拔腿就走。 “若真是只有我把他当宝就好了。”萧妮儿长叹一声。 “怎么说。”九娘听得出她话里有话,急忙问道。 “小孩子别打听大人的事。”萧妮儿笑道。 “我还是小孩子?”九娘指着自己惊讶道。 “这方面你是小孩子。”萧妮儿道。 “姐姐,你是一见到你男人就不要脸了,是不是春情发了,我给你们腾地方?”九娘在萧妮儿耳边耳语道。 “你个鬼丫头,装什么大人啊。”萧妮儿也不逗她了。 况且假装听不见,专心给九娘写字。 “周大哥一个人忙不过来,谁帮他呢?赵阳去了吗?”况且岔开话题问道。 “去了,第一天就去了,赵二哥真是热心人,他不想在你那里任职,这临时的活倒是干的比谁都卖力。”萧妮儿道。 “那就好。”况且放下心。他最怕的是外面的人都来报名,结果没人接待没人考核,那就是彻底砸了,虽说这样砸了怨不到他,毕竟他在这里关着呢,可是他还是准备把这件事办成办好。 他有种预感:皇上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放过他的,他是被死死抓住了。 两人杂七杂八聊了一个多时辰,主要是况且给九娘写字了,字写好后,萧妮儿把况且洗澡后换下来的衣服拿走,今天送来的有换洗衣服,吃的倒是没送。要送也无非是酱肉什么的,还不如在酒楼里叫。 萧妮儿走后不久,骆秉承就笑着走进来道;“况大人,恭喜啊。” “恭喜?”况且顿时毛骨悚然。 在监狱里,狱卒如果给你道恭喜,那就是你的死期到了。 “皇上有旨,说你可以出去主持锦衣第六卫的新建业务了。”骆秉承道。 “这么说,我被释放了?”况且真是喜出望外。 “没有,况大人,您还是在看管之中,白天可以在……在我手下的看管下去第六卫办公,晚上还是要回到这里。”骆秉承有些尴尬道。 “哦,这也不错。”况且虽然只乐了一半,可是想到能出去干活了,还是非常高兴,他人在这里,心却在外面。 况且说走就走,穿好衣服冠带,靴子,就往外走。 骆秉承指派了四个人跟随况且,名曰监管。 看着况且走出镇抚司的大门,骆秉承长出一口气,这简直是送瘟神,要是能彻底把这尊瘟神送走就好了。不过现在看来胜利在望,曙光就在前头啊。 他回头走向秦端明的房间,进来后见秦端明垂头丧气,跟况且的精气神简直是天壤之别。 “秦大人,况大人可是白天能出去了,看样是后台起作用了,您也赶紧运动吧。” 骆秉承实在是不喜欢这差事,两个指挥使受他的看管,还都没有落职,万一出点事,他担不起啊。 “我把那些关系都求遍了,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回音。”秦端明叹道。 “大人,您得抓紧,如果哪一天况大人啥事没有的走出去,剩下您一个人,您就该明白意味着什么了。”骆秉承道。 秦端明在锦衣卫也是老人了,相比之下况且在锦衣卫的履历就是一张白纸,所以骆秉承从心里说还是偏向秦端明的,至于这场争端的是与非,他懒得去评定。 “大人,那您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白天也出去,晚上我一定回来。”秦端明忽然起身向骆秉承一揖道。 “秦大人,这个实在做不到。您可以请人到这里来,可以找人送信出去,怎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出去。”骆秉承道。 “骆大人,咱们也是多年交情了,我现在落难了,您就不能拉兄弟一把?您行个方便,没人会发现的。” “秦大人是说梦话吧,没人会发现?外面都是咱们的兄弟不说,你出宫门也得身份验证吧?这事要是泄露了,你得罪加一等,我也得摘乌纱帽。”骆秉承冷笑道。 “这怎么办?路大人今天怎么没来?”秦端明惶恐无着。 “路大人这两天不会来了,他已经出京城了,说是去办皇上交代的一件差使。” 骆秉承说完,有些歉意地走了出去,他对秦端明已是仁至义尽了,再多的事儿他也做不了。 第八十九章 一半的自由 恋耽美 正文 第九十章 锦衣卫大搜查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九十章 锦衣卫大搜查 路行人带着卫队出了京城后纵马疾驰,他还是前两天得到的两个指挥使的汇报,可是现在这些人在哪里他也不知道,得按照他们的路线去查找。*随*梦*小*说 suglā “大人,我们去办什么要紧的差事啊?”一个护卫问道。 平常办什么事路行人总是先说明,这次却是一个字都不透露,只是带着人直接出城。 “到了地头就知道了,现在别问。”路行人烦躁道。 一行人继续赶路。 他们前方两百里处,一家官方驿站,一队锦衣卫人员正在盘问驿站的每个人,从驿站的大小头目一直到扫地的做饭、端盘子的,一个都不放过,所有人的谈话都记录在纸上,指挥使龚继业叹息道:“还是没用,都是些没用的消息,不过是传言,根本找不到一个人目击证人。” “大人,要不要把他们都带回去上刑,他们怕是没有说实话。”一个锦衣卫千户道。 无意中听到这句话的人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哀叫着:“大人,不要啊,我们说的都是实话,一句谎话都没有,我们发誓。” 龚继业斥道:“你没事吓唬他们做什么,他们说的都是实话,你以为我连一个人说实话假话都分不出来?” 那个千户被训斥一顿,只好讪讪地走一边去了。 此时楼上下来一人,正是这次他们这拨人的领队,锦衣卫指挥同知唐遂。 “大人,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有用的消息也查不出来。”龚继业上前道。 唐遂烦躁道:“那就继续查,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有用的东西来,不然没法回去交差。” 一个百户道:“大人,要是掘地三尺能找出来就好办了,可惜地面上没有,地下更没有啊。咱们要查的肯定是江湖那些绝顶人物,都是踏雪无痕级的,根本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这还怎么查?” “踏雪无痕,你给我讲神话呢,有那种人吗,给我找一个出来。”唐遂更烦恼,他是领队,这次任务的成败跟他关系重大。 “真有的,属下亲眼见到的。另外这次的袭击分明是行刺,这些行刺的都是天外来客级的。”那个百户说道。 “天外来客级的?老弟,你是读神话话本看多了吧。”唐遂懒得理他了,要不是这个百户的老爹有点来头,他早就骂他个狗血喷头了。 “大人,咱们查了这么多家了,我觉得有一些的确是刺客所为,而且这些刺客好像来自同一个组织。”龚继业道。 “龚大人,你不会也跟那位老弟一样吧?”唐遂苦笑道。 “不是,真的有这么个组织,据说只要肯出银子就能雇佣他们刺杀,这些杀手刺客有些像唐朝游侠,红线盗盒的那种。这是真事。”龚继业道。 “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难不成咱们就拿这么个听说来的刺客组织回去向圣上交差吗?”唐遂瞪起眼睛。 龚继业等人大眼瞪小眼,关键是,这样交差结不了案,还得继续查下去。 “兄弟们,加把劲儿吧,不是我逼你们,是皇上在逼咱们,你们还不知道吧,今天路大人在京城都坐不住了,他亲自出城来跟咱们会合。如果这些事不能查个明白,咱们这辈子别想回京城了。”唐遂冷笑道。 “什么,路大人都出动了?” “就是,看来真是被皇上逼急了,不然路大人不会亲自来的。” “唐大人,皇上为什么要咱们查这些事,按理说当时最熟悉情况的就是那些跟着黄锦大人的大内侍卫,可是皇上又不许咱们接触那些人,非得另起炉灶,重新调查。另外这些事究竟牵扯到什么,非得不惜工本地查下去,咱们可是出动了锦衣卫一半的精锐,现在路大人又亲自出马,这也太……”龚继业说不下去了。 “你说的这些我也不知道,圣上的旨意就是把这些查明白,那些大内侍卫不是不让咱们接触,而是他们的情况已经记录在案了。”唐遂道。 “记录在案了?” “就是,难道皇上不信任前朝的大内侍卫,所以才让咱们另查?” 这些人纷纷议论起来,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身边的人最明显,必须全部更换,尤其是贴身侍卫,先朝的一个都没留下,他们是被放归田野还是关在哪里,甚至是秘密处死了都没人知道。 龚继业感觉到不妙了,如果是这样,他们可是进入雷区了,一不小心就会被炸的粉身碎骨,他们是锦衣卫的人,当然明白最好不要被卷进皇家秘密事件中,否则不管结果好坏,都有可能被彻底消灭。 “大人,咱们究竟是卷入什么事中了。” 刚才他们吓唬这里的人,现在他们自己也被吓着了。 正在此时,外面一个人惶恐大叫:“唐大人,龚大人,快出来看。” 唐遂、龚继业都吓了一跳,急忙走出去。 “大人,那面,那面,烽火,是求援烽火。”外面喊叫的锦衣卫校尉声嘶力竭道。 唐遂、龚继业看到前面远处果然有一处烽火冲天而起,都登时色变,唐遂大吼道:“全员上马,马上驰援。咱们有兄弟遇到攻击了。” 很快,这里的六十多人杂乱地骑上马,也不管队形了,拼命地向烽火起处冲去。 他们冲出有二十多里,离烽火发起处似乎不远了,此时又有人大叫:“唐大人,又有一处烽火。” 唐遂脸色铁青,同时心里有些恐惧。 他们此番出京,只是调查,所以带的人并不多,每个指挥同知带着一个指挥使外带二百人的卫队,合起来也就不少了。 有时候锦衣卫出外执行任务只是几个人而已,就可以到外省把皇上要抓的官员带回京城,还没有出过纰漏。 这些负责抓捕官员的锦衣卫叫缇骑,在当时是比较遭人恨的角色,尤其是官员,见到锦衣卫的缇骑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 这次他们已经足够重视,因为要查的是一些重大袭击事件,而且当时被袭击的还是黄锦带队的大内侍卫,他们当然不会想到跟那些袭击者对阵,只是想调查出事件发生的真实经过,然后由此查清袭击者的来历。 “停止前进。”唐遂高举右手,大喝一声。 不用他喊,其他人看到另一处烽火又燃起,都不约而同地勒住马匹。 两处烽火是两个方向,这些人都犹豫了,不知该援助哪一方。 龚继业道:“大人,要不咱们分兵两处,你我各带一支。” 唐遂想了下摇头道:“不行,小心这是敌人布下的陷阱,故意引诱咱们分兵,然后逐个击破,先去援救一方,然后再合力援救另一个方向。” 他这样一说,其他人都赞同。 看烽火的方向,应该不是他们这拨人分出去的,而是另一个指挥使的人马,不过他们的人看到烽火会马上赶往那里,只要到了烽火燃起处,就能会合了。 这种烽火还是仿造火铳来的,比焰火持续的时间长,而且不会跟一般的焰火混淆,是锦衣卫人员遇到紧急情况求援专用。 他们暂时还想不到那些人会遭遇什么样的攻击,不过既然发出紧急求援信号,就说明情况已经严重到危在旦夕,究竟是什么人敢如此大胆,在京城外几百里处就敢袭击锦衣卫的人。 不过想到这次的差事,大伙心里都是苦笑不迭,那些亡命徒连大内侍卫都敢袭击,锦衣卫的人在那些人眼里可能什么都不是。 如此一想,所有人心里又沉重起来,唐遂说的那句“不完成任务,这辈子别想回京城”可别成了谶言。 大约半个时辰后,这些人冲到了一个烧的不成样子的驿站前,当他们看清面前的景象时,都不禁浑身发抖,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受到了惊吓。 但见穿着锦衣卫服装的人横尸一片,就如被屠宰的猪羊,他们没有多看这些尸体,而是分开绕着转了一圈,一个活人都没找到。 不过他们发现一点,一个驿站的人都没有找到,死去的都是锦衣卫的人,大概有四十多人。 “这是牛二。” “这是螳螂吴。” “这是李千户。” 唐遂的手有些发抖,这大概还是多少年来第一次有千户级的锦衣卫官员殉职,其实锦衣卫的人除非喝酒喝死,或者犯法被诛,真正殉职的人员很少,可是在现场就有一个千户,四个百户的尸体躺在这里,其他总旗小旗的官员更是有十多位。 “唐大人,他们遇到的是什么对手啊?”一个百户声音发颤问道。 “不知道,可别真是那些人想阻挠咱们的调查,开始对咱们下手了吧?”唐遂也怕了,早知道这些,该请来几个大内侍卫才对。 “大人,那另外一处咱们去不去援救?”龚继业问道。 “不去,去了估计也是这种情况,还不如在这里召集大家会合。”唐遂真的惶恐了,他怕再赶去另外一处,见到的还是这种场景,他们的体力却要消耗一空,那时候再遇到敌人,估计就要步地上这些人的后尘了。 事情瞬息万变,却是往着不好的放心发展,让人心里发寒。 第九十章 锦衣卫大搜查 恋耽美 正文 第九十一章 烽火处处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九十一章 烽火处处 “点燃求援烽火。◢随*梦*小◢说щЩшsug1a”唐遂命令道。 有一个百户拿出求援烽火,点然后放在地上,不多时,烽火冲天而起,照亮大半个天空。 严格来说,他们并没有遇到险情,也不符合求援的条例,不过所有人都认为唐遂处置英明,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分开的各处人马聚集一处,然后再商量下一步怎么走。 他们不敢下马休息,只是让几个人下马把尸体都放到一块。他们是唯恐敌人突然从不知哪里杀出来,那时候想要再上马逃走可能就来不及了,看到地上的情景,他们已经能估计出敌人的战力。 现场看到的死者有四十多个锦衣卫的卫士,一队人马几乎全军覆没,对方却没留下一个人,当然不排除,对方带走了伤员和尸体,但看现场的情景不像。 所有的尸体都有一个特征,就是一剑封喉。 每人咽喉上的伤痕都不大,显然是被尖锐的剑器击中,瞬间毙命,所有人的伤口都一样, 大伙心里都浮现出一个令他们恐惧无比的问号:难道这四十多人是被一个人杀死的?敌人只有一个? 如果真是这样,倒是应了那个百户的说法,这是天外来客级的剑客。尼玛,红线也没有如此厉害吧。 “唐大人,远处又有烽火,不是一处,是两处。”一个校尉叫道。 “唐大人,又有两处,一共有四处烽火了。” “看,又是两处。” 叫声一声比一声透着恐慌,难道敌人有这么多人,分成如此多批袭击他们所有分开的人? “大人,怎么办?”龚继业脸色苍白道。 “固守待援。”唐遂大叫道。 龚继业看看左右,一个人都没有,在没有人攻击的情况下还要“固守待援”,这事被别人听到实在太可笑了,可是他们没有笑,而是感觉恐惧。 “大人,如果别处也跟咱们想的一样,也在固守待援怎么办?”龚继业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唐遂被他一提醒,头大如斗,这种情况不是不可能发生,如果有人见到了现在他们看到的场景,估计也会采取这种“固守待援”的方式,等待其他部分跟自己会合,如果这样,他们始终还是处于分兵的状态。 可是现在他们也没办法,就算想会合,也无法知道哪处烽火是自己人发出的,或者说哪处烽火还能找到活人,甚至这么多烽火燃起处是不是还有敌人故意放出的烟幕弹,甚至是诱敌之计。 一时间踌躇无策,他也不知该怎么决断。 “要不然派几个兄弟分别去这些烽火处查探?”龚继业提议。 旁边的人听到这提议,都有些发抖,唯恐点名让自己去,万一碰上敌人,那不是送死吗? “不要,一动不如一静,现在保存咱们的实力最重要。”唐遂看到了下面这些人的表情,知道派这些人去查探肯定是无功而返,这些人说不定半道就回来,然后说个谎话就瞒过去了。再者说,都是多年的兄弟,他不忍心让这些人去送死。 锦衣卫毕竟不是正规官军,他也不是那些能漠然看着部下冲锋赴死的将领。至于远处的弟兄们,他只能为他们祈祷,多念几声阿弥陀佛了。 路行人带着护卫正加紧赶路,忽然一人大叫:“大人,烽火。” 路行人抬头看去,果然是一处烽火燃起。 “大人,还有一处。” “大人,还有多处。” “大人,有八处烽火。” 路行人马上勒住马匹,骇然地望着各处冲天而起的烽火。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虽说为锦衣卫外出人员配备了求援烽火,可是从未有人用过。 现在不用则已,一用就是八处,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大难将至了吗? “大人,这是咱们的人遭到袭击吗?”一个护卫晕头晕脑问道。 “废话,没看清这是紧急求援烽火吗?”路行人斥道。 实际上,他现在才明白过来这是紧急求援的意思,不是他不明白,而是开头一下子懵住了。 “大人,怎么办?”一个护卫惊慌道。 “还问什么,加速前进。”路行人大声吼道,然后猛地一夹马腹,坐下马如同火箭般射了出去。 就在锦衣卫多处人员挣扎求生时,况且正得意地坐着车来到了锦衣第六卫。 “大人回来了,大人回来了。”一个护卫欢天喜地的大叫道。 “什么,大人回来了?” 众多护卫都冲出来,看到况且都大声欢呼雀跃,没了况且,他们就像没了家长的孩子,觉得没了依靠。 “大人,您被皇上放出来了?” “还没有,只是白天能过来,晚上还得回去接受看管。”况且笑道。 “什么?”护卫没有听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就是白天在镇抚司的人监管下在这里办公,晚上再回去被看管,你们这些蠢物,这都听不懂。” 况且笑着看到四周都是拥挤的报名人员,廊下更有几十名教头在同时考核这些人员,大伙忙得热火朝天。 “不错,看来没有我在你们干的也不错嘛。”况且笑道。 “那是,你再不回来,这指挥使就是我的了。”周鼎成从人群中钻进来,哈哈笑道。 “你想篡位啊。”况且笑着拍他一下。 “兄弟,你怎么回来了,皇上开恩了?”赵阳从屋里走出来,正好看到况且走过来,大吃一惊。 “是这么回事。”况且只好又解释一遍。 “这就不错了,离全面自由不远了。是不是高相、张相为你运动的结果啊?”赵阳道。 “这个我真不知道,没这么快吧。” 况且想了想,高拱还不至于晚上见皇上,早上去宫里觐见也不大可能,估计这是皇上的卓见。 “你们都来见过,这就是咱们锦衣第六卫的指挥使大人况大人。”周鼎成站在廊下,大声吆喝道。不知道的他还以为他要卖什么东西呢,就差敲个锣了。 “见过况大人。” “见过指挥使大人” 下面响起一片拜见声。 况且挥挥手,然后又跟几个教头见过,这才笑道:“大家辛苦,继续干吧,中午我请大家喝酒。” 说完,他就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里面酒气熏人,看来周鼎成快把这里变成酒缸了。 “究竟怎么回事,皇上这么快就放你出来,你不会是自己逃出来的吧?”周鼎成还有些不放心,以为况且放不下这里,偷着跑出来的,话说这种看管以前没听说过啊。 “我干嘛逃出来,在里面待着别提多舒服了,每天写字画画,正是我想要的日子。” 况且就把高拱、张居正去后,吓得骆秉承把自己的办公室连带休息室都让给自己的事说了,周鼎成听得目瞪口呆。 “高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仗义了?”周鼎成疑惑道。 “可能是我上次去拜见他时送了一万两银子,发挥作用了吧。”况且小声道。 这个屋子完全隔音,所以大声说话外面也听不到,但况且还是习惯性地先看看周围,然后才对周鼎成耳语道。 “你……”周鼎成指着他,不知说什么好了,这银子送的也太有先见之明了吧。 “别跟任何人说。”况且道。 “当然当然。”周鼎成道。 “人员招募的怎么样了?”况且问道。 “我那边的人今天到了两千,明天还能来一千,慕容前辈那边占的大头,可是今天才来了三千人,明天有多少还不知道呢。”周鼎成道。 提到这个,他也是头大,原定的一万人看来是没法满额了。 况且叹道:“有多少算多少吧,反正也不是完全指望这个,这些招募的人里面有多少可造之材?” “现在还看不出,不过看那些教头的狠劲,十分之九的淘汰率,怕是少不了。” “如果咱们只有四千人怎么样?全是精兵。”况且道。 “那也不错,宁缺毋滥,这不就是你的标准嘛,如果到时候真的一个能顶十个,就是四千人也能顶上四万人,不少了,倭寇一般来说能集聚一起的最大数量也就是万把人,而且倭寇的战斗力并不强。”周鼎成道。 “四千,咱们还可以找几家关系户借一千精兵,五千怎么也能凑足。” 况且还不知道左羚已经上路,而且给他带来五百最精锐的亲兵,这可比他速成训练出来的人员要强多了。 “赵阳说,有几家公候府里也可以凑一些人马出来,不过如果真的要打仗,他们可是要分军功的,为他们家那些没有继承权的庶子。”周鼎成道。 “军功可以让一些出去,但也要他们家里出的亲兵立下功劳才行。”况且想了想道。 “嗯,就这样,我跟赵阳说一声,让他跟那几家联系一下。” 况且本来不愿意走这条路子的,各家亲兵可能都是精锐,可都是骄兵悍将,如果他们的主子率领,可能发挥正常的战斗力,如果换了他来指挥,这些人不一定甘愿听命,这也是个棘手的问题。 实在不行,他只有用韩信的将兵法,把这些人都放到必死之地,他们就会发挥出一百二十分的战斗力,让这些人投降是不容易的,他们一是有荣誉感,二是都有家小,战死家属可以得到优厚的抚恤,如果降敌,尤其是投降倭寇,连带他们家属都会被问罪,男人发配边疆,女人可能就罚没宫中或者沦为娼妓了。 第九十一章 烽火处处 恋耽美 正文 第九十二章 曹化腾急访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九十二章 曹化腾急访 况且坐了半天,发现真还没有什么可做的,事情都让周鼎成、赵阳他们带着教头们干了,他倒是好像成了可有可无的外人。随梦小说suglā 他拿了一支笔,磨了墨,又开始写字玩。 “我们忙的要死,你是闲的发慌。”周鼎成进来灌了一壶酒,埋怨道。 况且一笑,这家伙就是矫情,如果真不让他干,他就该真的叫了。 “你们都干的不错,我半途插手反而是捣乱了。”况且在纸上写一首《定风波》,笑着说道。 “反正你怎么说都有理。哎,你说我弄个什么官好呢?不能让我当个千户吧?”周鼎成走过来道。 “你……”况且怔住了,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你,还有慕容前辈还有那个妹子,都不应该算是第六卫的人吧?”况且道。 “那我们算什么?”周鼎成问道。 “算是……”况且还真说不出来了,说是他的护卫也不对,那样太贬低他们了,可是他们一直干的就是这活,外面那些护卫跟他们相比,更像是装样子的,实用性太差。 “你真想加入第六卫,这也不符合你们的身份吧?”况且想了半天才这样回答。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可是这样不清不白地跟着你算怎么回事?”周鼎成道。 “你怎么说的跟怨妇似的,还要什么名分啊。”况且失笑道。 “你这个混蛋,说什么呢。”周鼎成气的要发疯,不过细想况且说的又没错,就不继续纠缠这个身份问题了。 赵阳忽然走进来,小声道:“兄弟,曹化腾带着几个人来了,要见你。” 况且一怔,曹化腾干嘛来了,难道是皇上改变心意,又要抓他回去,不是说皇上金口玉言吗?怎么说改就改。 他站起来,刚想迎出去,曹化腾已经走进来了。 “况大人,我有要紧的事跟你商量。” “好。”况且示意,周鼎成和赵阳赶紧走出去,把大门关好。 “出了什么事吗?”况且问道。 “是有事发生了,现在还无法确定是怎么回事。”曹化腾气喘吁吁道。 “大人请坐,慢慢说。”况且让曹化腾坐下,又给他倒了杯茶。 “况大人,您来京路上遇到过许多险情,您还记得那些袭击者都是什么样的人吗?”曹化腾问道。 况且愣了:“曹大人干嘛问这个?” “是这样,今天路大人带着人出京城了,由锦衣卫的两个指挥同知带队,还有两个指挥使同行,一共有四百人左右吧,他们是奉命出去调查你们来京途中屡次遭遇袭击的事,结果今天路大人出京城不久,京城城墙上就望见远方有几处烽火升空。守门的校尉开始还以为塞外俺答攻打到京郊了,差点来个京城大戒严。我随后过去才发现,那是咱们锦衣卫的烽火,是紧急情况下求援的信号。” “在京郊地区有人袭击咱们锦衣卫的人,这不大可能吧?谁的胆子这么大?”况且沉吟道。 “的确不大可能,可是烽火不会有假,不是十分紧急的情况,咱们的人不会点燃烽火,这也是有规矩的,谁也不敢拿这事开玩笑。老实说,这还是第一次,正因如此,把守城门的校尉才没认出来,差点闹出大事故来。我通过城门楼里的千里眼看了一会,太远了,看不真切,只能看到大约七八处烽火,如果真的都是险情,就说明咱们派出去的人全体遇袭了。”曹化腾道。 “为什么要调查那些事啊,都过去很久了?”况且不解道。 曹化腾苦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差使不是交给我的,路大人派了另外的人去执行任务,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是这回事。昨天皇上又有旨意下来,路大人今天又率领一支人马出城,却没想到出了这事,我现在得不到任何命令,也不知该怎么办。所以想来向你询问一下那些人的身份来历,这样心里也有点底。” “你是说是那些人袭击了咱们锦衣卫四百多人?绝对不可能!”况且叫道。 “为什么不可能?”曹化腾不解道。 “说是那些人,可是我当时觉得好像就是一个人,也或者多人吧,当时我在屋子里也不知情,外面都是那些高手还有大人物,他们没跟我说什么,可能是怕吓着我吧。不过真的人数不多,不然我不会听不出来。”况且道。 他心里也迷惑了,虽说他多次遭遇袭击,可是真的有多次都只是一个刺客,无声潜入,然后一击致命,可惜那致命的一击基本都被他那幅奇怪的画卷给挡住了,刺客都被画卷硬生生把魂魄吸走了。 这些他当然不能说,别说现在,就是当时在场的黄锦和大内侍卫们都不知情,这些事过后都是悬案,好在当时所有人惦记的都是况且的安全,只要况且无恙,这些人也就不追究其他了。 皇上现在为何要查这件事,而且紧紧抓住不放,难道是皇上看出了什么名堂? “当时的那些人况大人还有联系吗?”曹化腾问道。 “没有,进京后,我就再没有见到他们。”况且摇头,这是实话,进京后,他被张居正接走,其他人进宫复命,最后听说结局都很不妙。 “难道就没有办法找到他们?”曹化腾焦急道。 “大人要想找到他们只能进宫里想办法了,他们原来都是宫里的人,说不定现在还在宫里当差呢。黄锦大人在哪里,他应该能找到知情的人吧。”况且道。 曹化腾摇头,宫里是什么地方,不是他想进就能进的,锦衣卫每次值班都是在划定的地方,超过了界限就是大罪。 “如果只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咱们的人怎么会全体遇袭,他们出去调查也是分好几伙人的。”曹化腾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他还是倾向于锦衣卫的人遭遇到人数占很大优势的强敌攻击,要不然怎么会点燃烽火? “大人不妨再派些人出去打探情况。”况且建议道。 “没有命令我不能这样做,锦衣卫的人出城办案必须有书面命令。”曹化腾摇了摇头,表情凝重。 况且也不说话,心里却不由得有些紧张,他真没想到皇上会派出如此强大的锦衣卫去调查跟他有关的事情。 所谓调查那些袭击事件,说到底还是在调查他,可是调查他什么呢,皇上又在怀疑什么呢? “况大人,你帮我出出主意,这事该怎么办?”曹化腾实在没辙了,向况且求教。 “大人都没有办法,我更是想不出任何办法。”况且苦笑着摊摊手。 “那我再去九门提督李大人那里看看,不知李大人能不能派出一支精兵出去打探。”曹化腾说完急匆匆走了。 “这孙子来干什么?”周鼎成进来问道。 自从秦端明捣乱后,周鼎成看着锦衣卫的任何人都不顺眼。 况且就把这事说了。 “什么,锦衣卫的人在京郊被攻击,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周鼎成也是惊诧失声。 别管锦衣卫是不是声名狼藉,或者特别遭人恨什么的,敢公然攻击锦衣卫的人还不多见,除非那些江湖游侠,或者成了气候的绿林大盗。 “听曹化腾的意思,就是当初袭击咱们的那些人干的。”况且道。 “胡扯,那些人不是都死了吗,还能还阳活过来继续杀人不成?” “也不是没有可能,咱们在途中一再遭到刺杀,随后在城里不还遭到一次刺杀吗,我怀疑他们都是一个组织的。”况且道。 “你是说刺客干的?那更不可能,刺客不会干这种攻击的事,那就跨行了。刺客只会选择适当的时机和角度,讲究的是一击毙命,随后高飞远走。那是他们的生意。”周鼎成道。 “那也未必,当初那两个刺客行刺不成,还跟慕容前辈和那个妹子大战好一会儿,也不落下风,说明他们鏖战也是好手。如果是这样的高手,单人袭击锦衣卫是很容易的事。”况且道。 周鼎成想了想道:“你说的倒也是,如果真是那样的高手,对锦衣卫的人来说,就不是袭击而是屠杀了,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可是那种人不会干这种事,杀锦衣卫的人有什么好处,又不会有人花银子雇他们这样做。” “如果是锦衣卫的人查到他们的蛛丝马迹了,他们想要保密,就可能杀人灭口,毁掉一切痕迹。”况且猜想道。 “你这只是猜想,可能性太小了。你没走过江湖,许多事不了解,刺客的习惯就是潜伏、接近,杀人、走人,这一套惯用手法不会轻易改变,那天他们跟慕容前辈鏖战也是为了脱逃,并不是为了行凶。”周鼎成道。 况且晃晃头,他对江湖的事的确是小白,一点浅薄的知识不过来源于武侠小说,这方面周鼎成自然是行家。 “现在咱们得想这事,皇上是要查你还是想要查那些刺客的身份,这才是最重要的。”周鼎成道。 “这个不用想,八成就是查我。”况且苦笑道。 “想查你什么呢?”周鼎成不明白。 “想通过查那些想要要我命的人,来查出我的一些秘密吧,当然我也没什么秘密,或许我自己都不知道,皇上可能觉察出了些什么,也许查到了些什么,想要查个明白?我不知道。现在我是最糊涂的人。”况且摇头道。 第九十二章 曹化腾急访 恋耽美 正文 第九十三章 教头的指标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九十三章 教头的指标 “难道当初咱们都想错了?”周鼎成不解道。*随*梦*小*说 suglā 当时他们还以为有一些是皇上派来的刺客,而且一直这样想,可是看现在皇上的架势,况且也有些糊涂了,真是自己当初想错了,这些刺客跟皇上没有关系。 至于那些人的来历,况且当时和过后也没有多想,他的对头无非就是那几个,护祖派、空空道门,外加他开始上路时拼命阻拦他的太子裕王,当时他奉召进京为病危的嘉靖帝救命并延寿,处境相当微妙。 “未必错,若说皇上一点动作都没有,我不信。或许大多数的刺杀不是他派来的刺客吧。”况且小声道。 “现在是什么人袭击锦衣卫的人,他们又是什么目的?保守秘密,消灭痕迹也都未必,他们本来就是跟空空道门这样的组织一样,根本查不出来,他们没留下任何痕迹,何必大张旗鼓地杀戮锦衣卫的人?”周鼎成不解。 “当初这些事都跟我有关,现在这事是不是也是冲着我来的?”况且有些忧心。 “有可能,只是不知道皇上究竟要查什么,起码说明皇上对你还是不放心。”周鼎成分析道。 “不会是想彻底落实我跟勤王派的关系吧?”况且小声道。 “有这个可能,皇上就算知道一些,也不会知道太多,咱们的人还经常进宫见到皇上呢,若是皇上什么都知道了,这些人不被诛杀,也得疏远,不可能进宫的。”周鼎成道。 “那要是都落实了……”况且说着不寒而栗。 “算了,不说这些了,锦衣卫的人遇袭,这是好事,他们最好都死光光。”周鼎成恨恨道。 “你别忘了,刚才你还想加入锦衣卫。”况且笑道。 周鼎成道:“两回事,这个是你全新打造的第六卫,跟他们无关,第六卫不过是打着锦衣卫的幌子,实则做别的事情。” 况且也这样认为,皇上让他组织第六卫,绝不是用来负责侦缉、抓捕、审讯、定罪的锦衣卫,如此高的标准,一定是一支特种部队。 “对了,这事还得跟你汇报一下,这些教头呢,报酬是每个月一百两银子,那些选中的人员训练期间是一个月十两银子,伙食服装等费用全包,租用大校场的那些宿舍是一个月两百两银子。至于别的费用现在还没产生。”周鼎成道。 “大校场附近那些宿舍还得花钱去租?”况且皱眉道。 “当然,那是京军修建的,他们说了不给银子也行,就拿皇上的圣旨给他们。”周鼎成道。 “算了,还是给他们银子吧。圣旨我倒是能弄来,不过不想跟他们费这些心思了。”况且大手一挥,一点不心疼,反正张鲸跟他说了,所有费用实报实销,不用给皇上省银子。 “人员怎么都能弄个差不多,可是军官从哪儿选?这些人又如何训练?”况且觉得这是个大问题。 一个卫的编制中,千户、百户、总旗、小旗的也不少。这些不能从那些人中产生,至少现在还不能。 “军官人选你不用愁,这几天来打听的人多了,都是军官,百户级的就有一百多人,千户级的也有四五十人,你不是在里面关着吗,这些人心里没底,就没有直接报名。”周鼎成道。 “如果一个都不要,能不能想法带这支队伍?”况且突发奇想。 “这不行吧,都是力士级的,顶多任命几个校尉,这队伍怎么带啊,你不能把指挥使、千户、百户什么的都担当了吧,你也没有分身法。”周鼎成摇头。 “这个等我再想想,我还没想好怎么办。” “不着急,你慢慢想吧。”周鼎成喝了一壶酒,又灌满一壶酒出去了。 况且看了摇头苦笑,这家伙快赶上《说岳全传》里的牛皋了,要是上阵杀敌,也是酒肉将军。 他忽然发现,今天他没感觉到那种阴森入骨的寒冷,难道是适应这个环境了。 不过闻到浓烈的酒香,他还是没忍住,也过去取些酒大喝了几口。 外面,一个教头捏着一个俗家弟子的二头肌,赞赏道:“嗯,这还是个练家子。” 旁边几位教头笑道:“今天来报名的练家子可是不少。” “就是,你们这些习武都有小成的人怎么也来报名啊?”一个教头问道。 “学成好武艺,卖与帝王家。”这些人齐声呐喊道,其声震耳欲聋。 “好!” 教头们都齐声叫好,他们看了看这些精气神格外旺盛的家伙,都不禁想到,要是所有人员都像这些人一样,训练起来就容易了。 考核了一阵,教头们不觉有些心惊,今天怎么齐刷刷来了这么多练过武的人,而且有不少已经练的很有火候了,可是这些人怎么像有组织来的? 况且出来后,一个教头对他笑道:“况大人,你这可是有福了,这么多练家子都投奔你来了。” 况且看着这些人,虽然不认识,知道是各地送来的人员,他们的精气神明显跟周围的人不一样,或者说是气场吧,当几十人在一起时,就隐然成为一处方阵。 “这些人都中选了吧?”况且问道。 “当然都中选了,这些人再选不中,就没天理了。”一个教头哈哈笑道。 “不过,能不能挺过集训不好说,耐力不足,毅力不足,也有可能被淘汰。”另一个教头却有保留地道。 “嗯,辛苦大家。” “大人,别嘴上说,来实际的,感觉我们辛苦就多给点辛苦费嘛。”一个教头笑道。 他们可是打听到况且这次的差事是经费不限,实报实销的,想多揩些油。 “好啊,那就请大家帮我多费心,不仅要用最严格的标准来训练他们,还要最大限度地保留住他们,不要有一点小毛病就淘汰,而是想办法看能否帮助他们克服这些毛病,如果最后能完成我要求的各项指标,每人最后加一千两银子的赏银。”况且开了个大盘子。 “赞一个啊!况大人果然慷慨。” “是啊,况大人,不过您说的各项指标都有什么,我们拿到的可是武定侯给设定的标准,你不会另有一套吧?” “不是,我会另给大家一个指标,不过是针对各位教头的。”况且道。 “针对我们的?我们还要接受考核?”一个教头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 “不是考核,而是奖励制度,达标一项有一项奖励,最后全部完成就是一千两银子。”况且道。 “好啊,都是哪些指标?” 教头们跃跃欲试,一千两银子对谁来说都不是小数字,他们更是志在必得。 “这个,我回头再完善一下然后给大家。”况且说完就回去了。 周鼎成跟进来,也迷糊道:“什么另外的指标?我怎么没听明白。” 况且笑道:“我刚刚想到的,咱们人员不是不足吗,又不能降低标准,那就在这些教头身上挖潜力,让他们最大限度的保留人员,不要有点小毛病就淘汰,这样他们多出些力,咱们多得一些精兵,就是多花银子也值了。对了,这个指标你来拟定吧。” 周鼎成气道:“你是皇上啊,什么事都让下面人干,我还成了拟旨的了。” “对,拟旨,那你就是内阁掌印首辅大学士了嘛。”况且哈哈大笑道。 周鼎成气的火冒三丈,却也没辙,其实他明白,况且只是突发奇想,怎么做到根本没谱,这事还真的必须必须由他来制订,他是毕竟训练人员的行家。这其实就跟教授武功差不多,只是更加粗暴些,目的性更强些。 “对了,武当不是有八卦阵吗,适合不适合咱们演练?”况且又想到这事了。 “瞎想,八卦阵表演倒是好看,要是遇到劲敌,一阵强弓硬弩下,全成筛子了。不过戚继光倒是有一些适合战场上用的战阵,到时候不妨请他来传授。”周鼎成道。 “嗯,这事到时候跟张大人请示吧,戚帅在蓟镇,来往还是很方便的。”况且道。 中午,况且让人给这些被招募的人员买来包子馒头酱肉老酒,在一间间空房中摆上桌椅,让他们在里面吃饭,他和周鼎成、赵阳带着一百个教头去了一家酒楼。 吃过饭后,他带着这些人原路返回,刚要走进第六卫时,被北镇抚司的一个人叫住了。 “况大人,我家大人有请。” “刘大人找我有事?”况且心中一惊,也不知刘大人又演哪一出了。 那人怔住了,刘守有只是让他来请况且,他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好吧,我去见刘大人,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况且对周鼎成、赵阳和众教头道。 看着北镇抚司,所有人都有种阴森的感觉,其实北镇抚司的院子里还是洒满阳光的,仿佛皇恩浩荡,可是所有人从其中感受到的只是那种令人畏惧的阴森。 “刘大人找在下,所为何事?” 走进刘守有的办公室,况且看到刘守有没有仰靠在太师椅上,而是正襟危坐在桌子前,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况大人,咱们锦衣卫摊上大事了,你知道了吧?”刘守有说道。 “知道一点,曹大人上午来说了几句,只不过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况且如实道。 “不管是什么大事,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事,可能是锦衣卫成立百年从未遭遇到过的灾难。”刘守有眉头皱的如两座山峰。 第九十三章 教头的指标 恋耽美 正文 第九十四章 玩笑开大了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九十四章 玩笑开大了 况且看着刘守有,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既然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为何找他来? “况大人,我听说路大人他们出去出调查你来京途中遭遇到的一系列袭击,结果就在他们调查这些事的过程中,却被人攻击了,况大人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刘守有问道。◢随*梦◢小*说Щщшsuglā 况且不悦道:“刘大人,您是案子办太多了,眼里看到的全是犯人。这是在审问我吗?” “你别误会,如果我说错了,你可以指出来。我只是想了解情况,没有其他意思。”刘守有道。 “第一,你说的一系列袭击都是针对黄锦黄大人还有那些大内侍卫发起的,我何德何能,值得有人大动干戈?这说法是大内侍卫事后总结出来的定论,他们有不少原本是江湖中人,在江湖中也有不少仇家,所以可能是那些仇家趁他们离开大内,就下手了。这些应该在他们返京后朝廷都知道的吧?第二刘大人怀疑我搞什么小动作,我没这本事,再者说了,我也是锦衣卫的人,哪怕是跟内部的人争斗,也是明着来,就像这次械斗一样。刘大人若没有别的事,我就走了。” 况且说完,转身就走。 “况大人留步。”刘守有急忙叫道。 “刘大人,你如果有什么证据就抓我,否则我就回去了,公务忙着呢,没有闲工夫。”况且转身看着刘守有,森然道。 他真的发怒了,刘守有这不是当面诬陷人吗?这话放到大堂上讲,等于是直接指控他对锦衣卫遭到的攻击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甚至暗示是他安排什么人干的。欲加之罪也不能如此明显吧。 “况大人真是年轻气盛,我只是随便问问。”刘守有笑道。 “刘大人随便就对皇上钦点的指挥使欲加之罪,是不是想谋反呢?别急,我也是随便说说。”况且针锋相对。 刘守有一时语塞,竟无言以答。 他的确有些调侃况且的意思,同时他也认为锦衣卫遭到的攻击跟况且有某种关联,想要好好查查。当然攻击未必是况且指使,他认为况且没那么大本事,不然也不会在这里苦苦练兵了。 他的官职比况且高,本来想况且在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官场游戏规则下,他怎样开玩笑,况且也得忍着,没想到这小子一点不含糊,马上反击。 况且冷笑道:“我上任前张大人还对我说,刘大人是名臣子弟,很有名臣风范,今日可是见到刘大人的风范了。不过是个罗织高手,跟唐朝的酷吏有的一拼。张大人是看走眼了,下回我要提醒一下。”说完,他转身离去。 “况大人,请留步。”刘守有急忙追上几步,可惜况且已经走到院子里了。 刘守有心中一沉,这个玩笑开大了,梁子算是结上了,回头还得找人解开。他听得出况且话中带有威胁的味道,今天这件事肯定会传到张居正的耳朵里,他对张居正同样畏惧,现在整个朝廷的人都知道,徐阶是明日黄花,谁也惹不起的人有两个:高拱和张居正。 刘守有也是皇上的心腹,北镇抚司跟都指挥使司平级,实际上刘守有比路行人的地位更高,因为北镇抚司不但是皇上亲自指挥,而且是皇上把自己想要审问、不想三法司插手的案子都交给北镇抚司,锦衣卫抓的人未必都交到北镇抚司,大部分还是转到刑部那里了。 正因为是皇上的心腹,他才明白谁是真正惹不起的主儿,况且跟张居正的关系朝廷上下都知道,说是门生也好,说是子侄也罢,反正就是这么亲密的关系。 刘守有有些郁闷,自己没事开他的玩笑干什么,这下惹出祸事来了。如果张居正真的恼他,给他使点绊子,以后就没他好日子过了。 自况且上任来,刘守有就喜欢逗他玩,况且都忍了,刘守有就以为况且是敬畏自己,没想到况且突然间就翻脸了。 “大人,出什么事了,我看况大人气冲冲走了。”刘守有的一个属下过来问道。 “我跟他开个玩笑,尺度有些大,这孩子就受不了了。”刘守有苦笑。 他的属下暗自腹诽:您那些玩笑没人受得了,动辄就拿十八般酷刑说话,泥人也得爆发。 “那怎么办,这家伙刚跟秦端明打了一架,正在火气头上,不会一会儿带着人冲击咱们吧?”他的属下有些发慌。 况且仗着圣上宠爱,什么事都能干出来。大闹京城都敢干,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刘守有笑道:“他还不至于失去理智,这种事不会干,不过会不会有别的事就难说了。这小子可是不受任何委屈的。” 刘守有在心里打定主意,得派人去张居正府里说明情况,还得让张居正做和事佬。 很少有人知道,刘守有和张居正的关系其实很不错,只是没有况且这么亲厚。 况且回去后,周鼎成问他刘守有找他什么事。 况且大怒道:“这个王八蛋,居然想要诬陷我跟锦衣卫遇到的攻击事件有关联,什么狗屁名臣子弟,分明就是酷吏,整天变着法子想整人。” “怎么回事?”周鼎成追问。 况且就把事情经过说了,周鼎成仔细琢磨琢磨,忽然道:“我看他未必是有意诬陷,如果是诬陷,就不会当你面说了,而是到皇上那说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他的想象有一定的合理性?”况且不解道。 “我倒是觉得,他是想借此告诉你,皇上让锦衣卫调查那些事,实际上就是在查你?” “他哪有这份好心,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天天叨叨要让我去享受酷刑的人。”况且怒气依旧。 “什么人不要紧,谁在那个位置上都是一样,不过我可以肯定,他当面说出来就不会是恶意,如果是恶意就不会向你透露风声,而是在背后下手。”周鼎成旁观者清,一番话不无道理。 况且听他这样一说,脑子冷静了一些,可还是不能接受刘守有的这种“善意”,哪有以诬陷的方式表示“善意”的?他自从见到刘守有的第一天起,对他印象就不好。如果说路行人有威慑力的话,这个刘守有可能就是落井下石的高手。 “你打算怎么办?”周鼎成问道。 “我打算怎么办?什么也不办啊,骂他几句出出气,以后他请我也不去,除非带着圣旨来抓我。”况且道。 他还没晕头到因为几句话就带着人冲击北镇抚司的地步,这跟秦端明之间械斗不是一回事,连他自己都认为冲击北镇抚司就是造反。 “不接触也好,这些人都太阴了,不管好人坏人,躲着就好。其实锦衣卫里真的没好人。”周鼎成笑道。 况且以前对刘守有礼让三分,实际上不仅是官职高低的事,还有张居正说过刘守有名臣弟子,人很不错,所以也就信了张居正的话,对刘守有很敬重,孰料他今天跟玩了这一手,一下子让人失去了对他的信任和敬畏。 下午外面招收考核的事照常进行,况且在屋里生闷气,先是拿着笔写字,然后忽然铺开一张纸,画了一张狰狞恐怖,欲择人而噬的恶魔,画完后在上面写上了“刘守有”三个字。 周鼎成进来休息时看这幅画,乐了,况且有时还是孩子性十足,这可跟他现在的官职大不相符。 “我真想把这幅画贴在他脑门上。”况且恨恨道。 “贴在他脑门上很难,贴在他后背上还能做到。”周鼎成笑道。 “怎么能做到,他身前身后跟着一堆卫兵呢。”况且冷哼道。 “那也能做到,不过得挑个好时机,让他大大丢把脸。” 周鼎成看着那幅恶魔图,忽然觉得跟刘守有真有几分很像,忽然也是孩子性大发,很想搞一把恶作剧。 “你又打小君的主意了吧?” 况且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心思,除了小君的空空妙手,谁能在别人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把画贴到刘守有的后背上。 “这种缺德事就得他干,我还真干不来。”周鼎成把技不如人说的理直气壮,很有道德感的样子。 “好,这幅画给你,你找小君合计,今天这仇非报不可。”况且真是气坏了,这等招数他平时连想都不会想的,今天却不管不顾了。 “好嘞,这事交给我,你就等着看好戏吧。”周鼎成把画收起来。 提到小君,况且忽然联想到一件事,忙道:“你说小君那天急匆匆离开,很是诡异,这几天也没见他的影儿,锦衣卫这些事不会是他干的吧?” 小君倒是有这个能力,他要是大开杀戒,以锦衣卫人员的身手来说,百八十人不够他一次杀的。 “不会是他。咱们还是等路行人他们回来,就能知道一些消息了。你得稳住心神,是不是受原来那些事刺激了,不然你今天对刘守有的话不会反应这么激烈。”周鼎成道。 “我反应激烈吗?”况且怔住了。 “当然啊,按说他以前跟你开过更大的玩笑,你也没恼过,今天几句话,你就翻脸了,不会是遇到刺杀的经历对你现在还有影响吧?”周鼎成有些担心。 况且没说话。遇到刺杀,当时他吓得根本感觉不到什么,等到恢复神智时,看到的不过是躺在地上的尸体,那次途中一连串的刺杀也让他麻木了,就像在城内那次二连环刺杀一样,过去了他好像就彻底忘掉了,难道这些事并没有完全忘掉,只是被压住了,储存在大脑里,现在又像沉渣一样泛起了? 他并不认为中午应对刘守有过激之处,开玩笑是有限度的,不应该把他跟城外锦衣卫遇袭的事扯上瓜葛,哪怕是莫须有的都不行,贼咬一口入骨三分,更何况是出自刘守有之口。 第九十四章 玩笑开大了 恋耽美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床底刺杀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九十五章 床底刺杀 况且完全镇静下来后,给张居正写了封信,让周鼎成晚上送到张居正府上。~随~梦~小~说~~sug~lā 他在信上写明了中午的经过,连两人的对话也一字不差地写上。 他现在无法确定刘守有究竟什么意思,如果刘守有真的想要借锦衣卫遭到攻击事件罗织自己的罪名,他得让张居正先有个准备。 晚上,他依然回到了南镇抚司继续接受看管,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被狱卒看押着出去劳动的犯人一样,早上出去,晚上回来。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 “大人,有什么喜事吗?” 派来伺候他的几个人见他笑嘻嘻的样子回来,急忙围着他问东问西。 “白天能出去了,不就是喜事吗。你们都出去自己做自己的吧,我这里不用伺候了。”况且道。 “那怎么行,骆大人可是下了死命令的,让我们一定要伺候好您,不然就把我们丢到后面去。”这些人急忙摆手摇头。 况且乐了,这镇抚使怎么都一个德行,专门拿这个吓唬人,镇抚司是你家自己开的作坊?想关谁就关谁,还有王法吗? “我只是累了,想自己静一静。”况且道。 听他这么说,这些人乖乖地退了出去,却还是守在门边,等候召唤。 况且躺在床上,想着白天的事,难道周鼎成说对了,以前那些事当时没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现在反倒是找上门来了。 他努力回想当时的事,还是很模糊,那些事发生得太快,几乎就在一瞬间,而他在那一瞬间几乎呆住了,就像被定住一样,连思维都停止了,过后等他恢复正常,那一瞬间的事很快变得模糊不清。 他对自己当时的反应感到羞愧,读圣贤书,不就是要读出那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定力吗?自己修炼内功也有多年了,其实也是在修炼定力,而在那生死一瞬间,他的定力还是崩溃了。 也许正是因此,那些记忆很快模糊,甚至遗忘。这是自己选择的吗? 他不明白这些道理,不管他医术如何高明,对精神上的种种还是茫然无知,这些也不是一般的精神学所能涉及到的。心学理学很重要的一块是研究人的创伤,可惜他在这方面的造诣还很肤浅。 但有一点很明确,那些袭击者都是刺客,采取的是刺杀的模式,也就是说对方有明确的目的:杀一个人。 周鼎成说几次刺杀的刺客都是一个组织派来的,他不大赞同这个说法,除非天下刺客是一家。 原来他认为刺客来路不一,有护祖派的,也有太子派去了,毕竟当时想要他命的人主要是这两家。但现在他不那么肯定了。 刺客的目标就是他,这个没错。因为他们采用高超的潜入手段避开大内侍卫布下的保护层,潜入到他的房间里,发出致命一击,如果不是有那幅怪异的地狱图,他早就死翘翘了。 过后那些大内侍卫对刺客的死因大惑不解,还以为况且是神医,采用了什么诡异的手段,导致这些绝顶刺客莫名其妙的死亡。 对于刺客身份的认定,大内侍卫跟黄锦研究后一致认为,这些人可能是太子派来的。这话他们当然不能说,也不敢说,于是共同拟定了虚假的证词。并特别强调,刺客是大内高手昔日在江湖的仇家对头,如今找上门来寻仇,被他们除掉了。 这些刺客的尸体随后全部都火化了,防止有人看出蹊跷。 况且敢对曹化腾公然撒谎,就是相信那些大内侍卫即便现在还活着,也不敢说实话,更不用说黄锦了,他现在生死不明。 问题是,现在又是什么人公然攻击出外调查的锦衣卫人员,皇上为何重启调查?这是困扰他的两个谜团。 所有烽火都熄灭后,唐遂反而更加恐惧起来。 作为锦衣卫指挥同知,他除了进宫觐见时或者见到那些朝廷大佬时才会感到一丝畏惧,没有任何事能让他有这种感觉。 他的恐惧来源于那些尸体咽喉上的伤口,这些兄弟都是他带出来的,他知道他们的身手,虽然不算什么高手,但是能一击毙命,而且连续杀掉四十多人,这究竟是人还是魔? 是人,应该是确定的,魔不会使用利剑,而且是一柄特殊的利剑,极其尖利极其锋锐。那么,那是什么样的高人才能做到这些。 他经常见到大内高手,听闻过这些人多么厉害,其实他也没见过这些人施展本领,所以他不知道那些大内高手能不能做到眼前的这一切。 “大人,周围一点动静没有,那些兄弟……是不是都遇难了?”龚继业神色悲痛地问道。 “得做最坏的打算,今晚就这样固守,明天一早就返回京城。”唐遂下令道。 “可是,大人,咱们的调查……回去怎么交代?”龚继业迟疑道。 “还调查什么,保命要紧,回去后如实上报,上头也不会怪罪我们的。有什么责任,我承担。”唐遂怒道。 “大人,周围官府怎么一个人影也不见,他们看到咱们的烽火应该知道出事了呀。”一个千户奇怪道。 “这些官府你还能指望,看到烽火估计早就吓得关闭城门开始守城了。他们大概以为塞外的鞑子又打进来了。”唐遂悻悻道。 “就是,这种烽火咱们也是第一次用,附近的府县哪里知道出了什么事,一定如大人所说,误会是塞外强兵攻打进来了。” 有一点他们没想到的是,连京城都差点误会,若不是曹化腾及时登上城墙,辨认出是锦衣卫的烽火,京城都会全城戒严,进入守城模式。 “大人,到了晚上咱们守得住吗?”一个校尉怯生生问道。 “守不住也得守,必须熬过这一夜。”唐遂现在有些后悔,当时见到这些尸体后应该马上折返京城,那样的话,现在大概快进城了。 不过那时候要是做这样的决定,他也没法说服手下人,即便回去了,也会留下临阵脱逃的罪名。 现在他心里很清楚,凶手既然一口气能杀掉四十多人,杀掉他们这六十多人,也不会多费多大力气。如果凶手真的出现,他们统统完蛋。 现在折返进京城,危险更大,还不如就在这里待着,这里至少有一个好处,就是凶手已经杀过人了,或者不会再来这里,这样的话,他们就能侥幸逃过一劫。 这个小心思他不会公开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太懦弱了。 路行人一行以最快速度疾驰,在傍晚时分来到一处村庄,只能停下休息,人还可以饿肚子,马却不行,得饮水得喂草料,不然还没跑到地头就全累死了。 他们不由分说,占了村子里最大一户人家的院子,在附近搜罗来足够的草料。 村子里的几个大户知道他们是锦衣卫的人,都吓坏了,要什么给什么,还拿来酒肉犒劳他们,唯恐惹怒了他们。 这户人家更是吓得一家老小连同仆役都逃到别的人家去了,把房子全腾出来。 路行人面色阴沉的好像要吃人,现在已经看不到任何烽火,他也不清楚是险情解除了,还是那些点燃烽火的兄弟们都玩完了。 这次可是出来四百多人,两个指挥同知,两个指挥使,半数的锦衣卫精锐,要是弄个全军覆没,他干脆就自杀得了,否则能进刑部大狱都是烧高香,弄不好就得到刘守有那里去受折磨。 “大人,咱们是修整一夜还是连夜赶路?” “当然是连夜赶路,不管那些兄弟们如何,都要找到,活见人死见尸。”路行人怒道。 “大人,你说会不会是有人觉得好玩,把烽火点燃逗乐子?”一个校尉异想天开道。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有人冷哼道。 路行人听他这一说,还真是个安慰,锦衣卫的兄弟胆大妄为的事很多,也不是没有可能来个烽火取乐,不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不管是谁,就等着到南镇抚司大牢里蹲着吧。那里虽然没有北镇抚司恐怖,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大人,连夜赶路没问题,我们支撑得住,可是往哪儿赶啊,黑灯瞎火的,根本辨不清方向。”一个总旗道。 路行人心中一叹,这还真是个问题,本来有烽火指路,目标明确,烽火熄灭了,白天勉强还能记住方向,晚上真的辨不清了。难道真要盲人骑瞎马似的乱闯不成? “那就先休息,不过人不许脱衣服,马不许歇鞍,一旦有烽火或者什么情况,马上赶路。”路行人下了命令。 一行人这才安心享受几个大户送来的酒肉,酒是村民自家酿的酒,没有京城酒楼里的好,可是他们此时喝起来感觉更加美味,肉也都是大块煮熟的,吃着也别有风味。 “大人,您好生休息,我来安排值班的事。”他的护卫长道。 路行人现在也只能强行镇定,想什么都没有用,如果没有烽火指路,他们只能等天亮再走。 他来到主人的卧室,一头躺在大床上,想要理清思路,忽然一把刀从床底直穿而上,透过厚厚的被褥,刺入他的后颈。 路行人没感觉到痛,他什么都没感觉到,只是瞬时间,他的世界毁灭了。 第九十五章 床底刺杀 恋耽美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心灵感应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九十六章 心灵感应 “啊!”的一声大叫,况且猛地坐起来,他惊慌地看着周围,然后下床,看着床底。?随?梦?小说 suglā 他做了个噩梦,一把尖刀从床底插入了他的颈椎。他猛然惊醒了。 “好险,多亏是梦。” 况且抓起桌上的酒壶,喝下一大口。 呯的一声,门打开了,门外的几个人闯进来。 “大人,怎么了?” “大人,你怎么了,没事吧?” 这几个人吓坏了,以为有人进屋里刺杀况且呢,这种事当然没发生过,可是况且当时的叫声谁听到都会认为是遭到了致命攻击。 “没事,我做了个噩梦。”况且擦着额上的冷汗道。 “您做什么噩梦了?”一人问道。 “我做梦从悬崖上掉下来了。”况且随口瞎编着。 “哦,是这样的,我年轻时经常做这种梦,也经常被吓醒,现在不做这种梦了。”另一人笑道。 “大人,您今天怎么睡的这么早?”一人感觉有些奇怪。 他们知道况且午夜前从不睡觉的,这才晚饭时候怎么就睡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况且看看外面,却是一团漆黑。 “也就是晚饭时候,我们还没吃晚饭呢,等着您想吃时陪您一块吃。” 况且心里也纳闷,他没想睡觉,只是忽然觉得有些困倦,就靠在枕头上躺一会儿,结果就睡着了,而且刚入睡就做了这个古怪的梦。 “你们订晚饭吧,多要些酒,我不想吃饭,只想喝酒。”况且道。 这几人马上出去找人到酒楼要酒菜,酒自然多要了几坛子,其他的都跟原来一样。 况且晚饭只是喝酒,在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热情无比的敦劝下,也只好随便吃些菜,却喝了半坛子酒。 “大人,您这可真是海量啊。” “就是,大人,您究竟能喝多少?” 况且笑而不答,他喝了半坛子酒,却还是无法驱散那个噩梦,梦中的尖刀依然在眼睛晃动,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正在此时,骆秉承走进来,看到那几个打着陪酒的名义骗吃骗喝的属下,跺脚道:“都给我出去。” 几个人什么话都没敢说,灰溜溜赶紧出去了。 骆秉承坐在桌前,拿起一杯刚倒满的酒喝下去,然后道:“况大人倒是好兴致,还在这里饮酒作乐。” “我又没别的事可做,不喝酒做什么,有旨意禁止我喝酒吗?”况且道。 “不是,况大人,你知道咱们锦衣卫出事了吧?”骆秉承问道。 “听说一些,有什么消息吗?” “现在没有消息传回来,不过圣上都惊动了,这次不管是什么事,反正咱们锦衣卫要倒大霉了。”骆秉承说罢自己又倒了一大杯酒喝下去。 “他们在外面就算出事,跟您有什么关系,骆大人这是上的哪门子火啊?” “我弟弟就是跟着他们去的,现在还不知道死活呢。”骆秉承苦着脸道。 “是这样啊,骆大人放心,我听曹大人说,好像是在京郊,至少他用千里眼可以看到,应该不会很远的,离京城这么近,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吧。” “就怕是塞外的鞑子偷袭,嘉靖年间就发生过一次,我一个远方亲戚一家都遇难了。”骆秉承紧张的声音有些发颤。 “不可能,鞑子攻进边关,一定有告急文书传到兵部,沿途也会传来各种消息,咱们也就早知道了。倭寇更不可能,顶多是土匪,可是土匪怎么敢招惹锦衣卫的人?”况且劝他道。 “我也是这么想,可是从中午起,我就心惊肉跳的,觉得好像要出事。说出来你别见笑,我跟我弟弟之间有感应的,他要是得病什么的我都有感应,这次感应特别强烈。”骆秉承喝下去的酒慢慢发挥作用,他的声音才恢复正常。 况且心里一动,感应?尼玛,咋回事? 他倒是并不完全否认感应这种事,毕竟先人笔记中有太多这种记载,并非都是文人无聊臆造出来的,但大多是母子和双胞胎之间,这也可以有一些科学上的解释。 他忽然想到自己的噩梦,他以前虽然遭遇过很多次刺杀,可是过后他从未做过噩梦,而且他也是中午时就有些失常,跟刘守有险些当场闹崩,晚上又做了这么个奇怪的梦,难道他也有什么感应了,可是那些出去调查的锦衣卫人员绝没有他的什么亲近人物,甚至是在他来锦衣卫上任前就已经出去了。 这又如何解释? “况大人,您不会笑我吧?”骆秉承是受不了这种心惊肉跳的折磨,不想一个人呆着,听到况且屋子里有人喝酒的声音,就进来找况且喝酒,至少可以稍微减轻一些那种痛楚的感觉。 “当然不会,大人手足之情令人敬佩,不过这种感应也许是由于过分担心引起的。”况且安慰道。 “但愿如此,我也不希望这感应成真。”骆秉承说着,眼睛都模糊了。 骆秉承说的这件事惊动了皇上,的确如此。 傍晚时,曹化腾被传进宫里,由司礼监的太监问话,得知情况后,禀报了皇上。 皇上得知后却陷入沉思,没有人能想到锦衣卫的人会遭到攻击,现在虽然还没有确切的情报,皇上却认为十之八九可能是真的。 他当初派人调查这件事时已经充分考虑各种可能性,这才派出半个锦衣卫的精锐,现在看来还是力量不足。 “万岁爷,这事有可能是谣传,万岁爷不必为这点小事忧虑。”张鲸劝道。 “万一是真的呢?”皇上挑起眉毛问道。 张鲸不敢说话了,他也不知道事情是真是假,更不敢打任何保票。 “这个况且看来不简单啊,朕开始调查他,调查的人就出了问题,而且很可能是遭遇到攻击,还是在京城附近。”皇上自言自语道。 “万岁爷,这事跟况且那小子没关系吧,他的底细咱们查的差不多了。打小起就在苏州长大,没跟江湖中人有什么来往,这事发生时他可是关在镇抚司看管呢。”张鲸大胆进言道。 “他身上的谜团多了,有些事的确没法解释,这才是朕让锦衣卫务必查清的原因。国师卜算出他,可是这些事没查清,朕没法完全放心地任用他。” 张鲸心头一惊,皇上还是怀疑况且啊,他不敢再继续说什么了。 他知道,尽管他在宫中地位不低,经常伴随皇上出入内外,可是有许多事皇上连他也不让知道,所以他也不明白皇上究竟怀疑况且什么。皇上说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 “况且今天都在做什么?”皇上又问道。 “万岁爷开恩,让他白天出去做事,他倒是做的挺尽心的,一天都在他的衙门里,晚上才回到南镇抚司,没有跟外面任何人接触,也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张鲸道。 “他的情绪如何?” “情绪也正常,好像跟刘守有吵了一架。” “这是怎么回事,他又顶撞起上司来了,这就是不正常。”皇上敏锐地觉察到这一点。 张鲸就把吵架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不要说况且,就是刘守有都不知道,内宫这些太监的耳目无处不在,皇上的信条就是越是身边的人越要盯紧,任何事都要查清楚然后记录在案,所以对锦衣卫的人也不例外。 “这事不怪况且这小子吧,刘守有是过分了点,明显欺负况且年轻官小。”张鲸赔笑道。 “这个刘守有也想试探出点什么来,可惜况且年龄虽小,城府深着呢。” 张鲸听到这话,浑身一哆嗦,差点跪下去,不敢再为况且说话了。 他为况且说话是跟张居正有关,这点皇上知道,所以皇上也不是很责怪他。可是皇上也有不知道的,就是张鲸还受了好几个人的委托,这几个人比张居正还要让他惹不起,以他的地位,惹不起的人真的数不出几个来,偏巧那几个就是。 “都派什么人出去接应了?”皇上又问道。 “九门提督和京军的人都不愿意出动,说情况不明,不知道该怎么派遣人员,也不知道去哪里接应,只好派咱们宫里的人出城接应,外带查明那些人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张鲸道。 “嗯,我去见国师,看看能不能卜算出他们遭遇了什么事。”皇上说着就站起身来。 张鲸急忙出去叫人预备步辇,大殿上的宫女宦官则为皇上更换出去的衣服。 步辇只是在宫里代步的轿子,八个强壮的宦官抬着步辇,宫女们打着灯笼随侍左右,张鲸则带着自己的几个小宦官在前面做前导。 一行人来到养心殿的台阶上,步辇落下后,张鲸扶着皇上下来,走进养心殿。 大殿里面厚厚的帷幕后,一个声音传出来:“圣上可是想卜算城外发生的事?” 皇上点头道:“国师高明,朕心中有疑,特来问卜。” 里面的声音道:“城外的事明天就会有人报来,圣上是想卜算另外的事吧?” 皇上让张鲸等人退出去,然后才走到大殿中间,想想道:“我想麻烦国师卜算一下上次你为我卜算的那个人跟这次的事件有没有关系,是什么关系。” 第九十六章 心灵感应 恋耽美 正文 第九十七章 谁算计我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九十七章 谁算计我 正在喝酒的况且忽然心里咯噔一下,好像心血来潮似的。◢随*梦◢小*说Щщшsuglā 他望着窗外,耳朵竖起老高,谛听了一会,却什么也没有听到。 “怎么了,况大人?”骆秉承吓了一跳。 “没事,我好像听到有人唤我的名字似的,可能酒喝多了,出现幻听了。”况且道。 可是他心里还是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而且是不好的事,此时他体内那条金龙忽然游动了一下,顿时他身体放松了,好像打破了加在身上的枷锁似的。那种奇怪的感觉消失了。 “是啊,况大人也该休息了。我就不打扰大人了。”骆秉承站起身要走。 “等一下,骆大人,既然都怀疑路大人他们在城外遇险,为何不派人增援啊?”况且问道。 “怎么增援啊?现在咱们只剩下两个指挥佥事、一个指挥使撑着了,秦大人和您还在这儿接受看管呢,人手也不足。宫里值班的事更为重要,现在的人手除了干这个的,剩下的人论人数不比出城的多,论精锐更不如,出去也没用。”骆秉承道。 “不是说咱们有近三万人吗?”况且道。 “那只是编制上的事,寄禄就占了不少,还有那些靠荫袭只当官不干活的,咱们真正能干事的人也就是一万人左右,这一万人中真正的精锐差不多也就是一千出头吧,其余的人抓抓人什么的还行,这种事就指望不上了。”骆秉承道。 况且想想也是,这几天陪着他吃喝的那几位实在跟小丑差不多,换个脸谱就能上戏台了,功底深厚着呢。 “怎么,大人急公好义,想出城支援?如果这样,我上报一下如何?”骆秉承道。 况且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个我可不敢,我是带罪之身,等着皇上对我的处置呢,怎敢乱跑。” 骆秉承就是这么一说,况且现在要什么没什么,光杆司令一个,拿什么出城支援?若让他带着别的人出去,那就不如直接派另外的指挥使了。 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溅在猩红色的帷幕上。 “国师,怎么了?”皇上正耐心等待卜算结果,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血溅养心殿,这可不是好征兆。 “况且的事没能卜算出来,我好像遭天谴了。”里面传来国师微弱的声音。 “卜算他怎么会遭天谴?他很特别吗?”皇上焦急问道。 “不知道是因为他,还是因为山人屡次问卜,道。 “少废话,说正经的。我刚才真的有不好的感觉,好像有人在算计我。”况且没好气道。 “那绝对不是我。说到算计,是老周找我,说你让我算计一下刘守有那个混蛋,给他身上贴张画什么的,这也太小孩子气了吧,要不要我给他来个自然死什么的,那样才出气。”小君正色道。 “别胡闹,他可是朝廷要员,让他出点丑就罢了,别动别的手脚,朝廷上奇人异士多了,千万别大意。对了,今天城外发生的锦衣卫被人攻击事件跟你有没有关系?”况且道。 “跟我有毛关系,我正在家喝酒享受呢,就被老周抓到了,还派给我一个公差,我想着反正要出来找机会,那就顺便来看看你。” 两人说了会话,无非是问况且这两天过的如何,要不要他把况且弄出去等等,况且回绝了。 “对了,那天你干嘛突然走了?你走后我家里就出事了,你是不是觉察到什么了?”况且此时才想起来个,这问题压在他心里好久了。 “我当然觉察到了,慕容大姐受了重伤,后面还有好几个高手,我以为那几个是追她的,就出去接应了,结果发现那几大高手原来是掩护慕容大姐回来,外带保护你家的,我还在外面观察了很久,直到你把自己家的院子弄得跟地狱似的,我就走了。” “对了,第二天早上,我家大门外面放着三颗人头,这很像你们空空道门的手法啊。怎么回事,实话实说说吧”况且追问道。 “咦,这跟我有毛关系?别赖我头上,我没那么损吧。再说了,这未必就是空空道门的手法,只要能避开外面那几个人的耳目就能做到,这也不太难,我在外面待了半天,他们也没发现。另外有人来,同样也能避开他们。”小君道。 况且摇摇头,这些谜团还是没法解开,他相信小君的话,小君不会对他撒谎,也没这个必要。 这事儿究竟是谁干的,人头显然是冲着他来的,却不知是善意还是恶意。城外发生的事则是假造出一种与他有关的迹象,显然是陷他与被动。这一出出的,剧情还这么狗血,谁他奶奶的这么损啊? 谁在算计我? 况且真想仰天大叫,吼出逼在自己心里的冤屈,他却只是拿起酒杯,喝下了杯中的酒。 第九十七章 谁算计我 恋耽美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张居正判断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九十八章 张居正判断 “人头的事老周跟我说了,不是说那是给你的礼物吗?”小君道。*随*梦*小*说 suglā “我现在也不确定了。”况且摇头苦笑道。 “如果不是礼物那就危险了,说明有人想要你的脑袋。这就是警告,是打个比方。”小君脸色郑重起来。 况且冷笑道:“想要我脑袋的人多了去了,他们试过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的脑袋现在不还是好好的长在我的脖子上?” 小君笑道:“说的也是,你现在还活着简直是奇迹,我有时候都弄不明白你怎么能还活着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盼着我死啊。”况且不乐意了。 “不是,你经过那么多次的刺杀,果真有九条命也得死光光了,你居然一根毫毛没掉,简直不可思议。” 况且耸耸肩,其实连他自己也是稀里糊涂活过来的,他遇到的每一次刺杀都肯定能杀死他,可是他就是没死。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不死鸟了。 “好了,不跟你多说了,我得走了。你想出来的时候跟老周说一下,我随时来带你转移。”小君说完,蓦然不见了。 况且只是眼睛一花,眼前一个大活人就没了,简直跟变戏法差不多,他这才知道自己对小君了解的远远不够。 谈到变活人,他忽然想起九娘那个小姑娘送给他的面具,他还没有时间试呢。 他从袖子里拿出面具,看上去只是一张皮膜,他不知道九娘是不是跟他开玩笑,说这是人皮做的,不过摸上去手感的确柔软滑腻,如果真是人皮,是哪个部位的呢? 他不禁展开遐想,好久才醒过神来。 我这是怎么了,今天就是不正常,他自己都觉出来了。 他在骆秉承的休息室也就是卧室里,这里比较隐蔽,掩人耳目,他找到了一张穿衣镜。 他仔细研究起手上的这张皮膜,三个孔的位置应该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可是这面具不应该画上点什么吗,看着像什么人似的,却什么都没有。 他把皮膜扣在脸上,对准位置,然后在各处按按,使得皮膜跟脸皮更加契合,随后,他惊呆了,镜子里出现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不是他,也不是任何他见过的人,他仔细观察着镜子里的自己,连他都看不出来这是戴了面具的脸。 真是巧夺天工,况且不知九娘是如何做到的,不过这面具似乎有一种魔力,不戴上时普普通通,甚至看不出是面具,一旦戴上,魔力就被释放出来,整个人的气质都被改变了。 好东西。 他虽然不想假扮别人,也不想用这办法逃之夭夭,却觉得很好玩,哪天没事带着面具回家,看看家里人有没有人认得出来。 想到这儿,他不禁笑了。 “大人,您睡了吗?”外面有人喊道。 “没有,进来吧。”况且收起面具,走到外面,把休息室的门关上。 “大人,有一封您的急信。”一个人递给他一封信。 况且看看信封,两面都没有字迹,看不出是谁给他的信,拆开后拿出信笺,上面只有一行字:况且,你死定了! 况且一惊:“这是谁送来的?” “是来收食盒的店伙计送来的,说是他店里一个客人让他转交的。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况且摇摇头,把信塞到靴子里。 张居正看到周鼎成送来的况且的信,大吃一惊,他还不知道锦衣卫发生的事。 他今天退朝后没去衙门,直接回到家里,跟幕僚们闭门研究海禁开放后的诸多事宜,比如开放口岸的选择,如何管理,这又涉及到如何驻军保护等等。 他还是在况且的信里知道了锦衣卫在城外遇袭的事,才知道锦衣卫的人在调查况且当初来京途中遭遇袭击的事。 对于后者,他不知道皇上为何要这样做,对于前者,他倒是马上肯定这是那些反对开放海禁的势力的疯狂反扑。 他们这样做就是在警告朝廷,他们不仅在沿海有势力,而且在京城也有,警告况且只是个开端。 张居正大怒:“他们这是要公然谋反吗?” 幕僚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张居正刚想让人去锦衣卫传个人过来打听情况,刘守有的信也到了。在信里刘守有把发生的事详细汇报了,可惜,刘守有知道的也不多,所以张居正还是没能明白出去调查的锦衣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至于刘守有跟况且之间发生的事,张居正倒是一笑而过,他相信刘守有的为人,应该真的是跟况且开玩笑,只是开的大了些,把况且惹急眼了,这不过是小事,哪天给他们和解一下就是了。 张居正马上把这些事跟幕僚们说了,然后继续研究这个问题,如何应对反对势力的疯狂反扑。 “大人,这是一石二鸟之策,一是可以警告朝廷,二来正好陷害况允明,好像这些事都是跟他有关。况允明不正是最先提出开放海禁的人吗?自然就是那些反对势力恨之入骨的对象。”一个幕僚道。 “嗯,你这个观点非常好,剖析的非常准确,记下来,明天我要给皇上上书,这个观点要写上。”张居正道。 他此时还不知道皇上已经怀疑况且了,而且在晚上找了那位国师卜算,这事若被文官们知道,又得骂皇上不问苍生问鬼神了。 “难道是有倭寇或者海盗上岸了,还潜入到京城附近了?”一个幕僚感到极为震惊。 “这倒未必,京城附近也多得是亡命徒,只要肯花钱,总能雇到一些要钱不要命的流寇,未必就是海盗。”一个幕僚反对道。 “现在究竟出了什么事故还不知道,明天应该有准确的消息,那时候再说。”张居正道。 “大人,允明这次被皇上钦点打造一个新的锦衣卫,又被赋予独立作战的任务,是不是为开放海禁做准备?”一个幕僚问道。 “这很难说,我也不好公然插手锦衣卫的事,允明的事,我跟皇上明里暗里要了两次人,想让允明退出锦衣卫,可惜皇上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不给我具体的答复。”张居正说到这里,苦笑两声。 今天上朝,他和高拱私下商量好了,要进宫跟皇上见面,然后当面提出释放况且的要求。不知为何,皇上没有答应他们觐见的请求,而是殷切地委托他们好好研究开放海禁后的一系列事情,他们只好无功而返。 “我总觉得允明跟这件事关系不大,倒是戚帅在蓟镇练兵有可能是为此做准备的,戚帅可是在福建打出了威名,那里的人已经为他建生祠了。”一个幕僚道。 戚继光任福建总兵官时,围剿倭寇功勋卓著,却也遭到朝廷中一些人的嫉妒迫害,还是张居正怕他在外面遭人陷害,才跟皇上和兵部研究,把戚继光调到蓟镇练兵,也是为了保护戚继光。 这事是张居正所为,所以他可以肯定,戚继光的事跟开放海禁没有关联。 又一个幕僚道:“我倒是觉得允明跟开放海禁的事有非常大的联系,允明是第一个提出这个建议的人,他当然就有一套完整的想法。如果皇上决定开放海禁,还有比允明更合适的执行人吗?” “你这话有点绝对了,皇上身边能人多的是,不一定非得用他吧。”一个幕僚反驳道。 “能人是有,但专人难寻,我觉得允明就是专人。他现在打造的不是一个全新的锦衣卫,而是借这个名义,打造一支强大的卫队。这支队伍的任务就是保护允明在沿海不被倭寇、海盗或者沿海一些大势力一口吞掉,只要能抵抗,谭纶大人就会率兵援救。”那才那个幕僚继续道。颇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意思,这句话果真把其他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会吧,就算是让允明去,大可以住在谭大人的总督衙门里,也没人能伤到他。何必花这么大的力气打造一支卫队?不可能。”有人反对道。 “怎么不可能,允明不可能一直待在总督衙门里吧,那时候总要有一些应酬什么的,或者视察个什么地方,如果皇上要派他去,那就是把他当成一个戚帅那样的人物来树立,总不能当缩头乌龟啊,可是福建是什么地方?倭寇出没无常,海盗经常上岸骚扰,村村户户走私者十之八九,对于主张开放海禁的允明来说,就是举目皆敌,咱们京军对京城附近的控制力何等之大,锦衣卫的人在城外都遭到攻击,何况谭纶大人对福建的控制力还不及京军的十分之一,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刚才那人振振有辞道。 “这也对啊,不过,那不是把允明置于死地吗?皇上不可能这样对待功臣子弟的。”有人摇头不信。 张居正喝着茶,听着幕僚们的议论,心里倒是像拨开了一些迷雾,他忽然意识到皇上究竟想做什么了,就是让况且去保卫拟定开放的港口。 他猛地向后一挺,差点把椅子坐翻了。 “大人,您怎么了?”几个幕僚吃惊地看着他。 “没事,就是向后太用力了。”张居正笑道。 “大人,看来这椅子还是不够结实啊。” “就是,找人给大人拿一把太师椅过来,要不就坐短榻吧。” 几个幕僚殷勤地嚷嚷着给张居正换坐具,张居正表面呵呵笑着,心里却是泛起了波涛。 允明危矣。 第九十八章 张居正判断 恋耽美 正文 第九十九章 朝廷震惊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九十九章 朝廷震惊 半夜时分,一个护卫才发现他们的都指挥使大人死在了床上。[随_梦]小说suglā “大人,大人,您怎么了?”护卫上去摸了摸,路行人的身体已经冰凉,显然死去多时了。 几个护卫慌乱地把路行人的尸体抬起来,这才发现那把透过床底插入路行人脖颈的尖刀。 “大人!” 整个护卫队很快知道了路行人遇刺身亡的消息,这一刻他们也顾不得别的了,开始在这座宅子里寻找刺客。 一直搜索到天亮,他们把整个住宅每间房屋,每一寸地面都仔细搜索了两遍,连个鬼影子都没找。 “怎么会,大人怎么会死,大人您不能死啊,您可是壮志未酬啊。”路行人的卫队长哭的眼睛都肿得跟血桃似的。 他跟随路行人多年了,知道路行人有意到军中发展,找机会去塞外立功,然后借助一些关系,弄到一个侯爵的爵位,路行人原来跟况且说他要离开锦衣卫的话并不是假话,可惜路行人却非常窝囊地死在一个陌生人家的床上。如果战死在塞外好歹也是一世英雄啊。 这毕竟是出公差,也算是壮烈殉职,如果是这样,路行人就是锦衣卫成立以来第一个因公殉职的都指挥使。 以前的都指挥使被杀头也不少了,可见这是一个高风险的职位,不过那些人是因为贪赃犯法、甚至谋反被诛。像路行人这样殉职的还没有,一般来讲,在都指挥使这个高位上,殉职的机率很低。 卫队的人一个个如丧考妣,并非他们每个人都忠心不二,关键是路行人在他们的严密警戒下被刺身亡,按照律法,他们都有罪,没人逃得过。 有人甚至想趁着混乱逃之夭夭,可惜有家属亲戚在北京,这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也是锦衣卫选人的标准之一,必须都有牵挂,这样就不敢乱来,否则就会祸及家人。 再三搜索无果,他们只好放弃,找来一辆大车,把路行人的尸体放上去,盖上一张被子,又把那张该死的床还有凶器也带上,这可是证据,他们临走时泄愤似的把那座住宅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他们没有再向前走,而是急忙往回赶,至于什么支援任务,调查任务,都见鬼去吧,大人都阵亡了,天塌下来了。 唐遂这一支人马强忍着饥饿寒冷,好容易熬过了一夜,天亮时终于迎来了援军。 这是五个大内侍卫带队的由宫中强壮宦官组成的搜索队,跟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他们这一队剩下的人马,不过后面却跟着长长的车辆,每辆车上都插上了白花。 “大人,你们还活着,可是陆大人他们……都殉职了。”一个唐遂手下的千户看到唐遂等人,就跟见到亲人似的跑过来,说出让他们无比震惊的话。 “什么?陆大人殉职了?” 唐遂等人不敢相信,陆大人就是另一支队伍的领队,也是另一位锦衣卫指挥同知,跟他这支队伍的人马相同。 “你怎么知道他们都殉职了?”唐遂抓紧那个千户的胳膊问道。 “大人,他们……他们都在后面的车里呢,每一个人都在。”这个千户也是豪勇汉子,从来崇尚流血不流泪的人,此时却哭的跟孩子似的。 唐遂这边的人也开始哭了起来,有一个两个人哭,就有人跟着,哭泣也是带有极强传染性的。 唐遂也是心头紧缩,却没有哭,他现在是欲哭无泪。 他急忙上前见过五个大内侍卫还有宦官队伍的领队,两方沟通了一下情况,这才知道,这些人是昨天傍晚出来的,他们艺高人胆大,不惧黑夜赶路,搜遍了附近几百里方圆,终于把唐遂这支队伍分出去的几拨人都找到了,这些人都跟唐遂似的,不敢贸然在黑夜赶路,只能原地固守待援。 大内侍卫们说到他们的固守待援并没有笑,虽说在根本没人攻击的情况下也谈不上什么固守,但在那种情势下,选择固守原地不动是得当的,他们毕竟不是大内侍卫这个等量级的人物。凶手没有现身,不等于不在附近,攻击的可能性随时都会发生。 “那些兄弟怎么遇难的?”唐遂问道。 “全都是一击毙命。”一个大内侍卫也有些骇然。 几个大内侍卫告诉唐遂,那些人跟地上的四十几人的死法是一样的,都是咽喉被刺中一剑,立时毙命,也就是说凶手只有一人。 唐遂听得亡魂皆冒,只有一个人,就轻巧杀死了他们二百多人,此时他们还不知道路行人也同样毙命刺客手中,只不过手法有所不同。 “什么人如此凶狠,这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境啊。”唐遂张大了嘴。 一个大内侍卫苦笑道:“唐大人,说句不敬的话,我们几个兄弟中的任何一人都能做到。当然不会是我们干的。”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唐遂连忙道。 “唐大人,天底下能人太多了,我们兄弟都不算什么。你们这次损兵折将,圣上也不会怪罪你们,毕竟这样的人根本不是你们能力敌的。”一个大内侍卫道。 “多谢大人理解,还望大人回去在圣上面前……”唐遂拱手道。 “唐大人放心,咱家回去会如实向万岁爷禀报,不会有唐大人的干系的。”宦官领队笑道。 “那就多谢诸位大人成全,回去后一定登门拜访致谢。”唐遂挨了一夜的冻,此时却满身是汗水。 “不必了,我们跟你们走动多了,圣上会不高兴的,唐大人还是专心公务吧。”一个大内侍卫淡淡道。显然唐遂的锦衣卫指挥同知,还不在这几个大内侍卫的眼睛里。 唐遂只好诺诺称谢,不敢再说别的了。 这些人他只是在宫里见过几次,都是鼻孔朝天的人物,从来不屑跟他们说话搭讪,今天这还是因为公务有交集,才说了这么多。 这些大内侍卫和宦官们把附近能找到的镇上的寿材店的棺材全部征用了,还带征用了几十辆大车,连同车老板一起征用,说是到了京城再付钱,所有人见到这些死尸,再看到这些人快要杀人的眼神,哪里还敢提一个钱字,他们只盼送到地头,能有命活着回来就烧高香了。 将近三百匹马,三百个骑手,后面跟着长长的插着白花的车,一路上,不少锦衣卫的人到了小镇上就疯狂买烧纸,纸钱,然后在一路上满天撒着纸钱,许多处都有烧纸后的焦黑痕迹。 在沿途百姓凄凄惶惶的眼神里,这个车队就是一支庞大的送葬队伍,可是所有人都猜错了,他们不是送葬的,而是把尸体拉回去,以后才涉及到送葬的事。 就在路行人的卫队还有那个看着像送葬的队伍在半途中时,快马已经把消息传送到了宫里,同时传到宫里的还有在尸体上发现的数十张纸条,上面都写着一行字迹:调查主公者杀无赦! 这些纸条字迹是相同的,显然出自一个人的手笔,而且都是在那个全员阵亡的锦衣卫人员身上找到的。 皇上看着这两张报告,差点把御案掀翻了,这是有人在京城外挑衅他的至尊尊严。 尤其是路行人的死更让他感到震惊,在一百多名锦衣卫人员的严密警戒下,一只苍蝇都很难飞进去,一个刺客居然潜伏在床底刺杀了锦衣卫头号人物。一个朝廷正二品大员不明不白一命呜呼,这不是对抗朝廷又是什么? 这件事比一支队伍全员阵亡更让皇上吃惊,他甚至有些恐慌,自己在皇宫里真的就那么安全吗? 随后他就明白了,这正是刺客的用意,杀路行人就是给他看的。 “路行人的卫队进城后,马上收监,彻底清查有没有内奸。”他下了第一道旨意。 “奴才领旨。”一个宦官应了一声飞快地跑出去传旨了。 皇上的手还在发颤,有震惊、有慌乱,有气愤也有几分恐惧。 他要调查那些刺杀况且的刺客,结果刺客就从地下冒出来了,把他派去调查的人杀了一半多,还故意杀掉路行人却留下卫队给他看,无非是警告说刺客不用层层突破,完全可以潜入到敌后任何地方,然后突然杀掉某个人。 尼玛,老美的斩首行动可不是什么发明创造,早就有了。 “狂妄,悖逆无道。”皇上狂拍了几下御案,上面的茶碗砚台都震得铿锵作响。 “皇上息怒,这些江湖匪类也就是这些小伎俩,下面人处理就是了,皇上不必为这点小事气坏了龙体。”张鲸急忙劝道。 “这还是小事吗?他杀掉了朕的锦衣卫这么多人,还杀掉了锦衣卫的都指挥使?下面人去办,谁还能办?总不能让朕的贴身侍卫去跑这些案子吧?”皇上怒不可遏。 张鲸不敢说话了,皇上说的也是实情,锦衣卫半数精锐尽出,却损兵折将,头号人物竟然折戟沉沙,还有什么人能接手此案? 若论查案,没有人能比路行人他们更强,京军、御林军或许战力更强,可是指望派大军去抓一个刺客,那比大海捞针还难,必定是事陪功半,甚至一事无成。 “皇上,要不请侍卫统领来,听听他的意见,另外还有几位供奉,也都是世外高人,他们或许……”张鲸说着说着,不敢继续献计献策了,他发现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随后他才找到原因。 第九十九章 朝廷震惊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章 高明的洗脱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一百章 高明的洗脱 皇上看着放在两张报告下面的一叠纸,上书:调查主公者杀无赦。◢随◢梦◢小◢说Щщшsuglā “主公?这是指谁?我在调查况且,难道这个主公是指况且?”皇上的脸阴沉得好像马上要有暴雨雷霆。 “皇上,况且当时也是屡次遭遇刺杀的,他是受害者啊。”张鲸忍不住脱口而出。 这些报告和小纸条他当然先过目了,他不敢隐藏这些纸条,只是压在下面,希望皇上越晚发现越好。 “可是,他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难道他比路行人厉害,比锦衣卫二百多人加在一起还厉害?”皇上狂怒道,霎时间他真的相信这事是出自况且的指使了。 张鲸张张嘴巴,却什么都不敢说,现在万一说错一句话,皇上马上就会让人把他当场乱棍打死,皇上对大臣还会讲究国法,对太监可是执行家法。 皇上看了他一眼,醒悟过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也对,他当时是在先朝十多个大内侍卫的保护下才能安然无恙。” 皇上这样说,却不说明他对况且的怀疑全部消除,恰恰相反,现在他的疑心更重了。看上去这是一个无比拙劣的诬陷,可是如果真是况且指使的,或者是况且的手下干的,故意用这种方法给况且洗脱,利用人的心里盲点,认为越是这种诬陷越是显得清白无辜,那真是最高明的手法了。 “况且还在南镇抚司看管着的吧?”皇上问道。 “是的,万岁爷。”张鲸躬身道。 “马上把他提进宫里,朕要亲自审讯。”皇上道。 “领旨。”张鲸面无表情就要出去传旨。 “且慢,算了,改天再审他,明天开始再多派一个得力的人监视他,他白天都做什么,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跟人有没有异常接触,总之,每一个时辰他做的事都必须写在纸上,然后报给朕。” “是,万岁爷。” 张鲸面无表情,心里紧张得要命,他不知道皇上怀疑况且什么,只是觉得好生奇怪,况且哪里会有如此高明的刺客手下,皇上为什么要如此怀疑? 不过现在有一点倒是很清楚了,况且能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啊。不过,想过皇上这一关恐怕是更不容易,况且你自求多福吧,从今往后没人能保得你了。 第二天早朝,皇上宣布了两个报告里的消息,却没有把小纸条的事说出来。群臣震动,立刻议论纷纷。 张居正第一个出班上奏,说这是反对陛下放开海禁的势力在疯狂反扑,想借此威胁朝廷,同时污蔑倡议放开海禁的第一人况且,这是最卑劣的一石二鸟之计。朝廷应排除一切干扰,甚至不惜采取铁血手腕,坚决粉碎一切敢于阻挠陛下实行放开海禁政策的人和势力。 这是张居正上书中最为露骨的一篇,文官行列中,那些曾经坚决反对放开海禁的人不禁打个冷战,铁血手腕,这是要请太祖回来的节奏? 皇上点头,却没有说什么。 不过他心里一动,一石二鸟,这种解释也说得过去。 这次的行凶肇事者,或许针对的不是对况且的调查,而是借这件事来阻挠开放海禁的政策,同时直接向皇权叫板。 这只是他心里的想法,不过先前的想法还是没有完全消除。 高拱跟张居正一样,昨天也是在家里闭门不出研究政策,锦衣卫遭受袭击的细节他是现在才知道,尤其是如此重大的牺牲,简直不可思议。 他也出班上奏:“陛下,如此凶徒必须加大力度调查围剿,务必要把凶徒全部缉拿归案,审问出背后的指使者,然后定罪枭首,以慰殉职者亡灵。” 顺天府尹出列,摘下官帽捧在手里,跪在殿上,向皇上请罪。京郊附近也是顺天府的辖区,在他的辖区内发生了如此重大的事件,他当然是负有重大责任。 “崔天洙暂时戴罪立功,以观后效。”上面传下来宦官的声音,这是皇上的传声筒。 “臣叩谢天恩。”崔天洙满头大汗站起来,回到原来位置时身子都有些踉跄,旁边的同僚扶住了他。 王八蛋,本府就是老命不要了,也要把你们这帮凶徒全部擒获,生吞活剥。 崔天洙在心里暗暗发狠,他还不知道事件的具体情况,等到他得知全部经过后,却是傻眼了。 “臣愿领衔组织调查抓捕。”此时刑部尚书又出列,自告奋勇上奏。 “准奏。你可以自行组织人力,部署此次调查抓捕行动,并随时上报情况。”皇上的传声筒又传下皇上的意思。 “臣领旨。同时臣认为,回城来的锦衣卫人员应该进行彻查,清查是否有不轨之徒混入锦衣卫的行列,这次遇袭事件臣认为必有内鬼呼应,凶徒方能得手。”刑部尚书又上奏道。 “臣认为对锦衣卫内部的调查宜秘密进行,不宜由刑部拘禁调查,那样会寒了有功之臣的心。臣愿领衔秘密调查。”都察院左都御史,也就是外廷最高执法官出列奏道。 三法司跟锦衣卫不睦,三法司自身也同样关系不密切,这是因为权限之间往往冲突,互不相让造成的,所以刑部、都察院之间摩擦也不小,只有在对付锦衣卫时才会团结一致。 刑部尚书心里冷冷道:你调查就不会寒了有功之臣的心?我刑部会把他们下狱,你们也不会奉他们为座上客。何况一批损兵折将的人,有什么功劳可言?这正是,二哥偏要怼大哥,五十步偏要笑百步。 上面又传下皇上的旨意:路行人的卫队进城后,由刑部拘禁,严加拷问,一定要查清是否有内奸。锦衣卫出城的其余人由都察院进行调查。 皇上没有把调查任务交给锦衣卫,也是怕他们自己进行内部调查,会官官相护,最后不了了之。 执法机关互相纠察、互相牵制这也是必要的,而且是合理的。 这天早朝没有商议别的事,皇上议定了锦衣卫的事后就宣布退朝了。 那些曾经反对开放海禁,曾经攻击况且的人现在脸色都非常难看,他们知道,现在自己的脑门上已经刻上“嫌疑人”三个字。 所以早朝上,他们都噤若寒蝉,一句话也不敢说。 “怎么会这样,锦衣卫的人被杀掉二百多人,这是什么人干的,不会是塞外的鞑子吧?” “是啊,也就是鞑子有这样的能力,倭寇也有,可是倭寇怎么猖狂,也到不了京郊吧?” “这次锦衣卫可是大伤元气,没有个十年八年的可能恢复不了。” 也有人欢喜鼓舞,恨不得手舞足蹈,只是不敢公然如此,不过回家肯定要想法庆祝一下。这些都是曾经吃过锦衣卫苦头的人。 不过除了张居正为况且说了句公道话外,其他人没有想到况且的,差不多都认为况且跟这事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但剧情刚刚开始,故事的还没有出现。 “太岳,皇上什么时候派人调查允明遇刺的事了?”高拱跟上张居正,一边走,一边问道。 “我也不知道,这些事我还是昨晚才听人说的。”张居正道。 “皇上一边重用允明,一边却又如此大阵势地调查他,有些自相矛盾吧?”高拱问。 张居正没回答,果然高拱马上醒悟过来:“皇上这是对允明不够放心,要消除心疑。按说不应该啊,允明这小子的履历基本清白,没有那么多啰嗦事嘛。” 张居正笑道:“老兄,皇上可能知道些咱们不掌握的事吧,我也不知道,只是这样猜想。” “也许吧,允明听说白天自由了?这是一个进步吧,可又发生了这档子事,看来他得在里面多呆几天了。”高拱有些歉意道。 他答应况且很快就能让皇上释放他,现在看来皇上得忙着锦衣卫这件事,没工夫理这茬了,再说,锦衣卫要进行内部大整肃,况且在里面呆着也不错,免得在外面被什么事牵扯到,反正他现在白天已经有了自由。 况且不知道早朝的事,他这一晚倒是睡得很安稳,没有再做噩梦。 上午他照常去自己的衙门里办公,在路上听到了锦衣卫有两百多人殉职,都指挥使路行人遇难的消息,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不到半天时间,锦衣卫遭遇灾难,路行人不幸殉职的消息不胫而走,差不多传遍了北京城。 “锦衣卫的天要塌了。” 跟着况且负责监守的锦衣卫的人都震惊的差点跌下马来。 “况大人,您听到了吗?”一个人还隔着车窗问况且。 “听到了,可是怎么会这样,是什么人干的啊?”况且也是非常震惊。 “现在还不知道,有的说是遇到强敌攻击,还有人说是鞑子的特别分队潜入渗透,更荒唐的说法是一个人干的,还是个刺客。”那人说道。 “嗯,的确荒唐。”况且也这样认为。 “大人,您说路大人遇难了,谁会接他的职位啊,小的以前可是听说路大人都说您最有希望。”一个人也是隔着车窗笑道。 “谣言,绝对是谣言。谣言止于智者,你们要主动不信谣不传谣。明白不?”况且郑重其事地道。 第一百章 高明的洗脱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曹化腾化缘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一百零一章 曹化腾化缘 况且来到第六卫时,他的护卫们一下子围上来,七嘴八舌也是说的这事,还问况且是不是知道更多的消息。◢随*梦*小◢说щЩшsug1a “你们不是不知道,我一直在镇抚司关着呢,能知道什么,还是在来的路上刚刚听说这件事。”况且道。 “大人,您说这是什么人干的啊,还有人说这是一个人干的。”纪昌悄声问况且。 他对于这说法不全信,却也不认为荒唐,因为他们一百多人可是被慕容师徒拔草似的全部撂倒了,而且飞鱼服不知什么时候全部变成了乌龟服,他相信要是那个人像慕容嫣然一样,杀掉二百个锦衣卫并不是很难的事。 “现在不要相信任何说法,等那些兄弟回来,不就都知道了,散了,禁止议论此事。”况且道。 尽管发生了这档子事,来报名的人依然非常踊跃,受这次事件的影响很小。 况且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他的护卫已经生好炉火,给他煮好酒预备着。 “好家伙,二百多锦衣卫,跟杀小鸡似的杀掉了,真是个狠主儿。”周鼎成在他耳边道。 “昨天有件事特别奇怪。” 况且就说了他昨晚被噩梦惊醒的事,结果今天早上就听到了路行人被刺客刺死的消息,他当然认为这是巧合,是以前遇刺的经历又在梦中浮现,而且还是变异的,不然他跟路行人也没有特别亲近的关系,怎么可能有心灵感应。 “你啊,昨天中午就不正常,我都注意到了。有些事你以为过去了,却未必是这样,有可能会纠缠你一辈子。”周鼎成道。 “你可别吓我。”况且有些恐慌。 “没事,你好好修炼内功吧,内功高深到一定境界后,就可以化解掉这些杂念了。”周鼎成道。 “那理学是不是也有这个功能?” “也有吧,理学心学我都不大了解,你问老夫子,他最权威。”周鼎成道。 况且点头,看来得把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跟老师汇报一下,让老师帮助自己参详,可别让某些经历对他造成深远的影响,就像石榴,经过一次婚变事件后,现在也没有在心理上完全复原。 “你说那个主儿怎么不发发狠,把所有锦衣卫都干掉呢,你这支锦衣卫就真是全新的锦衣卫了。不知是谁干的,不然花点银子让他玩把大的。”周鼎成道。 “胡说八道。”况且挥挥手,意思是赶紧滚蛋干正经事去。 “就知道指派别人。”周鼎成埋怨一句,还是乐颠颠地出去显示威风了。 况且坐在椅子上,喝着滚烫的老酒,心里还在想着锦衣卫被袭击的事。 对于路行人遇刺身亡他并没有多想,毕竟他经历过多次了,丝毫不以为奇。 他当初还是在十多个大内侍卫的保护下,依然被刺客突破保护层,潜入到他的房间,如果不是他的地狱图救驾,刺客在杀掉他后,完全可以无声无息地逃遁。 路行人那一百多人的卫队,在真正的高手看来,比农家院子的篱笆也强不了多少,完全可以轻松潜入潜出,不留丝毫痕迹。 他现在想的是杀掉二百多人的事,当初听说是一个刺客干的,觉得有些荒唐,现在却不这样想了,刺客可以在层层保护下轻松杀掉路行人,也同样可以轻松杀掉锦衣卫的二百多人员,区别在于别人花钱让他做什么,他有没有必要那么做。 很有可能,别人只是花钱请他杀路行人一个,刺客就没杀其他人,因为没人付杀别人的钱,就这么简单。刺客最讲究的就是对时机、力道、角度各方面最完美的掌控,任何多余的力气都不会付出,任何多余的事也不会做。 那杀掉二百多人怎么解释?刺客可能受雇就是杀掉这些人,每个死者都是被人花钱定下的目标,刺客也就计量清除,不多一个也不少一个。 可是谁会这样做,有谁跟锦衣卫结了这么大的仇呢。他想不明白。 他收回思绪,回到当前,他这乱摊子现在也是头疼的事,慕容俨然那里原定的人少了两千,只送过来五千人,加上周鼎成这边联系的三千人,八千人倒是全部到位了,而且全部通过了初选, 已经送到大校场那里进行初步训练。 从招募来的人员中,现在只选中一万人出头,全部加起来还不到两万人,离计划中的五万人差着不少,今天看上去势头不错,跟昨天也差不多,照这个样子发展下去,他的五万人计划无法完成,能有三万人也就不错了。 如果按照武定侯的地狱训练标准,三万人中最后是否能剩下五千人也难说,别看送来的八千人全部中选,却不说明他们能经受住严酷的训练,即便经受得住,是否能达到各项要求还是问题。 他正寻思着,却见曹化腾走了进来,见面就苦笑道:“况大人,咱们总部现在是上下一片凄惨,也就你这里有蒸蒸日上的气象。” 况且急忙起身让座,然后问道:“曹大人,外面的传言可是真的?” 曹化腾的脸抽搐了一下道:“差不多吧,咱们算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二百多兄弟啊,一个指挥同知,一个指挥使,这还不算,路大人还殉难了,我真是想不明白,在一百多人的严密警戒下,刺客怎么潜入进来的,还躲在床底下了。他们是临时征用的一座房子,又不是实现预定的,刺客不可能知道他们会在这户人家住宿。过后,刺客得手后,又怎么空气似的消失了?” 况且苦笑,也回答说不可思议,其实在他来说,发生这种事一点都不奇怪,昨晚小君就是在他面前突然出现,突然消失的,跟变戏法似的。 “总部待着实在气闷,我就找个借口出来散散心,等他们回来,又有一堆麻烦事要做,这些天总部不会有消停日子过了,光是家属哭丧就会闹翻天。”曹化腾道。 “多给点抚恤金吧,家属还要过日子,不容易啊。”况且道。 “难就难在这里,朝廷规定的抚恤金非常低,给咱们锦衣卫人员定的算是比较高了,以前没人在乎这个,因为锦衣卫人员跟殉职不搭界啊,这下可好,一下子损失了这么多人员,还有高级官员,可是我早上一查抚恤标准,一般人员抚恤金才白银五十两,指挥使五百两,这怎么能安抚人心,家属不闹翻才怪,连我都觉得过意不去。”曹化腾道。 “那就跟皇上申请啊,锦衣卫归皇上直管,皇上会格外开恩的吧。”况且道。 “别的事都好说,就是别跟皇上提银子的事,谁提谁倒霉,听说皇上继位以来,想到银子就愁的睡不着觉啊,没别的原因,就是缺银子。现在是处处缺银子,哪儿都不宽裕,再想额外弄一大笔银子根本不可能。”曹化腾哀叹再三道。 “那曹大人找我有什么事?我家也没银矿啊。”况且笑道。 “这个,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您跟张大人关系最好,张大人跟户部的关系最好,看看能不能托张大人在户部先弄一笔银子过来救急。这就是帮了兄弟的大忙了,那些死了的弟兄会在地下感激您的。”曹化腾道。 况且笑了,原来他急急忙忙来是打的这主意,不禁皱眉道:“大人,我跟张大人关系好是的确,可是像您说的那样,现在是处处紧缩,没地方能省出银子来,要不我个人捐出五千两如何,也算是跟那些兄弟同事一场。” 曹化腾脸上满是为难之色,他想要的可不是五千两,如果是五千两,在总部也能抠出来,虽然究竟该给多少抚恤银子还没有最后定,但五千一万的肯定解决不了问题。 不过况且也没有义务大包大揽,五千两银子对个人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要户部出银子,光是打嘴仗就不知道会拖到猴年马月。曹化腾的真正用意并非如此,而是在况且的经费上打主意,况且的经费是皇上直接下拨的内帑,而且不限数额,实报实销,启动经费就是四万两,他是想在这四万两中划走三万两,以后再想办法慢慢归还。况且故意装糊涂不提这茬,他也没办法。 曹化腾盘算的小九九有点说不出口,他知道,启动经费是没法全部落实在账单上的,况且要是有意克扣,至少能克扣下一半,有大半的费用都可以用假账来报销掉,打个比方,买把椅子市价一两银子,在账单上写上五两银子,宫里审核的人也挑不出毛病,那些人也不知道市场上的价格。更不用说一个衙门初建时许多无法查证的事,笔墨纸张这些易耗品、吃喝拉撒这些琐事,都是没法一一对账的。 但是曹化腾的算盘打错了,因为况且根本不屑于在皇上这笔经费中克扣一文钱,他根本不缺钱用,要比现银子的话,估计只有钱庄能跟他比,一般人还真比不过。当然要说固定资产,他那一百多万两银子就不算什么了,北京的几大王府才是真正的固定资产大富翁。 皇上给的四万两银子的银票,他全部交给周鼎成,兑现后用于招募训练人员,还有其他一些可知不可知的开支,他信得过周鼎成,连账单都不审查,需要花就花,花光了再汇报皇上。 这笔银子现在已经花的差不多了,要不是况且现在关着,也得向宫里申请帑银了,人员已经选中快两万人,这些人每天的吃喝费用也不少啊,他们服装还是武定侯给借的,宿舍是租来的,不然早就花光了。 第一百零一章 曹化腾化缘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命悬一线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一百零二章 命悬一线 这当然不是皇上小气,这笔钱根本就不应该花在人员培训上,培训的钱应该另外申请,可是还没来得及申请,况且在头一天就被扔进南镇抚司看管了。?随?梦?小说 suglā “况大人,皇上给您的那些启动经费能不能想法挪一些出来,我保证以后尽快归还,决不会让况大人为难。”曹化腾看况且只字不提,最后还是说出了来意。 “曹大人,您也知道我这里的事,现在招了两万人,每天吃喝就得多少银子,还有别的费用呢,四万两银子管啥用啊。我这里也见底了,要不是现在是戴罪之身,早就向宫里申请经费了,下一步我这儿怎么办,还没想好呢,全看皇上的意图了。”况且也开始哭穷。 “两万人,况大人,一个卫的编制只有五千五百人左右啊,您怎么招那么多人?”曹化腾以前还没注意这件事。 “皇上给我定了那么高的标准,怎么选人啊,只有多选些,然后进行训练,再从中选出优秀人才,这才能达到皇上的标准。” “可是训练经费皇上应该额外发给你啊,启动经费不是用来干这个的。”曹化腾道。 “说的也是,可是我这里没启动就被下狱了,怎么申请啊?”况且苦恼地哀叹道。 曹化腾心凉了,感情这兄弟比自己还苦啊,那还借什么银子啊。要说还是秦端明这个搅屎棍,不是他瞎折腾,况且也不至于被看管,也就没有理由推脱了。 曹化腾真想转头就走,可是这太不礼貌了,只得勉强耐着性子再坐着东扯西拉聊了一会儿。 “老弟啊,我还真不知道你这的情况,以为你是富翁呢。” “是啊,我是负数的负翁,不过抚恤金发放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妥的事,要是我能申请到多余的经费,曹大人的事我一定尽力。”况且赶忙送上空人情。 “多谢,有这句话足够了。” 曹化腾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况且这里挖的坑太大了,多少银子都填不满,哪里会有多余的银子。 两人都是虚与委蛇一番,曹化腾怏怏离去,又去别的地方找银子去了。 况且心里冷笑:那些人他根本不认识,凭什么管他们的抚恤银子,他现在对锦衣卫一点归属感没有,他是被逼着加入锦衣卫的,就跟他被逼进入京城一样。 他说捐五千两,知道曹化腾不敢收,不然这个头一开,别的指挥使不捐不行,身为指挥佥事的曹化腾得捐更多才像话,那样就是自己挖坑自己往里跳了。 “这家伙又跑来干嘛?”周鼎成问道。 “借钱。” “借钱?他借钱做什么,他也不是缺钱的主儿啊?” 况且就把这事说了,周鼎成鄙夷道:“想要脸上好看,还非得拿别人的金子往自己脸上抹,装什么金身菩萨?他也好意思开口,太自以为是了。” “不说他了,咱们不也眼看就缺银子了吗?”况且道。 “就是,咱们也够紧张了。”周鼎成说到这个,脸成了一根苦瓜。 “那手上的银子还能支撑几天?”况且问道。 “几天倒不至于,怎么也能支撑一个月左右,这还是按五万人的标准,要是人数少,还能多坚持几天。” “两万人一天吃喝就得不少钱吧?”况且问道。 他对这些事其实一无所知,家里吃喝的事他从来不过问,也不知道大米多少钱,肉多少钱。 “这个用不了多少,都是大锅饭菜,只要每顿有些肉就没人抱怨了,以后训练强度大了,就得多增加肉食,不然体力支撑不住,那时候开销会增加。现在每个人一天也就几分银子的伙食钱。” “这么少?”况且大吃一惊。 “少?别人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是根本不知道价,现在银子值钱,米面油盐的值不了多少,你以为这些人都像你那么花钱,那样的话,朝廷早就破产了。”周鼎成冷笑道。 “也是啊,我是不是太奢侈了。”况且诚恳地做了自我检讨。 “奢侈也谈不上,其实咱们家里生活费用也没花多少钱,靠你的指挥使俸禄都用不完,至于外面这些大的开销,有时候是没办法的事,也不能怪你大手大脚。”周鼎成倒是对他非常理解,也非常宽容。 况且连连点头,他其实没掌管过家里的开销,一直是萧妮儿管着这些,他只管做自己的事,反正从没缺过银子,主要是他狠狠发了几笔暴财,成为名副其实的暴发户。 正在此时,赵阳来了,一进来就大声嚷嚷着:“兄弟,你知道了吧,你们锦衣卫倒大霉了。” 况且气的笑道:“二哥,你说话也挑挑地方行不行,这就是锦衣卫的衙门啊。” 赵阳这才醒悟过来,笑道:“我不是说你啊,我还是刚听说的,究竟怎么回事啊?” 况且笑道:“我也不知具体的事怎么发生的,现在那些人还没回来,得等他们回来,朝廷做详细调查才能知道具体的过程。” “有人说是鞑子为了报复,派了一个精锐的分队进来,还有人说是海盗,什么说法都有,我都不知道信哪个了。”赵阳道。 “那就哪个都不信,全都不靠谱。”况且道。 “那靠谱的说法是什么?” “我还不知道,等我知道了第一个告诉你。”况且道。 “这不废话吗。”赵阳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你还跑到这儿来打听消息,你老爹是大都督,他肯定知道内情的嘛。”周鼎成道。 “我老爹也不知道,这次朝廷和锦衣卫把消息封锁的特别紧。”赵阳道。 “不是封锁,他们也不知道详细情况。”况且总结一句。 这件事他们在办公室里议论,外面的教头们也是议论纷纷,各种谣言满天飞,最后说什么的都有了,最离谱的是说锦衣卫缺德事做太多,这回是遭天谴了。 若按锦衣卫人员平时的所作作为,遭天谴的说法也不为过,可惜老天一直是闭上眼睛的,根本不管凡尘俗事。 此时,一个北镇抚司的吏员进来躬身道:“况大人,我家刘大人有请。” 况且听到刘守有,气就不打一处来,怒道:“想见我?你去回禀你们刘大人,让他带圣旨来抓我吧,否则我没空见他。” 那个吏员笑了:“刘大人知道您会这样说,不过这次真的有要紧事。” “什么要紧事?” “是给您的经费,刘大人说您想要银子的话,就请过去一趟,不然他就退回宫里了。” 况且真有些为难了,他就是不想见这个刘守有,可是银子他缺啊,尤其是他现在关在南镇抚司,不好申请经费。 “你去把经费拿回来。”况且对周鼎成道。 “我去?”周鼎成觉得听错了。 “就是你去,拿一张银票还用得着本大人亲自出马吗?”况且傲然道。 “好吧,我去。” 周鼎成硬着头皮跟着那个吏员到了北镇抚司刘守有的办公室。 “这小家伙真记仇啊,说什么也不肯见我了?”刘守有道。 周鼎成汗颜,没什么可说的,他也不能说任何一方的不是。 “我让他亲自来是有道理的,不过我知道你是他最信任的人,交给你也无妨,不过一定记住,不许第三个人知道,切记。”说到后来,刘守有的声音压的非常低。 周鼎成懵了,这什么情况,不是给银票吗,为啥不敢让别人知道,偷偷摸摸的,难道银票见光死吗? 周鼎成接过一只信封,上面写有刘守有密缄。 刘守有嘱咐道,“记住,银票下面有一张纸条,这纸条是从城外一些死难兄弟们的尸体上发现的,张鲸大人冒死送出来的,我现在冒死传给况大人,怎么样,我的诚意足够了吧。” “够,够,足够。太哥们了。” 周鼎成吓得有点说不出话来。 纸条?什么纸条这么重要,张鲸和刘守有都要冒着生命危险传送给况且? “纸条看过就马上烧毁,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不然张大人和我的脑袋都要搬家。告诉况大人,他这次危险了,张居正大人可能也保不住他。想法自救吧,或者……逃命。开玩笑可以,我真的不希望他从南镇抚司搬到我这个北镇抚司来。”刘守有低声道。 周鼎成听得亡魂皆冒,差点栽倒在地上。 刘守有说鬼故事一定是好手,他这些话比恐怖的鬼故事还要惊悚,实际情况其实也差不多。 “你回去吧,这是皇上给况大人的五万两银子的经费,告诉他省着花,皇上的帑银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还有一句话告诉那小子,他不可能一辈子躲着不见我。”刘守有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周鼎成笑不出来,明知道刘守有这是掩人耳目的做法,却没办法相应的赔着笑几声,他已经被吓呆了。 周鼎成强装镇定,慢慢走回去,他不敢走快,唯恐不小心跌倒了,那个信封更是死死攥在手里。 “银票拿回来了?”况且问道。 “拿回来了。赵阳,你出去帮我张罗张罗,我跟况且说几句话。”周鼎成对赵阳道。 赵阳也是乖巧的人,马上明白了这是两人有重要的事要私下商量,答应一声就出去主持考核的事了。 “出什么事了?”况且赶紧问道。 “出大事了。”周鼎成道。 “究竟什么大事?” “可能是需要你马上逃命的大事。” 第一百零二章 命悬一线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大校场装逼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一百零三章 大校场装逼 “可能?什么意思?”况且没听明白。~随~梦~小~说~~sug~lā 周鼎成把那个信封交给况且,脸色无比沉重,好像天马上就要塌了一样。 况且傻呵呵地望着他,不知刘守有又放了什么大招,竟然把周鼎成吓成这样。 “看银票下面的纸条,刘大人说是从城外遇难的锦衣卫人员身上找到的,还说宫里的张鲸是冒死传出来的,他也冒着性命危险传给你,若是被人知道,脑袋全得搬家。”周鼎成道。 周鼎成其实并没有看那张纸条,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不过他从刘守有的话中听得出,事情绝对是到了最危险的地步。 “故弄玄虚。”况且嘟囔一声,打开信封,里面果然是一张五万两的银票,只是在银票的下面粘着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 调查主公者杀无赦 尼玛,谁是主公?该杀的,谁是主公!! 纸条几个字像五雷轰顶,况且脑袋里嗡地一声,身体像麻袋一样直往下坠,差点晕过去。 他马上就明白了,这是有人诬陷他,把袭击事件全部扣他脑袋上了,好像这事完全由他操控指使,或者行凶者是为了保护他才杀人的。 周鼎成这时才看到纸条上写了什么,脑子里同样嗡的一声。 这事若是被人坐实了,的确天底下没人保得住况且,只能逃命,还得赶紧逃。 “怎么办?”周鼎成紧张地问道。 “先别慌,稳住神,让我想想。”况且道。 他忽然回想起来,从靴子里拿出昨晚喝酒后有人给他的信,那上面也是一行字:况且你死定了。 他把这封信放在桌子上,然后跟凶手留下的对比,却不是一个人的字迹。 “你这张是什么时候收到?”周鼎成看到这张纸条,脑子更迷糊了。 “昨晚,酒楼的伙计送进镇抚司的,说是他酒楼一个客人让他送的。”况且道。 “这是同一伙人干的。”周鼎成道。 “一定是,他们认为这样就能把我咬死了,即便我满身是嘴也解释不清。”况且咬牙。 “若是抓不到凶手的话,还真就麻烦了,就是抓到凶手,他如果一口咬定是你,也没办法,这些人一定对你的事有很多了解,才用这种绝户计的。” 况且看着那张写着“况且,你死定了”的纸条,似乎听得到对头得意无比的笑声,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处心积虑的暗算自己,为的又是什么。 “马上走吧,现在还来得及。”周鼎成道。 “不,我绝对不能走,如果走了就中了那些人的诡计,这封信就是想把我逼走,这样他们的诬陷就自动坐实了。现在说什么也不能走,这个冤屈一定要洗清。” 况且说完,把刘守有转交的那张纸条扔进炉火里烧掉,又把昨晚自己收到的信好好收起来,这也是一个证据。 “冤屈能不能洗掉没法保证,这样做太危险了。”周鼎成还是倾向于逃亡,受人诬陷再找机会报复回来,不管怎样,先把命保住。 “皇上很聪明,未必会上这种当,高大人、张大人也都会帮我说话的,再说,咱们的人不是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帮我转移出去的吗?”况且道。 “那可未必,要是把你拘禁在宫里,谁也救不了你。宫里不仅有大内侍卫,还有特殊的机关。”周鼎成混过多年的内宫,知道宫廷里的壁垒森严。 “不行,这种事若是坐实,牵连到的人和事太多太广了,哪怕是绝境,也必须想办法反击。” 况且逐渐恢复了平静,他曾经多次在绝顶刺客夺命一击的险象中逃出来,不信真的有他过不去的绝境。 “你要知道,现在走哪怕再有牵连,还不至于牵动全局,如果你被关进深宫,又必须救你,那就只有谋反了。”说到最后三个字,周鼎成只有口型,根本没声音。 “不要,到了那一步,就放弃我,带着我的儿女家人转移,从此销声匿迹。”况且坚定地摇了摇头。 “真到那时候,局面就不是你能掌控得住的了。”周鼎成苦笑。 “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先稳住自己,然后见招拆招,只是别犯任何错误,我觉得一定能挺过去。”况且毅然道。 “好吧,你都拼了。我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周鼎成也定了定神。 “银票你拿去用,对了,咱们是不是得请个账房先生了,以后账目逐渐增多,怎么样也得有个像样的说得过得去的账本吧,虽说皇上要求的不是非常严格,咱们自己也不能太马虎了。”况且话锋一转,回归到了公务上。 周鼎成服气了,这时候了他还能想到账本的事,这心也太大了吧。 不过况且说的在理,账目必须一清二楚,堵死心怀叵测之人从这里诋毁况且的企图,而弄这些琐细的账目的确又费时间又劳心神。周鼎成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 “我回头找一个,这个很容易办。” “在这里心真累啊,仔细想想,要是皇上派咱们去沿海,哪怕天天跟倭寇战斗也比这强啊。”况且感慨道。 “谁说不是,跟你说吧,天底下什么事最不是人干的,却又是所有人都抢着干的,那就是当官。无官一身轻,可不是东坡发牢骚,是透彻入骨的人生经验。”周鼎成也感觉累了。 他当年只是朝廷的一个中书,负责给皇上誊抄圣旨,或者誊写下发给地方政府的公文,另外就是替王公贵族鉴赏字画,从不涉及官场斗争,即便这样他都不愿意在朝廷里待着,跑到江南过自由自在的日子,不曾想却被况且绑上这架战车,想跑都跑不了。 “我得马上去跟慕容前辈说一下这件事。”周鼎成道。 “不要,你现在急忙走,会被人怀疑的,今天要跟往常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异常才行。回家再说吧,皇上就算想要我的命,也不会马上动手。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妮儿知道,否则她吓都要吓死了,九娘也不能说,她知道了妮儿也就知道了。” 周鼎成连连点头:“知道了,还是你想的周到。你昨晚失常,今天怎么超级正常起来了?” 况且苦笑道:“被吓正常的。” 两个人都相对苦笑,然后大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呢,遇到什么好事了?”赵阳听见笑声,一头闯进来。 “银子,皇上又给了五万两银子的经费,怎么样?”况且抖着那张银票,显宝似的道。 “那是经费又不是赏你的,你得瑟个啥劲儿。”赵阳鄙夷道。 “经费,你不知道朝廷现在上下各处经费短缺有多厉害,皇上对咱们这儿如此大方还不值得高兴吗?”况且道。 “哦,你这么说倒也是,跟你说,都督府都欠薪了。”赵阳道。 “都督府欠薪?不会吧,朝廷对武官在钱方面一向是很大方的呀。”况且不信道。 “这不是大方不大方的事,实在是户部这个月没银子了,说是下月一起发,谁知道下个月怎么样,反正都督府的人没人在乎俸禄,也就没人抱怨。”赵阳道。 况且、周鼎成一想也是,都督府的人差不多都是贵族,家里都广有田宅买卖,哪个靠俸禄过日子,其他武官平日里都捞的很满,就是一两年不发薪水也不至于闹饥荒。文官就不行,他们主要靠俸禄生活,若是他们欠薪恐怕就要出问题了。 “外面进行的如何?”况且问道。 “一切正常,不过来报名的人势头不是很猛啊,看样子未必能招到五万人。”赵阳道。 “能招多少招多少吧,但是训练标准不能降低,最后哪怕剩下三千人也是好的,不够的想办法借,想办法要。”况且道。 “那也行,其实招兵买马这事不是一锤子买卖,可以分期分批招募,细水长流,随时扩招。” 况且的设想,最好各地送来的八千人都能经受住考验,哪怕最后编制没法扩大,就作为自己的私军,想办法养活吧。如果真要到沿海驻扎,多少兵都不嫌多,若是不去的话,队伍立马可以解散。 “你到底想好没有,要不要加入我们?”周鼎成道。 赵阳摸摸脸,有些尴尬道:“我还没想好。不过我要加入的话,不能只给我一个千户,丢不起那个人,怎么也得一个指挥佥事才够体面。” 周鼎成笑道:“你先决定好要不要加入,不然的话,就是给你指挥使也没用。” 况且跟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就走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外面果然还是一派热火朝天的场面,看来锦衣卫遭受重创的事对这些人还真没什么影响。 况且随意跟教头们说着话,不时还跟那些选中的人拍拍肩膀,灌点毒鸡汤,弄得这些人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恨不得跟况且一起赴汤蹈火。 教头们看着这一幕,既高兴又惊讶,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况且就正在校场上跟这些人员打成一片了,很有与士卒同甘苦的名将范儿。 不是说况且只是贵胄子弟,当上这官全凭祖上的功德吗?看来不是这样简单啊。 赵阳在台阶上看着这一幕,同样震惊的合不拢嘴,这逼装的简直没谁了。 周鼎成却是微微一笑,他可是知道,况且是很有人格魅力的,只是很少发挥,真要释放出来,一般人挡不住。何况是今天,他要把这派头放大了,给暗中监视他的几股力量都看个清楚,看个明白。 第一百零三章 大校场装逼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全城缟素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一百零四章 全城缟素 正午时分,锦衣卫的残兵败将终于返回了城里,锦衣卫在京城里的人员除了有差使脱不开身的,都在曹化腾带领下,素服站在城门内外迎接归来的战友和灵柩。?随?梦?小说 suglā 锦衣卫的家属们更是在城门边挤满了,看到归来的好似送葬的车队,也不管自己的丈夫或者儿子在不在车里,全部号啕大哭起来。 九门提督的士兵沉默着维持秩序,引导车队沿着大街缓缓向皇城行进,只有路行人的卫队,进入城门后,就被都察院的人带领着,自动走入都察院的大牢。他们一路还迷糊着,直到进了牢狱,才发觉被人骗了,一个个叫撞天屈,却没人理会。他们自己也知道,主将被刺杀,他们的罪过是少不了的,但是刚一进城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打入大牢,这也太狠了吧。 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一幕,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注视在灵柩车队上。 沿街许多居民都出来观望,听着跟着车队跑的死难家属的震天哭声,沿途百姓也不禁洒下同情之泪。 这一刻所有人都忘掉了对锦衣卫的痛恨了,忘掉了躺在棺材里的人平时可能在城里飞扬跋扈,欺压良善,无恶不作的种种细节,此刻在他们眼中只有死难者,只有那些痛不欲生的家人。 对那些失去丈夫、儿子和父亲的家庭,老百姓的善良之心是永存的。在人心最深处的地方,有一块叫做怜悯,孟子说那是人和禽兽相区分的基准线。人之异于禽兽者几希,唯一的区别就是怜悯。 其实,人类最高尚的感情是怜悯和同情,而不是爱。因为怜悯和同情是单向的付出,是更为彻底的爱心。 沿途经过的衙门都派官员出来搭建席棚主祭,灵柩车队经过的街道上洒满了纸钱,整个京城的空中散发着烧纸的气息,这一天如果有污染指数标准的话,一定爆棚了。 有的人还不明白出了什么事,看着城里这一切,还以为清明提早到来了。 这一天,北京全城缟素。 况且听说这件事后,破例骑马带着护卫到了大街旁迎灵。 看着那些悲痛的家人,听着震天的哭喊声,他的眼里也充满泪水。 他想着院子里那些健壮的身体,鲜活的面孔,真不希望有一天自己也带着这样一支失魂落魄的车队返回京城。 人活一世,草活一秋,为何总是这么想不开,争执打杀个没完没了?从开天辟地以来,征伐不休,自相残杀,到底是为了啥呢。 人间干戈何时了。 他想起一位哲人的话:人类历史就是一部写满人类愚蠢暴力短视的历史,仔细想来,还真有些道理。 看到这一幕,连天天痛骂锦衣卫里没好人的周鼎成也是潸然泪下,身后的护卫们更是高举绣春刀,含泪向死难的同僚行军礼。 呜呜的军号声四处响起,悲哀如同招魂曲。 况且骑马在路边伫立良久,思绪万千,差不多一个时辰,才缓缓骑马返回。 他马术不精,所以一个护卫专门在前面给他牵着缰绳,这匹马是驯熟的,他又没有快骑,因此没有出现当街被掀下来的狗血剧情。 “好惨啊。”周鼎成道。 许多事情需要亲眼看到才能有真实的感受,光嘴上说说或者纸面上看到很难有真切的体会。 “大人,有一天我们也会这样吗?”一个护卫含泪道。 况且看看他,叹息道:“但愿不会如此吧。” 他嘴上这样说,心里却认为,如果有一天真的到了沿海作战,怕是比这要惨百倍吧。 古人云,慈不掌兵。 况且怀有一颗慈悲为怀、悬壶济世的医生之心,偏偏又非得来掌兵,可能还要去国家最危险的疆域执行任务,这是不是老天在故意跟他的开玩笑? “都别瞎想了,有时间想这个,不如好好练习武功,练习各种技能,技不压身,有本领的人就不会马革裹尸还了。”周鼎成道。 “周大人,您以后天天教我们练武吧。”一个护卫道。 “我教你们?不用,那些教头都很厉害,你们要是愿意,可以跟他们一起训练,别以为自己是老手有经验,敌人可不会因为你是老手就不杀你,想活着就得靠自己的本事。”周鼎成尊尊教诲道。 “是啊,看来以后咱们得少喝酒,多练练射箭骑术。” 护卫们似乎被一场全城祭奠唤醒了,一个个摩拳擦掌发愤图强。 “光射箭没用,体能也要上去,耐力很重要,以后对那些选中的人立的各项标准对你们也是一样,必须达标才行。”周鼎成继续道。 周鼎成跟这些人还有那些选中的都非常熟了,大家现在叫他总教头。连那些教头们都非常敬重他,因为周鼎成是武当正宗传人。 若是单比武功,周鼎成一个就能打那些教头几十个,任凭他们拿着长矛刀剑都没用。 回去后,况且中午没吃饭,他是真的吃不下,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了,不是过于恐怖的,就是过于悲惨的,就没一件让他开心的事。 外面那些人倒是继续吃喝不亦乐乎。况且心想:练武也有好处,心大神经也会粗壮些。 周鼎成只是喝酒,不吃东西,赵阳早回家吃饭了,说是吃不了这里的军中伙食,家里锦食玉箸还经常没胃口呢。 况且苦笑,如果以后要出去,真不能带着这位公子哥,伺候不起呀。 况且在外人眼里也是一枚讲究豪奢的贵胄弟子,其实那是误解他了,他还真不是娇贵之人,什么苦都能吃,几天不吃饭没问题,几天不睡觉没问题,露宿野外自然也没问题。他抵御寒冷和炎热的能力比周鼎成都强。 皇上中午也没吃饭,早上也没吃,张鲸等人都含泪跪下苦劝皇上,为全国臣民爱惜龙体,为列祖列宗爱惜龙体,皇上却嫌他们聒噪,全都轰了出去。 他一遍遍看着那两份报告,现在外面的人回来了,司礼监的掌印太监正在听取几个大内侍卫还有宦官领队的汇报,然后要形成详细的报告,再报给他。 皇上发痴似的面对着这两份初步报告,好像要从文字背后读懂这件事的真正意义,然后又逐一看着那些纸条, 他没发现少了一张,也发现不了,那一张张鲸在呈给他之前就抽走了。 他看着这些纸条,对那种威胁的语气痛恨不已,这还是他的臣民们,是他视如赤子的臣民吗?公然威胁君父,这都是理学不兴盛的原因,王阳明的心学还是弊端太大,不如程朱理学更有助于教化。 隆庆帝跟他的父亲嘉靖帝一样,对王守仁非常赞赏,如果抛开君臣身份,都可以说是崇拜了,可是对他所创建的心学,却是一致地抱有微词。 他们父子还是更赞赏陈白沙、陈慕沙这一派的理学,这也是他们父子甘愿折节跟陈慕沙订立布衣之交的原因。 想到陈慕沙,就不可避免地想到况且,他就感觉很难着手走下一步的棋。 上午有多次他都差点让人把况且抓到面前来,好好审讯一番,却又总是在最后一刻止住了自己的怒气。 难道传闻是真的,况且跟那个人真有传承关系? 有这种关系也不要紧,毕竟是多少代人的事了,可是况且是否忠于他,对朝廷是否有二心,这一点却绕不过去。不查清这件事,他就没法对况且开诚布公,就不能对他寄予重望。 面对这张纸条,理智还是告诉他,这是最拙劣的诬陷手法,可是想到传闻中的那些事,却又总是让他疑窦丛生。 要不然把他弃置闲散,让他好好静心研究理学去? 可是国师却又坚定地认为除非大明不想开放海禁,否则况且就是决定这政策成与败的关键。这政策关系到上亿两白银的输入,关系到朝廷的百年兴衰,关系到民众和大明的安危。 上亿两白银啊,现在每年国库的总收入才240万两左右,这可是将近国库五十年的总收入,甚至可能不止上亿两,还要多上几倍。 银子不仅仅是财富,更是解决银荒的关键,也是朝廷穷与富的标志。 也许张先生说得对,这事跟况且没有关系,只是那些反对他这项政策的集团和沿海势力的疯狂反扑? 这种解释完全合情合理,在大殿上,大部分官员似乎都认可这种说法,可是他并不能完全认可,父皇传给他的不仅仅是江山,还有种种秘闻。 先帝在况且还是一个秀才时就已经开始有所防范,现在他要委以此人重任,就得更加防范。 难啊! 皇上慨叹一声,把两份报告和那些纸条收起来放在一个盒子里。 此时,外面张鲸小声禀告,说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已经把报告写好送来了。 皇上答应一声,张鲸轻手蹑脚地走进来,跪在地上,双手把报告呈上。 皇上粗略浏览一遍后,差点惊叫出声,这些大内侍卫的意见是统一的,而且保证绝对没有差错,凶手只有一人。 一人,只有一人,就干掉了他的锦衣卫的二百多人,还杀掉了他的锦衣卫的头号人物。 这是何等的凶人。 他又在报告的后面,看到掌印太监跟大内侍卫的对话,几个大内侍卫都说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做到这一点。 皇上这时才知道大内侍卫跟锦衣卫人员的天差地别,皇上只是普通人,对武术这片天地也是茫然无知。 如果只是一个人,这要如何去查? 皇上忽然笑了,刑部尚书可是自告奋勇要调查此案,好吧,朕倒要看看他如何能破了此案。 第一百零四章 全城缟素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又一位殉职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一百零五章 又一位殉职 刑部尚书不久也得到了这份事故终极报告的复写本,看完后,尚书大人直接想要自杀,不过缺乏勇气,没走那一步,最后只能伏案痛哭。[随_梦]小说suglā 我这是当的哪门子出头鸟啊! 如果世上有后悔药,现在尚书大人就是倾家荡产也要买一颗来吃,然后把上午在皇上面前表现的那份忠心收回来。 “大人,您怎么了?”一个差役进来惊诧问道。 “本大人在为忠勇的烈士们悲痛而哭。”尚书大人振振有辞。 现在怎么办,没办法,真的只剩下凉拌了。 “叫邢万军来见我。”尚书大人喊道。 差役赶忙跑去找那位赫赫有名的刑部总捕头邢万军,邢万军正在捕头房里跟一群手下讲着这个案子,他知道大人既然揽下这差使,就必然落在他头上,尚书大人决不会自己出去查案办案。 “大人叫我了,你们准备下,回头就立案。” 邢万军走过院子,来到尚书大人这里,尚书把那份报告给他看了,邢万军也傻眼了。 “大人,这个……没法查。” “没法查什么意思,你想让本尚书去跟皇上说这案子没法查吗?”刑部尚书怒拍桌案。 邢万军忙摆手道:“不是,大人,您先息怒,您先告诉属下,这案子是查明缘由就行,还是必须抓到凶手?” “当然必须抓到凶手,案子缘由要必查吗,这报告里写的一清二楚。”刑部尚书把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到邢万军头上。 “好吧,不过大人这需要时间,很多的时间,得慢慢查。”邢万军硬着头皮道。 “嗯,皇上没给我设期限,我也不给你设,如果哪天皇上急了,本大人也要跟你急,怎么抓到凶手不用本大人教你吧?” “不用,属下明白的。”邢万军气的肚子里冒火,你知道怎么抓凶手吗?这话当然不敢说。 “好,下去用心办案吧。”刑部尚书挥手把邢万军轰走了。 邢万军回到捕头房里,大声道:“兄弟们,倒霉的日子开始了,咱们要马上着手抓凶手。” “老总,抓凶手咱们不是天天干吗,有什么倒霉的?”一个捕头笑道。 “你们自己看吧,都认识字吧?”邢万军把那份报告扔给他们看。 十几个高级捕头看后都傻眼了,这样的凶手怎么抓啊,别说查不到,就是查出来谁敢抓,那不是去送人头吗? 没看到报告时,他们以为锦衣卫的人是遭到人数占数倍优势的敌人的攻击,由于兵力不足损失才如此惨烈。结果是凶手只有一人,马上就明白了,他们要对付的是什么等量级的凶手。抓捕这样的凶手是不用想了,人家不来衙门取人头就算是烧高香了。一个是去找死,一个是在家等死,都好不到哪里。 “老总,怎么办啊?” 一群高级捕头都慌了,白天那些躺在棺材里回来的锦衣卫人员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自己或许很快就步了后尘。 “怎么办?当然是按照大人指示的那样抓凶手。不过嘛,若是咱们抓不到也没办法是不是,哪个衙门没几桩悬案啊。”邢万军点拨道。 “对啊,实在抓不到也没办法。”有几个捕头领会了邢万军的意思,醒悟过来。 “也许凶手逃到海外了,咱们总不能划着舢板下海去追吧,再说了,海禁还没开放呢,是不是?”邢万军继续说道。 “是是是,老总英明。” 捕头们齐声赞颂总捕头的英明决策。 刑部这里苦恼无限,都察院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们把路行人的卫队全部投入大牢中,然后开始逐个严审,这倒也顺利,卫队护卫人员知道规章程序,只是大喊冤枉,坚决否认自己队伍里面存在内奸。既然有规章程序,该问的必须问,一些皮肉之苦也是少不了的。 家属妇女大军很快得知消息,全都跑到都察院来要人了,整个都察院被堵得死死的,进不来,出不去。 “凭什么抓我的男人,就因为他没死在外面,就得死在你们的大牢里吗?” “为啥抓我的儿子,我儿子有什么错,你们倒是给个罪名出来。” “还我丈夫!还我儿子!” 这位妇女最悲惨,儿子丈夫都在路行人的卫队里,这还是花钱找关系办的,因为以前路行人的卫队最体面,待遇也最高。 几百名妇女还有儿童都在都察院里哭闹个不休,甚至有当场上吊的,自然被救了下来。 都察院左都御史头大如斗,悔恨万分,自己干嘛从刑部手里抢这差使啊。问题是,现在想推都推不出去了。 都察院右都御史以下的官员倾巢而出,耐心做家属们的思想工作,但家属们丝毫不感谢皇恩浩荡,她们的眼睛里看不到帝国的利益,只看到丈夫和儿子的危难。不管官员们解释如何详细,感情如何诚挚,家属们就是不接受,情绪就是稳定不下来。 “大人,怎么办?”一个御史看着外面汹汹嚷嚷的人群,慌了手脚。 别看外面都是些平日里不出大门的妇女,闹起事来比男人更难缠,打不得骂不得,给他们解释锦衣卫的规章制度,没用,给她们解释这是皇上的旨意,不懂。死活就是一句话:要人。 都察院被呼天抢地的女人们围得水泄不通,连下班都没法出去了。 这简直是名副其实的围城。 “大人,实在不行,就先把人放了,回头再逐个秘密调查。这样子闹下去,不成体统,万一再出一两条人命,咱们得被老百姓骂死。”一个都御史实在看不下去了,赶紧跟左都御史商量。 都,是总的意思,官名中凡是带有都的都是了不得的大官,都指挥使、都御史,左都御史则是都察院的最高官员,左为正,右为副。 不过明清两朝的武将中总兵官,却没有叫成“都”兵官,也是习惯使然吧。 “可是人都已经抓进来了,若是不明不白就放了,显得咱们太懦弱,以后更没法管理这群锦衣卫的骄兵悍将了。”左都御史不大甘心。 “可是外面这形势点火就着的,怎么平息啊?” “要不派人找借口出去,就说向皇上请旨放人,然后到九门提督那里调兵驱散这些泼妇,不肯离去的统统抓起来再说。”左都御史咬牙道。 “可是不少人都带着孩子呢,还有吃奶的,这怎么抓啊?万一驱散途中踩死几个,就可能引发众怒,那时候整个锦衣卫的人都会为他们出头,皇上那里咱们也没法交代。”这位老成的都御史想的比较周全。 “是啊。”左都御史现在不是头疼了,肝也疼,心也疼,全身上下没有不疼的地方。 如果现在放人,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都察院颜面扫地,如果不放人,对外面的妇女儿童采取,英明之极。” “皇上必然会体谅大人体恤民情的苦心,不会怪罪咱们的。” 御史们都齐松一口气,真要这样闹一夜,后果不堪设想。放人是早晚的事情,早放还得个人情。 更何况他们也要回家,老婆孩子也不放心他们。看到今天的情景,他们才意识到活着是多么美好,能每天回家跟家人团聚,喝点小酒,听听小曲是多么幸福! 尤其是今日今夜、此时此刻。 路行人卫队的卫士们全部被释放出来,一时还有些发懵,不知道都察院怎么突然开恩了,看到满院子的家人,这才明白是家人们努力的结果。卫士们的心情异常复杂,很多人流了泪,泪水中既有高兴也有委屈,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感概。虽说他们都明白事情还没完,内部调查甚至清理会继续,会更加严格,但今天总算能回家了。 每个人跟着自己的母亲、妻子,抱着自己的孩子回家了,至于他们所受的一点皮肉苦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在他们行走过的街道上,留下一连串的欢声笑语,也留下太多欢喜的泪水。 不少居民看着他们,都不明白怎么回事,不久前还悲痛无限的他们怎么又欢天喜地了呢。这就是人生的无常吧。 他们回家后,御史们也都回家了,都察院除了巡夜的老吏外,几乎空无一人。 唯有左都御史大人没有回家,他下令放完人后感觉内心一片空白。杂乱的思绪中萦绕着两点:一是无颜面对皇上,二是感觉到莫名的羞辱和无奈。 士可杀不可辱。 难道自己还不如那些阵亡在外面的将士? 自己堂堂一品大员,被封为太子少保,位极人臣,居然受辱于一群泼妇,这不是在侮辱他,是在侮辱朝廷的体面和尊严,他决不能就这么咽下这口气。 这位脾气倔强、性子又执拗的左都御史大人,在灯下仔细写完了给皇上的报告,然后又写了一封遗书,在子夜时分,用皇上赐予的玉带把自己吊死在大堂的房梁上。 是夜,又一位高管左都御史殉职。 第一百零五章 又一位殉职 恋耽美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按字找人 大海商 作者:尚南山 第一百零六章 按字找人 况且回到南镇抚司时,骆秉承看到他就迎上来,笑道:“况大人,恭喜,恭喜。◢随*梦*小◢说щЩшsug1a” 况且一脸的诧异:“骆大人,您是酒喝多了还是药吃错了,恭喜我什么,难道皇上真要杀我,你来送行吗?” 骆秉承这才想到监狱里是有忌讳的,绝对不能提及恭喜二字, 他的确是乐昏头了。 “怪我,是该恭喜我,也不是,不能说恭喜,反正是好事吧。”骆秉承的思绪杂乱无章。 “骆大人,是令弟无恙回来了吧?”况且一下就猜到了。 “对,对,跟天才说话就是这么省力啊。况大人,今天你得陪我喝酒。”骆秉承骄傲道。 “骆大人,你有喜事,应该回家跟你弟弟一起喝酒庆祝才是,要我陪你喝什么酒啊。”况且笑道。 “我不是不想啊,可是我得值班,不能回家。今天的酒席我请。”骆秉承道。 “好吧,这酒我得喝,今天陪骆大人喝个痛快。” 况且今天真的没兴趣喝酒,白天他喝的不少了,晚上回来只想静静,无奈碰上骆秉承这事,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因为高拱和张居正的关系,骆秉承对他格外关照,好的都近乎奉承了。不过他能感觉出来,这位大人是一位忠厚君子,不是那种刻薄小人,这是他在锦衣卫中发现的第一个忠厚型的官员,尤其昨天他讲述自己跟胞弟的手足之情,让况且很受感动。 骆秉承把酒席早就预备好了,菜还都在食盒里温着,现在才让下面的人打开,然后两人就随便坐下,开始喝起来。 “多少年从没出现过的惨剧啊,尤其是咱们锦衣卫,就是先帝时期塞外鞑子打到北京城外,咱们锦衣卫的人都没损失过一个人。” 喝了几杯酒,骆秉承话开始多起来,他现在是把况且当作锦衣卫的内部人了。 “是啊,今天晚上不知多少家庭无法入眠了。其实活在天子脚下的人就算幸福了,边塞附近、沿海那里可能天天都有这种事发生吧。”况且感慨道。 “那倒也是,不过况大人以前在南京和苏州过才子日子,想必更惬意吧?苏杭二州,人间仙境啊。” “嗯,这倒是的确,如果让我选择,我是宁愿弃官不做,回到苏州老家做一介布衣小民,行医为生。”况且真心道。 “大人的愿望注定无法实现了,皇上这次可是要重用大人的才能,决不肯放您归乡。” “我有什么才能,无非是行医,或者写字画画而已。” 两个人随便说着家常话,关系似乎也更近一步。 忽然听到不远处,一人大声吼道:“放我出去,我要带领人马去为死难的弟兄报仇。” 骆秉承笑道:“我怎么忘了秦大人了,来人,把酒菜分一部分,给秦大人送去,就说我请秦大人喝酒。” 下面人进来,拿食盒拣一些菜肴,又拿了一坛子酒去给秦端明送去。 “皇上对秦大人怎么还没有旨意?”况且觉得纳闷。 经过今天的事,他对秦端明的恨意减少不少,觉得这些小小冲突都是无所谓的事,不过他还是难以原谅刘守有,哪怕他冒死给他传递消息。 “原来还有路大人帮他想办法,现在路大人升天了,可能没人照顾他了。皇上现在要处理的事这么多,估计已经把他忘了。说句不怕得罪您的话,秦大人也很可怜啊。” “这话有什么得罪我的?不存在。当时都是一时冲动,犯了错被关到这里也受罚了,还要怎么样,谁还记这个一辈子?”况且笑道。 “况大人虽然年少,却胸襟宽厚,以后必能为相做宰,堪当大任。” “什么大任小任的,不要,我只求回乡为民。”况且道。 秦端明那里的声音又传来:“骆大人,我不要你请酒,只要你为我上书皇上,让我戴罪立功,为什么姓况的可以,我就不可以。我为皇上立过功的,皇上不会忘了我。” 骆秉承苦笑道:“我得过去看看,要不然,他得喊一个晚上。” 骆秉承出去后,到了秦端明那里,不知说些什么,居然把秦端明安抚住了,不再乱吼乱叫。 不过经他这么一闹,两人的酒兴也是大减,又喝了几杯,就散了。 况且和衣躺在床上,脑子里满是那张纸条的字迹:调查主公者杀无赦。 他当时很想留下这张纸条,让慕容嫣然发动勤王派的力量,凭借字迹把这个凶手查找出来。 杀了多少锦衣卫的人是一笔账,如此诬陷况且是另外一笔账,两者都是况且不能容忍的。 但是这张纸条关系到张鲸、刘守有的身家性命,不能只想自己不考虑别人,只好毁掉。 周鼎成已经跟他说好,回去后就跟慕容嫣然商量,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刺客的下落。同时也请小君想想办法,某些方面,小君的才能是顶级的,无人替代。 当初进京时,况且以为自己进入的是绝地,现在看来错了,主公的大帽子莫名其妙被强行戴在自己头上,这才是真正的绝境。 他又把靴子里的那封信拿出来,仔细研究,可惜字太少了,不然他可以用京房的纳甲系统好好算一下,就算查不出这人是谁,至少可以获得对方的一些信息。 仅仅这些字真的不够吗? 他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想要从六个字的笔画中构建一个纳甲系统的确太难了,要是会拆字倒还可以,他不会,也不相信拆字法。 正想着,小君忽然又出现了,还是突然间冒出来的。 尽管有了昨晚的经验,况且还是吓了一跳:“你这家伙就不能先吭一声再现身吗?” “哈哈,我这不是着急看你怎么样吗?老周找到我了,说是有个孙子陷害你,要我帮你找出来。”小君看他吓成那样子,得意笑了起来。 “你这是存心惊扰我,是吧。” “就是,我就是喜欢看你受到惊吓的样子,平时看不到。看来这监狱还是可以改造人的,你以前不是牛哄哄的,不怕任何事吗?”小君笑道。 “我是不怕事,现在也不怕,可是你跟鬼影子似的来来去去,没人能适应,好在是大白天,如果上晚上,更吓人。”况且道。 “好了,怎么还学会磨叽了呢,我是专为你来的,你要是没事我走了。” “站住。”况且急了,说什么也不能白白被吓一场,得给他找点事干才行。 他拿出那封信给小君看:“你能不能通过一个人的字迹找到本尊?” “不能,我又不是文人,对字没任何兴趣。” “你不是有许多特殊本事的吗?”况且有些失望。 “通过字迹找不到,不代表通过其他方式也找不到。”小君道。 “你这不是跟我抬杠嘛,我只有这人的字迹。”况且没好气道。 “同样一张纸,你看到的是字迹,我看到的却是别的东西,这叫隔行如隔山。” “那你看的是什么?”况且疑惑不解。 “我看到是一个人的力气、精气,他有没有什么特异的地方等等,跟你说你也理解不了。这就跟你给人诊脉一样,我要是给人诊脉啥也感觉不出来,你却能查出一个人的所有疾病,打这个比方你懂了吧?”小君道。 “嗯,明白点了,你看这上面的字迹就像我诊脉一样?” “也不完全一样,差不多吧,反正我能看出我需要的东西,这就行了。”小君道。 “行,我不管你怎么看,用什么法子,只要能找到这个混蛋就行。” “光找到不用抓吗?” “废话,当然是必须抓住,不然找到干什么?”况且气的鼻子都冒烟了。 “那你就别说让我找到,而是让我抓到他。这是两个意思好不好,愧你是才子呢,表达能力太差了。”小君鄙夷道。 “你故意气我是不是?” “不是,好了,不逗你了,这个先借我,用完给你,这个人我给你抓住然后交给你。”小君道。 “你抓得住他?”况且有些不大相信,小君这态度也太轻松了吧,好像是随便出去取个东西一样。 “这么跟你说吧,写这种纸条的人肯定没什么本事,有本事的就直接进来杀你,给你写什么狗屁信啊。那些人云端顶层的人,根本不会跟你有任何交涉,更不会给你写恐吓信。” 况且挠挠头,小君这话虽然不大中听,不过言之有理,就像刺客,根本不说什么,直接开杀,杀完走人,深藏功与名。 “我就是来取这信的,老周说还有什么好像被你毁了,倒是可惜,不过他说以后好像还能想办法弄到,要是再弄到了给我就行,我负责把这些孙子都抓住。” “那个凶手倒是留下凶器了,你没法从凶器上鉴别吗?还有那些尸体上都有伤口。” 况且还是听骆秉承说的,杀死路行人的刺客留下了一把尖刀,这是唯一的证据。 “凶器的事我听说了,还去看了一眼。可惜那不是凶手携带的凶器,是随手找到的一把杀猪刀,因此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其他卫士身上的夺命伤口也不是特殊功法造成的,那人杀的太轻松了,反而没有暴露出什么来。”小君详细介绍了他的看法。 第一百零六章 按字找人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