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分卷阅读1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第 01 章 正文 …喝的烂醉如泥。 呜,头好沉。天香一手捂住额头,一边在床上极不舒服地侧过身。有哪个女人在出嫁当夜会伤心地喝得没日没夜?怕是全天下就只有她一人而已。父皇啊父皇,这就是您千挑万选、执意要给香儿的幸福吗?什么驸马驸驴的,才不要这种东西呢! ──驸马? 天香猛地睁开眼睛,想起新婚当夜不得不面对的洞房。「甘蔗、甘蔗!」 她在床角处慌张地摸索一番,这才找到白天备妥用来“防身”的甘蔗。跟平日带在身上的剥皮短甘蔗不同,今夜这根可是又粗又大又长又坚硬。 「哼,有了这个,谅你那颗硬梆梆的状元脑袋也要破啦!」满意地看着手上的武器,天香发出誓言:「姓冯的,要是本公主不让你当驸马,你还有那个命当吗?」 喃喃自语的时候,坐在床上的她才发现有某个人已经趴在前方书桌前睡死去了。 那个人穿着大红新郎倌的衣服,一手托着脸庞,烛火照耀出疲累忧愁的睡颜。天香不由得一征,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跟在跷跷板上意气风发的状元郎不同,现在的冯绍民与他的睡姿一样委屈,嘴唇有些苍白,像是在外头吹了一整夜寒风后才勉强进来屋内。可就算进来了,也没有靠近他们的喜床半步,反倒是趴在桌上就这样打起瞌睡来。 在桌前度过洞房之夜的新郎倌,全天下也应该只有冯绍民一人了吧。天香悲哀地叹了口气,头顶更是昏沉。父皇啊父皇,你看你把人家好端端的小白脸折磨成什么样子?把冯绍民放在外头,不出几刻钟定有各家千金小姐想要招他当女婿的,又何苦硬是要招这个没人想要、也没人愿意当的驸马呢? 「麻烦死了,都是你这臭男人害的,没事武功那么好做什么?没事考上状元做什么?要不是看在你曾救过剑哥哥、又帮我把金钗赢回来的份上,今晚我干脆就这样杀了你,也好过此后相看两相厌、一生互看对方不顺眼…!」 天香烦躁地不断念着,酒精发酵的这时身体燥热地反倒睡不着。 「我总算知道当日冯家小姐必须嫁给东方胜那白痴的心情了…啊啊,真想这一切都是梦,明天醒来就跟剑哥哥待在客栈里。」她把甘蔗放在床头边,无力地躺平身子。「明天,要怎么面对这个来历不明的臭男人呢…父皇也真是的,不过是考上个状元就能把女儿送出去,不怕这姓冯的家伙以前是杀人魔、、色魔吗?」 忽然,听到冯绍民在桌前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天香屏住呼吸,一手紧握甘蔗,凝神运功,蓄势待发。好吧,姓冯的,今夜你要是醒来就是你不得不死的命运,不要怪我。本公主也想放你一马的,但你硬要洞房的话…! 「爹…孩儿不孝…」 ──啊? 天香用手肘撑起身体,怒气冲天地瞪着他。 孩儿不孝?在新婚当夜说出这种话,敢情是把迎娶公主当成有辱家门的行为了? 「好你个冯绍民,比我这个当公主的还骄傲啊?」 咽不下这口气,她抓起甘蔗正要起身──今夜就当一次卑鄙小人,你地下有知,便在阎罗王跟前记上这一笔,我来世再偿还了──双脚踏地,都还未站起,便又听到冯绍民的梦话。 「对不起…公主…」 天香皱起眉头。愤怒的眼神转为疑惑,不解地望着那名仍在睡梦中的男子。「不是吧?只是娶个妻子,值得让你这样对天对地的道歉吗?娶我就真的那么不幸吗?冯绍民,你果然是个讨厌鬼、臭男人…!」 赌气地又躺了下来,愤恨地用棉被盖住全身。这什么驸马、什么洞房花烛夜、什么世界上最大的幸福嘛!「冯绍民,今晚我对天发誓,日后不把你整死,我就跟你姓冯!」 …公主的这个誓言,在很久之后才灵验。 作者有话要说:亲:你的评论,就是倚楼的动力!!亲,读文开心,祝你幸福每一天!!~\(^ω^)/~ ☆、第 02 章 夜里自公主府回寝宫后,皇帝的熊熊怒火就再也无法压抑,对着恭敬跪在跟前的年轻男子严声大斥:「荒唐、太荒唐了!你堂堂一个状元,竟跟姑娘家拳脚相向,还是在新婚隔夜,你也太不知礼节了!」 身穿淡白长袍的男子一贯平静而低柔地回应:「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 「责罚?朕要怎么罚你?总不能命你速速回去跟公主洞房吧?!」皇帝眼冒火光,暗黄的不健康肌肤难得地出现红润。「状元,你当日在大殿上慷慨激昂地说控而不死、纵而不乱等语,朕还记得很清楚,怎么你现在连个女孩子家都控不了、偏偏把香儿那性子纵过了头?」 「…父皇,公主不愿儿臣接近她的闺房,儿臣只好顺公主所愿。」 「你可是相公,总是顺妻子的心愿还要成事吗?!」 我们两个能成什么事…?新科状元兼驸马的男子,在心里叨念着这句话,没有让任何人听闻。想起方才被公主罚了顶甘蔗还劳驾皇帝解围,实在很难压下这股长叹的冲动,但他还是态度恭顺地道:「是,父皇教诲,儿臣谨记在心。」 「皇上,您先别气。」菊妃像在看戏般,挂着不出所料的浅笑。她柔声安抚气呼呼的皇帝,眼带桃花的双目瞄向依旧跪在地上的驸马。「依臣妾看来,驸马这是年轻气盛,拉不下脸罢了…否则,一个大男人怎会心眼小到跟女人较真呢?」 「是,绍民修养不足,亏待了公主,都是绍民的错。」男子总算抬起头,朝菊妃扬起诚挚无辜、令人难以探查真心的微笑。菊妃那略带惊讶与僵硬的神色,使他明了自己这张面具无懈可击。「儿臣心高气傲,着实委屈公主,儿臣愿领罪受罚,请父皇严加训责。」 皇帝望着状元俊美无涛的脸庞,不禁深深地皱起花白的眉。除去那貌美地不可思议的容颜外,冯绍民的傲骨早在大殿上与国师针锋相对时便显露无遗。但他确实有自豪的本事,也是那优秀年轻人独有的风范才让皇帝眼睛一亮。对付香儿被宠坏的性子,没一点相应的自傲绝对会被吃死,但放眼朝廷高官贵胄,还有哪个男人敢对她严声厉色? 冯绍民在殿试上对天香的顽皮捣蛋毫不相让,甚至借机取笑了她一把,这件事皇帝不是没有察觉。跷跷板的比试更简直在向众人宣告,唯有他冯绍民才能治得住天香公主。可皇帝真是没想到,万万没料到,冯绍民的状元脾气高的出乎他想象,居然一点也不知该对妻子谦让。 皇帝揉着太阳穴,重重地坐往椅子。再听到一次“公主驸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2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2 马又在房内打起来了”这句话,他定没那个寿命等国师炼成长生不老药了。 「爱妃,你先下去,朕有些男人的心里话要跟状元说说。」 「是,臣妾告退。皇上息怒,切莫伤了身体…」菊妃发出了奇特的轻笑声,像在嘲笑只有她一人才知道的秘密。离开前,微低下头对冯绍民说:「皇上要跟你谈谈男人的心里话呢,驸马可不要太紧张啊。」 「有劳娘娘关心了。」男子扯了抹笑,不改儒雅。 菊妃走后,皇帝的表情恢复昔日对待冯绍民的亲和,口吻宽容地说:「民儿,你先起来说话。」 「儿臣谢恩。」 皇帝看着前方的青年,一袭锦衣白袍,昂然而立的身姿飘逸俊秀,那双黑眸更是有别于同年纪之人的稳重睿智,于是再次确定自己真是没看错人,确实为女儿选了个天下最好的驸马。 「民儿,朕知以你的资质,即便不成皇亲国戚,将来也必前途无量。」穿着金黄衣装的老者叹了口气。「你娶到那么刁蛮的公主,真是辛苦你了。」 当驸马不过两天,冯绍民已露出相当疲累的微笑。「是儿臣人微命薄,配不上公主凤体贵仪。」 「唉,这不过是一个担心女儿的老父亲、最后能为女儿做的事罢了。驸马,你学识丰富,便好生教导她处事应对之礼;你武功高强,亦可使她明白人外有人、不可恃强凌弱之理;你性格沉稳,定能将她潜移默化、端定守节;你心志高洁,必使她引以为荣、更胜所有女子…朕对你的期望不仅是当香儿的驸马而已,还是她的导师、保护者与使她一生自豪荣耀的明镜,你可明白?」 若说这是除了那天跷跷板因故落败、得知自己必须迎娶公主之后,第二次见到冯绍民露出惊愕的神情,也定是所言不虚。但他很快便收拾起惊慌失措的心情,换上了惯有的平和礼节。 「儿臣定不负所望。」冯绍民抱拳行礼时,脸庞被掩盖在衣袖之后,于是皇帝没有看到那紧绷的下巴线条。「无论发生何事,儿臣日后绝不再跟公主刀剑相向,对待公主要谦让、守节、知礼,儿臣明白。」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别让她爬到你头上。今晚顶甘蔗一事是最后,切莫再允许香儿胡闹,你终归是相公,治国之前要先懂御妻,不然朕怎能安心将国政托付于你?」 「是…御妻、是。」 冯绍民的回话突然显得有些慌乱,像是正疑惑着什么道理。皇帝遂又道:「纵而不乱──驸马,对天下人民、对府内奴仆、乃至对家中之妻,这都是真理。」 「父皇。」冯绍民呐呐地开口:「公主乃性情中人,遇强则刚、逢刚更韧,她又性好自由,一时半刻断不可能接受生命中突然出现陌生的驸马。儿臣是想…不如先顺其自然,等公主习惯之后,儿臣再实行纵而不乱的御妻之术,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也对,香儿就是倔脾气,越是喜欢的东西,越会装作不喜欢。你此时逼她太紧,定将她越逼越远。」 冯绍民抬起头,扬起舒爽放松的微笑。「父皇英明!既是如此,传召过府就寝一事,便由着公主自己喜好而定吧,劳烦公主府下人也只是徒增麻烦罢了。」 皇帝不疑有他,爽快地同意了。「便如驸马所言,暂且这样吧。」 「谢父皇!」 如果皇帝此时再注意一些,定会发现这个驸马对于不用跟公主过夜一事显得异常高兴。但这些小细节即便他有所察觉也不会在意,他要的只是结果,只要最后达成目标便足够,过程使用何种手段甚至是什么样的过程都无所谓。 作者有话要说:亲:你的评论,就是倚楼的动力!!亲,读文开心,祝你幸福每一天!!~\(^ω^)/~ ☆、第 03 章 潘亦石打从穿上官服的那天就听过这个传言:皇上最宠爱的天香公主既刁蛮任性又泼辣粗暴,成天拿着一根甘蔗当多用途武器或玩具,见人不顺眼便上前一棒伺候,不在宫外乱晃的日子,还常会心血来潮就把宫里当差的众人整得苦不堪言,是咱们小吏小官即使被砍头都惹不起的主儿。 真有女子如此野蛮?还是凤体之躯的高贵公主?潘亦石的好奇和疑惑只在这两句话闪过脑中时便也跟着结束,反正他只是个小官,皇宫内的家务事与他不过是两条并行线。 不久皇上广召天下,颁布了公主下嫁新科状元冯绍民的喜事。同时,认真严谨的性格使他逐渐爬上刑部侍郎的位子,偶尔便也跟其它部的侍郎们在宫内某处饮酒赋诗。 西宫的清游苑开辟许多楼阁提供四品以上的官员于下朝或闲暇时歇憩聚会,这天,潘亦石心情舒爽,也就难得参与了这样的聚会,与几个平时弹得来、年纪相仿的同僚在一处雅房谈天喝酒。 “吴兄,你见过那可怜地被召为驸马的新科状元郎吗?啧啧,那张脸蛋儿!我说、就算拿皇上的宠妃相比也是差之千里、黯然无光啊!” “正是。男子也有花容月貌,莫过乎从前皇帝宠幸男色,要我也不得不…”姓吴的官员掩面一笑,虽没把话接下去,但周围三四个男子却都理解地发出轻挑的笑声。笑了一会儿后,他正色续道:“不过那驸马也是奇才,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你们都没见他当日与公主比武的身姿,真是飘逸灵气、仙风道骨啊…我们要是想觊觎驸马的男色,首先就是被踢飞了!” “是被驸马还是被公主?”潘亦石想起许久以前听过的传言:“听说天香公主也是个习武之人,也许皇上特别找了武功高强的男子来当公主的驸马,较耐得住打?” “潘兄,说笑了。”另一个官员笑道:“皇上也相当赏识驸马的才学,我断言过不了多久,那冯绍民必会当上我们普通人花费几年也爬不到的官位。” “攀龙附凤,有何自豪?”一直默默无语的工部侍郎冷哼地答:“男色美色,还不就是那张皮相?” “会这么说表示钱兄没亲眼见过驸马啊。”之前姓吴的男子哑然失笑。“跷跷板比武时,驸马可是比所有人反抗得更为激烈,我都觉得,他是宁愿死也不想当那个驸马。” “是因为要娶公主吧?真是比死都不如。” 众人同意这个结论,一块儿朗声大笑,潘亦石却安静地喝了口酒。他只在宫里见过冯绍民一面,确实是个人中龙凤的相貌,温文有礼气质清高,虽听闻当上状元之前只是一介布衣,但他怎么看都觉得那人必是出身不低。不过没想到那瘦垮垮的身子居然还是个练家子?第一次听到。 潘亦石先前还以为,公主是因为见了驸马长相俊美,才会在跷跷板上故意放水。再怎么性子胡闹,姑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3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3 娘家就是姑娘家,长在皇宫里这些年月以来,怕是首度见着如那样真正秀美无涛的男子吧? 突然,大门被用力推开的声音打断了室内的享乐气氛。潘亦石转过头一看,却是与众人一样惊愕地微启嘴巴,说不上话来。 “啊、我还以为这间没人使用…打扰诸位了,万分抱歉。”打开门走了进来并迅速无比地飞掩起门扉——那动作一气喝成无半点延滞——身穿一袭白衣的眼熟男子朝他们拱手作揖。 “驸、驸马?!你怎会…”同僚一片惊慌,半为讶异半心虚。 冯绍民对此现象只是微微一笑,柔而清美,平和闲逸。潘亦石等人不禁看得有些痴迷,此时外头却传来一道惊天地的大吼:“冯绍民、你给本公主滚出来!!!今天本公主非剁了你的手不可,居然敢把墨汁撒到仅剩的甘蔗上头,你不要命了!?” “…若不会太叨扰诸位,可否装作没见着在下?”冯绍民还是保持微笑,额上却在听到那朝自己袭来的断手威胁后冒出一颗冷汗。 “驸马,屏风后有个小房间,你要不要…利用一下?”潘亦石拉开屏风,指了指里头。 这个驸马也是机灵,二话不说便躲了进去。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大门又碰地一声被打开。来者是名穿着高雅的年轻女子,手上拿着一根黑如焦碳的长型物体,一双燃烧炽烈怒火的眼瞳却是寒雪似冬地冷视众人。 “公主!不知公主驾到,下官等人有失远临、还请恕罪!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吴姓的官员率先行礼,潘亦石与其它没见过公主的人也就跟着跪下迎接。 “免了,你们有没有见到那个臭男人?”公主双臂环胸,语气是压抑不下的愤怒。 众人有志一同地瞄了屏风后一眼,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潘亦石吞了口口水,不敢见公主的怒颜。“不知公主所指何人?” “…他在这里吧。”公主冷而幽清的嗓音,比刚才怒吼着要剁夫手脚时还要骇人。“屏风内定有古怪——!” 不好、露馅儿了!潘亦石一抬头便见到那纤瘦的身影往屏风飞去,掌风发出,屏风瞬间碎裂成半。同僚们面面相觑,或多或少地发着抖,想象自己若是一个不好,就会像那个屏风般被公主劈成两半。潘亦石倒是理智多了,因为他担心的是,驸马不晓得会不会马上就被劈成两半? 蹑手蹑脚站在小房间外探头察看,只见公主泄气地伫立门窗大开却空无一人的室内,他松了口气,驸马看来已安全逃走了。但他随即又睁大眼,瞠目结舌地望着公主竟撩起裙摆一脚蹬到了窗棂上、轻巧如飞地跨窗而去。“冯绍民,你逃不了多远的!” 公主对剁掉丈夫手脚的迄而不舍,让后头的潘亦石等人皆冷汗涔涔。蓦地,屋梁上降落了一抹白色的身影,定眼一看,不就是以为已经跳窗逃走的驸马爷吗? “这公主还真是直线型的思考模式…”冯绍民戏言轻笑,一派舒爽。潘亦石见他身躯端直而气定神闲,哪有被追杀的落魄模样?反倒更像是前来参与聚会的文人雅士。“多谢潘大人冒死相救,在下他日定当回报。然后——” 冯绍民扬起异常柔魅的浅笑,有着不符合斯文印象的轻挑与藐视。他专注地环视众官员一眼,嗓音澄澈和善。“——至于你们几位性喜男色的大人,在下他日也定当回报。” 被、听到了。从吴姓官员为首开始,一个接一个面色苍白。潘亦石望着冯绍民的身影轻松地消失在门口,心头不禁暗咐,皇上不愧是皇上,就各种方面而论,那驸马都是公主最适当的丈夫人选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你的评论,就是倚楼的动力!!亲,读文开心,祝你幸福每一天!!~\(^ω^)/~ ☆、第 04 章 御花园,天香嘟着嘴生闷气,重重地用力踏步。她昨夜又被皇帝气急败坏地骂了,心情实在很低落。这次是因为,之前为了一根甘蔗而嚷着要剁掉驸马手臂、然后在皇宫中追了他一整个下午,最后甚至惊动不明就里的御林军以为有歹人要危害驸马而纷纷出动的事件。 这怎么能怪她呢?都是那个姓冯的错!不像个男人跟她一对一决斗,只会像只泥鳅一样到处钻洞,要是他早点被她抓到,哪会有那么多麻烦好惹?她也不会又被父皇骂了一顿。 「香儿妹妹,这就是你不懂男人心了。」遇到在花园中乘凉赏花的长公主与排名第五的十六岁小公主,天香便被她们两位打扮艳丽的女性柔柔地叫住。 本来想要逃走的,却误了时机。跟这两个女人凑在一起不过就是谈男人而已。一个结褵多年一个情窦初开,她们说的话题总让天香头皮发麻。 「又是我的错?」天香不平地吃着桌上的葡萄。「要是那个臭男人不逃走,我怎会去追他?都是他的错!」 「状元不想伤你才跑给你追。不然你真期望他跟你较真,又像洞房隔夜跟你刀光剑影吗?」 「若我们这位状元姊夫不逃走,今日不就成断臂驸马了?」小公主顽皮地调侃道:「我说香儿姊姊,你对哪个男子都能动粗,但对冯绍民可得手下留情。难得长得那么俊美无暇、又是文武双全的奇才,你休了他倒也罢,姊妹们可是个个都想捡这位状元郎当驸马,但香儿姊姊要是弄坏他,我们可不依了。」 「不会吧,那姓冯的人气这么高?」天香漫不经心地拨起橘子,但耳朵却不知怎么回事,变得特别专注聆听。她心里在想,这冯绍民平常看他呆得根木头似的,连敲甘蔗都会出声,但敲他的头却一点声音也无。没想到居然是暗地里来的家伙,净在外头招蜂引蝶! 长公主优雅地掩面轻笑。「状元公文韬武略样样杰出,日前跟你双双来拜见父皇时,几个未出阁的妹妹听闻风声都先去“试探军情”过了,每个人回来可都是相当满足的神色呢。」 「你们喜欢这种类型的?」天香鄙视地吐出小子儿。「比女人长得还好看,像男人嘛他?」 「驸马姊夫那绝胜潘安宋玉之貌,香儿姊姊是哪里不满意了?」小公主一副人小鬼大的样 子。「姊姊莫不是喜欢那种虎背熊腰、一掌挥去就拿把人压扁的男子吧?」 「就算是又如何?至少比冯绍民更像个男人。」 「像个男人?开口闭口就听你这么说。」长公主无奈地摇头。「你可知道,真正的男人不是由外表论定,而是他的品德、他的智慧、他的情怀和负责任的心?妹妹,状元不让你担心,一直未曾告诉你朝廷上关于父皇的纷纷扰扰,这点你可知晓?」 天香愣住了,沉默地望着她。长公主遂又道:「日前菊妃娘娘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4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4 和王公公等人,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听来什么风声,硬是要抓出状元的小辫子。这事儿在宫里闹腾了好一阵子了,妹妹你时常在宫外溜达,自是不会知道的,但状元可有拿这些烦心的事情向你抱怨?」 当然是没有。天香低下头,看着自己放在大腿上的手。在宫外晃了几日后,偶尔回到公主府,挨不过庄嬷嬷的连珠带炮耳提面命,没办法只好派人去传召驸马来吃顿饭。冯绍民每次对待自己的态度都很平常,问着她这次出宫可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玩得开不开心、或是下次何时还要出宫去。 每当这时候,天香都会粗鲁地回他句:「关你屁事。」 在旁伺候的杏儿桃儿会因此而手贴着头、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而冯绍民却只是扬了扬那抹悠闲平静的浅笑,柔和地说:「确实不关绍民的事,公主高兴就好。」 但若只是如此让步,天香还不会太过恼火,问题是冯绍民那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反骨,总爱加一两句让人气得七窍生烟的话。 像是「欸,只是公主常惹出麻烦,我总得知道什么时候该回府收拾残局啊”或是“真希望那些哭着找上门要公道的人,也能知道公主的麻烦实在不关我的事。」 ──瞧,这还是人话吗? 外加他最擅长的叹息和皱眉,一副面对不受教的女儿实在无可奈何的老父亲模样,天香每次见到都必要跟他来一次饭后运动不可。不解风情的大木头,不会说甜言蜜语的大呆瓜,还要是那么爱用话激怒人的臭个性──就只因为那张皮相好,女人就眼巴巴追着他跑吗? 天香同情地看着前方的两个女人。「我承认他是没把自己的苦跟我说过,但那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是因为体贴我什么的,不过是懒得理我而已。你们两个还是快点醒醒吧,男人既不是由外表认定,冯绍民那张皮相也就不算什么了,不是吗?」 「妹妹,你是真没发现状元对你的好,还是假装没发现呢?」 「是啊,要我有个不论何时何地都愿意帮我收拾麻烦的相公,我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了。啊,说起来,不就是上月的中秋夜吗?驸马姊夫他──」 「啊啊,不要说了,我不想听!」天香突然站起身,态度难得有着慌忙无措。「你们要是那么喜欢那姓冯的,尽管拿去便是,我可不会眨眼!」 长公主微笑,啖了一口草莓。「我记得呢,上个月的中秋夜,十四皇妹直拉着状元公献殷勤,要不是看她年纪小不懂事,只怕香儿妹妹那张喷火的眼就要把驸马就地正法了呢。」 「呵呵,香儿姊姊吃起醋来倒相当有女人味呢。」 「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天香脸红地捂住耳朵。「不跟你们胡扯,我要走了!走了!」 「──妹妹,你是真的很幸福啊。」 天香离开前,还听得到长公主那幽怨妇人才明了的叹息。 到底是何处该感到幸福?她有种想回头询问的冲动,但终究忍了下来,趁有机会拔腿便逃。 那个中秋夜的事情是天香人生中的一大失误。平时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十四皇妹,在父皇宴请的众宾客中一眼就相中她口中那“潇洒俊俏、气质不凡”的冯绍民。当时天香见那个呆头鹅还一副悠哉惬意的样子,心底真是火冒三丈。人家姑娘家三番两次来为你斟茶倒酒、吟诗作对、琴瑟和鸣,难道还真当她只是“仰慕才学欲结为好友”吗?说出去连三岁小娃儿都不信了,更何况是理应聪明绝顶的状元郎? 那小丫头也真是胆大包天,居然还在冯绍民跟他那票兄弟离席后,有意无意地依在天香耳边说:“古有娥皇女英,今有天香若盈。” 天香听闻,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回:你想当女英,我还不愿意当那娥皇呢! 表面上她还是极为客气稳重地道:“若盈妹子,你这不是把父皇和太子老兄的颜面踩在脚下吗?娥皇女英是美事一桩,但我家的状元公可不是皇帝龙体,哪儿消受得住?” 学着冯绍民平常慢条斯理的说话态势,竟也不自觉地流露出一股高傲的威严。 “让人听到,这犯上的罪名,怕是连公主也得脑袋落地。” 虽然这句话成功地击退不知天高地厚的皇妹,但也被同在身边的长公主和五皇妹听到。此后两人每见她又在数落冯绍民是臭男人时,总会拿这件事儿来调侃她。天香吐出厌烦的大气,原本想听从父皇的命令回府思过,如今被弄得心烦意乱,哪还有心思待在府内? 要是又遇到冯绍民,真不晓得该怎么办。 她的思绪停顿了一下。 为什么?天香问着自己,为什么想到冯绍民跟别的女子在一起,心里就会觉得如此愤怒、像是吸不上空气般,隐隐发疼呢? 一定是因为不甘心,她都没机会去找剑哥哥了,凭什么冯绍民就能跟女人快活?对,就是这样,不甘心只有自己沮丧、只有自己必须痛苦地担负起这个不幸的婚姻。 「冯绍民,我不会让你好过的。」她走到花园的一角,牵着已经在那儿等待的毛驴。心生一计,使嘴角扬起邪恶狡诘的笑。「小黑,走,我带你去尝尝驸马家的书!」 一人一驴,首度雀跃地走在去驸马邸的路上。 *** 「驸马、驸马,不好了!」 冯素贞从御书房回府,才一踏入大门,好几个仆人便慌张地跑到跟前嚷着大事不好。她心里厌烦,口气不佳地反问:「你应该告诉我有什么事情好过?」 仆人面面相觑,连平日温和的驸马爷都浮躁难安,当下还有谁敢提起那件坏事?见他们一个个面色青白,本是淡然性格的她也就心软下来,柔声问道:「小林,什么事?」 「驸马、驸马爷…」叫做小林的瘦弱年轻人,回话口吻恭敬却又透着不确定。「是、是公主…」 仆人嗫嚅的答话使冯素贞皱起眉。「公主今天又怎么了?」 「公主、公主今天来府邸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你的评论,就是倚楼的动力!!亲,读文开心,祝你幸福每一天!!~\(^ω^)/~ ☆、第 05 章 「来了又如何?」 冯素贞慢条斯理地问着,迈开步伐,想去书房看点书好静下心。 「公主带着毛驴来了,小的们不敢制止,于是方才公主和毛驴便一起到了驸马的书房,小的们是担心──」 「你说公主牵着毛驴到我书房?!」 糟了、我的书!冯素贞拔腿奔驰,远远甩下后头的仆人。果不其然,打开书房大门,内里一片旋风袭击过的惨状,让她不由得因心痛而倒退一步。书柜上头原本摆放整齐的书籍已三三两两地东倒西歪,地板上撒了一堆碎屑残页,罪魁祸首无辜地睁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5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5 着大眼,安静窝在墙角咀嚼口中只有半册的书本。 书页上隐约看得出残留“太平”二字,冯素贞怒目瞪向坐在书桌上、悠哉地晃着两条腿并大啃甘蔗的女子,赫然发现她用来搧风的半册书本正是那残缺的“广记”! 女子瞄了门边的她一眼,像是故意激怒人似地,撕了张手上的书页来接住吐出的甘蔗渣。「你回来啦,驸马?」 「你居然──」冯素贞握紧拳头,一生除了那日被东方胜强娶逼婚以外,还未曾如此愤怒过。「那本太平广记可是父皇赠送之物,你──」 「父皇的礼物?那正好,反正父皇不会介意的。」天香愉快地朝毛驴说:「小黑,不用客气了。」 「你…!」冯素贞铁青着一张脸,砰地一声用力关上门,阻隔外头仆人们的视线与吵杂。「我真是倒了八辈子楣!世上有那么多女子,偏就娶了你这个刁蛮娇纵的公主!」 「你以为我想嫁你啊?!」天香跳下桌子,同样语带愤恨。「天下有那么多男子汉,偏要选上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当驸马,父皇那日定是胡涂去了!」 冯素贞冷哼一声,黑眸因怒意而发亮。平时清冷干净的气质已不覆存,反倒洋溢出一股噬人的美艳绝伦。「你不嫁给我,试问还有谁敢娶你?我从小命不好,早知命里会有这一劫,但我没想到,这劫数竟是如此大的人间灾厄!」 「冯绍民,你大胆!敢说本公主是劫数灾厄,不想活了?!」相比起盛怒之下仍稳如泰山的臭驸马,天香自己已是气得跳脚,真想直接把甘蔗丢过去捅死眼前的讨厌鬼。 「与其要一生活得这么痛苦,还不如早早了断。我看你也别再耍这些花招来整我了,我这就去向父皇请罪,说绍民实是命苦人微,伺候不起你这个天皇贵胄!」 「不准去!」天香的甘蔗挥去,却被稳当地接个正着。「我答应父皇要让他有个驸马,我就不会食言,但凭什么在我心痛的时候还要让你这么好过?冯绍民,你对我而言就像原本平顺坦荡的路上突然掉下的大石头,既然你已经把我绊倒,我也绝不让你快活!」 「就算不是我这颗石头,你的性格迟早会招来一堆绊倒你的障碍。我知道你喜欢一剑飘红,我也知道你有多么讨厌我,但你又何必处处跟我作对?你放我一马,我自会留你清白,你把我逼急了,我可不知道会干些什么事出来!」 冯绍民阴霾盛怒的神情,还有那从未自任何男子口中领教过的威胁,使天香的心因巨大的莫名恐惧而噗通作响。她使上全身的力气想抽出被对方抓住的甘蔗,一边不认输地逞强反击:「姓冯的!你敢动本公主一根寒毛,本公主就要父皇砍你脑袋!」 「我是驸马,有权动你!」 语毕,冯素贞点了她的麻穴,天香顿时全身酥软,只能无力地摊倒在她的双臂里。看着那双害怕反抗的眼睛,心里也不禁被同情取代了先前的愤怒,可这时候若不给天香一个下马威,接下来她渴望的平静日子便根本不会到来。 「冯绍──」 「公主,你不是嫌弃我不男不女吗?也罢。」冯素贞扬起刻意伪装的冷笑。「是时候让你亲身体会了,为夫究竟是男是女。」 「你──不要──」天香想推开抱着她的“丈夫”,却别说是毫无力气了,连声带也被影响而无法大叫。她眼底噙着泪水,气若游丝。「你敢碰我,我定杀了你……」 冯素贞沉默地望着怀中的女子,真想对这个场景发笑。在今天之前根本没想过,装成男子后居然还要扮成袭击女性的禽兽淫贼,上天,您到底给了我怎样的歹命悲运啊! 「公主…」轻叹一声,眸子恢复昔日的清亮淡泊,冯素贞安稳抱着天香,手臂谨慎而有礼地停放在她的背部。「我到底做了什么事惹得你如此怨恨?你不喜欢我,我便不强迫你,你要出宫去玩,我又何时制止过你?我们两人既然都不想要这个婚姻,那么彼此保持距离便可以相安无事,你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给我添麻烦?」 「我讨厌你。」天香瞪着眼前这名俊秀的男子,从那双忧郁瞳眸里可以看出全然的正气清高,心里也就明白冯绍民不会对她做出任何下流的举动。「你尽会说我喜欢剑哥哥,你自己呢?你的心也不在我身上,别一副我委屈了你这个状元公的样子,看了就火大!」 「我的心已死,又如何能放在你身上?」 冯绍民那低柔略哑的轻喃,让天香诧异地睁大眼睛,觉得心中流进某种暖流,让她不再感到愤怒,只是充满虚弱疲惫。 说谎。 天香这么想着,若是心已死便不可能露出这么悲伤的表情。定是那颗心还装着什么东西,还装着谁的身影,所以才会…。 “嘎” 驴子的叫声。冯素贞低下头,楞楞地看着毛驴正用那黏答答的鼻头碰触自己的长袍下摆,每次一分离,赤黑的官服衣料便沾染上略黄的黏稠鼻涕。她无语,也没移动分毫,只是任由毛驴继续擦着下摆。 天香骄傲地笑道:「就知道本公主没白疼你。下次请父皇封你个忠勇义士,当作是保护本公主的功勋。」 冯素贞扯了抹笑。其实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微笑,只觉得脸部肌肉僵硬地发疼。 「小黑,你听清楚了,那忠勇义士是二品官,可是比某个当驸马的人还要伟大喔。」 解开天香的穴道,两人先是彼此注视了一会儿,之后才各自转移视线,勉强装成什么事也没发生。 「公主,这位小黑大人得了风寒,你没叫人来看看吗?」冯素贞蹲□,一手抚着毛驴的头,一边检视它的混浊双眼、鼻孔的湿润度与舌头的颜色。 「风寒?怎么会…?」天香也关心地蹲下来,双手怜惜摸着它的身体。「难怪你最近这么没精神,还以为是跟我一样在宫中闷得慌了,原来是生病啊…」 「我开个方子给你,照上面的材料弄几次药汤和膳食给小黑大人,三天后便能痊愈了。」冯素贞站起身,习惯地拨开下摆,却正巧碰到黏稠的鼻涕。她看着自己的掌心,修长的眉无奈地紧紧皱起。 天香见冯绍民那副说不出话来的窘状,竟觉得他那样看起来十分可爱,比平日运筹帷幄、气定神闲的模样都更有亲和力。但她还是幸灾乐祸地笑道:「那是小黑的精华,你好生保存啊。」 冯素贞没说什么,只是苦笑地摇了头离去。 天香一个人在书房中等待,看着房间内被弄得这么可怜,心里慢慢地浮起愧疚。其实她也明白自己是在迁怒,把父皇硬要招驸马的失望和怒气全发泄在冯绍民身上。明知道他也根本不想当这个驸马……不,就是因为知道他不想当,所以才更想整他。若冯绍民是攀龙附凤、名利熏心之徒便也罢,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6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6 天香定会比现在更加喜欢他,因为她深谙各种对付坏人的法子。 可冯绍民偏就是这么、这么…天香抚着驴子的毛,一边想着适合的形容词。 廉洁自持,杰出傲然。 她苦恼地吹了口大气,浏海因此微微飘动。 冯绍民打从他们初遇那天开始就是个“好人”。 天香不喜欢好人,好人让她不知该怎么对付,让她手足无措。长在宫中,见过的都是坏人,认识的也都是坏人,她懂得与他们这种人周旋,却完全不擅长应付像冯绍民这样除了性格嚣张一点以外、其实说完美也真是完美无缺的翩翩君子。 父皇,您给香儿选了个世界上最好的驸马。天香喃喃地说:「一个我绝不会爱上的大好人。」 驴子沉沉叫了一声,使她疼爱地轻拍它的头,继续说道:「小黑,不用担心,你不会有事的。姓冯的那家伙讨厌归讨厌,但他一直都是我的《有用的》,世上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所以他定有办法让你快点有精神。」 “我是驸马,有权动你!” 耳内还回荡着冯绍民那句炽热烫人的宣言,使天香像个迷路的孩子般,弦然欲泣地靠着毛驴。「剑哥哥,若我不再清白,你是否仍会要我?」 冯素贞站在门边,沉默地望着天香的背影。她已换上干净的袍子、写好了处方,只差把方子交给天香,就能让那个娇蛮的公主离开驸马邸了。可现在,站在这里,听着她思念伊人的告白,感受那恐无法为其保留清白的害怕,都让冯素贞想起不久前发生在妙州冯家、关于一名知府千金的遭遇。 冯家小姐的幸福是不可能来临了。 冯素贞握紧手中的处方,心里出现这个誓言。 ──但天香的幸福尚有挽留的余地。 或许这场实际上是女子与女子的婚姻,其实正是天香被赐予的唯一希望。 只有“冯绍民”,能让天香在这场不得不为的婚姻中,为所爱的男子保留清白。 因为我是女子。 自己这满是错误的一生,也许…还有机会、为他人带来一丝曙光。 作者有话要说:亲:你的评论,就是倚楼的动力!!亲,读文开心,祝你幸福每一天!!~\(^ω^)/~ ☆、第 06 章 冯素贞一觉醒来就烦闷异常,心里着实不舒坦。懒散躺在驸马邸的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回过神时才不禁低叫声“糟了、早朝!”──如此,破天荒地必须匆忙着装赶上朝。 早朝的气氛相当紧绷,刘丞相为了不让儿子长赢接下官印而与皇上一番辩论,自那名老丞相的态度观之,冯素贞深知事有蹊跷,但见他满脸为难,也就不好私下询问。 “民儿,你跟丞相的儿子是好友,你看这刘长赢如何?”下朝后马上被请进了御书房,皇帝那副势必要提拔刘长赢的模样让她疑虑更深。 “长赢兄为人正直,不拘小节,又有一番经世济民的抱负,实是朝廷不可或缺的人才。”冯素贞先是诚实回答,但想到今早丞相的神情,她不免心生恻隐,遂又加了一句:“可性格不够圆滑。凡遇不平之事便冲动莽撞,若要为官出仕,怕还需要多所历练。” 皇帝抚着花白的胡须,朗声笑道:“朕跟民儿看法相同,所以才更要让刘长赢当官,否则他怎有机会历练历练?跟在民儿你这样稳重的友人身边学习,也能事半功倍。” “儿臣惶恐。父皇,区区不才,岂有资格教导丞相之子?”冯素贞抱拳婉拒:“丞相是儿臣的恩师,而儿臣的官品尚不足以…” “欸,小事。你是朕的女婿,公主的驸马,要什么样的官没有?”皇帝无所谓地挥了下手。“就这么说定了。等刘长赢接官印,朕就给民儿弄个左都督的一品官吧!” “父皇,儿臣──” “还是你想当武官的右都督?不论哪种都可以。”皇帝满意地说:“没错,不论哪种都可以。毕竟朕给香儿选的驸马可是文能定国、武能安邦啊!” 冯素贞将烦恼的表情隐藏在拱手之后,单膝跪地行了个臣子之礼。“谢主隆恩。儿臣定当为我朝鞠躬尽瘁,万死不惜。” 这场从刘长赢开始的谈话,最后却以冯素贞的官品做为结束。当初报考科举确实是想弄个官来做做,藉此调查家门血案的真凶,现在,不仅阴错阳差成了驸马,恐怕将来还得坐上朝廷重臣之位,到时就更难从皇宫大内安全脱困了。再加上踏入金銮殿才知道,原来朝廷政事已腐败到这个地步,乱臣贼子、国师妖孽、天子受蛊、太子失踪…种种国政乱象都使她无法视而不见,总想为了社禝尽可能地做些改善。 不过,她是一名女子啊,这些国家大事,真是她冯素贞有能力、有资格可以插手改变的吗?只怕到头来,还是那为谁辛苦为谁忙的可悲下场,跟这颗脑袋随着欺君之罪一同落下罢了。 ……真是、让人心烦意乱的皇宫。 作者有话要说:亲:你的评论,就是倚楼的动力!!亲,读文开心,祝你幸福每一天!!~\(^ω^)/~ ☆、第 07 章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天香懒洋洋地趴在桌前,一边啃着甘蔗,一脚像个粗野少年般抖啊抖的,把站在一旁的庄嬷嬷也给抖出了怒气。「欸,我说桃儿啊,今日可是你的季节呢!」 忙着收拾甘蔗渣和擦桌子的其中一个婢女闻言抬起头。「公主,您就别笑话桃儿了。」 「公主,吃饭端坐──」 「杏儿,你今天泡得兰花茶真不错啊…不如下次我送你进宫当个兰妃来玩玩?」天香喝了口茶,对庄嬷嬷的训话充耳不闻。 杏儿瞧着这位打从早上醒来后就一直开着奇怪玩笑的公主,机灵地转移话题。「公主,天气这么好,您居然会乖乖待在府里,太不可思议了。您该不是又被皇上禁足了吧?」 「要是一天到晚被禁足还要成事儿吗我?」天香皱起眉,下巴像只打瞌睡的猫儿般拄在桌上。「真无聊啊,最近连宫外都没发生什么新鲜事了。」 剑哥哥又总找不到人。她失望地叹了口气。他明知道闻臭就是天香公主,也一定看到自己必须下嫁冯绍民的皇榜了,为什么连来看她一次也没有?男人难道真是如此无情无义吗? 她才刚回宫两天,也不见这个驸马来关心一下。原本他不来倒好,省得来时惹人心烦、走了又让人生气,说话也不知道要挑点好听儿的说,笑起来也总让天香心里上火、甘蔗蠢蠢欲动,一顿饭吃下来每每都像行军营队似地,喧嚣四起。 但今日闲来无事去拜见父皇的时候,正好遇到几个姊妹们在御书房看画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7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7 像。天香自然好奇地凑过去瞧瞧,才发现画得都是些尚未娶亲的贵胄公子。父皇被一票年轻女儿们围着,感觉十足惬意,他笑呵呵地问天香,这些男子谁才有资格当九皇妹的驸马? “为什么问我?”天香当时随意翻着画册,瞄到镇南王的世子棠毅后,偷偷地将画像塞到身后的腰带。要是让那名少年不幸被选上,小皇妹不就要哭死了? “因为香儿姊姊是过来人呀。”一个不算亲近的皇妹轻笑道:“成天对着俊美的状元驸马爷,香儿姊姊应该最清楚何种男子适合当公主的相公。” “欸、说的没错。香儿,你说说看,状元对你好不好?要是亏待你,朕定为你好好管教他!” “他……他对我…是挺好的。”阿弥陀佛,好几天都没见人影了,鬼才知道冯绍民有机会能对她不好到哪里去。天香暗地吐了吐舌头,连忙转移话题:“啊,我觉得这个不错,挺俊的!” 前辈的发言,让所有皇妹纷纷对画像检视一番。最先开口的便是这次的主角、九皇妹。“三皇姐,左都督的儿子长得粗犷有余、斯文不足,活像个番人似的,哪儿俊了?” “可你看他,浓眉大眼身型壮硕…”对于被质疑审美观,天香有些不服气。“男儿当如斯啊!” 这番话引起姊妹们一阵窃窃私语,皇帝揉着头,不晓得该拿这孩子怎么办才好,十分苦恼。最后,一名与天香年纪相仿、也较为熟识的皇妹笑着说:“三皇姐就是喜欢这种人高马大的男子,套句她常说的,这才是男子汉。” “三皇姐那叫人在霸王乡,满目皆虾将。”十四皇妹、那个在中秋夜因看上冯绍民而受到天香威胁的不幸少女,用着专家的语气分析:“若不是招了个像状元那样的好驸马,三皇姐岂可能随意说出这种话来?怕是要对每个男子细细省核、连一点瑕疵也不能有了。” 什么意思啊…?天香瞪着她,觉得自己似乎被看轻了,正欲回嘴时,坐在一旁喝茶的长公主悠悠地开口了:“这次要站在十四皇妹那边。九皇妹还是不要把香儿妹妹的话放心上,自个儿选出看顺眼的对象吧。香儿妹妹可是曾说出状元长得一点也不好看的人哦,你们这下应该了解了。” “…不是吧、这么没眼光…”十四皇妹压在嘴中的低语,伴随着众姊妹的惊呼声,很顺利地被掩盖过去。 “三皇姐啊!若不是您已年方十八却又在宫外到处跑,父皇才会急着给您招驸马好定定性子,否则您家里那位状元,我们姊妹们可是都要抢上一把的!” “是啊是啊,从未见过有男子能生得那么俊美,人品好又性情沉稳,不像一般男子那么浮躁幼稚。” “都说父皇偏心,这不就是了?给香儿姊姊招了个天下最好的驸马,以后我们也就只能选个第二、第三的了。” 天香被这左一言右一句的攻击打得晕头转向,女人们一旦三五成群起来可真是气势万均,这时父皇终于发出了威严的吓止令。“好了、好了!女孩子家,对着姊妹的相公品头论足,成何体统!状元生的俊是香儿的福气,专用来治治她那奇怪的男子汉标准,你们几个就正常点了,朕才不担心啊。” ──所以说、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作者有话要说:亲:你的评论,就是倚楼的动力!!亲,读文开心,祝你幸福每一天!!~\(^ω^)/~ ☆、第 08 章 午时,冯绍民来公主府用膳。 这次并非是因为受不了庄嬷嬷的念经才把他叫来挡挡驾,正好相反,是由于天香心血来潮、出于自由意志把人叫过来吃饭。 天香没想过要等冯绍民一起开动,自己已先一步用完餐。于是走进来的冯素贞对着的就是桌上这一遍的杯盘狼藉。若不是想着赶快扒几口饭交差了事,她可一点也没胃口捡公主的剩菜。开始气氛还算平和,但回忆起御书房的事儿,天香气得把甘蔗狠狠甩在桌上,已经用过菜肴的盘子因此摇晃震动,没有人碰过的汤满满地也跟着撒出来。坐在她身旁的新任驸马放下碗,默默地皱起那对严谨正气的眉。 「又怎么了?」淡淡地问,勉强尽了做相公的义务。 「我问你,这驸马、是什么马啊?」天香斜睨着他,笑得不怀好意。 冯素贞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她又在想法子整人。「是公主的马。」 「那我再问你,这状元公、是什么公啊?」笑容愈发灿烂,眼睛几乎眯成猫儿般的狡诈线条。 「是公主的相公。」 「这就是了!」天香满意地拍了桌子一下,豪气干云,使人有种身处赌桌的错觉。「你是公主的马、公主的相公、吃公主府的菜、又坐公主府的椅,所以你该听公主的话,是不?」 「公主,你这次又想做什么?」冯素贞机警地站起身,不见惊慌只有无奈。「下午我还得去找丞相大人商量事情,你别在这时候添乱了。」 「你说那是什么话啊!本公主何时给你添乱过?!」 应该问的是何时没有添乱过。她抿着嘴唇,抑止下想要回嘴的冲动。「总之,饭也吃了,庄嬷嬷那儿也就能交代了吧?那么,请容绍民先告退了──」 「欸!等等,你给我回来!」天香拿甘蔗压着驸马的肩,硬是把他压回了原位。「都说了要听公主的话,你还闪什么闪?坐过来一点,让本公主好好瞧瞧你。」 莫名其妙的要求来自向来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冯素贞心里冷汗直流。「公主、你这是…」 也不管对方答不答应,天香已用两手固定住脸颊,粗鲁地扳正了冯绍民的脸庞。她仔仔细细地注视那张白晰干净的脸、秀气修长的眉、细致斯文的鼻梁,最后到了平日习惯扬起、如今却像是在隐忍着屈辱般紧紧抿住的唇。 「姊妹们都说你长得俊…」她喃喃地说:「可我横看竖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天香总算放开冯绍民的脸,改为沈思般地在自己胸前环起手臂。「──都不觉得你哪儿好看!」 冯素贞揉着总算自由的脸,沉声回道:「我自然是没有公主那位名满江湖的杀手兄好看了。」 「是啊,真不晓得她们看男人的眼光在哪里?」天香同意地点头,毫不迟疑。 冯素贞皱起眉头看着她。虽然从未特别在意自己的样貌,但被这么直接比下去任谁也不会开心,尤其身为女人更对此独有一种极高的自尊心,不过…她瘪了瘪嘴角,压下任何想说的话。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她是女子,无论如何俊俏也比不过真正男人的威武气概。 找回冷静后,冯素贞起身抱拳。「那么、没事的话──」 「你又想闪了!」天香再次用甘蔗把驸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8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8 马压回原位,对方坐在位子上后同样以眼神朝她抛来一道锐光。「都说本公主没让你走,你不准走!」 「公主,你太无理取闹了!」冯素贞压低了声音,一如正压抑着怒火。「不是所有人都跟你这个富贵大闲人一样每天顾着玩便好,我还要回去处理朝廷的事,恕不奉陪了!」 「你去啊。」天香晃着甘蔗,神态潇洒,充满“富贵大闲人”的闲情逸致。「小黑今早才说,怀念驸马爷的书房,想请本公主带牠去旧地重游、回味回味呢!」 当天香见到冯绍民的身躯突然僵硬起来,她便知道自己已直击弱点,迎来胜利的时刻也就不远。这个冯绍民就是标准的书呆子、大书虫,成天窝在书房里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看书?哪那么多书好看!人闷也就算了,连兴趣喜好都是闷的,无趣透顶。像这种家伙,岂是什么天下最好的驸马? 「…公主,我跟你打个商量吧?」冯绍民第三度坐下,意外地挂着一道神清气爽的微笑。天香却觉得背脊窜起一股寒冷,回头望了望,窗户虽是开着但也没吹风进来啊? 「什么…咳、什么事?」面对挑战绝不能退缩,于是她强作镇定,索然无味地啃了口甘蔗。 「绍民知道公主出宫就是为了找一剑飘红兄…」冯素贞扬着诚恳的微笑。「虽然绍民也对找人无能为力,可我愿为公主画张画像,如此一来,公主便可以拿那张画下令抓人……哦、不,我是说,下令找人了。」 天香皱着眉。这点她不是没想过、也不是没做过,偏偏那些画师没人见过剑哥哥,不管怎么形容他们那帮没用的也都画不像。她审视冯绍民带笑的脸庞,警戒地开口:「你的交换条件是什么?」 「想请公主大发慈悲,别再带着小黑大人到我书房去玩。」无奈、真无奈,冯素贞发出叹息。书房的奏书横竖为朝廷,而这个公主不感激领情也便罢,还一天到晚惹事生非破坏书房,真是冤家。 天香吐出甘蔗渣,霍出去了。「好,为了找到剑哥哥,我就格外开恩饶你书房一处!可你要是画不像……哼,本公主最恨人家欺骗了!对于骗子,就要像这样!」 啪地一声,甘蔗在天香的大腿上被折为两半。 「懂了吗?」她微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我懂了。」冯素贞也跟着微笑,脸色有些苍白。 …于是,下午连续一个时辰,天香难得跟她的驸马处在同个时空中却安静无语。她坐在床铺上悠闲啃着瓜子,不着痕迹地观察前方书桌那正专注画图的男子。午后阳光懒洋洋地透射进来,驸马的脸部肌肤也就被照得有些红泽通透,天香在床上看着看着,倒觉得冯绍民变得稍稍亲切起来。 在她的印象里,这个驸马虽然有着书生穷酸八股的言行,但实际上口齿伶俐地甚至可以说是狡辩了,他又总爱拿话激她,真是天生反骨。可若在普通状况下相遇,天香觉得应该能跟冯绍民当个好朋友。他毕竟是唯一能跟自己吵到难分输赢的人,也是唯一敢跟她舞刀弄剑不怕被父皇斩头的男子。 虽然也只得那么一次。天香边想着,边又啃了片瓜子。 说也奇怪。冯绍民这个人本身相当无聊,但跟他在一起又不觉得无聊。不知道他会不会也觉得自己很无聊,然后因为有了跟她相处才不会觉得日子很无聊?天香整个人趴在床上,脑袋里回转着无聊与不无聊的问题。最后出神地盯向床铺上方,想着接下来要去哪边寻找一剑飘红才好。 「公主,完成了。」 一道低柔的声音不知何时出现在床边,天香猛然回过神,转头后看到的便是那双温润友善的眼睛。 「喔、画、画完了啊?」赶忙坐起身,不知道为什么,脸颊有些发烫。冯绍民站在床边的景象,让她联想起夜晚和洞房这类可怕的字眼。「给本公主瞧瞧,画不像的话──」 「就把绍民一刀两断吧。」 那自信满满的笑容实在惹人嫌,天香瞪了他一眼,把纸张接过来好好检查。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相貌堂堂的面容。刚毅的五官轮廓、浓黑的剑眉、严肃冷酷的唇线,确确实实是天香脑海里一剑飘红的容貌。要说哪里不同的话…她忍不住抬起手,轻柔地抚着那双温柔的眼眸。 「剑哥哥的眼神没有这么柔和。」天香感慨地叹息,是失落也是接受了事实。或许一辈子也见不到一剑飘红用这样的眼神望着自己吧,盈满了对心爱之人的情感,却又不知该如何诉说的心意。 「是这样吗…?」冯绍民那惊讶与稍带疑惑的语气,让她总算抬头望向他。「因为想着是喜欢你的人,所以便画出这样的神情了。」 画出的是一双、喜欢着公主的人才会有的眼神。冯绍民说话时,表情是没料到自己会猜错的模样。不晓得被什么情感驱使着,天香抬高了手中的画像,对照着前方的驸马。 「不管怎样,多谢了。」 「不客气。」对方微笑地说:「虽然眼神不太正确,但样貌绝对没错吧?那么,绍民先告退了,祝公主寻人有个好结果。」 这次天香没有拦下他。冯绍民走后,她还是望着画中男子的眼神,脑袋乱糟糟地满是疑问。 「…怎会这么像呢?」 冯绍民微笑的瞬间、画中这对如此温柔的眼睛,也与他彼此呼应了。 这对、喜欢着公主才会有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亲:你的评论,就是倚楼的动力!!亲,读文开心,祝你幸福每一天!!~\(^ω^)/~ ☆、第 09 章 冯素贞一踏进公主房间,身后梁柱随即嵌进一把长剑,在这眨眼不及的瞬间谁都不知道她已经历生死线。由于太过惊讶而无法做出适当反应,只好僵硬着身子,一手摸摸被剑风扫过显得有些冷飕飕的颊边。 「公主、你这是谋杀亲夫啊!」 脑袋一恢复运转,涌起心头的便是愤怒。虽然这个公主奉行武力至上,但对着自己的相公拔剑相向、而且还是偷袭这就太过份了!惯于维持冷静的面具已被全然的怒火摘下,冯素贞提高向来低柔的嗓音、气焰昂扬地准备开口训责──。 「冯绍民、我要杀了你!!!」 ──成亲至现在,累积多时的训话还未发泄半句,公主那长剑便又朝冯素贞毫无犹豫地挥来。不得已,赶紧弯腰躲过一剑,并在天香再次刺来的一击中使力地握住对方的手腕。 「公主、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冯素贞眯起隐含火光的眼,胸口因压抑怒气而起伏,口吻与平时的打哈哈截然不同,是严厉而毫不退让的坚毅。「你以为被你招为驸马就能随意打骂吗?岂有此理,你把人当──」 「──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天香的吼叫声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9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9 再次压过她。「都是你那什么鬼画像,姓冯的,我恨死你了!」 天香殷红的双眼不停地落下泪水,水光潋艳的眸子射出愤恨之箭。冯素贞征住了,不是从前的假哭,这次是真的,这个向来坚强鲁莽的公主真的哭了。 「公主…怎么了?」并非是第一次有人在自己面前哭泣,也不是冯素贞第一次给予伤心之人安慰。 将对方手中的剑轻柔拿下,她和善地问:「难道你没有找到一剑飘红?」 「为什么连打都打不过你?」看着驸马简单利落地夺走自己的剑,天香像个被大人抢走玩具的小孩般,发出了疑惑与不甘心的低语。「我明明都偷袭了,为何还是打不过你?」 「公主…」 冯素贞见她如此难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作孽。下次打架不是假装打输就是逃跑好了,免得又惹她伤心。就在这丧失警戒心的瞬间,天香用额头朝她大力地撞了一下。 「──你!」冯素贞捂住剧痛的头,脚步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受到刺激的眼眶泛起水气,视线有些花白,耳内还能听到轰轰的声响。 另一边发动攻击的人也不好受。天香面露痛苦地捂住额头,一手抚着桌子,满脑子晕头转向。「唉呀、唉呀、疼!真疼!」 「你也会疼?!」冯素贞讽刺地道:「不是说豆腐脑袋不会疼吗?」 「豆腐脑去撞木头脑袋,你说谁最疼?!」天香也不甘示弱,一边揉着头,一边大声回嘴:「你的木头脑这么危险早该换一颗了!不然也不会考上什么鬼状元、当什么臭驸马!」 「你以为我是心甘情愿当这个驸马?若不是有我忍辱负重,谁知道你现在还要残害哪个无辜男子?我是牺牲小我拯救他人。」觉得应该能站好了,冯素贞放下按住门边的手,冷笑地说:「你倒好了。我成全你和你的心上人,你还──」 「成全个鬼啊!都是你害的!」 还以为天香吼完又要冲过来,冯素贞连忙将长剑丢到窗外并摆出应战的姿势,但那个公主却又是啪啦啪啦地滴着泪水,纤瘦的肩膀因抽咽而颤抖,原本便娇小的体态如今又更为可怜了。冯素贞望着她好一会儿,确定这次没有埋伏亦不是陷阱,便踏着无奈的脚步走近天香身旁。 「没有找到一剑飘红吗?」她轻声问着,像刚才的吵骂打斗根本未曾发生。 「找到了…」天香用手背擦拭脸颊,泪珠却还是持续掉落。她的声音微弱而纯真,有着不符合泼辣性格的年幼稚气。「可是、剑哥哥说、说因为我嫁人了,所以、所以不该再去找他!」 「为什么不该找他?」冯素贞维持着温柔语气,循序渐进地问:「你没告诉他,这些日子以来你仍为他守身如玉吗?」 「为什么要告诉他?」因为那道低缓的声音实在太过友善,让天香再也无法发怒。她凝视着近在咫尺的清澈眸子,看到了自己哭得红通通的脸蛋。「要是因我不再清白他就不要我──那种男人、我干脆就不要他了!」 「公主,别为了看不到的自尊而失去能获得的幸福。你有这个机会能与喜欢的男子相守,那便该紧紧握住,不该为了任何人或任何事物舍弃它。」彷佛在跟自己对话,冯素贞的神情带着回忆与忧伤,无以言表的秘密全是遗憾的遗迹。「别放弃…否则你将抱憾终身。」 天香看着她的驸马,注意到那感同身受的心伤,于是疑惑地眨了眨眼,发现自己已经没有流泪了。就算他们是被硬凑合着才会成亲,但鼓励自己的妻子去跟其它男人厮守,冯绍民必是第一人。天香一方面为自己的处境觉得心安,一方面又感到些微酸涩,冯绍民果然一点也没在意过她。 「告诉我一剑飘红在哪里,我去跟他说。」 秀雅容颜上少见的阴沈怒意,使天香呆楞地反问:「说…说什么?」 「只有一方的努力根本无法使两人在一起,他既是堂堂男子汉,便该更有勇气、更加坚定不移!」当天香为一剑飘红努力时,对方却因为她被捆在这个并非你情我愿的婚姻中而放弃,冯素贞心里的怒火混杂着昔日的记忆,让向来平静的双眼浮现出幽沉炽热的波动。「我去跟他说,让他知道一切!」 「你疯了你!」天香焦急地抓住他的手,完全没发现这是两人第一次如此接近。「这种事情就算你要做,我也不准许!」 「为什么?!」冯素贞的牙关紧绷,彷佛再用力一点便能咬碎其内的所有苦涩。 「我、我不知道,但我绝对不准你去!」 这个公主是怎么回事,难道真要为了面子而失去跟心上人在一起的机会吗?为什么她会不懂呢?冯素贞真想抓住天香大声问,问她为何不懂只要能跟喜欢的人相守、一切问题都不会再是问题呢?命运给予的时机向来短暂,就在人们因胆小迟疑而踌踀原地时,不管再如何相爱的两人、还是会失去那能在一起的幸福。 而且一旦失去,就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公主──」 「总之,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别再多管闲事了!」 「我多管闲事…?」冯素贞愕然地重复着,一切激动与怒气突然都被浇熄了。 说的没错,她确实是多管闲事了。天香要不要放弃一剑飘红、或是他们两人能不能在一起都与她无关,自己以为自己是谁,居然妄图插手别人的爱情? 可她无法不管。 天香明明有那个机会、明明有机会完成自己再也无能实现的愿望,天香明明可以得到她冯素贞上半辈子最渴望的一刻,所以她不能不管,她不能放弃。 「你待在这里,等我回来。」扯开被天香牢牢握紧的手,端正的面容满是坚定。「我料得没错的话,你是在那间错水楼找到他的吧?」 「冯绍民,都说不准你去了!」天香死命地抓住他的手臂,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冯绍民如此异常的模样使她相当不安,担心让他在这种状况下去找一剑飘红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 剑哥哥武功那么好,要是打起来,这姓冯的定会受伤啊! 「你别去、他早走了!」 「那便放开我,我亲自去确认。」 「你这人怎么──可恶啊!」天香低吼一声,闭起眼睛凑向前,毫不温柔地以嘴巴撞了冯绍民的唇。对方自然因诧异而僵住了,趁此难得的空隙,她飞快地点中他的睡穴。 冯素贞才刚觉得嘴唇被撞得发疼,意识突然就一片模糊。强迫性地陷入黑暗之前,隐隐约约地捕捉到这句话。 「给我好好睡一觉、让那颗木头脑袋冷静点!」 *** 醒来冯素贞坐在床上,凝视天香的背影。「…一剑飘红的事,你想怎么办?」 「别像个女人似的,所有问题都要在一时半刻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0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0 得到答案成不?」天香侧过头,望过来的眼神有些烦躁,但不是对此人的不耐,更像是对他的无可奈何。「我虽然很生气,但发泄过后就没事了,可你却是一气起来就什么都不管,真麻烦。 …抱歉,是我不对。」 公主那首度的认错让冯素贞惊讶地眨了下眼睛。「你说什么?」 「你明明都听到了。」天香走近床铺,用力地把湿布巾压在冯绍民的头上,满意对方因疼痛而瑟缩的反应,她扬着不算和善的浅笑问道:「还要再听一遍?」 「我只是很讶异罢了。」 「看得出来。」天香平淡枯燥地回应。「放心吧,你的头硬得可以再多敲几下。反倒是我,还真是得不偿失。」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人收藏,好幸福!!。。。谢谢!谢谢!求鲜花,求评论,求包养。。~\(^ω^)/~ ☆、第 10 章 见天香抚着自己的额头,冯素贞才发现攻击的人同样负伤不轻。 「我告退了,公主你…好好养伤啊。」幸灾乐祸地笑了笑,觉得心情似乎平衡不少。 「啰唆、快滚啦!」天香拧完布巾放在头上,闷闷地下了逐客令。 「公主…」冯素贞打开房门,一边轻声问:「你开心吗?见到一剑飘红的时候。」 「当然啊,开心地彷佛忘了自己是谁呢!」 忘了自己是谁。冯素贞在心里回味着这句话,想起与李兆廷于清雅园的再会。忘了自己是谁,但命运终归没有忘记我们是谁,你依然是有夫之妇,我也仍旧扮了个假凤虚凰,相会瞬间的快乐能持续到何时? 她在走廊上抬起头,一手捂住脸遮蔽了些许刺眼阳光。夏季午阳辉彩盈盈,一束金黄照耀着园里的牵牛花,数不清的花朵争相竞艳,奼紫粉蓝,把干硬的大地点缀得丰富非凡。 朝颜白丑,织女牵牛,清晨开花傍晚闭合,暗喻着恋人相会如其之短暂生命。 冯素贞走出公主府前都还在想着,改天便在驸马邸种上满满的牵牛花吧。如此一来,当哪株凋零时,定还有其它花朵会延续下去,不放弃地接连盛开。没错,即便自己的愿望已无力回天,也一定还能帮助其它人的愿望实现。 她曾看着幸福在眼前逝去,这一次,绝不会再看着眼前的天香也失去它。 绝不。 *** 「──香儿姊姊、香儿姊姊!」突然,门口冲进了一个淡紫色的身影,天香才刚分辨出来者是谁,对方就已经扑到她的怀里。 「唉呦呦、小皇妹,你这撞人的功夫怎么越来越精湛了啊?」一手稳住五皇妹的身子,一手揉着疼痛的胸口。 仆人们一见是另一个公主驾到,纷纷跪下来行礼。天香随即挥挥手要他们退下,厅内就只剩下她跟这个小妹子独处。 「香儿姊姊,状元姊夫借我一下!」 「啊?」被死命地握住手,还能感觉到掌心的手汗,这个小公主必是心急如焚。「把冯绍民借你?做什么用?」 「还不就是那个东方叔叔嘛!又到了他一年一度美其名为“广邀朝中青年才俊乘画舫游湖”实则是以府中美色笼络后起之秀的日子啊!」 「是喔,又到了啊?」天香楞了一下。「不晓得今年他有进什么好货色。」 「香儿姊姊!你还不懂事情的严重性!」小公主一副漩然欲泣地掩住脸。「这次棠毅也受邀参加了!我好担心,要是他被东方叔叔那些女眷迷惑了,我、我可要怎么办才好?」 镇南王的世子是与小皇妹情投意合的心上人。虽是王爷的孩子,但因为父亲是以武德功绩而从平民一跃成王,于是在天香印象中,棠毅便是个颇为憨厚老实的少年。 但她还是无趣地转了下眼睛。「你的大事不好就是这件事儿?怕意中人被美色所迷?还是怕他被东方侯给吃了啊?」 「都有!」小皇妹义正严词地道:「姊姊,你也知道那东方叔叔不怀好意,棠毅又是个老实人,怎能对付得了大狐狸?」 「所以这跟你来借冯绍民有何关系?」 「状元姊夫一定也有受邀啊,想请他帮我保护棠毅嘛。」顺便要他监视那些女人。小公主呐呐地回答,这时才有些害羞的样子。 「你真以为那些男人肯理会你这小女儿心思?」天香啃了口甘蔗,语气恢复刚才的懒散无力。 「这个、这个…我总觉得,若是状元姊夫便会帮这个忙的。」小皇妹像是想到什么,遂又问:「香儿姊姊,你不担心吗?姊夫也在那艘船上,是有很多美女的船喔!」 「那又如何?他看上哪个女人就带回去啊,省得一天到晚来我这里碍事。」 小皇妹面色奇异地望着天香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先把这个疑问放一边,解决自己的问题最重要。「不管了,总之…状元姊夫呢?」 天香打了个呵欠,伸了大大的懒腰。「不知道。」 「不知道?」 小皇妹抚住额头,觉得一阵晕眩袭来。「现在该怎么办?这件事我只能拜托状元姊夫而已啊…」 「你既然那么担心那小子,何不自己去看看?」像是要挥离那句孩子的发言,天香猛地站起身。总算有好玩的事情可做了。「走吧,我们也叫上几个美男子一同游湖去!」 男人对于搔首弄姿的女人一向来者不拒,但女人对于长相英俊的少年郎却不一定都中意。就像这时皱着眉头的天香,以及一直在船甲上遥遥眺望侯爷画舫的小皇妹。 真浪费。她心想,花了一笔钱请来这些美男子,怎么个个看起来都不顺眼?这就是京城最有名的俊俏货色了?天香实在很怀疑。 「烦死了。」船舱中的笙歌乐曲被天香这一低吼,嘎然静止。几个青年面面相觑,深怕惹火了公主陛下小命也不保。天香站起身,冷漠地命令:「你们都在这儿待着,不准到别处去,等船靠岸后就拿着这些杂七杂八的琴萧笙竹立即滚蛋!」 「小的遵命,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天香喃喃地说:「被你们这几个无聊男子包围,我没短命已经够幸运了,还千岁个头!」 走出船舱,看到站在船头上摇摇晃晃的小皇妹,天香有些担心地警告:「你别再看了,这个距离能看到什么?要是跌下船去,你的驸马就不是世子而是虾子了。」 「姊姊,你能不能叫船家再靠近一点?」小公主一点也没将天香的警告放在心上。「我总觉得好奇怪,东方叔叔的画舫上除了琴声外就没有其它声音,跟以前一大堆人吵吵闹闹的样子截然不同。」 「我这就去叫船家靠近一点,但你可要快些从船头下来,知道吗?」 「知道知道。」 这丫头到底有没有把人的话听进去啊…天香不太放心地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1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1 走去另一头的船家身边,要他们加快速度,跟上前方的画舫。也许是船家们太卖力了,又或者是船底稍微碰触到湖内的石子,船身突然有了一阵不小的摇晃。天香本能地稳住身子后,心底大喊糟了。 绕过挡在船板中央的船舱,恐惧着小皇妹的安全,却没料到会看到这样一幕、不论几年后回想起来,都只能心甘情愿地承认那确实是只属于湖上飞仙的画面。 船头的小皇妹差点就要跌入湖里,这时从东方侯的画舫里闪出一道白色身影,以极高修为的轻功迅雷不及掩耳地凌空踏湖而来。白衣的公子稳当地一把抱住小皇妹,随即将人毫不费力地顺势带到船头后方。湖面丝毫没有被凌虐践踏的波澜,有的只是优美微弱的涟漪,春风吹来几瓣桃花,与白色衣袍共同在翠绿深湖上飞扬舞荡。 即便是桃花飞降的湖畔,亦没有那名昂然伫立的白衣公子飘逸华美。 天香楞在原地,心跳快的吸不上空气,彷佛有什么东西、有什么样的情感,在这瞬间随着桃花而侵占入心。此后不论走到何方,不论与谁在一起,也摆脱不了这一刻的恍惚,忘怀不了刹那的悸动。 另一方面,差点惨遭灭顶的小皇妹也是同样的状态。她才刚觉得此命休矣,眨眼间却又被人抱在怀里。这个怀抱温暖而使人心安,散发着一股书卷清香,干净纯洁地像正沐浴于晨间的森林。 「小公主,没事吧?」和善淡柔的嗓音。 她抬起头,看到的便是俊秀面容上那抹能解决万难的微笑。 「状元姊夫!?」白衣的貌美青年正是天香的丈夫,也是她最初要找却不见人影的冯绍民。 「你跟你的三皇姐还真是一个样,一不盯着你们就做出危险的事。」男子淡淡笑着,一双黑眸温柔地比春天还要使人暖和。 会有那样醉人的神情,是因为提到了香儿姊姊吧。小皇妹痴迷地望着,心里羡慕不已。 「你们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冷淡而平静的声音传来,冯素贞转过头,这才看到站在船舱旁、那名穿着一袭鲜绿衣装的年轻女子。怀里的小公主动了一下,使她想起尚未保持距离,有些尴尬地往后退了一步,双手作揖地恭敬行礼。 「小公主,绍民一时不察,有所冒犯还望见谅。」 「不、不,是我不对。」小皇妹依旧心跳加速,一方面因为刚从鬼门关绕回来,一方面是因为初次被男子抱在怀里──对象又是这么傲岸不群的冯绍民──脸蛋更是羞红难抑。「谢谢你的搭救,状元姊夫。」 冯素贞无奈地笑了,偏过头望着后方的天香。「两位公主好兴致,也来游湖?」 天香的神色微妙,该说是生气厌恶,还是疑惑不安呢?「嗯,真巧。」 小皇妹虽然也觉得此时的天香有些奇怪,但她心中有更介意的事,也就没空管别人了。只见她紧张地抓住冯素贞的手臂,焦急问道:「状元姊夫、状元姊夫,你可有看到棠毅?」 「镇南王的世子?他啊…」 话未说完,东方侯的画舫已来到跟前,船舱中慌忙地跑出一名少年。「芷彤、芷彤!」少年有些笨拙地跨过船头。「你没事吧?可吓死我了!怎会来这里呢?」 「棠毅!」 看着小公主惊喜地握住少年的手,脸上尽是与心上人相遇的幸福,冯素贞突然感到些许落寞。自己当初跟兆廷在湖边的再会,也是这样的神情吗? 蓦地,身旁飘来一股幽香,她恍若隔世般地眨了下眼睛。 「我这小皇妹当然是来找你的。」站在冯绍民身旁的天香,脸上正挂着一抹说不上是嘲弄还是不置可否的浅笑。「棠毅小子,你可要从实招来,有被东方侯的众家美女勾走心魄吗?」 作者有话要说:木有花儿,草也行啊。y(^o^)y ☆、第 11 章 「三公主,您莫要误会,棠毅、棠毅岂敢啊!」 「世子坐怀不乱,洁身自爱,绍民可以代为作证。」冯素贞笑道:「小公主,莫要担忧。」 小皇妹了解地点头。状元姊夫说的话比任何人都更有可信度。 「哼,那你呢?」天香冷然地瞄了旁边的驸马。居然还敢笑得像是不关自己的事一样,好厚的脸皮!「棠毅小子没被勾走魂,就不知某个状元公是否早已意乱情迷了。」 冯素贞的微笑转为稍带僵硬的苦笑。「公主,你知道绍民自然也是不敢的,又不是想脑袋落地?」 「是的是的!三公主,绍民兄、绍民兄根本没看过那些女子一眼,他一直都在照顾我!」 少年说出真相时显得十分自惭。原来从踏上船那刻开始,他就头重脚轻地晕起船来,但身为世子的自尊不能让他像个软弱小子一样说出“对不起、我想吐,能不能下船了?”,于是只好痛苦地咬牙忍耐着。 冯素贞察觉他的异样,也明白他的苦衷,在游湖的过程中便相伴照料,让少年好是感动,只想着日后定要好好报答。后来,忍到所有宾客都离开了,少年却因为双脚无力实在走不下船,冯素贞便向东方侯暂借了这艘画舫让他休息。 所以才会这么安静,只有为了安抚少年而弹奏的琴声,柔和地响彻着宁静空间。 「──堂堂一个驸马却在画舫为人弹琴?」 东方侯的船上,天香和冯素贞两人留了下来,另一艘船则给小皇妹和世子先驶回去。原本冯素贞便为了把船还给东方侯而必须留下,但天香为何也留在这里,实在让人想不通。 「世子是病人,而音乐能使他好过一些。医者既是父母心,照料自己的孩子也是理所当然。」 「你可真~~好心。」天香双手抱胸,站在船甲上的身姿断风绝空,有股少见的贵气冷峻之感。 「公主要是喜欢,绍民也能为你弹上一曲。」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冯素贞发觉她正在生气,于是口气也就更柔和些,姿态是采取完全的退让与宽容。今日的游湖使她意外心情舒爽,实在不想这时又跟天香吵起架来。 「好啊,那…」天香总算转过头,一脸认真地指示:「你弹个降魔琴来听听?」 冯素贞心跳漏了一拍。为了掩饰虚脱的双脚,她坐在放琴的桌前,呵呵干笑。「降魔琴?那是什么?」 「冯家小姐、冯素贞的绝技啊。那琴可厉害了,光是声音就能把人从屋梁震下来呢!」 「从屋梁震下的不就是小耗子吗?」淡淡轻笑。「还是公主要绍民把这湖里的鲤鱼震出来?」 「本公主才不是耗子呢!」天香不满地嘟起嘴,刚才乍见的高贵冷然已不存在,恢复成往日熟悉的纯真娇俏。 「原来公主曾在冯家小姐的闺房当过梁上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2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2 君子啊。」冯素贞低头顺了顺琴,手指滑过之处皆发出细微而精致的音调。「没被当成采花贼送官究办,公主真是好运气。」 天香挺起胸膛,一派光明磊落。「我不过是要看看天下第一美女究竟是长得多美而已,是人都会好奇吧?」 「或许吧。」冯素贞无所谓地应了。双手熟稔地拨弄琴弦,悠扬而柔润的琴音便温和地点缀着偌大的画舫。 天香的背部靠向船,眼神复杂地望着抚琴的冯绍民。她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搞的,为什么从看到他跟小皇妹搂搂抱抱之后就感到不高兴?还以为多跟冯绍民相处一下子就能想通的,但看来这个问题是没办法解开了。 悠悠长叹。天香转过身,茫然地面朝广大的绀碧湖水。 湖岸的桃花树正逢盛开,万叶繁茂,春风吹落了好几瓣妖艳的红。 一抹深绿的身影傲然而立,秀丽黑发乘风轻扬,衣袂与花瓣共荡,柔媚却又直率。 那是堪称无边风情的一幕。 异于一般女子而生的洒脱纯粹,比桃花更艳红的青绿之火。 冯素贞安静地凝视天香的身姿,竟觉得有些移不开目光。在这样美丽的时空中,她必是想念着远方的意中人吧。毕竟,如此柔美的神情,女性只为世上唯一的那人而绽放。 「…秀色空绝世,馨香谁为传?」 低语掩盖在琴声中,除了自己以外,无人得以听闻。 这片静溢被天香突然的举动打破。她提功运气,在冯素贞诧异的注目下踏湖而过,平稳地降落在湖岸上。 「姓冯的,本公主要出宫一趟。」 「出宫?可你不是刚回来几天…」站在船上疑惑地发问,她偶尔真不知道这个公主脑袋里在想什么。 「怎么,你不准吗?」 冯素贞抿了下嘴唇,察觉对方故意要惹自己生气。扬起投降的微笑,她刻意装成无胆的懦弱之徒,好生好气地道:「绍民岂敢。公主玉体,要上哪儿便上哪儿,这就恭送公主。」 深深地打拱作揖,还以为如此就能结束与心情特别怪异的天香在今日的交错。但等她没听到回应而抬起头时,却只看到那双受伤的眸子,如凄如诉地望着自己。 「迫不及待要赶我走了是吧?」天香冷笑,转身便往湖岸深处跑去,传来的只剩下这道脆弱异常的声音。「不用你这个状元公送了,再会!」 到底是怎么回事?冯素贞独自站在船上,一头雾水。「唉…小心点,别再受伤了。」 对于今日的事件她并没有多想,日后回忆起来才明白这时的自己是多么冷酷无情。如果更靠近天香一点,就会发现她手腕上的中毒图腾;如果能至少挽留天香一次,回去后便不会迎来一个忘记情爱的女子。都怪自己没有早点发现天香的异状,才让她不得不经历一切的磨难──就此改变她的一生,走上一条注定被“冯绍民”伤害的路。 *** 接下来发生的事都只是天香跟冯绍民婚姻中常见的争执罢了,天香本来也习惯这种吵吵闹闹的生活方式了。 有一天吃了忘情丹后,一切的一切全都走了样。 她本来想要视而不见的优点、本来想装作不知道的温柔、本来宁愿是死也绝不承认的魅力,全都在这段时期如浪潮般汹涌地涌进空荡荡的胸口,被冯绍民的所有举止塞满。 再也无关爱与情,只是因为存在着那样美好的事物、因为身边有着这样杰出的男子,所以不得不被撼动。长公主从前说过的话,再次浮现于天香的脑海。 本该是忘情无心的她,反倒对冯绍民逐渐专情倾心。。。 作者有话要说:亲:你的评论,就是倚楼的动力!!亲,读文开心,祝你幸福每一天!!~\(^ω^)/~ ☆、第 12 章 「大驸马、大驸马!」 下了朝,一身赤红官服的冯素贞正欲回府,却听闻这道特别轻挑浮气的声音用一种格外使人想皱眉的方式唤住她。 「周大人,有何见教?」年纪官历上无论如何都算是后辈,只能有礼地朝这名新任兵部尚书拱手作揖。 「我这个武夫岂敢对状元公见教?」周大人豪迈笑道:「大驸马,我跟几位大人正要去宫外商谈些事情,不知你可有兴趣?」 商谈事情?找她?冯素贞扯了抹感激的笑,心生疑窦。「不知周大人与其它大人欲商谈何事?」 男子神秘地凑在冯素贞耳边。「你不是也听过?那位巡回名妓柳招云昨日来到京城,兄弟们蠢蠢欲动,早朝的大家都是这心思啊!」 「名妓?」冯素贞诧异低语,敢情这人是要找她上妓院?迅速压抑下惊讶与怒气,她表现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急忙回绝:「周大人,你这不是要害我掉脑袋吗?若是让公主知道,我可还有命陪你过招练武?莫不是你总打输我,便挑了这法子来报仇吧?」 周大人倒是颇为认真地回答:「大驸马,你要是跷辫子了,朝廷失去一大栋梁,我也没有能练武的高手,于公于私都不会害你啊!」 「既是如此,就请恕在下婉拒了。」 「可是──」周大人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模样。「不是听说你家那位公主最近变得知书达礼又贤慧温柔吗?这可是个机会啊,大驸马,难道你不怀念那美女如云、轻言软语的日子?」 「周大人,我自小贫困清苦,美女又怎会看上我这穷酸书生呢?」冯素贞笑了笑。「好了,不跟你胡扯了,公主还等着我回去与她念书弹琴呢。」 「大驸马啊,你的品性还真是如外貌那样纯净无暇。是我失礼了,切莫见怪。」周大人面露失望,本来还想带这位秀气小老弟去开开眼界。「好吧,这就告辞,李榜眼还在外头等我。」 「且慢!」冯素贞心急地拉了他的手臂,顾不得礼教。「你说李兆廷也要上青楼?去见那名妓柳招云?」 「是啊。」一副“你何必如此讶异”的神情。 「荒唐!放下家中妻子,行为不端,涉入青楼──岂有此理!」 「大驸马,你生什么气?你自己身为驸马不能风流,但其它正常男人又没有娶公主。」 「…丞相是我恩师,我自然得为他的掌上明珠着想。」 冯素贞绷紧下巴,神色微愠。周大人见一向扬着浅笑的驸马竟会有此失态的一天,不由得睁大眼睛看着,视线移不开那无垢绝色的丽颜。心里叹道:却是那名妓也不若冯绍民之美貌、不比驸马爷的倾国男色。 「周大人,你万万不可带上李榜眼。」冯素贞揉着太阳穴,不知现在是嫉妒还是恼怒,也不知该担忧还是伤心。「他酒量不好,沾没几口便酩酊大醉,到时要是出了什么乱子,你能对丞相交代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3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3 吗?」 细想起来,李兆廷确实也是一副不想去的样子。周大人想到个好办法,狡狯地扬起笑容。「大驸马,我已定了位,少一人岂不可惜?你与李榜眼是好友,而吾等大丈夫既能为友人出生入死,那么代替友人逛下烟花柳巷,应该不过份吧?」 冯素贞冷眼瞪着他一会儿,也就是要拿她换兆廷吧? 末了,沉声回道:「好。今日就当绍民舍命陪君子了,公主皇上要是哪天怪罪下来,我定不会忘记主谋者的名字。」 *** 「哎呀、冯公子,你别这么拘束,让奴家为你倒杯水酒吧?」 「多谢雨笙姑娘,但在下杯内尚有──」 「如烟倒的酒不好喝,冯公子可别碰,会辱了你的舌头。」 酥胸半露、香肩如凝脂白雪的女子,樱桃小嘴窝在一人的耳边软语低喃。她边把酒往新酒杯倒,一边抓紧机会以胸部贴紧这名身穿白衫的年轻男子。男子的手臂透过衣料,一感觉到那隆起的女性柔软后,不仅没有半点享受惬意,反倒僵硬地更是坐直了身体。 「雨笙!你这丫头说什么?要是我倒的酒不好喝,你倒的酒就是脏水,臭得要命!」另一名女子愤恨不平地反击了。 「哼,我说的有哪点不对?光是看你那张脸就食不下咽,哪还能品尝美酒的滋味?」 「…两位姑娘,莫要争执。在下两杯都喝,两杯都喝。」 本是一向神清气爽的俊美青年,额上已因左右来回的争论而冒出了几滴汗水。被数名风情万种的女性围在中间的他,看起来反倒像是被兽群盯上的猎物,岂有人会相信他是来青楼猎艳的寻芳客? 「啊、那冯公子,你也要尝尝青儿为你夹的菜!」 「还有飞燕的!」 「还有我的──」 「姑娘、姑娘,等等,你们这样实在是…欸、至少先放开在下的手…」 周大人坐在对面,同情地望着众女子为其争宠的驸马爷。「我说,你们几位姑娘,暂时让我兄弟喘口气吧?没见他已被你们抢得晕头转向了吗?」 「谁叫周公子这位兄弟生得如此不凡。」一名杏目俏丽的女子嘟嘴抱怨:「瞧他那张脸蛋儿,莫不是来把众家姊妹比下去的?」 「是啊是啊,敢情周公子是带他来踢姊妹们的招牌?」 「唉呦,皮肤这样细致,冯公子你是怎么保养的呢?」突然,一名穿着绿衣的女子凑近,几乎能跟秀美青年的唇瓣相依。 「真的吗?让我摸摸!」 「我也要、我也要!」 那句话引发的连锁效应就是,一瞬间十名左右的姑娘全像饿狗见到肉,纷纷朝汗如雨下、面色发白的儒雅书生拥了上去。 「…周兄,你是带冯兄来吃美女豆腐,还是被美女吃豆腐啊?」一名颇为稳重的同僚,边喝酒边道:「你也该知道,这些庸脂俗粉岂比得上冯兄的天生丽质?我看你行行好,就此把冯兄放了,他家的娘子现下必是等着急了。」 「可不是。平日见惯冯兄那张天人似的相貌,竟也觉得这些女子没半点吸引人的。」另一名穿着蓝衣的青年说:「要是等的这柳招云亦无特别之处,今日就真是白来了!」 「你们眼光这么高,还要怎么找娘子?」调侃了在场所有没娶妻的男人,周大人道:「我这绍民小老弟相貌好,娶的娘子又娇贵,怎没听他抱怨过女人样貌来?反倒是你们这几个孤家寡人,东挑西捡的,如今还不是打光棍?」 「周兄所言极是。我们的命出生当头就硬是没冯兄的好,做人知足常乐点吧。」 就在几名女子围着一名男子、几名男子在旁边自顾自地喝酒谈天的时候,周大人突闻一道椅子摔落在地的声响。他从杯中抬起头,只见冯绍民涨红着一张脸,昂然不群地伫立原地,黑眸因接二连三的黄汤下肚,早已闪着朦胧梦幻的丽光。他身子清瘦却气高清雅,白袍身影在众人的微醺视线中,像极了绝世独立的云端仙女。 还以为过去几次的剑技过招,已让他习惯这名清风飞仙般的驸马爷,却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周大人为此绝景呆了良久,不禁暗暗羡慕起比世上所有人──女子或男子──都更有资格独占冯绍民的那位公主。他不着痕迹地捏了大腿,让痛觉带领自己回过神。 「冯兄,怎么了?」 「周兄,各位,绍民想起有急事,得先回府处理了。」语毕,冷硬地抿着嘴唇,头也不回的走出一室春光的房间。 「你们对冯兄做了什么?」一名同僚放下酒杯,不悦地问:「他为人和善,断不可能像这般拂袖而去。」 几个女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先发现冯绍民皮肤光滑的姑娘开口回答:「刚才似乎有哪位姊妹摸到冯公子的臀部了…欸、可不是我!」 几个女子掩面轻笑,容貌晕红。只是跟方才那位俊美无涛的书生相处,就让她们感到心旷神怡,彷佛忆起了还未踏入烟花之地以前、那些曾有过的纯洁时光。 「冯公子还真是什么都好,连摸起来感觉也特别舒服。」 周大人叹了口气,思索明天早朝要怎么跟驸马爷道歉才好。「冯兄是人中龙凤,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亵触的对象。你们好生记得今日的恩泽,因为他啊、在这世间只会永远属于某位高贵的女性所有。」 *** 一回府就迫不及待地把身上沾染各式香味的长袍换下。 脸还带着逃离青楼女子魔爪的微红,心跳有些快速,一半因为酒精、一半由于被碰触到了私隐的部位。 居然敢对她做出这种无礼的行为?就连天香都没如此大胆! 冯素贞坐在椅子上,惊魂未定地喝了好几口冷茶。 没让兆廷去那种地方太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素贞内心大喊:我是女人啊!。。。人啊!。。。啊!!。。。亲:你的评论,就是倚楼的动力!!亲,读文开心,祝你幸福每一天!!~\(^ω^)/~ ☆、第 13 章 「驸马爷,公主府的下人等您很久了。」一名仆人在门外这么说。 冯素贞深吸一口气,语气疲累。「知道了,我这就去公主府。」 自从天香因为忘情丹的效力而性格丕变后,为了就近照顾她也就暂时搬到了公主府过夜。想到那位温柔体贴的公主,冯素贞却又是皱起了眉。 若仅是变得安静娴熟也便罢,但公主似乎连胆子也变小了,一点风吹草动、天黑树影的就能把她吓得一夜无法安眠。于是冯素贞总会坐在床边柔声安抚她,说自己绝不会离开,要她放心入眠。然后公主会扬起稍感不安的微笑,一手抓紧她的袖子,听话地闭起眼睛。 “有驸马在,天香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4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4 不怕。” 那位公主有时会感激地望着她,口中道出多么庆幸嫁给了如此出众温柔的丈夫。冯素贞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朝她尴尬地扬起浅笑,由着她在心中编织出一个想象中的驸马形象──那是以前的天香绝不允许自己想象的画面。 相比起皇上和庄嬷嬷等人,冯素贞一点也没为这样成熟懂事的天香感到开心。她失去了情、没了那颗爱着谁的心,一个女人的生命也就消失了。天香死了,闻臭死了,现在位于公主府内的女子,不过是一名有着同样躯壳的陌生人罢了。 是的,陌生人。 冯素贞下了轿,走在进入公主府的大门前都还在想着,又要陪伴一名陌生人直到天明了。这样的自己,跟那群青楼妓女又有何两样?但她随即摇摇头,暗骂自己的无情。 所有的事情皆不是天香的错。事实上,那位公主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驸马,你今晚还要读书百卷吗?」房内,天香温婉地开口了。 「不,今晚早点睡吧,我也累了。」冯素贞微笑地说:「公主,有我看着你睡,别担心外头的风声树影。」 「我知道。」天香熟稔地握了她的手,扬起真挚单纯的笑容。「驸马定会保护我。」 在那双信任的眼神注视下,冯素贞却想起稍早之前某名同样有着杏目大眼的青楼妓女。虽然不晓得为什么,但她作贼心虚地抽开了自己的手。「公主,快睡吧。」 天香似乎未察有异,乖巧顺从地侧躺在床,安静地凝望着坐在床边照看她的驸马。冯素贞不禁笑道:「公主,睡觉是需要先闭起眼睛的。」 「驸马,你身上的味道有些不同。」天香咬了下嘴唇,才决定轻声说:「你以前的味道是很好闻的,就像陈年的旧书,让人心情平静。可现在…却像花儿般扑鼻。」 讨厌的味道。天香心里想,但没有说出口。因为,连为何会觉得讨厌都不清楚。根深蒂固地认为,驸马身上只能有她熟悉并喜欢的味道,所以现在这个驸马不是她喜欢的驸马。 冯素贞吞了口口水。太小看这语气柔和的公主了,不论心性变得如何,她的习武经验都使五感依旧敏锐。「这个…呃…是了,下朝时周兄送了盆牡丹花来,我定是在那时染上了香味。」 是这样吗?天香望着那紧张不安的眼神。「驸马,你是不是上青楼了?」 听到了抽气声。看来是猜对了。 「公主…我、我绝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冯素贞垂下肩膀,沮丧地低头认错。她自己恐怕比任何人都原谅不了自己。 没想到天香不仅没大发脾气,反倒十分体谅地握了她的手。「驸马,男子在外应酬便不免上青楼,天香不会介意的。」 「……多谢公主。」 苦笑,心里酸涩而疼痛。冯素贞此时更是确定了,这个女子跟天香一点关系也没有。一剑飘红啊,你可要快点把断肠草带来,否则我也快受不了了。 「为什么要向我道谢?」 「因为…若是以前的天香公主,现在非得把我砍头了不可。」 「为了驸马上青楼的事?」 冯素贞点头。「其实你也该生气的。任何妻子遇到这种事,都有生气的权力。」 「我并不生气。」天香望着自己与驸马交握的手,谦和低喃:「你还是回来我身边了,我为何要生气?」 冯素贞顿时无语。 「可是,我总觉得…总觉得、确实有些生气。」天香疑惑的神情,像是在问着自己:「明知道男子在外必有此种行为,礼俗伦理也教导女子要体谅、要放宽心,只要最终丈夫是回到你身边的话,外面的一切便是逢场作戏。我明明知道这些的,但为何…」 「因为你不是这样的女子啊,天香。」冯素贞再也忍耐不下了,口吻低柔而怜惜。「你曾有这么烈火万丈的性子,你过去是多么不屈从古板礼教的天之娇女,以前的你绝不会被名为“世间”的东西所束缚…难道你一点也想不起来吗?」 天香沉默地望着她,眼底无丝毫波澜。「若这是驸马所愿,天香定会努力想起大家口中“以前的我”。」 「这和我或其它人无关,是为了你自己──」 「到那个时候,驸马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冯素贞看着天香那毫不自知浮起泪光的瞳底。「若你比较喜欢以前的我,我便会努力找回以前的我。只是,请你别忘记现在的我…好吗?当有一天…当那天来临时,请你记住我。当驸马又能跟“以前的我”在一起时,希望你能…偶尔怀念现在的我。」 话说至此,天香已落下泪水,语声哽咽。 「想到自己会被你忘记,我便…便是如何也不愿接受的。驸马,请你不要忘了我。」 「我怎会忘记你?」大拇指温柔地轻拭颊上的泪珠,肌肤却只是被不断滴落的泪水覆盖。冯素贞平稳地承诺:「现在的你跟以前的你,结果都是同一个人。我不可能忘记你啊…」 说谎。她看着天香心安的微笑,斥责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真相。 这个失去心与情的女子,对她来说不过是陌生人而已,我们虽会记住一个陌生人,但绝不会怀念。况且,当天香恢复本性后,也就不会在意“冯绍民”是否曾如此担心她,不会为了在每个深夜柔声安抚她入眠的“相公”而感动。爱情能对一个女人做到这样的地步,让她们可以毫不眨眼地对心爱之人以外的存在冷酷无情。 傻公主,到那个时候,是你会忘记我,是你不会怀念我了。 这夜,冯素贞坐在床边,紧握着天香的手倚柱而眠。 作者有话要说:整理废大的《新女驸马》,看着冯素贞与天香的点点滴滴,我真的很开心。可是老公说:整理别人的文你也好意思这么乐。真是个大傻子,你觉得有劲吗。一盆水下来,浇了我个透心凉。满脑子都是,你觉得有劲吗,你真是个大傻子。 ☆、第 14 章 她觉得有段不短的时间自己一直陷入沈睡。梦中可以看到温柔娴熟的自己扮演起谦恭温驯的正统公主,可以看到周遭人从瞠目结舌的惊恐到放心宽慰一如孩子也该长大了的反应。 就算是在沉眠中也能知道他们轻而易举地接受了一夜骤变的《天香公主》。 而那个讨厌的家伙更是一反平日总爱惹她生气的高傲态度,转眼间化身为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完美丈夫。对她轻声细语百般疼爱,总是嘘寒问暖微笑以对,就连那夜刺客夜袭的保护承诺和坚定安慰也是…哼,男人就是见风转舵。 什么一试及地文武双全的状元郎、什么才智绝伦貌美无双的驸马爷,说穿了漂亮皮囊底下还不就是区区墙头草雨下风吹倒?只有软弱的男人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5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5 才要女人对他千依百顺,不管哪点都比不上剑哥哥——一剑飘红、那才是磊落威武的真男人。 可是……这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一醒来就看到那姓冯的臭小子嘴角带血地躺在墙边? 「驸马——!」 原本与一剑飘红相见的喜悦在瞬间成了恐慌,床倒桌毁满地疮痍的房间内响起天香慌乱惊讶的呼喊。不久前,冯素贞以己身之力与天香体 内的毒素单打独斗,虽最终凭借断魂草的功效与上乘内力才得以化解缠绕公主心脏的诅咒,但自己也被强大的毒蛊威力反扑,原用来护住自身、如暖暖涌泉的真气全都逆流外泄,由内伤了心肺的同时还如皮球似地撞往墙壁,现在吐了一口黑血竟把华美绸缎的衣装也给染上怵目惊心的红。 「公主…你没事了…」 冯素贞的目光焦点模糊不清,但总算能从那把熟悉的叫声中探查到天香已恢复健康。也算是弥补之前公主误会自己与红嫣暗通款曲的伤心吧,无论如何,公主没事了就好。一旦精神松懈下来,就算花全身的力气也撑不住眼皮的重量,冯素贞挂着一张无血色的苍白脸庞,如断线木偶似地颓然摊倒,毫无生气。 「驸马!?喂、驸马!」 天香急急忙忙地扶起冯素贞,认识的日子里何时见过永远游刃有余的状元郎如此虚弱的模样?新婚之时两人天天打架日日斗嘴,驸马碍着天香是皇帝女儿的身份只守不攻以致于总让手臂挨上几次甘蔗的滋味,但他还是讨人厌地身子挺直风骨卓然,从未喊过一次疼或是呼过一声痛。 所以、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这里又是哪里?剑哥哥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这家伙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 一连串的疑问在尚嫌沉重抽痛的脑袋中乱转,她跪坐在地上慌得六神无主,想也没想地就将冯素贞抱入怀中,腹部处的衣服像被泼墨的画布,渲染一片对方隐隐吐出的血腥,冰冰凉凉黏黏腻腻地塞满胸口使心跳都快要停止。 「剑哥哥——」 天香望向同样一脸担忧地蹲在她身边的男子,用眼神祈求他能做点什么,或是告诉自己该做些什么。一剑飘红没有说话,眼神一凛,沉默地盯着房门。那里、只见一个颇为面善的矮小老乞婆,像这世间再也没有任何事物能惊扰到她的心绪般,波澜不动地冷静伫立。 「给我一颗红豆。」 那声音是苍哑的、像已经哭了一辈子。那眼神是怜悯慈爱的,像正看着自己的孩子。那面容是憔悴暗黄的,如每天见到的残阳落日,只能撑着最后一道余晖在遥远天际上无力地看着世人受苦。 天香想起来了,所有的事情。 换了套干净的衣服,手里转根短甘蔗吊儿郎当地在房门外晃啊晃的。天香虽然看似悠哉,但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总一瞬不离地盯着紧闭的门,像是要藉由眼神打破这挡人的阻碍,好让自己能一窥其内的动静。一剑飘红则靠着走廊栏杆,无语眺望清澈银白的夜空明月。 廉洁无诟、纯白无染的月色,彷佛此时正躺在房内昏迷未醒的驸马爷之心志。 一剑飘红心口一紧,原本抑郁的神情又显得更为冷硬。没想到自己还是在过程中成了累赘,像才刚出师的别脚师弟般连累驸马,逼得对方还要分心照料他的状况。真是没用啊,你这样的杀手岂能给闻臭幸福? 「呐、剑哥哥。」天香来回走着,声音不大不小地喃喃问道:「你说这老乞婆真救得了那家伙吗?都吐了那么多血、身子也那么单薄,我就说嘛,平日没见他好好吃顿饭,像个女孩儿似地装秀气每次都只吃那么一点点,现在可好说到最后,天香倒成自言自语。一剑飘红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不成不成,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去找几个大夫——叫杏儿飞鸽传书到皇宫,马上要那几个闲着没事干的御医给本公主滚到这儿来 「闻臭,老人家的医术你可以放心。」一剑飘红原本说完这句话就要闭嘴了,但天香那双渴望能得到更多保证的眼神却瞧得他心疼。「你的毒能治好也全亏了她,驸马绝不会有事。」 天香的表情闪过一瞬的疑惑,刹那间倒有些记不得中毒之时的细节。末了,她粗鲁地揉了揉脸,毫不淑女地长叹口气。对了,怎么会忘记了呢,这老乞婆给她吃的药虽名为忘情但实是拖延毒素扩散的良药,其医术定可称为一代世外高人。姓冯的那家伙看起来也不像是短命相,应该不会有事。 「冯绍民啊冯绍民,要是你就这么翘辫子了,我怎么跟父皇交代你这位绝代状元郎的下落才好?」天香无助地望着过了两三个时辰依然没有打开迹象的房门。「你要是死了,我就没有《有用的》了…」 一剑飘红敛下浓眉,刚毅的神情竟也因天香的话而涌起哀戚。他察觉这段时日不见,闻臭的心似乎变了,原本只周旋在他与八府巡按间的思绪,何时又缠结住她口口声声讨厌的臭驸马了呢? 人说少年探花丛,处处停留朵朵香,那少女心不也是如此?总与根叶恋栈瓣瓣,缠绵难休。 冯素贞在他面前冒死泄漏身份,其举道出了她希望将闻臭…天香公主、托付给自己的真意,但是过了这段日子,公主还是如此盼望吗?此题无解,一剑飘红握紧双手,沉默地与天香一同凝视房门。 终于,门被打开,老乞婆孱弱的身子踏了出来。 「驸马怎样了?没死吧?」 天香的视线焦急地在门口与老人家的脸上来回流连。老乞婆只是微微一笑,看起来又像是要哭之前五官的扭动。天香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看待这名老者才好。 「不要紧,驸马爷内力深厚,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内力深厚?他都吐血了,会厚到哪里去?」 「驸马被公主的毒素伤到心肺,吐些污血出来反倒有益。但真正让驸马如此虚弱的原因,是前日衙府上的杖刑与连日来累积的疲劳。」 在这些疲劳里当然也包含冯素贞还拖着受伤的身体替天香退去毒素的这件事。老乞婆并没有刻意提及,但一剑飘红却听得相当仔细。无论驸马是男是女,她对公主的冒险付出并不亚于深爱闻臭的自己。 这是身为名义丈夫的愧疚,还是臣子对皇室的忠诚表现? “天香现在比死都不如!” 想起当日怒斥自己的冯素贞,一身淡黄近白的高贵绵袍飒飒飘荡,似欲与不羁清风共同遨翔。那时,昔日的妙州才女任凭一头缎黑秀发倾泻而下,闪烁光辉诞生眸底,深沉漆黑的眼瞳炽热如火。 行走江湖多年的他,却是首见这样坚毅无摧的意志,而那竟是来自于一名女子身上— —就因是女子才更为不凡。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6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6 「是谁那么大胆子敢打我父皇钦点的状元郎?!活得不耐烦了!敢情是从未吃过本公主的甘蔗!」 天香直率的气语拉回了一剑飘红的心思,这才发现原来刚才自己居然恍神了。 「是你要八府巡按张大人好好教训驸马的不忠——」一剑飘红顿了一下。「不过,那都是误会,你也不是有意真要伤他。」 「关我什么事?」天香疑惑地反问,但随即就刷白了一张脸。 确实是、隐约中记得撞见姓冯的那小子怀中躺了个女子,一副软玉温香送上门、才子尽情消受美人恩的色胚样。他好不快活而自己却气得要死,一怒之下似乎跟谁告状去了…… 「是我告诉了父皇,父皇才下令要张大哥——」 头痛欲裂,天香因真相大受打击,一时之间泪水在眼眶内打转着,只稍眨个眼就会滴滴滚滚地落下来。是了,又想起一件事情了,闯进伪皇宫时看到冯绍民背上伤痕累累杖迹绵长,还以为是王公公那贼人下的毒手,但原来是—— 作者有话要说:亲:你的评论,就是倚楼的动力!!亲,读文开心,祝你幸福每一天!!~\(^ω^)/~ ☆、第 15 章 「——公主,您要进去看望驸马吗?」 「我能……吗?」 老婆婆的面容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看来慈爱的紧,一点也没有之前的古怪。 「当然可以,驸马在里面躺了多久,您就站在这里守了多久,现在驸马没事了,您也可以安心地与驸马道别了。」 「道……」 天香说不出话来,她甚至不晓得自己有没有在呼吸。为什么老乞婆能用如此理所当然的语气说身为公主与妻子的她要与驸马道别呢?又为什么本来该觉得理所当然的自己,现在却跃起一阵凄楚与迟疑? 她转过头,想要看看喜欢的剑哥哥。只要看到一剑飘红的脸,一定就会忆起过去总幻想能与他浪迹天涯的心情。却不巧,天香看到的只是男子那双晶亮了解的眼。 剑哥哥又了解什么呢?为什么他会了解、而自己却浑然无知? 「闻臭,你先进去看看驸马……无论如何,至少也得确定驸马的健康。」 天香一语不发地点点头。没错,纵使心里有千头万绪,现在最紧要的还是确保那个人健康无碍。 「公主,请不要触碰驸马的身体,一分一毫都不行。」 「为什么?」 「我为驸马扎了针正在逼毒,现在驸马的身体每一滴汗水都是毒素。」 「…我明白了。」心跳漏了一拍,天香再次凝重地点了头。 踏入房间,只穿着白色亵衣的冯绍民平稳在床,他身上盖着厚重的棉被,肌肤不是先前的苍白而是烫红如柴火燃烧。天香拉了椅子坐在床前,深深地看了她的驸马一会儿。 「呐、我说姓冯的,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别害本公主被父皇禁足一年。」 虽然想表现出恶狠狠的凶样,但声音却柔得连自己都觉得奇怪。天香用着不符合女子的姿态率性地翘起二郎腿,手肘撑住膝盖掌心托着下巴,另一手自然地把玩甘蔗。 她看着冯绍民额头上的汗珠轻滑过飞扬入鬓的眉尾,最后沿着黑发的太阳穴弧线悄悄地流入发丝里,心中涌起的莫名骚动让手中把玩的甘蔗更是来回不停,如书生的文雅折扇在五指间飞舞回旋。 不让手头有点事情做,她怕会逆了老乞婆的忠告,伸手擦掉驸马脸庞与额头的汗水。 无奈地叹了口气,天香继续说道:「你这人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霉运,一上任出差就遇到东方侯和王公公这两个强敌,我看啊、八成是你平日总爱气本公主的报应,好歹本公主也是天子的女儿呢,天也容不得你的无礼嘛!」 话语停了下来,因为注意到冯绍民紧紧地皱起眉头。 「好哇,连在梦中你也想反驳本公主是吗?醒来后有你一顿好受了,看本公主的甘蔗不打得你求饶叫姑奶奶本公主就跟你姓冯!」 骂着骂着,心头却一沉。天香扬起苦笑,声音变得干哑不少。 「算了,反正都嫁给你了,早就跟你一样姓冯的。」 她翩翩起身,一反平时豪迈粗率的举止,鹅黄色的群摆微微摇曳,柔情万千。伫立在床头的天香脸色平静,双眼却无声无息地积起水光。最后,她大大地吸了好几口气,硬是将不知因何而生的泪水吞回去。 「冯绍民,你今日的搭救我不会忘的,来日有缘定当报答。」她弯下腰,隔着薄纱般的距离,凑在驸马的耳边轻声低喃:「我要跟剑哥哥走了…你好生修养,不要找我。」 走出房门,廊外已经没有老乞婆与一剑飘红的身影,只剩下凉风格外寒冷,啪啪地拍打着池边花圃,把好几朵开得艳丽灿烂的花儿都打落了池塘中。天香楞楞地看着落花,想起那句流水无情的人生讥笑。 流水既然无情,落花何为君坠,谁知皇室姻缘,仅是南柯一梦。 作者有话要说:亲:你的评论,就是倚楼的动力!!亲,读文开心,祝你幸福每一天!!~\(^ω^)/~ ☆、第 16 章 那夜,冯素贞拚了命救回的天香公主,换上闻臭大侠的男装,跟一剑飘红离开了妙州。 冯素贞是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才醒来的。睁开眼便瞧见老人家拔完针,正要将亵衣再次包裹好她□出的胸哺。低低地发出叹息,难得不用缠着布巾穿上胸甲,盈满胸口多时的一股闷气似乎也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公主她…」 「走了。」 是这样啊。冯素贞喝着老人家递来的药水,面容如今早的无波池水,深沈静溢地不见动静不起涟漪。 「昨夜好像听到公主的声音。」苦笑了一下,双手捧着见底的空碗。「在耳边叽叽喳喳地,隐约觉得被骂了好几句。」 老乞婆也微笑地回答:「公主走之前有来看过你。」 冯素贞闭起眼睛,像在聆听一夜秋风后的宁静。「这样一来我的责任就全都结束了呢。公主的幸福有了着落,父亲的罪名也已洗刷,总算是…不愧对我冯家先祖了。」 而兆廷跟刘倩……我也该放下了吧。冯素贞睁开眼睛,陶瓷发亮的碗上模糊地映照出扭曲的年轻面容。是自己的笑容过于勉强,亦或这碗是能照出心灵的神器呢?冯素贞像好奇的孩童似地举高空碗,对着无温的物品又凄然地笑了笑。 「孩子。」老乞婆接过碗,一贯静静慢慢地说:「你的责任恐怕才刚开始。」 修长双眉一皱,冯素贞那张温婉嫣柔的脸蛋瞬间换上位居高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7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7 官的英凛线条。「老人家可是指那欲仙帮?」 「不仅如此、不仅如此啊。人走了,心不会走,人分开了,心也不离不弃,总归还是要回来的,你也总归要回去。」 老人家指向西北方,那京城皇宫之处。 「…我跟兆廷已是无可能之事了。刘倩姑娘待他情深意重,一个相爷千金一个今科榜眼,他们会有许多平稳的未来,我又怎能破坏?而朝廷的事情…」 若说不担忧是假的。在已知有群贼人对皇上和我朝虎视眈眈的这时候,说什么也不能当作毫无此事,自私地隐迹庙堂退往乡野。但自己无论如何都是个女儿身,站在天子脚下越近,她可能伤害到的人只会越多。 「一个帝王之女一个举世状元,不也是天造地设千古绝配?」 「老人家…」冯素贞带着几丝疑惑,亦有几分恼怒。「您不是不知道素贞的身份,又何苦如此嘲笑呢?」 老乞婆摇了摇头,眼角竟也流露出些微愁绪。「阴阳为生死,阴阳为男女,生死既能跨越,男女又岂是阻隔?孩子,流水虽无情,但落花未必亦无意啊。」 「您是说……」 冯素贞的嘴楞楞地开合几次,却接不下任何话语。老人家的暗示十分清楚,难道天香对她…?沉默良久,鸦雀无声的空气中彷佛有人动了根手指就能划破。 「那么、公主的离开,果然是最正确的事。」 嗓音昂扬,铿锵有力地不似昨夜还深陷肉体苦痛的人。冯素贞望着窗外灿烂的朝阳,衷心希望那样一个无拘无束的天真公主能得到她无能为力创造的幸福。如此一来,或许在某个崩灭的将来回首过去时,冯素贞能无愧地告诉自己选择了一条对的路。 *** 下午,冯素贞前去树林拜别老父亲。 父亲昔日为了减低王爷的疑心,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只能空有一身理想而在妙州毫无建树。现在,身为女儿的自己却告诉他,想要将皇上的心志自居心叵测的逆贼手中导正回来。 对于这句话,冯素贞只感觉自负得可笑。她踏入朝廷宦海已有一段时日,尔虞我诈的官场文化也学了不少,深刻明白就算仗持这区区文武涉略,在京城重地怕也是举步维艰。若是没有刘承相的多次相助,冯绍民这官岂能平稳地当到现在? 皇帝不正,臣子人民亦无所措其手足。除去一个欲仙帮,将来还会有无数的欲仙帮,难道真要一辈子女扮男装因出将入相而永生假凤虚凰?面对这个警告,冯素贞不禁跪了下来,朝父亲连磕三次头。她舌尖满是苦涩,于是吐露出的话语也显得凄凉无比。 「女儿不孝。」 没有任何解释,也无法向父亲保证,冯素贞间接地承认这个看不到尽头的未来将有可能发生。到那个时候,自己面对父亲还是只能说这句:女儿不孝。 过了许久,父亲将手搭在她的肩头。「我明白,现在的朝廷比我更需要你。」 低着头的冯素贞紧咬牙,眼泪掉落入土,像春雨滋露了一片枯树红壤。前任的冯知府就这样一个人离开了,冯素贞直到夜晚还是跪在树林中没有起身。她并没有因为父亲的走而放松地嚎啕大哭,那从来就不是她的性格,就连独自一人时也只是咬着下唇无声掉泪,这已是冯素贞能 允许自己的最大放纵了。 收拾起狼狈的心情,冯素贞又朝父亲离开的方向深深作揖,之后才踏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暂时的府邸。 作者有话要说:亲:你的评论,就是倚楼的动力!!亲,读文开心,祝你幸福每一天!!~\(^ω^)/~ ☆、第 17 章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一连串的折腾了,杏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缠着冯素贞,要驸马爷去寻找失踪的公主。 虽然她总是应着好好、已经派人去找了——而实际上冯素贞也确实派了几个探子去追踪公主的去处。也不怕一剑飘红会察觉,在有个确定的落脚处之前,她必须时时关注公主的安危。 在一剑飘红眼中,她这个说要放手又纠缠不休的驸马实在很讨厌吧。但…总之,不出意外的话,杏儿是不会再见到她们那位爱啃甘蔗调皮捣蛋的天香公主了。 虽然公主总三天两头跑得不见人影,但杏儿还是知道这次不同以往,公主不是出去闲晃而是真的走了,就这么离开她们了。更有甚者,这个冷淡的驸马爷还一副毫不关心公主下落的样子,整天不是窝在书房内看书写公文,不然就是在庭院中悠闲地舞剑弹琴,惹得一票经过的仆人总要为这人间飞仙的绝景啧啧称奇。 真是无情地使人气绝!杏儿已能体会为何公主老骂状元公是臭驸马,三不五时就耐不住想给他一顿甘蔗伺候的心情了。于是杏儿开始罢工,宁愿在府邸做着普通下人的粗活,死也不愿去做替驸马倒茶这类的轻松工作。 而冯素贞也由着她去,一个人倒乐得轻松,再让杏儿每天在耳边哭哭啼啼公主不知道哪里冻着了、哪边伤着了、吃不吃得饱什么的,她都要开始想象起那可怜的场景而心生后悔了。 但只要用理智想想就知道,一剑飘红绝不会让天香受半点苦的。 坐在桌前的冯素贞,原本正专心地挥笔草拟给皇帝的密信,却不由得想起了天香昔日提到一剑飘红时的如梦神情。她哑然失笑。没错,天香跟一剑飘红在一起的话绝对会快乐,现在想必也正在游山玩水到处闯祸地不亦乐乎吧! 突然,外头滴滴答答地下起细雨。冯素贞放下笔,施施然地走到窗前。虽是有雨无风的夜晚,天幕月光竟皎洁地连乌云也掩盖不住。慨然叹了口气,文人雅性使她悠然猜想,今夜有多少无眠客正与她一起望着这月色呢? 现在,冯素贞切身地体会到,天地旷野茫茫沧海也与她无关的事实。兆廷曾说不管她戴了怎样的面具也认得出她,那么现在呢?连自己都快认不得自己,成为天子乘龙快婿的如今,冯素贞确确实实地感到孤独。 她走回房间,决定让一切寂寞就随睡眠消失。当拿出一套亵衣准备换上时,一张纸从衣襟内如羽落下。冯素贞狐疑地捡起来观看,上头只有龙飞凤舞地短短一句话,与自己工整精炼的笔画不同,那几字大气潇洒而毫不娟秀。 ——不要找我—— 天香的纸条。 冯素贞颤抖着手。不管如何努力还是失败,只能眼睁睁地见纸张从冰冷的指尖滑落。这名武功无人能及的女子、却连一张纸也抓不稳,像是被抽掉了全身力气,她跪在地上,脸埋入双手里。 第一次哭得都发出声音,与伴随今夜的雨水一同洗尽世界污秽。 自此之后,她冯素贞是真的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8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8 、一个人了。 *** 破旧小庙里,天香散乱着一头微湿长发,可怜兮兮地打了几下喷嚏。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遮也不遮,反倒是相当淑女地捂住口鼻,只发出低弱地能轻易被雨声掩盖过的声响。一剑飘红在后方正靠着墙壁睡觉,实在不想吵醒他。 抖了抖瘦弱的肩膀,天香一绷一跳地来到庙口。好端端的天怎么会突然下起雨来呢?两手抓紧肩膀的长外袍,抖着抖着又打了个喷嚏。   真是见鬼了…难怪人人说天气变化就像女人家!欸——不对、我这不是骂着自己了?」天香后悔地揉揉发红的鼻子。 离开妙州后就跟一剑飘红在一起,去哪儿都能玩上个好几天,这次听说合县快要办庆典了,两人才会绕道走快捷方式进了这山间。原本只要顺利,晚上就可以在合县的客栈惬意洗澡悠哉哼歌、快活地计划早晨将有的街头探险。 不料偏偏下了场雨,不仅衣服和包裹都湿了,还得在这小破庙里待上个一夜,真是倒霉。 「…奇怪,明明正下雨的呢,月色怎会如此明亮?」 乌云也遮掩不了明月辉映,银粉似的月光照耀着透明雨水,就像整个世界都降下了父皇床头的夜明珠,幽幽柔柔地在深夜中散发沉静光泽。若天香是个胸有点墨的文人,此时定要附庸风雅一番、好好地歌咏月的高洁和雨的优美不可。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头。若是冯绍民那小子,应该能瞬间就作成一首好诗。更有甚者,那样一个内敛古板的状元公,现在或许也正跟她一样听着沁凉滴水,独自望着熠熠银辉呢! 独自一个人。 像是吞了铅块似地,觉得胸口突然缩紧了,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天香想起曾经有过这样的事,就在那段还因为忘情丹而性格丕变的时期,她拿了本书去询问冯绍民自己不懂的地方——这对现在的天香来说是连想象都觉得可怕的行为,但却又是真真正正曾发生过的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亲:你的评论,就是倚楼的动力!!亲,读文开心,祝你幸福每一天!!~\(^ω^)/~ ☆、第 18 章 那名晨日总对她无限呵护、夜晚则如千年冰山冷淡疏离的驸马爷,正一个人待在书房里焚香抚琴。天香还记得,当时也是这样下雨的夜晚,月亮高挂于夜,她捧着一本现在已经想不起来是什么名字的书,在冯绍民的书房外犹豫地徘徊了好一会儿。 那时似乎已隐约察觉,若自己晚上还待在他身边,一定会惹得他不高兴。虽然当天香变了个人的时候,冯绍民也相对地表现出体贴非常的殷勤模样,但就只有这点没有改变,只有在每一个夜晚、驸马仍旧如陌路人般对她疏远的这点,丝毫没有改变。 最后还是因为听到书房内传来的琴声,天香才有勇气开口宣告自己的到来。 「——这么晚了还如此潜心专研吗?公主,你使绍民惭愧了。」 驸马听完她的来意,一手放在嘎然停止的琴弦上,秀美温和的面容扬着淡淡笑意。天香在那略带戏谑的微笑注视中不由得低下头,微红了脸地发出谦虚的否认。冯绍民也不愧是当朝状元,不假思索就将书内困扰了她一下午的疑点轻易破解。 就在天香明白自己该走、却又想留的时候,他突然问道:「欸,公主,你可喜欢听曲儿?」 「喜欢。」 天香望着冯绍民温柔抚触琴弦的双手,细长鲜白的十指无半点瑕疵,一如他那张被世人赞誉的容貌般完美无缺。桌上的焚香轻烟在两人间飘渺,迭迭层层地隐匿忧郁的眼与另一双沈思的瞳眸。 睹物思人,现在想起来,冯绍民那时应该是怀念起哪位故人了吧。 「绍民对乐曲略有涉猎,不知公主可愿当今晚唯一的知音者?」 根本无须多问的,天香压抑不了兴奋地点头,强大的惊喜使她忽略冯绍民唇角更显苦涩的浅笑。接下来的时光只是月色、细雨以及诞生于驸马手中的音律。 「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呢…」 想到这里,天香不禁发呆地问。事实上,那时的自己也这么问过,而冯绍民却苦笑着回答,并不是哪位优秀乐师所创的曲子,仅是他随便抚弄出的拙作罢了。 「三载分离,回忆总在夜阑人静时涌起。绍民为了纪念故人便作了这首曲子。」 「曲中道尽绵绵相思,驸马可是藉此一舒衷情?」 「——公主、我——」 第一次看到冷静自持的状元公闪过惊慌失措的神色,天香依旧柔柔地说:「驸马心中另有思念之人,伊人此时却无法与你厮守,纪念故人所作的曲子,便是由驸马的千千情丝而谱成的吧…」 「你误会了,公主。」冯绍民的声音低缓轻扬,唇边的苦笑重新浮现。「绍民心中并无他人。」 天香的失望和心痛来得如此猛烈,瞬间连视线都模糊起来。冯绍民并没有思念的人,当然也不包括他的妻子、天香公主自身。 「…驸马,天香的心中却已经住了人。」她轻声回答。 「我知道。」冯绍民慨然笑了。「公主,琴声不仅传递出弄琴人的心思,也会反应出听曲者的心情。」 「无论我们心中正思念谁,此时陪伴在你我身边的人只有彼此。」 天香抬头望着月色,不知不觉雨声渐歇,只剩下残留微弱的屋檐露水。她转过头,凝视一剑飘红与方才无异的睡姿,知道自己已非是那时说出“只有你我”的温婉女子,而冯绍民,此刻是否仍处于使他发出“月、雨、你和我”的孤独之地呢? 「…晚安,剑哥哥。」 将滑落的大衣安稳地拉回一剑飘红的肩上,随即走到另一头,毫不嫌弃卧地而眠。盖上灰黑的披风,浏海与发尾都还湿漉漉地,闭起眼睛的天香看来相当柔弱。 作者有话要说:绍民夜雨弹琴会是何等风姿呢。。?。呢。。。口水(>^;lt;)。。。亲:你的评论,就是倚楼的动力!!亲,读文开心。祝你幸福每一天!!~\(^ω^)/~ ☆、第 19 章 早上,跟一剑飘红快要进城之前,在官道上遇到一名喝得醉醺醺的书生,若在平时天香是不会觉得有任何奇妙之处的,可那名书生这次却意外地吸引天香的视线。 是那对愁绪万千的双眼,还是因为喝酒而微红、几乎像大姑娘扑花粉般白白净净的脸蛋呢?天香并不知道,只觉得书生那瘦瘦弱弱的白袍身影让她想起了冯绍民。就算后者的眉宇间明显更是英气勃勃、就算后者的双眸其实更为深邃、就算后者连那淡色长袍的身姿都更挺拔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9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9 傲岸,但天香还是对书生产生一股兴趣。 从醉酒咕哝的告白中勉强拼凑出、与书生两情相悦的意中人今日就要被强迫嫁给某个地方恶霸。天香听完,气急败坏地骂了他,心上人都要被抢走了你还在喝什么酒?于是才有这场抢亲事件。 「听好了!本大侠是来强抢民女的,就跟你们这些家伙做的事情一样——如何、很有亲切感吧?」 孩童般地顽皮嘻笑,陌生少年丝毫不把护卫花轿的彪形大汉看在眼里,只靠一根甘蔗就轻轻松松地将众人撂倒。而少年似乎也没有停下来的意图,无视一票人的哀声求饶,手中的甘蔗像儿时父母的藤条,打得他们一个个大男人呼天喊地,只管掩头落荒而逃。 站在稍远的后方,穿着大红嫁衣的年轻少女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发抖,为此发出了惊恐无比的低呼。难道逃过陈老爷的控制,还是得入小恶霸的魔手?不要、不要!谁来救我——身躯如雨夜凋零的花,少女抱着不断颤抖的自己,害怕地祈祷心上人能赶来救她。 「你——」 「你什么你?没看过大侠强抢民女啊!」甘蔗伺候。 「唉呦、唉呦、别打了!」 「好哇,都这副德行了还如此目中无人!看我今天不把你教训到哭着回家喊要娘,我闻臭大侠的名字就让你倒着写!」 又是连着好几阵头壳与甘蔗的清亮碰撞声,身穿褐色布衣的少年一动粗就毫不手软,躺在地上狼狈捂头的男子已经眼角带泪快要嚎啕大哭了。想他当恶人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比自己更流氓的家伙! 「——这、这位公子——」 「不用担心,敲个几下他死不了的。真要说,反倒还是他的光荣呢,嘻嘻。」 「——何姑娘是吧?」总算发现少女恐惧的异样,天香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她在少女的面前刻意风度翩翩地行了礼。「不用害怕,我是张兄的朋友。听闻你们那被恶人拆散的姻缘,所以来此助两位一臂之力!」 清秀的少女止住掉落的泪水,征征地望着她,彷佛只听到毫无头绪的番语。 「不用害怕,张兄就在不远的树林中等你。」天香跃上马,弯腰朝少女伸出手。「来,把你的手给我。何姑娘,你很快就能跟喜欢的人见面了。」 此时的天香哪像刚才的小霸王,秀雅干净的脸庞挂着祝福的微笑,星眸清澈如湖,直爽不羁地正视世间万物,十足十是个玉雕般的有礼公子爷。 在少女的眼中,这名这名迷样的少年如神兵天降般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成了她希望的化身。 *** 将新娘载往约定的树林,大老远便见到张什么的那小子,天香的心情比那两个有情人终于相逢还高兴。 「嘿嘿,做了件好事,爽也快哉。」 随着马儿达达,她在其上也轻松地晃动着。真的是、做了一件好事啊!说起来,许久以前也有过这种事,妙州才女冯素贞奉圣命比武招亲,自己当时就帮过不会武功的李兆廷许多次。 不过……皱着眉,她感慨地啃了口甘蔗。 不过啊、李兆廷那乌鸦嘴,跟天下第一美女就是没缘分。都已经帮他把冠军资格送上门了,他那人也不知道怎么搞得,居然能弄到那种地步,真不简单。比武招亲后不久,天香在路上闲晃的时候,得知了妙州知府一夜被满门抄斩的悲剧,就连那有过一面之缘的冯素贞也在成亲之时服毒自尽了。 天香叹息,无奈地摇摇头。 「若我是王子就娶你当王妃、若我是公主就招你当驸马!女驸马!」 像是复习过往般,天香又说了这句誓言,这次并没有冯素贞在场,但她仍是直率大笑着,喜欢说出这句话时冯素贞脸上闪过的诧异与莫名钦佩。问世间还有谁能被天下第一才女佩服?就只有她这天下第一的公主啊! 天香又自个儿笑了好一会儿,看到一剑飘红站在约好的官道上等待的身影。她用力地挥挥手。「剑哥哥,久等了!」 「都解决了?」一剑飘红看她眉尾带笑,心里喜悦,说话的声音也就柔和了些。 「嗯!张书生跟何姑娘也走了,说先投靠亲人,等风平浪静后再跟家人捎信。」天香笑脸盈盈地说:「我们也走吧,肚子都饿扁了。」 「你先进城,我想留在这里确保没有追兵。」 天香扬了扬颇具喜感的眉。「没想到名满江湖的杀手也喜欢当月老呢,好吧,日后本大侠的丰功伟业定会记上你一笔!」 嘻嘻笑着,天香好心情地往合县城门策马奔驰。一剑飘红挥了下尘土飞扬的前方,浅笑地望着快要不见踪影的一人一马。出走妙州将近一个月了,天香还是第一次如此快乐。并非之前游山玩水时天香不快乐,只是,在那纯真的笑脸下,总会刹那间闪过他毫不熟悉的思虑。那思索不属于他的闻臭所有,而是一名他并不认识的女子、天香公主的思念。 灵动大眼总在人群中搜寻恰似某人的身影。 风吹着及膝批巾,一剑飘红想起昨夜为他盖外衣的天香,以及她口中的低语,于是唇角微笑迅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是掩饰良好的忧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离开妙州越久,距离京城越远,天香与他的缘分也就越到尽头。 只是开不了口,问不出你何时要离开我。 作者有话要说:一剑飘红兄:天香,我对你一往情深、铭心刻骨、付出生命在所不惜啊!冯绍民。。。有我好吗。。。有吗。。亲:你的评论,就是倚楼的动力!!亲,读文开心,祝你幸福每一天!!~\(^ω^)/~ ☆、第 20 章 天香感激地喂给马儿一颗苹果,接着拍拍它的屁股,确定马儿安全地走往官道外后,她才放心地进城开始新的街头冒险。 合县比妙州不知道还要繁华几倍。本来最接近京城重地的妙州该是热闹非凡的,但自从冯知府一家的惨案发生后,整座诚都变得萧条不少。加上东方侯在妙州的秘密活动,更没有多少富贵人家能在妙州置产。 但是,既然冯绍民解决了东方侯和王公公,妙州的将来也一定会像今天的合县般热闹。到那个时候,就叫他带她一起去看妙州的花灯! 等等,这个“他”是指谁? 天香边走在街上,边对自己皱起眉。应该不是指剑哥哥,这点还是清楚的,那么会是张绍民吗?不,好像也不太对…应该说,名字就快接近了。 「——是驸马爷冯绍民啊!」 什么?!不是不是!天香用力地晃着头,焦急地在心中否认。什么冯绍民,才不是指他呢!不是不是! 「对对、就是那驸马爷,今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20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20 科的状元郎!」 都说不是了!天香一怒,转过头瞪着身后两三个高谈阔论的男子。几个男子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得前方的少年露出要杀人的眼神,冷汗直流地彼此看了一眼,决定找家酒馆在安全的地方继续讨论妙州发生的轰动事件。 “绝代驸马智擒反贼、钦差大臣替天行道” 不管在哪里都有人说着冯绍民的名字,天香已经快要受不了了,真想朝他们大喊通通闭嘴、给本公主一点清静!真的不需要所有人还继续提醒她关于驸马这个人,所以拜托,安静点吧! 突然,眼角的视线瞄到左方小贩桌上的一排金钗。 呜、天要亡我,当真是天妒红颜吗?!天香抱头奔逃,不想看到那一排晶亮亮的金钗。想她自出生到现在,何时有过如此胆小难看的抗拒反应?冯绍民,都是你的错,讨厌鬼、臭男人! ——天香跟冯绍民的谈话,就是从当日清雅园的金钗之赌开始的。 那白袍男子俊美绝伦,嗓音低柔却又果敢坚定,只一双秀丽朗目神采威风地扫荡四周,在场众人便顿时屏气凝神忘了呼吸。那就是、当今的驸马爷,冯绍民。 「……跟你说不要找我就真的不找我了,你何时变得这么听话啊?没良心的臭驸马!」天香低低地骂着,甘蔗在掌心中想象某人的浅笑容颜而快速敲击。 就在肚子发出第三次声响时,一剑飘红与她相会了。 *** 回到皇宫正好是天香离开妙州的第一个月。不同于先前明查暗访的隐匿方式,这次领着皇帝派来祝贺的、妙州当地跟随的、八府巡按亲自特派的、还有不晓得何时在暂居府邸里多出来的——这好几十人组成的大队人马,让前头的冯素贞连回头望的勇气也没有。 「…区区不才却受浩瀚天威,这真是要折煞我了。」 一手握着疆绳,另一手无意识地轻抚马颈,幽幽地叹了从今早开始已经数不清多少次的叹息。受人瞩目从来就非她所乐见,却无论往昔今日、男女贫贵,冯素贞都得承受这些充满各式各样善恶意的眼神。 越渴望平凡便更是成就非凡,这也是种变相的悲运吧! 「驸马,皇恩再浩荡也得师出有名,你这次受功封爵是理所当然、实至名归。」约莫两匹骏马的距离,左方的张绍民应道:「公主也定要为你开心了,丈夫的卓越功勋与清明禀性,想是世间所有女子的幸福。」 冯素贞没有偏过头,只是稍感冷淡地瞄了他一眼。张绍民身穿暗蓝色的官服,端正脸孔与他的衣装有着一样的萧瑟感。虽然在事件结束之后,张绍民曾来跟她赔罪,而冯素贞也很爽快地接受道歉,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对这名男子总有些疙瘩。 若说当时衙府上的张绍民不存有报复的私心,那可是天大的笑话了。冯素贞能理解他想替天香出口气、从她这个“不忠”的丈夫身上讨回公道的心情。若是平时冯素贞大概也不会放在心上,但张绍民对天香的关心总让她有股莫名烦躁。 说穿了,你张绍民是天香的什么人?哪时候轮到你来插手我们夫妻的事? ——冯素贞自嘲地笑了。 什么我们夫妻?假凤虚凰欺骗公主的自己,怎有资格质疑心仪公主的男子?不管如何……她闭起眼睛,稳住脱轨的心绪。 「张大人谬赞了。」放慢马儿的脚步,跟张绍民并肩而行,冯素贞的神情在开口的那刻,转为温文亲切的浅笑。眼底刺人的寒冷也被如春露光所取代,此时的冯素贞已是谦恭如昔的状元郎。「能让公主幸福,才是绍民真正的成就。」 「冯兄对公主真是一片痴情。皇上英明,选到个好驸马。」 「皇上确实英明,选到张大人这样的好官。」 「冯兄,我是真的诚心向你道歉的,你又何苦继续奚落我?」 「张大人,绍民也是真的由衷佩服你,你莫要多心。 「冯兄——」张绍民似乎还要说些什么,但一看到驸马那张无风无波的平静侧脸后,便又将话全数吞了下去。末了,他低声说出最在意的事:「驸马知道公主的下落吧。」 不是问话而是肯定。冯素贞轻点了头。「公主很好,张大人无须挂念。」 「你也能不挂念吗?」他摇了摇头,笑声略哑,彷佛哽咽。「这点、在下才真要佩服你了。」 冯素贞没有回答,只是敛下了凛然飞扬的眉。 队伍浩浩荡荡地往京城走去,一路上停停歇歇,众人眼中的驸马只是自己替马儿喂着水,没有跟任何人交谈。傍晚,进了京城,看到那砌成皇宫的高耸大门,她突然淡淡地说:「张大人,看啊——看看这是个怎样的地方?无法触及的高度、各怀鬼胎的你我,公主待在这里绝不会幸福——这才是绍民挂念之事。」 美貌的状元公,此时所发出的低语,让张绍民在将来无数的日子里回想起来、依然会打了寒颤。绝望到骨髓中的音调,却又同时是如此昂然坚定,那样的驸马坚信公主无法在皇宫得到幸福,于是毫不阻止便让她翩然离开。 而当他坚信唯有自己能给公主幸福时,也会让所有人皆无法阻止地带着公主离开。绝望的心若有朝一日被希望反扑——冯绍民将、无人可阻。 作者有话要说:绍民习惯了公主驸马的相处模式。亲:你的评论,就是倚楼的动力!!亲,读文开心。祝你幸福每一天!!~\(^ω^)/~ ☆、第 21 章 「驸马,你这次做得很好,朕真是没看错人啊。」 「儿臣不敢居功,多亏八府巡按张大人的一臂之力。」 「哼,那个张绍民,朕只是要他暂时撤了你的钦差之职安抚安抚香儿而已,可没叫他自作主张对你施予杖刑!」 深夜,御书房里,风尘仆仆的冯素贞穿着艳红官服单膝跪地。她并没有抬起头,只是因心口沉重而皱起了眉。即使想表现不满,皇帝那略带困难的抖音还是让人探查到不健康的真相。 「父皇息怒。」她更为压下头,表现出面对天威而诚惶诚恐的模样。「张大人对天香公主忠心耿耿,也就等同对我朝天子一片赤胆,杖责儿臣更显示张大人对不忠之人的厌恶,儿臣为此甚是尊重。」 「我的民儿实在太谦虚了,来,站起来吧。」 「是。」 皇帝呵呵笑着的声音是让冯素贞起身的允许,她站到九五之尊的面前,清亮双眼经过一天的跋涉仍炯炯有神。皇帝望了她一会儿,笑容如水波溢开,脸上尽是对这名年轻驸马满意十足的证据。 「父皇,关于东方侯一事……」 「他也是朕的血亲,别太为难他了。」 冯素贞楞了一秒,无法确定皇帝口中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21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21 的“为难”所指为何。 「父皇,东方侯虽自辩全是他一人所为,但那伪皇宫的建筑已证明其党羽众多,根据儿臣所知,恐怕连欲仙帮教众也参与其中,若不详加调查——」 「既然皇弟都说是他一人做的,那就算是他一人做的就好了。那些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人,就当是给他们一个收手的机会吧。」 「但是、父皇——」 「还有什么问题吗,驸马?」 冯素贞的神情瞬间闪过各种思虑。皇帝的暗示很明显了,这次派她去妙州只是要藉她的手除掉东方侯而已,其它人、尤其是欲仙帮,并不在需要除去的对象内。如果冯素贞继续追查这件事,定会惹皇帝相当不高兴。 「绍民愚昧,行事冲动莽撞,还望父皇严加训责。」冯素贞又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行礼。「父皇宅心仁厚,实是我朝人民之福,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不耐烦的神色在这番言论下恢复了喜悦。「民儿,你还年轻哪。好了,一天下来也累了,看你连衣服都还没换下,想必也没回过府。」 冯素贞低头看看自己,惭愧回答:「是,儿臣告退。」 「——别太放纵天香,时候到了就把她带回来。」皇帝的眼睛混浊却又透着敏锐。「相信驸马应该掌握公主的去向吧,朕可是、把女儿托付给你了,千万别让朕失望。」 「……是,儿臣明白。」 冯素贞平平板板地应着,随即退出御书房。直到进了花园,她才敢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走吧,公主,跟喜欢的男人走得越远越好——这个地方、真的不适合你。 *** 「呦~我道是哪位官人如此兴致,不怕夜露风寒地在御花园望月赏花呢,这一看,不就是我们国色天香的驸马爷吗?」 讥讽的声音,尖尖细细地,像太监宦官常有的生理现象。 「国师,在此时此处相见,您也甚为风雅呢。」冯素贞皮笑肉不地应着:「绍民还以为是哪名公公这么晚了还为主子奉茶斟水,正想开口慰劳,却没想到哪有什么公公、竟是国师大人呢!」 「你——」 「唉,瞧绍民这耳力也不知道怎么着,尽把仙人当乞丐、杜鹃啼叫却成了乌鸦响,失敬失敬,还望国师海涵,切莫责怪啊。」 冯素贞拉哩拉杂地扯着,就是不让对方说话。 「状元公不仅生就一张女人似的脸,连小嘴儿也如女人般厉害呢。」只有两个人,国师也不顾虚伪的礼节,露出阴狠愤恨的面容。「对了,听说在合县出现个挺像天香公主的人,还把老夫的帮众打得落花流水,但这实在不可能——所以,驸马应该不会反对老夫处置她吧?」 冯素贞那笑容也真是优雅,一点弧度也没改变,一丝颤抖也没出现。气高清骨、艳红如血的身姿,如世界永不凋零之花,耀眼无比、华美非常地掠夺黑夜。 「对欲仙帮帮众不敬也就是对皇上不敬,绍民怎会反对国师教训那名无礼之徒?」绝美的笑意衬托出冷冽黑眸,柔雅的脸部线条竟也能勾勒成一触即发的强悍。「那么、绍民得先回府了…日前才为一只孔雀清完毒,现在身上还留着那毒的残源,要是因为担心公主安危过甚而突然发作起来,绍民可无法担待。」 「驸马吉人天相,一些小毒小痛哪伤得了你?」国师硬是扯出扭曲的微笑,明白天香公主的毒已被治愈,也明白眼前的人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国师没有听清楚绍民的话呢……」冯素贞的微笑清雅平淡,嗓音和缓温柔。「我是怕伤了你。」 驸马邸,冯素贞换了平日惯穿的淡黄色长袍,独自站在房前的池塘边。秋风瑟瑟激起湖面涟漪,她凝神望了一会儿,觉得那湖就跟现在的自己一样,只想平静却总无法得。 「去通知一剑飘红,赶快带公主离开合县。」 「是,驸马。」 冯素贞还是望着月之投影的池塘,后方之人在传来轻微的应答后迅速消失,方才的生气犹如春季残梦,留下来的依然仅有梦醒之人的孤独。 「公主啊公主,我能为你做的事也只有这样了,剩下的幸福请你跟喜欢的男子一起追寻吧,莫要回来。」她喃喃念道,祈祷着,盼望着,这愿望实现的可能。 「千千万万、莫要回来了,天香。」 *** 市集上,俊伟的冷面男子听到轻唤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用眼角余光审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驸马爷有令,请你带天香公主尽速离开合县。」 发自群众里,轻易地被嬉闹吵杂的交易声掩饰了来源。虽然从声音大小可以探撤到那人自刚才就跟着自己的脚步而保持同样的距离,但无法确实地分辨出究竟是谁发出的声音。 一剑飘红沉默地点了头。 不需要询问原因,也不用知道理由,只要来自于那名驸马的安排,必定就是为了天香最好的将来。这个认知,建立在好几次与冯绍民的交错中。 一剑飘红牵马来到天香身边,「闻臭,收拾一下包裹,我们马上离开。」 「为什么?」 一剑飘红停下脚步,放开天香的领子,严肃地回答:「驸马来人警告了,此地不宜久留。」 作者有话要说:得瑟君:国师大人挥着小手绢儿如泣如诉:冯绍民!你欺负人。。。亲:你的评论,就是倚楼的动力!!亲,读文开心。祝你幸福每一天!!~\(^ω^)/~ ☆、第 22 章 天香像在想着什么似地,久久都没有说话。以为她是在气驸马派人跟踪他们,一剑飘红才刚要开口解释,就听到柔而细微的低语。 「…他知道我在这儿…」 那几乎是受宠若惊的语气震得他心口剧痛。天香低下头,不可置信的侧脸洋溢着清晰喜悦,那是…幸福女子的面容。一剑飘红哀戚而觉悟地闭上眼。 原来不是何时会分离,而是已到分离的时候。 *** 皇帝以炼丹净身为由,连续不上朝至今已过了五天。冯素贞与其它大臣力劝未果,眉宇间不禁加深了日益深重的忧愁。最后,心生一计下下之策,她从天香的房间带出几本琴艺的书籍,前去皇宫拜见菊妃。 但菊妃并不在房中,于是公公细声细气地要驸马先稍待。今日冯素贞特意换了一件鲜黑外袍的绸缎,更是强调出原本便如白瓷般的细致肌肤。清瘦而非孱弱、不高却朗朗挺拔的黑曜色身影,使这名女扮男装近一年的女子,少了一分平日的温文儒雅、多了几丝赳赳威严的气势。 冯素贞光是站着就让人觉得气氛紧绷如冬、空气严肃若雪,此种冷然的气质并非不近人情的冰霜,而是如乡间流水般洁清干净的透明,彷佛曾踏入仙境、又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22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22 像刚自仙界归来。世人向以“不食人间烟火”形容女子之清丽脱俗,但冯素贞的美貌却又不是如此单纯,比起娇嗔灿笑,严格英凛的皱眉反倒更适合她。 突然,露出了稍感向往的神情,她专注地望着窗棂上的菊花盆栽。 这是冯素贞第一次踏入菊妃的寝宫,心中涌起源源不止的怀念。自从扮成男子以后,若没有特别名目,她并无资格置身女子闺房、享受环境中专属女性的柔美可怜、惬意欢喜。而天香公主的作风又比男子不知豪放多少,她的房间摆设几乎跟冯素贞在驸马邸的寝室一样简单朴素。 相对而言,菊妃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女子了。墙上的山水画、窗棂的盆栽、轻轻飘散的不知名香味,共同构筑成轻易诱惑男子心神的空间。 「秋菊有佳色,裛露掇其英。泛此忘忧物,远我遗世情。」 看着纯白与淡黄交错相缠的盛开菊花,冯素贞慨然叹息。 「一觞虽独进,杯尽壶自倾。日入群动息,归鸟趋林鸣。」 菊妃那道轻柔娇婉的声音悠悠魅魅地接着,冯素贞眨了一次眼睛,这才猛然发现习有武术的自己竟如此松懈,连菊妃进来的脚步声也没察觉。 「臣冯绍民,参见菊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她弯下腰拱手作揖,掩饰脸庞来不及收拾的震惊与自恼。 「驸马免礼。」柔柔浅笑,媚态万千。菊妃轻缓说道:「此处既无美酒,驸马何不尝尝另一种忘忧物?又或是心系离鸟,乃至连一口也无心品尝?」 冯素贞看了一眼茶几上由宫女送来、从刚才自己便一口未动的菊花茶。「娘娘的花茶专侍我朝天子,臣不敢造次,仅能贪婪无礼地闻尽芬芳,还望娘娘莫要见怪。」 她的态度与语气皆谦卑无比,却又不至把朝廷命官的身份诠释地过于低下,让人觉得这名驸马爷的气度与礼仪确实皆属上品。菊妃的眼神因此流露出对少年英雄的憧憬,以及对完美形象真实性必有的淡淡存疑。 但无论如何,从这个时点当下望去,冯素贞都是个能让所有女子羡慕天香公主的、英姿焕发的优秀丈夫。有此孤峰清流般的男子陪伴厮守,对女人而言已不负此生——菊妃心里悄然叹道。 「驸马,你是皇上的乘龙快婿,以世俗伦理而论也算是本宫的内子。毋须拘束,你就坐下吧。」 「谢娘娘。」冯素贞行了个礼,随即坐往方才能瞧见窗上盆栽的位子。 「驸马可也喜欢赏菊?」 「那是自然。菊乃花中隐匿者,气节清高,廉洁自持。」她微微一笑,双眼诚而恳切。「一如菊妃娘娘,素雅高贵,修身自洁。」 无论是谁都会在这种赞誉下心波荡漾,更何况说者还是俊美无垢的当朝状元郎。菊妃于是发出了与平时不同的娇笑。「驸马爷过誉了,依本宫之见,驸马才当是真真正正的菊中之君。」 这番话说得毫无芥蒂,却让冯素贞内心冷汗直流。常闻道女子善妒,对外貌评价更是斤斤计较,菊妃断不可能因一名男子的美貌更胜于她而开心。是时候切入正题了,她再次起身,双手呈上两本熟悉的书籍。 「娘娘,天香嘱咐臣定要将书本归还,并感谢娘娘的指教与帮助。」 「公主客气了,这些书当是送给她的也行呢。」使个眼色,身旁的侍女便接过驸马手中的书。「说起来,不知公主的琴艺可有精进?本宫期待有机会能听上一曲。」 这个……冯素贞扬起不知如何是好的苦笑。「臣也从未听闻公主的琴艺。」 「唉呀,天香那孩子居然这么害羞呢。」菊妃意外地惊呼,笑得十分亲切。「不拘小节的她一面对钟情人也成了小家碧玉,真是可爱。」 “钟情人”一词使冯素贞的唇角浅笑诧异地扭曲了一下。应该是多心吧,毕竟天香喜欢的男子从她们两人相遇之初开始、便一直都是一剑飘红。不再细想天香是否真如老人家所言对她这个假丈夫生起情意,冯素贞婉转地将话题带到预定的计划中。 「臣自妙州归来后直至今日才抽出时间,还请娘娘恕罪。」 「……当然,为皇上分忧解劳才是最重要之事。」柔媚语气不再,菊妃淡漠地问:「不过,既然今日驸马能前来这区区菊苑,想必是结束了东方侯的审判吧?」 上钩了。冯素贞扬着微笑,诚实回答:「是的,的确如此。审理东方侯一事告一段落,侯爷自辩全是他一人所为,因此结束地相当顺利。」 「他真这么说?」也不知是因惊愕还是心痛,又或者只是单纯不解,只见菊妃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姿态羸弱如湖边垂柳。 冯素贞趁胜追击。「是的,东方侯并未供出其它党羽,皇上也道,侯爷必是为了赎罪,才会藉由守密来给予其它可能参与的人一个停手回头的机会。」 「皇上是……这么说的吗?」 「一字不变。」 把话带到了。冯素贞放松地呼了口气,现在只要等菊妃自己顿悟,停止与国师一起对皇上的精神箝制就好。 「——驸马,你认为当年归隐的陶潜字字田园喜乐,却又何苦让自己终日与酒为伍?为何他道忘忧,却又不敢清醒?这就是现实中无法改变之事的影响。不管是否退居乡野、不论能否停止回头,只要没有亲手改变那件事,一生也就不能忘忧,一刻也必不愿清醒。」 冯素贞抬起头,沉默地凝视菊妃无表情的面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织成彼此矛盾的方向,以眼神描绘出自己坚信而唯一的将来。最后还是冯素贞先放弃了,同样冷着一张不泄漏半点思虑的表情,再次漠然地低下头。 「宁是醉中生也不耻清醒赴死吗?娘娘一芥女子却如此豪烈,让臣汗颜。」 她不禁笑了,为菊妃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执着,也为陷于同样处境的自己而笑。事已至此,没有人想停手,没有人愿回头了。 在这场冯素贞与菊妃的谈话后不久,东方侯被送到妙州的假皇宫,饮下了菊妃亲手沏的毒茶。随后,菊妃、国师、东方胜三人的结盟,真正地开启皇宫中最大阴谋的扉页,也将一代驸马的真实身份,逐渐地推到世人面前。 *** 温柔乡、英雄冢,青楼妓院自古以来便是市镇繁华热闹的象征。来到合县的第五日,天香特地换了套儒雅斯文的淡色长袍,手持折扇头戴巾纶,一派清秀生涩的书生装扮。对镜子的自己满意地笑了笑,率性雀跃地踏进名满冀州的青楼——云袖坊。 晨日出现的青楼女子向来卖艺不卖身,只偶尔受邀到一些有钱公子爷儿的游湖小船上弹琴歌舞,知道这点的天香才会选在这时候“拜访”。她虽然大胆,但也断不可能对晚上的青楼百态产生半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23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23 点兴趣,她想见识的仅是那名为红叶的花魁小姐而已。 早在进城之前就听说了,云袖坊的花魁是个才貌学识皆与妙州知府冯千金相提并论的绝色美人,而红叶那出生官宦却家道中落不幸沦落青楼的坎坷身世,更增添她即便身处此地也洁身不染的形象。不过,离奇动人的故事之真假,完全不是天香在意的地方——最重要的是、她对红叶那传闻能与冯素贞匹敌的容貌相当好奇。 天香兴奋地望向最前方的二楼平台,注意到帘后已出现一名纤细的女子身影,这使她比一早到来还要精神抖擞。无须经由任何人先声介绍,帘后的花魁才一抚琴,原本喧闹的大厅全都安静了下来。高雅温润、澄澄动人,充满柔软与安抚的律动,出自最正统女子之心的琴声。 作者有话要说:我都没有动力了。。。(╯﹏╰)评论在哪里呀,花儿在哪里呀。 ☆、第 23 章 对琴艺本没有研究的天香,在那段服了忘情丹的日子,却也看了不少关于琴技的书。因为,某次偶见冯绍民在园中弹琴的身影,那样脱俗秀丽,那样清冷孤傲,这名至今仍摸不着性格的驸马爷、全部全部都是那样与众不同,深深撼动她的内心,使她总向往不已。 可是,天香并没有询问冯绍民如何弹琴——就像她在那段日子里遇到难题就会去找寻驸马身影的习惯——相反地,跟菊妃借了好几本教授琴艺的书,自己苦心钻研了一段时日。 想要等下次见面时、就能成为在冯绍民身边共同抚琴的人,而非仅是站在遥远的这头羡慕地观看,天香为此几乎是废寝忘食地练习与研读。现在回想起来,究竟为什么那时的自己会这么做呢? 实在不明白,一点也搞不懂。 听着与冯绍民冷冽凄绝的琴声截然不同的音律,天香不禁陷入了逃避多时不愿细想的疑惑中。 刚才,被问了姓什么,然后毫不犹豫地答“冯”,这点让自己瞬间后悔地想咬掉舌头。就连现在身上这件淡黄近白的儒装也是,因为想起是他最常穿的样式,所以很快地就买了下来,没有再考虑其它件。 「……冯绍民,你到底对我下了什么药?」天香的双手抱住头烦恼不已,下巴颓废地撑在桌上毫无生气。 最近总不断地想起与讨厌鬼驸马相处的情景,每一次的回想就更加深天香的恐惧。这种慌乱心焦、这种害怕担忧,与那不知何时已缠绵心中的思念一同揪紧胸口。 已经、没办法再直视一剑飘红的眼睛了。 喉咙涌起一阵哽咽,天香用力地揉着脸,想要抑止下浮现眼角的泪水。不可以、怎么能这样呢?剑哥哥待她这样好,不管自己要去哪里总会答应,不论想要做什么都会得到他的支持,明明自己最喜欢的人是—— 一阵扯嗓的尖叫伴随客人的骚动切断了琴声。 天香从厘不清的苦恼世界中苏醒,这才注意到从花魁出现后,自己的情绪似乎就跟那道琴声一同脆弱起来,彷佛正对一倾钟情的伊人宣泄不满,心头满是郁郁寡欢。真可怕,这就是世人所说的“音乐能怡情养性”吗?再继续这样怡下去养出来的,只怕会是个动不动就哭、脆弱到无法一人过活的女子。 提起精神地走到骚动中心,天香跟众人一同抬头望着花魁所在的二楼平台,终于明白尖叫声的来源。穿着华贵的淡绿衣装,一头秀发在肩上闪着星空般的晶亮,名为红叶的花魁是个美丽纤柔,易折如花的女子。 与她那柔弱身姿格格不入的是、一名身高近两尺的胡子巨汉,正抓着她的手腕一脸□。看来像是侍女的女孩子——也就是刚才尖叫声的主人——急急忙忙地拉来老鸨和一群保镖般的男子。老鸨先是好声好气地跟鲁莽巨汉劝告,但对方恃强凌弱的态度并未稍减,花魁苍白着一张脸,似乎感到被紧抓住手腕的疼痛。 就算是这种状况,花魁也没有惊慌失措过,只是沉默地承受下巨汉的暴力对待。她明显非常害怕,但自尊却不允许她表露出来,察觉到这点的天香高高地挑起眉,佩服地笑了。 接下来就是一场救美全武行。巨汉虽身型庞大但动作并不笨拙,看得出来拥有一定程度的武功底子,经过一番对阵后便将青楼的保镖们一个个打倒在地。天香皱着眉头,心想若自己上去打这家伙也不算是什么厉害的货色,但已经答应过一剑飘红不会在青楼惹事生非了,实在不想打破承诺。 「——可惜那冯素贞已死,不然定要将你跟她收起来当老婆!」 巨汉凑在红叶的脸庞欲一亲芳泽,一副正要领取战利品的胜利者姿态。天香忍不住了,提气大喝一声,震得平台阁楼嘎嘎作响。就在众人捂住耳朵的时候,她一脚轻蹬、跃上了二楼巨汉所在之处,朝那恶心的脸就是一脚重重的飞踢。 没料到竟还有高手、更没料到这高手也不按江湖规矩先报名就开打,巨汉被踢得措手不及,二尺身型瞬间往墙壁撞去,利落地敲开了个圆形的窟窿。 「开什么玩笑,凭你这猪八戒投胎似的脸也敢妄想娶冯素贞?」身子挺直站立,背对惊讶的红叶,白袍少年一派的昂然不屈。「给我听好了,你这不懂礼仪连脑子都长满肥肉的家伙,妙州才女可是本公子先订了的新娘!何时轮到你在这种场所叫她的名字,不想活了啊你!」 「臭小子——」 「你还敢叫一声!」 旋身一闪,眨眼不及地来到刚站起的巨汉面前。在众人眼中瘦弱的少年,却将刚才击倒数名男子的敌人当成小孩似地正用折扇打着屁股。别说是挥拳了,少年动作迅速出手流利,看似没什么章法门路的武功,却又能攻得你毫无反击余地。 巨汉不敌而败走之前留下了所有恶人都会说的“给我记住”等语,天香则朝他逃走的方向做个大鬼脸。 「谁想记住你啊?本公子以后还要继续吃猪肉呢!」 底下的大家啪啪地拍手叫好,老鸨也感激地握了天香的手,说她会是云袖坊永远的客人。天香倒是尴尬地笑了笑,她可没想过要三天两头跑妓院,这次仅是特例。 「公子。」转过头,看到红叶盈盈欠身。 「欸、别这样。」天香赶紧伸手扶起她,没考虑过自己现在是男子打扮,此举便惹得红叶艳柔的脸上闪过一丝先前面对巨汉时同样的嫌恶。天香注意到这点,调皮心性一起,随即扬起练习许久的色狼笑容。 「红叶姑娘,小生可也不是无端施恩,你总得给些相对的回报啊。」 「那是自然。」虽然看来跟天香同年,红叶的应对却十分成熟,有些生硬的谦卑使她更让人心疼。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24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24 可惜,天香并不是男人,面对这名使人想呵护的女性,她也只是继续着恶作剧。「那就……来,红叶姊姊,当作我们两人的纪念,香一下吧!」 「你——!」 原来是引狼入室吗?老鸨悔恨万千地瞪着这都还没长大就一副急色鬼样的少年,保镖现在也成不了什么事,个个趴在地上叫疼,要撵走能打赢巨汉的少年绝无可能。 只能看红叶如何在不造成更多损失前打发他了。 天香兴致勃勃地看着红叶的神情,心中的天人交战使那张媚而不妖、艳而不俗的脸蛋浮起了焦急的红晕。确实是、名符其实的大美人呢。天香刻意笑得更下流些,想要看看那张脸又会出现什么样的神态。 于是,油嘴滑舌地道: 「红叶姊姊,只是香个一下,小生就会抱着一死足矣之心满足地离开了!」说完便将自己白净细嫩的脸凑过去,但得到的只是一下食指轻点。 「 冯公子,你真爱说笑。」蓝衣女子风姿绰约,虽不是花魁但也颇具气质,看来相当惯于应付不知分寸的客人,笑容柔媚而老练。 「怪不得我啊,姊姊生得这样漂亮,任何男子见了都会遐想绮念。」 天香笑着喝了口酒,毫不在意被对方拒绝。原本就只是开玩笑而已,她要真想亲,自己还怕不答应呢。 对于曾见过天下第一美女冯素贞的天香来说,红叶美则美矣但震撼不足,不过这么容易被自己激怒的样子又实在有趣的紧……对了对了,要譬喻的话,就跟某个古板驸马爷一样,明明都气极了还硬要憋住装斯文,搞得看的人——当然是天香——更有成就感,更想继续欺负下去,这么有趣的素材根本是欲罢不能! 「——我明白了。」 「嗯?」 得意洋洋的顽皮笑容还僵在脸上,天香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破天荒地愣在当场。红叶的脸靠近,在众人惊呼声中轻轻地、万分快速地,亲了天香的左脸颊。 「你、你、你怎么真亲了啊?!」 天香压住自己的双颊,一副深怕对方还会继续轻薄她的惊恐模样,就连一剑飘红也因为这幕奇妙的场景而微微地张开口。 「我只是开玩笑的,你做什么真亲啊?!」铜铃大眼惊讶地望着红叶,像是在看什么伤风败俗有辱妇道的女子。「你真的跟姓冯的那小子好像,一点也分不清玩笑话和正经话…」 一向冷静有礼的红叶也怒了,脸上尽是又羞又气的红潮。「是你出尔反尔在先吧?!说要亲的人可是你!」 「我哪知道你会当真!」 天香指着红叶,一副都是她的错的样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更使人恼怒了,红叶气得握紧拳头,真想把所有礼节应对都丢了直接挥给少年一巴掌。 「一剑飘红。」 「闻臭,走了。」 一剑飘红不知何时来到天香身后,无视墙壁的窟窿和平台栏杆的打斗痕迹,只是理所当然地丢下一张足开另一间云袖坊的银票。他拉住天香的后领,而后者就像只逃家小猫般被提着走出了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亲:你的评论,就是倚楼的动力!!祝大家幸福每一天!!~\(^ω^)/~ ☆、第 24 章 天香没有反抗,但还记得朝目瞪口呆的众人和红叶挥挥手。 「花魁姊姊,谢谢你的香吻,下次见。」 「你别再来了!」 红叶气得跺脚,但察觉到少年纯洁双眸中的调皮,终于发现对方只是孩子心性重了点而已,没有冒犯的意思,于是也忍不住为这一切脱缰的情况而轻轻发笑。 或许是天香那对骨碌碌的眼睛清澈纯真,以致于连登徒子般的笑法和毛手毛脚看在女子的眼中都像小弟弟似地,着实可爱。两人又轻声细语地谈了一会儿,女子才依依不舍地欠身告别。 *** 下午,书房里的冯素贞坐在桌前,听着探子回报关于这几日天香与一剑飘红的状况。听到天香居然大白天就跑去青楼妓院,她不禁深深地摇头叹气。「这一剑飘红也不知道该管管她,迟早出事…!」 「驸马爷,另外是欲仙帮教众的所在地…」 「都查出来了吗?」 「是的。」站在前方一身黑衣的蒙面人,抱拳恭敬地回答:「您桌上的就是近京城九州岛二十八县的布置图。」 冯素贞看了一眼地图,轻点下头。「做得很好,接下来也麻烦你继续保护公主。直到出了下一个淀州,确保远离欲仙帮分布的区域后,你就……」 运筹帷幄的态度变了,冯素贞的眼神因舍不得而稍感迷蒙。 「到那时,你的任务就结束了。」 「是,驸马。」 自己能帮助天香的、一切该为她做到的,只到那个时候为止。接下来不管如何挂念,不论怎样担忧,也得完全相信一剑飘红的能力,并祈祷公主那总能招惹麻烦上身的运气也会带领她逢凶化吉。 探子隐匿了气息,如先前无声到来、这次也无声地离开驸马邸。冯素贞刚想批阅公文的时候,杏儿就来到她的跟前通报,刘承相公子长赢、相府女婿兆廷共同派人来了,希望能邀请驸马前去参加聚会,顺道帮驸马接接风。 冯素贞揉着发疼的头,无奈至极。回到京城后还是一连串东方侯事件的处置,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结果,于情于理身为备受提拔的学生,自己确实也该去向承相请安。但一想到会与李兆廷碰面、想到必须微笑地祝福刘倩和他的鹣鲽情深,整个人就感到烦躁不已,心乱如麻。她偶尔还是会想起李兆廷。想着当他从远方回到妙州后、当日湖边的相会;想着那夜他与一群婚约者在凉亭的谈笑;想着他是在何种情况下立了血字的解婚信;想着口口声声说永生等她的他,是抱持怎样的心情与刘倩结为连理。 她转头望向窗外,懒洋洋的下午日光与树影花叶摇曳出温柔动人的辉彩,只要安静地闭起眼睛,就能听到鸟雀低鸣、燕子沿着屋檐呼啸而过的声音。 「杏儿。」在天香的贴身婢女离开之前——庄嬷嬷命她于公主不在时侍候驸马——冯素贞轻柔地开口:「公主人如今在赟县,过得很开心,整天都在游山玩水。」 杏儿先是讶异,但看到驸马那张淡淡微笑的脸庞后,又不由得害羞地低下头。原来是自己误会驸马了,驸马不是冷淡无情、毫不在意公主的下落,反而是一直都派人紧紧跟随,时时注意着公主的安全。 「所以、你无须担心了。」 身穿黑绸细裐的长袍外衣,驸马离去前的身影显得更是坚毅凛凛。杏儿期盼着当公主回来后,就要告诉公主“其实驸马很关心你”的消息,心满意足地下去准备驸马夜深看书时总要喝的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25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25 热清茶。 只是她没有看到,前往相府的驸马,其实神情是如此脆弱。 如果公主在就好了,冯素珍摇了摇头,涩然的笑转为自嘲。天香在的时候虽然很麻烦,三天两头就找些新花样来耍她,但也是因为这些生活中的小插曲,才让自己不至于有过多的时间想东想西。天香离开的这一个多月,冯素贞多出很多安静的时间,脑袋中也就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愁虑。 皇上的状况、朝廷的纷争、欲仙帮的阴谋,然后便是李兆廷与刘倩的关系。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于此来看,她冯素贞果然平庸得紧。 *** 望着相爷府宅邸,她是、真的不想进去。冯素贞大大地吸口气后才走进大门,脸上尽是就义赴死的神情。说起来,李兆廷娶刘倩都快半年了,为何还待在相府而不搬出去共筑属于两人的家?心头苦涩难抑,唇边竟因此浮起淡笑。到底是为什么呢?她有时也会问自己,为什么总在决定放弃的时候却又不得不面对? 拜见完刘承相,仆人领着她来到花园,那里已经摆好了小型的酒宴,两男一女亲切地笑着等待她入席。 「先是恭喜冯兄自妙州建功归来。」刘长赢开了头,自己先仰头喝了口酒。 「二是恭喜公主毒素尽除。」李兆廷笑嘻嘻地接着。 「三是恭喜驸马安泰健康。」刘倩柔柔地笑,也跟弟弟一样爽快地喝了一口。 冯素贞拿起酒杯向三位敬了敬。「绍民仅是做了分内应为之事,否极泰来完全是因皇上天威与公主福寿双全。」 「哪儿的话,不是还有冯兄那位甘愿以身试剑的红粉知己吗?」 刘长赢也不知道是从谁那里听到了什么版本的故事,笑得一脸倾羡。冯素贞则轻轻摇头,无言地喝口酒掩饰哀伤的情绪。等她回答的时候,脸上已挂着云淡风轻的浅笑。 「长赢兄,你就别笑话我了,区区不才可承受不起美人恩。」 「是啊,要是这话流到公主耳边,冯兄免不了又要挨板子了。」 冯素贞微蹙眉间,眼睛眯成威中带怒的弧线。就像公主说的,李兆廷这乌鸦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只要绍民无愧于心,挨几下板子又能让公主高兴的话,何乐不为?」 「冯兄,你对我那位公主小妹子当真是用情至深啊!」刘长赢爽朗地哈哈大笑,像是讶异真有男子会对天香如此痴情。 「好说好说,在下哪比得过李兄与嫂夫人的恩爱。」 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冯素贞一方面为自己的小心眼恼怒,一方面则气刘长赢的暗示。天香确实并不温柔娴熟,与知书达礼又摸不上边,长相也仅是清秀可爱,但她至情至性至善至纯,有哪点不够资格成为男子倾情的对象? 难道女子非得要那张漂亮皮相才能觅得有缘人?难道她冯素贞的遭遇还不够让世人醒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过是掩饰男子好色的自我膨胀罢了,又有谁真正在意过女人的心情与抉择? 当男人越久,越能深刻体会世间加诸于女子身上的枷锁。 「别别,我可是无辜的。别把话题转到我这儿。」李兆廷的反应也太过紧张了,惹得一旁的刘倩流露出难堪与悲伤的眼神。 冯素贞察觉了,虽不知原因,但这名女子的忧愁令自己稍有感触。于是,她刻意忽视李兆廷的话,只是轻柔地说:「嫂夫人,在妙州之时绍民受了伤,多亏有你的关心,绍民在此敬上一杯。」 「驸马客气了。」 刘倩感激地笑了一下,知道对方正为自己解围,深深觉得冯绍民果然心思细腻,又想到他只因为公主伤心就愿忍辱受罚的牺牲,之后更为公主奋命退毒,心里不由得羡慕起天香来。或许真正的两情相悦就是这样,平时驸马与公主吵得天翻地覆,民间有谁不知道皇上钦点了对天生冤家? 但紧要关头一到,驸马证明了他会为公主做到一切的感情。 比较起来,自己跟兆廷……刘倩叹了口气,有感而发地说:「驸马不受美色所惑,亦不屈服小人陷害,只一心一意地对待公主…真是令人好生羡慕。」 「好说好说。」冯素贞的笑容有些僵硬,虽然现在是将皮球踢回给李兆廷的最好时机,但转念一想,只她一人受苦就好,何必把所有人都拖下水呢?于是,放柔了嗓音,用着深情款款的语气回答:「任何国色天香也比不过我家的天香,任何九天玄女也不及我家的帝王之女,对在下而言,妻子是独一无二的。」 确实是。冯素贞说完,悠悠哉哉地夹了菜放进口中。天香不管怎样调皮捣蛋都是她正娶过门的妻子,一生中仅可能有这么一次经验,当然也就只有天香这么一个妻子了。即便她无法尽到的丈夫之责有许多许多,但在能够办到的范围内,让自己的妻子开心幸福也没什么不对吧? 听完这番过于亲昵的告白,在场三人中,刘家姊弟倒是微红起脸,对这名驸马的开放言词啧啧称奇。而李兆廷,看着自己的酒杯不发一语,只有杯面反射出他无法述说的失望。 洗尘宴席就这样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你的评论,就是倚楼的动力!!祝大家幸福每一天!!~\(^ω^)/~ ☆、第 25 章 破庙。又是破庙! 天香在草席上翻来覆去,像条虫似地睡得极不安稳。事实上,她根本没有半点睡意,破庙最糟糕的一点就是安静,静得让人分不了神、让人无论睁眼闭眼都能在脑海中清晰地勾勒出那张轮廓。 清丽秀朗的眉,思虑万千的黑眸,似笑非笑的高傲容颜,偶尔又显得过于笨头笨脑的僵硬响应。 天香翻了个身,眼睛正朝着破庙的屋顶。她出神地凝望蜘蛛网,不由得想起了昨天下午红叶印在自己脸颊上的吻。那样柔软、甜美地不可思议,彷佛太过用力就会被弄伤的朱唇——这可是第一次。天香粗鲁地揉着脸,思绪益发清醒。 第一次被女孩子亲,明明是第一次的,但为什么会觉得这么似曾相识? 天香的双眼微眯着,在记忆之海中探询这份诡异的熟悉感。终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般,猛然匆匆坐起身。草席被她这么一移动,不可抑制地沙沙作响,小心翼翼地用眼角余光望向一剑飘红,发现对方并没有半点惊醒的动静,这才放松地舒缓开胸中的紧张。 不久前一剑飘红才解决完尾随他们而来的刺客,所以现在一定很累了。天香边思索着,边托起双腿,下巴整在并拢的膝盖上,双手牢牢地怀抱自己,就像孩童般的动作。 是了,想起来了,那熟悉的柔美之感。就在同一方的脸颊上,冯绍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26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26 民也曾给过她这样的一吻。 那同样是在忘情丹效力持续的日子里,天香答应庄嬷嬷一定会“尽力”与驸马结成交颈之好、共享真实夫妻间应有的首度鱼水之欢。当夜,她鼓起了生平最大的勇气——以她那时的状态而言,确实如此——连续两次、请求驸马上床就寝。 冯绍民似乎也察觉那晚的天香意志相当坚定,不是能让他再用“每晚读书百卷”这种蠢理由敷衍过去的女子,于是,他踩着彷佛呼应心情、重如千斤的步伐,慢条斯理地走到正等待着的公主面前。 那时,天香羞得不知如何是好,这才突然想到,女子出嫁前必被教导的床地之事、她竟一窍不通。而那也是理所当然的,被赐婚之时,天香压根儿不想嫁给那性情不冷不热脸蛋不男不女身世说穿了也不清不白的当朝状元,所以根本不可能耐心聆听年长妇人的教导。 脑袋一片空白,原本打算解开驸马外袍的手指,也就跟着颤抖不已。那时,冯绍民握住她的手,柔柔地说:“让我来吧,公主。” 那声音如此温和,像能原谅世间所有遗憾。天香不禁抬起头,想知道发出这道声音的人,现在会是怎样的神情,他是否依旧冷静如昔、亦或同自己这般不安? ……天香的手,不由自主地抚着左脸颊。 她还能清楚记得,驸马那时的微笑宛若正迎接世界降下的第一场雪,那么澄彻透明、那么温柔似水,只需伸出手就能触及最纯洁的东西,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人而必须忍耐克制、必须完整保留决不能据为己有。 如此使人心潮澎湃的面容。 冯绍民那双原本清澈的眸子,也在两人脸庞逐渐缩短的距离下透露出暗暗魅魅的幽光,一潭静湖似的眼睛最深处,倒映着天香自己仍带迟疑的容颜。最后,难以承受强大的害臊感,她微抬起下巴、本能地闭起眼睛。 听到了、一声细微而低柔的叹息。随之留下的,只是在天香左脸颊上的一吻。 “我们睡觉吧,公主。” “是,驸马。” 那夜,公主与驸马在床上背对背,各自陷入无法述说的惆怅里,然后一夜无眠地迎接了早晨。对当时的自己来说,还以为那稍纵即逝的亲密就是鱼水之欢——不过、要说快乐的话倒也是有的。 天香的脸涨红着,忆起冯绍民接近自己时,自他唇齿间吐露出的淡淡幽香。有几根过短的发丝松跑开来,点缀着他弧形优美的细白颈项,而一旦将视线放在那处上,竟觉得冯绍民也显得十足慵懒而妩媚,彷佛只要他开个口使下眼色,就能把无数男男女女的魂给勾了过去。 那是与晨日严肃孤傲、说穿了其实就是古板爱管教人的驸马,截然不同的两种形象。似男似女、非男非女——套句民间常说的话,准是神仙投胎来着。 天香把脸埋入膝盖间,重重地吸了好几口气。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得,为什么想起冯绍民就会让身体燥热如此,现在明明快入冬了!天香命令自己闭起眼睛,快点想些会“退火”的东西,冬瓜西瓜木瓜南瓜轮番上场,最后才总算把胸口内快要跳出来的心又压了回去。破庙中,她听着自己一个人的沉重呼吸声,许久无法动弹。 直到月亮隐去一些,来到了三更天,天香才蹑手蹑脚地走至一剑飘红的身侧。 「剑哥哥——剑哥哥?」伸手轻轻摇了他一下,对方似乎仍处于沈睡。天香叹了口气,暗道:「若不是我连累你,像你这样的高手,身边一有动静就会马上醒来的。」 出了冀州合县,陆陆续续有一些不明人士前来攻击他们,虽然都被一剑飘红治退了,但那一定造成他寝食难安的精神状态。若天香猜得没错,那些人应该是欲仙帮帮众,不知道国师那老杂毛在打什么主意,但能让他们如此肆无忌惮地狙击公主,就表示京城、表示父皇发生了什么事。 「当初离开妙州时,我还以为会一辈子跟你在一起,从此游山玩水浪迹天涯,但我…我发现,我还想着一个人。」 天香的眼角积满泪光,充满感激与歉疚。居然、她心底发出了哀凄的低泣,居然连在这种时候,还是想到了离开妙州时、最后一眼所见到的冯绍民。 「这个人、别说他是驸马,光是他的智慧和情怀,就让我觉得…我应该回去。」 依依不舍地整理完一剑飘红的披肩,天香踏出了深夜的小庙,朝原本处心积虑想要离开的皇宫牢笼走去。只是因为知道,那个人就在那里,于是便构成了她回去的理由。 是什么时候、又是从哪一场事件开始呢?天香问着自己,还是不清楚究竟是怎么爱上冯绍民的。只知道,等自己发现时,原来已到每一道呼吸都会想念他的地步。他的傲气他的温柔,他调侃人时喜欢微仰起下巴的孩子气姿势,他那被自己激怒后就气冲冲想拂袖而去却又被庄嬷嬷挡在门口进退不得的窘状。 他那、晨日夜间两极化的亲疏态度。 人人皆道女子是水做的,没想到男子竟也能如此。对天香来说,冯绍民是个直到现在、自己恐怕都未真正了解分毫的人。他有着什么样的过去,他又是从哪里而来,随便一点都是天香答不出来的问题。 即使如此,打从他们相遇的那刻开始,冯绍民便一直是助她脱困的人。 这些事件、一点一滴地累积成坚固堡垒,在天香的心田上筑起无人可及的高耸地标——让她不得不正视事实,承认心中的情感,赋予它们一个被否认已久的名字。 她已是冯绍民、当朝状元郎之妻。 「嘿,探子老兄,我知道你在附近,出来一下!」离小庙五百公尺远的杂林间,天香朝上方大喊:「探子老兄,你该不是睡着了吧?!怎么干活的,小心我叫你上司扣你薪水!」 「——公主。」 幽魅如鬼、黑色身型幻化似风,黑衣人在眨眼的瞬间便恭敬地站在天香右后方,好整以暇地抱拳等待命令。 天香定了定心神。她还是第一次见过如此出神入化的轻功。「你是驸马派来的吧?来监视我?」 「驸马爷命小的等人保护天香公主平安出淀州。」 原来不止一个啊。天香有些受不了地瘪瘪嘴,冯绍民做事永远滴水不露。 「你们是从何时开始跟踪我的?」 「从公主离开府邸开始。」 「也就是第一天?」 是。黑衣人点点头。 天香若有所思地按着胸口,觉得里面充满汹涌的暖潮,热得彷佛不是自己。为什么呢?她又不禁在心里问着,为什么应该讨厌的跟踪一事,知道是冯绍民安排的就一点也不讨厌、反而感到欣喜,眼眶温暖地想要流泪呢? 驸马可也是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27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27 关心自己的? 强烈的希望震得天香久久不能言语。过了许久,她才能开口缓慢地说:「我想麻烦你一件事,可以拜托你吗?」 探子是接受命令惯了的人,哪有机会经历被拜托的处境。只见他僵硬着肩膀回道:「公主请讲。」 「我打算回京了…」注意到蒙面人的眼睛睁得老大,天香只是微微笑着。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我算不算是勤劳的蜜蜂↖(^ω^)↗,比耕牛都勤奋有木有(>^;lt;)亲:你的评论,就是倚楼的动力!!祝大家幸福每一天!!~\(^ω^)/~ ☆、第 26 章 「可是,我不想让驸马这么早知道,我想给他一个惊喜。你能…帮我保密吗?」 「……」 探子沉默地思索着,公主准备回宫这是大事,驸马爷铁定想尽早知道。更有甚者,这本来就是驸马派他们来照看公主的原因——实时通知公主是回来不回来。从各种方面论定,答应了公主的请求,对驸马那边都是背叛。 「…我明白了,公主。」 总之,先答应她就是了。探子这么盘算着,不期然却望进一张娇嫩如花的笑脸。 「谢谢你这么有义气,探子老兄,咱们回京有缘再见!」 天香拍了拍探子清瘦的肩膀,之后便踏着更显轻松的步伐开始回家的旅途。 探子先是楞了几秒,再将视线移往不远处的小庙。可怜的男人,他心想,女子只要嫁人心也就向着夫君了,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 驸马爷今天的眉头皱得又更深了。探子跪在书房跟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忧郁竟使那张俊秀的容颜更添韵味,世上原来真有这种喜怒哀乐尽皆入画的男子。 「——那么,还有其它事情吗?」 疲惫至极的嗓音。探子没有抬起头,也能从这声音中料到今天的早朝定是相当不平稳。皇帝的老糊涂连民间都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忧心国事的驸马爷将来只会增添更多愁虑而已。 「禀驸马,还有一件事。」 「什么?」 「天香公主她——」大概明后天就回来了。话没说出口,眼前就浮现公主那张信赖纯真的笑脸。探子眨了几下眼睛,口吻不变地说:「天香公主一路上还打倒几名欲仙帮帮众,为当地被欺压的民众讨了口气。」 「这公主、当真以为自己是观世音娘娘再世了。」 虽是不苟同的语气,但又带着丝丝笑意。探子抬头,果不其然,见到了驸马唇边淡淡的浅笑。最近,听着关于天香公主在外闯荡的事迹,成了一天中唯一有机会见到驸马爷微笑的时候。 当皇上把他们这群秘密探子引荐给驸马安排职位那时,冯绍民还是个意气风发的浊世佳公子,那双眼虽傲睨一切,那态度却又谦恭温良。现在,驸马爷少了一年多前的离尘飘扬,多了官场深沈的气质,或许再过几年,这名绝顶聪明的状元郎,也会成为善用心机的官员吧。 ——与其思考别人的未来,还不如想想自己的未来。 探子对这份心软叹了口气,不久后定会被驸马爷秋后算帐。 冯素贞一个人在书房里焦急烦恼地来回走着。今日皇上在朝中宣布,要用千万两黄金建接仙台,以刘承相为首的大臣们痛心急谏,却都被国师的扭曲黑白之言说得毫无招架余地。冯素贞当时只能望着,沉默地站在一旁。 以她的身份还没有能够插嘴的资格。 「一千万两、真是荒唐…!」 下了朝,在承相府中与其它人商议。李兆廷突然冒出一句:“要是公主在就好了,有她去劝告皇上的话——” “难道我们这几个想不出什么办法吗?一发生事情就要利用女子之力,亏你还自称堂堂男儿!” 冯素贞怒极了,一反平日斯文淡漠的形象,开口尽是刀光剑火字字伤人。她气李兆廷的自私、也气自己的不中用,因为最让她不耻的是、自己也曾这么想过——明明是为了公主的幸福才让她离开,现在一发生问题就想着若是公主在就好,这根本就是狡猾的伪善…! 「驸马爷,公主府来人,说公主回来了!」 「什么?公主回来了?!」 冲进来通报的仆人一身是汗,而冯素贞则楞楞地反问自己,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公主会回来?又为什么是在这种时候?当天香跟一剑飘红离开冀州合县、并在他们出了淀州后,冯素贞就把探子叫了回来,不再继续监视公主的状况。在能确定公主平安无事的时候,就得还给她与幸福在一起的隐私,冯素贞是这么想的。 但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 冯素贞握紧拳头,想要狠狠打自己一顿,把这份不应该涌起的高兴和放心给通通消除。 公主,你怎能回来? 「她是一个人回来的?」思绪乱得等待不了仆人的回答,冯素贞接着说:「快、备轿,去公主府!」 *** 「公主、你怎么回来了?!」 因为一路上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所以一开口也就只有这句话。脑中都还未闪过“糟糕”的顿悟,公主的甘蔗攻击已如狂雨暴风地朝冯素贞袭来。也因为见着公主那令人怀念的粗鲁野蛮,使她反应迟钝了不少,被甘蔗一连打了好几下。 「好哇!死冯绍民、臭冯绍民!我就知道你巴不得甩开本公主!」 「欸、公主,你怎么一回来就生气?」 脑袋调整完现况,身体也就恢复了灵活。冯素贞躲躲闪闪地,甘蔗已经碰不到她分毫。打不到人这点让天香更激动了,涨红着悲伤失望又气急败坏的小脸,甘蔗朝让她决定回来的驸马猛挥,毫不手下留情。 冯素贞见对方似乎真的生气了,左手快速而有力地抓住甘蔗,天香空着的手则同一时间往她的脸挥拳过来,但同样被武功比公主好不知多少的自己抓住。但是,天香的脚却用力地踩了她的鞋尖。 脚指瞬间的剧痛让冯素贞咬牙地说:「公主,你又打我,我要去告诉父皇!」 「不准你告状,臭冯绍民!」天香说完,又用力地转着脚底。「烂驸马、臭男人、没良心的大坏蛋!居然还问我怎么回来了?!我打死你这个——」 欸,公主,打死我,你就没驸马了啊。」冯素贞苦涩地扬起微笑,脚已经痛到没感觉了所以没关系,但现在真的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绍民跟你赔罪就是了,不要再生气了,天香。」 「你、你——」 那突然转柔的温和嗓音让天香的脸染上与愤怒无关的潮红,就连熟悉的无奈浅笑也宠腻地让人心头温暖。 而且还叫了她的名字。 这人怎么可以这样作弊?她不甘心地反抗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28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28 着,想要把被抓住的两只手挣脱开来。其实,只要天香放开甘蔗就好了,但一跟冯绍民这么接近,身体就觉得好像都被对方的热度感染得无力起来,动也不能动——动也、不想动。 这人怎可以这样? 天香咬着下唇,眼角堆积起水气。在她总想着冯绍民的时候,他显然一点也没在意过自己的离开,偏偏一见到他的脸就觉得开心,想打又打不下去。只是给他吃几顿甘蔗已经够仁慈了,想她贵为千金之躯帝王之女,只要惹她皱个眉头就会被赐死罪,更何况是让她伤心、让她流泪、让她朝朝夕夕如此念念不忘? 「呃…公主,你怎么哭了…」 「呆头鹅!笨驸马!」天香虽然骂着,但语调夹杂哽咽却我见犹怜。「讨厌鬼,我知道你从没想过我,但你又何必说那种话?!我讨厌死你啦!臭驸马!」 「没这回事,我很想你的,公主。」 挣扎结束,骂人的话也重新吞入喉中。天香抬起头,惊讶地看到冯绍民笑得勉强,但双眸却正直恳切,一副“真拿你没办法啊”的样子。在这段犹豫烦恼着自己情感归属的同时,难道冯绍民也正面临他自身的无可奈何?天香的心里汹涌地升起一股希望。 「所以、可以的话,请把你的脚……」冯素贞松开天香的甘蔗和手腕,笑容已经扭曲成快要哭出来似的。 天香急急忙忙地拿开脚。 「谢公主开恩。」冯素贞喃喃地念着,盘算自己要好几天不能正常走路了。 「驸马,我…」看他那么痛的样子,天香心里也过意不去,可这道歉的话又说不出口。「啊、我扶你!」 冯素贞正要跳着去找椅子,天香已经拿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从腋下撑起她整个人的重量。这让冯素贞十分尴尬,腰部被天香揽住这点、也使一向不与人有身体接触的自己相当不自在。 「咳,谢谢。」 知道这时候不顺她的意,大概免不了又一顿好打了,冯素贞只好任由天香搀扶着坐在椅子上。天香随后也坐在她的身边,沉默地盯着桌上一片狼籍的甘蔗渣。好一会儿了,两人都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才对。 最后,天香总算开口:「最近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吗?」 冯素贞笑得嘲讽,想起皇帝的旨意和连日来的担忧。「好玩的事情是没有,荒唐事倒是有一件。」 当晚,冯素贞花了一番功夫把天香哄得入睡了。自己反倒一夜无眠,随手抓了本书在书房内踱步,页数两个时辰下来还是没变。 夜凉如水,人静太平,她更是觉得心口郁郁浮躁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刚刚发现每章3000字,比较划算。所以后每章章节会有所变动。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至少6000字↖(^ω^)↗。26章以前都是字数变动,内容没变。换汤不换药哈。这变态的积分制度,第一天加更!「亲,抱歉!」亲:有长评,有激情,有加更哦!!!一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我飞。o(∩_∩)o/~~ ☆、第 27 章 一剑飘红从酒瓮里抬起头,看向那名儒雅俊秀的男子。皱着烦躁的浓眉,他近乎低吼地问:「有何贵干,驸马爷?」 被称为驸马的青年,身穿一贯的白袍锦衣伫立在飘风细雨的凉亭里。他也是微皱起眉,同等不耐的神情,呈现出与幽静飘渺的山林午后格格不入的严肃。「还在醉生梦死?你可知你的剑也在哭了。」 「这次又要我救谁?」浑浑噩噩地道:「自己的妻子、自己去救!」 「要是我救得了,还需要托付你这个不像男人的东西吗?」 低冷冰寒的音调夹杂罕见的羞辱语句,一剑飘红因怒意而拔剑,锐利尖柄直指男子的喉头。未料对方却微微一笑,弧形优美的双唇吐出鄙夷。「你那把剑还能斩人?怕是都被酒洒得生锈了。」 「说完想说的话就滚,驸马爷。」 男子发出长长的叹息,一双黑眸恢复了往日的谦和柔善。「我真不晓得你们男人在想什么?你比谁都知道我不可能给她幸福。你还如此放任。这不是爱她,是害她啊。」 「不许你告诉她真相。」握紧剑柄的手浮现青筋。「你一辈子都得当她喜欢的驸马,这是你欠我的债,不许你说出真相。」 「那么由你告诉她如何?你告诉她、安慰她、再次掳获她的心,如何?」 男子嘲弄的微笑袭人且美艳,一剑飘红刹那楞住了,心想怎会有人见着这张脸却看不出他非他?当脑袋了解对方语意后,久未入眠的红肿双目便充斥起杀人的火炎。 「自私!」他低骂,剑尖毫不留情地刺入白袍,嵌进男子单薄的肩膀。 瞬间剧痛与强大力道,使向来表现出云淡风轻的人紧咬牙关,脚步被逼得退往梁柱。 「卑鄙!」一剑飘红再斥,手腕转动剑柄,更是深深地凿入男子的肩膀。 几乎能感觉到剑尖穿透身躯、直达后方梁柱的硬度,但锦衣男子却依旧扬起一抹笑,肉体的疼痛尚无法使他摘下那掩饰多年的面具。「我是女子,不想当她的冯绍民有何不可?我有心仪的男子,不愿永远当这个驸马有何不对?」 只是此刻的冯素贞没了往日的温文稳重,嘲弄弧线使秀丽容颜更添美艳邪魅。「与君一别不过几月,倒有出息了,伶牙俐齿地像另个人似的。这另个人是谁,不用我多说了吧。」 「驸马,你何苦咄咄逼人。」一剑飘红深深地皱起眉。 「──我就是逼你!」冯素贞怒急不顾肩上的寒剑,抬腿踢开一剑飘红。一个旋身抽出腰间软剑,白袍身影利落攻至眼前,剑戢刀光,忽隐忽现。。 「一剑飘红,你还是不是男人!」 「……」 「我千方百计助你与天香离开妙州,你当我是善心大发不求回报吗?」 又是一斩。银刃划破夜色,照出那双凛冽盛怒的黑眸。 「我要你带天香离开,我要你给她幸福,我要你让她永远快乐──连这点都做不到,还说什么爱她?!」 「我做不到。」一剑飘红的肩膀被划过一刀,只是皮肉伤。「因为我不是她的丈夫。」 剑的攻击霎时停止。屋顶上,只见一黑一白、各是飘逸伟岸的男子望着对方,沉默不语。最后,锦衣男子发出一声长长地叹息。像是已然出神似地,低头看着手中染血的剑身。 「——若不是她如此深爱你,我真想在此便一剑杀了你!」 「放心吧,你总有机会的。」惨白的面容滴落汗水,鲜血渗透出白袍,潺潺丝丝地沿着银亮的剑身流下。「我会让她知道一切,当她明白两个女人不可能结为连理时,她的心中也不会再有爱着我这种感情。到那个时候,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29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29 你要陪在她身边,把她带走。我会收下她全部的恨,你便将重新得到她全部的爱。所以别再喝酒了,你要当个男人醒来。我需要你保持清醒,看着我一路走到最后…」 茫然忧伤的眼神,穿透了世间万物,只是看往遥不可及的未来。 「是我冲动了,请见谅。」声音弱弱慢慢的,有些懒散。冯素贞看着远方,他本应是天香深爱的人,我不该伤他。却毫不在意自己半身白衣已被染红。 「驸马心烦意乱,小人当尽力排忧解劳。」 「才说你有出息,这下子又故态复萌了。」她苦笑,眸子清冷而忧愁。「你这么逆来顺受,将来怎么治得住天香?」 「我们…她叫我不要再去找她。她已是有夫之妇,要我们不可再见面。」 「好一句有夫之妇!」冯素贞心里凄苦,却一反常态地朗声大笑。 「一剑飘红,你这不是故意为难我吗?你看天香如今的模样有哪点像为□子?你看我与她的相处,有哪点像正常的夫妻关系?你看看我这个样子,哪里有资格当她的丈夫?!害死我不打紧,苦了天香才是问题。」 「驸马。」相较于她的激动,一剑飘红只是平淡地说:「闻臭是个用自己双手争取幸福的人。她回来是因为她想回来,即便我能留住她的人,却也带不走她的心,我已不具让她幸福的资格了。」 冯素贞哑然失笑,一手捂住脸像在压抑笑意,又像想制止哭嚎而出的欲望。「都是我的错,从以前到现在,从来没办法让重要的人快乐,我带给他们的永远只是悲伤和遗憾……」 她转身,脚步踉伧,彷佛一不小心就会摔倒在地。 「罢了,入地狱之事当我来做,所有的罪过就让我来偿还吧。」 一剑飘红望着那双眼睛,被男子那全然的绝望与悲伤震慑地无法言语。 呆板愕然地注视着剑身的血渍,彷佛已过了良久,又像只是花费了眨眼的时间,他开口道:「我杀人如麻,你宅心仁厚,她会选择你是理所当然的,而你…你却丝毫不感动?」 「我又不是她喜欢的人,有何感动?」男子哑然失笑,苦涩略哑的笑声飘荡在凉亭里,连雨滴也变得冰冷许多。「我不是她心中的冯绍民,岂有感动的资格?我已经无法救她了……我唯一能做的只是以命相抵罢了。别再让我多说,你好生记住公主府和皇宫的设计图,这是最后的机会。」 白袍身影幽魅如鬼,翩翩轻盈落下黑夜。一剑飘红虽然与冯素贞相识不深,但也明白她本是淡泊性情,如此大怒大悲必其来有自──或是、将要做出惊天动地之举。 闻臭,我已无法助你。想起天香熟睡中轻唤“绍民”的神情,他按住肩膀伤口的手不禁更加用力,欲用其它部位的疼痛转移胸内的心痛。你定要支持下去,你的驸马冯绍民定会助你。 夜晚的秋风吹得杂林落叶悉窣声不断,萧萧瑟瑟地让人觉得寂寞。 *** 天香曾想过踏进冯绍民的房内会见到什么东西──书、剑、琴、棋──而这四种还当真一个也不少,整整齐齐地摆在触目能及的地方。她走进床铺边,低头望着床上依然陷入梦乡的男子。 「…睡个觉也能像副画一样,真不公平。」天香翻了个白眼,身为妻子的女性嫉妒丈夫的美貌,怎么想都不正常。「驸马,起床了。」 男子没有丝毫动静。白净俊秀的脸庞上,只有那双紧紧皱起的眉因突然产生的噪音有所响应,对武功高强的他来说这显然很不寻常。天香半是好奇半关心地蹲□,仔细地审视男子的睡颜,像是能从这张流着汗水的苍白面容上看出些端倪。 ──等等,睡觉冒大汗?不太对劲。 「驸马?」她用手指戳了戳脸颊,软软凉凉的,像雪花儿。「喂,天亮了,该醒来了。」 冯绍民握紧棉被,面色凝重地侧过身。几滴汗水顺着这个姿势滑下额头,天香忍不住用指尖轻轻擦拭。 「真是的…」她凑在他耳边大喊:「驸马爷!早朝要迟到了──」 宛若被电击似地,冯绍民瞬间睁眼起身,额头也就将天香的嘴巴撞个正着。 「糟了、早朝──」 天香捂住疼痛的嘴唇,眼角因剧痛而泛着泪光,但她还是一手拉住慌慌张张正要下床的冯绍民,全数声音闷在掌心里。「早你个头!今日是旬休,不用上朝的。」 「旬休?」呆呆地看着她,末了,放松地吐出大气。「啊,是吗…太好了──」 刚才还有些神智不清,现在一了解现况,便让冯绍民的眼睛诧异地睁得老大。「──公主,你怎会在我房里?!」 「还不是因为你!天都大亮了早饭却不见人影,没有你这个一家之主又不能开饭,害我肚子饿死了。」天香放下手,嘴唇仍有些艳红。「况且,做什么不能在你房里啊?难不成你这家伙藏了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刚刚发现每章3000字,比较划算。所以后每章章节会有所变动。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至少6000字↖(^ω^)↗。26章以前都是字数变动,内容没变。换汤不换药哈。这变态的积分制度,第一天加更!「亲,抱歉!」亲:有长评,有激情,有加更哦!!!一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我飞。o(∩_∩)o/~~ ☆、第 28 章 「怎么可能,我可没那个胆。」他扯了苦笑,正欲起身。「让公主久等,真是失礼,我这就──」 才一站起,脸上便闪过一抹极为痛苦的神色。见他一手按住肩膀,天香担忧地问:「怎么了?」 「没事。」摇头微笑。「公主,你先用膳吧,我换身衣服就去。」 「可是…」 天香才刚开口,肚子便发出饥饿的声音。冯绍民于是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温和地笑说:「去吧,我随后便到。」 公主走了之后,那名俊美秀雅的驸马爷才重重地坐回床上。 冯素贞拿开按住肩膀的手,泄漏出一片血迹斑斑。「幸好遇到旬休,否则早朝站一上午,怕是支撑不住…。」 简单地换上新的布条,将染有血迹的中衣塞到床铺下,她吃口药丸后便走往用膳的厅房。那里,天香僵硬地正襟危坐,彷佛面临艰困的拷问。她的前方意外地坐着一对年轻男女,女子调侃的神态在见到冯素贞出现后又更加明显了。 「状元姊夫!你可终于醒了?」那跟天香一样使人棘手的少女,正兴奋地挥着手。 冯素贞淡淡一笑,坐往天香的身旁。「小公主,世子,一起用膳吧?」 「绍民兄,我们怎好意思打扰?」少年站起身,有礼地作揖行礼。「日前画舫相助却苦无机会向绍民兄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30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30 道谢,今日便与妙州勋功的祝贺一起送上,种种失礼之处,请多包涵。」 几个王府的下人抱着一堆贺礼进来,冯素贞还未开口婉拒,天香已经闷闷地问:「你送什么好东西来了,棠毅小子?」 「这个…绍民兄最近忙着处理国政,我斗胆猜想他必是心神疲累,便命下人将府里南水北陆各式珍贵的药材补品都送来了。」 「世子可真是有心,但…」冯素贞觉得有些尴尬,怎么所有人都以为她这个驸马身子骨不好? 「小皇妹,你这世子驸马不错啊,比女人还心思细腻呢。」天香的态度还是有些不对劲。 「香儿姊姊别胡说,父皇都还没答应呢!」小公主羞红了脸,她身旁的少年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棠毅这礼可真是送对了,毕竟状元姊夫为姊姊你操劳了这么久,是该好好补补。那这些补品就交给姊姊管理了,毕竟是为了两位的幸福着想嘛!」 「你──」不客气地红起脸,想反驳又无话可说,天香拉了拉她的驸马的袖子。「驸马,你看我这个人小鬼大的死妹子!伶牙俐齿的、成天只想着快点招驸马,我真为她感到脸红哦。」 「姊姊你玩得不公平啦,净会拉着状元姊夫替你挡!」 「不甘愿的话自己也招一个啊!」边说还边往棠毅站的方向看去,眼波流转,煞是可爱。 「我就快了!棠毅,你明天便去跟父皇请圣旨!」 「呃、我……」 「小公主。」冯素贞总算开口了,语气平和,淡然稳重地掌控了气氛。「你三皇姐尚未用膳,让她吃饱喝足有体力了再跟你战吧,免得胜之不武。」 她偏过头,关怀地望向天香。「先把早饭吃了,吵完架我再带你出府去玩?」 那么温润的眼神,如此宠溺的微笑,让天香害涩地放开紧抓住的袖子,轻声回答:「不用了,你好不容易有休息的日子,就在府邸散步晒太阳便成。」 知道她还是担忧自己早上异于寻常的面色,再加上自己确实有伤自身。冯素贞便没有坚持,只是抬起手自然地抚着她的发。「委屈你了。」 不会。天香摇摇头,喃喃应着,当拿起筷子准备用膳时,小皇妹那道毫不掩饰的笑声使她受不了地翻个白眼。 「棠毅、棠毅你快看,我们香儿姊姊如此贤淑乖巧的模样,百年难得一见啊!父皇要是看到,定要老泪纵横了。」 「你!」天香猛然站起,胀红的脸一因脑怒一为害羞。「带着你的世子驸马快给我滚出去!!!」 「哇,天香姊姊恼羞成怒要打人了,棠毅保护我!」小公主连忙躲在少年的背后,一副玩过头了的忏悔模样。 「三、三公主,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芷彤的不懂事。」伸出手臂护住后方的少女,他面露惧色,迅速退后。「我们、我们不打扰三公主和绍民兄用膳了,我们这就走了!」 望着逗弄虎须后落荒而逃的两人,冯素贞不禁轻笑出声。「你何必跟小公主当真?等她招了驸马,你有的是机会报仇。」 「哼!」天香愤恨不平地坐下,用筷子戳菜。「那丫头一看到我同你在一起就拿话激人,我老早就想教训她一顿了。」 「激你?」制止下破坏菜肴的行为,冯素贞帮她夹进碗里。「小公主说了什么能让宽宏大量的你如此生气?」 「还不就是…」脸又清晰地羞红着,天香呐呐道:「浓情蜜意什么的…」 保持着微笑,冯素贞心里却五味杂陈「造成公主的困扰,是绍民不好。」 「说什么啊你,我们是夫妻。」天香瞪了这个老不解风情的驸马一眼,开始用膳。 「委屈你了,公主。」冯素贞低声说「真的是委屈你了」 *** 夜晚,驸马府。 「冯绍民、你在里面吧?我要进去了!」 「——公主?!」 没错,那吱喳吱喳地、与其说是开门还不如说是撞门般的声响,就是天香公主制造出来的。驸马爷一向冷静的态势,面对妻子突然的大驾光临,也不由得全被疑惑与惊讶所取代。 「公主、你——」驸马爷深吸口气,挂着一张就算亲眼见到还是很不可置信的神情。「这么晚了,你来驸马邸有何要事?」 「既然你不来公主府,那我只好委屈自己在驸马邸过夜啰。」 「什、公主你说这是什么话?」驸马把双手背在身后,怒不可遏。「要是让人知道公主做出这种事,成何体统!」 「奇怪了,为什么你可以在公主府过夜,我就不能在驸马邸过夜?」 天香公主的气势也丝毫不减,明亮双眼闪着斗志之光,与驸马爷彼此大眼瞪小眼,就像两个小孩子。 探子暗暗咋舌。驸马只要哄公主几句还怕不把她乖乖哄回府吗?何必跟她较真?他审视着冯绍民那张秀丽非凡的侧脸,隐隐察觉此人莫不是出于大户之家不然也是官宦之后,因为他与天香公主有着同样天生不善于妥协的性格。 冯绍民冷着一张白玉翡翠雕出来似的脸,沉声问:「为何没有据实以告。」 答不出来,探子只能冒着斗大汗水一如冰人站在书房里。我的公主姑奶奶,这下子可被你害惨了。他的心里真是懊悔莫及,不常动怒的人一生气就如雷公震撼天神降雨,这回可真是实实在在地领教了。 这时,也亏老天听到他的祈祷。 「——唉呀!你不是探子老兄?!」突然,一张镶嵌着灵气大眼的清秀脸蛋凑在他跟前,一瞬不离地盯着他瞧。 「公主,晚上好。」 「我还以为是谁这么好兴致,都还没二更天就准备劫富济贫去了。」天香娇俏地笑着,丹凤眼带有亲切,眉尾也满是可人。「探子老兄怎么了?今儿个给驸马爷揪着骂吗?不用怕,有本公主罩你!」 就是因为你我才被骂的。探子有苦难言,只能连声道谢。眼角稍稍瞄去,只见驸马也为天香身为罪魁祸首又自以为义薄云天的举止而笑了。 「今夜有公主罩你,我怕了,你就回去吧。」驸马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在他以为没事的时候,驸马又笑脸盈盈地接着道:「至于其它,我们改天再谈。」 还要谈?探子苦着一张脸,弯腰接受命令。就像公主形容的,驸马爷追根究底的性格就跟女人一样难缠。 「公主。」探子走后,冯素贞才温和地开口。 「那家伙、有门不走他偏跳窗做啥?!」天香拉着她的袖子,一边惊奇地摇指探子刚才离开的窗户。 冯素贞无奈地笑了笑。「他们喜欢装神秘,不喜欢走有门的路。」 「真稀奇,那不就跟我的小黑一样,不走硬地专走黏不拉几的泥土地?」 「他们可没有你的小黑那么听话。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31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31 」冯素贞摇摇头,走到桌后稳当地坐了下来。看到桌上一堆大臣力劝皇上撤除接仙台的书简,她的头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一手揉着太阳穴,她一边轻声细语地问:「公主,你这趟出来可有让庄嬷嬷知道?」 天香不晓得在想着什么,看了她一会儿才回答:「当然没有,只要桃儿杏儿在那边帮我多罩着点。」 当然没有。冯素贞莞尔一笑。刚想教导天香此举切莫再有下回——要是传了出去,民间百姓对天香的评价恐怕要从刁蛮任性变为不知羞耻的无盐女了。 作者有话要说:刚刚发现每章3000字,比较划算。所以后每章章节会有所变动。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至少6000字↖(^ω^)↗。26章以前都是字数变动,内容没变。换汤不换药哈。这变态的积分制度,第一天加更!「亲,抱歉!」亲:有长评,有激情,有加更哦!!!一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我飞。o(∩_∩)o/~~ ☆、第 29 章 ——没想到一抬头,天香已经来到她身侧,两手也放到了她的太阳穴。 「你头痛是吗?以前父皇也常这样,我都会帮他揉揉。」天香边说,边熟稔地、有顺序地按着冯素贞的太阳穴。 「以前父皇也常像你这样,在御书房里看奏折一看就是一整夜,隔天还要大清早的上早朝。」 冯素贞本想婉拒天香,但一听到那道与平日不同、更为细柔脆弱的嗓音,倒一时心生不忍起来。况且,她低叹一声,舒服地闭起了眼睛,天香的手确实很巧。 「呐,驸马,你觉得父皇会不会再变回以前那样呢?以前的他可是个好皇帝。」 天香细微期盼的语气让冯素贞的胸口感到刺痛,但她自己也不清楚,根本无法对天香做出任何保证。 于是,冯素贞轻柔地抓住天香的手,这么说:「我送你回公主府吧。」 「我都说我要留——」 「今晚、我在你那儿过夜…可好?」 天香楞了一会儿,在冯绍民浅笑注视下,双颊不由得飞起了晕红。但她还是逞强地说:「嗯,好吧,勉强答应你就是了。」 「谢公主。」 冯素贞笑了笑,像个彬彬有礼的美公子、温柔地牵起天香的手。在公主心跳加速的这段回府过程里,驸马的神色却不禁愈加苦涩,愧疚与哀愁在那双黑瞳里无声无息地点缀开来。 *** 「因为我现在是奴仆打扮,跟你同住一起实在不妥。」当冯素贞说出这句话时,能清楚看到天香受伤的神情,但她并没有就此打住,甚至连语句也无丝毫停顿。「我还是去另开一间房吧。」 然而── 「冯兄,你还不睡吗?」 ──回过神时却已跟李兆廷共处一室。 彷佛刚逃出龙潭虎穴,又随即踏入水深火热之地。不管是那位名媒正娶的公主还是这名曾互有婚约的男子,对她来说,两者在此夜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 一身白色布衣的冯素贞站在桌前,连看也没看李兆廷一眼,回答的嗓音淡然地近乎冷漠。「我每晚习惯读书百遍,李兄,你先睡吧。」 「冯兄,莫怪乎你这状元公才学如此出众啊,在下真是佩服。」 李兆廷敬佩地拱手,接着便不再多说,一人躺在床上先行入睡。冯素贞依旧站在桌前好一会儿,确定床上传来的呼吸气息已趋于规律平稳后,她终于转过头,安静地注视李兆廷的睡颜。 眼神浮现难抑泪光,抿紧的唇瓣不再是平日潇洒柔和的浅笑弧度,只剩下无以诉说的哀愁线条,与那张秀雅清丽的脸庞共同勾勒出了名为“思念”的爱意。 这个时候,这一夜,就在这间狭小的客房内,她不再是冯绍民。 只是,她也失去了当回冯素贞的机会。 什么都不是,什么也无法做。 面对昔日深爱的男子,她只能伫立原地,沉默地遥望两人再也不可能相守的距离。这个距离并非只是男子与男子的身份,非只是两人都互有妻子的事实,更不是朝堂混乱、君王昏庸。 …而是全部。 一手抚上窒息的胸口。 全部都是、让她如今只能站在这里看着他的因素。 若只有其中一点其实很好解决,若只有其中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她定有许多办法能找到正确的答案。因为这就是她一直以来在做的事──不断地解决自己与周遭人的疑难和麻烦。 可如今却不是这么回事。全部的环节都出了错,全部的因素都千变万化,全部全部、让她再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更遑论是解决它们。 此时,门外响起的细微动静使冯素贞叹了口气,莫名地感激起这名不知是好是坏的不速之客。她打开房门,不料却见到她的身影。 「公主?」 正危险地坐在阁楼栏杆上赏月的纤瘦少年,一听闻这道总正经拘谨的叫唤,便随即诧异地转过头来。「你怎么还没睡啊?」 站在后方的俊秀男子,从来都是用如此正式有礼的称呼。若从其它人口中发出,可会惹得少年相当不耐烦,但对于他,似乎无论如何都令人感到高兴。 温柔的、亲密的、只属于两人之间的熟悉感。 被以那种方式唤出,任谁都会觉得心头温暖,直想着要微笑响应。 「这可是我准备问你的话。」冯素贞略带疑惑与关心地走近天香。「奔波一整天你也该累了,怎么还不休息?」 为了能更方便谈话,天香把一脚跨过栏杆。「我坐在小黑背上,除了屁股痛的要死以外,哪可能累到?」 这样的姿势更危险了,飞扬的眉因此担忧地皱着。要是不小心摔下去,底下是客栈后院的池塘,可没有任何能稳脚的支撑物。 「公主,你先下来吧,这样太危险了。」 「我说你这人,到底何时才能不担心东烦恼西啊?婆婆妈妈,像个女人似的。」天香无奈地转了下眼睛,还是保持同样坐姿。「很多事情船到桥头自然直,谅你想破那颗状元脑袋也没用,懂吗?」 「而很多事情能事先预防,免得将来措手不及。公主,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禀信走一步算一步的人存在,才会让我们这种人更是相信未雨绸缪的真理。」 「你是在拐着弯儿说我不用脑袋吗?」 天香怒目瞪来,双手紧抓栏杆,像极了锁定猎物正蓄势待发的狮子。是了,一头母狮子。 冯素贞扬起苦笑,语气尽是退让与体贴。「公主无需操烦世间琐事。有我在,我自会为你解决所有问题。」 原本爪子将出正欲发怒的母狮子,在这番自信温柔的话语攻势下,蓦地化身成娇羞喜悦的画眉鸟。天香微微红起脸,心里在想,冯绍民平时像个呆头鹅似的,但有时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32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32 就会突然开窍,一如现在这样说出让人心跳不已的承诺。每当这种时候,他便是超脱清瘦俊美的外貌、比世上任何男性更有资格被称为男子汉的丈夫。 「…哼,算你会说话。」天香环起手臂,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的驸马。「牵着我的小黑走了一天路,不累吗?」 冯素贞微笑,如往常隐藏住身心的一切疲劳。「不累。」 天香还是直视着那双黑漆如夜的双眸,因为知道一旦移开视线,就会错失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真实。「你──喜欢我吗?」 「嗯。」这个问题的答案,冯素贞无须经过任何思考。她是喜欢这个刁蛮小姑娘的。 天香从冯绍民那双眼底看得出,他是真的很关心她、很重视她。既然如此,可是为何答案如此简单勉强。为何他映照不出与自己相同的感情。 「有“可是”吗?」天香的声音细细柔柔,等待着那个预料中会使人难过却又不想听到的答案。「你还想说“可是”吧?」 可是我一直在骗你。 可是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可是我、根本不是你喜欢的冯绍民。 「没有可是。」冯素贞扬起微笑,口吻低缓平静。「没有可是。公主,…没有可是。」 “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痛苦”天香伸出双臂,紧紧地拥着盘据她今夜全部思绪的男子。「驸马,你是好人,你总想着要帮助好多的人,所以你是全世界最有资格得到幸福和快乐的人。」 有像我这么会说谎的好人吗? 有像我这样从里到外皆是虚假的好人吗? 冯素贞自嘲的笑笑,没有回答。 天香暗自做下决定,“就算你找不到让自己或别人幸福的方法,那也没关系,我在这里,我在你身边,然后,我会一辈子教导你这些我所知道的、能够幸福的方法”。 *** 冯素贞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望着李兆廷的睡容。 这是一张深刻在心里的脸庞。 为了见他一面,她可以诈死逃婚;为了守着与他的约定,她可以过着三年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为了他,她便是付出生命亦不言悔。只是看着他的脸,一切时光便回到了那最单纯的日子。那时的她只是一心一意想着他,所有的感情都是最简单的,纯粹而不带半点疑虑。 难以述说、无以言表的折磨,来自本身以及自己带给他人的痛苦。这些事物使曾经的聪明才智只能抛下她离去,只靠她自己根本找不到幸福的方法。 「那便告诉我吧…」冯素贞哽咽的要求,对着那名此时不在身边的女子。「…能够幸福的办法,怎么做?」 木拴震动的声响。 还未入眠的刘倩警戒地睁开眼,看到那位穿着男装的公主蹑手蹑脚地关起门。 天香坐在桌前,解开了男子装束的发饰,让一头只可能属于女性的柔软长发倾泄而下。她的侧脸被昏沈烛火所照耀,却是显得格外明媚而光华,使刘倩不禁轻叹。 这位只凭借自身魅力便能一扫所有黑暗的女子,竟是生长自万重城墙、死寂阴暗的皇宫,老天爷安排的命运究竟都依附些怎样的道理? 「啊、刘倩?我吵醒你了吗?」 (今后更新时间:00:00:00) 作者有话要说:有长评,有激情,有加更哦!!!一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我飞。o(∩_∩)o/~~ ☆、第 30 章 听到叹息声后对方面露歉意地转头过来,刘倩朝她微笑。「不,是我尚未入眠。」 「那就好。」天香稍稍松了口气。 注视着公主的脸庞,她发现一丝稍早之前未曾出现的异状。「…公主,我真羡慕你。我们温文儒雅的驸马真是怜香惜玉。」 「啊?」 「你、你看到了?」 「我什么都没看到。」刘倩苦涩地笑着。 天香有些尴尬,闷着声音回道:「我……我们……啊,我干嘛解释啊?!」 一眨眼就钻进被窝,这个距离之下,让刘倩更是清楚地闻到公主身上与稍早之前不同的味道。 多了点淡淡的书卷香,森林桧木似的清雅。 她是习武之人,轻易探撤出这些细微的改变并非难事。 心口因强大的钦羡而隐隐作痛,使刘倩只能将视线放在屋梁上,不发一语。 「…欸,你说什么羡慕的,我才羡慕你呢。你不是马上就要有个小乌鸦嘴了吗?」 刘倩的心更痛了,却又说不出真相。「只要公主再努力点,不也很快就能有小公主、小驸马了?」 「什、什么──」天香的脸瞬间红了。「你别跟桃儿杏儿一个样,什么小公主、小驸马的,那也要…算了,要是像我这么聪明可爱的小公主也便罢,要是有个像他那样八股言行的小驸马,我就要苦恼了。“娘、古人有云:非礼勿动,谋而后动,所以你还是干脆都别动了”──天啊,饶了我吧!」 惊恐的表情戏剧性十足,让原本心情郁闷的刘倩笑了出来。一会儿后,她低喃说:「要是能得到他的心,就是无子无女也行。一辈子便由两人照顾彼此,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天香望着隔壁女子的侧脸, 刘倩此时的告白更是强烈撼动着她的心灵。 「与子偕老…」天香闭起眼,唇边是酸涩却又期盼的微笑。 这一夜,她们都在想着同一件事,那不愿与她们同床共枕的丈夫以及这个被圣旨御赐的婚姻。 两个女人,一个是帝王之女,一个是相爷千金,她们自出生之日起便该是注定了无忧无虑的命运,她们该是比世间所有女子都更有资格得到幸福的至高之身。 但如今却无人知晓,她们的幸福遗落在何处,又是什么时候才能到来。 老天爷安排的命运,从来不依附任何道理. *** 自跟刘倩成亲以来,李兆廷的夜晚总在辗转难眠中度过。躺在现任妻子的身旁,却思念着已然消逝的昔日情人,惭愧与绝望让他连阖起眼都会害怕,恐惧着梦到伊人后却又必须独自醒来的天明,但昨晚却有了个相当舒服的睡眠。 相对来说,不知何时已坐在桌前的冯绍民便不是同样的情况了。他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眼泛着些微血丝,眼眶略微红肿,水润似的黑眸此时也稍嫌干涸,种种的狼狈都暗示出此人一夜无眠的事实,但李兆廷觉得那更像是哭了一整夜后的样子。 「冯兄,你昨晚没上来休息吗?」 「睡了一下子。」冯绍民发出淡然冷漠的嗓音,放下手中的书本,毫不眷恋地起身走至房门。「若你清醒了便下楼吧,公主和嫂夫人想必已久候多时。」 「啊、好的,我马上…」话还未说完,迎接他的只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33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33 剩下被关起的房门与声响。 他为何会这么讨厌我呢?看着那紧闭的门扉,李兆廷心里总有着这样的疑惑。打从他们两人于清雅园初见时,那名俊美的状元公就从未给过他好脸色。即使偶尔有平心静气的谈话,也都只能绕着政事民生的议题,一旦牵涉到私人事项,冯绍民那淡漠疏离、不近人情的态度就会像刺猬般浮现,扎得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是因为当日把他当成已死的冯素贞还是酒醉后对他的失态呢? 李兆廷抚着额头,想起这两件事就头痛。 刘倩说的没错,若不是冯绍民宽容大量、公主又适逢吃了忘情丹性格大变,自己做出那种事,不管站在哪一方的角度都该将他千刀万剐。 可是,冯绍民那双眼睛,他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啊。 他一生的爱都放在那名女子身上了,如今遇到有着相同眼神、同样柔润声音的冯绍民,要他不将两人联想在一起根本不可能。 “继死去的冯素贞之后,我甚至还要输给一个男人吗?”那晚酒醉回去,刘倩自嘲的微笑与屈辱的神色,至今仍历历在目。“也罢,就算是任何女人也会输给驸马那张绝世美貌。他是文武双全的奇才,又是皇上的乘龙快婿,学识渊博无所不能…我又算什么呢?不过是连丈夫的心也得不到的女人。” 李兆廷用水大力地泼着脸。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再拖拖拉拉不下去,一定得再次面对冯绍民那张寒冰似的面容了。大清早的,为什么一醒来就惹得人不开心呢?他闷闷不乐地想着,觉得自己还真是倒霉。或许公主说得没错,他就是乌鸦嘴,才会在什么也没做的情况下惹他人不高兴。 「…冯兄?!」打开房门,惊觉冯绍民正站在门旁,环起手臂、背靠着墙壁。 一双冷淡的眼神扫来。 「你一个大男人,下床的准备功夫倒比公主还慢。」他淡淡说完,率先走往前头。「走吧,放公主在客栈大厅不知又会惹出什么麻烦。」 李兆廷急忙跟上,一同走下楼梯。「冯──」 才刚开口,冯绍民却突然停在阶梯上,皱起那双引人想触摸的眉。李兆廷用力地晃着头,想把闪过心中的意念甩开。 *** 顺着冯绍民的视线望去,角落边的桌子正坐着两名熟悉的女性,那是已经换回女装的刘倩和天香。 「穿成这样做什么?」冯素贞坐在两名女性的对面,语气稍带无奈。「你换回女装,我这奴仆打扮岂不是没用处了?」 李兆廷坐在冯绍民的隔壁,一头雾水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倩儿,你不是说男装才方便行动吗?」 「哼,昨晚你们两个男人借口那么多,这次我们就换回女装、恢复妻子的身份,看你们还有什么理由好说!」天香公主──换上女装后静静地坐着,确实有些小家碧玉的错觉──但她一开口就破了功。「等会儿吃完早饭你也去换身袍子,相公。」 那咬牙强调的相公二字,让冯绍民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他伸出手、动作自然地拨开公主颊边的发丝,之后才慢条斯理的回答:「这次你又要怎么玩,夫人?」 原来他也会笑啊。李兆廷在旁边看着,猛然发现冯绍民跟自己在一起时,从来也没轻松笑过。这张无可奈何却又温柔包容的微笑,使印象中那冷硬淡漠的脸部线条变得格外亲切也更为迷人。 冯绍民…是真的、很喜欢公主吧?李兆廷为此感到莫名失落。 公主和她的驸马似乎都早已熟悉这样亲昵的互动,但李兆廷和刘倩却不知该将目光放在何处,彼此尴尬地看了一眼,随即瞥开。 天香原本微愠的神色,在冯绍民那声“夫人”后便被全然的娇羞与欣喜取代,这么大的转变当然使李兆廷啧啧称奇。这个冯兄,平时看起来道貌岸然、严谨守礼的模样,没想到对姑娘家还真有一手。连天香公主那让人招架不了的娇纵脾气,也被他短短一句话哄得服服贴贴。 「这次什么都不玩,办正事才要紧嘛!」天香朝冯绍民绽放笑容,彷佛是只对着世上唯一的人而盛开的花。 「那么我也无须刻意换装了。你就当我的小姐,我仍是你的奴仆,这样也不麻烦。」察觉到李兆廷夫妇的视线,冯绍民的态度随即变得平淡深沈,理性务实地将对方的期盼瞬间打破。 上一秒还沈浸在夫人的喜悦里,下一秒便被一口气回绝。别说天香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就连李兆廷和刘倩都不禁因这道话语在耳朵造成的刺痛而皱起眉。 「冯绍民你──」公主涨红着脸,一双眼睛像要喷火似地。 「这个、我们还是先吃早饭吧?出发之前得再跟张大人会合计议,不是吗?」刘倩冒着被波及的生命危险说道:「驸马,你有什么计划吗?」 冯绍民点了下头,一边拿起碗筷。 「早饭后我再告诉你们。」他夹了块豆腐放在公主的碗内,柔和地说:「吃吧,你可以生气,但别饿着自己。」 天香抿了抿嘴唇,没说话。李兆廷看得出来,公主的尊严此时正和她对冯绍民的爱彼此奋战。刘倩也时常露出这样的神色,所以他很清楚。 「…我要吃鱼肉。」倔强而细微的声音。 「遵命,小姐。」冯绍民扬起微笑,眸子温和友善,不见半点冰冷。 一场可能会爆发的纷争,就在他夹了鱼肉到公主碗内后消弭无踪。接下来全是安静的用餐时间了,冯绍民在这段过程里从未望向李兆廷。看来在他眼底,自己果然不存在吧。李兆廷索然无味地吃着早饭,忽视碗内的蔬菜鱼肉全都是刘倩夹给他的这件事。 (今后更新时间:00:00:00) 作者有话要说:有长评,有激情,有加更!!!一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我飞。o(∩_∩)o/~~ ☆、番外1 一进森林,天香就说要去换身衣服,匆匆拿了包裹钻进一旁的树丛里。冯素贞满脸狐疑,站在原地等待时马儿嘶嘶的声音传来,让她暂时抛下疑惑,自马背的袋子里拿出一颗鲜红剔透的苹果。 「一路上辛苦你了。」 轻抚马儿的鬃毛,掌心中的柔软平顺使她扬起柔和的浅笑。因为自己的行动不便,这趟从皇宫出来的旅程便得依赖牠,每当感激地照料牠时,冯素贞会想不起那些只要闭起眼睛就能描绘出的痛苦回忆,有的只是平静与心安,以及旁边好奇而熟悉的、天香的视线。 这个决定与女子相守一生的命运,若也能像此时此刻般平和安逸,那定是冯素贞累积好几世善德所得来的福报,因为明白走上一条不可能被轻易谅解的路,也便比过去任何时候更珍惜这些短暂的安宁。即便将来必有各式磨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34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34 难,选择与天香在一起的那刻,已构筑起能让她努力一辈子的勇气。 不后悔。 冯素贞摸着胸前的观音像,黑眸温柔似水,深湖似的眼底却是隐藏汹涌的执着与坚定。 能够幸福的方法,这一生已决定与天香共同探索,绝没有时间感到后悔。 世间本无轻易可成就之事。能为这个自己渴望许久、曾以为无法获得的快乐而坚持奋战,本身便是无以言喻的幸运。 「你一个人在这儿傻笑什么?」换好衣服的天香走了过来,一手怜爱地抚着马背。「站太久不好,我扶你上马吧?」 「我是在想…」冯素贞转头正要回答,却看到换了一身平民布衣的天香──俏丽的浏海已全数扎起,长发绑成辫子在脑后束成出阁女子的发型──沈静的眼神、清秀的面容、纤柔玲珑的体态,眼前的她着实是一名雅致而清丽的年轻少妇。 冯素贞楞楞地眨了好几次眼睛。天香见着一向稳重到八风吹不动的人此时却呆头呆脑地直盯着自己瞧,不免在莫名的自满中,亦感到十足的害臊。意识过甚地整理鬓角的发,她轻声问:「我这样很奇怪吗?」 「不。很适合,很漂亮…」冯素贞发出赞赏的叹息,像是一名看到世上最绝妙的诗句而说不出话来的文人。「我若是男子,定要嫉妒你相公了。」 「那么,身为女子的你,现下又是怎么想?」挑起眉,略带挑衅的微笑。 冯素贞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尖抚触天香那带笑的唇线。「我只想,纵是千刀万剐,也定要给你幸福。」 握住放在自己脸上的手,天香坚定地说:「错了。不是给我,而是与我得到幸福。纵是千刀万剐,我们也要在一起,生生世世就认定这个命运了。」 光是能听到这句话,一个女人的一生至此便算是心满意足了吧。 「好了,我扶你上马吧,免得站久发疼。」 冯素贞微笑地点头,藉由天香在底下的帮助,使她能稍带笨拙地跨坐在马背上。坐稳后,她弯腰伸手,和善地说:「换你了,来。」 天香却出乎意料地回绝了。「离宅院只剩下一段路,我用走的便成。两个人同乘一匹马,对你的腿而言很不舒服吧?」 即便在平时,共乘一匹马对骑者和马儿来说都是种负担,更遑论是冯素贞现在这样的身体状况,可是…她失望地说:「可是,我喜欢你抱着我骑马。」 「这么大个人了还撒娇,羞不羞?」天香微红着脸,牵起缰绳开始引导马儿的移动。 冯素贞叹口气,做了自认为最大的让步。「那就换我抱你啊。以前不是老爱往我怀里钻,怎么现在一知我是女子,就变得这么循规蹈矩?」 「你不知道?我闻臭大侠的怜香惜玉在江湖上可是赫赫有名的,想当年有多少情窦初开的姑娘家眼巴巴追着我跑呢!」 「…可有比我多?」 冯素贞喃喃的反问并没有逃脱天香的耳朵。「定是比你这呆头鹅多的。也不想想自己长的那么招蜂引蝶,又不洁身自爱只会一个劲儿英雄救美,把人家姑娘家迷得七晕八素后又自己跑得不见人影,你算什么英雄好汉嘛?一点也不尽业!」 「我哪儿来的迷别的姑娘家?」冯素贞淡淡笑道:「这一生也不过就勾引上了一个可爱的公主,但也是够本了。」 天香朝她吐舌头,扮了跟少妇装扮不太符合的俏皮鬼脸。「岂止够本,简直是赚到了。」 「是是,公主所言极是──所以、你真不上来?」 「不成的,这发型不容易才梳好,被你一抱定要乱了。」 「只要你乖乖坐在我怀里,又怎会乱掉?」偏偏天香就是个坐不定的性子。冯素贞放弃似地转移话题:「欸,都忘记问了。公主,你这身打扮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你。」这句话是被天香压在嘴巴边的,含糊地让普通人听不清楚。 「为我?」但冯素贞向来不是普通人。 「你不是跟老头儿说,要带媳妇儿回去?」 闻言,冯素贞诧异地望着天香的侧脸,发现对方此时连耳根子都红起来了。她的内心因此涌起强大的满足与喜悦,像是连血液也在体内跳舞,所有情感皆雀跃无比。以女子的身份得到天香的心,这个成就即使与她以男子身份气吞山河相比,也要成了天差地别的感受。 这位公主就是如此啊。 平时豪爽不羁,但每当为了冯绍民就会连衣着上的小细节也设想周到──如今是为了冯素贞。 「公主,你这次没有吃甘蔗了吧?」 「啊?没有啊,怎么了…?」 望着天香布满狐疑的纯真丽颜,冯素贞的眼底已是稍带水光敛滟。「我爱你。」 天香睁大眼睛,一脚忽然绊到了突起的石头上。一边放声惊叫,一边忙乱地伸手想抓些能稳住自己的东西,正巧抓到冯素贞朝她伸来的手臂。马儿低低撕叫,抗议刚才耳边的尖锐喊声。 「公主,没事吧?」 瞪着马背上极力忍住笑的白衣女性,天香恶狠狠地说:「下次不许你在我吃甘蔗、喝茶、过桥和走路的时候说这句话!太危险了,要是逼得我英年早逝,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冯素贞一人,对着心爱的女子告白却会被威胁“做鬼也不放过你”吧? 但这并没有使她多难过。只见她仍是笑意盈盈,身躯端直地坐在马上,乌黑秀发与洁净白衣轻巧飞扬。在天香的视线中,此时的冯素贞一如三年前湖边初见那样的绝美脱俗,不同的是,那双比一般人漆黑深沈的眼底,已不再充满忧郁哀伤,清澈地只剩下天香的容颜──只映照着、与自己相应的感情。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看到站在宅院门口的冯老爷,马背上的人发出低语。「现在反悔,你仍会是我最重要的人,所以…」 「可你现在反悔却来不及了。」天香看着前方,无一丝迷惘的眼神,透过冯老爷,彷佛直达了最遥远的未来。「我绝不允许你忤逆御赐的旨意──这一次我就把你绑在身边,看你还要怎么逃开。」 「公主,我不敢了。」冯素贞扬起笑容,感情全数溢在这道柔和的话语里。「不会有下次,我绝不再逃开你。」 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最正确无误的幸福。 过去一个人努力了这么久,对着不断逃离的身影盲目地付出和痴心等待,却总发现渴求的一切只如金沙般自指尖无情流逝。 如今却、已被自己紧紧地握在手心。 于是无论如何都不放手了。 牢牢握紧缰绳,在心里如此发誓──这个人,她便是千刀万剐也不放手。 天下第一的美人和天下唯一的缘分,本该全由她这个天之娇女来独占。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35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35 没错,这才是最理所当然的安排。 *** 「冯素贞、冯素贞!救命啊──!!!」 冯素贞疑惑地转过头,看到天香逃命似地边尖叫边跑来。 「公主、你是…」怎么了,还未问出口,冯素贞就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瞪着天香身后的东西。 一头足足到人类腰部的深褐色山猪,鼻孔喷着隐约可见的怒气,紧追着慌忙逃来的天香。 「救我!」好不容易躲到冯素贞背后,语气仍是惊恐难平。 随手劈开廊边装饰用的短柱,冯素贞像个斗牛士般勇敢地迎击山猪──被打到四肢而呜呼悲叫的动物、疼痛地趴倒并晕厥了过去──她眯眼检查了一会儿,确定山猪不会再爬起来攻击人时,在心里抱歉地叹了口气。 「你是怎么了?在人身上惹不够,还去招惹无辜的动物?」 「这可不是我的错!」天香理直气壮地反驳,从鼓鼓的怀中抓出一只约两巴掌大的黑色小猪,小猪的嘴咬着天香的衬衣领口,死不放开。「你看,牠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突然钻进我怀里,还一直咬着不放!这山猪娘以为我要偷牠的孩子,一路上追着我跑,太可怕了!」 见那惊魂未定的神情,冯素贞原本想好好教训的话语、果不其然,硬是转为关爱的询问。「可有受伤?」伸出手,温柔地拨开天香被汗水沾湿的浏海。 「没有,倒是衣服都快被咬破了。」冯素贞柔情的关怀总让天香想窝在她怀中撒娇,但现在有个碍事的小东西得先摆平。她抓着小猪的身体,死命地想把牠与自己的衣领拉开,小猪却只发出噗噗的呼气声,仍旧没放。 「唉…你先等等。」冯素贞从袖口暗袋拿出一包锦囊,自内里抽出一颗乳白色的圆球,那是本来要给天香当惊喜、京城独有的甜品──自然是在捱不过天香连日来惊天地泣鬼神的苦苦哀求后、才在今日尝试去做出来的,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刻派上用场。 小猪闻到香甜味道,鼻孔吸了吸,头部跟随传来的甜味引诱而移动着。为了吃到冯素贞手中的甜食,牠主动松开嘴巴,飞快地咬走了当作陷阱的食物。天香大喊「感谢老天」,顺势把烫手山芋整个塞到冯素贞怀里,自己赶紧整理着凌乱衬衣,完全不管对方死活。 果然,一到自己手中,冯素贞才刚想这下不妙了,小猪便已泥鳅似地朝藏有最多甜品的袖口溜了进去。不管是平日再如何冷静优雅的女人,被一只小猪钻进衣服内说什么也会花容失色的。只见冯素贞不顾形象地低叫着,光听那道媚而惊恐的声音,还真像是正被什么恶徒给侵犯的样子。 天香因自己的联想而大笑出来。 她真的不是有意的,身为有过同样遭遇的人,她也很同情冯素贞的不幸。但不管怎么说,这场景实在太有趣了。 「再叫下去,你爹都要以为有什么天下无敌絮出现了!」 「天香──!」 小猪不知何时从袖口开始往上奔跑──大概是因为牠发现冯素贞的体香比甜品更有吸引力吧、这很能理解的──见那一向处变不惊的白皙脸庞染上妖丽艳红,为免冯素贞真的因为贞洁被小猪夺走而羞愤自杀,始作俑者的天香也就善良地出手相助了。 「天香!!!」 不出手还好,冯素贞原先只需阻止小猪的入侵而已,但天香一出手,谁是真正的□就招然若揭。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带丝毫愧疚地干笑几声,两只手仍是舒服地抚触着冯素贞的胸哺。「我看你这儿鼓鼓的,还以为小猪跑到这里来了。」 冯素贞几乎要昏过去了。生平听到调戏良家妇女最过份的一句话,居然就出于自己的伴侣口中,这世间没天理了…!「我不会忘记你今天给我的耻辱──」 糟糕,那双眼像是喷火似的。天香的危机意识总算升起,认真非常地搜寻着不知钻到何处的小猪踪影。「你别生气、我知错了!」 她双手粗鲁地碰触对方的身体,从胸口、腰际、臀部,熟稔地一一过滤。 作者有话要说:亲,呵呵 有没有惊喜?花儿呀,草呀多多益善~\(≧▽≦)/~有长评,有激情,有加更哦!!!一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我飞。o(∩_∩)o/~~ ☆、番外2 「啊!」冯素贞低呼,容颜浮现更为瑰丽的红晕,极力拨开天香触着某一敏感部位的手。「别碰那里…!」 「我不是故意的!」还是找不着小猪,太奇怪了,天香急得满头大汗。「干脆你把衣服脱下吧?」 「我死也不脱!」得到的是抱着胸口誓死扞卫的姿势,以及一个咬牙切齿的回应。「枉我冯素贞被世人称神机妙算,今天算是栽在你手上了…但士可杀不可辱,我宁愿跟小猪一起死!公主,我们来生再见吧!」 说完,她跳过倒在地上的山猪,不知道正要跑向何处。天香楞了一下,也拔腿追去。「等等、你别冲动!活着就还有希望,死不能解决任何事情啊…!」 「…我已经被玷污了!」 「没有这回事!洗干净之后没有小猪的臭味,我还是会爱你啊!」 「别安慰我了!」冯素贞突然停下脚步,转头阴沈地望着天香。「不…说起来,这本来就是你的错。」 「呃…」天香的本能让双腿开始往后移动。「这个、我也不知道为何牠会缠着我…不知者无罪吧?」 「是因为你身上总带着甘蔗,才会散发出「诱猪」甜味。」冯素贞抬高手中的小猪──不晓得是在身体的哪个地方抓到的,总之,要叫她晚上洗干净点。 天香还在考虑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冯素贞已经冷着脸步步逼近。一手抓住她的肩膀,微笑地将小猪凑到天香面前。 「你…不会这么狠吧?」 「放心,即便你被怎么了,我都会爱你的。」 「那我们还是快点分手吧!」 「太迟了。」 ──这场事件,冯素贞在洗了长久的热水澡后,当晚,已经忘了父亲要她带天香给娘上香的应允。她坐在床边,望着比自己的沐浴时间还多出两倍、早就因为皮肤搓得发疼而筋疲力尽地倒在床上的天香,暗暗琢磨起下午的交错。 *** 「──嘿,又赢啦!」 黄昏的院子里,只见三人围着一张圆桌,桌面上散落塌塌倒倒的天九牌子。天香咬着甘蔗,双手朝对面的父女示意愿赌服输。「每人三块桂花糕!冯素贞,你还要多给我一杯亲自熬的冬瓜茶。」 皱起修长的眉,又输了一局的人不甘愿地问:「为什么?我输的点数明明比爹少。」 「瞧你这笨脑袋瓜子!」天香吐了口甘蔗渣。「我是一对天牌,文子对中最大的对,你是拎冧六对,文子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36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36 对中最小的对,我又是庄家,还要扣你四点,所以你是输得最多的!」 「奇怪…我不可能会输啊。」相较于冯老爷已经乖乖把赌注奉上,冯素贞显然还对结果抱持怀疑。她从刚才就觉得天香运气好得不可思议,总拿到自己想要的牌。「你说,你是不是出老千了?」 「欸欸欸!你这人真是没牌品,输了就冤枉人出老千?」天香漫不经心地转着甘蔗。「这种东西可不是掷骰子,会赢靠的都是经验,「经验」你懂吗?」 冯素贞眯起眼睛,专注地审视天香的袖口。今天这位公主穿了一套淡绿色格子花纹的简便布衣,宽大的袖口处不论怎么看怎么可疑。 察觉她的视线,天香猛地凑向前,两人四目相对。「怎么,要不要本公主脱衣服给你验明正身?」 听到一旁的冯老爷被茶呛到的咳嗽,冯素贞不争气地红起脸来。若在私底下,这个挑衅会得到她同样不服输的应允,但在父亲面前,说什么也没办法维持冷静无谓。 「别胡言乱语。」她轻斥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来。「你这么爱喝冬瓜茶,难不成是因为老胡思乱想才让身子急需退火?」 这次冯老爷的茶直接喷了出来,天香则迅速地红起脸,死瞪着那一脸悠哉的冯素贞。「我要是上火也是你害的,你当然得负责为我退火!」 扬起正中下怀的算计微笑,冯素贞懒洋洋地道:「你有哪次的火不是我退的?」 够了、够了!冯老爷慌张地从桌旁边退边说:「你们两个慢慢玩,我赶着去村里吃王家的喜酒,不回来了。」 「爹。」冯素贞朝那几乎像是落荒而逃的父亲背影喊着:「我在马车上放了御寒的衣服,晚上冷了您可要记得穿……唉,走得那么急,也不知有没有听到?」 「不走,难道还要留着听你开黄腔?」天香的脸还是有些晕红,酒后微醺般的柔丽。「真不正经,在你爹面前说什么嘛…!」 什么?冯素贞疑惑地微皱眉头。「我何时开黄腔了?」 「真是的,长这么大没见过像你这么迟钝的呆头鹅!」天香没好气地翻个白眼,一手拉着她的袖子走进厨房。「你再这么愣头愣脑下去,我火都烧到头了怕你也是退不了的。好了,开始炖吧,我要甜一点的。」 顺着天香的甘蔗望去,厨房的炖炉黑亮干净,不愧于昨夜她们两人的辛苦劳动。 「公主,太甜对身体不好。要我炖茶可以,但我可不加冰糖。」 「随便你。」无所谓地挥挥手。 放弃得太快了,必定有诈。「你要是想自己偷偷加我就要生气了。」 天香嘟起嘴,计谋被揭穿。「那你至少加个一块嘛,否则不甜的冬瓜茶怎么喝?」 「真是拿你那甜牙齿没办法。」冯素贞挽起袖子,利落熟稔地拿着菜刀。 「嗯?我的牙齿怎么了?昨晚在床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呢!」 放下战帖便一溜烟地逃走了。只留下厨房里的女性无奈地摸着自己的脖子,肌肤的淡红齿痕已与小小吻痕一同消去不少,但还是能想象得出造成这些伤痕的过程是多么灵巧诱人。 过了半个时辰,俐索地准备完材料和火候,冯素贞满意地走出厨房。 其实别说是炖茶,就连煮菜这类技巧,一开始她跟天香两人可都是学得相当艰辛。天香常在外头游历,需要动用体力的活儿是很拿手没错,但对于从来没接触过的家居杂务就实在没天分了。而冯素贞自己也算是同样的道理,身为知府千金后来又出将入相,厨艺这种东西从来就不在她该学习的技能之一。 但是,靠着小时候曾跟随师父在山间过生活的经验,学习烹煮调理的进度也就比天香快多了。本来在双腿痊愈的这时,由她来照料三人的家事起居也没什么,但天香却不答应,说着她自己也一定要学成不可。 「这是身为妻子的尊严问题。」 ──得到了这样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答案。 冯素贞当时只是点点头并未多说,却已深刻地了解到,在天香心中「冯绍民」永远没消失过的事实──他仍是她认定一生的丈夫,她的天与地。 若在一年前,冯素贞必会感到十分吃味。可现在仔细想想,天香深爱冯绍民并非是由于他的外貌身份,而是她口中所谓的「品德与智慧」。这些东西,只要自己一天还持有着,在天香眼中,冯素贞与冯绍民便永是同一人。 永是她的一生,她的天与地。 所以更想要继续努力,一辈子朝「变得更好」的目标不停歇地迈进。 厨房外,天香站在院里遥望黄昏的身影,夺目绚丽。冯素贞走进她身边,轻声问:「在想着什么?」 「我在想,下次要往南方走,还是北方好呢?」 「离启程还有几日,我们可以从长计划。」 她们先前已有过一次短暂的旅行,目的地便是妙州。当时两人在门外看着崭新的知府府邸,彼此都慨然万千。天香曾说:「与其要蹉跎这么多年、历经这么多的苦,当年真该直接娶了你便是,也好过让给乌鸦嘴。」 「要是你真娶了我,又怎能有驸马呢?」冯素贞当时笑着说:「没有那场比武招亲,没有兆廷退婚的血书,没有太子逃狱,没有王公公和东方侯──今日我们便不会站在这里,我们便不会、一起走到了这里。」 「你说、我们要不要给你找个新后母啊?」天香突然冒出这句。 「爹又没对象。」 「我们帮他找啊,这也是尽孝道嘛!」她嘻嘻地笑着,心里开始盘算起来。「老头儿最近常跑那邱寡妇的豆腐摊儿,你说这个…」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冯素贞觑了她一眼。「你别瞎搅和。要是把好端端的友情破坏了,我唯你是问。」 「瞧你说的那么没可信度,友情?没见你爹每次去买个豆腐都要穿得体体面面,你说那是友情?那我跟你就是姊妹了!」 冯素贞莞尔轻笑。「那王家的二儿子不就是这么想的?」 「哼,他下次再敢对着你流口水,我定让他吃一顿甘蔗!」天香碎碎念着:「姊妹?我就让他痛心疾首地体会什么叫姊妹!」 「天香。」 这道特别婉转轻柔的嗓音,总带有安抚怒气的魔力。天香转过头看向冯素贞,发现对方清丽的脸上正挂着与俭朴无华的环境格格不入、十足光彩艳丽的笑容。 「我已经跟他说过了…」 冯素贞缓慢地低下头,天香则自然地微扬起头。灿烂如火的夕阳,余晖洒耀在两名亲吻的女子身上,呈现出最为温柔宽容的世界。 「…我是你的。」 唇瓣稍稍分开时,听到冯素贞说了这样的话。天香满足的叹息了,伸出手正要拥抱她,想一股脑告诉她,自己也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37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37 是她的,生生世世。但对方却闪过身子,头也不回地跑进厨房。「──糟了糟了、冬瓜要炖糊了!」 天香楞在原地,双手还僵硬着摊开的姿势。良久,她咬了咬嘴唇,急风雷雨似地也跑了进去。「冯素贞,你这臭呆头鹅,给我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亲,呵呵 有没有惊喜?花儿呀,草呀多多益善~\(≧▽≦)/~有长评,有激情,有加更哦!!!一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我飞。o(∩_∩)o/~~ ☆、第 33 章 ──之后。 他们一行人在当天下午便找到位于林中的太子。会合早已蛰伏于当地的张绍民,比欲仙帮众人到达之前还要快地安全保护了太子,任务本该于此宣告结束,大家都将平安地回京屡覆圣命。 只是,让士兵先保护太子离开树林之后,只剩下他们四人与张绍民带来的一些当地护卫,安全上出现了相当大的漏洞。 于是当李兆廷发现时,树林四周已被之前以为放弃而离开的欲仙帮众团团包围。 「张大人,按照计划,保护好公主。」冯绍民冷静而无丝毫惊慌的声音,如此交代。「刘倩,李兄还是交给你了。」 「明白,驸马。」两人一同应允,更一同展开行动。 李兆廷还未对对此发出质疑,张绍民已迅速地点了公主的穴道,将僵硬的她放在马上惊涛骇浪般地驰骋,越过欲仙帮的包围后迅速往林外奔去。李兆廷自己也是相同的情况,刘倩一把将他抓到背上,随着张绍民一路奔驰。 「慢、慢着──」李兆廷在马背上摇摇欲坠,断断续续地问:「你们就这样丢下冯兄不管吗?!」 天香的怒吼也呼应着他的心急如焚。「张绍民,你在做什么?!快放开我,我要回去救驸马!」 「公主,李兄!」张绍民在风中大喊:「相信冯兄吧,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 什么样的计划能让冯绍民以一挡众?又是怎样的心狠手辣能让他们就此抛下他一人力抗群敌?李兆廷愤怒地喊了回去:「张绍民你这个不把人命看在眼里的政客!不管冯兄有何计划,我们怎能丢下他一人?!」 「就是因为知道你和公主无法接受,冯兄才不告诉你们!」张绍民嘲讽地丢下一句:「刘倩也知道这事儿,你别找错债主了!」 「…无论如何,我定要保你周全。」看不到刘倩的表情,只能听到这道颤抖的声音。「若驸马的计划失败,我便下地狱去向他赔罪,可你…你一定要活着。」 李兆廷惊愕地再也说不出话来,突然,张绍民的马头因紧急勒马停住而高高仰起。 「公主!!!」 原本在怀中的天香不知何时自己解开了穴道,在脱身过程中肩膀着地而摔下马。张绍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竟不知该如何做才好。天香用了危险的法子让血液逆流、汇集蕴含真气的筋脉,强行冲破了被箝制的四肢。此种方式,任何一个小失误都会使筋脉断裂成为废人。 天香站起身后,没有看向张绍民也没有察看肩膀的擦伤,立即使了轻功凌空飞踏,一股脑地奔回树林。 「为什么…要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张绍民绷紧下巴,同样往林内方向策马而去。 刘倩已经被这脱轨的演出而吓得停下马。 冯绍民太小看了──小看公主对他的情意,还有……。 「倩儿,我求你了,我们也回去帮助冯兄吧!」 ……还有,自己也小看了,李兆廷对冯素贞与冯绍民两人的执迷不悟。 *** 其实计划很简单。只要把敌人引诱到预先设好陷阱,再加上早已安排好的弓箭手,几十个欲仙帮帮众根本不是问题。以身试为饵太过危险,但作为诱饵的人选地位绝不能低,唯有皇帝爱女天香公主、一品左都督驸马冯绍民。 只差五尺之遥一切就能结束。 冯素贞的身型幻化成风,在林中飞速急驰。一边用剑打落后方射来的箭雨,一边对峙着武功不弱的护法。以少对多,纵是冯素贞武功高深也会有闪避不及的时候,左小腿被利箭射中,右手臂被划开的伤口深刻见骨鲜血淋漓。 她迅速点穴制止血液快速流出,一剑利落斩下插在左腿的箭羽。只差最后三尺了,冯素贞使上全身功力杀出一条血路冲向往目标地点。白色布衣早已被染成暗红,刺目的红色顺着衣摆下滴,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这是冯素贞第一次亲手夺去他人生命,却连吊念永远失去纯洁的时间也没有。早在提起剑的时候,师父便告诉过她,握剑之时就要有此觉悟──夺走他人生命,亦或是允许自己的生命被他人夺走。大量流失的血液,使她的头逐渐昏沈起来。接二连三的攻击,强迫着她不得不持续夺去数不清的人命。 紧握剑柄的手由于使用过度而浮现出的湛湛青筋,与珠色鲜血相互辉映,亢奋的血管在冯素贞的颈部肌肤上汹涌滚烫。此时的冯素贞一身血衣,如同地狱中走出的魔鬼! 像这样斩杀人们的脸孔,一定十分丑陋。 像这样的她,不想被任何人看到。 ──冯素贞站在陷阱外围,低头望着布满厚重血迹的剑身,不想目睹敌人被引诱至目标地、深受箭弩射击的屠杀场面。但是,每把箭破空而出、撕裂人身躯的声响,清晰地让她无法充耳不闻。 剑尖抵住大地,勉强支撑起力脱的身体。 屠杀的声音停止了。在这段只能用瞬间形容的时光流逝中,万籁俱寂地只存有自己的呼吸声。 冯素贞想起了李兆廷和天香。他们安全,真好。他们不在,真好。 在这世上,最不想被这两人看到现在的自己,可她的愿望向来没有实现过。 冯素贞抬起头,却看到天香已经站在身旁。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她怎么可以在这里! 「…不要看。」身体在发抖,不是因为宾利透支的体力,而是缘由心底深处的自卑与恐惧。 天香觉得快要吐出来了,眼前尸首成山的景象混着刺鼻的铁锈味冲击着她的胃部。天香以为他是叫自己不要看前方那残忍的画面,却听到冯绍民低低的声音:「…不要看我。」 那撑着长剑跪倒在地、早已看不出衣袍原色的身影遍布鲜血与脏污,看在天香的眼中是如此弱小,像极了才刚孵出蛋壳、连路也走不好的幼崽。她双膝跪地,紧紧抱住自己的丈夫。 这不是平日那名高傲不屈、风骨凛然的冯绍民。这个人身上浓浓的锈铁味道强烈地冲击着天香的嗅觉,血液与汗水混着黑漆漆的泥巴沾湿了他的衣服与肌肤。他在自己怀中发瑟瑟发抖,脆弱地使人心碎。 「放心吧。」天香眼底噙着泪水。受伤的肩膀持续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38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38 泛出血丝,用力拥抱时便尽数涌出伤口,点点滴滴地流到冯绍民身上。「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看到你。有我在,放心吧。」 ──李兆廷等人追到林中后,看到的便是这幕。 公主的双臂如保护雏鸟的羽翼,毫无保留地拥抱着冯绍民。 看不到他的神情。冯绍民的脸背对他们,埋入公主的颈间。 天香抬头望了过来,眼神烈焰熠熠。 「别看这里。」她的嗓音低柔而威严,一扫平日轻率无畏的态度。 李兆廷则站在原地,对着这一片血海发楞。女人绝做不出这样的决定。他心想,若这便是飞黄腾达、仕途为官将要付出的代价,他宁愿从来没有考取过榜眼、没有进到那暗沈无涯的朝堂。 李兆廷伸长手臂,拥着身旁惨白一张脸的刘倩。 「我们来迟了。」他的声音平稳如死水。「而现在,我们又走不了了。」 刘倩闭起眼睛,沉重地说:「我还以为得到地狱跟驸马道歉,岂知现在这里正是地狱。」 「地狱…」李兆廷看向那相拥的两人,喃喃低语:「这不是地狱,只是有人做出我们办不到的事情。」 不管是他们还是朝堂中的任何人,都做不到这样的地步。他到底是要保护什么呢?李兆廷默默无语,悲伤地望着那被天香的怀抱所阻隔的、他与冯绍民之间的距离。因为来迟了所以只能站在这里观看,因为来迟了所以无法与心爱的女子相守。 因为他总是来迟,一切的缘分只能在眼前通通被抢走。 张绍民是所有人中率先从愕然恢复冷静的,他越过几个人的尸首,与弓箭队的队长交换着目前的情况。 *** 下民间找寻太子的任务结束,众人回到宫中,各自于自己岗位上开始日常职务。而冯绍民因在这场事件里受了重伤,回宫后仍待在公主府内休养。这当然是经过某名公主一番血汗努力的结果。 对于坚持回到驸马邸自己疗伤的冯绍民,天香以“若你不留在公主府,我也不治疗自己的伤”为交换条件成功达到威胁的目的。使他不得不答应留在公主府内休养。 但冯绍民实在不能算是个乖巧听话的病人。回宫中的第一天早晨,那位彷佛不知休息为何物的驸马,还是想着上早朝向父皇回复圣命,天香这次是怎样都拧不过他。 「驸马!」天香惊呼,放下药水后赶紧奔到冯绍民身边,极欲扶起他。「你快起来──」 冯绍民却按住她放在自己臂上的手。「父皇驾到,我已有失远临,若仍坐于床榻,更违君臣之礼。」 这个人脑袋究竟都装些什么东西啊? (今后更新时间:00:00:00) 作者有话要说:亲:有长评,有激情,有加更!!!一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我飞。o(∩_∩)o/~~ ☆、第 34 章 天香一面拿顽固的驸马无可奈何,一面转而对身穿龙袍的父亲道:「父皇,你也真是的!驸马都受伤了,为何还要他下跪行礼?」 老者突然笑了出来,好心情地抚着自己的胡须。「朕的香儿有驸马就没父皇了,民儿,你教妻有方啊。」 「父皇!」这时候谁还有心情开玩笑?注意到冯绍民扯着苦笑的脸庞已滴落汗珠,天香急得像热锅蚂蚁。 「起来吧驸马,没看到朕的女儿为你心疼死了?」 相较于皇帝的调侃,冯绍民仍拘谨地双手抱拳。「儿臣谢恩。」站起后,朝天香低声说:「我没事。不用担心,公主。」 皇帝探望结束后,免了驸马半个月的早朝,离开之前还叮咛着:「剩下的事你莫要烦心,尽管安心疗伤,朕已命八府巡按处理了。」 「是。」冯绍民顿了一下,接着说:「对于误杀国师帮众与护法一事,绍民在此诚心领罪,望父皇责罚。」 「领什么罪?你哪有做错事?」天香虽是满脸疑问,但护夫心切还是使她焦急地观察父皇的神情。 「我误杀国师的弟子,于法于理都该受到处罚。」 「是他们心怀不轨先追杀我们啊!」 「不,是我误会他们了。」冯绍民淡淡地说:「我为了保护太子而误会忠勇护国的欲仙帮众,全是我的错。」 「你──」 「欸,别说了。」皇帝面露满意的神色,不见丝毫怒气。「驸马误杀国师弟子一事确实有错,但同时保护太子有功,功过相抵奖惩并赏──朕命你伤好之后,随即向国师致歉。」 「儿臣遵旨。」 「等等,父皇!再怎么样您也该看得出来,正确的是我们啊!为何反倒要驸马去向那老杂毛道歉?」 皇帝慈爱地摸了天香的头。 「香儿,多向驸马学学,以退为进才是最安稳周全的路。想强出头也得要有强出头的本儿,不是所有正确的事都会代表正确的结果。」他看向冯绍民,语带托付。「驸马,教教香儿这些道理,有利无害。」 冯绍民抿了嘴唇,没有开口应允,皇帝似乎也不在意,一如来时那样直接离开公主府。 「纵虎归山、姑息养奸,这就是以退为进?」天香的话语疑惑而愤怒。「我真不明白,父皇到底在想什么?」 「你不用明白,公主。」冯绍民握住她的手,稍嫌苍白的容颜扬着微笑。「全都交给我就好。你只要保持着这个样子,永远无需明白,我会为你解决一切讨厌的事。」 天香不觉感动,反而生气回道:「我不是小孩子,是你的妻子──别再把我当小孩了!」 「所以才不想让你明白。」冯绍民平静地说:「妻子能一生无忧无虑,是每个丈夫的愿望…这个愿望,我便是付出一切也要达成。」 现在的他还不知道,即是这样的愿望也无能实现,最后天香仍是明白了这个毫无道理的以退为进。逼老皇帝退位的那夜,她比谁还要深刻体会,正确的事不一定会代表正确的结果,而不择手段有时才可能导向正确的路。 抛弃这份被保护许久的纯真和无知的幸福,便是活在世间必定经历的阶段。 任何人皆有自身不得不为的事,所有纯真无邪在此之前也只是暂时阻隔现实残酷的薄膜。为了守护最想守护的东西、为了对得起自己的抉择、甚至只为了那眨眼也不及的瞬间──此后即便坠入地狱也在所不惜。 *** 皇帝探望后的第三天,李兆廷来了。 虽然允许他进房看望,但冯绍民稍早前才刚喝完药,现下已睡得很沉,根本不能起来招待客人。天香听到仆人说李榜眼自半个时辰前进房后都尚未出来,心里升起狐疑,打算去冯绍民的房间察看这个李兆廷到底在里面磨蹭些什么。 还未打开门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39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39 之前,听到内里传来隐隐约约的争论。 「下次不要再自己一人涉险,所有计划都要让我知道不可!」 「你凭什么命令我?」这道声音,虽与冯绍民平日淡然的语气不同而更加激昂,但天香还是认得出来。「李兄,你走吧,我累了。」 「我不是你的李兄!」李兆廷激动失控的响应,让天香不由得皱起眉。「难道你不知道?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我有多么关心你,多么不希望你受伤啊…!」 「感谢你的心意,但我有我该做的事。」听到冯绍民恢复了平静的口吻。「我是驸马,为了公主的生命安全,有许多事情我不能不做,望你谅解。」 「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公主,真是深情的驸马爷。」嘲讽的声音。「恭喜公主,觅得良缘啊!」 够了。天香再也听不下,伸手正要推开门,这时冯绍民的回答出现了:「我跟公主的婚姻,与你和刘倩的情投意合不同。你们两位因爱结合,我才要恭喜你们。」 「我跟倩儿不是──」 「你在做什么?」 听到后方传来的冰冷嗓音,李兆廷愕然地转头,双手因深深挫败而抓紧冯绍民的臂膀,没注意到对方因隐忍疼痛而无血色的面容。「公主…」 「驸马带伤在身,不宜待客。」天香冷然地说:「招待不周请见谅。」 「我──」 瞪着李兆廷依然紧抓驸马臂膀的手,在对方未能解释前,她下了不留余地的逐客令。「来人,送李榜眼!」 冯绍民安静地坐在床上,对周遭发生的冲突不闻不问,使天香心底抽痛地都能滴出鲜血。看了他最后一眼,她便跟着被请出门的李兆廷一起走出房门。当一男一女沉重地来到大门处时,总算有人打破了沉默。 「你、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天香经过压抑后的嗓音,显得格外平淡。「即便他不介意,即使他会原谅你,但身为妻子的我不喜欢,我也无法接二连三地原谅你。」 「公主,我…」 「我知道你把驸马当成冯素贞…你到现在还对她念念不忘吧?」握紧双手,天香咬紧牙关。「可是,这样是不行的。」 「因为我已经有刘倩了。」李兆廷自嘲地扯出笑容。 天香停下脚步,与前方的他隔了三步的距离。「你可知冯素贞等了你多久?她为了你付出女人最珍贵的青春,得到的却是你在约定之日的迟到。那段分离的三年来,你又做过什么?你要是真想跟她在一起,早早便可以去考功名了,可你什么都没做。在外晃荡了三年,好不容易冯素贞等到你回来,你却又什么也做不到──我从很久以前就这么想了,你、根本没有持续思念她的资格。」 李兆廷的脸上,有着经历千山万水,却在回首之际才发现自己打从最初便走错路的神情。 「现在,你更没有资格因为思念她而破坏我与刘倩的幸福。」天香目光如炬,直视着惊讶的他。「冯绍民是我的驸马,你是刘倩的相公,在这里没有叫冯素贞的女人。请你好自为之,李榜眼。」 天香一直以来都叫他乌鸦嘴,现在这样正式到使人耳朵都感刺痛的称谓,证明她比任何时候都更认真的心情。看到李兆廷低头无语,天香也就沉默转身离开,决绝而毫不留情。 她无声地走在廊上,胸口却是懊恼烦躁。 真是太难看了,居然会跟一个男人争风吃醋。 像是要惩罚自己的小心眼,天香用力地踢了转角的墙壁。「难看死了…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兆廷对冯素贞不变的心意,任谁知晓都会道他是痴情无悔的男子,自己却说出那么过份的话,只因为嫉妒着他跟冯绍民的亲密──只因为,冯绍民竟允许李兆廷与他亲密。 将手掌覆盖脸庞,大大地吸了好几口气,想要将房内那幕影像自脑中抹去。等放下双手时,总算勉强挂回正常的神色,天香走到冯绍民所在的房门外,脚步迟疑地停了下来。 现在这样不能让他看到。我到底做了什么啊!她咬紧嘴唇,觉得羞惭不已。 因嫉妒而丑陋、因猜忌而不满的自己,绝对不能让驸马看到。 天香轻声唤了门旁的下人,问道:「驸马现在如何?」 下人狐疑地望着她,不解为何身为妻子的人却问了只要进去便能明了的问题。「李榜眼走后,驸马爷便躺回床上休息了。」 想要见你。天香望着门板,身体却一动也不动。你也、想要见我吗? 「驸马醒来后再通知我。」 说完,她踩着依依不舍的脚步,回到自己位于相反方向的房间。而房内,冯素贞睁着的眼睛,在探测到天香离去后才疲累地闭了起来。 这不是爱。戴着面具的她,不管对谁都没有资格去爱。 不是男人,亦无法恢复女子之身,不管是谁都不可以爱着这样的自己。 冯素贞抬手覆盖住脸,遮蔽窗外照射入内的阳光。 「面具已经、再也拿不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0点更新。有长评,有激情,有加更!!!一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我飞。o(∩_∩)o/~~ ☆、第 35 章 天香半梦半醒之间,在床上面露痛苦地转过身,正巧压到受伤的肩膀。她低声痛呼,眼角被毫无心理准备的剧痛刺激出水滴,人也就跟着醒了。 「伤到肩膀吗?公主,让我看看。」 朦胧间,听到这样关切的要求。天香感觉稍带冰凉的指尖划过颈部肌肤,一对力道轻巧的双手正缓慢地解开自己的衣服领口。 「…驸马?」 想起方才那道使人心安的嗓音,让天香的视线焦距好不容易集中在床边的人影上,率先在烛火中分辨出来的,便是那双泛着水泽光辉的黑眸。 然后是漂亮好看的眉,斯文精致的鼻梁,美丽的唇型。 天香呆呆地望着,丝毫未觉对方已脱下她的上衣、正专注地察看肩上的伤势。 「以前怎么都没发现呢?」伸出手,赞叹地磨娑丈夫的脸庞。「原来你长得还不赖嘛。」 冯绍民笑了,淡雅包容的笑声。「你睡迷糊了,公主。」 暗红微黄的火光照耀出暧昧的气息。 那张熟悉笑颜却宛若面具般,隔阻了彼此的距离。 天香正想反驳,冯绍民的手已放在她□的肩头,柔软掌心和修长指尖,带来与平日握手时截然不同的陌生触感。轻柔又令人争脱不了,温和但同时炽烈烫人。 天香本能地发出低唔。体内有股热源涌起,叫嚣着想被全数接受。 冯素贞以为是自己弄疼她,口吻抱歉地说:「对不起,我太用力了吗?」 「唔…啊!」天香总算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被脱下衣服,这下完全清醒了。这个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40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40 男人,脱女人衣服怎会如此神速?她的身子下意识地往后退,双手推着抱住她的臂膀。「你在、你在做什么?!」 「公主,冷静点,别伤着自己。」冯素贞一手放在她的颈后,一手依然停留在天香的肩旁,巧妙地避开缠绕布条的伤势。「你睡觉的时候压到伤口,我想检查一下…,不要动。」 「可是──」脸红地望着自己的丈夫,反对的声音既微弱又无力。「不能、不能叫其它人来看吗?」 「你认为其它大夫会比我更有用吗?」颈后的手轻轻按摩,稍微安抚下天香的紧张与害臊。冯素贞用着一种使人无法拒绝的温柔语气说道:「乖,别让我担心。」 像在哄小孩似的。咬着下唇,如此喃喃抱怨。 看到天香低下头、只露出赤红的耳根子,冯素贞也就肆无忌惮地解开肩上的布条。被大地砂石极速摩擦过的伤势展现在眼前,白净的稚嫩肌肤上突兀地遍盖大块红肿,绽开撕裂的伤痕因刚才的挤压而渗出斑驳血丝。 冯素贞疼惜地叹息了,将上衣简单地盖回天香的肩头后便站起身。「我去拿药吧。公主,肚子会饿吗?」 「好像有一点…」床上的她表情满是疑问。「我记得只是睡个午觉,怎么醒来天已经黑了?」 「你太疲惫了。这三天来只顾着照料我,没有好好睡过觉,身体自然也撑不住。晚膳时不见你出现,我就想大概是这么回事,便叫下人做了点宵夜,等会儿便送来。」 「那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有一阵子了,看你睡得熟,不想叫醒你。」冯素贞边答边走往房门,打开前转头朝天香微微一笑。「口水、流出来了哦。」 闻言,迅速擦着嘴巴,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天香嘟起嘴,有些恼怒。「你骗人!」 对方只是轻声一笑,随即离开并掩上了房门。 不久,仆人送上热汤和一些清淡的膳食。天香坐在床上闻着香味,开始觉得饥肠辘辘。这时驸马拿了新的纱布与创伤药进来了,坐在床边道:「先为你上药后再吃饭,嗯?」 天香点点头,刹那给人某种极为年幼的错觉。冯素贞注意到这个现象,心里的柔软升起,一扫多日来的愁绪烦忧。 「你这样跑出跑入的,牵动伤口怎么办?」天香信任地把自己交由他照顾,并将关心全然放在伤势比她更严重的人身上。 「好很多,本来就只是皮肉伤罢了。我们习武之人,从小到大也习惯这些小伤小痛了。」 天香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凝视那认真的神情。冯绍民肩上披着一件淡蓝色长袍,内里是夜间就寝时才会换上的中衣,单薄的穿着打扮,让那原本与一般男人相比已显得清瘦的身型,此时看来又格外文弱了。 「等会儿你也要跟我一起吃宵夜。」 「我已经吃过晚膳了,公主,那些都是准备给你的。」 「我不管。」天香皱起相当坚持的眉头。「你不吃我就不吃。」 冯素贞无奈地扬着浅笑。「不怕把驸马喂成驸猪?」 「驸猪也罢,我要我的驸马身强体壮。」 「我一直便是这身材,不论怎么吃都相同。」冯素贞上完药,轻松利落地缠起布条,一边平淡应着:「无论如何,我永不会变成像一剑飘红或张绍民那样高大威武的样子。」 天香瘪瘪嘴,语带微怒。「谁要你变成他们了?你就继续当这个比女孩儿还秀气的驸马便好。」 小心眼。她低声轻斥。 冯素贞听到了,不禁紧皱起眉,心里感到些许酸涩。只因为不是真正的男人,没有男人那样的强壮体貌,所以不论她为社稷、为百姓、甚至是为眼前的女孩儿付出多少,到最后也不会得到一个相应公平的对待。 「可以用膳了,公主。」不想再心烦这些自古以来便没有改变过的道理,她把药瓶放到桌上,顺手将装满膳食的拖盘拿到偌大的床铺旁。递给天香一碗还冒着雾气的热汤,冯素贞平缓地说:「你先吃吧。」 「我们一起吃,反正我也不是很饿。」这当然是假话,但天香说得极为自然,没有被察觉。接过碗与汤匙,她喝了一口,然后再舀一口,送到冯绍民的唇边。「张开嘴巴,啊──。」 还啊呢。冯素贞不禁莞尔。「我去叫下人再送副碗筷来。」 「只是吃点东西,何必这么麻烦?不然碗筷给你用,我用手就是了。」 「可别用手,上次你抓烤鸡的样子还让我心有余悸呢。」冯素贞说完时,大腿得到对方一个不满的手搥。「新的家规,禁止在彼此带伤时使用武力。」 「何时出现这家规的?」天香不客气地翻了白眼,直接挑战一家之主的权威。 「就从此刻开始。好了,我吃便是,你别又动手动脚地扯开伤口。」 于是,两人坐在一张床上,共享一筷一匙,一起吃着同一份膳食。原本只准备一人的份量,在两人的瓜分之下很快便迎来杯盘狼藉、空空见底的结局。吃饱后睡意袭来,无视早已睡了一下午、刚刚才清醒的事实,天香很忠于本能地打了个完美呵欠。 「公主。」冯绍民开口时,天香以为他又要找借口离开,但这次却出乎意料。「今晚,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啊?」天香惊愕地做不出适当的脸部表情,只能睁大眼睛盯着他。「你要跟我一起睡?怎么回事,你发烧了吗?还是吃坏东西了?」 「…这个要求、很奇怪吗?」冯素贞微微苦笑,讶异于自己还敢佯装无辜发问的厚脸皮。按照往常的纪录,这个要求确实离奇透顶。 天香低下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等她开口时,却是充满失望与伤心的语气。「因为下午乌鸦嘴的那件事,你才要跟我一起过夜吗?」 冯素贞一时没反应过来。打从今夜踏进这个房间、望着天香的睡颜那刻开始,自己想着的尽是眼前这个小姑娘极为怕疼却为自己勇敢、拼命的样子,林间满是疼惜抱着自己守护自己的坚定姿容。若不是天香提起,自己还真是忘了下午与李兆廷那逾礼失当的交错。 「不是。」握住天香的手,感觉到轻微颤抖。冯素贞加深了力道,「闭起眼睛的时候,我会想起那日林间你说的话。你说有你在,所以不会让任何人看到狼狈不堪的我。」 天香反握住原本包裹自己的手,抬起头时,灵动清澈的双眼诚恳真挚。「驸马,我给你的任何承诺,不论何时何地发生何事我都会守住。」 冯素贞证住、心头的愧疚弥漫开来,不禁感慨道:「你是帝王之女,而我本平民,竟能这样蒙你恩泽。」我要如何才能报答你,天香。 「我什么都没做啊?一切的加勋封爵富贵荣华都是你自己政绩的回馈。」 「我不是指这个。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41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41 」冯素贞先是否认,遂又领悟地笑了。「公主,你给我的、便是灵魂上的荣华富贵。」所有无论发生何事,我冯素贞定要保你幸福!这个无声的承诺是她自己对自己所发的誓言。 天香还未回应,冯绍民已伸出手臂拥抱了她。脸顺势埋入他的肩头,能依稀闻到淡淡的创伤药味道。她在温暖的怀抱里投降似地闭上眼,就算之前有着怎样的质疑、不满、嫉妒或愤怒,也全在这个怀抱里随冯绍民的每次心跳而逐渐消失。 就是这个,谁也抢不走。 作者有话要说:亲:0点更新。有长评,有激情,有加更!!!一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我飞。o(∩_∩)o/~~ ☆、第 36 章 天香拥紧他的腰际,心里发誓,冯绍民是她的驸马,只属于她一人的《有用的》。 就亲手把红线系在一起,亲自将一切缘分收归独占吧! 她是天子的女儿,是天下最有资格得到冯绍民的人。所以一定可以,绝对办得到──保护好这个人,并且不让任何事物将他夺走。 「…睡吧。」天香轻拍冯绍民的背部,示意他躺上床来,别再拘谨地坐着床边。 「公主,还是让我抱着你睡吧。」冯素贞躺下看着天香受伤的手臂,半是无奈、半是心疼:「你睡觉总像条虫儿乱动,这次由我抱着你,免得再伤到肩膀。」 「可是,你的伤…」 「不要紧,另外一只手臂完全没事。」冯素贞摊开左手臂,暗示着、邀请着。「我也是累得快睁不开眼了,公主。」 天香的头枕在对方余下的半边枕头上,不太熟悉地保持侧睡,能察觉冯绍民的左手臂揽着自己的腰际,固定着她的任何移动。天香叹息了,让不喜束缚的她,能像这样,在睡眠姿势都得被控制的情况下依然欣喜若狂…她的驸马、到底拥有怎样的魔力啊? 夜深沈。皇宫里,两个彼此带伤的女人一同进入梦乡。至此是这对夫妻成亲以来最亲近的一刻。 这夜两人都没有做着梦,只是陷入单纯的沉睡,与所有烦恼忧愁、心碎神伤、国家社稷一起,沉眠在彼此相依的气息里,于同样的心跳声中溶解无踪。 因为睡得实在太好了,早晨时候,杏儿和桃儿来叫公主起床时,诧异地发现她们的驸马爷昨夜不知何时,居然悄悄潜入公主的房内过夜,两人因此掩嘴轻笑。冯素贞还睡在天香的床上,并不知道,伤势较轻、疲劳也就较易消除的天香已经起来了。静静坐在床上的他,先是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两名婢女噤声,之后便为冯绍民妥善地盖好棉被。 天香离开房间的时候,窗外阳光斜射入房,无私大方地温暖着熟睡中的冯素贞。选了最好的驸马──选上一个真心待她的良人。 *** 那天大声嚷着臭男人、说要砍断丈夫双手的年轻姑娘,摇身一变成了高贵雅致的女性。公主偶尔还是挺凶暴的,但每次见她与驸马在一起,却总能发觉她有多么快乐与满足。潘亦石第一次看到公主脸上出现属于新嫁娘的甜蜜。 笑容娇艳如花,眼神媚而温婉,带笑的唇角深情款款…天香公主此时兼具少女的活泼纯真与少妇的温柔娴熟,让潘亦石偶然一见便念念不忘,心里产生了不当的念头,多想让公主也能以那样的神情望着自己。 有一次,在御花园又瞧见公主与驸马交谈散步的身影,想必是刚拜见了皇上归来,两人穿着皆十分正式讲究。从潘亦石这个距离听不清楚他们的争论内容,只能看到公主激动地握紧拳头、朝一脸平静安和的驸马低斥。 或许是不管怎么纠缠都得不到对方半点的情绪波动,公主挫败地转身跑走,而潘亦石站在这头,无声望着她哭泣远去的背影,多想不管礼教地追上去安慰。可对公主来说,他定是个完全不相识的陌生人。 冯绍民站在原地,脸色依旧淡漠沈稳。然后,他微侧过头,眼神锐利地扫视了本来不该被发现的自己。潘亦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却不是因为胆怯,仅是由于愤恨。冯绍民那眼神像是在说他已知道潘亦石的心意,所以愿意把安抚公主的机会留给他。 怎么还站在这里不把握? 那无言的催促与嘲讽,如此骄傲、如此无情啊!就连潘亦石这个外人也不禁低叹,原来冯绍民如此冷心冷情、根本没有把公主放在心上。 *** 冬去春来,驸马与公主的婚姻也将迈入新的年头。但才是一年之始的这天,伪装成男子的冯素贞便皱着解不开的眉头,沉重地坐在书房椅子上注视眼前的老妇人。 「你说生孩子,是指关于我跟公主?」沉默一段时间才总算开口确认对方的发言,她的声音在寒春午后显得特别柔和,清冷洁净一如乡间泉水,却使人感到些微疏离冷淡。「民间何时有这个传言,庄嬷嬷?」 穿着黑色系装束的老妇人,四平八稳地回答:「自驸马爷在妙州建功归来后,百姓有感于您的功绩,便在各家庙宇的注生娘娘跟前…」 「我明白了,不用说了。」冯素贞心烦地挥下手,制止那些光是听到就头疼不已的话题。祝福她跟天香孕育子嗣?荒唐。「公主知道吗?」 「…公主时常在宫外溜达,很难不知道。」 冯素贞深吸口气,心底隐隐作痛。对现在的天香来说,这样的祝福岂不成了嘲笑?「那么公主…可曾为此说过什么?」 老妇人在回答之前先是发出长长的叹息。 「驸马,公主什么也没说过。每从宫外回到府内,照常啃着甘蔗跟下人们嘻笑玩闹。小的等人都是知道的,所以没人敢在公主面前提这事儿。但是──」 冯素贞才刚觉得自己能松口气的时候,庄嬷嬷的话语便接了下去。 「──即便公主不在意,宫中在意这种事的人可不少。再加上驸马公主未有夫妻之实,宫内那些人还等着落红的被子“验明正身”呢…」实在不清楚该怎么解决这诡异的情况,年老的妇人只好来拜见公主口中这位“没有什么事情难得了他”的驸马爷。「奴婢是担心,宫中居心叵测之徒会挟此事对公主说三道四,甚至是操弄、离间驸马公主之间的感情啊。」 冯素贞无言地看着老妇人,皱起的眉毛弧度简直能夹起一张纸了。 事到如今,也不能要她准备沾有血滴的棉被送去充数了事。更何况,要真说出这种要求,莫不是告诉全天下人冯绍民这个驸马必定有鬼?那咬牙说是力有未逮、心有余而力不足呢?冯素贞抿着嘴唇,思索这个借口的可行性。 不,不成,要是真说驸马患了男人的疾病,以致于无法跟公主圆房,宫中那些人铁定会假情假意的要御医来看看,到时依然得露馅儿。说是公主不喜欢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42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42 驸马,所以总不传召丈夫来床榻边侍寝呢?说公主其实无丝毫兴趣宠幸冯绍民? …这也不成。 最近与天香在宫内有意无意营造出的鹣鲽情深,会轻易使这个借口无可信之地。冯素贞揉着太阳穴,眼角余光瞄到桌上的一迭奏书,不禁疲累地垂下肩膀,身心无力到连叹息也发不出。 与其被世人祝福她与公主早生贵子,还不如像以前那样,让百姓以为公主讨厌驸马,于是自个儿在外头宠幸了几名英俊男子就好。虽然对天香名声有害,但毕竟是堂堂的皇帝之女,依照前朝历史各位公主的事迹来看,不会有人期待她们这些凤子龙孙如一般常人女子,一生只陪着一个男子,一辈子只对她们的驸马忠诚守节。 公主要驸马来就来、要驸马走就走是常态,心情高兴就让驸马在府内有过夜的崇高待遇,火气一来就叫驸马滚到外头去吹风受冻。按照皇宫规定,驸马不仅不能为此有半点怨言,还要为了被公主宠幸而感激涕零,得“尽力享受”这天赐的夫妻关系。 皇帝皇子们看上哪个女子叫“幸”,公主们看上哪个男子当然也是如此──只能是驸马被传召、驸马来侍寝。公主可以养十几二十个的美男子,驸马身边只要有个年轻少女少男的风吹草动就要小心被告上御状,落个手持休书的弃夫下场。 对一般男子而言,当上驸马等同于失去风流的权力,而冯素贞既是女子,自然不会为这种失去感到任何遗憾。问题在于,公主传召驸马,驸马不能拒绝──说今天太累了也是绝不被允许的大不敬──因此,冯素贞一直以来的“每晚读书百卷”、“得跟哪位大人商议国事”而拒绝传召的理由,若不是至今都有天香的隐忍退让,她怕是不用担忧因女扮男装而亡,反倒更可能死于不服从公主宠幸的不敬之罪上。 可这些默默的忍让,如今却成了天香无法反击谣言奚落的根源。冯素贞思及此,实是觉得愧疚难当。 「驸马,奴婢也就失礼地说了,恰逢公主这段日子不传召您回府过夜,您何不亲自去一趟?不仅能安抚那些人的蠢蠢欲动,也能稍微消弭民间这些恐徒生枝节的祝福。」 是了。冯素贞从公主府搬回府之后,天香就再也没派人传召驸马去过夜。 冯素贞有时会想,天香可是放弃了?放弃再继续等待这名总不断拒绝自己的丈夫?放弃追逐那永不得到上天怜悯的爱情?每次只要涌起这样的疑问,她都会很惊讶地发现,心里的落寞正一点一滴、不受阻止地悄然扩大。 为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亲:0点更新。有长评,有激情,有加更!!!一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我飞。o(∩_∩)o/~~ ☆、第 37 章 她比谁都清楚,天香要是能放弃冯绍民就好,但为何一旦察觉自己快要被放弃了,胸口就不由得感到浓浓悲伤呢?与苦涩的寂寞相缠相绕,孤单地使人想要流泪。明明没有觉得伤心的资格,明明知道,被天香抛下必是对那名公主的幸福而言最正确无误的抉择,但为何… 「最近几晚不行。」相较于心湖上的波澜万丈,冯素贞却只是平淡回答:「新年将近,有很多事情得处理,没办法去公主府过夜。」 「驸马。」连遵守身份礼节的庄嬷嬷也露出了不悦的神色。「您对公主到底有何不满意?」 「公主品优德善,是绍民高攀不起。」冯素贞的口吻也转为严厉,却不是在气庄嬷嬷的态度。 「驸马,您的聪敏机智世人皆知,您应该不会没察觉公主对您的一片真心。若非对公主有所不满,任何人都不可能拒绝这份真心真意──公主对您至今的一切包容,已足以称为皇家莫大的恩惠,以一名妻子而论,更是十足十的贤慧。您究竟还有何不满之处?」庄嬷嬷冷冷地说:「在宫内多年,伺候这些皇室子孙,奴婢明白不知足便是最危险的行为,还望驸马切莫升了一品左都督、因少年得志而遗忘这基本的道理。」 「庄嬷嬷,你可是在威胁我?」冯素贞缓慢勾起微笑,黑眸中带着冰冷,衬托出绝美脸庞的高傲威凛。「不愧是公主的嬷嬷,果然胆大妄为。」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想说说一直没告诉您的话,驸马。」庄嬷嬷突然双膝跪地,冯素贞虽是惊愕,但还是坐在原位望着她,没有移动分毫。「公主打小就是奴婢照看长大,无能让公主长成知书达礼、温柔娴熟的女性,是奴婢之错。任谁娶了公主,都是奴婢得向其磕头道歉。」 冯素贞凝望跪地的妇人许久,接着无奈地看了眼顶上梁柱,认输似的起身去搀扶她。「公主至真至善,心灵纯洁无瑕更体贴入微,绍民得妻如此,本该以大礼向庄嬷嬷道谢才是,怎能反受嬷嬷的跪礼?请起吧…今晚我会去公主府一趟,有劳庄嬷嬷先行通报了。」 送走一副任务圆满达成的庄嬷嬷后,冯素贞一个人在书房中面对着那堆奏折,却是再也没心神处理。去外头走走吧,她看了看窗外的好天气,猛然想不起自己在宫外惬意散步已是何时的事。 「我出去一趟。」冯素贞叫了个下人进来书房,如此交代:「若王爷或古大人有事来找,就说我去陪公主下棋了,明天才能回来。」 「是,驸马。」下人恭敬地行礼应道,遂又问:「若是李太傅或张大人呢?」 冯素贞想了一下。「便告诉他们我正在公主府内尽驸马之责。」 有些坏心的回答,不晓得兆廷和张绍民听到这话后会有什么表情?她笑了笑,脚步沉稳地走出府邸。 *** 从先皇开始,国内文化便是崇文尚武。朝廷上除了文官掌政以外,在重要的节日庆典也会出现激烈武术的比试项目,而最广用于民间的,便是为即簈小姐以比武招亲的方式来招贤选婿。时至现在,甚至有公主习武之事,女子拜师学艺更是屡见不鲜。 今日,迎接年尾最末的庆典,皇宫内便摆设了这样一场比试。但在挑高的看台上,比起兴致勃勃地欣赏平日深藏不露的大臣官员、贵族子弟们比武的皇帝,他那位同样习武的女儿便显得十分不给面子了。 夸张地打了第五道呵欠,天香抱着隔壁那人清瘦的臂膀,脸颊枕在对方肩上调整着角度,再次陷入断断续续的瞌睡里。虽然这个满是骨头不见有肉的肩膀躺起来不太舒服,但能闻到淡雅温和的书卷香气,于是对天香而言,那点不适根本瑕不掩瑜。 「…绍民兄,你的臂膀还活着吗?」听到传来这样的谈话。 回答之前,天香能感觉那个人的胸膛因轻笑而微微起伏的动作。「如此困难的问题,请容我明天再回答你,世子。」 温柔的声音。天香迷迷糊糊地想着,几乎像正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43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43 沐浴温泉,是春天包容一切的温暖。觉得这声音听来就有气的那段日子,距离现在实是好远。 「你们看香儿姊姊睡得多好!棠毅,等我们成亲之后,你也要这么对我哦?」 「你是说要让我枕你肩膀?」 天香不禁扬起微笑,这个呆头呆脑的回答,使她想起现在依偎着的人。 「我是说、你也要毫无怨言地让我枕肩膀!」 妹妹的声音有时尖锐地刺耳。天香皱起眉头并缩紧双臂,拥着的臂膀紧贴胸口,亲昵暧昧地陷入自己的胸脯间。然后自喉中发出低呜,半因埋怨半为这陌生的奇特感。并不会觉得特别害臊或不自在,只是理所当然地接受并逐渐习惯,一如她从讨厌到自然而然恋上这个人的存在。 鼻尖埋入男性袍子的衣料内,天香进入更深沈的睡眠。 「小公主,一旦吵醒你三皇姐,你又要被她追着打了。」调侃的警告中有着关切的心意,却不知道是对将会被打的人、还是对会去追着打人的人。 冯绍民的嗓音总是平静而和缓,一派悠闲自得。如山间溪水般的透彻,感染了身旁的每一个人,消弭下各种纷扰与争端。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原本气焰高昂的小公主蓦地改了态势,轻声细语地开口:「状元姊夫,棠毅以后要是对我不好,你会不会为我出气?」 我哪敢啊…。微笑地听完少年的低语,他和善地说:「只怕届时还轮不到我,你三皇姐的甘蔗就已经出动了。世子,不是我要威胁你,但为了王爷着想,你切莫做出会使府上绝后的傻事。」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棠毅,你可要好生记住前辈的话啊!」小公主嘻嘻地笑着,银铃娇俏。那个印象中刁蛮粗率的天香公主,身穿一袭翠绿华贵的服饰,长发不再是昔日少女的装扮,反倒挽成了出阁女子的造型。 周清言还曾经劝过冯绍民,要他回去教教妻子,该是时候连外表也向世人宣告、天香公主已为□的事实了。 “她高兴便好,我无所谓。”当时冯绍民便是扬着浅笑,淡淡地如此回答。 台上和乐融融的气氛并没有冲淡底下擂台的争斗,皇帝为胜者热烈地鼓掌,像个小孩般兴奋,想要找旁边的众人谈论那场比试。首要人选自然是他的爱妃、菊妃娘娘。 「这个兵部尚书真是太厉害了,看那长枪使得真叫绝!」 「可不是。」菊妃奉上一杯茶,悠悠柔柔地应着:「周大人武艺超群且人品出众,不愧是驸马的知己好友。」 「驸马,你怎么说?」皇帝偏过头,对着那名安静的女婿问:「周清言的武功与你相比,谁优谁劣?」 「禀父皇,自然是周大人更胜一筹了。」冯素贞扯了抹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论起枪法之精湛,绝无人能与周大人出其右。」 「驸马此言还留有一手呢。」菊妃扬着浅笑。「论起长枪许是无人能敌,但若比起剑术,驸马想必是胸有成竹。」 「娘娘,您太看得起微臣了,这点拿不上台面的小技艺,岂能跟统领皇宫禁军的周大人相提并论?」 「驸马实是过谦啊。」一直站在旁边的国师,终于发出让那不好的预感灵验的提议。「不如这么着?驸马也下场跟周大人比试比试,你们一个使枪一个用剑,想必会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好战斗。」 冯素贞想起身婉拒,却发现枕在自己肩上的天香还是睡得很沉。 要叫醒她吗? 这瞬间的迟疑,使她错过能拒绝的机会。 「那就让驸马跟兵部尚书比划一场吧,朕也很想再看看驸马那优秀的武技呢!」 「父皇,儿臣…」 「听好了,一定要全力以赴,朕要看你使出全力后的程度。」皇帝一扫之前的笑容,露出了睡龙苏醒后的严厉。「没错,让全天下看看,朕为香儿选的驸马文韬武略皆无人能及!」 过于慷慨激昂的命令,让冯素贞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她性喜恬淡,与人互争高低也总是迫不得已,学习武术更只是为了保身健体,如今却被抓着要以武力满足皇帝那过当的自尊心,胸口内便升起一股倔强的不满。此与以暴行迫人屈服有何不同? 「绍民兄,就算是为了三公主,你也不得不胜。」身旁的少年难得流露出精明,低声叮咛:「输了的话,皇室尊严扫地,跟三公主有关的那个谣言又要盛嚣尘上了。」 那个传言──冯素贞抿紧嘴唇,使人感受到某种坚忍的意志──不知从何时开始,原本因公主驸马成亲之初的不合而生的传言,先前随冯素贞曾搬入公主府而转为某种出轨失控的内容。说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行为不检、早早便在宫外跟其它男人有着纠缠不清的关系,皇帝不得已,只好招了个身子骨不好的虚弱驸马,来掩饰公主早已不清白的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亲:0点更新。有长评,有激情,有加更!!!一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我飞。o(∩_∩)o/~~ ☆、第 38 章 即便感情和睦之时还搬入过公主府,但宫中都没收到落红的被子,此便是最好的证明。 「公主…」 冯素贞轻唤了几声,没有得到响应。正欲抬手摇晃,天香便喃喃地道:「不喜欢比武的话就别理他们,我不介意。」 望着仍旧紧闭双目的她,冯素贞敛下了自责的眉。其实说穿了,会有这样的谣言大部分也是自己的错,天香那句不介意,代表的便是对这个不负责任的驸马最大的宽容。 「我会为你赢得胜利,公主。」 毅然地许下誓言,听到对方传来一道无奈的叹息,之后,占据肩上的重量和温度消失了,冯素贞却未因此感到轻松自由,只有那油然而生的凄楚、夹杂着对造化弄人的愤怒,在心田上如火燎原,烈焰灼灼。 「儿臣遵旨。」她站到皇帝跟前,抱拳作揖。「儿臣定让天下知道,父皇为天香公主选了个好驸马!」 真是笨蛋。天香坐在原位,看着那道白色身影自台前跃下擂台。众人的惊呼与赞叹早已呈现出对冯绍民的认同,但只有天香与他才知道,他们这对夫妻当的有多么不正常。 你的证明更加深我的不安──她握紧了放在大腿上的双手,默默无语──因为连你也承认了,我们两人的关系太不正常。 *** 擂台上,周清言握住长枪,对峙着一名手持长剑的青年。 对他们而言,这场比试并无报上名号的必要。既不是为了荣誉而战,也非誓死之争,仅是为了效忠的对象而奉献出、一场赏心悦目的表演。 聚焦在周清言眼底的,首先便是对方那细致修长的双眉,英气凛然、直率坦诚,稍稍溶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44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44 解掉过于俊秀的面容所继承的脂粉味。平日似笑非笑的嘴角让人倍感亲切,如今却被严肃的抿紧线条取代,暗示出此次一战绝不退让的意念。 此时的冯绍民,昂扬身姿舍去了书生的文质彬彬,全然散发出只属于武者的肃杀气息。周清言不禁更为谨慎地拉开距离,好制造出使用长枪的有利空间。那双隐含忧郁的眸子仍是自律严谨,这点使他感到些微安心,知道无论如何想赢,与此人的对决也会是堂堂正正的享受。 阳光下,那明显与粗犷胡须无缘的白净肌肤以及一张秀美年轻的容颜,原本该是毫无男性魅力的稚嫩,却因黑眸中的睿智沉稳而整合出莫名成熟的气概。严峻清冷一如霜雪高峰,与那熟悉的温和微笑搭配出强烈的矛盾,是他初遇此人最印象深刻的一点。 只需一眼就能使所有女人──不,甚至是男人也心醉神迷的俊俏风采。 若此种貌美风情只单纯因为外表也便罢。周清言心里响起警讯,却还是扬着挑衅的笑,朗声说道:「你该不是期望我会因你那美貌而手下留情吧,大驸马?」 闻言,白衣的青年趣味地挑起眉。「最好不要,周大人。打赢一个因我的面貌而直不起腰来的对手,实在不好看。」 「有骨气。」一袭藏青色衣装,更显得持枪者面容精悍,气盖山河。「那我便不客气讨教了,驸马。」 「请,周大人。」 摆出了应战的架势。 白银光辉的长剑,在蓝空下反射着与辽阔苍天相比、亦毫不逊色的夺目湛蓝。静止的身躯上,只有白袍衣摆微微飞扬,与奔腾遽升的斗气相互辉映。 冯素贞、走入严阵以待的长枪攻击内。 *** 皇帝非常震惊,底下的战斗之激烈,让他舍不得眨眼。 近乎异常的破坏力,视线难以捕捉的超高速,行云流水的光与光。 华丽地超乎他的想象。 原本以为只是枪剑相击、短兵相接的武者对决,但钢铁互击的瞬间所爆炸开来的余波,却炽烈地彷佛燃烧出擂台,强势蔓延着整个会场。 每一道刺空的长枪激起空气的声响,每一道划破的剑风切割着站立的领地。 几乎要使地板剥落的践踏,自手中肆虐而起的枪与剑之风,一刺一击地撼动大地。 那是势均力敌的暴行。 ──否。 明眼人一看便明了,两者中某人的动作完全放不开。当对方的攻击来到跟前时,不是轻松利落地拨开而是稍嫌狼狈地跳离。打从一开始就只是以那纯熟而变换自如的剑术来迷惑敌人,没有使出真功夫。 天香看了一眼国师凝重而憎恶的侧脸。 「想要套出驸马的剑路,还不如由你自己上吧?」她发出轻巧而讽刺的语句,只让国师听到而已。「我可以打包票,若对手是你,驸马定会动真格,毕竟打狗可是他最会的呢,尤其是杂毛狗。」 「下次有机会定向驸马讨教。」国师恶狠狠地扯出阴笑。「到时,公主可不要因太心疼又性情大变。」 接收到这个威胁,天香眯起眼睛,眸光锐利。这时,菊妃淡淡地开口了:「国师,公主,两位还是安静欣赏吧,谁知道下次当驸马再战时,我们几个是否还能有如此的闲情逸致呢?」 天香哼了一声,将视线转回擂台上。 那里,黑铁长枪反复突击,上下纵横,但长剑却照耀出刺眼的光,随主人的意志准确精密地牵制枪的行动。天香不禁吞了口口水,那经过压抑后依旧神乎其技的剑法,究竟需要经过多少年月的艰苦训练啊?也只有像冯绍民那种人,才有此坚韧的傲气去苦心钻研。 在众人眼中,周清言处于上风。他的长枪范围广大、收放自如,能对应敌我双方的距离而灵巧变化,相对而言,挥舞只得一次机会的长剑,便会受到这不可能突破的物理法则之限制。 但事实不然,绝没有如此简单。 天香扬起自豪的微笑,倒数着驸马为她带来胜利的时刻。 虽然不过是因皇帝一时的虚荣心而不得不表演的一场戏,但周清言的长枪与威名并没有使他放水分毫。反倒是冯绍民,从头到尾保持着牛刀小试般的策略,让人在屡次突刺失败后不禁感到庞大的压力与焦躁。对方那斗气的奔流彷佛带有吸引万物的魔力,使看似占上风的周清言只能握紧长枪,诧异无比。 居然、一滴汗也没有流。 难以正确地描述那时自己的心情。除了讶异以外,还有面对无法探知的实力必有的恐惧。皇上不愧是皇上,一眼就选中这个来历不明却深不可测的状元郎,足见他有多么爱护自己的女儿。 …自尊与战斗过后的地面相同,被破坏得惨不忍睹。 长枪飞落在地,引起震耳欲聋的声响,他体内的躁怒也就来得如此措不及防。输给一个将军与在一名书生手头败下阵来,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原本该一击中的的长枪却每每失败,总看着白色身型早已预测到般先一步闪开,周清言已经产生一股焦躁和想不通的迷惑。 结果,只能把对方阻挡在长枪范围外,因为明白,一旦让冯绍民踏入近身战的范围,则自己必输无疑。 然而,绵密的攻击势必露出无法防御的破绽,太过专注于眼前的战斗也无暇顾及周遭的情况,当周清言一脚踩入不知何时因战斗而崩坏的窟窿里时,对手的剑尖已强力地突破他的防守,枪剑瞬间摩擦出刺耳高亢的声音。 “…为了公主我不能不战。承让了,周大人。” 轻柔中带有重重无奈的声音,瞬间浇熄周清言的骄傲与不甘。冯绍民浮现根本不像是胜利者该有的神情,忧愁地眺望高台上的人儿。当他注意到天香公主同等忧伤的眼神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平静地抱拳行礼,接受了这个战败。 体内沸腾的热血,迅速地被这道平静的嗓音降温。相比起自己的大力喘息,前方的冯绍民甚至没流下半点汗水。露出凄沧的笑容,他整了整衣着,同样抱拳行礼。「蒙你赐教了,驸马。」 *** 公主府的卧房内,冯素贞抱了一迭书堆在书桌上,而坐在梳妆台前的天香一如往常地在睡前习惯啃几口甘蔗。两人都在想着今早的比武,但得到的结论都各不相同。 「你说、父皇下次还会用什么法子测试你啊?」 冯素贞不禁苦笑,一边整理着桌上的书籍与奏书,一边回答:「若是换刺绣便好,我还可以为公主绣出一朵牡丹花来。」 天香吃吃地笑着,脸上尽是喜悦与得意。「你一个大男人,玩那些针线刺绣岂不贻笑大方?」 「公主一个姑娘家都能习武,为何男子不能刺绣?」冯素贞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摊开书本。「好了,睡前别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45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45 吃那么多甘蔗,晚上要是又闹肚子胀,看我会不会理你。」 「你敢不理我,我就把你踢下床去!」 话是这么说,天香还是乖乖将甘蔗放下。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已经逐渐习惯听从驸马的话了。当然,就算有所察觉,她也不可能承认。 作者有话要说:亲:0点更新。一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我飞。o(∩_∩)o/~~ ☆、第 39 章 冯素贞于此便显得诚实多了,注意到天香放下甘蔗,口吻流露出属于丈夫身份的满意。「乖,这才叫夫唱妇随嘛。」 「臭美…」微红起脸不太有气势地反驳,天香解开发饰后便躺到了床上。「你今夜还要读书百遍?」 「嗯,况且有些奏书得处理。」 平淡地几乎听不出有多么心虚的声音,使天香失望而无奈地闭起眼睛。若是几乎听不出来倒好,但既然连驸马自己都感到心虚了,为何还是要坚持着两人间这道击不破的隔阂呢? “我会为你赢得胜利”──比武前,驸马对她说了这样的话。但实际上,那胜利并不属于她,而是属于父皇和整个天下的。登上无人能及的领域,使无视来历不明的身份而选择冯绍民的人倍感光荣,就只是这样的成就而已。 天香的胜利并不是这个。 她想要对方给予的,也不是这种无聊的东西。 想起了早上与国师、菊妃的交谈。心中暗咐,下次驸马再战,会是什么时候呢? 比起让父皇满意、给天下江山一个交代,天香只要他能平安无事 所以求求您了,观音娘娘。睡着以前,还记得每晚在心里的祈祷。 驸马是个该得到快乐的好人,请别忘记他啊。 夜深人静,连月亮都在乌云后颓然睡去。 「…你正作着好梦吗,公主?」冯素贞坐在桌前,遥望着床上侧身而睡的女子,无人听闻的语气轻柔低微。「真希望能让你的梦永不结束。」 但那是不可能的。她放下书本,沉重地闭起眼。 今晚,依然是一人在床、一人在桌前,孤独无边的夫妻之夜。 *** 随着接仙台日趋完工,民间与官员的舆论声浪更是如火如荼,为了控制思想并向不满的官员示威,国师派了帮众潜伏入众人府邸窃听监视。 「──两天前,驸马邸抓到三名欲仙帮的卧底,所以这段期间内可以暂时放心。」午后,冯素贞坐在书房桌前,对着一旁的张绍民道:「张大人,你府上又是如何?」 「还未清查完毕,但估计至少有两名。」他看来有些烦恼。「上次国师在朝中使的那法术,冯兄,你是怎么想的?」 冯素贞回答之前,先谨慎地思索了一会儿。国师派人潜进某位大人府中,得知其与闺中女眷对皇上想长生不老的调侃之语,于是在大殿上展露他引以为傲的“仙术”──让所有人听到不知从何方传来的、那位大人与女眷们的谈话。自此之后,朝廷人心惶惶,连在自己府内也警戒不安。 「内力深厚之人必能成就不开口即千里传音之事,不足为奇。」 「你办得到吗?」 「这个…不,大概不行。」 「也就是说,若你与国师动真格,怕是……?」 冯素贞微微一笑,波澜不惊。「欸,很有可能会输吧。不过,我与国师的对峙并非是武术大会,就算武功实力有所失利,从其它地方补强回来便可。张大人,你无须担忧。」 「我还以为,你一直这么自信冷静是因为即便跟国师硬碰硬也有胜算。」张绍民的表情显得五味杂陈。「冯兄,你早一开始便知这是背水一战吗?」 「我有战斗的理由。」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冯素贞的口吻如常。「倒是你跟李兄,为朝廷和皇上如此拚命的忠心,将来定能名垂史册。」 「我也有战斗的理由。」将视线自那双清亮锐利的眸子上移开,张绍民低低说:「因为、已将全部期望寄予下辈子了。」 冯素贞放下茶杯,沉默地望着他,心里确实升起一股同情。若天香能像喜欢一剑飘红般喜欢张绍民的话,这个男人也不失为足以托付的好对象。可即使是她也看得出来,天香对张绍民只有感激、感动甚至是感恩之情罢了,这一生,即便没有冯绍民的出现,天香也不会选择眼前这个男人。 事实上,天香究竟为何会从浪迹漂泊的一剑飘红身上、转而喜欢从前她嫌弃不已“没热情、没激情、像碗白开水般没有味道”的冯绍民,一直是冯素贞苦思未解的谜。既不英俊高大也没有男子气概,还有着一张雌雄莫辨的脸,无论怎么想都不像是那位公主会喜欢的类型。 充其量也只有那穷酸的书生小聪明罢了。 所以,天香到底是喜欢冯绍民──喜欢“我”哪一点呢? 冯素贞慨然地摇着头。「张大人,你知我不喜坐而论道,这辈子也好下辈子也罢,对我们凡人而言,脚踏实地耕耘现在才是良策。」 「驸马说的是。」张绍民扯了苦笑,转移话题。「说起来,李榜眼才是真忠心了,毕竟他没有为朝廷牺牲生命的必要。」 「──相府姑爷岂是贪生怕死之徒?别谈论李兄的私事了,我送你到门口吧,张大人。」 冯绍民突然降温的语气让人一头雾水,张绍民只能匆匆应好,跟随驸马的脚步离开书房。他走在那名俊美的男子身旁,眼角余光悄悄瞄到冷漠严厉的侧脸,当下更觉诧异。这样一副明显在压抑愤怒的神情,是源于自己方才说的哪句话呢? *** 书房里,冯素贞来回踱步,思虑纠结在皇帝与朝廷之间。看来皇上是心意已决,要丞相等人按他们的计画行事,而自己也要按自己的计画上接仙台。 「有兵就有权…」 她手里晃着兵符令牌,怀疑皇帝当真对她这个女婿如此信任?把总督天下兵马的权力都给了她,就不怕她拥兵自重、起而造反?皇帝把兵权交给她,表示他也不相信国师的忠诚,既然如此,为何仍执意上接仙台?为了让自己长生不老,却有可能危害到孩子们以及整个天下的命运,这也值得? 「——所以朕才急着帮天香找驸马。这个人必须聪明到能破解任何难题,这个人必须强壮到能打倒任何敌人,这个人更必须高傲、高傲到绝不允许自己背负叛徒之名。符合这些要求,朕将不管对方出身来历、门地身世,甚至是…性别。」 交予兵符令牌那天,冯素贞听着皇帝的说明,心底战栗、冷汗直流。既然王公公等人怀疑冯绍民的性别,她与天香尚未同床的谣言又曾在少部分人间不径而走,皇帝会有此种言论也就理所当然。 但他只是存疑而已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46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46 ,还不到确信的地步。否则,想他堂堂一国之君,绝不可能容忍自己识人不清、连男女都分不出地钦点了个女驸马。再加上最近,天香与她的关系日益亲密,至少在外人眼中,她们两人绝对是夫唱妇随的情深夫妻,以往的那些谣言也就藉此不攻自破。 「请恕儿臣直言,父皇,儿臣无论发生何事都会保护公主,但…无论发生何事,若有当今圣上的庇佑,永远比儿臣的微薄之力来得有效果。」 「呵呵,驸马想说什麽,朕很清楚。等朕习得长生不老之术,也能永远保护香儿了。」 在那之前先失败了呢?冯素贞当时忍着咆哮的冲动,低缓问道:「父皇,您不能不上接仙台吗?」 「不能。」 「……」 「民儿,你是难得的人才,打从朕第一眼见到你就明白,你一定能治得住香儿那任性的脾气。这孩子也可怜,她母亲过世得早,朕辅登基之时也抽不时间陪她,但她还是那麽孝顺…才小小的孩子、就会说着父皇头疼不疼,天香来帮您揉揉。」皇帝边回想,笑得慈爱。「你可有让那孩子揉过太阳穴?那可真是舒服,技术高超啊。」 冯素贞扯了抹笑,同意地点头。在这种情况下突然提起天香的过去,皇帝在打什麽算盘她一清二楚。「公主人好,手也巧。」 「唉,朕老了,这个天下是要留给太子的,但朕能留给香儿什麽?她虽生长於宫中,但不懂权谋,只有给她一个人中龙凤、万中选一的如意郎君,确保她将一生平安无忧、快乐到终。驸马,朕给你丞相之位、给你天下兵马、给你最好的人才资源,就是为了有一天——为了这一天,朕能放心下香儿,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所以接仙台,朕不能不去。」 「执迷不悟…!」回想至此,向来淡然冷静的冯素贞也不禁握紧拳头,暗骂道:「自以为还很清醒,其实早就糊涂、早就无能了!有什麽想做的事情比得上自己孩子的安危重要?比得上天下给你的责任要紧?万岁万岁,难道真以为自己能千岁万岁永生不死?荒谬!愚昧!啊——!」 到最後也骂不出什麽,沮丧地低吼一声,结束。 (过渡:皇帝昏庸梦想长生不老。罢去刘丞相官位、并将其打入天牢。更为筹建接仙台拍卖丞相之位。一剑飘红劫下钱车,以一千万为冯素贞两拍下。) 作者有话要说:亲:0点更新。有长评,有激情,有加更!!!一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我飞。o(∩_∩)o/~~ ☆、第 40 章 「这次…我怕是保不住你父皇了,天香。」 冯素贞叹息。在书房中又烦恼地绕了几遍,思绪还是停留在接仙台的构造上,内部如迷宫还装设暗器,不用想都知道有鬼,那夜被张绍民那麽一弄,也没有探清多少虚实……今晚还是再去探探,一个人也较好行动。 决定之後,她打开门,赫然见到天香站在门外,与她正好大眼瞪小眼、四目相对。 「我说驸马,这夜黑风高的,你还这麽有精神?」天香的左手俐落地转着甘蔗,像是一辈子都站在这里似地。 「绍民只是睡不着,想去散散步醒醒酒。」她苦笑。 「散步?大半夜除了鸡鸣狗盗之徒、宵小窃贼之流,还有谁会醒着走动?」公主睨了她一眼。「敢情你是驸马做腻了,想去当小偷换换口味?」 「好说好说。」冯素贞淡笑,悠闲轻松。「生活有情趣,生命才美丽。」 「那好,你不如连老婆也换了,这样更有情趣!」 冯素贞竟还有胆回答:「我怕吃惯了重口味,清粥小菜没味道。」 「冯绍民!」天香果然忍不了多久,气得跺脚,双颊通红。「你敢换口味我就杀了你!」   「原来是公主想换驸马,便栽赃嫁祸给我这个无辜者,恶人先告状啊。」 「冯绍民——!!」 冯素贞依旧笑得云淡风轻,发现还真是被公主养刁了胃口,喜欢看她为了自己的三言两语就气鼓鼓地涨红脸蛋。她是个独生女,从小跟师父在山间习武,接触得全是森林鸟蝉清净环境。而在家,後母虽待她不错,但总是隔了层两人都不想跨越的墙。随着年纪增长,这张容貌更让她只能足不出户,没有机会结识任何朋友。 想起天香当年扮成闻臭闯进她的闺房,使冯素贞的笑容不由得转为怀念,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温柔轻巧地摸摸天香的头。後者瞪了她一眼,生闷气,不说话。 冯素贞笑出声。「若我有小妹妹,定是你这个样子吧。」 天香做了个鬼脸。「谁想当你妹妹,臭美!」 她还是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会儿,之後,敛下笑脸。「公主,丞相老爷驸马我急着去茅厕一趟呢,能不能让让?」 「——我跟你去。」天香脸先是一红,但还是逞强地奉陪。 她岂会不知道冯绍民想做什麽?这几天他总是想着接仙台的事、国师的事、父皇的事,就算受伤了还是每晚都忙得焦头烂额,这总让天香看得既生气又心疼。如此下去还要怎麽调养身体?不看紧他一点,今晚搞不好打算一人冲去接仙台呢! 冯素贞无奈地摇摇头。「你这不是在非礼我吗?跟着男子去茅厕,难道你想当陪蹲小童?」 「当就当,谁怕谁!」天香恶狠狠地说:「你再阴谋使计摆脱我,我就脱你衣服,看你一身精光还怎麽出去换口味!」 「好了好了,我怕你。」冯素贞严肃的脸装不了多久,马上又被天香的态度惹笑了。「要陪我走一会儿吗?」 天香可疑地瞄了她一眼,末了,点个头。 两人沿着□小路走着,冬季的寒风吹来,降低了彼此有些高温的肌肤。这似乎是成了冯绍民之後,冯素贞第一次闲情逸致地逛过这栋驸马邸,才发现原来这里也种着白与黄的菊花。 想起一件事,她开口:「公主,你房间里的两本琴艺书籍,日前我拿去还给菊妃了,还望你不介意我的擅作主张。」 「哦,我还在想怎麽找不到了…」天香没有太讶异,当然也一点都不在意。「你有事找菊妃?」 「公主果然聪慧。」冯素贞诚挚地夸奖,接着道:「为了东方侯一事,我曾去探了她的口风。若菊妃知道父皇愿意放她一马,她会就此停手,结束与国师的关系。」 「但她拒绝了,而你失败了?」 「是的,很遗憾。」 天香淡淡地说:「我一点也不惊讶。小皇子不是父皇的血肉,要菊妃停手,等於要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冯素贞有些诧异。「此话怎讲?」 「说你笨呢,还不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47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47 相信。」天香皱起眉,用「这人好可怜」的眼神望了她一眼。「菊妃会做这麽多,连东方侯的死也阻吓不了她,为的还能是什麽?小皇子的秘密只能由她一人来守护,因为那是她罪孽的延续,若是真要结束全部的罪过,自然也得杀了小皇子不可。菊妃是外柔内刚的女人,甚至也可以说她相当心狠手辣,在宫中,得有权势的人都是她这个样子,我看多了。」 「你会害怕吗?身陷这群心狠手辣的人之中。」 「怕什麽,我可是闻臭大侠。」见着那理解的微笑,天香也就跟着笑了笑。「这里是宫中,驸马,就算再怎麽善良的人,为了在这种地方幸福地活下去,一定不得不变为如此。我不觉得他们可怕,只是觉得可怜——他们想要在此幸福,而我想要在外面幸福——说穿了,其实大家都半斤八两。」 天香还是想要离开宫中的,但因为冯绍民在此,所以一定得留下。冯素贞想着她的话,心里有些顿悟,原本模糊不解之处也变得清明起来。天香与菊妃相处最久,令人讶异的是,她们也是宫中称得上感情最好的两人。菊妃倾羡天香的自由不羁,而天香…冯素贞握了公主的手。 天香想必是、敬佩那名女子在这宫中依旧留存的坚定心志吧。她感慨地想,自己与皇帝都错了,天香不是不懂权谋,她是因为太了解了才不愿使用权谋。她品优德善,不屑权谋。 「喂,驸马,矛厕过了喔。」天香咯咯地笑着,喜欢自己的手窝在冯绍民的手中取暖。 「怎麽,公主想上矛厕?」 「公主不想上矛厕,是驸马想上矛厕。」 「驸马只说要去矛厕一趟,可没说要上。」 「驸马净会狡辩。」 「公主见谅,绍民只是实话实说。」 她们两人又东扯西扯了一些。走到池塘边,月光洒耀而下,水面一片银光静溢。 *** 冯素贞突兀地问:「公主,若你是男子,以你的资质,太子之位定是传你。那时,你会想得到天下,还是与今日相同,只愿寄情山水?」 「当太子有什麽好的,你没看我那个太子老兄,当得都被自己的父皇追杀吗?」天香厌恶地皱了皱鼻子。「我从没想过拥有江山,我知道自己没那个能力让全天下百姓快乐。」 「能力是可以培养的。」 「但要培养到你这种程度,天生是很重要的吧?」 冯素贞微笑。「我只是辅佐之才,与成王之人大不相同。另一方面,机运也很重要,例如有兵马、有武力,也可以当皇帝。」 天香想了一下子。「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父皇给我天下兵马,只要你想,我能助你坐上皇位。」冯素贞用着无所谓的口吻回答:「新皇帝登基,接仙台与国师的事自然也一并解决了。」 「驸马,在宫中有些玩笑不能开,有些是连想也不能想的。」天香露出了少见的严厉神色,但看到冯绍民眼底的愁绪与疲累後便心生不忍,握紧他的手佯装轻松地道:「再说,我才不想当皇帝呢,又没什麽有趣的事情可做,唯一有趣的…大概就是给人赐婚吧!」 想到自己与天香的婚姻,她莞尔地笑了。但笑容却没有达眼底,再加上繁杂的国事、昏庸的皇帝,让冯素贞难得地更是累积起一股郁闷的埋怨。 「公主说的没错,当皇帝唯一有趣的就是赐婚了。想那妙州冯家被赐婚弄个无後无女、满门抄斩的下场,想公主你被这赐婚伤得在成亲当夜借酒浇愁、心痛不已——」冯素贞嘲讽地笑,笑声苦涩,凄凉楚楚。「果然有趣!」 原本走在身旁的天香停下脚步,冯素贞的身体也疆了一下,大梦初醒。 「……对不起,我说得太过份了。」 「我要回去睡觉了。」身後的天香传来不大不小、听不出情绪的压抑嗓音。「你自己一个人蹲矛厕吧!」 走了几步,仿佛不甘心似的又跑了回来。 「刚才你说的话让我很生气。不仅因为你居然至今仍以为我不满意与你…结成夫妻…」有些不好意思,天香随即干咳了一声,继续说:「还有,你提到妙州冯知府一家的语气,让我很不高兴。我跟那名知府千金也算有一面之缘,比起你们旁人道听涂说,我更清楚她在这个故事中扮演什么角色。父皇的赐婚确实把她与意中人拆散了,但那也可能成为一种转机……她的死,冯家一门的惨案,绝不是因为父皇的赐婚而导致的。」 冯素贞知道她说的没错,也知道自己方才不过是迁怒而已。但她还是反问:「那么,是因为什么?」 「谁知道呢。冯知府当了那么多年官,会结怨也是当然的吧?至于那个冯素贞……」天香顿了一下,像是在考虑着要不要说。 作者有话要说:亲:0点更新。有长评,有激情,有加更!!!一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我飞。o(∩_∩)o/~~ ☆、第 41章 过了一会儿,她才道:「她是宁死不嫁,现在真的死了,可她的意中人呢?不仅当了官还娶了老婆,现在一副完全忘记她的样子…我不是说冯素贞死了对方就不能娶妻,只是偶尔看到乌鸦…呃、想到那种场景,就觉得冯素贞死得很不值。」 「为爱而生为爱而死,没有值得不值得的道理。」冯素贞涩涩然地微笑。「凭的也不过是那股傻劲,不过就是咽不下那口气。」她实在不想谈论这个 ,于是道:「走吧公主,我送你回房。」 她神情哀伤地抬起头,觉得就连银月也在嘲笑她的愚蠢似地,光辉不断。 天香睡熟后,一道淡色的身影飞过驸马邸,消失在无人的街角。 *** 冯绍民晨夜间极大反差的亲疏态度,常常使天香晚间以泪洗面,哭着睡着。 早上,天香独自坐在桌前,眼睛有些酸疼,只好什么都不做地发着呆。心是苦的,就连甘蔗尝起来都是苦的,若是冯绍民说他不喜欢天香吃甘蔗,她一定也会连喜欢的东西都在心里通通变成不喜欢。 真奇怪。天香边发呆,边楞楞地想着。以前喜欢一剑飘红和张绍民时,怎么都没这般痛苦?如果他们也喜欢自己的话,那就好;如果他们不喜欢自己,那也不可勉强,大家还是能当好朋友嘛,以后路上遇到了,还是能共饮一杯道尽心事。 但为什么偏偏对冯绍民、对这个驸马就是放不下?为什么如此容易因为他的一言一行就伤心难过?明明知道那些不过是他把自己当小孩在哄的甜言蜜语,但为何还是止不住地心跳加速、一整天心情好得会偷偷发笑? 天香啊天香,你还道自己是天之娇女小霸王,连父皇都拿你没辄,却不知原来这世上真有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48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48 震得住孙悟空的五指山,真有那所谓的天生克星、命中之人! 她自嘲地笑了。闇哑冰冷,如凄如诉。 「不得了、不得了…杏儿,你看公主那样,该不会一不注意就跑去葬花吧?」 「我只怕公主心一横,又去吃那个什么忘情丹。」 杏儿桃儿在门旁待命,看天香那魂不守舍的模样都暗自担心,却又只能交头接耳互换感想 「我说驸马才像是吃了忘情丹的人!」 「…我真搞不懂啊,驸马明明也是关心公主的,为什么总要这么若即若离…」 「莫不是外面有女人?」 「呀、桃儿你别乱说!让公主听到我们两个就要被砍脑袋啦!」 「本来就是,不然有哪个男人像驸马那样,放着如花似玉的妻子不理,尽在外头不知道干些什么!」 「我昨天听驸马邸的小林说,最近驸马也很少回去,一直都跟张大人、李大人他们在一起,看来朝廷有大事要发生,所以驸马真的很忙。」 「又是张大人、又是李大人!好吧,驸马不是外面有女人,是有男人了吧!」 「我看你跟公主一个样,气到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杏儿发笑,一会儿,桃儿自己也笑了。 这时,一个仆人进门来,跪在天香跟前急道:「公主,驸马邸来人,说驸马受了重伤,刚才被九门提督张大人送了回去!」 天香一征,起身抓住仆人的肩膀。「他伤的可严重?是谁伤的?」 「小的不知,张大人和驸马都说没事,要我们不可声张。」 「这个张绍民…受伤的不是你,当然说没事!」天香咬牙,苍白着一张脸大喊:「备轿,去驸马邸!」 *** 「冯兄,真的不需要我叫御医──」 床头前,穿着便装的张绍民急得团团转。而理应是「受了重伤」的冯素贞,换下了那件染血污秽的衣服,穿着崭新锦袍儒雅长挂的她,坐在床前微微一笑 「一旦叫了御医,国师不就知道昨夜是我们两个侵入接仙台?」 「可你的伤──」 「张大人,绍民是习武之人,没那么细皮嫩肉的。」冯素贞见他慌张无措,不禁放柔语气。 「别担心。倒是你,没被那些暗器所伤吧?」 「冯兄…!」张绍民发出了像是挫败的低喊,不知该拿这名年轻的丞相如何是好。 「若不是你昨夜为我挡去大部分暗器,如今我岂能存活?如今你怎会受伤?都是我的错,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要如何向天香公主交代?」 「我又没什么事,张大人你就别多想了。」 冯素贞淡淡笑着,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却因此牵动手臂的伤势。眉间皱了一下,她不动声色,心中则暗想,还以为已经止血,看来是低估国师的阴狠毒辣了。幸好昨夜她发现得早,不然这张绍民此时怕已成了万箭插身的忠勇义士,对皇上和公主那两边都不好交代。。 说到公主…不晓得她有没有乖乖修养?接仙台建造完毕,最近只跟张绍民、李兆廷他们顾着弄清楚里面的设计,根本抽不出时间去看天香,希望她可不要以为自己不在身边了,就能像脱疆野马一样又不顾身体到处乱跑才好。 张绍民似乎还在说着「丞相是国家栋梁、驸马又是公主之夫万金之躯,一定要先保护自己才行」这类不重要的话,冯素贞置若未闻。 …不行。 越想越不放心,今天还是自己去跑个一趟,至少让公主知道一切都安然无恙。 冯素贞刚站起身,那道浅绿淡黄的纤细身影就冲了进来。 「驸马,你没事吧?!」 正眼一看,这慌慌张张的少女,不就是天香吗?冯素贞看着多日未见的她,唇边不自觉地扬起微笑。「公主,你跑得这么急做什么?来,先坐下喝杯水吧。」 冯素贞伸手,习惯性地想揽住天香的肩膀安抚她,却忘记自己带伤在身,连续两次不注意,终于使才刚止血的伤口又流出鲜血来。 「驸马,你流血了!」天香惊呼,双手隔着空气护住沾血的左手臂,不敢碰触。 「不要紧、不要紧。」冯素贞忍着痛,笑笑地朝天香摇摇头。 「冯兄,你先坐下吧!」被遗忘好一会儿的张绍民,赶紧上前搀扶她。 天香也跟着驸马的脚步、亦步亦趋地来到了床前。不忍心看那怵目惊心的血迹,只好望着那对依旧清亮的黑眸。「…很痛吗?」 「还好,不就是这么点小伤吗?想你闻臭大侠当年也是刀口来火里去的,这点小伤在你眼中算得了什么?不碍事的。」 「笨蛋!我受伤跟你受伤哪有一样?」天香明白对方正说笑来逗她宽心,怎么还骂得下去,音调既轻又柔,神情满是心疼。 冯素贞看到那面容,心底很是感动。天香是除了父亲与李兆廷以外,第三个为她的痛而痛的人。 「我没事的…乖,不哭了。」 食指温柔地逝去自己眼角的泪珠,天香这时才发现她居然又落泪了。搞什么、怎么一直都没哭够…!她暗自骂着自身软弱,说不出话来,只能无声地点头。冯素贞无奈一笑,想到这时候似乎应该先重新包扎伤口,而不是先忙着安慰天香,但也无所谓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肉体的疼痛永远不比内心的疼痛重要。 「咳!」张绍民第二次被遗忘了。他勉强扯了抹苦笑,弯腰行礼。「丞相大人,既然有公主照顾您,那么下官就先告辞了。」 「有劳你了,张大人。」冯素贞脸微红,为自己与天香忘情的举止与失礼。「明天上朝时,我会记得带去。」 ──布兵图。两人交换眼神,彼此给了承诺。 「那么、公主,下官告退。」 张绍民又行个礼,转身走没几步,就听到天香叫了一声「张大哥」。他回过头,看到一名优雅高贵的年轻妻子,正朝自己微微行礼。 「谢谢你送驸马回来,张大哥。」 不想让天香见着酸涩的笑,张绍民只是点了个头,无言离去。 冯素贞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天香的食指就轻压了她的唇。 「先帮你换药包扎再说。」 天香刚才也听到了两人谈话,深知冯绍民受伤一事必须保持隐密,所以并没有多问,只是命仆人把药和干净布巾都拿上来。 「公主,我可以自己来的。」 「算我求你、好吗?」天香看来疲惫不堪,一双原本灵动的眼静溢深沉。「这次,别再跟我争执了。」 冯素贞从没想过公主会有这种反应,胸口隐隐作疼,也就沉默地点了头,将袖子拉高,露出已经包裹完毕、却渗出丝丝血渍的细长手臂。天香缓缓地解开绷带,一辈子都没这么温柔过,手指竟开始微微颤抖着。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49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49 发现她的恐惧,冯素贞不由得开口安抚:「没有看起来这么严重,因为是皮肉伤所以才流了较多血,伤口切得很平,愈合得也快。」 「冯绍民,你还要骗我…?」 「公主…」 天香看到模糊一片的伤势,深知那是被暗器所伤的杰作,哪是什么普通刀剑伤口很平的? 作者有话要说: o(∩_∩)o/~~42见90 o(∩_∩)o/~~42见90有长评,有激情,有加更!!!一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我飞。o(∩_∩)o/~~ ☆、第 42 章 而天香的话,在冯素贞心中激起涟漪,像是被丢入了巨大的石头般,心湖之上已不可能平静。 冯绍民、你还要骗我?不知何时,天香会愤恨地看着她,口中吐出同样的话语呢? 两个人两种不同的心思,唯有时间在此流逝。没多久,天香重新包扎好伤口,她望着那纱布缠绕的细瘦手臂,喃喃地说:「这是你第几次受伤了呢?从你当了驸马,父皇不断给你任务那时开始,你总是一直在受伤…你总是,为了我们一直在受伤。」 「我身为臣子,正逢江山社稷危急之际,又知小人贼子起乱之意,自然得为皇上与我朝尽份心力。公主,你莫要挂心。」 「对不起…」天香的视线移到冯绍民脸上,她的驸马,那被自己的父亲乱点鸳鸯谱的苦命人。「都是我父皇太胡涂,是我们这些当他孩子的人太没用,所以你才会这么累,所以你才会受伤。」 「不是这样的,天香。」冯素贞握住她的手,坚定地道:「我心甘情愿。」 是的,心甘情愿。最初或许是误打误撞,或许一开始真的是极不愿意地被赶鸭子上架,但现在是心甘情愿为这片江山、为这个皇室效忠卖命。因为,若她冯素贞在此失败,天香的安全也定要不保。 「说你笨呢,你还真是笨到无药可救。」天香挨近,依恋地拥着她。冯素贞的脸颊枕在公主的胸哺上,不由得又是一热。「但偏偏我就是这么喜欢你…冯绍民,我该怎么办才好?」 冯素贞无言以对。只是伸出另一只未受伤的手臂,轻轻的、却牢固地揽着天香的腰际。对爱情,从来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当它发生的时候该怎么办?当它改变的时候该怎么办?当它停留在不该停留的人身上时,又能怎么办? 这名女子的苦她感同身受,但同样身为女子的她,对这份情注定无能回报。 *** 驸马府,正坐在庭园的小圆桌旁──因为天香觉得她整日窝书房、对一个有伤的病人来说实在太不健康了,稍早前硬是拖着她来晒太阳──冬阳在晨间洒下了暖和的光辉,冯素贞一抬头便看见、沐浴着阳光而使樱色绸缎更显娇柔的女子。 天香一人相当悠闲,冯素贞仍是一手一笔一砚台和满堆奏折。丞相工作中最让冯素贞感到疲累的便是这个了──在送进御书房之前、必须先过滤满朝文武的奏书。 一边想着皇上看了王大人的建言是不是会龙颜大怒、一边念着怎么陈大人今天又上了这么无聊的提议,冯素贞一心二用地接着与天香的交谈:「公主,你也瞧见了,我今天真是很忙。去宫外玩这种事、还是改天吧。」 「怎么每次要你陪我一下都这么说?」坐在她身边的天香,那日穿着樱色淡雅的衣装,脸颊因为不满而气鼓鼓地浮现红晕,非常可爱。「是不是邀你之前还得去找和尚帮我选个黄道吉日、良辰吉时?」 冯素贞微笑,从《百姓对皇上建接仙台的抱怨已再也压不下》一句中抬起头,和善地望着这名总精神奕奕地让人咋舌的公主。 她愣了一下,口吻带着让人生气的惊奇。「──欸,公主,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 「不行吗?」天香瞪了过来,黑眸灿烂生辉。 冯素贞赔罪笑道:「当然可以,只是我以为你会穿那件闻臭大侠的衣服,你不是准备出宫去玩吗?那样穿确实较为方便。」 「…呆头鹅。」有哪个妻子跟丈夫出游会想穿男装啊?天香暗地跺脚。 「嗯?你说了什么吗,公主?」 冯素贞又将视线回到奏书上头,只是因为没听清楚而平淡问着,却没料到自己这副对妻子精心打扮后的成果心不在焉的模样,已经迅速点燃天香心中那把名为「杀夫」的火苗。 「我说你是呆头鹅、大笨蛋!」天香突然抢过奏折,怒气冲冲地站起身。「不管了,今天你一定要陪我去玩!不然我就、我就──唉呦、男子汉大丈夫就一句话,你去是不去?!」 冯素贞无奈地望着她。「公主,先让我把吴知府的奏书看完,正到了重要的地方呢──都还没看到柳姑娘多么貌若天仙、曼妙多姿、销魂蚀骨……」 「什么柳姑娘?」 丈夫口中出现称赞别名女子的话,使天香本能涌起而大声反问。双手又急又气地摊开奏书,低头检查吴老头哪句话提到这个女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诱拐良家驸马!但她才看到第三个字,手中的奏书便被抽了回去。那速度之快,任何武林高手也眨眼不及。 「啊、你──!」一身蓝衣的冯绍民得意洋洋地冲着她笑,使天香知道原来自己是被骗了。「卑鄙小人!哪有写什么柳姑娘,你骗人!」 「当然不会写柳姑娘。这可是奏书啊,公主,有写柳姑娘的东西在别篇文书里呢。」冯素贞笑得无赖至极。 天香听了这话又想发怒,但上过一次当也就学乖了些,死盯着那张调侃笑脸,就不信他不泄漏答案。 「那吴大人莫不是要替我尽妻子之责、代我为驸马选个貌美女子当侧室?下次见到他,我定会好好感谢。」 听着那咬牙切齿所吐出的话语,让冯素贞笑得更是难抑。吴知府确实曾跟她介绍过哪方的名门才女、青楼名妓,她还在纳闷对方的意图,这会儿便让公主说中了。 「别、别。我身子虚,再娶妻会要了我的小命。」 「意思是如果你身强体壮就会纳侧室啰?!」 「我怎么敢呢?有公主这正妻我就已经够──」冯素贞咳了一下,把差点脱口而出的真话吞回去。「够、幸福了。哪还需要纳什么侧室?」 「油嘴滑舌非奸即盗,我才不信,把奏书给我看!」 天香伸手欲抢,冯素贞只好退了一步。 再前进,她又退。 最后没耐性的天香于是把目标锁定在足部——我让你再跑啊——边这么念着,边像踩格子那样、死命地往脚尖踩。冯素贞想起当日被踩了一脚后足足有三天没消肿,这下子更是警戒地躲得十分努力。园中,只见她们两个大人像疯小孩,绕着圆桌你追我跑。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50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50 「冯绍民,你躲什么躲!是男人就面对面跟我一决胜负!」 冯素贞边躲边叹气。她偏不是男人,躲得更师出有名了。「公主,你不是说以后都不会再打我了吗?」 「我没打你啊,只是要踩你几脚而已。放心吧,很快就结束的!」 「你把我踩伤了,我可怎么陪你去宫外玩才好?」 天香的动作迟疑了下来。但瞬间,她又气得继续踩驸马的脚,这次甚至比之前还要用力。「哼,反正你说不陪我,干脆把脚踩坏了,一翻两瞪眼!」 「公主,你太狠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啊?」 冯素贞使上轻功,蓦地一跳拉开了两人难解的纠缠。身后,某个年轻的小婢女,没想到在庭园走到一半天空却会突然降下大鸟,鼻子停顿不及地撞上冯素贞的背部。 「呃、是我失礼了,你没事吧?」 婢女红着脸,也不知道是因为难得接触俊美的驸马爷、或者单纯由于硬生生撞到了脸。「幸好冰糖燕窝没有洒出来,幸好幸好!」 「那是要给公主的?」见她点了头应是,冯素贞马上接过托盘。「交给我就好,你下去吧。」 拿着冰糖燕窝回到庭园小桌时,天香正坐在石椅上双手环胸地瞪着她走近。 「公主,吃点甜的东西,消消气。」 「不吃!」天香甩头。「被你这个臭男人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 「是吗……那我吃了,正渴着呢。」 「欸、你——」 天香盯着冯绍民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原位、然后开始一口一口喝着冰糖燕窝的样子,气得都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才好。 「公主才来这里住几天,厨子都摸透你的口味了呢。」冯素贞微皱起眉。 「好甜。」 「你这可是标准的得了便宜还卖乖,都吃掉我的冰糖燕窝了,还嫌弃什么!」 「公主既然不吃,我只好牺牲自己了,毕竟浪费食物不好。」 「—————————」 这次再也回嘴不了了,完全没辄地望着眼前这名泰山崩于前也依然保持微笑的男子。天香再次发觉,真是一点也不了解他。冯绍民虽然总在最初由着她发脾气,但到了节骨眼就会主掌局势。 自己根本就没离开过他的五指山。 「来,公主。」冯素贞舀了一汤匙,自然地送到她嘴前。「别气了,吃完这碗,我陪你去宫外走走就是。」 天香先是嘟着嘴不依,但一看到对方那张投降退让的笑脸,心软如她,又怎能继续拒绝?就算不陪她去玩也可以,因为本来就只是要、亲眼见到冯绍民宠溺的神情罢了。她听话地含了一口。 「好甜…。」天香边吃着燕窝,边低涩地悄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亲:0点更新。有长评,有激情,有加更!!!一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我飞。o(∩_∩)o/~~ ☆、第 43 章 夜晚气氛总尴尬地使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两人的眼神在空气中接触每每都像在暗示着什么。冯素贞心底为难,满脑子只想快哄天香睡觉好让自己拔腿往外逃。但觉得这样的自己太过无情,于是每到了早上,冯素贞又会待天香加倍的好。 若不是太乱来的要求,她几乎都会答应,仆人们也常笑说,驸马爷宠公主就像在宠女儿似的。也是由于晨日夜间两者极大的反差,使天香更加无所适从,心里笼罩的重重不安从未消散。早上还是那么体贴入微的丈夫,何以一到夜晚就疏离地像块千年冰山呢?别说天香投来的视线充满这样的疑问,连冯素贞自己也道不明了。 有时候实在坳不过天香的软硬兼施,冯素贞也会与她同床而眠,所以才明白,公主要的只是身为丈夫的驸马能陪在她身边、能让她不用孤单一人迎接新的一天而已。常常,躺在天香的身旁,自己心里还在忐忑难平的时候,隔壁的公主却已经很快地进入沉沉熟睡。 她甚至没说过要冯素贞抱着她睡这类的话,只有连在睡梦中还一手拉着她的袖子,深怕不这么做她的驸马就会抛下她似的举动,每每都让冯素贞心里酸楚不已。有时,累积的罪恶感实在压得她承受不住,冯素贞会深深地凝视天香的睡颜,模糊地念着连自己也数不清多少遍的道歉。 我不想伤害你,对不起。你待我这样好,我却无能回报,对不起。冯素贞念着念着,似乎就成了天香耳边的摇篮曲,反而让她睡得更加香甜。 熟悉气息笼罩天香所有感官,控制她一切的梦境。有好几个夜晚,天香多想转过身,就趁着辗转迷糊之际抱着他,但每一次,她只是抓紧了对方的袖子,强迫自己什么也别想地安静入眠。 她知道在那种时候,冯绍民一定是清醒的,可是她不愿戳破。自私地当作不知道他与自己共枕的不适,假装没有听到他的无奈叹息——公主,我不想伤害你,对不起——只要忘了这句话,忘记他深夜时凑在耳边的每一句喃喃道歉,他们的婚姻也一定可以延续下去。 她只是想要这样而已、只是想要能跟他永远在一起而已,就算一辈子待在皇宫中也无所谓。她愿意为他抛下自小的向往和希冀、为他无情地疏远如此喜欢自己的两名男子、甚至为他口中的国家人民之福而违背深爱的老父亲唯一的梦想——只要能换得冯绍民将自己放在心上的一天,所有放弃就绝不是牺牲,种种的隐忍与孤独也必将得到相应的补偿。 *** 清晨,帮坐在床上的秀美男子整理衣襟,天香小声地道出两人刻意延后许久、如今却也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她的眼睛并没有与男子相对,只是发呆似地停留在对方的淡白色领口;她的双手也是,依然在整理完毕后轻抓住衣领,丝毫不愿放离。 因为明白一旦放手,这段两人相处的时光也就到了尽头。她必须结束与他的私密亲昵、甜蜜斗嘴,也不太可能再找到何种名目命令总是繁忙的他陪在自己身边。现在放手,她便仍是那个被丈夫冷落的妻子,仍会在独自一人的寂寞之夜中伴泪而眠。 「不要找我」 犹记得当时写下这四字的心情。酸涩、失望、还有使人难过的愧疚。天香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任性,也清楚眼前这名仪表不凡的男子为她吃了不少苦头,但在发生妙州事件后却还是选择跟一剑飘红离开——那份背叛感并没有因为不爱他而有所不同。 并且,因为发现爱上他了,而与日遽增。 可是…… 「——看来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是啊,多亏公主的照料。」 白衫男子微微一笑,嗓音如往常低柔且平静,只有那双漆黑眼瞳闪烁着微弱星光似的不忍。男子的脸庞儒雅俊秀,无一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51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51 处不肤白若雪,比一般人深沈、几乎与子夜相仿的眼睛温柔而神秘。初相遇时那份女子般的美丽,现在已被眉宇间的忧郁成熟洗尽,却又让人觉得更是英气勃勃、秀朗俊伟。 清澈、静溢、波澜不惊的冯绍民啊——天香苦涩地将手放回身侧——在你眼中、为何总映照不出与我同样的感情? 她突然走至后方桌旁,沉默地收拾其上散落的干净绷带,已不被结疤伤口所需要的创伤药孤孤单单地摆在桌角。本来只要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了,但考虑冯绍民的状况,还是让越少人知道他受伤的事比较安全。 之前来通报的仆人也被妥善地交代过了,绝对不能泄漏丞相受伤一事,于是这段天香住在驸马邸的日子,只被当成小两口感情浓烈的佳话。尽管于礼俗上有些失当,但因为两人都如此年轻,想终日腻在一起也并无不妥。而知道内情的人自然都相当赞成,反正只要公主与驸马能有机会相处一起,是在什么样的状况下也就能忽略。 不过,这个机会还是用完了。背对床上的男子,天香骄傲地挺直腰秆。「我下午就回公主府。」 冯绍民起身时,床铺与脚踏的木板突兀地发出细微的咯喳声响。会发出半点动静的移动,实在与他高深的武功修为极不符合,天香甚至从这沉重的脚步声中产生某种错觉,彷佛他也与自己相同,彷佛、他也正悼念着今日之前的时光。 「公主。」 天香没有转过身,收拾桌上的手却不禁颤抖。对方站到身后所传来的熟悉体香,轻易地使背部顿时发烫。。 「谢谢你这段日子的照顾。」后方声音淡淡地说:「你回去后若发生什么事…再、派人来通知我吧。」 「嗯。」天香点点头。「你自己也多小心。」 说完,带着收拾好的物品走出房间。 *** 地上积雪比起前些日子少了许多,天空暖阳煦煦、将世界染上一片暖和辉彩。这是个好天气,让人觉得此时心中的悲伤毫不真实,让人想象不出原来有名女子得在这样的天气中与丈夫分离、含泪回到那孤独之地。 她凝望广布庭园的洁白积雪,两天前与冯绍民一起做的雪人现在已融化到只剩半截身体,插在两侧充当双手的树枝正危险地摇摇欲坠。天香笑了,想起那天为了捡树枝而爬到树上时,冯绍民在地上焦急担忧的模样。 「公主,你快下来!」 「可是只差一点了!」 「对啊、只差一点那树干就要断了!」气急败坏的声音,一向冷静的丞相在树下如热锅蚂蚁。 「哪那么容易断,你别乌鸦嘴触我楣头!」天香边回击,边抓住她看上的树枝,不费力地轻扯一下,两根目标物入手。 「你居然这么说?!再不下来我就上去抓你下来!」 你要是上来不断也得断了。天香皱眉,看到自己坐着的树干表面似乎开始产生脆弱裂缝。但就这样乖乖下去不是太便宜姓冯的那小子了吗?哼,谁叫他那么凶!于是她不服输地朝树下喊: 「我好怕啊,你上来抓我啊~」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冯绍民面对天香总是禁不得激。这名外头严肃有礼的驸马,每次在家跟公主闹起来都像两个大孩子,让仆人看了也要摇头发笑。而这次当然也没有意外,他刷地一声将长袍下摆往后拨去。 「被我抓到你就认命吧,公主。」 也许是他脸上神情太过凶神恶煞,天香居然也有点怕起来。「慢、慢着——这树干不能支撑两人重量的!你要是上来的话——」 话都还没说完,那浅色飘逸的身影已飞跃至面前,双脚稳当地站立在树干上。天香急忙地起身准备逃命,口中一边叫着:「——哇!救命啊!驸马要杀人啦!」 白袍男子哭笑不得地看着她的狼狈,但他的胜利并没有持续多久,只听到啪地一声,树干终于在两人的重量与天香慌张的大动作之下硬生生断裂。下一刻,不管是绫罗绸缎的豆蔻少女、亦或是潇洒脱俗的白衣美青年,无一幸免地全成了摊倒在雪地上的落魄者。 天香跌坐在地的姿势不雅,一边抚着发疼的臀部,还不忘狠狠地瞪向另一头也正揉着腰的罪魁祸首。「就叫你不要上来嘛!真是的…怎么我家的驸马这么笨?你考状元时难不成是作弊吗?」 「我可不像你,还去偷换别人的试卷。」冯绍民拍拍衣服的脏污,之后走到天香面前,伸手拉起了她。 「还赖在地上做什么,不怕着凉吗?」 着凉的话你就会来照顾我了。天香有些可悲地想着,任由冯绍民将自己拉起,这才发现刚刚拔断的树根只剩下一枝。 「啊啊,怎么办?雪人要变成独臂人了!」她失望地抓着身旁之人的袖子。 ☆、第 44 章 「难得我第一次做得那么可爱,我不要雪人变成独臂啦!」 「没关系,我有办法。」 捡起巴掌大的石子往树上一丢,增添内力的石块便成了钢铁似的武器,击中树枝后与其一同掉落。冯绍民把树枝递给天香,后者开心地接过后就将雪人的双臂接上。 「嘿嘿,你果然是我的《有用的》!」天香望着雪人,满意地挺胸宣布:「看在你还算上道,我就不叫它小白了,改叫它……《驸马》!」 「这是奖励还是惩罚?」天香狡狯的调皮笑脸换来了一道轻柔的声音。「公主,下次有什么需要,别自己做这种危险的事,尽管叫我便是。」 ——不论在哪里,我都会赶去你身边。 回想至此,喉咙突然涌起一股哽咽,促使天香走到庭园残存的雪人前面。禁不起风吹、摇摇晃晃的两根树枝,就像正跟她挥手道别似地。 「再见了,驸马。」 天香将自己身上的御寒披风挂在它身上,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驸马邸。房内,有一双眼睛怜惜地望着她的一举一动;有一道叹息,随着她的离去而更加清晰;有一名女子,在男装衣着之下,正为她的苦而自责落泪. *** 接仙台建造完毕,皇帝大喜便在宫中设了盛宴,文武百官和家里的贵妇人千金小姐们都到场,累了就在室内笙歌乐舞、休息够了又是赏冬樱饮美酒,一副天下太平百姓和乐的假象。 冯素贞和天香身为皇亲国戚当然也到场了。带伤在身,饮酒不宜,但不喝酒又会使人起疑,只好极为巧妙地每每总用轻尝代过。偶尔几个豪爽的武官来敬酒了,呼着说要丞相大人一饮而尽,天香就会第一时间跳出来救夫。 「要干是吧,我来!」 或许这会让其它男人觉得没面子,但冯素贞本来就不是男人,所以一点也不认为被妻子抢了酒有何丢脸。只见她总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52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52 是朝一脸愕然的武官们笑了笑,儒雅平缓地道,公主饮酒素有乃父之风,然后那些官员就会回过神,一个个接着说,不愧是皇上的孩子,巾帼不让须眉。 「公主,别喝多了。」送走了另外一匹敬酒人群,冯素贞担心地对身旁的天香说:「我知道你千杯不醉,但毕竟喝多误事,自己多拿捏点。」 天香吐了口气。「你以为我想喝?能喝跟爱喝可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 从这个距离依然能闻到酒味,但她双眼清明,口齿流利。两颊微醺的醉人晕红只增添了平日少见的柔媚,丝毫没有饮酒后的丢脸失态。冯素贞见她那副略带妩媚的模样,竟觉得心里哪处有些发痒,她自嘲地摇摇头,想来是自己先醉了。 「你瞧国师那双眼,瞪得小生怕怕。」冯素贞装了个颤抖的语气。「等会儿他要是兽性大发,娘子可得保护好我的贞洁啊。」。 「傻瓜。」天香笑了,眉头舒展。「不过就是只杂毛狗,还怕他咬了你不成?」 「他咬了我,你还要不要我?」冯素贞的脸凑近,眼神可怜兮兮的,像担心被抛弃。 天香的脸更红了,原本清亮的眼浮现盈盈柔情,笑骂道:「怎么你今晚净说些傻话。」 今夜担心冯绍民的伤势,这还是她第一次能露出放松的笑容。要不是怕驸马受伤的事会被国师发现,本来天香是想回绝父皇、不打算让驸马出席宴会的。冯素贞见她总算笑了,自己也就放心不少,正了脸色,换回平时认真严肃的凛然神情。 她道:「我看也差不多要结束了,刚才已跟父皇交代过,你可想回府了?」 天香点头。「能尽快回去是最好,你的伤也该换药了。」 公主,你待我太好了。冯素贞眼眶微热,为天香总想着她的健康而感动,也为自己的无以为报而歉疚。她如何说得出口,在身旁的公主担忧她的时候,她其实看着对面的李兆廷、想着他为何没带刘倩出席、想着他现在望着自己又是想起了谁? 冯素贞啊, 你真该下地狱。 「那么,我们走吧。」微笑,只能以冯绍民的身份,给天香最多的微笑。 天香看着那张笑脸一会儿,突然伸出手,轻轻地放在素雅的脸上。「你累了。」 不是问话而是肯定,疼惜无比的语气。只有冯素贞一人才知道,这位刁蛮任性的公主其实能付出多大的温柔。这是身为丈夫、身为天香的驸马才有的权力,却被自己霸占住了,对方以女性身份所承袭的一切美好全被自己所偷窃。 冯素贞脸上的浅笑没变,只是沉默地摇摇头。 两人离开后,有道人影也随着她们走出大厅。比起厅内的歌舞喧哗,走廊外面是一片冬寂宁静,水池清冷,风吹过涟漪潋潋。到了转角处,没了守卫的士兵,冯素贞与天香都停下脚步,好整以遐地转身。 「国师莫不是转了性?何时有跟踪人的兴趣了?」 双手背在身后,丞相官服贵锦奢华,将冯素贞那股高峰清岭的气质点缀得朗朗威风。眉宇间有些高傲,有些鄙视,还有些恼人的嘲弄。 国师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毫不在意地走了过来。「我瞧公主驸马这么快就要走,想来送别一下呢。」 「黄鼠狼给鸡拜年。」天香轻啐,不在乎让人听到。 「唉,国师怎么如此不解风情?绍民正想与公主共享这风花飘零之夜呢。」 「是啊,你好端端地凑什么热闹?」天香皱眉,心焦着这一拖冯绍民的伤又要晚点才能上药。真是的、还不快滚! 「打扰两位恩爱小夫妻真是罪过。」国师谦卑地弯腰。 冯素贞眼神一凛。果然,国师以眨眼不及之速朝她的右臂发了掌。挡下就得用左手,而这劲道定会让愈合不久伤口裂开,到时岂不露馅儿?不挡又得白受这一掌,怎么想都不甘心。不过──「啪」──物体与手掌急速碰撞的声响。国师的掌停在冯素贞的手臂之前,中间隔了天香的甘蔗。 「你想做什么,看父皇不在就想欺负我家驸马?」天香虽然心底怒极了,但表面上还是开着玩笑。 冯素贞双手仍背在身后,但笑不语。 「公主好功夫,不愧曾是那一剑飘红的红颜知己,想必他教过你不少东西吧?」国师收了掌,讥讽道:「就不晓得他教的东西,驸马有没有能力办到呢。」 「你──」俏脸涨红,天香哪听不出来老杂毛在指她与剑哥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冯素贞此时才开口:「国师说得不错,那一剑飘红确实是公主的知己好友。日前公主中毒,也多亏了有他相救,此等忠义侠士大勇大武之人,绍民真是自叹不如啊。」 「驸马好说,你同样也武功深厚,公主的毒驸马也定帮了不少忙。」 相对于冯素贞懒洋洋的文雅语调,国师显得凶狠僵硬不少。 「我是公主的丈夫,不管帮多少忙都是不足挂齿。倒是那胆敢下毒的…真不知是何人。」 「驸马,下毒的当然不是人,是狗…我看啊、还是只杂毛狗呢!」天香的眉尾意有所指地飘了国师一眼,后者随即七窍生烟。 「你──」 「国师,公主说得也没错啊,这敢伤了公主的、不是有狗胆的狗,就是心中没皇上的畜生。」冯素贞淡笑,疑惑地问:「难道国师不同意?」 「──哼。」 知道说不过两人,国师负气而走。天香却也没有为这个胜利多开心,还是一脸的闷闷不乐。居然暗指她与一剑飘红有什么不洁关系,这老杂毛六根不清净的还自称什么修道人? 「天香,让我看看你的手。」 冯绍民的语气平和,淡薄轻悠,一双黑眸在夜里像星星似地闪着干净的光。天香抿了抿下唇,伸出左手。。 听到一声叹息。 「我是说另一只手,拿甘蔗的那只。」 天香咬了嘴唇,慢慢地伸出右手。掌心是甘蔗皮磨破插入的伤势,流出点血,如小溪般划过手腕。天香武功不弱,但国师显然内力强劲,硬接了那掌也得付出点代价。冯素贞抬起她的手,往掌中怜惜地吹了几口气,天香觉得有点痒,就吃吃地笑了出来,接着又拿出纸帕,为那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 「…疼吗?」 「谢谢你。」 天香微笑,不管掌心的伤,拉了冯素贞的手开始走起路来。 「回府吧。」她说,一派轻松。 *** 但今夜的戏码还未完全结束,只见李兆廷从后方追来。 「冯兄、冯兄!」 冯素贞楞了一下,心头骚动不已,彷佛回到了与此人曾有过的日子。 「公主。」李兆廷有礼地朝天香作揖,公主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让他不解。 「李兄,有何事?」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53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53 「啊、没什么…」李兆廷一如往常,缅腆地说:「我见你们二位离开,国师也跟着匆匆离席,担心他是来找你们麻烦,所以跟过来看看。」 ☆、第 45 章 天香哼了一声。「麻烦已经找过了。」 「啊?」 「如公主所言。但不要紧,国师方才已经离去了。」冯素贞感激地微笑,柔声道:「多谢李兄关心。」。 李兆廷尴尬地笑着说「哪里」。「既然如此,那下官就不打扰公主驸马了。下官告辞。」 他的脚步虚浮,让冯素贞有点担心地望着。果然,转身走没几步,李兆廷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冯素贞放开公主的手,赶紧上前扶住他。 「兆廷想,没事吧?」 「没事、没事。」干笑几声。 「你不会喝酒就不要再喝了。」冯素贞轻叹,口吻温柔。「否则回去之后,嫂夫人定又要骂你一顿。」 「我没喝多少,上次出糗就学乖了。」李兆廷苦笑,想起竟把驸马当已死的心上人告白纠缠的事件。 冯素贞深深地凝视着他,眼神忧郁,而李兆廷也是,两人视线在空中无言相触,彼此都难以言喻。 「驸马。」 天香的声音。冯素贞如雷贯耳,随即退了几步,与李兆廷拉开以两个男人而言实在是过于亲密的距离。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没有勇气再望那名曾牵绊她心的男子,也没有颜面转身面对如今常驻她心的女子。 「公主在叫你了,那我先告辞──」李兆廷弯腰时,嘴巴喃喃地道:「皇上说,一切照计划行事。」 冯素贞点点头,之后深吸口气,转身走回公主的身边。探查到对方复杂的眼神,她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而天香变得很沉默,或许自己也在想心底那份见了驸马与李兆廷在一起的不安是从何而来的。两人回去的身影,在月色下是那么疏离,再也没有半点交集。 *** 今天下朝冯素贞才遇到公主府的人来通报,天香生病了。而且已经持续两天了,真是散漫! 「为什么不快些告诉我?」 快步走向公主的房间,忧心忡忡使冯素贞心中的不快愈发翻腾。身后,双手捧碗药水、极力跟上驸马脚步的杏儿,闻言先是受不了地转下眼睛。 「还说呢,要不是驸马三天两头打发公主府的下人,这不就早让您知道了?」 「我打发的是那些要我回公主府过夜的下人,别把公主生病这种事情混为一谈。」 「公主就是因为太伤心,所以才干脆不告诉您的,驸马爷。」杏儿呐呐地道,从那张布满严厉阴霾的侧脸来看,驸马似乎是真的颇为动怒。 「「告诉他做什么?反正他又不理我,你们也是,不准告诉驸马」——公主就是这样交代我们的。今天还是庄嬷嬷看不过去,才让小的们去通报驸马。」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冯素贞放慢脚步,语气也转为柔和不少。 杏儿转述的天香话语让她心头沉重不堪。还是让公主觉得被冷落,不受重视了。明明是这个世上她最不想伤害的人,却又阻止不了自己刻意的冷淡对天香所造成的难堪。 一想起这些跟公主的相处,还穿着官服的驸马不禁恍惚了起来。在完全出神的最后一刻,她捕捉到杏儿解释的语尾,于是确认性地问了一遍:「你说公主不吃药?」 「是啊,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醒来后就发着脾气,辛苦煎好的药也摔了好几碗。庄嬷嬷挨不住公主,才会派人通知驸马的。」 「这个公主、任性也该有个限度啊…」 冯素贞听着杏儿的话,心里一着急,想也没想就直接进入天香的卧房。 「公主,我听说你——」剩下的话被一阵尖叫声掩盖过去,冯素贞望着眼前的场景,呆了呆。 「还站在那里看什么?冯绍民,你要关门还是要出去?!」 床上衣衫半褪的天香,又羞又怒地遮着,跟前几个帮她擦身子的婢女见到平日神气风光的驸马此时却呆若木鸡,彼此望了一眼,轻轻地发出豆簆少女独有的青春笑声。 「呃、抱歉。」 冯素贞迅速无比地关起房门,可表情就是呆然地恢复不了正常状态。一旁的杏儿看到她这副模样,也不禁出言调侃:「驸马爷,您跟公主成亲都一年有余了,做啥还这么回避?」 冯素贞觉得被误会得有点好笑,唇角也就有所感应地扬了扬,一双漆黑的深邃朗目因此微微弯曲。穿着丞相的隆重官袍,笑得清雅淡然的她简直是画中的仙人,神采飘渺,独立于世。天香不由得看痴了。 以前的驸马在每人眼中已是俊美无涛,但她没想过冯绍民竟还能蜕变地更加绝美无暇——过去那稍嫌脂粉味的感觉,最近也转为更澄澈如水的气质。有时天香都觉得,驸马要是女人的话,包准比昔日的妙州才女更美。 不论是外貌或地位,冯绍民越来越不同常人,这点也加深了天香的不安,觉得自己与他的距离被这些有形无形的力量拉得更远。成亲之初还时常跟她打架争吵的驸马,早已学会每次都让着她。如今,驸马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多如高山,当然再也抽不出时间跟她斗嘴。 天香心里觉得委屈,脑袋又沈淀淀地不舒服,竟就这样哭了起来,把冯素贞吓得手足无措。「欸、公主,你怎么——」 急忙坐到天香旁边,一手拿出纸帕,轻轻擦拭那张梨花带泪的脸。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要我帮你看看吗?」 天香任由对方擦着脸颊,却只是无语地摇头。 冯素贞把了她的脉,又仔细观察她的脸色,确认公主的身体除了稍微虚弱以外一切都很健康,这才让她大大松口气。 「如果你是因为要喝药了才哭,我可也不会心软的。」冯素贞淡淡笑道,拿起桌上的碗,一手用汤匙微微搅拌着。「来,公主,把药喝了,之后再睡个一觉,郁闷什么的、这些都会跟着消失。」 「我不要喝。」天香皱了皱被药水苦味荼毒的鼻子。「半个时辰前才刚喝过,现在又有?杏儿这丫头一定是存心整我!」 「公主,生病吃药,理所当然。」冯素贞舀了一匙,再次靠近天香的嘴旁。「乖,吃完药好好修养,过个几天你又能骑小毛驴到处惹麻烦了。」 「怎么我在你心中就只会玩闹惹麻烦吗?」 冯素贞楞了一下,天香那语气平平板板地,却夹杂着埋怨和受伤,让人听了也觉得难过。「我只是开玩笑而已,公主开朗活泼,向来是宫中的欢笑之源,听到你生病,大家都担心不已…」 「你也会担心吗?」 「那是自然。」冯素贞柔声应道,心里涌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54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54 起的酸涩是双重的。一方面没想到天香竟真以为自己在她心中毫不重要,另一方面,也为自己明明是如此想要珍惜她却又办不到而懊恼。 注意到冯绍民眼中无以言喻的哀愁,天香不由得伸出手,轻轻拍掉他肩上的雪。「瞧你,连官服都还没换下。」 带着病中人略哑却温柔的音调,里面满满是天香的情意,冯素贞觉得指尖颤抖难抑,只好深深地吸了口气。 「欸,才刚下朝就听到你生病的事,来不及换。」 这道轻微叹息的低语,有着冯绍民对待天香的一贯宽容与无奈,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里面也能出现天香所期盼的情与爱。 「总之,先把药喝了吧,凉了会更苦的。」 「为什么?」 「“凉”药苦口嘛」 天香觑了他一眼。「一点也不好笑。」 冯素贞则笑了笑,慢吞吞地应着:「我是丞相老爷,又是你相公,说的话再不好笑也是好笑的,这是真理。」 「扭曲黑白。」 「哪里哪里,国师可是我崇拜的偶像呢。」 驸马那装出来的崇敬表情让天香噗嗤地笑了出来。 「乖,把药喝了。等你身体调养完,我带你去看京城的花灯,可好?」 「真的?」对于这次送来嘴前的汤匙,天香已经不躲不闪。 「大丈夫一言九鼎。」这话说得是有些心虚,但冯素贞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房间内是极为沉默与平静的。冯素贞为天香殷切地喂着药水,天香也乖得像只养在深苑中的小猫,毫无怨言地一口一口喝着。不过,毕竟药是真的很苦,别说是貌美的驸马爷、就算是让皇帝老子来喂,药还是苦的,不会因此就变甜。 所以,天香在最后还是苦着一张脸,大大地呼了口气。「我舌头都麻了,真恶心的味道。」 「不要紧。」 冯素贞放下碗,冲着天香笑得一脸神秘。在公主好奇的注视下,她从怀中掏出一包巴掌大的锦囊。天香一看那包装就晓得是自己最爱吃的刘家渣巴——用甘蔗糖汁包裹成的零嘴,咬碎糖衣后能尝到由里流溢而出的牛奶浓香。 ☆、第 46 章 「哇,这么多!」五颜六色的小小渣巴在天香的膝盖上散落成欣喜的图案。冯素贞都还未说不用客气,天香已经迫不及待地拆了一粒放入嘴中。 「我简直像是又活了过来…!」嘴中幸福的甜味让天香感动地握拳。 「说这什么傻话,你又没死过。」冯素贞摇头苦笑。 「欸、我说驸马,你何时偷偷藏了这个好东西,居然现在才分享,该当何罪啊?」 「公主英明,可不要冤枉好人了。」冯素贞笑着回答:「昨天去张大人府中商议国事,回来的路上正好经过就顺手买了些,本来便打算今天差人送来给你的。」 天香的笑有些黯淡,没听漏冯绍民口中所说「差人送来」这句。真的、不要想那么多比较好——就像过往一样,她如此地告诉自己——现在,只要有他在就好。 但这份强烈的空虚还是让天香感到寒冷。她依偎进驸马的怀中,想要藉此窃取一些能让她继续支撑下去的温暖。冯素贞表面上不动声色,身体却僵硬地难动分毫,推开也不是、抱着又不可以,真是左右为难。 「驸马…」天香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蝴蝶停靠在花瓣上。「你待我真好,所以、我也想待你好。以后我不会再常常打你了,我会学着温柔一点,像刘倩对乌鸦嘴那样,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发生什么事,驸马,我定会保你平安无事。」 这番告白说得坦率直接,字字句句都是浓得化不开的感情。即使知道没有资格,但冯素贞还是觉得感动不已。受此汹涌情绪推动,她的手臂也紧紧地揽住了天香的身子。 「我只是当你的驸马,好端端地,怎会遇上生命危险这类的事?」 相对于冯素贞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选择云淡风轻开着玩笑,天香的回答却相当认真:「你光是第一次上任做那个什么钦差大臣,就搞得一身是伤地回来,现在当了丞相,朝廷每个人都得对你马首是瞻,你在国师心中不知道被杀掉几百遍了。」 冯素贞笑得毫不介怀。人越是处于提心吊胆的位置,对生与死的敏感度就越是麻痹。说穿了,这条命本来就是捡回来的。 「你啊、别说到这些话题就径会用笑脸来打发我。」 冯素贞的下巴靠着天香的额头,让她发现自己微笑时的轻轻颤动。 「公主,最近的你长大不少。」只是她更希望,天香能永远保持昔日那无忧无虑的样子。 「我已经是有夫之妇了…别再把我当小孩子。」怀中的人极为不满地咛嘤回道。 「公主当然不是小孩子,你是我所见过最古道热肠、善良又有义气的女性了。」冯素贞低低地说:「你让我过得很开心,天香。」 「真的吗?」驸马那难得不带半点调侃或一丝弦外之音的褒奖,使天香诧异地离开他的怀中,只是眼巴巴地盯着那对幽遂黑眸。 「真的。」 冯素贞伸出手,自然地拨开公主颊边的发丝。鹜然回首才发现,原来天香已是她这将近两年的仕途生涯中、牵牵绊绊在心的最挂念之人。当有一天,自己一定得离开冯绍民这个身份时,天香也会是她最放不下的回忆。即便是与兆廷的三载分离也从未使她内心撼动如此,只是想着以后将有一天不能就近保护天香,就让冯素贞心口抑郁难安。 她想告诉她的事情有这么多、多到只从其中一件说起都不恰当。一切只能从真相开始述说,而这却是现在的冯素贞最缺乏的勇气。 「驸马、我……」 天香出神似地喃喃念着,在冯绍民那双闪烁炽热光辉的眸子注视下,似乎多说一句都成了吵杂。她不自觉地抓住驸马的袖子,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掌心已出了汗,指尖也虚弱无比。小心翼翼地,两人的脸如磁石相吸,彼此有默契地缓慢调整角度,逐渐靠近。 「公主、庄嬷嬷要我来看你喝——啊啊!」杏儿开了门,看到床上的一男一女亲昵地靠在一起,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破坏了什么,花容失色地惊呼着:「对不起不起,小的什么都没看到!公主驸马请你们继续!继续!」 杏儿人都消失在转角走廊了,那道声音还是回荡着。冯素贞与天香彼此望了一眼,沉默地在床上各自拉开些距离。 「啊——!啊——!」也不知是恼极了还是羞极了,天香用力地搥着棉被,口中还不断发出怪声。所有的沮丧、挫折、失望、激动、期盼,最后只能化成那句句啊啊的怪叫和手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55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55 搥。 冯素贞突然笑了,整个人摊在天香的床上,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冯绍民,你笑什么笑?!」天香拿枕头敲了他的肚子。 冯素贞还是笑着,笑到眼角溢出了泪光,笑到喉咙干涸地哑了,笑到那神情与音调都凄楚不堪,犹如低泣。她的心里淌血,脸埋入手臂中,颤抖的身体压抑不下那道诡异的笑声。 「冯绍民…」天香也察觉驸马的异状,心底首度升起了股害怕,让她什么也没做,只能望着冯绍民直到他笑声歇止。 「公主啊公主…」从躺着的姿势遥望正坐着的天香,冯素贞抬起手,轻抚她浮现担忧的脸蛋。「不论我们将来结局如何,我也定要保你幸福安康。」 *** 公主府,一大早就响起主人毫不掩饰的吵闹声。杏儿跟桃儿走在路上,彼此相觑一眼,心中有底必是驸马与公主又发生什么事,却无人有勇气去一探究竟。 「杏儿,你看这次公主叫得那么大声,不要紧吗?」 「驸马在,还会有什么要紧事?」 「还说呢,前天也不知道是谁,居然把公主绑在床上,吓死我了!」 「还能有谁,当然是驸马啊。」杏儿悠哉地解释: 「公主这几天身子调养了不少,又逢驸马连日照料,心情好得不得了,前天早上兴冲冲地说要出去玩雪仗。驸马当然不准,折腾了老半天,我们这位丞相老爷心里一火,就在上朝前直接把公主五花大绑起来,还说了等他下朝自然会来松开公主。公主拉嗓子边骂驸马边要我们松开她,可小的们谁敢?驸马手中那块「如朕亲临」的兵符令牌还在众人心底亮晃晃的呢!」 「驸马最近不是挺宠公主的吗?怎么眨眼又变回像以前那样了?」 「谁知道脑筋好的人在想什么。」杏儿耸肩。「公主也是,比起宠她宠得要命的驸马,公主好像比较喜欢这个会跟她斗嘴吵架的驸马,真难理解。」 *** 「我讨厌死你了,冯绍民……!!!」 「今天又怎么了?绍民不是下了朝直接来拜见公主了吗?」 冯素贞笑得牲畜无害,站在门边饶富趣味地望着天香。对方正气鼓鼓地坐在床上,凤眼瞪来,双颊晕红。 「你言而无信!」 「公主何出此言?」偏头问道,一派无辜。 「你明明答应过今天会让我出去玩雪仗!」 「我是这么说过。」冯素贞慢条斯理地打开窗,冬阳暖照,温和明媚。「但今日偏不下雪,还出了个大太阳,把雪都给融成水地了…不是绍民言而无信,是老天不赏脸,你要我怎么办?」 「你、你——你阴险!狐狸心眼!」 「欸,这几句又是从何而来?」冯素贞笑得无奈,弯曲的眼角带笑,秀尔儒雅。 「哼,冯绍民,我是天香可不是天真,谁不知道你这个丞相老爷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你早料到今天会出个大晴天!我就在奇怪,怎么你会答应的这么爽快,原来就是因为这样!哼,阴险鬼!」 冯素贞终于也呵呵地笑了出声。坐到天香身边,一手安抚性地揽住她的肩膀,天香虽然瞪了她一眼,身体却也没表现任何拒绝。 「是我不对,我跟你赔罪,别再生气了。」她摸摸天香的额头,还感到些微热潮。「看你昨日那么乖巧听话,今天我也会听你的,如何?」 天香感觉到驸马掌心舒服的冰冷,很自然地就闭起眼睛,依偎入期盼已久的怀中。刚才的泼辣跋扈也都消失了,冯绍民就像今日的太阳,把她与积雪照射得只剩似水柔情。 「…那、我要你一整天都陪我,就算是张大哥或乌鸦嘴找你又要商议国事,或是国师造反了接仙台倒了,你都不可以离开我。」 冯素贞把忧伤锁在眼底,只是发出平稳亲切的嗓音:「公主,即使过了今天,我也不会离开你。」 一向内敛八股的驸马难得做出如此深情直率的告白,让天香心里又惊又喜。她开心地抱着眼前的人,作梦都没想到愿望能实现地这么快,没想到两情相悦能这么简单就达成。天香哪会知道冯素贞心中的决定,她又如何知道,两情相悦实是难如登天,更何况在两个女子之间? 窗外的阳光洒落,映照出冯素贞那张逐渐阴霾满怖的侧脸——入地狱之事,舍我其谁——她心一横,抬起天香的下巴,低头快速地吻了她。能听到对方先是发出诧异的惊呼,只是很快就融化在自己口中,与舌尖相触结成晶莹水珠。 这是第一次的吻。就连与李兆廷在一起,也总是谨守男女界线的她,在今天之前从未想过、自己竟有朝一日会拥着妻子、会在这光明灿烂的大白天里,就与她做出如此私密淫靡之事。 ☆、第 47 章 或许她冯素贞、早在决定诈死逃婚之时,就已经入了地狱,再也回不来了。 「…驸马…」 唇瓣分开之后,天香枕在她的肩上,轻声娇喘。胸口传来双重的悸动,属于天香的,还有自己那再也分不清楚究竟心属何人的情感。冯素贞的双唇发烫,肌肤变得易受刺激,体内五感也如箭在弦上而蓄势待发。 做得到。如果是这个样子,如果是今天的话,就可以做到。 「天香,我想到一整日要如何陪你了。」她微微一笑,柔魅幽幽。也不等天香疑惑的回问,手就游移到她的颈子,细细抚摸着滑嫩玉肌。 「…你要、怎么陪我…?」天香被那指尖挑弄得心猿意马,虽然稍稍明白这种行为接下来会被引导至何种结局,但又不是那么清楚细节,而且深怕自己不谙人事会出什么差错,心底也就涌起一股不安。 除此之外,冯绍民突然的风流举止大现殷勤,说不觉得奇怪是骗人的,只是心里隐隐有什么声音在告诉她,就顺着驸马的意思吧,如果这次不顺从,也许便无下次了。 「…在想着什么?」 驸马那道柔柔瑰丽的嗓音近在耳边,伴随着耳垂接触到的呼吸热度,天香的头开始沉沉地晕眩起来。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天香觉得身体发软,闭眼就晕了过去。 「天、天香?!」 冯素贞愣住了,赶紧抱住怀中的公主。好端端的怎么说晕就晕?她叹了口气,让天香的头靠在枕头上,自己坐在床边安静地望着她。这下子该怎么办才好?冯素贞又叹。你这么喜欢我,我该怎么办才好?我没办法让你幸福,你该怎么办才好? 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只有那夜一剑飘红的语句,回荡在脑海中。心是带不走的。冯素贞低喃,带不走,却留得住——只是留在谁那边了? *** 自那场煞风景的晕倒事件后,冯绍民已经连续五日没来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56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56 公主府了。这段日子天香见到驸马邸派来询问公主状况的仆人、比见到自己丈夫的次数还要多上几倍。可这次,就算娇蛮如天香,也不敢要人去请驸马来过夜了。 一想到自己如此不济,在那种时候居然还晕了过去,天香总是自责不已,无地自容。是了,冯绍民必是气炸了,所以现在一点也不想见到她了。一定是这样,他一定是讨厌她了。 天香卷缩在床上,看着另一头空荡荡的床位,眼泪不受控制哗啦哗啦地就流了下来。最近她变得很爱哭,患得患失多愁善感,简直像是故事里恋爱中的少女一样——她咬了咬嘴唇。为什么要为一个男人这么心碎神伤,想她堂堂公主,要什么人没有?想她闻臭大侠,要什么东西得不到? 还不就是那颗心吗?天香长叹,将另一边的枕头紧抱入怀。 那是冯绍民用过的枕头,他很喜欢,说是有青草地的味道,跟一般女子常会沾上的浓烈香气不同。这句话曾让天香气呼呼地问:「什么一般女子?难不成你睡过很多女人的枕头?」 冯绍民起先但笑不语,惹得她气急败坏在床上就想开打。见天香这么在意答案,驸马才用那每每都要急死人的慵懒口吻、不疾不徐地回答:「庸脂俗粉何足道哉?谅是妙州才女也不及你在我心中的一丝份量。尽管世人只重女子面貌,只要女子温柔娴熟,但你有你的优点——就当是听为夫一言,天香,不论将来旁人说了什么,你都切莫妄自菲薄。不管我将来说了什么,你在我心中都是最好的女孩子。」 「绍民…」思及此,天香更是拥紧着枕头,泪水浸湿一片。「不要讨厌我,驸马…」 她并没有马上回自己的卧房就寝,反而走到了另一边的厢房。若说不挂念天香是假的,尤其之前还是以那种方式分别,冯素贞即便到了接仙台内部还是心绪不宁,于是只好比预定计划还早点回来。 看到房内还点着微弱烛火,冯素贞叹了一声。「公主,我能进去吗?」 没有回应。继续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回答。冯素贞只好主动推门进去,这才发现,桌上烛火只剩下一根小拇指般的长度,天香则安静地侧躺在床,陷入了沈睡。 她走近之后便蹲在床边,注意到天香脸颊上的泪痕,心里疼惜,便用手指轻拭着透明痕迹。天香的手突然迅速无比地抓住她,两双眼睛相对,还未开口就泄漏出彼此的心思。 「哪儿来的登徒子,竟敢调戏本公主?」天香的声音柔和万千,伸出右手将冯素贞的手拉近,依恋地放在自己唇边。「不怕我家驸马杀了你?」 「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冯素贞岂会不明白自己又再一次被公主原谅了?她明明一个人哭了这么久,却还是原谅她。你太让人心疼了,天香。「你家驸马是何人,怎会放着如花似玉的妻子独守空闺?真是该死。」 「不准咒驸马。」天香瞪了她一眼。「驸马虽然笨头笨脑的,说话又常惹人生气,但罪不致死,顶多罚他顶甘蔗跳火圈。」 「公主。」冯素贞伸出另一只手,温柔地拨开她的浏海。「对不起,你惩罚我吧,如果这样能让你好过点的话。」 「…我要你今晚留下来。」 天香的视线炽热,盯得冯素贞无路可逃。但那道声音又十分脆弱,像是随时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胸口沉重地无话可说,冯素贞点了个头,起身将桌上的烛火吹熄。 「——有受伤吗?」 冯素贞摇头,坐在床边脱鞋子,一边这么说:「接仙台内部我早先已经摸个透彻了,接下来只要等张大人的设计图,就能进行下个计划。」 「你们真的要做吗?」天香看着那以男子而言实在稍嫌瘦弱的背影。 「不仅是为了天下,也为了皇上,我们非做不可。在这场游戏里,无论哪一方都不可能退出了。」 「有时候,我真希望我的驸马能平庸点。」 冯素贞躺在天香的身边,淡笑道:「刘丞相生前曾说,但愿生儿愚且鲁,无病无灾到公卿——我也会想,若自己什么都不懂,是否现在会更快乐些?」 「一定会的,包你乐不思蜀。」天香转了下眼睛。「但若你真的是个平庸之人,现在我们就不可能认识,你也不会是我的驸马了。」 「也许…对你来说,那才是最好的结果。」冯素贞低喃:「也许没有我的出现,你已与一剑飘红到了某个我从未去过的地方,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谁说我现在不幸福?」 冯素贞偏过头,与一直看着自己的天香相望。 *** 「你知道吗,当初我知道一定得嫁给你的时候,我有想过先杀了你再自杀。」 天香那不知是认真还开玩笑的语气,却诚实透顶,让冯素贞哭笑不得。「那我岂不是逃过一劫?多谢公主手下留人。」 「是啊,看你有多幸运!」 天香笑了,右手自然地抓着驸马的袖子,身子微微靠近,像小孩般缩小卷曲,只让鼻尖能靠着对方的手臂。闻到冯绍民身上淡雅的香气,让她觉得心情平静,彷佛小时候跟母亲去寺庙参拜时、曾从观音娘娘手中被滋淋过的圣水微熏。 「没有杀掉你真是太好了,不然会有人舍不得的。」 「谁?」冯素贞顺着她的话,四平八稳地问。 「我父皇啰、他那么喜欢你!还有乌鸦嘴啊,你们两个那么好。」 定了定心神,却还是知道自己手心冒出了汗。「公主,我和李兄只是…谈得来而已。」 「我知道,他一定是把你当冯素贞了。」 天香咕哝的声音中探查到些微不满,她只好开玩笑地说:「别乱吃飞醋,为夫可无龙阳之好。」 「谁会为你吃醋啊!你要是喜欢乌鸦嘴,那敢情好,哪天我当你跟刘倩决斗的公证人,你们谁赢了就能分得乌鸦嘴一腿一手!」天香越说越气,捏了驸马的手臂一下。「在那之前我定要先休了你!」 「痛、痛、痛——公主你别乱捏,捏到我伤口怎么办才好?你不会舍不得,但父皇和李兄会舍不得啊!」冯素贞夸张地哇哇叫,只差没眼角带泪。 「你还说!」天香鼓起嘴巴,捏了人的那只手开始搓揉着同样的地方。「我也会舍不得啊,笨蛋!你不要老是把自己弄伤,平时看你武功那么好,结果净会欺负弱小吗?一对上大将就受伤!」 「我又欺负谁了?」冯素贞无辜地苦笑。 「还有谁!你每天都在欺负我!」 「这可比窦娥还冤了…我身上时常有乌青瘀血的,还不是拜公主的甘蔗之赐?」 此话是真。想她冯素贞过去可也是娇滴滴的千金之女,现在当了人家相公,妻子不对她温柔体贴也就算了,居然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57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57 还老是动手动脚的,真是虎落平阳、今非昔比。 ☆、第 48 章 「如果我娶的是冯素贞,你想我会不会更安全点?」 没想到天香不怒反笑,还笑得很大声、很伤人。「你?娶冯素贞?甭想了,我闻臭大侠可是比你先早一步就跟冯家小姐结缘了呢,要娶也不会轮到你。再说了,她武功比我好不知多少,你在她淫威之下不是死得更快?」 淫威?居然这么说人!冯素贞没好气地瞪了依然笑得粗率的天香。 「说到这个…其实我一直怀疑冯素贞没死,因为她武功真的太好了,实在不可能就这么选择轻生。」 天香的喃喃自语让冯素贞紧张地解释:「女人嘛,武功再好还是得听从父母,那次又是皇帝赐婚,她若真不想嫁,你要她不死还能怎么办?」 「诈死啰!」 冯素贞心跳彷佛停止了一下,急忙拍着自己的胸口,惊恐未定。「公主,这种话可别乱说,会出差子的。」 「有什么差子好出,真死的活不了,假死的话…」天香眼神复杂地望着冯绍民那张俊秀的脸,最后转移了视线,语气也变得轻松如昔。「之前我在合县听说有一个花魁小姐,长相可直比冯素贞,我还偷偷在想该不会就是冯素贞假扮的。结果虽然不是,但也是个大美人了。」 「啊,我知道。公主的红粉知己,红叶小姐嘛。」冯素贞轻挑一笑,惹得天香脸微红暗骂「不正经」。 「红叶确实是出污泥而不染,我挺喜欢她的,下次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想到什么,天香威胁道:「你可不准喜欢人家。」 「我哪敢对公主的红粉知己下手?」冯素贞笑道:「但她要是喜欢我,我就没办法了。我不会要公主忍痛割爱,但至少请放过我一命。」 「我是认真的。你不准喜欢她,不准喜欢其它的女人,绝不可以。」 天香抓紧了她的袖子,手指竟感到些微颤抖。如此害怕、这么不安的她,冯素贞还是第一次见过。她柔声安抚着:「放心吧,公主…我绝不可能喜欢上其它的女人。」 「真的吗?可是…」天香看着自己抓住冯绍民衣袖的手,语气微弱。「她…有那么多女人比我漂亮,又比我温柔,如果我是男人,我一定会选择她们。」 「但我比较喜欢率真的女孩子呢。」如果我是男人的话。冯素贞微笑时,黑眸闪着天香熟悉的暖光。「公主,切莫妄自菲薄,你的优点更胜那些女子的外貌或一切。」 天香总算露出放心的浅笑。突然,她低下头,还看得出耳根发红。 「绍民,你能不能……」声音细微地几乎听不到,如果冯素贞靠近一些,或许反而能听到天香那剧烈的心跳。「能不能再…亲我……这次我不会再晕倒了,我保证!」 冯素贞心里发出长长的叹息。她侧过身,就像第一次接吻那样,一手抬起天香的下巴。沉默地凝望那羞涩期盼的盈盈双眼,然后缓慢地压下自己的头。 「…公主,你可还记得那冯素贞的面容?」 说话时,唇瓣隐隐轻触,彼此气息近在咫尺。 天香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的光,像是恐惧又像是不解。喃喃地回答:「已经、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也好。」在最后一秒,还能看到驸马那张温和怜爱的笑容。「不记得了…也好。」 天香闭起眼睛,迎接了与丈夫的第二次亲密。 *** 某日,皇帝在御花园散步时,察觉几个婢女太监从某处轻笑地跑开,遂唤住其中一名婢女询问前方发生何事。婢女用着钦羡害臊的表情,细声柔缓地回:「公主驸马在那儿乘凉。」 乍听之下并无特殊之处。皇帝挥挥手,斥退了婢女后便走至前方,在一块十尺高的山水石头后,他率先看到冯绍民端正坐在草地上的背影,而自己的女儿,一贯大喇喇地躺在绿地上,舒坦惬意地闭眼打盹着。 她的头枕在对方盘起而坐的大腿上,能从那张满意的睡容知晓这个驸马枕头定让她十分欢喜。皇帝站在后方默默看着,不禁回想起很小很小的天香,也是如此心安地躺在他腿上、缠着看奏书的父亲陪她玩耍。有时闹累了,干脆便枕着皇帝的腿睡过去,口水流得长裤极不舒服。 皇帝慨然一笑,准备离去,希望女儿这次别让驸马的长裤也不舒服了。突然眼角余光瞄到冯绍民有了动作,使他因好奇而转过头,前方,阳光洒在驸马身上,使那秀美的侧脸显得难以捉摸,无法看清楚他完整的神情。冯绍民轻柔地抚顺天香的头发,就像皇帝以前摸着睡在自己腿上、纯真无暇的女儿一般。 然后,他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吻了天香的额头。 皇帝下意识往后踏了一步,虽然没有听到自己发出声响,但那个五感敏锐的驸马却察觉了──事实上,从他与兵部尚书的对决观之,皇帝反倒怀疑冯绍民这次反应格外迟钝──他失措忙乱地站起身,尚在睡梦中的天香便顺势躺到草地,完美地吃了一口泥巴。 「父、父皇!不知父皇驾到,儿臣有失远临──」 「呸、呸!」他的女儿还在一旁吐泥巴,摸不着半点头绪。「你也太输不起了吧?不是说好跑输的人当枕头吗,做什么突然把人甩走啊?」 「公主,父皇来了。」冯绍民拉了一下天香的手,不知是因为阳照、亦或是刚才忘情的举止,斯文白皙的脸庞正无声无息地浮现红泽。 天香显然对所有事情毫无所觉,兴奋地拉着皇帝的手道:「父皇好巧,您也在散步?机会难得,跟我们一起晒太阳吧!」 …皇帝已经忘了那时回答什么,只知道当自己走回寝室时,无愧地对着天香母亲的画像低声告白:「朕终究未令你失望,为香儿选了最好的驸马──选上一个真心待她的良人。」 *** 前方走廊吵吵闹闹地奔来一道翠绿身影。「驸马、驸马!」 冯素贞还未来得及称呼,这名突如其来的人儿已扑进她怀里,感觉到鼻尖和牙齿狠狠地撞击胸口,让她刹时担心起对方可能会有的「伤势」 「公主…?」双臂下意识稳住天香,尴尬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张绍民,注意到他苦涩的握紧拳头。冯素贞轻叹口气,低声询问:「怎么了?」 「有人、有人欺负我!」天香的声音闷在怀中,听来格外可怜。 虽然知道时机不对,但她还是很不客气地笑了出来。「有谁那么大胆子,敢欺负我们公主姑奶奶?」 明白冯绍民不把这个告状当一回事,让天香气得推开他。「连你也欺负我!」 见她眼眶泛红,眼角噙着泪珠,冯素贞也有些急了,连忙安慰:「欸,别哭、别哭。谁欺负你,我去为你教训他便是,别哭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58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58 了,公主。」 「好,你一定要帮我教训他!」天香委屈兮兮地说:「父皇欺负我!你去帮我教训父皇!」 「呃……」 信势旦旦的驸马,听到这答案也露出为难的模样,张绍民故做轻松地开口:「冯兄,急着下承诺可是不好的。」 「张大人,你也知道我就是舍不得公主伤心。」冯素贞扯着示威性的笑,满意于对方吃不到好处后闭嘴的苦脸。但心里真是暗自叫苦,无奈地看向总算追来的两名婢女。「杏儿、桃儿,这是怎么回事?」 眼神示意般地望了望不知不觉又窝回自己怀里的天香,双手不自然地垂放在身侧,又面临推开也不是抱着也不对的窘境。 「这个…」杏儿果然是率先开口的。「方才皇上召见公主,说公主太过顽劣,庄嬷嬷一个人教不好,这又派了一名宫中才人要教导公主何谓正统礼仪。」 桃儿接着说:「那名才人的古板是宫中出了名的,因为曾教授长公主,于是连我们公主都得对她忌惮三分。」 「公主确实得由她会怕的人来教。」察觉怀中的天香想动粗,冯素贞赶忙转口说道:「不过,我觉得公主现在已经很好了,无需再被教导任何礼仪才对。」 「驸马。」天香原本要敲人的拳头换成拥抱的双手。「你去帮我跟父皇说说,说香儿真的不想被那个才人监视啊,反正我已经有驸马了,又没关系。」 冯素贞想了一下子。「也是,公主不开心的话,学什么也无意义。」 「冯兄,使不得啊。」站在中立的立场,张绍民劝阻道:「皇上在此时突然要公主学好宫廷礼仪,定是为了十日后的太子选妃,不许含糊的。」 「张绍民你这个讨厌鬼!驸马都没反对了,你这么有意见是怎么回事?!」天香愤怒地瞪了无辜的男子一眼。「再说了,太子老兄选妃与我何干?为何他能快活地欣赏美女,我却要累得半死学那劳啥子礼仪?!」 ☆、第 49 章 「太子选妃定在父皇从前登基之日,朝廷为了庆祝,如今也是一番忙碌。」冯素贞揉着太阳穴,想起除了国师之外,这些恼人的阿谀奉承也得做足功夫。官场文化,尽归于此。 「总之,我会为你去劝劝父皇的。但你也知道,父皇那性子就跟某位现在在我怀里勒得我快吸不上空气的公主一样顽固,我可不能保证会成功。」 听到这句话,天香红着脸站开了几步,两名婢女在后方偷偷发笑。 「张大人,我就不送了。」对张绍民简单地抱拳行礼后,冯素贞朝天香说:「走吧,我跟你一起去「教训」父皇。」 「好,我们夫妻出马,定要杀得父皇片甲不留!」 「说什么傻话…」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时,还能听到驸马那道无可奈何的叹息。 杏儿像是想到什么,突然说:「这个驸马也真是的,公主一装哭就通通都答应了。」 「公主是装的?」张绍民愕然地睁大眼睛。 「当然了,哪有人会为这点事情哭啊?」桃儿平静地回:「公主也越来越知道如何从驸马那儿攒到好处了。」 「谁叫驸马就吃公主那一套?」杏儿耸耸肩。「笨男人。」 *** 「──公主,要你沿着直线走,你怎么能走得这么歪七扭八的?」 「我哪知道?膝盖碰到的时候就自然走偏了啊!」 公主府的院子里,顶着秋天特有的毒辣大太阳,公主无视已挥汗如雨的驸马,正顽皮地用脚尖模糊着地上画出一直线的沙路。 冯素贞严肃地咳了一声,天香才停下毁尸灭迹的动作,转而睁大一双无辜的眼睛望向她。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什么眼神?」大眼眨了眨。 「那种「算了吧、放弃吧」的眼神。」冯素贞环起手臂,一点转寰余地也没有。「公主,不需要我再提醒你第十遍吧?若你在五日后没通过皇上的考核,你从此就要一辈子、我强调,是一辈子跟那个才人学习了。」 天香嘟起嘴,泄气地坐在一旁的石椅上。那天进宫后得到的交换条件就是这个,由驸马来教导她最基础的行仪举止,在五日后由父皇自己抽验。若通过了,此后父皇永远不会派人再来监视她,但若没通过,就是一辈子暗无天日。 可在天香觉得这个条件实在不能算是赚到时,驸马却已坚定无比地应允:「父皇,儿臣定不负所望,誓言让天香公主成为仪态万千、落落大方的仕女表率!」 ──你这到底是在说谁啊? 天香那时有股冲动想这么问冯绍民,但还是克制下来了。因为驸马都说出口了,身无妻子实在不能给他失面子。不过……。 「驸马,这真的很无聊啊。」天香喝了口凉茶,一边抱怨着:「做什么走路一定要沿着那条线?又为何走路一定要膝盖互触?一不小心岂不是会跌倒吗?」 「这种走路方式能展现出女子的窈窕身段。」冯素贞拿根短甘蔗放在天香头上,对方无言地瞪向她。「好了,现在试试这个,保持上半身不动。」 「顶甘蔗明明是你最会的。」不满地碎碎念着,但还是站起身尝试走了几步路。 也不想想是谁让我变成最会的?冯素贞望天大叹,果然又听到甘蔗坠地的声音。 「公主……」拉长的音调是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绝望。 「我已经很努力了。」 看到天香垂下肩头,一副服从认错的样子,冯素贞反倒严格不起来。「今天先这样吧。我命下人做了道冰品送去你房间了,好好休息。」 天香抬起头,笑意满面,光彩动人。她兴奋地抱住冯绍民,尽是少女才得以拥有的青春喜悦。「驸马,你对我真好!」 冯素贞眯起眼睛,平淡地说:「明天再继续。」 「……你是鬼。」 「既然如此,别辜负公主的赞誉,我们就不休息了──」 「──我吃冰去了、吃冰!」 刚才还有气无力的公主,现在已一溜烟地往房间方向跑走了。冯素贞站在原地摇头叹气,嘴角扬起的却是宠溺而温暖的微笑。 这个公主、也是辛苦她了。明明是那样不受束缚的性格,却要一举一动都照着这些礼仪行事,只因为身为女子、因为长在宫中。 冯素贞走到大厅,看到杏儿、桃儿正在整理环境,想起有些事情想问,便唤了她们。 「你们公主自小就未曾接受宫廷训练吗?」 「完全没有,顶多就是庄嬷嬷那公主守则。不过念着念着,也没见有什么进展。」 「杏儿,你忘了,那是因为公主总叫我们帮她背公主守则啊。」 冯素贞忍不住笑了,但很快又正色问:「父皇之前不勉强公主,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59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59 定有什么理由吧?」 两名婢女互看一眼。杏儿有些迟疑地回答:「其实公主的母亲仪蕙妃,当时是宫中最知书达礼的女性了,但也是因为太知礼守礼,才会为了不让皇上担心而强忍着身体病痛。直到她在床榻上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的时候,我们才知道原来仪蕙妃已经得了不治之症。」 「公主当时还小,就连仪蕙妃的死都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怕是以为那些教条礼教害死自己的母亲吧?反正从那之后,公主就像脱缰野马般再也没人管得住,皇上心里自责,也就放任她这样成长了。庄嬷嬷的公主守则还是为了、要替公主招驸马才临时安排的呢!」 桃儿的悲伤和杏儿的遗憾清晰可见,冯素贞听完,不禁觉得讶异且怜惜。自己的母亲也在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天香必须经历怎样的心痛与忧伤,她比谁都了解。遵守礼节、为夫着想、不把自我生命苦痛放在心上的女人,却得到了一个令人欷嘘的结局,也在对此无法明白、亦难以体会的孩童心里,留下难以抹灭的阴影。 过当的遵从与愚昧无异,所有女人却将其奉为圭臬,更是男子们择妻选偶的最高理想象征。 这样的女人绝得不到幸福。 那时小小年纪的天香,一定是这么想着的吧。 世间之礼教只使女子不幸。 冯素贞让身子靠往椅背,陷入了发现真相后必有的沉思。 *** 十六夜月夜,天香独自一人,手头晃着甘蔗,坐在走廊栏杆上眺望月亮。此时,察觉到有人接近,使她转头望向来者。 「唔…」天香飞快跳下,僵硬地站在走廊上。「我只有坐一下下而已,真的!」 还以为粗率地坐在栏杆上会惹执意要将她脱胎换骨的驸马不高兴,未料对方却只是朝她笑了笑,自己利落坐上栏杆。 「坐吧,公主。」俊秀的男子拍拍身边的位置,温润黑眸盈满柔光,那是在天香眼中更胜月光的清泽明亮。 得到允许后,她雀跃地回到原位坐下。「今晚你心情很好哦?」 「我只是想通了。看你如此排斥礼仪学习,我也舍不得。」 天香咬着嘴唇,想要压抑下极欲扬起的傻笑。她望向冯绍民想说点什么,但那位身穿青蓝长袍的驸马,却突然跳入了院子里。 「公主,今夜月色正好,我为你舞一曲吧?」 冯绍民站在有些遥远的院中,月与星光点缀着耀眼身姿,长袍随风飘逸,清雅潇洒。天香忘记该回答,只能一瞬不离地望着他。她的驸马解开蓝袍,露出内里绣有深青麒麟的锦绣衣裳,并将蓝袍披在肩上,自洁白的腰带里拿出一迭折扇──扇面镂雕精巧,绘有纤细柔美的图案,打磨过的竹扇骨上了蜡,外观滋润细腻,如同白玉。 他朝天香扬起魅惑冷艳的浅笑,一双眸子隐藏不住其内的妖柔潋光。扯开了拘谨束缚的发带,在黑发飘扬的瞬间转过身,迅速地将长发绑成胡人男子常见的马尾。 然后…… 那手持纸扇、舞动于黑夜的青年,有着俊朗清澈的双目与秀丽无双的面貌。当他以纸扇遮掩双唇时,更使观看的天香渴望着那藏于扇后的微笑红泽。 无庸置疑是一种挑逗。 每一个舞踏皆如流水灵巧,又似浮云透明,上半身有时平直地只让双臂展开柔软弧线,有时彷佛全身都融入了他以自身谱成的无声乐曲里。 绑成马尾的长发与蓝袍结合夜风,划出一道形容不出的灿烂艳丽。 渐渐地,天香再也看不清那熟悉的脸庞。 中性的美貌、魔性的魅力──胜却世间粉黛的清冷绝色。 一阵强风刮起,院里的落叶遮蔽了不该存在于凡间的身影,也带走了该是属于上天的美丽。天香放下遮掩风尘的手,却发现冯绍民已消失在院里,再也找不到。 「驸马!」她心慌地冲进院内,如迷失的孩童般绕着四周打转。 不要吓我。天香几乎窒息了。不要吓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驸…」 「这便是──」 冯绍民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他的双手绕过天香的肩膀,在她面前呈现出摊开的折扇。 ☆、第 50 章 「──朝鲜人藉由我们的礼仪举止而编改成的舞蹈。喜欢吗,公主?」 被笼罩在冯绍民的怀抱里,耳边尽是那道瑰丽低柔的嗓音,天香却不敢转过身,只是站在原地望着扇子上头的华丽花纹。 「好漂亮……」她轻声地说:「你、好漂亮。」 听到柔和的轻笑声。「漂亮的不是我,是这藉由礼仪而成的舞踏。我让你学的这些举止,是要让你能成为最出众美丽的女性,而非是要束缚你,更不是要使你难过。」 天香总算转头,望着不知何时已将马尾束回中原男子模样的他。「学成之后,我也能像你一样漂亮吗?」 「学成之后,你会比我更漂亮。」冯绍民扬起雅逸的浅笑,肩上蓝袍展现出与平日有别的狂野不羁。「天香,即便是在所有女子里,对我而言,你依然是与众不同的。」 「…你也是、与众不同的。」像是被美梦蛊惑般,天香恋栈地轻抚她的驸马。自眉尾而下,到那带笑温暖的唇,最后,让自己的唇瓣接下了手指的工作。 冯素贞察觉天香将双手环上她的颈子、以及那比以往几次接触都更灼热烫人的唇,理智告诉她,这时即使不能挣脱,也该静静地站着,不回应任何动作,如此一来,天香就会结束这个彷佛要吞噬世间万物的烈焰攻势。 可是…… 她闭起眼睛,双臂拥着天香的腰际,允许舌尖在对方口中探索与舔舐。 蓝袍宛如感受双方的热情,也坚持不了而坠往大地。 就只为了这一刻,为了天香那渴望着永无法得到之物的心,冯素贞便无法拒绝。 ──不、这只是借口。 微唇轻启,可以感到彼此温热的呼吸。「我一定会让你、变成世上最美丽的女人。」 她在天香的唇边喃喃说着,随即主动贴上炽热的双唇,再次牵扯着、难分难离的纠缠。 全是借口。 冯素贞只是、想要吻天香而已。 *** 五日后,天香的努力得到应有的回馈。那位公主甚至一得意起来,也不管是否会引起更糟糕的后果,便在皇上的跟前展现了她从驸马那边偷偷学来的扇子舞。 说起来,她也真是奇才了,脑袋对八股教条是不太灵光,但身体和那双眼倒是对喜欢的东西过目不忘。当冯素贞在一旁看着天香展现舞姿时,诧异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皇上自是龙心大悦了,这也引发今日这新的问题。 「驸马、驸马!帮帮我!」天香哭丧着一张脸,死命地拉扯驸马的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60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60 衣袖。「我跳完之后就全忘了,怎么在五日后的庆典上表演啊?驸马,救我~~!」 冯素贞无言地盯着屋顶,想问问上苍到底自己做错什么,偏就娶了个麻烦不断的公主。难道无所不能也是罪吗?「好好,你别抓了,我会想想办法的。」 这次也是。她在心里发出大大的叹息。 上苍让她无所不能,也是要解决公主这永无宁日的难题吧。 *** 时近新年_的春季午后,京城街上常有各种庆祝的活动或游戏。最先,一家客栈在门前摆放打擂台,标榜冠军能获得此后半年份的免费住宿,吸引了大批人潮汹涌而至。随后,各种奇特名目的擂台赛也就在这街上热闹非凡地一场接一场展开。 冯素贞坐在客栈靠回廊的地方,从这个居高临下的角度可以轻易看到底下正在进行的某场擂台赛。几十个叫好鼓掌的围观人群把擂台周围挤得水泄不通,足以证明比赛的精彩与奖品的丰盛。 看了几个来来回回的参加者,约莫能理解比赛规则是、之前打赢的参加者能要求之后想参加的人贡献身上由其指示的任何东西──可以是银两也能是物品──来补充奖品的丰富性。赢了的人必须一直打下去,直到在场没有任何人敢上场挑战为止。并且,只要你身上还有任何贵重之物,不论输了几次都能重复参加。 这种比赛,要不是有耐心和体力缠斗到最后而获胜,就是在最初比试身手时便让对手及众人清楚知道,不会再有人胜得过此时站在台上的自己。 她喝了口酒,一派闲情逸致。 比起吵杂沸腾的人声滚滚,冯素贞身边彷佛染上了一片朦胧薄纱,阻隔起一切人间纷扰与俗世尘埃。她的气质向来有种莫名的神秘性,静得像是心神全不在此处,可那略带忧郁的眸子却锐利专注于周围的所有动静。 银白色长袍的纤瘦身子挺而端直,散发出不符合年轻外表的稳重内敛,任谁见了这样的冯素贞,也绝不会因那张过于俊秀的脸而怀疑起她的性别──因为世上断不可能有女子如她那般儒雅高凛,神采翩翩。 冯素贞第一次看到镜中穿着长袍的自己也吓了一跳,身为女子竟会如此适合读书人的装扮,许是日思夜梦李兆廷多年,不知不觉也将神韵姿势学了个八分像。 忽然,她朝擂台赛的某一名参加者皱起眉。那瘦小却神气威风的态势,那拿着一根甘蔗随说话时挥舞不停的动作,那个报上自己名号为闻臭的少年参加者,不正是她的公主姑奶奶天香吗? 这个公主就喜欢瞎凑热闹。冯素贞扬起浅笑,安静地坐在客栈上头继续遥望。擂台上,天香的对手是个魁梧雄壮的练家子,衣服背后还写着某家标局的字号。两人交手的瞬间冯素贞便知道天香定会赢,可是… 她眯起眼睛,隐藏住其内的愤怒。一手抽起桌上的筷子,朝那汉子的腰背射出,顺利刺入他正要拿出暗器的左手。站在台上的天香楞楞地看着他,底下人群也窃窃私语起来,汉子扯声大叫是天香暗算他,而后者自然也大声反驳了回去。 冯素贞把酒钱放在桌上,自客栈纵身而跃,银白下摆飞扬轻盈,乍看之下就像使大鹏遨翔的羽翼。轻松降落在愕然的天香面前,她在众人惊呼赞叹的时候,朝天香顽皮地微微一笑。 「这位兄台,你就不要再自取其辱了。任谁都看得出来你武功不如这位小兄弟,怕不是被暗算,而是自己弄的苦肉计吧?」转身面对手背上还插着筷子的男人,冯素贞自然地拨开下摆,自有一股潇洒帅劲,利落干练。「唉,我说你这是何苦呢?」 众人纷纷讪笑,对方也就涨红着脸咆哮:「这不是老子自个儿用的!你这小白脸再乱说话,小心破相!」 「好吧,其实你那筷子是在下插的。都是在下不对,不知道随便一丢就插中了兄台的手,是在下武功不济,失礼失礼。」冯素贞抱拳行礼,惹得周围的群众又笑了出来。 口拙的汉子自是无法回嘴,而身后的天香却翻了个白眼。 「姓冯的,你别老爱插手我的事行不行?」用力地拍了这位爱管闲事的丞相肩膀,天香皱眉说道:「这可是男子汉之间一对一的决斗,你凑什么热闹啊?真讨厌!」 冯素贞还是扬着不变的浅笑。「小兄弟,在下都为自己的武功不好道歉了,你和这位兄台就大人有大量,原谅在下的失误吧。」 「哼,武功不好…说的还真像那一回事。」天香瘪嘴抱怨,之后走到那汉子面前,从怀中抽出一张千两银票。「拿去吧,这是你刚才要的奖品。」 拿到钱的汉子也没再说什么,于嘘声之中仓皇离开。天香这时转了转手上的甘蔗,朝一脸无可奈何的俊美男子扬起灿笑。 「姓冯的,你身上有什么好东西啊?」她说话时,刻意用下巴挑衅地点了冯绍民的方向。 冯素贞摸了摸腰带和胸口,却只抽出一折普通的纸扇。她呵呵笑道:「这东西怕是入不了你的眼。」 「是你的便成。」天香无所谓地咬了一口甘蔗。「说吧,你要我身上的什么?」 冯素贞的微笑转为苦笑。「我可没说要跟你比武啊。」 「我说了就算。」 吐了口大气,她说:「那么,就你手上的甘蔗吧。」 「成!」天香吐出甘蔗渣,像极了以此为誓。「这是男子汉之间的决斗,你当心点,我可不想伤了你那张小白脸。」 男子汉?这句话使冯素贞嘲弄地笑了。恢复往常那总能让天香气得牙痒痒的嚣张模样,她下巴微微抬起,一派趾高气昂。「那你可得小心点打,要是伤了我这张小白脸,我家的娘子就要哭得悉哩哗啦了!」 「冯绍民,你说谁会哭啊!」 天香右脚一蹬,身形如风,冯素贞不退不闪,一一接住袭来的甘蔗直击。 「我是在说我家娘子呢,小兄弟你气什么?」 「我气你一天到晚在外面管别人闲事,自己的妻子却不理不睬!」 冯素贞楞了一秒,却仍旧能一手抓住甘蔗。天香旋即扫腿,让她不得不退。 刚才悠哉的心情,被天香那句诚实无比的责备一扫而空,冯素贞冷下一张脸,站到擂台边缘。「我认输了,你赢了。」 「姓冯的,不准你就这样逃走!」 ☆、第 51 章 转身欲离开前,天香的速度快得出乎意料,冯素贞感到一股掌风自右侧袭来,本能便出手抵挡。另一手同时间抓住对方手腕,一个旋身换位,天香挣脱不及,便被这流利如舞蹈的身姿给顺势扔出擂台外。 糟了──!看到天香跌坐在地,冯素贞赶紧跳下擂台扶起她。「没事吧?可有哪里伤着了?」 「没事…」天香看来并没有生气,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61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61 只是皱起小脸,一手揉着摔疼的臀部。不过,才刚动了一下,左踝传来疼痛便使她低叫出声。 「天香,怎么了?」冯素贞的双臂拥着她,满脸心急如焚地上下察看。「伤着脚踝了?」 天香咬着发白的下唇,默默地点头。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心乱如麻,她想也没想便蹲□,两手欲脱掉天香的鞋子来检查。 「欸…!大庭广众的,你做什么啊!」天香的双手放在冯绍民的肩上,一面为了支撑身体,一面为了阻止他当众脱下自己的靴子。「快起来了你,羞不羞啊?!」 「可你的脚──」 「回去再看也不迟啊。不过是扭到而已,你别一副我快要死掉的样子嘛!」天香见冯绍民为她的伤势如此忧心忡忡,觉得心头异常温暖,于是说话的音调少去直率,反添了许多难掩的甜蜜。 冯素贞却因自责而神色凝重。「你说的没错,我这就送你回府。天香,来,我背你。」 「背、背我?」 脸蛋飞快地染上晕红,天香耳内跟心跳声一起轰隆隆地响彻着,听不到周围群众对两名男子如此亲密的这幕会有的臆测。唉,哪还有空理这群人呢?天香慌乱摇着手,结结巴巴地道:「不成不成,我怎能──你怎能──你是堂堂男子,怎能背我啊?!不成的!」 「我是你相公,不背你我要背谁?」冯素贞维持蹲着的姿势,焦急地转头望了天香一眼。这个公主,平时豪爽地像男孩子一样,怎么老挑在奇怪的时候变成黄花闺女?「快上来。不快些治疗,你的脚今晚怕是会肿得穿不了鞋。」 「可是──」 「上来!乖乖听相公的话!」 「唔……」最后还是靠上了对方提供的背部。与胸口互相接触的温度,使天香感到耳根燥热。「你干嘛这么凶啊?我可是受伤的人耶…」 冯素贞确定能牢固地背着天香后,便起身往公主府走去。她的步伐尽可能加快,一边保持身体摆荡的稳定性,不想让天香的脚踝再增添任何不适。而在背后的天香,过了一会儿后已从不好意思转为十分享受,脸颊依偎冯绍民那稍嫌清瘦的肩头,鼻尖也就闻到了最喜欢的熟悉淡香。 天香满足地叹息。真希望这段回府的路能在他们的婚姻中延续下去,永远不会走到尽头。真希望…她闭起眼睛,唇边带笑。真希望,这样的关心说明冯绍民也是把自己放在心上的事实。 然后便一定可以,绝对办得到。 她跟冯绍民的关系,定会迎来云开月明的未来。 「你要是在我背后流口水,我可是会把你丢下的。」 「不流口水,我留这个!」 冯素贞感到天香咬了她颈后的衣领,牙齿稍微碰触到肌肤,引起一阵搔痒酥麻。 「公主,你真想吃了我啊?」她苦笑,却转移不了心里异样的骚动。 「是啊,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扒你的皮…」天香揽紧冯绍民的脖子,声音闷在温热的背部里。「…只要是你的,便成。」 虽然听到这柔而脆弱的低语,但冯素贞并没有回应。她不知道该如何响应。 「快到了,公主。」只能喃喃地这么说:「我们、快到了。」 快到了。她在这时已下了决定。 等接仙台事件落幕后,就要告诉天香所有的事实。 公主,你能得到幸福的日子…快到了。 *** 驸马邸仆人里最年轻的小林,下午才从外头办事回来,这就看到公主府那儿相当熟悉的婢女正在园中晃悠。杏儿于此出现,便表示那位难缠的天香公主也来了。小林不由得为他家文雅的驸马暗自祈祷,希望这次不论两人又在吵什么架,公主都会因心有灵犀而对驸马下手轻些。 最近为了处理被皇帝荒废的大小国政,驸马已经连续好几天都在书房过夜了,偶尔小林甚至还看到他一大清早就打呵欠,身子骨怕是需要多熬点鸡汤人参的才补得回来。要是这时又让公主的甘蔗敲个一两下,还不昏倒才怪。 「杏儿姊,你陪着公主来的?」小林熟稔地问:「公主去见驸马了?」 「见不见的到,这可难说。」杏儿转了下骨碌碌的眼睛,看来实在机灵的很。「驸马在生公主的气,现下把公主挡在书房外,不让见呢。」 「驸马会生公主的气?」这可是天下奇闻了。 「还不是日前公主府被刺客侵入,驸马奔波了几日虽然抓到人,但还是要公主暂时待在府内别乱跑。可你也知道我们公主的个性,天塌下来都不怕了,更何况是从小到大便已经习惯的刺客兄弟?」 「所以公主不听驸马的劝告,又跑出宫溜达了?」 「是啊。这也就算了,偏偏还是在大街上跟人打架的时候被驸马抓到。」杏儿想到那画面,噗嗤一笑。「我们公主回来形容,驸马的脸就像一口气吃了十斤甘蔗,都快爆炸了呢!」 可怜的驸马。小林心想,娶到这么一个不知他人苦心的千金悍妻。几日前公主府遇袭的事件他也有耳闻,那段日子便时常看到驸马晨间接见商议国事的臣子,晚上更是亲自搜寻、检验关于刺客真身的线索,忙得连每晚特别为他准备能补精活血的药膳都凉了许久才想起该喝。 「难怪向来宠公主宠到没天没理的驸马这回也动怒了。」小林同情地说:「驸马为了抓这个刺客,好几夜也没见他阖过眼。要是在抓到犯人之后,公主反倒出了事,那真是──」 「呸呸呸,你别乌鸦嘴!我家公主福大命大,就算有危险也会遇贵人相助的!」 小林抱歉地摸摸嘴巴,嘿嘿干笑着。「公主还在门外努力啰?」 「可不是?我说你们家那位驸马爷啊,架子可真大。」杏儿有些不平地环起手臂。「要不是仗着公主喜欢他,就不信他敢像这样把公主关在外头死不让见。」 「杏儿姊,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们驸马爷为了你家公主,苦可没少吃过。妙州的那五十板子挨得还算轻吗?为公主退毒后吐得血还算少吗?更别提还有那位成天想着要长生不老的岳父呢!」 「小林,你话可别说得过头。」杏儿慌张地望了望四周,发现只有他们俩后才松了口气。「我们做下人的被砍头便罢,要是给主子添麻烦就要造孽生生世世了。」 听到前辈的劝告,小林的态度也收敛不少。「杏儿姊教训的是,是小林太不知分寸了…」 「──冯绍民!你这臭男人怎么比女人还小心眼啊?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嘛!喂,姓冯的,你是不是死在里面了啊?再不给本公主应一声,就去叫父皇召告天下,说冯丞相英年早逝啦,死因就是小心眼!!!」 从书房的方向传来这样的怒骂声。 小林跟杏儿沉默地觑了一眼,没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62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62 人想踏去战区一步。 「…真不晓得当初那么讨厌我家驸马的公主,如今怎肯为了他硬是在门外纠缠不休?」 「爱上了还能怎么办?」杏儿坐在石椅上,满脸无奈。「我们公主为了你家驸马,眼泪可也是从未少过的,任谁看到夜晚坐在床上哭泣的公主,都会直接把驸马打入负心汉一列。可也不知道驸马是给公主降了什么厉害的蛊、下了哪方高人的咒,让公主偏就是对他放不了手。」 「公主从以前就是这样坚持到底的人吗?」坚持得几乎让人心疼了。小林望了望书房的方向,只能看到一抹纤细的淡蓝色背影。 「倒也不能这么说。公主性子就像江湖男儿一样爽快豪迈,但她的心其实又体贴得紧,小时候,她虽爱玩,但从不勉强小太监、小宫女跟她一块儿疯;长大了,也只见她迷过那个飘什么红的杀手一阵子,可也没像对待驸马这般,不论一举一动就像极了女孩子。」 小林疑惑地问:「公主不是女孩子吗?」 「我的意思是…现在的公主可是她一生中最像姑娘家的时候,总为驸马要来不来而患得患失。驸马喜欢吃的膳食、爱喝的茶、穿惯了的衣服枕头等等,都仔仔细细地命下人准备妥当,我看了实在感动得紧,可你们家驸马呢?老这么若即若离,真没良心!」 小林搔搔下巴,没想到在宫里像个小霸王的天香公主,居然也有这么婉转细腻的心思。任谁听闻,都会道是哪个男子如此幸运,竟能娶到这么深情的贤妻啊。「公主也是个多情种呢…」 ☆、第 52 章 杏儿不满地瘪了嘴。「多情偏遇到驸马这个冤家,也要成多灾多难了。」 「不要紧的。驸马是公主的冤家,但公主也是驸马的克星啊。」小林憨厚笑道:「驸马气不了多久的。和好后,还不又是甜甜蜜蜜的小夫妻?」 天香喊完各式威胁后,依然不见书房内的人有半点响应。她咬咬牙,焦急地在外头跺脚。「…这个臭驸马,脾气那么倔,在朝廷若遇到什么事还得了吗?」 她左思右想了一会儿,终于满意地击下手掌,隔着大门对里面的人大喊:「算了,不理你了!杏儿、我们走,回公主府换装,刚才那场架还没打完呢!」 她掩面轻笑,灵巧地踏着栏杆飞跃上屋顶。就在心里数到二十时,门果然被打开了。底下站着一名身穿淡白长袍的男子,正皱起一双秀而儒雅的眉毛,侧脸显得微愠又稍带无可奈何。 怎么还在生气啊?屋顶上的天香泄气地翻了个白眼。真是没见过哪个男人比他还小心眼的,不过就是出去晃了一个时辰,有必要从朝中赶来抓人吗?还穿着丞相的官袍呢,大庭广众下冷颜冷面地把女孩子拖回去,就不知道在民间会出现什么谣言了。 天香蓦地跳下,欲从冯绍民背后杀个措手不及,击出的甘蔗却硬生生被对方手中的书本挡下。当一双清澈朗目无言地直盯着她瞧时,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势,还真让天香有过一瞬间的怯弱,但也因此而涌起更深的愤怒。 作贼心虚的人都是这样。 「我就不信你会躲在那书洞里永远不出来。」天香得意地扬起笑容。 「……」冯绍民没有回应,拨开甘蔗后又独自走回书房。天香嘟起嘴,乖顺地也跟着进去。 「我都跟你道歉了,你还要气到什么时候嘛?」冯绍民一坐在椅子上,她便撒娇地抓起他的袖子晃着,口吻和神情丝毫没有之前的气势凌人。「大不了我让你打几拳嘛?别气了,驸马~~」 「我打你有什么用?」冯素贞瞪了她一眼。天香却很高兴地笑了,因为总算拗到对方开口,事情便不会更糟糕了。 「让你消气啊。」天香笑眯眯的,几乎要挤出个酒窝来。 冯素贞冷哼一声。「我打你,父皇会砍我脑袋;我放你出去乱晃,父皇还是要砍我脑袋──既然不管做什么都要被砍脑袋,那我乖乖坐在这里,等着被砍脑袋便成,不是吗?」 两三句话里那么多颗脑袋被砍,让天香不悦地皱起眉。每当驸马说起死亡这类话题时,她总会升起一股特别不吉利的感觉,像是迟早有一天,驸马真的会被父皇…。天香猛地摇着头,不会的! 「父皇绝不会砍你脑袋!父皇疼我,不会让我伤心的!」 天香那张认真中带着心慌的神情,让冯素贞不禁感到怜惜,一颗心也就柔和了不少。她轻叹口气,低缓平静地说:「公主,我不仅是你的驸马,亦是我朝臣子。对妻子保护不周,我便是不仁;让公主深陷危难,我便是不义;有负于皇上的命令,我便是不忠;有愧于岳父的嘱托,我便是不孝──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难道不需以死谢罪吗?」 天香张口结舌许久,最后才毫无气势地呐呐道:「哪有这么严重啊…大不了以后出宫都跟你说一声就是。」 冯素贞沉下脸色,拉开自己被抓住的衣袖。「公主,你还不懂我是为何生气吗?」 怎么又惹火他了?天香无辜地眨了眨眼。「不就是因为我没听你的话吗?」 黑眸敛下,隐藏住其内的恼怒情绪。冯素贞突然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天香。「你走吧。」 心脏狠狠地抽痛了一下,天香抿紧嘴唇,眼底被这道冷漠嗓音与拒绝的背影激得浮现水气。「…你做什么对我这么凶?」不甘心地用手背擦掉泪水。「想说什么就说啊,对我这么凶做什么?」哽咽的吸气声。「…臭驸马,讨厌死你了!」 冯素贞转过身,无语地看着她。 实在拿这个公主没办法,说个一下就掉泪,以前的闻臭大侠可没这么娇滴滴的。她走到天香面前,用衣袖轻轻擦拭泪珠。「你看你,都这么大了还哭哭啼啼,像是水做的。」 「还不是、还不是你害的!」天香抽嘤地抱怨,任由冯绍民轻柔地擦拭她的脸。自己也觉得很丢脸,怎么眼泪说掉就掉,心说痛就痛,难不成是得病了?「你那么凶,我讨厌你!」 「我这样都叫凶?敢情你没遇过坏人。」冯素贞扯了抹苦笑。 罢了,真是冤家,总归是她欠她。 「公主,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叫我一个人怎么办?难道你想丢下我?」天香很快地摇着头,冯素贞遂将手抚上她的脸,制止下那太过用力的摇晃。直视对方犹带雾气的双眼,她轻声细语地说:「你是我的妻子,是我今生的唯一,失去你我又岂能独活?」 相较于听者的震惊,说者心里却是沉重无比。 自己已负了这名女子太多,怎能让她再赔上一条性命?要是连天香的生命安全都不能保护,她冯素贞当真得在地狱里永不得超生了。 「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想…」天香的额头依恋地靠着冯绍民的肩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63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63 膀。这个人,光是靠几句话就能把她掐在五指里,此后便是永无翻身之日。「对不起,下次不会了…你不要生气,我真的不会了。」 一点也不想离开你的。天香柔柔呢喃,口吻眷恋而深情,听在冯素贞耳边,却只感到锥心的疼痛与酸涩。 现在不是顾着自怜自艾的时候。 她深吸一口气,眼底的忧愁与水光便被往常的冷静面具压抑下来。一手顺着天香小小的后脑袋瓜子,冯素贞平和地低语:「即便你将来离开我,我也希望那是因为你找到最想要的幸福、是因为你到了最想去的地方,而不是生死两隔,不是阴阳分离──天香,你的存在关系着我生存的意义。就当是为了我,你也千万别等闲视之,好吗?」 「嗯。」天香点头,双手紧拥着冯绍民那以男子而言似乎太过清瘦的腰际。「驸马,就算是死,我也不丢下你一人。」 听到了叹息。即使不用抬头看,也能清楚知道冯绍民此时定是皱起那双好看的眉,双眸里清晰地映照着难以言喻的忧伤。天香真的不明白,为何自己每次挖空心魄般的告白,总是得到这样一道令她听了也难过不已的叹息?为何一直以来赤.裸裸的真心承诺,冯绍民却只能用着颤抖的拥抱或勉强的微笑来无声带过? 「就算是死,你的妻子也只有我一人,是吗?」再也忍耐不下了,天香强迫性地逼着,非要自他口中得到清清楚楚、确确实实的答案不可。「就算是死,你也不会丢下我一人,是吗?」 「……是。」冯素贞茫然地望着前方,内心空洞,于是连语气也幽远飘渺。「天地为证──死也是你一人的。」 「天地为证…」天香细细地品味着这句话,却发觉心里并未感到真正踏实。 驸马,你只有死才会变成我的吗? *** 天香觉得自己的忍耐已到极限、不可能再容许这种对待继续下去了。 「——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个狗奴才也敢命令本公主?」 她眯起眼睛,显露出平时从未见过的寒冷。那种气质不是男子亦非女子,仅是最单纯的、属于习武之人必会累积起的暴戾。 「公、公主——!」皇帝寝室殿外的士兵、喉尖被甘蔗抵住,后脑杓因对方的施力而压住墙壁。没想到一个女孩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而且,她看起来甚至还非常游刃有余。士兵难过地喘着气,断断续续地回答:「请、请原谅!但是——国师说——」 「那个老杂毛算什么?」天香又加深手头的力道,甘蔗顺势往上,士兵的双脚几乎要被这道狠劲折磨得与大地强迫分离。「本公主见父皇,何时需要任何人同意了?皇帝是我父亲,丞相是我相公,就算放眼天下那老不死的也钩不上哪根葱!不跟你废话了,爱惜性命就进去通报一声,不然我马上要父皇抄你全家!」 「公主!」张绍民从走廊另一头匆匆忙忙地跑来,同情地望了因呼吸困难而脸色铁青的士兵一眼。「你就饶过他吧,他也是身不由己啊。」 天香的眼光只是扫过张绍民,随即又回到士兵脸上。「再说一次——进去通报,本公主要见父皇,谁挡我就杀谁。」 「公主!皇上去接仙台之前必须净身修行、不能见任何人——」张绍民的神态难得如此慌乱。「这也是丞相大人的安排啊!」 天香的肩头明显顿了一下,放开抵住士兵脖子的甘蔗,总算转身正眼瞧着他。但张绍民却不由得感到紧张,天香那眼神寒冻冰冷地刺人。之后,她突然绕过自己身旁,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楞了一会儿,他才想到该跟上去。后方的士兵则惨白一张脸,发抖地揉着红了一片的喉头——谁说天香公主从不为难下人?她刚才分明是要杀了他啊! ☆、第 53 章 「公主——」 天香在园中突兀地停下脚步,四下无人,能清晰地听到那道冷然嗓音:「给我个解释。你说“丞相安排的”,是什么意思?」 「冯兄没有告诉你吗?」张绍民不着痕迹地盯着她冷漠的侧脸,回答的语气充满疑惑。「国师日前说,上接仙台必要肉体灵魂皆纯洁不染,冯兄便向皇上提议,在接仙台开坛之前先净身修行。为了阻止国师继续用药物侵蚀皇上的健康,冯兄才会干脆出此下策,而皇上也同意了,今日正好是净身的第十天。」 「你们几个软禁我父皇,却没人想过应该告诉我吗?」天香握紧双手,眼底闪着火炎似的怒光。「你们欺君犯上,却没人想过至少该让我知道吗?若不是听到父皇久居寝宫多日足不出户的谣言才来察看,你们还打算瞒我到何时?」 「软禁…」张绍民似乎想反驳,但实在气势不足,况且天香说得也没错,就某方面来看,丞相对皇上所说的花言巧语与软禁并无差别——即使是出于忠心。他呐呐地道:「我们、我们以为…冯兄会告诉你…」 天香的手握到发白,紧咬牙关的神情有着难以形容的难堪与哀伤。「你们一个太傅一个九门提督却都料错了——他什么都没告诉我,什么也没跟我说过,在他眼中我根本不存在!」 「呃、公主…不是这样的,我相信冯兄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不想让我担心?!」尖锐嗓音中夹杂让人心疼的嘲讽。「在那里面的老人可是我父亲啊!他凭什么瞒着我?!他以为自己是丞相就能只手遮天吗?他以为口口声声为朝廷就能让他隐瞒身为女儿的我吗?他凭什么?凭什么啊?!」 说到最后几乎是大叫出声的。天香像着魔般一股脑跑出庭园,张绍民只好继续追着她的身影,冒汗地在后头担心失措。冯兄、你究竟在想什么?他内心慌乱,不禁暗暗低语:「你这么做、莫不是故意让人恨你吗?」 「你们都不用告诉公主,公主那边…」还记得当时,冯绍民平静地这么说:「就由我来交代吧。」 冯兄、你究竟想做什么?他望着天香奔跑的背影,为她的伤心酸楚不已。你究竟、还要伤害她到何时? 相对于张绍民的疑问,天香此时已被这股汹涌情绪塞满,根本连一点点都无法思考。见到那个人又如何?问他为什么不告诉她,或是问他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她? 「冯绍民——!」旋风般的移动让驸马邸的仆人来不及通报,天香一把推开书房大门,朝正拿笔坐在桌前、因看到她而面露诧异的秀雅男子大吼:「你这个丞相老爷当得很是快活嘛!那一千万两还真花的值得啊——做这种事、你毫不心虚吗?!」 「公主。」冯素贞皱起眉头,缓慢地放下笔。「你今天又怎么了?」 那不甚耐烦的语气,让天香扬起了讽刺的嘴角。「托福!我今天好得很,这可都要多谢你呢,伟大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64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64 的冯丞相!」 「你到底在说什么?」她叹了口气。为何自己身边总日日不平静? 「我在说什么?我还想问你呢!」 天香站到桌前,居高临下地凝视这名总从容不迫的驸马。驸马,她自嘲地笑着。驸马,她的丈夫,本该是世上最亲密、如今却只是一个什么都不告诉她的伪君子。 「冯绍民,瞧不起人也该有个限度。」一字一句、低缓冷硬地装饰着空间。「你打算要瞒我到何时?难道非要父皇上接仙台后我才能知道你做的勾当?“净身修行”…哼,建了接仙台的父皇现在已失去民心,你又弄出这什么名目让他荒废早朝,不是存心把他逼下皇位吗?不管成功失败,父皇都不可能再继续当皇帝了,这就是你的目的吗?若国师是贼子,你冯绍民就是乱臣、半斤八两!」 「父皇要我辅佐太子登上皇位。」冯素贞淡淡地说:「我必须照父皇的心愿为太子陛下的登基铺路,若你接受不了我的作法……我也只能跟你说声抱歉而已,公主。」 「你——」 天香怒极了,伸手挥去就是一巴掌。但、冯素贞轻松地接个正着。她抓住天香的手腕,眼神平静无波。「公主,气坏自己没有用。」 「你怎能——」天香眼底浮起不甘心的泪水,却没有让它们滴下,绝不会也绝不能在这个人面前认输。「你眼中根本没有我,是吗?」 这道低微绝望的问话,居然让白衫的男子扬起了微笑。那唇边温柔的弧度、双眼宠溺的弯曲线条、眼瞳中如暖流明镜地眏照出天香的面容。 全部、跟她过去熟悉的笑容没有两样。温暖她每个孤独夜梦、告诉她只要持续付出、最终必能得到回报的安心神情。 「公主。」冯素贞将天香的手拉近唇边,展现难得的主动。她轻轻地吻着掌心,唇瓣能感受对方略冷的肌肤。「你要相信我。在我心中除了你以外,这世上再无人比你更重要了。我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你好,总有一天你定会明白。」 那一贯的安抚与甜言蜜语只是加深天香的难堪。她用力甩开冯绍民的手,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的微笑容颜。「你把我当小孩、以为我是痴儿啊?三两句话就想打发我——!!!」 天香咬着下唇,再难发出声音。不管说了什么、不论骂得再难听,冯绍民都无动于衷。在最后一刻,觉得泪水快要决堤、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了——就如出现时那般、她快速地跑出书房。 冯素贞只是坐在椅子上,无焦聚地望着前方。恐怕只有她一人才知道,刚才那些告白是多么真实。但是没关系,她这么告诉自己。不要紧,天香就是那脾气,等会儿去找她赔罪就好了,她一定会原谅我的。 是啊。冯素贞悲哀地笑了出来。天香一定会原谅冯绍民的,就这样原谅他直到最后、直到那个真相之前,她会继续原谅。 「公主…快了,就快了,你能解脱的日子快到了。」 她想自己一定疯了,最近越来越常对着没有人的地方说话——纵有千言万语亦不能诉,这种生活如何不把人逼疯?况且,她不是也说过吗,在所有天理中,恶有恶报是最灵验的。 人与人的相遇本身就是两方的奇迹互相撞击,而奇迹必须付出代价。天香因为爱上她这个假男子即将付出心碎的代价,那么,她这一方此时该付出的或许就是这个——把维持正常的精神力、把向来平静的心,全部赌在她与她这份、连命运也不允许的暧昧中。 会把幸福还给你。所以…所以…… 冯素贞拉回思绪已是向晚时分。 *** 李兆廷番外 李兆廷慌忙追着,大汗淋漓,毫不死心地追到城外。 每次都以为追丢了人,但只要遥遥眺望,就能看到那道模糊难测的白色身影,所以每次都咬紧牙,不放弃地继续拔腿奔驰。 终于,来到郊外丛生的茫茫草原,视线一片清明,再也没有什么过客、房屋、街角能阻挡他面前的影像。 「…素贞?」 翠绿原野中,坐在马背上的白衣女子朝他微微一笑。缎黑的及腰长发流光飞舞,沉静温柔的黑眸因微笑而弯成熟悉的弧度。是了,不会有错的,一如他保留在心多年的回忆,那个人永是世间最美的景象。 「兆廷。」女子开口时,嗓音清润淡雅,让他想起有着同样动人声线的冯绍民。「这么多年了,从童年时期到现在,我们总算能于今日、没有阻隔不带面具地彼此相见。」 「素贞…」李兆廷想前进一步,就算只有一步也好,再次看看那张怀念的面容,再次回到那段真挚的岁月。但双脚却怎样也动不了,怀里还带着买给刘倩止孕吐用的甜枣子,让他一步也动弹不得。「我知道你没有死…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相信会再跟你见面…!」 女子温和地笑了,眼睛眯成稍带孩子气的线条。「我逃了许久,逃离你,还有这个世界,但我始终没有忘记你。兆廷…我好高兴,你终于得到该是属于你的幸福了。」 「我、可你──」 「关于我、我们冯家、以及我父亲的遭遇,全都不是你的错。」女子流露出坚毅的神色,一扫先前柔而雅致的温婉气质。「兆廷,你无需再自责,我们两个…」 她闭起眼睛,像是忍着泪水,又像是不忍心将要说出口的话。 「…我们能在一起的日子已经过了。」女子拉了缰绳,马儿随之掉头,秋风瑟瑟地吹起,黑发与白衣飘扬。「你不欠我,我不欠你──你得到幸福,我亦是如此。」 渐行渐远的一人一马,李兆廷站在原地安静地望着。他眼中没有泪水,像是终于对所有遗憾释然般,眸子清澈且沉着。一手靠在胸膛上,摸到怀内的甜枣子,总算真正明白有什么事物会永恒地持续下去…与其它的人们一起,他跟她,将迎向不再有交集的、各自的幸福。 ☆、第 54 章 「驸马,杏儿刚才要厨子做了道冰糖燕窝,您请尝尝。」 「端下去吧,我不想——」坐在客厅桌前发呆的冯素贞,平板的语气突然顿了一下,因为某个回忆而使话锋一转。「不,算了,你放在这儿吧,我等会儿吃。」 「请您趁热吃,凉了就失味了。」 冯素贞应酬性地扬起微笑,但并未保持多久,只见她凝固唇边的弧度,音调沉重。「公主还未回府?」 「还没。」杏儿摇摇头,发表提议。「公主跟张大人出去一整天,也该回来了才对,不如派小的们去找找?」 「不用了。公主在外面比较开心,没必要把她束缚在这里。」冯素贞淡淡地说:「除非她心甘情愿回来。在此之前,我就继续等吧。」 让人觉得似曾相识的情景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65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65 。杏儿退到一旁,望着驸马凝视冰糖燕窝再次发起呆来的侧脸。今天之前,还是公主在这栋偌大府中等待谁的归来呢,只是过了一天却角色易位了,然而,不管是哪一种,依旧是一个不停等待、一个不断逃开的画面。 *** 「……好苦。」 张绍民关心地看着对面的天香。「酒当然是苦的。公主,别喝了。」 天香还是倒了一大杯,像喝水似地整杯往喉咙里灌,也没抬头望着对面陪了自己一整天的男子。「我想忘记一切啊…不喝酒,又能怎么办?」 「酒到愁肠,你这又是何苦……」 「何苦?」天香摇头晃脑地笑着,神情已是醉态酣沉。「是啊,我为何要受苦?为何当初要选择这条路?我明明、能够彻底离开这个地方,明明就要、离开那个人身边的啊…」 张绍民没有回答,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下午,离开驸马邸的天香,终于在他面前崩溃落泪,那样悲伤的容颜,此时仍历历在目。从不知道一名女子的哭泣会让自己如此揪心,只想着就算扛起全世界也要叫她快乐无忧。 从没想过、原来天香会为一名男子以如此脆弱的姿态心碎流泪。 她的纯真与坚强向来是吸引他的地方,她如今源自于另一名男子的泪水与悲苦则是他曾发誓要付出一切来为她阻隔的不幸。冯绍民、你怎能伤她至此?看着天香又一个劲儿喝光两三个酒瓶,张绍民只是看着,什么也没再说过。 最后,他将醉到只能趴在桌上的天香扶起,准备送她回公主府。这时天香突然揽着他的脖子,平日熟悉的娇俏面容现在艳如红花,眼波流转,满是媚态。 「绍民……」她凑在耳边,身体与宽厚的胸膛贴紧,喃喃说道:「我真的、好喜欢你的。你别再对我不理不睬了好不好?绍民……」 那个刹那,张绍民以为天香是向他告白。 不、就算是自己骗自己也好。从那双唇瓣中所吐露出的柔媚音调,正满怀情爱地叫着与自己相同的名字——这难道不是他一直以来的渴望吗? 「我也喜欢你啊,天香…一直、一直…」他情不自禁地拥抱怀中的女子,那传来的馨香与醇酒浓合,又更为诱人心魄了。 「嗯……」天香发出满足的、如猫儿般的娇吟。「绍民,你不要当什么丞相了,我也、我也不当公主了…我们一起离开,到天涯海角去…」 天涯海角、也要永生一起。 张绍民听到这句低语,手臂颤抖地几乎使不上力气。 「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不管是什么,我都会答应你,天香。」他苦涩地说:「所以,别再为冯绍民伤心了。他定会让你快乐、定会让你幸福——天香,请你记着今天这句话——你会跟冯绍民永远在一起。」 冯素贞心里顿生疑惑,于是更不可能在这短短的刹那间闪开对方的拳头。脸部正面挨了一拳,痛得眼花视线发白,还稍微咬到嘴唇了,真是一记就各种意义上来说完美无缺、来自男子一方的正义直击。 「冯兄,我先告退了。」 张绍民不愧是资深的高官,只是望着这名行礼如仪的男子,不会有人料到他才刚挥了丞相一拳。冯素贞扯出苦笑,却牵动脸部的疼痛。「那我便不送客了,路上千万小心,张大人。」 那毫不示弱、带着开玩笑的威胁语句,让张绍民佩服地笑了。此人机智幽默、忠诚为国,又是这么昂扬不屈的性子,却还是能由着公主每天的调皮胡闹,这想必就是冯绍民展现感情的方式了。 只有单方面的付出不能称之为.爱情──像这样为彼此着想的两人,又如何能不叫爱情? *** 她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喝酒,既苦又涩,喉咙和胸口滚烫地不知如何是好。与平时面对那个人是相同的感觉,所以一点也不喜欢——炽热与饱满占据全身,多么可怕,心慌地想逃。 可是,从灵魂深处涌起的暖流,又彷佛能让她此后一生不感寒冷。不论在何处,不管到了怎样的陌生之地,这份在人生中首度出现、超越任何对错或不甘的感受也绝不会抛下她。因为,几个月前,当她与那个人越离越远的时候,心却更加地接近真正归属,思绪全塞满那个人的影像,全部都、告诉了她哪里才是自己一直渴望到达的地方。 并不是「无论走去何方都会回到他身边」,而是打一开始就从未离开、不可能离得开。就算到了天涯海角,她也会继续等待对方那永不追逐自己的身影。 天香睁着一双涣散的双眼,沉默地凝视床铺上方。一大早就得面临宿醉,对精神压力是种很不健康的累积。昨天给张绍民添了不少麻烦,最后大概也是他送她回府的吧?真是糟糕,要是让人知道公主被其它男子送回来,不晓得身为丈夫的驸马又会被说成如何教妻不当。 「都已经这样了,你还在想他?天香、你真没用。」真没用,不过是一个男人啊。她喃喃骂着,手掌盖住脸。窗外照射入内的阳光刺眼地让人想流泪。 「公主,您醒了?」推门和桃儿的声音。「先喝解酒汤吧,会舒服一点的。」 天香接过碗后便二话不说地一口喝光。跟冯绍民在的时候不同,她没有必要为一点小苦就装模作样、死缠烂打要对方喂她哄她。 「桃儿,你叫下人送份礼物给九门提督张大人,说是感谢他昨晚的…帮助。」 「今儿个驸马爷已经派人去感谢了。」 「驸马?他怎么知道——」 相对于天香的震惊,桃儿的态度显得异常平静。「昨夜张大人送公主回来的时候,就是驸马留下来照顾您的。」 桃儿那意外带着不苟同情绪的口吻,使天香深深地皱起眉头。她并不是故意跟张绍民纠缠不清,也从没想过以此引起驸马愧疚或嫉妒,她虽然任性了点,但也知道哪些界线绝不能跨越。可是,昨天的她是那么孤独,想要有人陪陪也是当然的吧?说到底,全都是冯绍民那家伙害的。 「驸马有说什么吗?」桃儿那不解的神情使天香微红起脸。「就是、对于张大人送我回府的事…」 「没有。」桃儿摇摇头,虽然想提起貌美的驸马爷今早脸庞上的狼狈,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让公主自己发现比较好。「只是派人去谢谢张大人而已。」 「…果然如此。」天香扯开自嘲的笑,对仍旧没有放弃的自己感到生气。「桃儿,更衣——我要去见太子。」 *** 「公主,驸马还在等您呢。」 天香楞了一下,但随即咬咬唇,语气坚定。「让他等。」 让他知道一个人等待是怎样的滋味,让他知道孤单地望着没有人会进来的门口是什么感受,让他明白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66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66 当人被强烈思念吞噬之后、必须花费多大的心力才能朝使自己失望的对象灿烂微笑。 这个是,无论如何也放弃不了冯绍民的天香、唯一做得到的复仇。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玩那个木鸟?」 「天香,你怎么会来?」 对于一踏进宫殿就没给过自己好脸色的妹妹,太子似乎还未发现奇怪之处。 「太子老兄。」天香重重地叹了口气。或许是因为宿醉未解,她从没像此时一样觉得、兄长只顾着抱木鸟的模样是如此让人愤怒。「你知道最近几天朝廷发生什么事吗?」 「朝廷?我不知道啊…我又不想知道。」 「你怎能不想知道?你是将来要当皇帝的人!」天香心焦地握紧双手。「父皇以净身修行的理由关在寝宫里、整整十天没有上朝的事,你当真一点也没听过?」 「啊啊、这个我知道。」天香仅保留瞬间的希望,被太子的下句话彻底击碎。「国师和冯丞相他们都说过了,为了让父皇能顺利上接仙台嘛。」 天香安静地望了他一会儿,眼神变得凛冽冰冷。「…就这样?你没有其它感想了吗,皇兄?」 或许是天香那八百年也没听她用过的正式称呼,让太子稍微改变了颟顸疑惑的表情,微微正色道:「父皇要我相信冯丞相,梅竹也说过,冯绍民做的事一定是正确的。」 ☆、第 55 章 「梅竹那丫头又知道什么,这个世界上岂有不做错事的人?」天香哼了一声。「太子老兄,你没想过父皇现在的声势根本不能让他再有一步踏错吗?民间已经出现「昏君」的声音了,难道你还不懂这件事多严重?」 「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们又不能干什么。」 太子毫不在意的回答让天香差点气绝。怎么经过一段日子的民间游历,这个兄长还是一点也没长进?虽然她也不是挺懂政治朝廷之事,但百姓的心之所向才是皇帝真正的寿命,无能定会被推翻,昏庸定将被国家抛弃,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道理吧? 「太子老兄,你能不能振作点?外面有那么多人为了让你顺利登基而冒险、有那么多百姓期待你能快点成长当个好皇帝,有那么多、那么多的责任在等待你啊!而你、你这个太子,居然成天在这里抱着那个不能飞的烂木鸟!」天香气极了,上前从太子怀中一把扯过木鸟。「给我!我把它烧了,看你会不会清醒!」 「天香,你在做什么?!还给我!把木鸟还给我、天香!」 不理会后方焦急大叫的太子,天香抓着木鸟快速走出门口。 「——拦下她!你们还在看什么,快拦下公主!」 四五名卫兵听到太子的命令,不知如何是好地与彼此相望一眼,但最后仍是匆匆忙忙地拔刀挡在天香面前。 「不想死的就滚开。」 冷到骨子里的声音与眼神。那些卫兵也是了解天香性子的人,曾几何时见过一向开朗没有架子的公主如此骇人的神色? 「拦下她、不要让她弄坏我的木鸟!」 太子从后方慌张地跑近,天香突然冷冷一笑。木鸟往地上砸去,当着兄长的面将它破坏成残骸碎片。 「不——!!」太子跪在地上,心疼无比地抱着已成木片的物品。「啊啊、我的木鸟,我的木鸟,只差一点就能飞了,只差一点而已啊!」 「木鸟何曾有生命,太子焉能皆不知?」天香的神情恢复了近似平日的模样,心情完全在脸上透明,没有掩饰。「你是要当皇帝的人,是要自己成为大鸟飞翔的人,你还不明白吗?」 「我不知道,我根本不想当皇帝!你凭什么一直逼我?!」太子发红的眼睛充满被背叛的悲伤。「你自己明明也不想当公主,你明明也受不了皇宫!一天到晚在外面玩乐的你,有什么资格逼我当皇帝?我还以为你懂,天香,我以为你是唯一能懂我的亲人!」 「我知道自己很任性,所以现在才这么后悔!」 天香流下泪水,握成拳头的手指已经发白。 「就是因为我一直这么不知上进,如今才完全没有能力保护父皇;因为我过去太贪玩都不陪在父皇身边,父皇才会被妖言惑众的国师控制!我就是不想你也跟我一样所以才要逼你,现在能救父皇的只剩下你一人——只剩下让你当个好皇帝一途而已!但是你却、却整日抱着这个没生命的木鸟,忽视外头许许多多百姓的声音! 「——你要是这么有责任感,那你就自己当皇帝啊!何必非我不可?!」太子气急败坏地站起来,与天香对峙的他有着从未见过的高昂气焰。「我现在就把太子之位让给你!你去当登基、你去当皇帝、你去背负全天下的责任去听百姓们的声音啊!」 「你说这是什么话…」天香压住太阳穴,头痛欲裂。「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振作?」 「我有冯绍民就好,还需要振作什么?父皇也是这么说的,冯丞相一定会为你替我们皇室抛头颅洒热血,你最近突然对他那么好还不是因为这个吗?你自己也在利用贤能之才嘛!女子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有什么用,你又懂什么?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走啊!」 天香无声地落泪,表情却十分平静,她凝视着他,终于发现冯绍民为何会做到这个地步。她所知道的驸马一直是个清高自傲的人,他怎会为了让太子登基就甘愿污辱自己的心志?那样一个死脑袋、硬脾气,打骨子里都是穷酸书生的冯绍民,怎可能愿意做出如此卑劣的行径? 原来是因为这样。 「我对你太失望了,皇兄…你根本没资格当皇帝。」 ——是因为这样。冯绍民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一个不该当皇帝的人坐上皇位。 天香不再望着太子,用力擦掉脸颊泪水之后便傲然地离开。她想,自己这一走就是永远了。跟太子的关系将永存裂缝,而她心中一辈子也会记着今日。没用的自己是如何连保护父亲也做不到,以及,原来要保护一个人是需要做到像冯绍民那样的程度才行——永远记着这个领悟。 可是、即使如此……。 *** 走廊上,她突然停下脚步,楞楞地看着前方的影像。 温润沉静的黑眸、秀雅清丽的五官、干净无垢的面容。淡白色的长袍下摆随风轻扬,单薄却又让人觉得可靠的英气身影,温柔地布满天香所能得见的视野。 「啊…」 发出了慨然地、抑止不下的叹息。 那个人只是安静站着,就让天香的泪水汹涌滑落。不是伤心,也非愤怒,这一刻充斥胸口的,全然是想要回家的心情。 他来找她了。 双手捂住嘴巴,掩盖住呜咽低泣,天香纤弱的肩头不断抽续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67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67 ,光是站着就花了全身的力气,再也走不了一步。她知道,一个不停等待、一个只是逃开的命运,就此终被打破。 因为,冯绍民来找她了。 「公主,我们回去吧。」熟悉的力道、手型与温度,轻轻地降落在她的肩膀上。 他没有询问自己为何哭泣,事实上,天香也很难道明白、这些有史以来第一次毫不苦涩的泪水。于是只能像个孩子,双手抱紧他的腰际,脸颊埋入他的怀中,让泪水点点滴滴地沾湿洁白的衣料。 「我…」天香自喉中挣扎着,硬是挤出话语。「带我走。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好。」回应她的便是这个毫不迟疑的回答。「我们一起离开。」 ……即使如此,冯素贞依然不懂,天香所说的「带我走」究竟是何种意义。 「——嗯,昨晚这张脸撞到张大人的拳头了。」 手的动作不由得停下,天香先是安静地望着对方认真的神情,很快便因忍俊不住而轻笑出声。冯素贞顺从地坐在椅子上,任由天香拿湿毛巾为她略肿擦伤的嘴唇敷凉,听到这道毫不同情的娇俏笑声,她也只是习惯地扯了抹苦笑。 当然,这又引起唇边与脸部的刺痛。冯素贞闷哼一声,头往后缩了缩,天香空着的左手则放在没有被打中的一脸上,无声地告诉她不要乱动。那指尖与掌心皆如此温暖,就像捧着夏末初开的花朵,为了不让羸弱花瓣散落、使尽全身的精神拚命地保护它。 天香的温柔总出现得让人措手不及,柔情似水不就是指这样的眼眸吗?冯素贞望着正为自己敷凉的她,能闻到在这距离之下隐隐诱人的微香气息。名为妻子的女性、她的呼吸触动她的脸部肌肤,胸口内的某种情感也因此被撩拨至极,一切将倾巢而出。 心动不已。 「活该。张大哥定是看不惯你这么欺负我,所以给你点教训了。」 冯素贞眨了几次眼睛,为自己稍早的想法感到震惊。居然会涌出那么奇怪的念头,难道真是男人当久了,连心也变成男人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确实是我的错。」她稳住心神,以不会疼痛的弧度勉强扬起微笑。「不过,这可是我生平第一次被打还要派人去道谢的,公主你就大发慈悲,别再笑话我了。」 「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做那种事!」 虽然语带威胁,眼神却又那么不舍。冯素贞被这么凝视着,心神也不禁有些痴迷,原来这就是被深爱的感觉,原来在深爱自己的人面前,只是视线交流都如梦似幻。 「还疼吗?」天香的指尖沿着那可怜的唇瓣轻划,指与唇的流转,勾勒出本人也不知道的诱惑。她心疼地微低下头,对着擦伤的唇瓣几次呼气,原本上了药觉得些许刺痛的冯素贞,现在已被这道呼吸吹得头晕目眩。 「不会、一点也不疼的!」 不知所措,天,她冯素贞居然在天香的面前不知所措。连自己都知道红到耳根子去了,更别说这张脸是呈现怎样的状态。果然,天香像在看珍奇动物似地猛盯着她,末了,扬起得意狡猾的微笑——那是、知道自己带给他人什么样的影响力,自信成熟的女子才能拥有的笑容。 冯素贞突然大喊:「啊、公主,你先坐下!喝杯水!」像只被狮子盯上的小白兔,她慌张站起、拉开根本是被天香笼罩全身的体位,挨到桌旁尴尬地倒着茶水。 「哈哈哈,瞧你脸红通通的样子,说出去哪有人相信你是丞相啊?」天香好整以暇坐在椅子上,没打算放过冯绍民难得一见的困窘。「别再脸红了,这样简直像我在调戏你似的,“娘子”~」 ☆、第 56 章 「胡言乱语。」冯素贞轻斥,但毫无气势。「读圣贤书自然要知礼,所谓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公主,你对我没个分寸还不要紧,但要是在外人面前——」 「欸,得了得了,别动不动就训话,你是我驸马还是父皇啊?」 在冯素贞又想回嘴的时候,天香的神情却突然凝重起来。是因为提到父皇吧,她想,那名向来无忧无虑的少女,已经离这个世界越来越远了。每一次,望着愈显成长的天香,她会怀念过去那豪爽无惧、纯正无暇的光辉。许是自己拖累了她,没有让天香在最快乐的时候离开深宫、没能帮助她不带痛苦回忆地抛下冰冷内苑。 这是报应吧,优柔寡断所造成的悲业。但为什么、为什么会是由天香来承受呢?冯素贞从不相信命理宿运,但现在却也不禁怀疑,也许自己真是扫把星出世,害死家人后还糟蹋了这名女子的一生。 *** 「公主,关于父皇净身修行一事——」 「不用说了。」淡然的声音出自一张平静的脸色。「我已经都明白了。」 于是冯素贞只能沉默地望着她。 天香手托下巴,食指划着刚才驸马为她倒好水的杯子,突兀地问:「你当官之前是做什么的?大夫?」 对天香来说,初遇冯绍民便是在他救助一剑飘红的场景里,于是会这么认为也就理所当然了。冯素贞为自己倒完水,再次坐回原位。「嗯,可以这么说吧。」 天香似乎不在意那笼统的回答,只是继续问着:「你觉得,平民的生活和现在相比,哪个比较快乐?」 「这是很难回答的问题啊,公主。」 「快乐就是快乐,不快乐就是不快乐,何难之有?」 「因为生活不会只有快乐,也不可能全是悲伤。现在觉得难过的事情,也许明天就为自己带来了幸福。」她朝天香微笑,柔和的脸部线条彷佛包容了一切。「我只能回答你「现在」有的答案,这个答案不会永远都一样,即使如此,你也想知道吗?」 天香诚恳地点点头,一瞬不离地看着她。 「我不喜欢皇宫,也从未想过位居高官,以此点而论,平民生活比较适合我吧。」 天香的肩膀垂了下来,像是失望着这个回答,但冯素贞的话并未说完。 「然而我觉得,将来若回头想起这段日子,我一定会很庆幸自己能来到这里。」 「…为什么?」天香纯真地眨了一次眼睛。 「因为,如果人生中没有这段与你共渡的时光,我定会感到可惜。我绝对、不会知道什么才是无私的爱。」 是的,即使自己比任何人清楚,天香与冯绍民的相遇将使她迈入地狱,却又、不可能不感到庆幸。成为家人的因素一是血缘,另外就是缘分了,虽然女子娶妻怎么想都太过可笑,但是…不,更因为如此,天香才是她冯素贞、真真正正的家人。 她伸出手,轻柔地摸着天香的头。「你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父亲以外,唯一一个不管我做了什么也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68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68 都会原谅我的人。」 居然能轻松地说出这种自大的话,天香不可置信地望了冯绍民好一会儿。「你——」 「例如这次的事件好了,你不也又原谅我了吗?」冯素贞微微一笑,但那眼中的酸涩与自嘲却晶亮清晰。 天香不解地皱起眉头,低声问:「你不喜欢吗?」 「怎么会呢?」 「可你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 「公主,我刚才说过了,今天让我们觉得难过的事件,来日可能会带来幸福。相反的…让我如此感激欣喜、你那无私的原谅,我不得不怀疑,将来是否会因此为你自身迎来悲剧。」 秀气的眉头仍是深锁,天香一点也无法明白冯绍民的悲观思想所为何来。「你难道总在觉得快乐的时候,便越会感到悲伤吗?」 这个啊。冯素贞淡淡地笑了笑。「或许是带点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愚昧吧。别太介怀,公主。」 这种别脚的理由当然说服不了天香。驸马是她所认识的人中最通晓事理的了,无所不知的他岂会不识愁滋味?就连她都觉得,最近自己已 经尝遍所有诗词中的悲欢苦乐,更何况是这个身世成谜的冯绍民? 「你、故乡在哪儿?」 「妙州。」 「妙州还真是地灵人杰,前有冯知府之女,后有乌鸦嘴李太傅和臭男人冯丞相。」 「过奖了,公主。」冯素贞心里吐出大气,闭眼喝了口水。不断延后的真相只会加深创伤,是有意或无意?天香还是没接下饵。 有意或无意?天香别过头,望着大门敞开的光明景色,正巧掩饰住藏于眼底的逃避情绪。 「唉,外面看起来是那么自由啊,真难想象只隔一道墙情形就完全不同了。」 知道天香为何而感慨,冯素贞特别斟酌了用语。「若你的心不自由,无论身为平民或公主也都不自由。当你不愿展翅遨翔,就算别人给你一双翅膀,你还是只能站在平地、仰望永远到达不了的天空──甚至,翅膀只成了累赘。」 天香想起自己与太子冲突,认同地说:「木鸟其实可以有心的,反倒是人,常常没有心。」 冯素贞喝完最后一口茶。「公主,你先去歇息吧,宿醉未解不是吗?」 「我没事啦。」天香无所谓地挥挥手。 「说谎。脸苍白得吓人,应该是头痛吧?」 天香粗鲁地揉着自己的脸,想要增加一些健康的颜色。「是宿醉吗?还以为是被太子老兄气的呢。」 「说到这个。」冯素贞放下杯子,发出低叹。「为了让你早上能待在房间休息,我还特别在解酒汤里加了安眠的药草,可是那点效力对公主你而言似乎无丝毫用处,还是大清早就跑到不见人影。再者,你哪个地方不去疯,偏偏找太子?你都不知道当我听到通知时有多担心──」 「──哼,你也会担心我啊?」 被念得有些心烦,天香想也没想地回嘴,空气顿时由沉默占据。她狐疑地回过脸,看到冯绍民那双形容不出的哀伤眼神。心头刺痛,内疚地低下头。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公主,你这么冲动,叫我如何安心放下你?当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又要如何保护自己?」 「你为何会不在我身边?」天香抓着冯绍民的袖子,语气急切。「你要去哪里?」 「我哪儿也不去,哪儿也不会去的。」冯素贞安抚性地扬起微笑。「只是说说而已,别紧张。」 「不要说这种话,我不喜欢。」 「好,我不会再说了。」 「──就算你要离开,我也会去找你!」天香握住那双手、惊人的纤细柔软。「我是说真的,我一定会去找你!」 「好好,那我就等你。」冯素贞依旧笑着,黑眸深邃神秘,看不清真实情绪。「这一次,就由我永远来等你吧,公主。」 结果、天香被驸马哄上床睡午觉,代价是冯绍民也要跟她一起午睡。敌不过死缠烂打,冯素贞只好乖乖听命。话是这么说,其实她只是一直忍耐着而已。照顾醉酒的公主一夜后,她早就相当疲惫,加上这几天总在书房累了就趴着桌子打瞌睡,几乎快要忘记床的滋味。如今,能在天香那深情与熟悉的气息中入眠,这个诱惑对精疲力尽的她来说根本拒绝不了。 好怀念…。床上,天香如往常侧身抱住冯绍民的胳臂,一脸满足地闭眼叹息。回到公主府后起算,这是两人过了十几天的再次共眠。驸马的身上还是这么好闻,对此现象,身为妻子的她可是十分满意。 冯素贞平直地躺了一会儿后,终于忍不住也侧过身,伸长手臂抱住天香。「抱歉,我比较习惯侧睡。」 好烂的借口,她暗骂,亏自己还是一品丞相,却为了掩饰想得到温暖的软弱而说出这么可笑的理由。幸好,天香只是红起脸,由着她依赖抱住,没有搓破这漏洞百出的谎言。 跟往常不同,冯素贞很快就睡着了。天香望着那近在咫尺的睡颜良久,确定对方已经熟睡后,悄悄自包围自己的怀中抬起一只手。缓慢的、小心翼翼地,她的手来到冯绍民的发带旁。 ——再这样抖下去,会把他吵醒的。 天香将根本没碰到发带的手放下,改为轻抚着冯绍民红肿的脸颊。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算是在虚幻的梦里也好。所以、求你了…」天香的轻喃,并没有流进对方的耳中。「求你,别说出我永远不想知道的事,好吗?」 *** 番外——娶了媳妇儿 「素儿…」 感觉被轻柔地碰了下肩膀,冯素贞随即睁开眼,发现是自己的父亲后,自然地扬起一抹笑。「您回来了,爹。」 「怎会睡在这儿?」冯老爷关心地问:「是太累了,还是身体哪儿不舒服?」 「不…倒不如说是,因为太清闲才睡着了。」不好意思地微红着脸,发觉最近似乎学到某位公主的习性,身体变得懒惰不少。冯素贞边反省着,边拿起茶壶倒了杯茶。「爹,请。」 接过茶杯后,冯老爷也就跟着坐在廊上。午后森林蔓延蓬勃舒爽的朝气,阳光透过树林撒下,温暖而不炽热,染得触目所及的世界悠然清远,却又豪情横逸,自是让世间人神魂颠倒的美。他若有所思地喝了口茶,心中暗道,这简直像在形容自己的女儿和那位公主的性格。 说到这个。「素儿,公主呢?」 冯素贞扬着无奈浅笑,将书本放在一旁的廊上。「我也不知道。不久前才硬把我赶去睡午觉,醒来却不见人影,真是头疼…爹没在村里见她正行侠仗义?」 冯老爷摇头。「村里平静的很,公主应该不在那儿。」 「那可就麻烦了…不知道她又跑到哪个地方、招惹什么麻烦…」还有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69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69 正在打哪个人。冯素贞轻蹙眉间,显然最后一个是她最该担心的。 「难得只有爹跟你两人。」冯老爷笑道:「没了臭小子那半刻不得闲的精力,现下倒有些不惯了。」 「我能理解。」冯素贞望向前方,眼神却是回忆着过往。「她一如空气,让人觉得永远会在身边,但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因为、她本非是永远待在同一处所的人。我有时也无法明白,公主那想到世界各地去、见见昨日未知之物的心情。」 慨然地呼了口气,像是面对着永生难解的谜。冯素贞是喜欢安定的女人,她经历过太多颠沛流离,也厌倦了提心吊胆的日子,与天香对生活的向往便成了互相矛盾的两极。这点天香也很清楚,她更因此再次做出妥协,把回到宅院与对父亲的照料当成是最该完成的义务,偶尔才会因真的耐不住好奇而提议去哪个远方晃晃。 「父皇卧病在床的时候,我对过去的自己悔恨不已,世上最伤他心的人,不是菊妃、不是东方侯、更不是你这个欺骗他的女驸马──而是我。」天香曾用着格外悲伤的语气说过: 「我备受父皇的疼爱,却把他的疼爱当作贪玩的权力,如果我更上进些、更懂得鞭策自己,父皇在最后也就不会留下个昏君的评语。所以我才不想让你经历我曾有的感觉啊…你是老头儿的女儿,不是吗?」 「即便不明白,你也会跟随她而走吧?」 冯素贞眨了下眼睛,勉强拉回心神。谨慎注视父亲的侧脸,她认真回答:「爹…发生这些事情后,身为女儿却无法长时间陪在您身边略尽孝道,全是我的错。然而,若您认为我是为了陪公主玩耍而忽略您,这也是不正确的,因为只要我开口,公主她绝对会愿意与我一起留下,尽心尽力地照顾您…」 「这就是问题所在。」冯老爷又喝了口茶。「你不可能强留住她。」 「问题是在我自己身上。」发出以年轻人而言、太过忧愁的叹息。「无论是对您的养育之恩、或是对公主的不杀之恩,我所能回报的东西皆如此稀少,无法两方兼顾,也势必不能恩孝两全。」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冯老爷突然笑了,而冯素贞迅速地红起脸。「你若嫁给兆廷,如今也不能待在爹身边,爹可从没希冀让女儿来照料一生啊!现在,我们父女俩还能再度坐在一起、还能喝茶聊天缅怀旧事,都是此生最料想不到的幸运。」 冯素贞微微一笑,颊边仍是泛着彩霞般的红。「公主有着天生强运,也将幸运分享给身边的人。」 「说的没错…」望着杯中残留的茶叶,冯老爷喃喃地说:「没错,那正是超越伦理善恶的存在。」 他这一生总摆脱不了权贵的扰乱,东方侯和王公公,还有如今这位堂堂的一国公主。那些人的特权便是扭转凡人的生命,朝好的、朝坏的、朝各种从未想过会走去的方向,骄傲地支配着本不该属于他们的全部。 他的女儿曾因此走到地狱,现在,也因而迎来新生。到底允许她们的悖伦结合是好是坏,他很难再分得清──当每一天,都能亲眼看着她得到世上唯一的幸福时,自己又该为了什么理由而阻止呢?为世间伦常、世人的歧视、还是无所不在的刺探和恶意? 为何啊、为何要为这些东西再次牺牲自己的女儿? 冯老爷放下茶杯,轻声道:「素儿,你大可放心,不论你走去何方、不管有什么磨难,爹都会站在你那边──父母也会做错事,而我已经错了一次,绝不能再让你失望了。」 「爹…」冯素贞愕然地开口,却说不出话。在沉默中酝酿了许久,累积起来的只有眼底的泪水。「我、从未对您失望过,您一直以来待我的只有宽容和爱,错的是我想得太简单,又太冲动了。」 「──你其实正在等公主回来吧?」冯老爷无视女儿歉疚的告白,问了让人措手不及的事。「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我…」 「你乖乖在这儿等公主。」冯老爷站起身,整整衣着。「爹去把你娘的牌位清理一下,等会儿带公主来祭拜吧,也该是时候了。」 冯素贞的嘴巴像鱼儿般开开阖阖许多次,却每次都挤不出半句话来。 最后,她连忙跟上父亲的脚步,紧张无措地说:「请等等、爹爹!这、这是不是太快了?我是说、我还没、还没有心理准备…我、我该跟娘说什么?说我娶了个媳妇儿?还是说我嫁给一名女子?或是说公主那么让人头疼真是很抱歉?啊,不对、说这个的话我会被公主打的──爹、您倒是先听听我说话啊!」 冯老爷气定神闲地回:「你说不出来,就交给公主去说吧,夫唱妇随嘛。」 「爹!您这是…」红潮已侵袭上耳根子了,冯素贞万万没想到,父亲竟会接二连三地说出如此大胆的调侃之语。 ☆、第 57 章 书桌前的冯素贞放下笔,凝神专注地审视手中的信件。 皇上命京里极富盛名的住持找个良辰吉日正式开坛接仙,而她为了争取更多时间好安排边疆驻守的军队前来“护驾”,最近三天两头都得跑寺庙与那名住持沟通。 但是成效并不好。老住持坚持不打诳语,尤其对象还是当今的皇帝,更不可能照着冯素贞的愿望隐瞒良时、刻意延后天道的好日子。 「迂腐。」她冷笑,望着其上的文字,无礼地自鼻中哼了一口气。「这世道、皇帝想万岁,就连佛也贪婪了。」 表面上正直清高的老和尚,今天稍来了一封信,表明在相爷——也就是冯素贞——一笔大钱的捐增之下,心甘情愿地答应这个要求。原本冯素贞还为住持的顽固相当烦恼,跟张绍民商量过后却得出了钱财能让佛也愿意说谎的答案,可是比起收财的老和尚,送财的自己或许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贪官。 贪求实现己之所愿而不计代价。 冯素贞自我厌恶地撕碎信件,随手丢弃在地,抚着太阳穴的神情凝重如霜。为做大事,不能强求所有细节都完美道德——张绍民曾跟她这么说过——驸马贵为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脏了自己的手也必须保护国家。 「为做大事…」 低叹一声,视线习惯性地流连在墙上挂着的披风。那披风的主人离开之时、站在雪人面前的孤独身姿,至今即使不闭起眼睛也能看到。冷风吹起,天香的肩膀微微颤抖,房内的冯素贞远远望着,竟就这样掉下泪来。 若她在妙州跟随父亲一起隐迹红尘、就此在世人眼中消失无踪的话,天香现在一定不会如此痛苦。就算一时间必生流言蜚语,但真正深爱她的男子绝不会计较,等天香接受他之后,他也定能明白天香仍是清白纯洁的女子。 他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70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70 一定会更加疼爱她。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将背部疲惫地靠往椅子,冯素贞的喃喃自语传递出难解的迷惘。这首形容少女情窦初开、为意中人是否也喜爱自己而不安的诗词,为何如今连她也尝到了个中滋味? 她与李兆廷青梅竹马,两人在文学与音乐上都有着共通的兴趣,总是彼此尊重亦情投意合,这段青涩却无结果的恋情,从来没有让冯素贞如此心烦失措过,当然也从未让她在每次与对方的视线接触下,胸中便感到狂乱窒息。曾以为那是根源于对天香的歉究,但慢慢的,这个解释已连自己都再也难以相信。 知道她伤心难过会想安慰、看到她流泪心口也就跟着淌血——自己对自己发誓,定要为那名女子的幸福付出一切——这也是愧疚吗?就算是好了,可她身为女子,不管付出再多都不可能达到天香真正渴望的幸福。 其实很清楚的,只要说出自己是女儿身,天香的所有情感也会转为另一种极端的恨。而一直不敢诉说的她,真是因为国家大事未了、还是…… 不想被天香怨恨。 冯素贞把脸埋入双手里,但叹息还是溜出了掌心。没有平日在外的神气威风,现在的她只是一个身心俱疲的彷徨客——要向东晴或西雨,她还有别条路可选择吗? 为什么、自己会把所有的事情弄成现在这种难以收拾的局面呢?究竟是在哪个阶段、在哪一步中走偏了?是清雅园与她的交错?是大殿上与她的调侃?是翘翘板比试的大意?还是那三次此生从未有过的吻? 嘴唇发烫。冯素贞楞楞地摸着自己的双唇。 竟然会是那么柔软的触觉,竟然会甜美地让人联想到清纯的花蜜。这就是接吻、是跟另外一名女子亲密的真相?如果是跟兆廷的话……会有所不同吗? 冯素贞用力地摇摇头。怎么会想到这种事?她暗骂自己。 *** 「驸马,李大人求见。」 仆人在书房外发出的话让她不由得心慌,只好深吸一大口气。「请李大人进来吧。」 来者李兆廷,穿着藏青色的长袍,脸上挂着轻松的微笑。冯素贞皱了下眉,在自己为大小事情烦恼不已的时候,他这副春风得意的模样是什么意思? 「冯兄。」他行了个礼。 「李兄。」她冷冷地开口:「今儿个怎么有空找我而不陪陪嫂夫人?」 「正好是倩儿要我来找驸马和公主的。」李兆廷向来对察言观色不太擅长,故仍是憨厚地笑着回答。 倩儿。冯素贞的舌尖在口中讽刺地转了一圈,然后扬起优雅平静的微笑。「很不巧,「香儿」已经回公主府了。」 啊、是这样啊!李兆廷拍了下额头。「那就麻烦冯兄转告公主了,倩儿和我想邀请二位去赏灯呢。」 冯素贞的脸色已冰冷如极地。 「怎么好意思打扰两位?等你与嫂夫人的孩子生下后,想要两人独处便更加不易,你实在应该好好珍惜这次的灯会才是,李大人。」 李兆廷刚想开口就被冷淡地打断。 「况且,我自己也想跟“香儿”独处啊,李兄,你不会不明白我的心情吧?」冯素贞微笑时,笑意丝毫不见眼底。「我们都是幸运非常的男人呢,何德何能得此贤妻,却总忙于政务而冷落她们,现在正是好好回报的时候了,不是吗?」 「…是,冯兄说的极是。」再怎么迟钝,李兆廷也已发现对方压抑怒气的情绪。只见他嘻嘻哈哈地鞠躬弯腰,一副昔日当算命师时的随波逐流。「一年一度的灯节,又适逢庆祝接仙台建造完毕,冯兄自然会想跟妻子培养感情啊,我真是、失礼失礼。」 「你言重了。」冯素贞望着眼前行礼的他,心中的酸涩掩盖过怒意。「李兄与嫂夫人的心意,绍民也就心领了。」 几年前妙州的灯节,还是冯素贞跟李兆廷一起去看的。那时他还未离开,她也仅是普通的官家千金,两人在桥上望着湖面的灯火倒影,何曾想过今日会走到这个地步? 他还是他,而她却已经不是她了。 「李兄。」冯素贞轻声地说:「你一定要珍惜自己的妻子。我看得出来,不管你做出什么事,刘倩姑娘也会一辈子等你、永远都会原谅你。所以,我衷心祝福你与她快乐一生。」 「怎么会突然说这个…」李兆廷纳闷着对方认真异常的语句。 「呵呵,只是心有所感罢了,李兄无须介意。」原本想掩饰低落的心情,却没想到那不符合性格的轻笑声不管听在谁耳里都十分勉强。 李兆廷小心翼翼地说道:「冯兄,天香公主又跟你闹脾气了吗?欸、其实啊,公主真的很喜欢你。以前长赢兄都时常跟我说,公主要是真讨厌她的驸马,断不可能还撑过新婚之夜,非杀个你死我活不可。」 冯素贞扯了抹笑。「我也喜欢公主。」 「我…冯兄,无论如何请听我一言吧。」李兆廷紧张地吞了口口水。「在我心中一直残留着一个影子,我为了追寻那个影子,做出许多愚蠢难堪的傻事,但等到我回过头,却发现原来身后永远站着另一个身影。直到现在还支持着我的身影,让我发现心中的影子已经属于「过去」。所以,你的祝福我收下了,冯兄,我的祝福也请你接受——不管你是何种身份,我都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 李兆廷离开之后,冯素贞还呆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言语。那些话是怎样的领悟,又是怎样的坚定啊?她心里激动沸腾,双脚居然无力站立。难道身份已被他发现了?不,若是如此,李兆廷也不会说天香有多喜欢她,一副要她这个驸马明白妻子的真心似的。 冯素贞奋力起身,因为震惊使双脚仍有点虚弱。一望墙上的披风,天香那纤弱、强忍不哭的骄傲背影便又浮现在眼前。洁白的雪地之上,少女与雪人都是如此孤独。雪融泪干,天明时共同残留于大地的、便是那情意难绝。 「对不起,我无法爱你。」她伸手抚摸披风,低哑轻喃:「所以,你还是恨我吧。我会、让你用整颗心来恨我。如此一来,你给予下一个男子的,一定就是全部的爱了。」 额头靠往披风,鼻间闻到淡雅的草地芬芳,那是她最喜欢的香气。 「公主,你还是恨我吧,绝不要原谅我。为了你的幸福着想,只能这么做了。」冯素贞的双手抱紧披风,知道眼眶又滴落了泪珠。居然会为一名女子哭了这么多次,而这些,居然都还不是因为爱。「对不起,我根本不是你的《有用的》——」 哭声与泪水埋藏在披风中,永不被任何人知晓。 然而,这些晶莹的泪珠,真的不是因为爱吗? *** 入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71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71 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节选自李白《秋风词》 ☆、第 58 章 人民在新年的气氛中暂时抛却皇帝昏庸的忧心,各地皆张灯结彩迎接正月十五的灯节庆典。 此一宵夜,即便几乎足不出户的深闺小姐、官家千金,也能被礼教允许并鼓励出门游灯。才子佳人相识桥上湖边,夜空火树银花,向来是灯会的传颂佳话。 妙州的放天灯,有感于驸马爷冯绍民先前的作为,甚至出现百姓为驸马公主祈求赐子的祝福——成亲两年多,也该是时候了——这个本该令世间夫妻感动的心意,听在忙着为修行中的皇帝处理国政、接待他国贵客的冯素贞耳中,却是半点笑意也挤不出来。 期盼时常会形成沉重负担,他人的祝福偶尔也非当事人所愿。冯素贞知道,这些消息传到公主府后,天香要独自面对多大的压力。生孩子这种事、自古以来便把成败关键全系在女性身上,天香定是说不出成亲两年有余却未与丈夫有过肌肤之亲的真相,而身为丈夫的冯素贞,此时不论说什么都无法为既定事实除罪开脱。 这个失败并非是双方共犯,仅是冯素贞一人的罪衍罢了。可再一次地,做错事的报应降临在无辜的天香身上。 在必须一同拜见嫔妃娘娘王爷皇子的场合相遇时,心智日愈成长的她,从未跟自己抱怨过这种、比起丞相每天处理的国事都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再者,皇亲国戚的她们,在此期间必须应付文武百官的繁杂拜年,也就无半点闲暇好好独处谈话。 忙碌的日子在还未察觉的同时流逝。眨眼间,那下雪的冬季里,冯素贞答应过天香的约定已到了实现的一刻。 今夜,刚从王爷府赶回驸马邸的冯素贞,匆匆忙忙地换下绣有鲜绿与灿金麒麟的常服。比起一品官的赤紫色长袍、玛瑙乌纱帽、漆黑束带,专为驸马设计的衣着更是辉煌气派——不过,冯素贞仍较中意朴素的圆领儒杉。 天香曾为此不以为然地说:「因为你就是一个穷酸书生的性子。」 而冯素贞也不甘示弱地回道:「就不知道是哪位闻大侠穿得比我还穷酸。」 「是哪位呢?」天香佯装不解,微笑地反问。 那笑容像在宣告敢回答就等着甘蔗伺候,使冯素贞选择耸耸肩地模糊带过。大丈夫能屈能伸,是她扮成男子后运用地最熟稔的处事方式。 有时,回头细想这两年的男性生涯,她常会惊讶地发现自己原来做过这么多、过去从未料想能办到的行为——冯素贞竟也中皇榜、赴琼林,状元及第打马御前街。她在大殿上与众官员赋诗作对,在天子面前抒发经世治国之理;她亲手实现许多男子一辈子也达成不了的成就,达到了这所有读书人在梦中都曾看过的至高地位;她如今已是万人之上,总督天下兵马的丞相。 那一年,状元与驸马的双重身份,使民间出现过「今科皇榜中状元,娶得帝女世人羡,平步青云一品官,果真英雄出少年」的仰慕。此种超脱性别、属于知识分子独有的认可与满足,说不自豪是无论如何也骗不了自己的。 只是、「人道英雄出少年,实是乌纱罩婵娟」的真相爆发后,世间对冯素贞此人又会有怎样的评价?她从过去到现在为国家朝廷的奉献,是否也会因女性身份而化为泡影?昔日冯绍民被赞誉的睿智才华、忠诚无私,会在欺君之罪下随着头颅一起被斩去吗? ——这些其实毫不重要。 *** 「公主,你今天好漂亮。」 公主府的房门前,她等待多时的女子终于装扮妥当,翩翩轻盈地走了出来。雪白月色的罗杉、发上别有珠翠的饰物、如娟丝般的大袖上镶着银辉色花纹…冯素贞微微一笑,对天香的盛装感到一股窝心。 她是这么重视今夜的赏灯,自己如何能不疼惜这样的她?只是一句话、一个约定,却得到了对方完全的真心接纳,她又怎能不深受感动?无论是男或女,一个人能被另一人这样放在心上,又何尝不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今生永不可能被取代的喜悦? 所以,重要的是这个啊,这个、至少能稍微回报天香的一夜。过了今夜,皇帝便要上接仙台,但其成败与否都不会阻挡冯素贞的计划。明天过后,她就要告诉她真相,让天香从这场不幸的假婚姻中解放。 明天,她将永远失去她。 思及此,冯素贞扬起更深的微笑。如果不这么做,她担心眼底的泪水会肆无忌惮地溃堤。两年来最关心自己的家人啊,果然还是无能守护到最后;这两年来的深爱,就让她在佛前祈求,能于下辈子偿还吧。 「嘿,你今天也穿白衫呢。」听到一向呆头呆脑的驸马、那难得不用任何强迫或暗示的夸奖,天香的脸飞快跃起晕红,害涩地转移话题。「怎么,难道你也在期待哪家千金小姐跟你共谱元宵衷曲?」 「也?难不成公主自己正等待哪方的少爷追求垂青?」冯素贞学着天香惯有的脸部表情,轻挑地扬了扬眉。 说也奇怪,这表情在冯绍民那张绝艳纯净的脸庞出现时,感觉便特别风雅傲凛。长得好看本身就是打击世人的行为了,天香心想,更何况是比任何女子都秀丽脱俗、貌美无双的男子,就某一方面也是老天无眼的象征吧? 「是啊。」没好气地转了下眼睛,一手习惯地勾住冯绍民的臂膀,拉着他边走边说:「可是我等的这家公子愣头愣脑的,不像你等的小姐那么聪明伶俐。」 自己夸自己还真不会脸红。冯素贞笑道:「放心吧,再怎么迟钝的男子,也会在公主赏赐的甘蔗直击下茅塞顿开的。」 「你少拐着弯儿笑话我,说过不打你就不会打你了。因为,要是没打死你,反倒把你打坏了,我这边才有麻烦。」天香像是真的很为自己担心似地吐了下舌头。「而你又命大,根本打不死。」 冯素贞呵呵地笑了一会儿,稍早之前在王爷府中喝的酒开始发挥效力,让她少去一些平日的严肃谨慎,展现出使人向往的亲切温和。她跟天香今夜都穿了同色的白衣,但她很明白这个巧合并非由于两人的心有灵犀,而是天香为了配合惯穿白衣的驸马才有此安排。看似大剌剌、豪爽直逼男子,但在这些小细节上,确实又是个十足的女孩子了。 即便是冯素贞,几年前跟李兆廷共游花灯的时候,也没为衣服的颜色另外设想过。况且,自己爱穿朴素纯白的衣服,李兆廷则总是一袭暗青色长袍,不论哪方都很难与彼此搭配得宜。 仆人在驸马公主联袂出府后,不禁在后头惊奇注视着。驸马爷总是那番飒爽清雅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72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72 、白衣飞扬,绝美离尘地宛若凌波乘云而来的神子仙人,几年下来依旧适应不了他身边的气氛。使人自惭形秽的清高往往也让人望之却步,可他们印象中那虽有些刁蛮任性却心地正直的公主,今夜站在驸马爷身边竟是如此合衬、气质相应。 两人高雅的白衫衣袖相连,行止一致悠闲惬意。公主脸上扬着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娇艳笑容,华美地如春季绽放的高贵牡丹,只有眼底的至纯依旧,泄漏出已为人妻两年的她,仍是清水无污、洁净不染的少女心性。 ——两人的背影在绚烂灯火下,伴随着月光虚幻而逝。 彷佛能永生一起的画面。 唯有冯素贞才知道,那其实是只能延续一晚的、美梦之终焉。 说到花灯自然得有灯谜。以冯素贞的脑袋瓜子来看,那些谜底皆不是谜,真要玩起来充其量也只是欺负人而已。所以当天香兴致勃勃地一道接一道猜题,终于过关斩将到了最后题目之前,她都只是微笑地在一旁安静看着。 对公主那惯于急中生智的机敏而言,事实上也不会有难得倒她的灯谜。但最后一道题却是猜中药名称,这就完全跟会猜题的能力毫无干系了。天香看了看身旁的冯绍民,想起这家伙以前是当大夫的,一定会知道。 察觉到身旁抛来的求助眼神,冯素贞有些尴尬地轻声说:「我看你还是放弃这题好了。」 「为什么?你知道答案不是吗?快告诉我啦,只差一题就能拿到奖赏了!」 「酥胸露处透芬芳——姑娘,你可要答了?」出题者是个年约四十左右的高瘦男子,说话时还刻意不怀好意地瞄了一眼天香的衣领。 男子的视线和谜题都让天香又气又羞,身子下意识地把一半藏往驸马背后,一双不满的眼神怒气冲天地瞪着出题人。「你看那老不休出这什么鬼题目?!今天不把他的第一大奖拿到手、让他血本无归我就不姓冯!」 冯素贞楞了一下,诧异地别过头望向她。天香似乎没察觉自己说了什么,只是用那双大眼在视线中与男子抗议对峙。心头暖洋洋的,但却猛地摇摇头,想把这股欣喜的晕眩晃离思绪。她稍微弯腰,凑在天香耳边说了答案。 ☆、第 59 章 天香的脸迅速地浮现晕红,冯素贞则微微苦笑,口型无声地道「我不是劝你放弃吗」。 这老不羞真是吃人吃到骨头去了,天香抿抿嘴唇,深吸一口气:「我有答案——就是乳……」从脖子红到耳根子。「乳香!」 男子哈哈大笑,倒也没因丢了第一大奖而懊恼,对他来说,能看到一个姑娘家即便羞红着脸也要大喊谜底才是真正乐趣所在。 「正解。姑娘,这根金钗是你的了。」他一改先前吊儿郎当的态度,朝天香作揖行礼。「此一金钗曾受相国寺云观大师以圣水诵经加持三年有余,外表或许不太起眼,但绝对是价值不斐的珍宝——更何况还是姑娘与情郎一起赢得之物,更该好好珍惜。」 冯素贞笑了出声。旁人见到只会以为这名秀雅俊美的男子正因获得俏丽少女的芳心而得意,但实际上,她是由于存有嘲弄讽刺之心才会忍不住发笑。那相国寺的云观大师,不就是为皇上选定黄道吉日、却又被自己收买了的老和尚吗? 「自然,在下定与内人妥善保管此物。」用来插红烧猪头喂狗正好。冯素贞仍是笑着。 「啊、原来已是夫妻了!」 男子笑眯眯的时候显得有些憨厚。女方娇俏动人、男方稳重内敛,不论从哪点评论,都是难得一见的璧人。不过那位姑娘已为人妻性情还如此直率,想必要「归咎」于这名笑脸男子的放任宠爱吧。皇帝明天就要上接仙台修什么长生不老之术,今夜见到的这对神仙美眷许是来自上天的好兆头。 「郎才女貌更使金钗辉晓,在下福气,送礼也送对人了。」 「哼,谁说你是送来着?这金钗可是本公……呃、唔、本于公平实力被你自己输掉的!」 天香差点说溜嘴的口吃非常可爱,冯素贞分神地想着,那是彷佛稚龄孩童般、笨拙中满是无邪纯洁的特殊魅力。跟她在一起真的很快乐——虽然忙碌又有许多烦恼——无论如何、这份令人想抓紧在手中的快乐,绝不会随着冯绍民的消失也自冯素贞心中遗落。 下辈子,或许就能靠着这独特的快乐找到天香吧。 *** 在她思考着异想天开的未知轮回时,天香已拉起她的手继续往前街迈进。「驸马,金钗给你。」 「一个男子带着女子的饰品,实在不妥。」冯素贞婉拒了,柔和地问:「怎么,才刚赢到手就要送人,难道金钗不合你意?」 「本来就只是要挫挫那家伙的锐气罢了」天香无所谓地耸耸肩,随即笑得有些神秘,品尝着只有她一人才知晓的喜悦。「再者,既然我已有全世界最好的金钗,就不需要其它啦。」 「也对。贵为公主,拥有的饰品自然是最好的。不过,怎么我从未见你配戴?」 「傻瓜,又不是要花很多很多银子买来才叫世界最好的。难道你没有这种东西吗?让你不管在多少年之后都会觉得、它绝对是命运或上天注定要交给你的——对我来说,我的金钗就是这种东西喔!所以你说,它的价值是不是更胜任何事物?」 她有吗?冯素贞思索性地望着天香略红的侧脸。她可有、如天香所说的这种东西?确实,那些由李兆廷所赠送的物品都很重要,琴、诗词、画作等等,即使是现在也都珍惜地保管着。但对她来说,那些东西可是珍贵到足以构成命运的天赐之物? 「我不知道,从未想过这种事。」冯素贞自己都觉得失望,她也想得到能使天香露出如此神情的事物。只属于自己一人、世界上最好的礼物。「你所说的金钗是哪个呢?」 「就是你——」在清雅园替我赢回来的!天香霎时住口。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要永远保守这个秘密,不跟任何人分享。这份独一无二且热切温暖的命运,一点也不想被其它人探测。 即使对象是冯绍民…不,正因为是冯绍民才更不能说。因为此一命运正是由他带到她手中的,现在天香便要靠自己一人拚命守护住不可。这份莫名其妙的高昂志气,暂且就称它为女性自尊吧。 天香扬起「不可说」的笑容,轻松回答:「就是你、完全不会知道的那个金钗。」 冯素贞无可奈何地瘪了下嘴唇,充满难得的孩子气。「公主可真是坏心眼,挑起人的好奇心后又不揭露谜底,太狡猾了。」 「乖,以后你就会知道的。」天香伸手摸摸冯绍民的头,后者瞪大了眼睛盯着她瞧,这时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不好意思地拿下手。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73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73 「抱歉啊,你刚刚撒娇的样子好像小皇子,所以我习惯就…」 「我哪有撒娇。」冯素贞喃喃地反驳,脸颊却已是稍带红润。 「是是,那不满地嘟起嘴巴的模样不叫撒娇。」不怎么专心地安慰着她家驸马受伤的男儿心,天香正一边左右察看着某种目标。 终于,她把金钗放在路旁瘦弱矮小的老乞丐碗里。对方惊讶地张大嘴巴,上下不断地盯着金钗和天香的脸。当看到这名打扮高雅的年轻女子有趣地挑眉后,他才终于大梦初醒、磕头连声道谢。 冯素贞站在一旁看着,却发出了低声的叹息。「天子脚下,京城重地,本该最为繁荣富裕的桃源乡,却也有人在这种时候依旧吃不饱穿不暖。」 天香听到这道低语,神情瞬间闪过惭愧与难堪。但等她走回冯绍民身边时,脸上已是挂回了之前的笑容。只有眼底的光彩隐去一些,彷佛被乌云笼罩的星夜,幽沉黯然。 「驸马,那里在卖糖葫芦,你去买来给我。」 纤纤玉手一指,公主下了这样的命令。冯素贞未查有异,漫不经心地应着好。过了一会儿,她带着一根糖葫芦慢悠悠地走回来,交给对甜食就是毫无抵抗力的天香。 「你不吃吗?」像幼犬似地、小舌头满足地舔着红通通的糖衣。 「我喜欢清淡点的,对甜食并不是很中意。」 两人再度迈开步伐,悠闲地边逛边聊天。五色琉璃的灯笼光辉闪烁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夜空连绵不停的烟火则夺目灿烂,几与明月争锋。要说京城人民的生活方式不奢豪挥霍是假的,但也有像刚才的乞丐一样的人存在,一个好的国家不该在同样地方中存在如此明显的贫富差距。 这时候就该由朝廷发放粮食、减低赋税、重振民生。但民间的大量资金已因接仙台而化为乌有,朝廷如今也是国库匮乏自顾不暇,哪里有能力助民送粮? 再说了,没有皇上的同意,就算是丞相也无能为民间直接开粮仓运五谷,或是为发展商业而辅助性地融通金银…说起来,原本是为了种种因素才说服皇帝净身修行,但果然,龙椅上一日无君便百业萧条,国政延滞,治安低靡,匪盗横行。 有什么办法能改善这个现况呢?皇帝看来是无药可救了,只有让太子继位才勉强有希望。但那个太子整天抱着木鸟,眼中可曾有过百姓的身影都还是个大疑问,要期待太子登基后便能励精图治谋求人民福祉,未免过于痴人说梦。 「你眉头皱得那么深,又在想朝廷的事啊?」 天香淡然理解的声音传来,意外地,带给冯素贞心头莫名的平静。她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微笑,语带歉意地道:「是我失礼了。从现在开始,除了你以外,我不会再想其它的事物。」 「真的吗?」不怎么相信的眼神。天香的眼中充满理解与无奈,以及不可能不为此人感到敬佩的自豪。 「真的。」 「那么、为了证明你的可信度,就吃下这颗糖葫芦、让我们啃果为盟吧!」她开心地笑着,眼睛眯成了诡计得逞的弧度。 冯素贞脸上的笑意像在说「真拿你没办法」。没有接过糖葫芦,她反倒用口直接含了一颗。「……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小的完成使命了。」 「吃东西不要说话,像个小孩似的。」天香拿出手帕,擦掉驸马唇边的糖浆渣。「你知道吗,糖葫芦的滋味又叫做“爱情的味道”呢。」 「因为糖葫芦很黏牙?」 依然是模糊难解的发音,但天香却很明白冯绍民的意思,爱情的力量果然可怕。 「是因为它又甜又酸。瞧,糖衣溶了之后里面不是很硬的李子吗?就像自古以来包裹爱情的优美诗词,隐藏住它硬实酸涩的另外一面。」她若有所思地解释:「小时候,我只要吃完糖衣就会马上丢掉,因为李子实在太硬太酸,根本不好吃。可不晓得从何时开始,我已经能把李子吃完了。偶尔甚至觉得,李子其实比糖衣更有滋味。」 「这就是、你心中对爱情的感受吗?」原本想要囫囵吞枣地解决,但听到天香这么说,冯素贞开始细细品尝起糖葫芦那所谓「爱情的滋味」。「我曾听过,爱情也是苦的。」 「只要咬开李子的核心,不就是苦的吗?」 天香微笑回答时,气质雍容举止大方,使冯素贞讶异地眨了下眼睛。严格来说,其实还不到仪态万千的程度,但眉宇间自然流露出的清晰高贵,能让所有人察觉此名女子的出身不凡。 你真是长大了,天香。 冯素贞竟觉心里涌起一股落寞,像是被远远抛下的孩子,只能遥望着奔跑向前、已不可能回过头来的背影。她慨然低语:「越深陷爱情越是苦不堪言…当甜美的外衣融化后,有多少人会明白酸涩也有其美味的道理?有多少人只想品尝糖衣,之后便嫌弃地丢开李子?公主,这真是一番发人省思的言论啊。是哪位前辈将糖葫芦与爱情相提并论?」 「是我啊。」天香想也没想地道:「不过你要叫我前辈也可以啦。」 啊…。冯素贞望着她轻松自若的神态,头一次对这名总是冲动贪玩的公主有了学识经验上的佩服。人说大智若愚,或许并不是完全符合天香的状况,但她的逍遥自乐本身即是一种生活的智能。这样一名女子,却得留在封闭冰冷的皇宫,真是太折磨她了。 公主,为冯绍民留下来的你,是否便尝到了李子核心的苦呢? 她歉疚地移开视线,没有勇气望着自己在天香身上留下的痛苦与悲伤。恐怕,即便冯绍民消失于世,那心中的伤痕也永不会被抹去。也许,她早已把天香的幸福消耗殆尽、再也无能补偿了。 ☆、第 60 章 突然,天香牢固地拉住她的手。 「驸马,我们走别的地方。」焦急的口吻,急切的力道。 冯素贞疑惑于她彷佛在躲着谁的模样。「你不是说想去湖边放天灯?只有这条路而已——」 「那就不要放了!我们不要放了、快点离开这里吧!」 「公主,你是怎么了?」 不需要天香开口,另一道熟悉的男性声音便代替了回答。「——冯兄!」 冯素贞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之后轻轻地叹了口气。这道低微的叹息并没有被天香所忽略,只见她的神色随着男子与其妻的接近愈发凝重。紧握冯素贞右手的天香,指尖肌肤带来了瞬间痛撤心肺的寒冷。 冯素贞疑惑地看着她,但并无时间询问对方突如其来沈淀的情绪,李兆廷夫妇便已兴冲冲地来到她们面前。这一夜、怕是无法结束地全然愉快无忧了——不管是对她自身或是公主而言,都是相同的道理。 「公——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74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74 」 「恭什么恭?现在说新年恭喜也太慢了。」 李兆廷遂又道:「天——」 「天什么天?天下太平也不关你的事。」 李兆廷不知如何是好,与一头雾水的冯素贞相望一眼。刘倩安静地站在丈夫身边,眼神竟是透露丝丝理解。 「天香!」冯素贞皱起眉,沉声低斥:「为何突然对李兄如此无礼?」 「哪里无礼了?我平时就是这种说话方式。」天香仍是死命地瞪着额头冒汗的青衣男子。「受不了的话就走开啊,没听过好狗不挡路?」 「天香、够了!越说越离谱,还以为你成熟不少,岂知你依然这么不懂事!」 「冯绍民,你当着别人的面教训我很得意吗?」天香冷冷地说:「好,算你有种!伟大的「相公」,等会儿就不要摆出一张臭脸哀声叹气!看我会不会理你,不识好人心的家伙!」 抛下这句愤怒而意义不明的威胁,天香连回头也没有,便径自往前街人潮汹涌的方向大步迈进。被抛下的冯素贞其表情比李兆廷更愕然,怎么之前还那么讨人喜欢、与她交谈尽是和谐愉悦的女子,眨眼间就变得蛮不讲理,还对着不明所以的无辜者大发脾气? 「这个公主…」发出深深的叹息,她朝李兆廷抱拳致歉。「我向二位道歉。李兄、嫂夫人,公主的脾气就像春雷平地一声起,我偶尔也摸不清她是在气什么…」 「没关系、没关系,说实在话,我也习惯公主那直肠子了。」李兆廷毫不介怀地笑了笑。「或许是恼我们打断她与冯兄的两人世界呢。」 冯素贞也微笑,但脸部肌肉却僵硬地如覆冰霜。这时,刘倩开口了:「驸马,你不去追公主吗?」 她考虑了一下,无奈回道:「我大概知道她会去哪里,人这么多,不至于发生危险。再者,公主正在气头上,找她准没好果子吃。嫂夫人不知道,公主的脚上功夫可比甘蔗厉害多了。」 刘倩保持着微笑,那令冯素贞感到些许不安,这名女子时常用此种奇特眼神望着她,彷佛要看透「冯绍民」的面具、直达无人得知的真实深处。可能是李兆廷先前喝醉酒引起的事件,让刘倩认为自己身为妻子的地位受到严重动摇和打击吧? 兆廷啊兆廷,怎么你连喝醉都要为我添麻烦? ——冯素贞心头一愣。怎么回事? 这还是第一次,第一次对李兆廷的事感到烦躁难耐。不对,有哪里不同了,李兆廷在她心中的意义已跟过往不再相同。毫无缘由的宽恕、永无止尽的原谅,她本来以为,不管在多少年之后,自己也定为眼前的男子保持这份心意。毕竟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会念栈那朝朝暮暮? 然而,爱情不只是如此而已。 在此之前她尚不知晓,朝朝暮暮将难以阻挡地取代昔日的两情相悦。每一天陪伴在身边、与自己欢乐与共悲苦相守的人,原来才拥有巨大魔力——原来「那个人」早已轻而易举地破除她曾立下的誓言。 冯素贞突然想去找她了。 「冯兄,虽然很高兴能在此偶遇,但请原谅我们的失礼。」李兆廷难得一次地发出让人松口气的言论。「我跟倩儿正要回府,先告辞了。」 「这么早便回府?」即便心头浮动,冯素贞表面上仍不动声色。 「是的,倩儿身体不舒服…」 「原来如此。」确实,刘倩的脸色苍白、嘴唇稍带干裂,习武的她甚至气息有些糜乱。「嫂夫人,可愿让在下为你把把脉?」 「那就有劳冯兄了!」刘倩一副想婉拒的模样,但李兆廷却早她一步开口。别无他法,刘倩也就扯了抹笑,轻声说「有劳驸马了」。 冯素贞沉着地把着她的脉搏,不久,舒展了眉间思索的痕迹,淡笑回答:「嫂夫人是有孕在身,体质又虚寒,回去喝点鸡汤补补血便可。」 李兆廷在她的第一句话就张大嘴巴、露出听不懂有孕在身是什么意思的神情。而刘倩同样是一副不可置信的反应,喃喃说道:「…我、怀孕了…?」 「两位,怎么了?」这对夫妻的怪异神态让她忘记该安抚心里的酸楚,只是担忧地问:「嫂夫人有哪边不舒服是在下未诊断出来的?」 「不是、不是。」刘倩是两人中最快恢复正常心神的。「驸马,谢谢你。兆廷,我们快回去吧。」 语毕,拉着尚处于离魂状态的李兆廷,刘倩一副完全不像不舒服的孕妇模样,神采飞扬地与丈夫一块儿离去。冯素贞站在原地,狐疑地看着他们被人群掩盖过的背影。不是早听说过刘倩怀孕了,怎么两人却像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似的? 不过,果然是如此呢。 她握紧右手,想消除指尖探测到孕状的触感。李兆廷在书房说完那些话之后,她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不,应该说是,早在他与刘倩成亲的御旨颁布当时,冯素贞便已经准备放弃这段思念了。但知道是一回事,亲口说出、亲手感觉到令人怀念的恋情翩然消逝,又是另一回事。 「等会儿你就不要摆出一张臭脸哀声叹气!」 天香负气而走前抛下的话语回荡在脑中,砸得她晕头转向差点感觉不到心跳。 为什么公主会这么说? 若在此时深思心中的疑虑定能发现不对劲之处,但她却是用力摇摇头,刻意甩开脑内的怀疑。 只剩下今晚而已,她跟天香的夫妻关系只会维持到今晚而已,所以…所以…。 所以,让她牢牢记住这少有的快乐、而不是平日已占据心头许久的愧疚,难道不可以吗?难道会、很贪心吗? *** 一旁,好几个摊贩兜售的孔明灯,正尽职地闪着能实现心愿的光芒。冯素贞便如此伫立于街中许久,对接下来该走的每一步路皆茫然迷惘。 找到天香的时候,那名女子正百般无聊地朝湖面丢水漂儿。小石子跳跃出一圈一圈的弧度,之后满意地逐一下沈,消失在几盏天灯照耀着的湖中。 「公主…」冯素贞带了一盏孔明灯走进她身边,却马上就遭受到对方如雨的石子攻击。「欸——公主——」 虽然躲开很容易,但躲了只会惹天香更生气,这点认知她还是有的。反正被小石子丢到几下并不会疼痛、不,应该说是,天香根本没想过在石子内加入力道,否则以她的武功内力,即使是石头也能杀人。 「公主、先别生气…」 「你还来做什么?滚啊,我不想见到你这个没良心的臭家伙!」 又是几颗石子雨降落在冯素贞洁白的衣袍上,沾染了些微污点而稍觉狼狈。 「公主,我是来向你赔不是的。都是我的错,别气了。」 「哼,你刚才不是还很有男子气概地在外人面前教训妻子吗?一看现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75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75 在四下无人就会低声下气了?」 天香已丢完手中的石头,于是双臂环胸,赌气地别过头不看她一眼,冯素贞只好一边前进、一边继续陪笑道:「是是、公主教训的是,我实在是个外强中干、爱面子却只会装模作样的臭男人,都是我的错。」 抿紧的嘴唇是因仍旧愤怒,或是正压抑着想要扬起的嘴角呢?冯素贞趁胜追击,来到天香的面前后、一手试探性地搭着她的肩…没有被拨开,这永远都是个好现象。 「公主,你这么气我,不如就在这孔明灯上写着“把冯绍民五马分尸、让他不得好死”的愿望吧?」 「胡扯…!」天香总算正眼望她。「你为什么总动不动就说要死要活的?我不喜欢听,别再这样说了。」 「是,不会再说了。」冯素贞苦笑地想,天香对她的宽容原谅,不正是两年前自己以为会对李兆廷永远保有的心意吗?天香真的是、非常深爱冯绍民。「公主,你与李兄最近有过不快吗?」 「……不是。我跟乌鸦嘴一点也没闹不愉快。」天香低下头,眉眼稍感歉意地说:「我…我知道是我不对,明知道他跟你是朋友,还对他那么过份。但是…但是,每次你跟乌鸦嘴说完话都会变得很忧愁,我不想让你不快乐——」 抬起头,天香认真诚挚的视线浮现着盈盈水波的淡光。 「——驸马,我不想再看你不快乐了,所以我要保护你。只要我在你身边一天,我就会让你幸福快乐,绝不许别人惹你难过。」 这个是、连李兆廷都未曾给过的诺言。 冯素贞的手放开天香,改为捂住自己的脸。她紧咬下唇,知道若在此刻掉下泪来便一切都完了。然而,她是个女人,只要是女人,听到这番告白又如何能不流泪?面对这样□裸的心意,她如何能不被打动? 不,不能再欺骗天香了,她必须告诉她,她现在就要—— ☆、第 61 章 「驸马…?」 ——这道呼唤惊醒迷乱的思绪。 是了,是这样的。 天香的告白并非是给予女性的她,而是将全数放在男性形象的冯绍民身上。所以这份感动是不被允许的,竟为了不属于自己的感情而动心,简直可笑透顶。冯素贞,你已是如此可悲,如此愚昧地想接受天香那从来就只是一场天大错误的心意吗? 「公主…」悠悠的叹息溢出掌心,她伸长一只手臂,将天香轻轻地抱入怀中。这么温暖又温柔的接触,不知何时已成寒冷孤独的内心、唯一能获得救赎的刹那。「冯绍民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冯绍民就是我冯素贞——她闭上眼睛,鼻间埋入天香的颈项——就是这个、嫉妒着自己的女人啊。 即便说出口,即使一直想要告诉她,如今也已无丝毫意义。 如自己两年前所预想的,她还是走到这一步,迈向不可能被拯救的尽头。 这份欣喜、感动、嫉妒与震撼,填满了十八年皆平淡无味、只是为了等待李兆廷而活的那段空虚岁月,并成为这两年来,她所引发出一切风风雨雨的结果和代价。可是不后悔——冯素贞终于确认了——以死换来的这一刻,足以让她永生无悔。 「驸马,你还好吗?」天香回抱的双手,正轻柔地抚顺着因呼吸而起伏的背部。从来也没见过淡然平静的冯绍民这么激动的样子,传到自己胸口内的心跳快得可怕,简直像听人形容过的、练功到走火入魔经脉尽乱的状况。 他问她冯绍民何德何能,她才想问他,她天香何德何能?冯绍民是宠溺她的,天香不是没有发现,有时在事后连自己都觉得太过无理取闹,但这名正拥抱自己的男子却总顾着安抚她而无丝毫微愠。报答也好、补偿也罢,以妻子的身份想要洗尽他的忧愁,以朋友的身份想跟他一同快活无虑,这才是她的愿望。 只是…愿望并非只有一个。而当全部的愿望彼此冲突,天香只能选出其中一个来达成。今夜,她便已做了选择。这夜所选出的愿望,比起任何人、任何事物或任何感情都还要重要,不论实现愿望的代价是失去什么,也将会由天香一人来担负。 「我很好,公主。」冯素贞松开拥抱,扬着柔柔的浅笑。「时候也不晚了,我们来放孔明灯吧?」 「好。」天香自怀中拿出写好的小纸条递给她。「帮我放上吧,驸马。」 冯素贞不解她这么做的用意,但还是点头接过纸条,在结上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看到内容——愿父皇平安无事——之后,让天灯顺着湖面缓慢地流向远方。 天香已在所有愿望中做出选择。比起自身、比起丈夫冯绍民,她选择了与自己血脉相连的父亲。明日接仙台一战,最有可能的结果是、被保护的皇帝与保护他的冯素贞中残留一人。想要两者皆生存就需要奇迹,但在奇迹尚未发生之前,天香选择父亲的生命。 这就是她给冯素贞的任务。明日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她的父皇——倾尽一切、甚至牺牲自我也要保护皇帝。但天香说不出这么冷酷的话,于是只能藉此传达。 「驸马,这个给你。」冯素贞还未站起身,天香便拿出某个小东西挂在她脖子上。 这是一个小拇指大的翠绿观音像。 她楞楞地抬头望她。夜空烟火炸裂的同时,冯素贞看到天香不断滴落的泪水。 「我们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这一次、天香仍是抛下了想说的话便只身走开,而冯素贞依旧只能呆站在后头,茫然地目送那纤瘦纯白的背影。 沉默凝结了空气,稍早之前曾有过的心之交流也被阻断,只有一方持续的担忧、一方无尽的深愁覆盖尘嚣渐去的街道,绵延蔓延着两人回府的路途。 「驸马,你刚才好像没有放孔明灯。」天香的神情稍觉恍惚,一副才从梦中醒来的样子。 冯素贞柔声回答:「这样就好,因为我的愿望便是实现你的愿望。」 天香安静地看向她,眼神传递着难以言喻的情感。她是想告诉她什么吧,却又说不口,不能被发现又想被明白,这种矛盾冯素贞比谁都了解。 「那么,明年的灯会,换我带你去看吧?」天香扬起浅笑,飘渺如幻。「我们去妙州,可好?」 明年、我们已不可能在一起。与悲伤的想法相反,冯素贞也微笑应允。「好,一切交给公主安排。」 「就这么说定了。」天香将视线移回前方,确认性地跟自己喃喃说着:「嗯、就这样吧。」 当天香再次陷入属于她的思索时,冯素贞不由得往掌心吹了几口气。之前被公主握着手所以没发觉,但正月的天气依然颇为寒冷。吐露自嘴中的雾气难以保存于冰冷掌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76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76 心,稀少的温暖总是不断逃离,无情地自指尖逝去。 「公主,你给我的这个…」来到公主府大门,像是要把握最后的交谈机会似地,冯素贞一边询问,一手抚上保管于领口内的观音像。 天香伸出双手,熟稔整理对方颈间的细绳。「这是能给你保命用的东西,不要丢失了。」 「来自于你的礼物我怎会丢失?」 说不出是宽慰或感慨的笑容在天香脸上缓慢浮现。「…今晚你就回驸马邸吧,为了明天,你需要好好休息。」 冯素贞点头轻应:「就如公主所愿。」 *** 转身分离的瞬间,天香的各种情感闪过眼底,化成了朦朦胧龙的雾气。当她跨越大门、走至府邸的时候,后方传来克制不住的轻喊:「公主、你的愿望——明日,就算付出我的生命也会为你达成!无论发生何事,我定为你力保父皇周全,所以…」所以不要悲伤、不要流泪、不要再想着自己必须弥补什么。 冯素贞低柔地说:「…所以、晚安,公主。」 做了对自己有利无害的约定,使她不禁步履虚浮地独自走在街上。接仙台的事件结束之后,冯绍民的死亡会为一切写下最好的结局,天香不用面对深爱的驸马其实是女子的真相,皇帝不会因为招了个女东床而使世人讪笑,朝廷也无需被质疑任用女丞相的意图与政绩——在这些结局中若存有该被责备的一点,就是身为女儿的冯素贞、那让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不孝了。 然而,选择什么便得失去什么,一如达成所愿势必付出代价。她一直以来都弄错了,要让重视的人们全得到幸福这件事、本身便是种贪求。为此所做的牺牲、所背负的痛苦,追根究底也不过是没有勇气负起责任的逃避。如果真的不想伤害天香,今晚之前有各种机会能让她表明身份,何必拖到连命运也不允许自己再隐瞒的最后关头? 甚至,宁愿赴死也说不出口—— 「天香,其实我、其实我对你…」冯素贞停下脚步,寒风飒飒,吹袭着单薄的白色身影。这个感情究竟是什么,她再也分辨不清。 若放在其它男子身上,无论是谁都能很确定地说出这肯定是「爱」,但对方却是同为女子的天香,于是不会再有人能理解她此刻持有的情感。女子对女子的羁绊,女子对女子的付出,女子与女子之间相应的心动……或许对自身而言仍是世上最接近爱情的心意,只是,天香那一头却是截然不同的状况。 她干哑地笑了出来。稀稀落落返家的路人,经过时皆面露怪异地望着她的方向。是以为遇到疯子了吧,冯素贞自嘲地心想,正要迈开脚步的同时,一道柔软以极大的速度和力道占据身后。那熟悉的纤细双臂牢牢拥紧腰际,背后衣服传来被沾染水珠而湿淋淋的感觉,正一片一片、悄然拓散开来。 「公主…」冯素贞僵硬地站在原地,微微转头注视从背后抱住自己的人。天香的脸紧紧贴着她的背部,看不到面容,只能探查出断断续续的哽咽。 「父皇疼爱我这么多年,我却在最后无能为力保护他,所以至少、至少要、在这世间的所有人中选择他,至少必须这么做才能弥补我的不孝——」 那哑着的嗓子,恐怕是因为一路追来时就已哭了许久。明明这么希望她能不再哭泣的…冯素贞的掌心覆盖上环着腰际的双手,先前感到的冰冷肌肤便顿生温暖。 「——可是、我也想要你平安归来啊!因为是这么贪心的话,我一定不可以说出来,否则神明会讨厌的!这样就没办法实现愿望了,所以我、所以我——」 这就是她想告诉她的?在所有希冀中,不得不选择其它事物的心情? 「你并不贪心,天香…即便是,你也并非是唯一贪心的人。」冯素贞平静地说:「若这是你的愿望,那便如此吧——我不会死,明日必为你平安归来。」 然后便、允许你接受比丈夫死亡更残酷的地狱吧。 她们的白衣浸染在夜色与月光中,两人紧密相依的画面热情协调,几名路人见了,莫不面露欣羡地笑了笑。现在的冯素贞与天香,不管任何人来形容,都是一对深陷爱河的情人。 多年后冯素贞回想起今夜,才发现那是她与天香以夫妻身份所拥有的、最后一个充满真挚情感的拥抱。 ☆、第 62 章 ——结果,接仙台上确实发生了奇迹。 自那天之后,民间因冯绍民一人力拚国师并获胜的光荣而流传着数不清的颂词赞誉。有些官员见到丞相当日展现的武功,甚至还道出「人中龙凤飞仙神子、亦不出如此」的感叹。对百姓而言,自初出仕途便扫荡乱臣逆贼的驸马爷,如今更成了名副其实的护国英雄。 奇迹是、皇帝与所有人皆平安无事的结局,同时也是天香人生中悲剧的开端。 当人们以为一切事情来到终途后,通常只发现它们改变了样貌卷土重来,所有痛苦也从未有结束的一天,因为人之生命正是种种苦痛的来源。 御花园内,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王爷公主,全都凑在一起饮酒作乐、谈天说笑,理所当然地享受众人的辛苦成果。撷取世人苦痛以换成自身快乐的权力,便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尊贵,为人民保持这份超越世上善恶的荣耀与光辉,则是他们生存的唯一价值。 在其中,被昵称为「小公主」的少女——芷彤——正闷闷不乐地点着烟火,皱起了一张可爱稚嫩的小脸。她身旁一如往常站着镇南王的世子棠毅,少年温和地开口:「定是公主府有事,三公主才得赶回去一趟,你打起精神来吧,也许等会儿三公主就带着绍民兄来了。」 「怎麽可能啊,三皇姐是被状元姊夫叫回去的。」芷彤晃着手中散发小小烟火的棒子,把少年逼得退後一步。「他们现在一定是自己在庆祝!」 「绍民兄平安自接仙台归来,更为朝廷立下大功,三公主与有荣焉,两人单独庆祝,可以理解。」少年像是想到什麽,微微红起脸。「况且他们感情那麽好,要三公主待在这儿而不是跟绍民兄一起,也太为难了。」 「大家一起开心玩烟火又有何不好?」丢下手中熄灭的小火棒,芷彤用脚不甘心地踩着它。「香儿姊姊自回宫後便一直跟状元姊夫在一块儿,焦不离孟的真讨厌!」 「他们那是胶漆之心…」少年酸溜溜地问:「你该不是嫉妒了吧?」 「我?嫉妒谁?」 「你不是很喜欢绍民兄吗?每次他一出现你就黏着他,左一句状元姊夫、右一句驸马姊夫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梦想跟三公主共谱娥皇女英的佳话呢。」 芷彤望着少年郁闷的神情,忽地噗嗤一笑。「别吃醋,我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77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77 只是闹闹香儿姊姊罢了。难道你没看到我每次缠着状元姊夫,香儿姊姊的反应就很好笑吗?一股气全都堵在嘴巴里,想抱怨又对上状元姊夫那无辜的笑脸,想发火嘛,又顾着状元姊夫的面子…欸,香儿姊姊真是成稳重贤妻了,我迫不及待想看她变慈爱良母呢!」 况且,冯绍民总用那宠溺温柔的嗓音唤她「小公主」,实在好听得紧。不管什麽困难都能解决,不论什麽事情也能办到,光是知道他站在身旁就使人安心。冯绍民跟其他皇兄相比,更像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兄长——比起那将会登基一统江山的太子,他明显更让芷彤依赖。仁慈友善、有胆有识、重情重义,比她所见过的任何高官公侯还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少年心安地呼了口气,随即轻松笑道:「三公主那是爱情的力量,也是夫妻情义。」 「呵呵,他们俩人真是天生一对,父皇英明啊!」 「芷彤、我,我这几天便去请皇上的圣旨,可好?」少年握着心上人的手,诚恳地说:「我们也当夫妻,可好?」 望着他专注深情的眼神,芷彤在心里修正了刚才的想法。冯绍民和眼前这位将来的驸马,都是她所遇过最能被称为男子汉的人。 见她没说话,只是直直地盯着自己,少年焦急地续道:「我定不亏待你!我、我会如绍民兄对待三公主那样,永远宠爱你!」 芷彤微微一笑,轻点了头。「你绝不会输给那位丞相,定能让妻子一生光荣。」 丈夫的秉性纯正,忠诚遵礼,是所有身为妻子的荣耀。在这束缚女子的世间中,也会成如雪明镜,只为自己照耀出正确光明的道标。冯绍民之於天香,棠毅之於她,都是相同的道理。 「…有时还是觉得他很讨厌的。」过去,香儿姊姊曾这麽说过:「可是,他的品德和智慧,我已无法再视而不见。等到我真正承认他是驸马时,却发现不知何时喜欢上他了,真麻烦。」 「原来真会从讨厌变成喜欢上某个人啊…?」 「因为是从最讨厌的开始,所以不会再更差了吧?」天香那时的微笑,芷彤现在依然记得很清楚。怀抱着最珍贵脆弱的宝物,对自己发誓不让任何人夺走、温柔而坚定的笑容。「以後只会越来越喜欢而已。」 会越来越喜欢。芷彤走在深夜的皇宫回廊上,细细地想着这句话。能知道自己会越来越喜欢某个人,是一种怎样的幸福呢? 她发出羡慕的长叹,却被烟火炮响遮蔽过去。 那必是女人一生追逐的美梦。喜欢着最该喜欢的人,只在心中思念着最该思念的对象——当走到人生尽头後、能对着自己说夫复何求的心意。 *** 番外—— 早晨,半梦半醒的天香习惯缩紧双臂,却因怀里空荡荡的虚无而被迫清醒。她先是揉着睡眠不足的惺忪双目,连眼睛都还未完全睁开,另一手已依恋地探着床铺隔壁该存在的枕边人,可搜寻结果以失败告终。天香吐了口大气,乱糟糟的浏海微微飞扬,静止后遮蔽了些许正烦躁皱起的秀气双眉。 「这个臭女人…」天香双脚蹬地,随手抓了件挂于床边的大衣便套在身上。「自己老是大白天就跑得不见人影,还敢不准我在她没醒之前离开房间?」 天香一边念着,一边抱紧自己,搓搓发抖的身子走到门口,打算前去擒拿某位失踪的讨厌鬼。她所穿的黑色大裘,织工精细,不带半丝豪奢俗气,样式朴素却具有完善的实用性,在御寒的同时轻巧不施拘束;缝线与袖口边的图腾渲染出某种隐密的尊贵,穿在天香身上时,下摆明显曳地,肩膀处也稍嫌宽松,足以证明大裘的使用者另有其人。 才一打开房门,天香便撞到同时刻正踏进来的人。对方反应灵敏地抬高手中装满两人份膳食的拖盘,原本夹于腋下的几本书便只能无奈地任其掉落。啪啦啪啦的纸页点缀着坚硬地板,天香听到那人这么说:「公主,急着上茅厕吗?」 天香咬牙,双眼射出带着诅咒的光。「上你个头啦!你去哪儿鬼晃了?」 「我去为公主准备早饭啊。」冯素贞笑得既无辜又柔善,看在天香眼里,那正是她常用来装胡涂的方式。 今天冯素贞穿了一袭盘领式的赤色袍服,柔软如流云的线条衬托出清瘦修长的身姿,使她一举摆脱昨夜被恶梦困扰的姿态,天香不禁因诧异而眨了几次眼睛。是因为那彷佛曾烙印在心、表示丞相地位的一品绯袍吗?这名男装丽人与当年大殿上金榜题名的新科状元结合,神清气爽的威朗风采,使天香几乎以为昨夜于月华中乍现的脆弱只是场梦。 不对。很奇怪。今天的冯素贞,有哪里不一样了。 即便因为巧遇故人,不得不改换男装的现在,原本来自秀丽南方的冯素贞,该是遵循风俗地穿着华魅多姿、丰富多采的衣着,完美体现江南风流才子的态势。可她平日所选择的衣饰,却大多是凝重简约的风格,稀少的纹样在细致中传递传统礼教的内敛气息。 对女人而言,选择服饰正展现了自己的性格。比起美观,冯素贞更讲求实用舒适,正如一面镜子般反射出她务实过头的生活方式。但也因为守礼尊古,使她同时相当注重该有的外貌仪态。说来其实很矛盾,那样一名不计身份、对于贫贵皆一视同仁的女子,在实际意义上,或许才是真正讲求何种身分该表现何种礼节的人。 所以,身为平民的现在,却穿着一套与高官贵人几可乱真的服饰,这在其它人眼中虽然不算什么,但对冯素贞而言,却会成了逾礼失当的作为──当然,这是以“平常”的冯素贞为前提。 「怎么了?突然如此安静?」将早饭置于桌上,冯素贞蹲□拾着那几本掉落的书籍。天香看到其中几本是用着异国文字写成的医书,心里稍稍感到踏实,庆幸着这女人今天怪虽怪,但还是挺正常的。 她拉了张椅子大喇喇地跨腿坐着,看来颇有江湖小子的豪迈气概。「来,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冯素贞边拾着书本却又边翻看内页,没有照天香的指示坐在椅上,侧脸是一张无论何时皆能保持专心的神态。 天香实在拿她拿没办法,伸长一脚正欲踢去她手中的书,冯素贞却率先抽回了手,只让天香的脚丫子踢到空气。 「快过来啦,否则今晚不让你入房睡了!」 冯素贞的笑容奇妙地难以言喻,想起多年之前这名公主硬是传召她回府过夜的记忆。后来两人熟了,确定彼此的心意,也互相摸透了心思,天香那「不让你入房睡」的威胁也就越用越顺口。而让冯素贞自身立场更显险恶的是,原来这种威胁还是爹爹拿他自己的惨痛经验传授给天香的。 总有一天,我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78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78 也能修行到对这个霸道的公主抛出相同威胁吗?冯素贞自嘲地思忖:「对,下辈子吧。」 她无可奈何地端坐在椅上,一副任人宰割的乖巧模样。「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真的是、很奇怪。天香皱起眉头,狐疑地问:「你这几天好像一直没叫过我的名字?」 「是吗?」挑起一边的眉,冯素贞依旧是那抹儒雅的笑。她的眉型不似一般女子细窄,眉尾微微上扬,为端丽的容貌增添几分英气。 若以柔弱无骨、小巧玲珑的风俗来审核女子,这名不知何时已对扮成男子如火纯青的女性,实在不能算是符合标准的美女。削肩柳腰,文弱清丽,若不是知晓其武功修为的境界,就连天香也会以为冯素贞只是身型稍高些的病弱小姐。 然而,她的貌美却又是被广誉于世的事实。 天香盯着冯素贞,一手习惯探进衣襟内,想抓根甘蔗来啃啃──啃着甘蔗总让她能专注地思考些重大的事──不过没有找着,抓了个空。 「等会儿陪你去买甘蔗吧,现在先吃早饭。」 对方都笑脸盈盈地递来碗筷了,天香也不好意思只为心底难解的疑惑便兴师问罪。一边咀嚼着冯素贞夹给自己的菜,边口齿不清地问着:「你说、我们要给老头儿带什么礼物回去才好?」 「只要是公主选择的礼物,爹都会很高兴的。」 ──又、叫她“公主”了。天香吞下口中的食物,沉默地望着没有察觉自己露出马脚、正闲适地喝着热汤的冯素贞。 从邢莎儿事件结束、天香说了再待几天便回去的宣言后,冯素贞开始只用“公主”称呼她,没有再听她唤过“天香”。最初,天香对此并不以为意,因为若对自己的感受坦承的话,冯素贞那样的叫唤方式其实带有额外的情趣,甚至可以说是某种近乎挑逗的暗示,提醒着对过去的她们来说虽然十分痛苦、如今却代表着足以自豪的努力和未来。只要想到这点,天香体内那总被冯素贞取笑为“野兽天性”的冲动,似乎也就顺势翻滚着汹涌沸腾。 …紧接在那之后所发生的事,当然累积起天香对自己如男人般好色的倾向而有的担忧。欣赏着冯素贞于私密之时必展现出的性感风韵,听着那原是英凛冷澈的嗓音却柔而细微地轻唤她的名。如此的冯素贞,再也没有任何含蓄谦恭的气质,有的只是纯属无价之宝才能冶炼出的慑人奢华。 天香时常在这样的满足中,夹杂起一股充满罪恶感的欣喜。 占有欲是每人皆有的情绪,尤其对从小就理所当然享受特权的她而言,一切认知都不断地告诉自己,“将喜欢的事物独占”是种美德,一如身为皇族理当统治世间。把天下生命当成自己的财产,为了证明能配上尊贵身份的自己,所以该尽情地挥霍那些财产。在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过程中,财产、亦即是那些生命,才能因此散发出最有意义的光辉。 这种思想当然是错误的。首先,人之生命不是皇族的财富,而该是皇族的责任。皇室之人的义务不在于收刮财物,他们的骄傲理应源于能提供人民幸福的能力。否则,站在万物顶端的他们,又与一般低下的贪官污吏有何两样?跟冯素贞相处越久,天香越清楚此种想法的错误之处。 在目睹父皇荒淫无道的遗憾之后,她更确定一直以来认为是天经地义的特权,其真身正是种天大的错误,也是这个本能阻止的错,引导着最疼爱她的父亲在历史上沦为一代昏君。如果还有机会,如果能重新来过,天香无论如何也会告诉父亲,他们全都做错了、这个事实。可是,过去无法重来,纵是想弥补曾犯下的错误,有许多人早已没有机会接受。 天香索然无味地扒着清粥,沈浸在自己的思虑中。 *** 「──我们能不能休息一下了?」彷佛是忍了许久,终于熬不住疲累的口吻。问话的绯袍男子,手臂里抱着四五根比人还高的甘蔗,比起天气和甘蔗重量,旁人好奇窃笑的视线才是他汗流浃背的主因。 但前方那位身穿汉人儒裙的年轻女子,却是一派地漫不经心。「累的话就去那边蹲啊,我又没阻止。」 顺着女子的纤纤玉指望去,街角正蹲着一名衣衫褴褛的乞丐。男子低叹口气,向来威风神气的脸庞,此时不由得流露使人同情的狼狈。 「罢了,我突然又不累了。」 「哦?那可真突然呢。」 「承蒙公主眷顾。」 这两名汉人打扮的男女游客,不论在任何人眼中看来,都能约略猜出男子定是犯了什么错,才会使娇美嫣然的女子态度如此冷淡,还用买甘蔗的劳动借机报仇,真可怜。然而,只要望了男子那俊美秀朗的面容,众人便能轻易找到答案,想必是中了桃花劫,才会无端引起此刻的女祸。 两人从岩县的繁华闹街逛到了景色别致的沙洲浅滩,艳阳点缀着金黄细沙,彼此映照出璀璨无边的丽色。惟与清晨的秋寒不同,海水潋潋,一波一波地袭岸,将滚烫的高温也传承于大地,热与潮湿正扭曲着空气,予人莫名的心烦意乱。对身体干净向来有着严重洁癖的冯素贞,在衣着的湿黏感持续侵犯中抿紧嘴唇,甘蔗被暗地使了内力,牢固地插在沙滩上。 天香闻声转过头,意外地是一张不输太阳明媚的灿笑。「你想在这儿做日光浴吗?」 她的好心情不是假的,显然已不记得早上是在气什么,也根本就忘了冯素贞最不像南方人的一点、便是她极为讨厌潮湿闷热的处所。夏季时,偶尔看到天香因满身大汗而拉拉衣襟散热的动作,她会皱起眉头叮咛那种举止太不端庄,但其实暗地羡慕着明显凉快不少的天香。 她一向把“心静自然凉”这句话当成世上最大的谎言。可天香又很喜欢握住她的手,说着类似美人冰肌玉骨真不假的话,因为冯素贞的手在夏天时摸起来清凉又舒爽。 天香一屁股坐在沙滩上,朝冯素贞拍拍身边的空位。为何能在大热天里露出那样可爱的笑容呢?她觉得天香真是在各种意义上皆不可思议的女人。心里有着莫名其妙的敬佩,身体也就没有反对地遵从了指示。冯素贞坐下后,天香用袖子轻轻擦拭她额上的汗水。 「嘿嘿,你很累了是吧?」笑声像是诡计得逞的小人,但天香的双颊红扑扑的,搭配上一张纯净真诚的笑,让人轻易联想到甫出生的稚儿。「屁股…有没有很烫啊?」 冯素贞苦笑着道:「我要是烫了,你不也一样?」 「我不怕。因为我的屁股有接受过训练的!」 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的宣言,冯素贞伸手摸了天香的臀部一把。「是从小被打惯了,所以生出硬皮?」 天香笑着,拍打掉她熟稔袭来的手。「色狼,我那儿有没有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79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79 生硬皮,你不是最清楚?」 这倒是。冯素贞认同地点了下头。 「好了,既然你受过教训,那么也该觉悟了。」迎着海风,天香那蓦地认真沈淀的神情,宣示着这次不会再让人蒙混过去。「说吧,你这几日的态度,所为何来?」 冯素贞安静地望向苍蓝辽阔的海,琢磨着该从哪里开口。她从来就不觉得自己还能如过去那样欺瞒天香,因为这个公主正用一种不可置信的速度成长着,虽是依旧调皮捣蛋的爱玩性子,但她早已比大多数同年纪的人还要心智成熟、阅历丰富。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冯素贞一手探了颈上的观音像,淡淡地说: 「公主,你想回宫吗?」 「不想。」 对方实在回答的太快了,快到让冯素贞觉得自己这几日来的烦恼简直愚蠢。也不知道从哪儿升起一股不甘心的情绪,促使她竟扮演起说服者的角色。 「你不想念皇上?不想念在宫内的友人?杏儿桃儿、你的义兄张大人,就算是自小照顾你的庄嬷嬷也好,你难道都不想念?」 「我会想念啊,但我不想回宫。」天香眼神复杂地看向别处,脸色少去了之前的雀跃,凝结起忧心与思索。「难道你想回去?回宫去当你的一品高官、再被世人称为驸马爷?」 「若有必要的话,我愿意接受…毕竟,我一直都有这个心理准备。」 天香惊愕地盯着她,却看不出冯素贞究竟是以什么心情在说这句话。那彷佛等待着幸福将到尽头的语气,认命地使人生气。「你是在羞辱我吗?」 「什──」这次换冯素贞瞪大了眼。 「你莫不是想着,我对你只是尝鲜玩玩,玩腻了就会再回去找个真正的男人当相公吧?」天香握紧双手,但语气十分平静。「或者,你一直在等待着,我会在将来哪一天跟你说“你再扮回男人吧,这次是永远的”?」 「我不想你去找真正的男人,但我可以再扮回冯绍民。」冯素贞双手抓着天香的臂膀,像是比起对方、她其实更在努力说服自己一样的激动。「公主,你愿意接受身为女子的我,已是我最大的幸福。然而,这并不表示你必须放弃世人称羡的地位、还有名符其实不用再承受任何流言蜚语的丈夫。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要你只为了我一人而抛弃过往与友朋的一切,我又何尝能心安理得?你待我越好,你越将我当成一名寻常女子看待,我越是无法再压抑这个念头了──」 好痛。天香忍着手臂与心口的痛楚,等着冯素贞继续说下去。 「──只要你一天能接受我的女子姿态,我便能为你的名声与尊贵扮演永远的冯绍民!我会以丈夫的身份将一切做到最好,让你能抬头挺胸地面对所有亲人和目光;我会让他们不再于你的背后说三道四,诚心诚意地羡慕着你的雍容华贵!」 「你再当回冯绍民,表示老头儿要失去女儿,这样也可以吗?」 冯素贞的眼神坚定,像名排练多时的演员。「公主,你或许不知道,但爹与我都早有这个觉悟。女子与女子要走过一生实属不易,我不能看着你为我抛下所有却只换来一个隐秽难诉的关系。冯绍民的身份能使你得到最相应的光荣,我又为何要计较着是否能保持真实或假态?就算是假的东西,只要不被发现的话,一生也就成了真。」 注视着一名女人尽心尽力为深爱之人想付出什么的景象,天香只能默默无语。纵使那是扼杀自己的存在、让自己永生以一个谎言的姿态活下去,对冯素贞来说也会是心甘情愿的选择。只要不被任何人知道,就看她们如何将一个假的东西化为真实吧!只要两人都接受彼此的女子身份,在世人眼中当名男子又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 天香心底的凄楚、知道不对也无法欺骗自身的感动,此时突然全被一股燃烧自灵魂内的灼烫焰火所取代。 因为,这根本是错的啊! 「你要是这么在意世人的眼光,你自己去找个男人相守。」天香站起身,冷冷地道:「我可不想奉陪。」 「公主,你误会了!」冯素贞也连忙起来,在天香打算转身离去时,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我不过是一介布衣平民,一个寻常老百姓,我的名声又值几两钱?但你不一样,你贵为公主,千金之躯,你的身份岂能与普通百姓相提并论?」 「笑话!姓冯的,你是读书读太多,脑子长茧啦?你曾几何时见我在意过什么世间名声了?我要是在意这种东西,一开始又岂会恶整你这个状元驸马?」 「你不在意跟值不值得拥有是两回事。」冯素贞低低地道:「一直以来总是你为我付出,总是你给我一切喜悦,就连如何幸福的方法也是你教给我的。但我给过你什么?我只是在夺取、只是尽情剥削你的所有…任性地想维持女子之身其结果又是如何?满口真爱的作为却最为自私!既然你不在意世人目光,那我又怎能继续考虑自己?什么真真假假、什么做回自己,那种东西不过源自于傲气与盲目罢了,我已经想通了,所以我──」 天香气得捂住她的嘴,声嘶力竭地大喊:「你不是想通了,你是想疯了!!!」 冯素贞睁着一双迷惘的眼,嘴巴被捂着,一股脑儿想全说完的架势也就没了气焰。事实上,冯素贞并不是个自顾自说着自以为是的话,还在对方无法插嘴的过程中得到自己满意的结论之人。可她又不能停下,否则杂乱难解的思路会因此又阻塞住,别说是说服天香、让她明白无须委屈自己、让她知道光是因为她待她的情意恩德,便足以得到世上最珍贵的事物,不需要抛弃任何家人、也不用躲避什么旧友,可以光明正大地沐浴在如她自身的光辉尊荣里──说服不了她。 要是停下来的话,连冯素贞自己都快要不能坚信。 「我从小就没有一天乐意待在皇宫里,我是为了你才回去的!我是为了你才勉强自己当个众人眼中的公主、去学习那些无聊的礼仪、去跟达官贵人微笑、去跟王爷侯爵交际──你以为我想要那些称羡吗?你觉得我以身为皇族为荣吗?你是不是脑袋烧坏了啊?你是不是读书读昏头了啊?啊?告诉我,你是不是个大笨蛋啊?」 天香凑在冯素贞耳旁大叫着,耳膜似乎也被震破了般,脑里轰轰作响。冯素贞想敲自己的头,看能不能藉此把脑中回荡的吼声敲散,无奈天香却不放过她,在深吸了一口气后,又继续着河东狮吼也难以形容千分之一的咆哮。 「你总是东想西想,却压根儿没想过要问问我!你总是以为你得给我什么东西,可我真正要的你又完全不知道!难道我这些年来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吗?难道我必须要皇帝老兄颁道圣旨昭告天下,说我天香死也不回宫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80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80 再当什么公主,你才会明白我所说的“不想”是真的指“不想”吗?你说啊!啊?姓冯的,你这时就会沉默了?刚才不是自己一个人说得很快活吗?现在又怎样,不敢说啦?没胆子啦?」 公主、你捂住我的嘴,要我怎么开口?冯素贞无奈地望着她。 天香见到那投降退让的双目,更是怒不可遏。「你别以为露出这种无辜至极的小狗眼神我就会心软了!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你还真当我是小孩子,被说得这么愚蠢还不懂得还嘴啊!?」 冯素贞扳下天香的手,在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当下,她似乎有些过于平静了。「我没有觉得你愚蠢。」 「那么就是说的人愚蠢了!因为我不管怎么听,从头到尾没有一句话是不愚蠢的!」 「……」冯素贞抿抿嘴唇,思索时习惯皱起眉。「总之,先冷静一下。」 她没有看着天香,只是又坐在沙滩上。天香环起手臂,跟着盘腿而坐。 「也就是…你的意思是,你真的不想回宫?」 「废话啊!」天香朝空中大吼,觉得怒火已沸腾地让自己快晕倒了。「你搞错了,不是我为了你才离宫,是我本来就想离宫,只是你刚好也在宫外而已!」 「是我刚好…」冯素贞喃喃地念着。良久,她突然爆出大笑。 只是刚好在而已,如此离谱又乱来的话,竟然扫去了自己心中的阴霾。 她以为扭转天纲依赖奇迹之后,终于得到此生最意外的幸福,但原来所有轨迹只是照着既定命运在走,原来冯素贞根本没有逆转什么宿命,她只是在这条天香注定会走的路途中,刚好就出现在能与她交错的时点罢了。 怎么觉得…好累啊。 冯素贞双手抱住涨痛的头,脸埋入膝盖里。她让自己变得很小、小得像是不会再有任何人能伤害她一般,轻声地道:「没有谁为谁,全都只是“刚好”。」 天香好像也十分疲惫,身子突然无力地躺往沙滩。眯着眼注视远方璀璨阳照,慵懒而闲适,像极了一只躺在屋顶上玩弄燕子的猫。 「父皇去世的时候,我便知道,不管我们过去如何满口关爱,最终也得跟许许多多的人分离。就算是跟你也一样…我们一定、总有一天会走到分道扬镳的日子。」天香用手臂遮蔽眼睛,喃喃地说:「生命好脆弱啊,只要死掉的话,就什么也没有了。所以在死去之前,一定不能再欺骗自己啊,明明是最想要得到的事物、明明是最想一起走到尽头的人,为何要忍痛推开、拱手让人?为何要自己离去、抛弃所爱?」 「你习惯得到想要的东西。」冯素贞侧头看向她,脸颊枕着自己的膝盖。「而我,却早已习惯失去想要的东西。」 「可是,这次一定会有不同的。这次有我在,你绝不会失望。」 天香放下手臂,回望冯素贞的眼神多情而温柔。她一直是个不知节制的人,在感情上,她也付出得不知节制。就像挥霍财富正是让钱财绽放光华的方式,天香的情意也拥有着宏大无际的容量。这是站在至高顶端之人的天性,同时也是他们血缘里绝对不灭的骄傲。奢侈挥霍既是种美德,在情感上的无所隐藏就成了不得不为的义务。 无论哪一点,天香都是遵循着此种天理而行的龙凤之身,一生也改变不了。 冯素贞微笑时,眼底泛着微光。她的神色充满歉然的妩媚,以及顽固坚毅的清逸。「对不起,反倒是我,让你失望了。」 「嗯,你好好想想该怎么补偿我。」天香遽然坐起,背部与头发染上了金色的沙。她开始脱着浅白的靴子,神态盎洋。「不过现在呢…我好热,陪我去玩水吧!」 冯素贞没有拒绝,虽然脱下靴子的那刻有些害臊,但还是受天香站于海中的清凉惬意所吸引,暂时在这个异国风情的处所抛开教条礼节。当她赤脚踩在微热沙地上时,彷佛迎着一道不受束缚的自由之风,而在风吹来的方向,正是天香笑容满面等待的光景。 …自由是找寻不到的事物,正如使人生死相许的爱情,我们只是刚好在风吹起的那刻,遇上了乘风而来,正要与自己相遇的人。无关真假的快乐、无论男女或荣耀,冯素贞也只能走着她应走的路── 「打水仗吧,这样你会凉快点哦!」天香笑着宣战,却没给对方任何准备时间,弯腰泼去的便是满满凉彻肌肤的海水。 在吃了一口咸水后,冯素贞扬着「我不会手下留情」的笑。一会儿,她们的衣服都被对方泼的满身湿,汗与海水相融,黏腻中透着冰凉,并不觉得闷热。几名逛来的人们见到了,从小孩开始,最后也引起一些同样受不了热天的人下海戏水。在那些人里,有黑发黑眸的汉人,也有红发蓝瞳的异族人,男男女女老幼妇孺,不同的种族与不同的性别,却在同一个处所、同一时刻中,挥洒着同样的笑声。 世界广大无际,有着会将少数当成异端、无法接纳其存在的人们,自然也会有对其张开双臂的地方。然而,不管如何寻找,所能找到也终归仅是外在的世界。因为心灵的自由与爱情相同,无法从除了自己以外的其它地方探索得到。 所以只要走着应走的路便好。 对冯素贞而言,那正是走向、刚好有天香在的地方。 ☆、第 63 章 「霜降之夜夜彷徨,云出之空空迷茫。 可怜天亦难留香,徒叹红妆伪孤郎。」 驸马邸的主人寝室里,一名清丽的女子对着明月喃喃低语。她亭亭玉立的清瘦身姿本该覆盖罗纱裙缎,如今却被一袭绣有四爪麒麟的华贵男袍包裹。青碧俊寒的刺绣衬托出女子少有的清朗威严,圣兽铜铃般的双目增添澄如泉水的气质。 女子凝视镜中的自己,一只明显有别于男子的细致右手,若有所思地抚着胸前的麒麟图纹。这头野兽传说是凤凰与龙的结合体,明明是两种不相容的生命,明明是如此异常的变态形象,却能于世间代表圣洁与尊贵,就某方面而言,与自身的经历有着异曲同工的相似,令人哭笑不已。 她的上半生只有不断等待、不停失望的记忆。 与青梅竹马的男子互有约定,以为只要坚定不移地等下去,终有一天能等到命运允许自己实现所望的时候,但最终迎来的不是两情相悦的厮守,而是一夜家门遭灭的悲剧,是权贵富胄的逼婚抢亲,以及那颗诈死的药丸。 然后,她的下半生又引导了珍视的人迈向地狱。 「我这个驸马被招得不甘不愿,但这又如何呢?反正您总没听过我的祈求,可上苍啊…」假扮成男子的女性,发出了柔润清澈的声音。「我今夜所做的事,我想为她带来的幸福,您无论如何也该应允……请您应允这一生一次的心愿,假凤虚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81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81 凰、忤逆天纲的处罚就由我全部承受吧。」 她是天子的女儿,请您赐给她名副其实的快乐。 女子闭起眼睛低声祈祷,双手紧握胸前的观音像,想起了那张永远诚实表现出喜怒哀乐的容颜。越想让她解脱却越为她带来痛苦,表示在此之前的作为定是错误──而今夜将是导正一切出轨失误的、最正确之途。 将批散于肩的乌亮长发熟巧地盘起,束上碧玉装饰的男性发带,女子转眼成了世人口中志向高洁的丞相、化身为所有女子心中品德兼具的完美丈夫。她决然地踏出寝室,独自关起过了今夜后就不可能再踏入的房门。 该从梦中醒来了,天香。 接仙台事件落幕的那夜,冯绍民难得地穿上一袭绣有深绿麒麟的常衣,由金玉翡翠装饰而成的珍贵发带,与那张绝世美貌彼此辉映。 「今夜,让我们庆祝一下吧?」他只是扬着柔而淡雅的嗓音,天香的房间便顿时被一股幽幽魅惑填满,空气中更是飘散着醉人醺香,让她呆呆地让冯绍民拉着自己在桌前坐下。 「驸马,你这是…」桌上摆着白瓷酒瓶、两个酒杯,除此之外并无其它。天香的直觉不断警告着,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是很讨厌、很讨厌的事。「你不是不喜欢喝酒吗?」 冯绍民微微一笑,还站着的他为两个酒杯装了八分满。「再怎么不喜欢,该喝的还是得喝。」 「该喝的…?」 「来,公主。」 接下对方递来的酒杯,依然满头雾水地望着那双微弯的带笑黑眸。 「我们成亲两年多了,却还未喝过交杯酒呢。」 天香眨了几次眼睛。交杯酒?他在说什么啊? 冯绍民与她手腕相结,两人的脸靠得很近,能从彼此眼中看到对方的倒影。天香望着他一口喝完杯内的酒,楞了一会儿后,自己也顺着他的心意喝下酒,完成交杯的仪式。 有哪里很奇怪,完全不对劲。天香担心地问:「驸马,你怎么了?」 还以为接仙台结束后就一切烦恼也没有了,但冯绍民这模样却比忧心国家大事那时还要使人心头忐忑,气氛沉重地连呼吸都感困难。 「没什么,只是想跟你这么做而已。」冯绍民仍是保持着淡笑,尝过酒的双唇湿润而红艳,一向正气凛然的脸庞上如今竟带点妖异的魅力。 天香的视线无论如何也移不开,即使明知道他真是太奇怪了,但…… 如被催眠似地,她在冯绍民逐渐接近的过程中,眼睫毛些微颤抖地顺从闭阖。唇与唇的结合带来多种无法形容的滋味,不晓得是自己或他的,在与冯绍民的舌尖轻触纠缠时,尝到了辛辣刺激的酒香。 「唔…」两人的唇还未完全分离,天香便靠着最后一点理智想要推开他,挣扎地欲开口说些什么、阻止什么事情的发生,但冯绍民却箝制住她的手腕,再次将所有话语融化在相缠的唇舌中。 「我已经、想要这么做许久了…」冯绍民轻轻叹息,吻着天香的脸颊、眼帘、鼻尖。「天香,我告诉你一个故事吧?」 耳旁传来他的轻笑声,气息温热着耳垂。天香也忘了自己的双手还被冯绍民抓着,只是任由那蜻蜓点水的亲昵降落在她滚烫的肌肤上。如柳絮棉花般舒服、却又不输给火炎烈焰的炽热。 使人迷醉的风味。 「什么、故事…」 「我以前认识一个有趣的姑娘哦。」冯绍民眯起眼睛,笑容无邪。「她武功很好、但性子就是爱胡闹了点,竟无聊到跑去参加官家千金的比武招亲,还因为好奇就夜探小姐的闺房,像只小耗子似地躲在屋梁上。」 天香的手随着故事愈发冰冷,眼神惊恐地睁大,彷佛眼前的男子不是人、而是前来讨命的阴间地府之鬼。 「我抓到她了。那时我就知道她一定会帮我,她那么善良,只要见人有难就会帮忙的。」冯绍民慨然低叹,神情已是回到多年前在某处的那一晚初见。「她为我打擂台,为我教训那些不三不四的参加者,还为了我而让自己的脑袋瓜子被人给敲了一大下呢!」 他摸摸天香的头,疼惜不已。 天香的身子却是不停发抖,手腕在想逃离的过程中依然被紧紧抓住,血液不流通的肤色与面容有着相同的苍白。「不要说了、我不想——」 「那位姑娘还告诉我,若她是王子就娶我当王妃,若她是公主…」冯绍民抓着天香的手,移到自己男子装束的发带旁。 「驸马……不要……」天香的泪水与哀求的低语使人心碎,却也阻止不了既定的命运。冯绍民强硬地握紧她的手指,使她能顺利拉开束缚住黑发的带子。 「她说要招我为驸马…女驸马。」 「不要—————!!」 凄厉的叫喊是从云端堕入地狱的前奏曲。 杏儿、桃儿在外头听到那道震耳的尖叫声,紧张地没有经过通报就飞快打开门,当两人冲进房准备力搏可能加害公主的匪徒后,却为眼前的一幕震撼地说不出话来。 公主她、难堪地跌坐在地上,身躯如脆弱幼儿般瑟缩颤抖,眼瞳内注视着某种东西、却又像是对什么事物绝望般毫无焦距。房内还有另一人,一名长发飞扬的女子。她的脸色茫然而了无生气,那或许该是灵气冷傲的绝美容颜,现在看来却只像个没有生命的精致雕像。 女子穿着绣有麒麟的男性长袍,栩栩如生的四爪圣兽代表着皇亲国戚的身份。 「驸马爷…」 两名婢女不可置信地将习惯的称号脱口而出,女子闻言终于转过头,朝她们露出淡淡的浅笑。那是、驸马冯绍民的微笑,绝不会有错,世上再无人能拥有此等秀雅静溢的气质。 公主府的卫兵这时才一个接一个进来,只是,跟杏儿桃儿一样的反应,大家面面相觑,没人敢发出声音。 「你们好好照顾公主,我得去见父皇一趟。」 说话的人是驸马…又不是驸马。平生没见过那样离奇的光景,女子将长发利落地盘起、全数收束入发带内,摇身一变瞬间成了翩翩美公子——是变成还是变回去? *** 驸马越过人潮人挤的门口,消失在一片寂静中。如果这时有人告诉杏儿、桃儿,说这将是她们此生最后一次见过驸马,她们一定不会相信。 然而,悲剧是种连锁效应,没有让无关者过场捣乱的空隙。冯素贞与天香的这场戏于此才正式开始,已经没有人能再计划好、这叛离伦常的脱轨宿命将要如何结束。 天香的哭声,这时才、无力地自喉中逃出。 她与她的相遇始于年少时的一场恶作剧,她跟她的相守则来自于自己的选择。抉择本身并没有错,纵使得不到期盼的响应也绝不有所后悔,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82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82 但天香并不知道,她对两名男人无情的报应是自己也将被他人的无情所伤。 把心交给一个女人,世上怕再也无人跟她一样愚蠢了。 若说从未怀疑过冯绍民的身份是假的,从无隐约察觉他与冯素贞的关联也是假的。可天香总是告诉自己,不是这样、一定不是这样的,驸马跟冯素贞绝不会是同一个人。 女子与男子、怎会是同一人?既是女子,又怎会以那种方式亲吻她?过去因她靠近而微红的脸庞、夜晚床榻上望着她而深邃幽深的双眼、灯会湖边那如此渴望能给予她一切的拥抱——全部全部、可是一名女子对另一名女子会有的行为? 是了,要说哪里错误,就一定是这个了。 冯绍民明知道自己是女人,却还是与天香唇舌亲热、抱拥厮磨。 为什么?为什么冯绍民会这么做?她可不可以认为、那便是因为他……。 「…你可、爱过我?」 ☆、第 64 章 皇帝坐在龙椅上发呆。 啊,将来史册会如何形容他呢?为太子登基铺路,以修建接仙台为名而拍卖丞相,从草莽英雄手中平白替自己的女婿取得一千万两黄金,为女儿确保了幸福,更为江山觅得了栋梁。接下来,只要再长生不老,他便是千古一帝,便铸成万世不朽的大作为。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告诉他,只差一步,只差那么一点,所有心愿都会实现。 可是,接仙台被破坏,国师的不老仙丹也尽数一空,他的不老梦还是划下失败的句点。事件结束当夜,一个人在寝宫里,听着空中庆祝丞相英勇擒贼、救国护君的烟火,孤伶伶地想起菊妃的死。愤恨地直想咆哮问天,是谁害他到这个地步? 是冯绍民。 心里有道声音一直这么告诉他,都是冯绍民害的,是冯绍民阻止了国师、毁了接仙台、逼得菊妃不得不带子自刎,也让自己失去所有,连梦都走到尽头。 可这是不对的。他还是保有着理智,明白冯绍民忠心为国的志向,明白他只是完成身为臣子应尽的责任。而且他还是香儿的驸马,是自己的女婿,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全部失望归咎于他。 「皇上,驸马求见。」一名卫兵跪在跟前禀告,截断了皇帝的思绪。 这么晚了会有什么要事?他狐疑地准许谒见的请求,当身着翠绿麒麟的冯绍民来到面前时,皇帝不由得再次深受震撼。 为那傲案不群的仪态、那严谨威严的气势,以及更多的、那绝美无双的容貌。 冯绍民不管何时何地都是俊俏秀丽的美男子,但今夜的他又是完全不同的气质。该说是几乎像个女人般美艳吗?充斥着连男人都得臣服的魔幻魅惑。 皇帝望着他平静无波的眸子,觉得自己体内的某种东西已被那潭深湖吸了进去,无法言语。 「父皇,儿臣斗胆,有事请教。」冯绍民扬着微笑,如醇酒般散发出浓郁诱人的魅力。皇帝实在太过震惊了,一时不查这个驸马根本没有下跪请安。「您还记得多年前,御赐妙州冯知府之女比武招亲,以及随后圣旨赐婚,命冯家小姐嫁给东方侯之子、东方胜一事?」 皇帝在楞了一会儿后,终于恢复些冷静。他清了清喉咙,佯装镇定道:「确有此事。」 「那么,冯素贞以死抗旨之举,父皇可曾听闻?」 「听王公公提过。」皇帝有些烦躁地说:「驸马,你到底——」 「您对此事有何感想?」冯绍民柔和的语气坚忍决然。 「能有什么感想?抗旨不婚便是逆君,以死违命就是辱节,冯素贞逆君罪在当惩,其辱节之举更是罪在当罚。」 冯绍民突然笑了,笑声凄绝瑰丽,让皇帝联想起杜鹃啼血。 「一道圣旨,毁了冯知府一家;一道御命,拆散联系多年的姻缘;现在,您的圣旨御命,又让一切命运重新轮回。」俊秀的驸马朗声笑道:「不过这次,是害了您自己的女儿,硬是招了个女驸马!」 「什——」皇帝乎地站起身,脸色苍白。 「但我还是一直相信您。我相信您不论对谁无情,对自己的女儿也定是最好的父亲。为此,我为您战到最后也心甘情愿,为您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止住笑声后,只有唇边留着淡淡笑意。冯绍民一甩下摆,双膝跪地。 「民女冯素贞,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刻的寂静持续多久,他并不知道。身上的龙袍反射着窗外月光,变得十足滑稽可笑。前方男子那身麒麟常服在月晕下朦胧如幻,无声地诉说着此人是当朝丞相冯绍民,是文武全才的状元郎,是自己为女儿所选的、世上唯一的驸马。 他是、冯素贞。 皇帝颤抖着手,捂住剧痛的太阳穴。「来人啊,把驸马的衣服脱了!」 四名进来的卫兵面面相觑,没有行动,冯素贞跪在原地,沉默无语。 他愤怒地拍了椅背。「没听到吗?!脱下驸马的衣服,把那身麒麟常服脱下,把全部伪装都脱下!」 「是、遵旨!」 卫兵们齐声领命,一人从背后抓住冯素贞的双臂,把她抬起站立后,其余三个都抖着手开始解下她的腰带、玉佩、外袍。皇帝在这过程中只是专注地看着她,只有一点点也好,就算只是一瞬间也罢,想看到她脸上浮现耻辱的痕迹。那样冰清玉洁、甘愿以死抗旨的女子,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不感到羞辱。 但是没有。 冯素贞任由卫兵脱下她的外衣,几个男子因恐惧和疑惑而粗鲁地拉扯衣服,衣料与身子扒开时听得到刷刷如风的声音,华贵的外袍、整洁的衬衣都被脱下,弃之交迭在地,那景象偶一见实是□低秽,令人作呕。 皇帝咬着牙,想要阻止喉中的秽物跑出。 「够了、够了!」 他激动地挥着手,几个卫兵正要脱下中衣的动作便停下了。凌乱的白色中衣狼狈地挂在冯素贞身上,泄漏出精致修长的颈子与清瘦的锁骨,在那光洁柔嫩的颈间,红线圈成的观音像正闪烁出玲珑绀碧的光。 夜光玉,世上仅有一块的宝玉,天香的母亲生前命人将它冶炼成两尊观音像。十年前,当天香摊开两只小手呈现在皇帝面前时,他就知道自己一辈子也会疼爱这个女孩,花费一生也会为她找寻到世上最大的幸福。 *** 她仍是一身男子打扮。 前方走廊传来铠甲互触的噪音,使芷彤拉回了分神的思绪。四五个禁军卫兵正押解一名仅着洁白中衣的男子,她定眼一看,发出恐慌的惊呼。 「状元姊夫!」卫兵没有停下脚步,芷彤只好极力跟上,一边愤怒地问:「这是怎麽回事?太无礼了,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83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83 你们可知此人是谁!」 「圣旨有令,皇命难违。」带头的卫兵平板地回答:「请别为难小人,公主。」 「圣旨…?」芷彤望着一直安静无语的冯绍民,语气是形容不出的恐惧。「状元姊夫,你、做了什麽?」 冯绍民没有出声。凌乱中衣挂在那单薄的身子上,让寒冷的初春夜晚更觉萧瑟,夜风吹起时格外凄凉。他的侧脸平静无波,双眼直视前方,对身边发生的一切争端彷佛完全未觉。 芷彤只能站在原地,愕然地看着卫兵将今日护国有功、为将来巩固朝堂的人押开。 「小公主——」冯绍民终於在最後回过头,那双饱含绝望悲凄的眼震慑了芷彤的灵魂。他的嗓音乾哑却激烈,就像只为了把这句话说出口,必须忍受着炽火燃烧体内所有。「——为我、照顾你三皇姐,拜托你了。」 照顾她。冯绍民的请求回汤在脑海里,让她再也想不起除此之外的事,拔腿便往公主府跑去。来到三皇姐的府邸,气氛诡局悄然,简直毫无人气,芷彤心里的不安和害怕又更深了。不理会沿路仆人婢女的劝导或阻饶,她一把推开天香的寝室房门。 迎面的是烛火昏黄,再来就是两个熟识的婢女。芷彤劈头便问:「三皇姐呢?」 两婢女互看一眼,皆是神色不定。杏儿回:「在床上休息,公主您还是不要打扰了。」 「自己的驸马都出大事了,她还在休息什麽?!」 「那种家伙哪是驸马啊…冒牌货!」桃儿像是为谁叫屈般,别过头怒气冲冲地低斥。 杏儿心虚地拉了她一下。「别胡说!」 「我哪儿胡说了?没看到他把公主伤成什麽样了?」桃儿的双眼发红,珠泪欲落。「那种人就该受罚,为伤害公主受罚!」 「桃儿,你别这样…他会这麽做一定是有理由的,你跟公主都哭得掏心,我一个人怎麽安慰得来啊…?」 芷彤左右看了两名婢女一眼,确定府邸这异常的气氛果然跟驸马被抓一事有关。但她实在没耐心一一询问了,推开婢女後直接走入房内。 「香儿——」一见到坐在床上的女子,随即被恫吓地说不出话来。「…姊姊?」 那是天香没错,还穿着离开烟火宴会时的绫罗绸缎,目前流行於年轻少妇间的长衫样式,繁杂华丽的衣着正是她最讨厌的宫廷服饰。那一如往常为冯绍民细心打扮的姿态,明明该是高贵娇俏、美丽动人,如今却被一双相似的绝望眼神冲淡,纤柔的身姿只遗留下凄绝楚楚。 跟冯绍民相同的悲恸眼眸。 「…状元姊夫被押到天牢了。」像是安抚受伤的小动物般,芷彤用着前所未有的柔和口吻这麽说。 天香眨了下眼睛,灵魂宛若这时才回来。「他可有受伤?」 「没有。」芷彤轻声回答,摇摇头。「但被脱下外袍,只着中衣。」 「麒麟常服…」天香喃喃自语,唇边扬起一抹笑。「他总说穿不惯驸马的衣服,我还以为那是因为他穷酸的书生性子,谁知道…」 低柔的轻笑声刺入耳膜,芷彤再也压抑不住眼底的泪水。 「…谁知道?」天香大笑着,朦胧的双眼却无一滴泪流下。「他根本不该穿上驸马的衣服!他根本不该出现、不该出现在我面前…」 *** 上苍啊…! 芷彤听着她低哑问天:这就是您的回答吗? 这句话只是更增加她的疑惑而已。她不知道天香每夜都在心里向神佛祈求,要让心地善良的驸马得到应有的快乐;她不知道原来天香曾对自己发誓,要一辈子尽其所能地教导冯绍民得到幸福的方法。 上天在今夜给予了种种祈求的回应,并降下使所有人心碎的答案。 「帮我照顾她。 」 芷彤想起冯绍民的请求,却一点也不敢接近此刻的天香。那位曾经活泼开朗的女子,如今周围覆盖着层层叠叠的悲伤,强悍地构筑成她的全世界。若踏前一步,定会被那全然的黑暗所侵蚀。 ☆、第 65 章 窗外夜空依旧烟火灿烂,贺声喧嚣;皇宫内仍是辉煌光彩,火树银花。世间百姓都在庆祝国之将来,无人不感激着冯绍民的建功忠义。 他们称赞这位全天下最好的驸马,却无人得知今夜即是他的最後。 圣旨以欺君的名义剥夺其丞相之位,父皇派人来警告公主府的众人,忘记他们所看到的一切,冯绍民依然是他们的主子、仍是公主的驸马爷。原本就只有几个人确切地看到冯素贞的女子姿态,所以隐藏消息并不困难。 父皇不准所有人去天牢会面,也不许任何人进出公主府,除了那位将成为新驸马的张绍民、以及靠着人脉关系才得以进入的太子以外。 「香儿妹妹也真是可怜啊…。」 长公主在这段时间,只为此次事件下了这样的评语。她明明曾说过天香真是很幸福的,现在却说她很可怜。周遭的人也是,大家从前是如此羡慕天香,如今却为她的遭遇欷嘘不已,冷眼旁观。 原本熟悉的环境都崩坏地让人陌生。 *** 陈昭一看到冯绍民便知道这位是自己受命照看的人。这个任务始于五日前,众人拥戴的年轻丞相蓦地被关入天牢,朝廷一阵喧腾,民间也舆论哗然,太子为了保护妹夫便将他安排入天牢当内应。 太子当时的态度相当焦急,虽是命令,但那烦恼无措的青涩感觉却更像是请托。陈昭很快便应允了,不仅因为皇命不可违,也由于冯丞相过去施予自己的恩惠。想必日理万机的驸马爷早已忘记这场人生中短暂的相逢,但对陈昭来说却是改变一生的转折点。 那是驸马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到妙州清查造反嫌疑者时所发生的事。就跟大多数抱有高远志气的青年一样,陈昭也对自知府死后、朝廷官员就在妙州开始永无止尽的予取予求心存不满。每年要缴纳税赋给国库,还要额外被课予能让一般人家吃上好几个月的食粮。妙州虽然地大物博商业繁荣,也禁不起这样漫无尽头的剥削。 所以,当一身赤色官服的冯绍民站在衙府上、严声励色地查办相关官员的时候,陈昭与所有观看的妙州百姓都忘不了那一幕。过于年轻俊美却威严冷傲的身姿、平稳实在而清澈似水的声音、目光如炬燃烧着隐隐怒火——那高洁光辉的形象便是冲破乌云的阳照,轻易安抚下民众累积多时、对官府志节油然而生的不信任感。 「你可知何谓父母官的意义?人民是你的子女,无法保护子女甚至伤害子女的父母,有何颜面自称为人?朝廷是一国枢纽,又岂能继续任用非人之官?我虽奉天子之命扫荡贪官,但此时给你的处罚却非替天行道,仅是凭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84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84 为同僚、父母、以及一名生而为人的制裁。」 冯绍民的话语,陈昭每每回想起来,彷佛连耳旁都还能回荡着他的清冷与自豪。那样自律律己的心志使人万般向往,也使自己内心撼动得难以言喻。一生中只要曾看过如此形象便不可能走偏路,冯绍民的存在本身即代表人之正道。 *** 荒谬胡涂的皇帝,把这样的好官打入天牢。 欺君的罪状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事实上,也没有人相信。一个荒唐的皇帝与一名舍己护君的丞相,两着可信度并没有足以相互比较之处。陈昭第二次见到冯绍民时,对方虽已是一身落魄、脸颊消瘦而异常单薄,但那双清澈如潭的黑眸却仍是记忆中的威风凛凛。 「太子他、正在想办法救您。」 对于陈昭这句安抚的话,冯绍民只是扬起浅笑,用着稍感干哑的嗓音回道:「我做错了事,受到处罚是理所当然的。请你告诉太子不需劳烦,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相反地…请太子好好照顾公主,不要让她因一时冲动而做出傻事。」 陈昭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不该说。「公主因为求皇上赦免您的罪,现在已被软禁在府内了。」 驸马的眼中闪过各式各样的情绪,随后悠悠地发出叹息。 「那个傻丫头…。」 自这次谈话,陈昭明白天香公主是冯绍民最挂念的人,于是总会尽自己所能在外头收集有关公主的消息,回天牢后便全数转告于他。每一次,冯绍民都会安静聆听着,专注地彷佛世界上只听得懂这个语言。有好几次,陈昭看到那双漆黑的瞳眸浮现水光,却总在刹那间又被压抑,只剩下满满的愧疚与爱怜席卷了平时冷静无波的眼底。 冯绍民对公主的感情,令陈昭想起「春蚕到死丝方竟一语。如果能让驸马跟公主见面就好了,他的内心升起这个希冀,期盼当自己见到他们夫妻相见时,冯绍民的眼底能短暂地减轻绝望。 *** 可是,等到驸马与公主真的相见,绝望却是累积地更深了。 皇帝下令不准任何人接触带罪在身的驸马。这对夫妻再相见已是五日后,还是由于身为妻子的天香接到休书才能破例前来会面。 天牢外的女子一扫昔日俏丽风采,睁着红肿的眼睛、面颊稍稍凹陷、瘦弱的身躯如站不稳似地正微微颤抖。而冯素贞一袭白色中衣,脸上有些污垢,发丝也不再整齐清洁。晕暗的光线看不清楚她的神情,只觉得落魄狼狈的犯人也不过如此。 「告诉我,你可曾爱过我?」双手握紧漆黑发亮的铁栏杆,天香温柔而期盼地问着:「冯绍民…冯素贞,不管你是何人,我对你——我没有忘记过你对我的好。我还是、我还是——」 「公主。」简直像是上辈子般、久违地使人想流泪的轻柔嗓音,悠悠回荡在监牢中显得异常平稳。「你这几天过得好吗?」 天香的泪水肆无忌惮地滴落脸颊。没错,这个人还是关心她的,所以不管是男是女、才不要管她是男是女了…!这个一身傲骨的驸马一直是她最爱的人。 「我很想你。」天香像个迷路的孩童般啜泣,找不到回家的路。「但是不要紧、没关系的!我一定会救你!然后、然后、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皇宫!我去求父皇,我会求他放过你,不要担心——」 「公主,我都变成这个样子了,你还不放弃吗?」冯素贞从阴影处走到铁栏前,透过隙缝,伸手轻拭掉她脸上的泪珠。「你难道还、爱着我吗?」 「是啊、我是啊!不可以吗?」天香倔强地低吼回去:「你是男子时便是我的丈夫,你是女子时仍是我喜欢的人,继续爱着你有什么不可以?」 「……」冯素贞安静地望着她,没有回答。 天香急了,害怕地询问:「你不爱我吗?你不爱我的话,为何要吻我?为何要那么照顾我?你是爱我的吧,你一定是的,一定!」 「你…」冯素贞叹息了,眉间皱成熟悉的无奈痕迹。「你好可怜啊,公主。」 那句话比任何利剑更准确而狠毒地凿进天香的内心,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形容这份能挖空灵魂的痛楚。 「我、好可怜?」她愕然地眨了几次眼睛,泪如雨水,不停落下。「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好可怜。一直以来,我看着你,总是这么想——天香如此爱冯绍民,太可怜了。」拿开放在天香颊上的手,让它再次毫无生气地垂在大腿旁,冯素贞说话的口吻,比过去任何时候更温柔包容,充满深深的怜悯与谅解。「既然如此,我就吻你吧,别让你更伤心了。既然如此,我就抱你吧,因为你实在太可怜了。既然如此,我尽量给你一些丈夫的关怀吧,我毕竟亏欠于你,便一定得补偿。可是不管怎样,我都是一名女子啊,与你的亲近总让我感到…不自在。不过,既然是我欠你的,我便一定…啊、对了,公主,你还想要我吻你吗?我会答应的喔,只要是你的愿望,我一定会…」 什么?她到底在说什么? 天香呆楞地看着冯素贞的嘴巴开阖不停,却实在不懂这些句子所传达的意思。只有一件事是确定的,她从未爱过她,那些亲热的行为仅是因为——。 「你只是、可怜我?」 冯素贞深深地凝望她好一会儿,轻声地回答:「爱着一名从未存在的男子,期盼一个永不会实现的梦…都是我让你走到这个绝境,我该如何补偿你才足够呢?可怜的公主啊…」 为什么?天香脑中被全然的疑问占据。付出得不到回报是常有的结果,她还以为是自己不够努力、不够温柔,冯绍民又是那么杰出,看不上泼辣野蛮的女子也是当然的。可是,她从未想过,真的、从来不知道啊—— 「我让你…感到恶心吗…?你和我在一起,是那么讨厌吗?我…」天香抱住自己发抖寒冷的身体,不断地喃喃道歉:「对不起,我不想让你觉得恶心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让你这么难受…对不起,不要觉得我恶心,我、我不会再来找你了,你不要觉得我恶心,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亲,可还满意.o(∩_∩)o~ ☆、第 66 章 她颤抖的手自怀中掏出一张白纸,毫不迟疑地咬破手指,匆匆忙忙地写下自己的原名和皇室称号。跟冯绍民三字排在一起,一黑一赤,一工整一凌乱,只是如此便能察觉她们之间南北两极的差异。 「我不会再来找你,我真的不会再让你觉得恶心了…」将纸塞进铁栏的缝隙,由冯素贞沉默地接下,直到天香如游魂似地离开之前,都还能听到她的低语。「对不起,我一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85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85 点也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 就连驸马都没发现,公主哭着离开之后,他自己无声落下的泪水已沾湿手中的休书。陈昭第一次见到男子流泪,却丝毫不感到意外,也不觉得哪里奇怪。事实是,冯绍民眼中的绝望,竟直到现在才化成泪水滴落,这点让他更是惊讶。 天牢时常在夜晚响起不愿赴死的哭嚎,但冯绍民却总是静静地眺望窗外明月,在一声声的恐惧哭喊中飘逸如幻地像眨眼便会消失。于是陈昭知道,那个人是不会为自己的遭遇而哭的。世界上就是有像冯绍民这样的人,可以为了许许多多痛苦的其它人落泪,却一点也无法为自己的悲伤而难过。 若说为什么的话,一定是因为有着付出生命也不足以弥补的歉疚,所以才连哭都哭不出来,泪水全数凝固在深沈的罪衍之海里。罪孽和错误啃食着身为人该有的情感宣泄,最终只会成为一具行尸走肉,放任魂魄在地狱中受苦。 *** 天香刚踏出皇城门口,胸内累积多日的郁闷之气,便让她再也压抑不住地吐出一口鲜血。勉强按住几处穴道,虚弱地靠向城墙困难喘息,日暮余晖照射不到皇城天牢外的土地,宣示着一旦被关进这里便永无重见天日之时。胡乱地用衣袖擦掉唇边的血渍,她撑着久未进食的身体徒步走往皇宫的方向。 李兆廷和张绍民,以及满朝文武官员,在这段时间都曾力劝皇帝三思。不知道发生何事的他们,只能劝解着一定是哪边有了误会,忠诚为国的丞相岂可能犯下欺君之罪?即便是真,念在他是公主丈夫的份上,至少再给冯绍民一次机会。 民间也议论纷纷,无人想让国家轻易失去这样一名绝世人才。 皇帝被众臣民的反对与不服惹得忍无可忍,一道圣旨就夺去冯绍民的丞相之职、驸马之位。如今他什么都不是,什么也没有,你们还要以什么名目劝解?才从接仙台与国师手中历劫归来的老皇帝,完全忘了究竟是因为有谁的拚命保护,如今他才能安稳地坐在龙椅上、下旨杀了救命恩人。 但天香不会让他忘记。 「父皇,请您放过她吧!」寝室里,跪在皇帝跟前的天香,口齿清晰地听不出稍早之前的痛哭落泪。「冯素贞虽是女子,但她救了您保护了朝廷也是事实啊!父皇,您从小就教香儿要知恩图报,那么——」 「荒唐!有再大的恩惠建树也抵不过她犯下的罪!欺君便是辱国,放了她,皇威何存?天子之名又何以维持?」皇帝激动地咳了几声,但随即放柔声音。「香儿,朕知你性子善良,自是见不得有人死去了,但冯素贞欺骗你、也欺瞒朕这么多年,她不把朕对她的信任、香儿对她的好放在心里,忘恩负义不知恩图报的人是她啊!」 「不是的!驸马是有隐情的,她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啊!」 「还在叫她驸马…」皇帝摇头叹气。「香儿,她不是你的驸马,她是冯素贞、是一名女子。你要到何时才能清醒?」 「是女人又怎样?是女人就使她为朝廷做的一切事情化为流水?」天香咬咬下唇,赌上最后一张牌。「父皇,世人并不知她是女子,即便她被撤去驸马之位,我与她的婚姻都是存在过的事实——既然丈夫要上刑场受死,身为妻子的我又怎能不奉陪?」 「天香,你莫再胡言乱语!」皇帝愤怒站起,一阵头晕却突然袭来,使他抚着额头又沉重地坐回椅子上。「来人、来人啊!把公主带出去,把她带回公主府,在朕允许之前,不准她出府一步!」 「父皇,您——」 十几二十个卫兵听令进来,阻隔天香与皇帝的接触。他们个个是御用护卫,武功造诣怕是每一人都不输给天香,真要动武起来,胜败十分明显。 「父皇,香儿会回去的,您别气坏身体。」 「…你自己好好想想,别再胡闹。」 *** 天香迫不得已回到府中,没想到太子居然从厅中飞奔过来。「天香!我听说冯绍民就是冯素贞?」 「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解释这些。」 话语烦躁地自口中吐出,天香越过他的身旁,疾步朝房间走去。此事不能跟张绍民或李兆廷商量,她也无法在他们面前隐瞒冯绍民的真实身份,所以是真的、现在只剩下她一人而已,只有她一人才能救她了。 该怎么办?要怎么做才能改变父皇的心意? 太子也没有跟上去追问,只是自言自语地道:「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所以梅竹才会要我……啊啊,我真是个笨蛋!」 就在公主与太子各自陷入无人得知的烦恼时,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冯素贞被关在天牢中已将尽一个月,距离上刑场尚余三日。想要维持皇室尊严、守护女儿名声的皇帝,其对驸马交代不清的罪状、那千万两黄金修长生不老之术的腐败之举、以及无视来自民间各方和朝廷百官的奏书请愿,这些错误都逐渐翻腾起世人早已忍到极点的不满。 只差一点点、只差一个关键,不知由何方率先掀起的剧烈反抗便会爆发。 *** 拖太久了,这个斩首之刑。 冯素贞跪在皇帝面前,恭敬地以双手奉上休书。位于牢内地板的干草,将原本便麻木的膝盖刺得更是疼痛如针。这是被关进来的第几日,她并不清楚,从天香说了永不会再见她那刻开始,冯素贞已忘记世上尚有时间流逝这回事。每个夜晚,当月光微弱地照耀窗口时,她会想着,若明日便能结束这伤人伤己的一生该有多好。 可是,就连她这什么都不想再思索的脑袋都不禁怀疑了,拖这么久还未斩首,皇帝恐怕是另有意图。 「这是你第几次接到休书?」皇帝审视着纸上的名字,像谈天般悠闲自得地说:「这次却是来自朕的女儿…唉,可怜的香儿。」 冯素贞没有回答,跪了三个时辰的她仍是一张冷漠平静的神情。 皇帝一大早便来到天牢,也没有要做什么,就只是悠哉地坐在特别准备的椅子上,冷眼看着她呈上休书一跪就是三个时辰。不太对劲,都已经这时候了,没有必要再对她下马威,看来皇帝确实另有打算。 「朕是惜才,但你所犯的却是不可饶恕之罪,朕要拿你如何是好?」皇帝将休书递给一旁的太监,太监行礼后便马上离开了,天牢里除了冯素贞与皇帝以外,并无其它人。 此时皇帝终于起身,进到牢里与她处于相同的空间。「冯素贞,朕将你的死刑延到一个多月后,你可知是为了什么?正是在等这封休书啊,在你死之前,只要有它就能将香儿马上改嫁了。」 夫死后妻通常不会改嫁,一为妇道二是对死者的尊敬。但若与夫在生前便已离异,则妻的改嫁也就符合礼俗常规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86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86 了。 冯素贞依旧保持沉默,知道皇帝真正想说的不是这个。 「朕已为香儿选了新驸马,就是接任丞相之位的张绍民。十天后,当他们成亲之时,你也能喝到这个喜酒。」 「皇上。」冯素贞终于开口,抬起头正直无畏地注视着老皇帝。「公主并不喜欢张大人。」 「哦?那么「女驸马」啊,你说香儿喜欢的人是谁?」说到那三个字时,皇帝嫌恶地叱之以鼻。 「皇上为何不亲自问公主?您已错了一次,其结果就是招了个女驸马,难道还要再次将公主的幸福消耗在那道圣旨中?」冯素贞绷紧下巴,想起自己的遭遇,语气更是低沈微愠。「或者您是因为错了太多次,早已忘记该如何做出正确的抉择?」 「无礼!你这是什么态度,想死吗?!」 「我确实想死,您却一直拖延刑期,所为何事?」她平淡地抛出毫无掩饰的想法。「让我看着公主嫁人又如何?让她嫁给不爱的男子又如何?皇上,您已经胡涂到把自尊当成比骨肉更重要的宝了,您的胡涂最终只会害惨世上唯一的亲人──坐在那个位子上,您就必须负起对等的责任,因为、这次可不会再有另一个冯绍民保护您。」 「你、你──!!逆民、妖女!」皇帝捂住呼不上空气的胸口,大声召唤着士兵进来。「来人啊,给冯绍民五十大板!太无礼了!」 冯素贞冷笑一声,任由四名卫兵抓住她的手脚,默默承受下五十板的惩罚。这些疼痛对她而言是无足轻重的,若不能让皇帝就此改变心意,阻止他再次将天香推到不幸的国度里,她对那名珍惜自己、而自己也同样珍爱着的女子所做的残忍伤害便毫无意义了。 半个时辰过去,施刑的八尺高男子已是满头大汗,拿板子的手也明显地抖动着。但冯素贞却缓慢的、闷不吭声地一手撑起身体。 那名瘦弱男子靠自己的力气、摇摇欲坠也要骄傲站起来的模样,使众人无不因敬佩而暗自叹息。早已听闻冯丞相是名心志高洁傲骨凛然的人上人,今日一见才明白传言半点不虚。 「你──」皇帝也是看痴了。为何一名狼狈肮脏的女子,还能拥有如此高贵尊严的气势?为何啊、为何你偏不是男子? 「皇上,您杀了我是正确的作法,但请不要忘记您是为了什么才杀我──难道不是因为我伤害了天香、让她如此痛苦才要惩罚我吗?难道您还要让天香再一次不幸,然后再一次杀了使她悲伤的新驸马?」 皇帝与冯素贞以视线对峙好一阵子,接着吐出让她悔不当初的言论:「那就杀。只要伤害朕的女儿,不管几个都杀掉。」 …当初是真的错了。早一开始,就算让天香难过也要使她明白,她口中那名宠爱子女的父亲已变成陌生人的事实。在一开始,就不该选择站在老皇帝这边。冯素贞握紧双手,沉声嘲讽。 「最是无情皇室人,最为胡涂昏庸君!」 众人惊愕的抽气声吵耳异常。竟敢骂皇帝是昏君,冯绍民当真是疯了。 「别以为朕现在不让你死就代表朕拿你没办法。」皇帝气得咬牙切齿,面红耳赤。 「皇上。」一名太监细声细气地说:「对付刁民有对付刁民的手段,教训畜生有教训畜生的法子──小的听说,有些人在驯服烈马的过程中,会先打断马的四肢,只要牠们整日都动弹不得,量再如何冥顽不灵也会乖顺地像只小猫儿。」 冯素贞睁大了眼,瞪着这名从未见过的陌生宦官。 好狠的心,先是国师专权,如今又出现宦官乱政? 皇帝换上满意的神色,哈哈大笑。「就如你所言吧,真是好法子。朕也不想让武功高强的前驸马趁着公主大婚逃狱呢!」 ☆、第 67 章 一剑飘红潜入公主府时,察觉原本该是卫兵驻守的各处皆失去人踪,但此种奇异现象并没有让他产生半点迟疑。今夜是驸马被关进天牢的第三个月,明日,天香公主便要下嫁新任丞相张绍民。 已经不能再拖延,现在马上得把人带走。 从窗户跃进寝室,他看到一名有着熟悉侧脸的女子正坐在桌前写字。「闻臭。」 「你来了?」没有抬起头,写字的动作亦无停顿,只有那道原本精神饱满的声音此时平静地使人不安。 「闻臭,跟我走。」 「我不能跟你走,剑哥哥,我已是有夫之妇了。」 「但你的驸马、他是──」 「──是冯素贞。」女子淡淡地接着,放下笔后,审视完成的内容。一剑飘红赫然发现,那竟是绣着飞龙的圣旨。「说起来连你也会觉得可笑吧?赶走了两个爱我的男人,却把心交给一个女人,还是个心有所属的女人。」 女子扬着一抹浅笑,凄冷绝艳,眼底沈淀下冰雪似的光。 「我甚至被这个女人休了呢,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她终于笑出声,却像是硬从喉咙中挤压而成,干哑涩然。「剑哥哥,你说我是不是很笨?」 「不,你不笨,你也没有错。」 「可她说我很可怜啊,说我一直让她不自在、让她觉得恶心!」泪水滴落地板之前便被掌心所包容。「我真的很笨、很笨!」 「闻臭──」一剑飘红再也忍耐不下,伸手想要碰触她,却在指尖轻触肩膀的刹那,对方便如芒刺在身般自座位中弹开。 就连女子自己也很惊讶吧,露出了比哭泣更让人伤心的神情。「我…你看,即使是现在,我还是觉得只有她能碰我。难怪她会说我很可怜…我不仅可怜,还可悲地让人发笑!」 一剑飘红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是持续地说着不是、不是这样、你不是这样。女子望着眼前的男人,忆起两年前自己是多么想跟他远走高飞,想起那段什么也不烦恼、任何事物也放得下的青春年华。恍如隔世啊,她低叹,这辈子从爱上那个人才开始起算。 「如果还能让我重新选择…」她幽柔地说:「我还是会回到这里,因为现在只有我能救她了。」 「这是最后的机会」驸马当日在凉亭所说的话,如今仍在耳旁回响,一剑飘红不得不承认,打从冯绍民出现后自己便永远没有机会的事实。 *** 「天香,不好了、不好了!」太子不管礼教地直冲入房,打断天香的思绪。 「什么不好了?」漫不经心地反问。还能有何事比冯素贞快要被斩首更加不好? 「我刚才听到一个消息…你一定要镇定,不可以慌,绝不能慌喔!」太子抓紧她的肩膀,自己也急得等不及天香的承诺,径自说道:「我安插进天牢的那个人、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陈……唉呦、我也忘记名字了,总之,他一直有通报冯素贞在里面的状况。」 「你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87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87 是什么时候——」天香诧异地望着他,从未想过这名天真的太子也懂得安插人手混入内部。 她自己当然想过这么做,但父皇盯她特别严,监视的卫兵把公主府各处都挤得水泄不通,连苍蝇也飞不出去,更别说是派人探查消息了。 「就是那天以欺君之罪把驸马打入天牢的时候啊!总之,他跟我说——」太子的神情难过而带着怒气。「——冯素贞被打断了腿。因为她对父皇不敬,父皇便下令要他们硬生生打断她的腿!」 耳朵回荡着太子的消息,天香的脸瞬间铁青而不见血色。 「为什么?」这还是她的声音吗?干哑酸涩地像个苍老的七十岁婆婆。「都已经要把人杀了,父皇还要证明什么?」 如此残暴、这么残忍的凌虐,真是那名疼爱她的父皇会做的事? 那到底是要填补怎样的自我满足? 「天香,父皇变了。」太子放开她的肩膀,低低叹气。「父皇会变成这样是有原因的,那张龙椅、那群跪下的百官、那句句的万岁…我也曾尝过一次,我也差点变成父皇那个样子。」 天香低头看凝视自己的手,彷佛还看得到小时候父皇拉着她的小手、在御花园中散步聊天的景象。「…父皇已经、不是以前的父皇了…」 原来父皇不是没有改变,而是他早变得让天香陌生,无法再从那名坐在龙椅上的老人眼中认出自己的父亲。曾趴在地让她当马骑、曾抱着大哭的她轻声安慰、曾说过要给她全世界最大的幸福——让她心甘情愿在许多重要的人中选择站在同一边的父亲,已经长久不在。 很久以前,当她贪玩愚蠢地到处闯祸的时候、在太子一个劲儿地研究木鸟的时候,父皇就被他们这些无能无知的子女害死了。 「天香,我们一定要救冯素贞!再这样被折磨下去,她根本撑不了上刑场啊!对了,你不是认识一剑飘红吗?你去叫他来劫狱吧,我想办法把牢里的人弄开,你就叫他在那时候——」 「即使把冯素贞弄离天牢,父皇也不会善罢干休的。就像昔日追杀你一样,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你。」天香居然笑了,凄美而艳绝,令太子目不转睛。「不同的是,这次对付冯素贞必是真心的,毫不留情。」 「那该怎么办啊…」太子颓然坐下。「梅竹死前还一直叮咛我,要我登基之后放过驸马,我不想让她在九泉有知对我失望啊…!」 「只要让你当上皇帝就好了。」沈稳平静的语气犹如一潭死水,天香喃喃地说:「嗯,就这样吧。」 因为父皇已经不是以前的父皇了。 *** 从被打断腿的那天开始,提出这个建议的太监便完全成了专门料理冯绍民的训兽师。只要他一有空来天牢,就会想出各式各样的花招凌虐她,皇帝也是知道这事儿,却装聋作哑、视而不见。 驸马的声音嘶哑异常,陈昭于是连忙叫外面的狱卒送来茶水。虽然除了他以外,其它狱卒都是原本便在天牢当差的,但他们却跟自己相同,私底下对待冯绍民皆相当有礼,此人似乎拥有激发他人内心向往纯洁正直之路的能力。 可是,这至上的高洁同时也会引起人们心底的破坏欲、嗜虐欲、施暴欲…被礼俗常规所压抑的人之兽性,往往由于这样的光辉而蠢蠢欲动,那个太监就是最好的例子。 即便驸马武功底子深厚,双腿具断也是极富危险性的。加上牢里的众人对冯绍民又颇为礼遇,更让那个太监找到正义自己施虐的借口。好几个深夜,冯绍民牢内的鞭子抽打声会取代平日的犯人哭喊,唰唰的长鞭划破空气,撕裂着春季的温暖与驸马的肌肤。 有时,嫌弃施刑的狱卒没使上全力,魏公公还会干脆自己动手。身为太监便失去男人原有的性欲,但陈昭那时看着他,却明白对方正在这个荼毒的过程中得到高于性欲的发泄,只要是男人便不可能认不得那种神情。 冯绍民在这段被鞭打的折磨里,总是眼神凛冽如火地注视着公公。陈昭发现了,如果能因此让驸马绝望的心重新燃起情感的话,或许、或许魏公公的施暴反倒是件好事。 驸马是个骨子充满绝高傲气的人,怎可能忍受得下被一名馋言太监所污辱?所以便开始了、他们两人的牢内对抗。当魏公公在手头上对冯绍民施予暴行时,冯绍民便在口头上对其冷嘲热讽——陈昭必须承认,温文有礼的驸马羞辱起人来竟也能十分刺耳,句句戳中人心禁不得碰的痛处。 「再这样下去,上刑场之前您就会先被弄死了,驸马爷。」陈昭一面擦着满是伤口的背部,一面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那太监定是爱上您了,我还未瞧过有人这么热情的。」 「我现在才知道,或许跟公主的相处已让我练就一身耐打的才能了,公主的甘蔗和脚上功夫才真是全往死里打。」冯绍民淡淡笑着,苍白的脸不断滴落汗水。「那太监非是练武之人,他自己动手对我来说反倒更轻松,陈兄,你无须担心。」 陈昭安静地点头,眼底居然感到稍微湿热。都已是这个时候了,为什么冯绍民还在安慰其它人呢?他到底心中还有没有自己?他那双威凛正气的眼睛,究竟只在注视什么?那夜滴落休书的泪水,怕是陈昭唯一一次能看到他的忧伤落泪了。 …双腿依然没有得到该有的救助。 从一开始的剧痛到现在不管陈昭如何换药缠紧木板,驸马似乎也感觉不到特别的疼痛,这点实在让他十分担心,而得不到充分治疗的背部伤势,马上便得迎接下一次的折磨,更让整个情况如屡薄冰。被污染的伤口早已溃烂、模糊脏污,分不出哪里是旧伤、哪边是当夜才刚结束的血痕。 可是,这样的虐待还不足以让冯绍民认输。陈昭此时已确定,两年前在妙州所见的钦差大臣、那能穿越一切黑暗的阳照之光,正一点一滴地回到驸马的体内,一分一毫地带回了曾有的骄傲灵魂。 当冯绍民的双腿被打断时,他毫不讶异这连一点叫喊也没发出的事实。当人的心已死,身体如何会再感疼痛? 「您难道是在自己惩罚自己吗?」陈昭在第一时间为那双明显脱节扭曲的腿做了处理,固定的木板牢靠地与双腿接合,希望如此作法能在将来提供此人一点再次行动的可能。 冯绍民坐在地板上,背部靠向墙壁看着手中的小物品。他神情漠然地任由陈昭的行动,没有阻止的意思。 「不…为了让她得到幸福,我已无余力可怜自己。做出那种事情的我,岂有资格可怜自己?」 ☆、第 68 章 皇城罕见人迹的天牢外,身穿锦袍的少年正与一名狱卒打扮的男子激烈争论──不,虽然交谈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88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88 的声音大了点,但少年其实采取相当谦卑的低姿态,那是以他的身份而言太过委屈的请求声浪。 「这位兄台,就只是看一眼…!」雨水拍打下少年的脸庞,刻画出平日少见的男子气概。「小王定不给你添麻烦,只是看一眼、确定绍民兄的伤势便可!」 「世子,请您别为难小人了。」狱卒恭敬地回:「小的不是怕被添麻烦,而是怕给里面的其它人、甚至是驸马爷添麻烦啊。皇上有令不得任何人接近驸马,要是世子探望的消息被谁知道了,驸马免不了又得被借机毒打一顿。」 「岂有此理,谁敢在皇城之地凌虐人犯?!」 「还能有谁?」狱卒平淡的语气,掩盖过眼底的愤恨。 少年刹时顿悟了,脸上是惊愕痛心的神情。「皇上…当真如此无情?」 狱卒沉默地凝视他好一会儿,像是怜悯感叹着某种将会逝去的东西。「是您与公主都太有情了,世子。」 「绍民兄如此为我朝鞠躬尽瘁,身为国之臣民,小王岂能无情寡义?公主乃其之家妻,眼见夫婿有难又岂能独善其身?」少年朝狱卒深深地打揖作礼。「兄台,无论如何请通融这一次吧!」 「世子──」尚未开口,前方已出现一名眼熟的男子,他饶富深意地看了狱卒一眼,随即低声安抚着少年。「别为难当差的了,他们有他们应尽的责任,还是由下官先送您回府吧?」 「周大人,可公主那边…」少年茫然地看着地上的积水。「小王实在没脸去见三公主。」 「公主会谅解的,请世子宽心。」 「世子,尚书大人,小人有小人该做的事,那便是在牢里尽所能帮助驸马,而大人也有大人们在外面该做的事,小人祝君武运昌隆。」 周清言不由得审视起那名样貌平凡的男子。「你、叫什么名字?」 「陈昭。」狱卒抱拳回道:「小人该走了,先告退。」 少年看着那离去的背影,喃喃地问:「那个人莫不是…」 「欸,今年的新科探花郎。没有上过殿试,也就无人知晓他的面貌了。」周清言拨开额上的雨水,那动作看来有些滑稽。「走吧,世子,我们有我们该做的事。」 此刻还没有人料到,逼宫的始动者竟是皇帝自己的子女。 *** 无计可施的芷彤,心里总被焦急与愧疚所煎熬。答应要照顾三皇姐,现在却连一面也见不到。这段时间,棠毅突然与张绍民等人靠拢,终日忙着他无法告诉芷彤的计画,两人许久才有短暂的相见。 「棠毅,不要做傻事。」芷彤隐约听到风声,不知道该鼓励或阻止,但为了少年的安危还是必须犹豫地劝他:「父皇可以非常无情,你该是很清楚的…!」 「我只是要救出绍民兄。芷彤,这不是傻事,是好事。」少年清秀的脸庞浮现日益成熟的坚毅,她彷佛看到了当年在朝堂上意气风发的冯绍民。「绍民兄这些年来为国为友的恩德情怀,我总算能回报。所以此次一役,我镇南王府绝不退却。」 「但我不要你同“状元姐夫”有一样的下场啊!」 「芷彤,既然要成为让你引以为荣的丈夫,我便该选择做对的事。」少年微笑地说: 「绍民兄也说过,就算结果仍是失败,但做出对的选择、这瞬间吾等便无愧於天地。」 睿智豁达、刚毅严正,那是从前让芷彤仰慕冯绍民的最大特质,也是使所有女子钦羡天香得到这麽个好丈夫的原因之一。但芷彤现在却发现其中最深沉的悲哀,在这纷乱的时代,丈夫的秉性高洁便是妻子最可能迎来孤老一生的象徵。天香那时的微笑她也总算明白了,原来爱上一个善良的好人是如此悲伤的心情。 *** ──首先就是安排好禁军的撤离。兵部尚书边想着张绍民所交代的步骤,心头再一次回忆起、是什么人让自己答应加入这场逆君叛乱的逼宫计划中。 周清言慨然地发出叹息。 大驸马啊,你看你这位公主?就在所有人都要她舍去与你的关系时,却以这样的姿态骄傲地站在世间,坚定不移地证明着她仍是你结发一生的妻。 「──周大人,我的来意你应该很清楚了。」公主扬着一道令人联想不出悲伤的清脆嗓音,憔悴神态中沉殿出耳濡目染的威严。「请你帮助我吧。以未来右都督的身份,我与太子正式向你请求援手。」 公主一开口便承诺了武官中正一品的奖励,但周清言没有回答,只是保持着与气氛相合的诡异沉默。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峙,谁也不退让。 这时,公主咬紧牙,咚地一声朝他双膝跪下。天子之女的这一跪,使周清言受到莫大的震撼,双脚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我请求你,周大人,请你帮助我们!这是天下之愿…」 禁军的布置权对于他们将要犯下的罪恶是一大帮助,也将是最大的阻碍。 无论如何也得拉拢兵部尚书。 公主低着头,握成拳头的双手在大腿上微微颤抖。抛弃了所有身为皇族的尊严、舍弃一切属于帝女的尊贵,如今她赖以为生的只是身为子女的罪恶感,还有一名妻子的希望。 「…我也想、救出那名不断拯救我的丈夫。」 *** 「──醉酒高歌盖江山,笑看人世多离散!」客栈里,周清言跟三五好友豪迈举杯,正是喝得微醺茫然的时候。「我说、这做人,特别是做个男人啊,家无娇妻惘一生啊!」 「周兄突生领悟,莫不是红峦星动?」同桌的某名友人低笑道:「老大不小了,终日抱着那把枪也不好。小弟这里有几位人选,改日介绍周兄认识认识?」 「欸、说起来,如今的天下第一美人,是谁啊?」周清言大口喝酒,对调侃之语置若未闻。 「天下第一美人尚未听过,倒是出现个有趣的传言。这几年江湖上时常流传一名使人神往不已的白衣仙女,周大人可知晓?」 「白衣仙女?」他哼了一声。「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看人家姑娘家有几分姿色就冠上仙女、美女的名号!没听过一朝登瑶台,世上尽庸俗吗?你们真该看看我当年的那位状元郎,肤若白雪肌如凝脂,才情出众武贯绝伦,一袭白袍更是神采翩翩、尔雅不凡……」 「又开始了,周兄与他那个「若问天下醉风情,谁与驸马相争锋」的高论。」几个友人摇头叹气。「我看他一辈子也娶不了妻,毕竟有哪个女人受得了在丈夫心中、自己居然连美貌都输给了男人?」 「可周兄说得也没错。」一个年约四十的男子怀念地喝了口酒。「天香公主的驸马,纵使彩凰双飞翼也不及他清灵如仙的身姿。都已经好几年了,也不知道他跟公主离宫后去了何方…皇上心里思念得紧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89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89 ,却又不派人去寻找,这点也有些异常。」 「但我听说过、这冯绍民其实是个女子──是女驸马呢!」 「荒唐之语,不足采信!」周清言奋力拍桌,起身时依然摇晃,口吻含糊不清。「我那绍民小老弟要是没有资格被称为男子汉,你们这些家伙都是大姑娘家了,动不动就唉声叹气,烦!」 新任的右都督拂袖而去,众人也习惯他喝醉后就显得十足孩子气的行为,一点也不以为意,马上又互相敬酒,开始高谈阔论着新的话题。周清言摇头晃脑地来到客栈门口,望尽了江南的细雨绵绵,想起久远那日皇城天牢外的雨、太子登基后大赦天下的雨、还有每次公主离宫几天时的优美雨季。 觉得胃中一阵翻搅,便对着客栈门口大剌剌地吐了起来。掌柜的知他是惹不起的主儿,只能面露难色地看他吐完后舒爽地叹息的模样。抬起头,清醒了不少,周清言准备再上楼喝去,视线却突然停在远方的某名人影身上。 最初,根本不知道为何会为此人停留视线,如此的反应向来只出现在昔日与冯绍民的相处中。那种不自由主深受吸引的魅力,让他直到今日都能清楚忆起驸马的脸庞。 …那是名穿着白衣的女子。 周清言眯起眼睛,焦距不明的瞳孔只能勉强勾勒出玲珑纤细的身段、昂扬而立的身姿。在雨中的世界,似乎一切都变得亲切熟悉,所以那张秀丽清雅的侧脸、那微微扬起的和善浅笑、那彷佛隔绝了周遭尘嚣的气质,都让他想起多年未见的冯绍民。 啊啊,那才叫天下第一美女!他赞叹地喃喃自语,望着一名身穿布衣的年轻男子,不知一边叨念什么,一边打起伞护着她。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被淹没在焦急躲雨的人群里,周清言这时才回过神,念着果然还是该娶妻了,狼狈地踏开虚浮的脚步孤身上楼。 ☆、第 69 章 姓魏的太监有着不正常的嗜虐性。他曾自傲地跟冯素贞说过,比起尖声大叫,听人因隐忍痛苦而喘息的声音才更有快感。在这些人之中,他便特别中意冯素贞打死不吭一声的性格。 像刚得到一个喜欢的新玩具般,他会在每次离开天牢时带走她的某些东西。头发、指甲、衣袖、鞋子…今夜,让他看上眼的便是她脖子上不小心泄漏在衣领外的观音像。 泄漏在领口外的观音像,差点夺走冯绍民的生命和尊严。为了守护小小的东西,冯绍民满是屈辱的咬破嘴唇,轻微虚弱地发出投降的话语。 「不要拿走它…我、求你了…!!」 「看来、这便是我胜利的象征啊。」魏公公感慨地叹息,彷佛完成人生里的另一项伟大成就,离开冯绍民的观音像默默地证明他夺取人之尊严的成功。 陈昭站在牢外,脑中闪过追出去、杀了他的念头。但想到今夜过后所有苦痛就能结束,于是将这份冲动花费好大的精神力拚命压抑下来。 「驸马爷,您脾气也太倔了。」 冯素贞睁开疲惫的双眼,模糊不清地看到一名狱卒装扮的年轻男子。「陈兄…」 这个人不久前调来后天牢便一直很照顾她,说是受了太子的命令。有时,他也会告诉冯素贞关于天香最近发生的事。 「现在是何时了?」 「子时。您已经晕过去整整两个时辰,那个死太监下手真狠…!」姓陈的男子,拿起沾湿的布巾力道轻缓地擦着她的脸。冯素贞有些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些,男子只当她是因为疼痛瑟缩。「您也知道太监就是这种阴阳怪气又不健康的性子,不过是一个小小观音像,犯得着跟他较真吗?」 「这个观音像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我不能失去——」冯素贞见他神色有异,惊觉地探着自己的脖子。「为什么不在了?是他拿走了吗?!」 「在您的三十鞭结束之后就因为剧痛晕过去,那个太监趁此机会拿走观音像,奸声奸气地笑着离开,说要伺候皇上去。」 冯素贞怒极了,咬紧牙关想站起来,但下半身却完全没有丝毫动静。她喘着气,泄恨地怒瞪没有用的双腿。现在这副模样,连把重要的东西抢回来都办不到,更何况是保护什么人?更遑论是要让什么人幸福? 「我还以为会带着它一起死,却连这点愿望也达成不了。」冯绍民自嘲地朗声笑道:「罢了、罢了!入地狱不需神佛相伴,罪人无需任何救赎,我生本无一物,我死又岂能得福!」 第一次听到淡漠的驸马狂妄大笑,却是这么使人心酸的领悟。陈昭握紧双手,再也说不出半点安慰了。就在连他自己都被冯绍民的绝望侵蚀全身时,世界温柔而沈静地下起了雨。 「驸马爷,您再撑一会儿。」看着纤瘦背上溃烂交错的鞭痕与杖痕,男子不忍地道:「只要撑过今晚就好,今晚一切事情都会改变的。」 是变得更好或更差都与冯素贞无关了,她只想要拿回那个观音像而已。 「陈兄,下雨了吗?」 「是啊,月光雨呢。」 冯素贞努力地撑着手肘。「陈兄,你能扶我一下吗?」 男子轻手轻脚地扶起她。「您想看看这场雨,是吗?」 冯素贞点点头。一边身子的重量交给他,一手沿着墙壁搀扶移动。费力地来到窗口下后,她轻轻地发出叹息。在妙州的那一夜,也是这样的月光雨,看着天香留下的纸条,然后独自一人纵声大哭。就在那场寂寞风雨间,还以为自己将被孤独彻底啃食,迎不来天明。 那时的自己与现在相同,明白正走着一条危险的路,随时有可能失去生命。但那时的自己还不知道,天香会在随后的日子里带来这些独一无二的意义。她是没办法在多年之后看着某样事物、想起这个东西便是构成她命运的珍贵之物了,可是,在这时候,在这一瞬间,若有人询问冯素贞这个问题,她一定会这样回答吧。 ——你就是我的命运,天香—— *** 皇帝的寝宫位于皇城中心,每到无云的夜晚,月光流水泼洒而下,富丽堂皇的寝宫便像珍珠般闪着天赐的光泽。天香小时候曾因为很喜欢这样的景色,硬是缠着父亲把寝宫让给她。本来会被痛斥的失礼要求,父皇却是笑笑着说:让给你的话父皇要睡哪儿?不如这样,香儿跟父皇一起睡吧! 这个地方向来包围着无数看得到与隐藏住的护卫,今夜却、什么人也没有。 「父皇,晚上好。」 「香儿?」皇帝正坐在金碧辉煌的大床上喝茶,看到被禁足的女儿出现时,不由得惊讶地问:「是谁让你出府的?」 「对不起,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因为想见父皇。」 「香儿,我说过冯素贞的事已成定局,你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90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90 就要嫁给张绍民了,别再想那个无关紧要的人。」 「香儿不是为了冯素贞的事情而来的。」天香扬起微笑,灿烂而光洁,绝胜普照人间的明媚艳阳。「香儿担心父皇的身体,特别要厨子煮了人参汤。」 她像往常一样、一绷一跳地坐到大床上。皇帝开心地笑着,也喜欢这许久未曾有过的亲子时间。 「父皇,我喂你喝。」 天香瞪着眼前谄媚灿笑的太监,心头莫名不舒服。「魏公公,都说是本公主亲自要厨子煮的了,难不成你是怀疑本公主会在汤里下毒?」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年轻的公公不停致歉。「只是皇上的身子尚不能食用烈补,所以这…」 「不要紧,既然是香儿的心意,朕一定会喝的。」皇帝不在意地挥挥手。「你先下去吧,有需要朕再召你进来。」 是。太监双膝跪地,深深地弯腰,额头碰到了地板。当他站起身准备离去时,藏于袖内的小东西叮咚地掉了出来。 「啊啊、真是…小的笨手笨脚,请皇上公主原谅、请原谅。」 他欲伸手去捡,才一碰到观音像,天香的脚就踩上他的手背。 「这东西怎会在你那里?」似雪如冰的语气,太监抬起头时,看到了一双能使春季冻结的冰冷眼眸。 太监的脸上浮现出少见的惊慌。「这是、这是小的捡到的——」 「说谎!」 天香的手如猛虎出闸,一把便掐住了跪在跟前的弱小男子。那双眼中闪着太监曾在镜中看过、属于自身才有的嗜虐光辉。「这观音像全世界就只有两个,一个我在十年前送给父皇,一个我送给了驸马——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她说过绝不会遗失我送的东西,一定是你从她那边抢来的!」 太监被掐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咿咿呀呀地发出难过的尾音。 「香儿,好了。」皇帝一边喝着人参汤,一边慢慢地说:「把他放了。他没对冯绍民做什么,不过就是偶尔陪她玩玩游戏而已,别为难人家了。」 皇帝捡起地上的观音像,放在掌心中仔细地审视。 「唉,真怀念当时香儿那小小的淘气模样。你送的观音像,父皇到现在还是保存得很好呢。」 天香放开公公的脖子,冷眼看着他逃命似地退出寝室。然后,换了个较为柔和的语气,她这么问:「父皇,您还记得香儿怎么跟您说的吗?」 「你说,世界上唯二的东西,只送给世界上最重要的两人。」皇帝用着同等温柔的口吻说道:「香儿,你现在还认为,父皇是你最重要的人吗?」 「永远都是。」 「那么…」皇帝的手松开,观音像自掌中坠落。「你跟太子为何要谋反?」 「…我们只是请护卫去休息而已,什么也没做。」天香看着观音像在地上孤孤单单地躺平,声音也涌现出一股哽咽。「过去我在第一次的抉择中,选择了跟父皇站在同一边。她跟我说,既然是我的愿望,她就一定会为我达成。我告诉她,不是我不选择她,而是因为我对父皇有着更深的歉究,我想要在最后能够弥补自己对父皇造成的一切烦忧。」 「香儿,没有烦忧,你的出生是父皇此生最快乐的一刻。」 皇帝伸长双臂,彷佛初次抱着强褓中的小女婴时,双手止不住阵阵颤抖。已经无路可走,已没有人能仰赖了,就在这个皇宫里,他的亲生子女正在背叛。护卫被弄开、仆人也消失无踪,在这里坐着的人只剩下他与他的女儿。 「不会再有另一个冯绍民保护您。」 「要让你得到世界最大的幸福…父皇一直没有忘过这个誓言啊,香儿…」 「现在、我又有第二次的抉择了。」像是没听到父亲的低语,天香从怀中拿出拟好的圣旨,脸上微笑却是哀莫大于心死。「这是所有百姓之愿,也是您最后能做的补偿了——」 静得听不到半点声响,沁凉的夜晚安详地宛若连世界也睡着了一般。 「——请您退位吧,皇上。无论如何,我也会永远陪在您身边。」 ☆、第 70 章 终于,皇帝在某一夜宣布退位了。 她的确信持续到某场事件的发生,自那之后,天香已无法再坚信世上存有正确无误的道路。 …雨持续下着,直到太子登基之日前,仍然悠悠细细地遍布繁花盛开的春天。 (天牢中) 墙外传来一阵轰天烟火的巨响。在雨夜中还能自天空燃起炸烈的璀璨花火,多么耀眼霸道啊。冯素贞忍不住笑了,在这种夜里点燃烟火的人,想必也跟天香一样,是个总不按牌理出牌、叫人伤透脑筋的家伙吧? 好几个狱卒火烧屁股似地跑到牢笼外头,他们一个一个此起彼落地大叫:「皇上、皇上退位了!驸马爷,您有救了,皇上退位了!!!」 ——然后,你又给了我新的命运—— 冯素贞仍是望着窗外的烟火,眼眶中终于真正地流下泪水。 *** 正呆楞地望着没人的天牢,天香无声地滴落数不清多少次的泪珠。女子手边的圣旨孤独滚落在地,其上巨龙飞舞地写着「三日后太子登基,大赦天下,冯绍民立即释放,永不得回京」。 「就连最后一面也不让我见你…我真是、如此地使你恶心吗…?」女子喃喃自语的疑问,绵延轻柔地飘荡在牢中时,很容易便被逐渐加大的雨势掩盖过去,再也无人能听闻。 皇城里烟雨飘渺,空气寒冷地尚能吐出白雾。陈昭一人,带着换上干净儒杉的冯绍民来到城外,他一手撑着纸伞,一手搀扶行动不便的驸马,衣服早被雨水打湿也显得稍稍狼狈。 京城外停靠着一辆俭朴马车,一名白衣男子坐在其上,长袍下摆隐藏了毫无行走能力的双腿,闲适飘逸地与春风轻扬飘动。男子的容貌清雅秀美,一双略带忧愁的眸子清亮澄彻,弧线动人的唇却是勾勒出淡泊绝尘的笑意。他神态祥和地等待前方驰来的马匹及其上的两名男子,微风吹起路旁的蒲公英,便使几团淡黄小花朵装饰着专属离别的时刻。 「冯兄,没让你久等吧?」藏青色衣着的男子下马,迫不及待地走到白衣书生的马车前。他站在地上,怀念地抬头望向那张俊俏斯文的脸庞。「你瘦了…」 那是相当亲密的一句话,笼罩在两名男子间却又是如此自然。马车上的人微微一笑,轻声道:「李兄,你骑马的技术何时胜过张大人了?」 李兆廷为他转移话题、刻意忽视关心的选择,感到心头轻微的刺痛,但那确实是最好的作法了。扬起浅笑,他半耻笑着后方匆匆赶来的张绍民。「瞧你当丞相不过几天,整个人都懒惰下来了。骑马速度还输给我这个百无一用的书生,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91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91 真丢人。」 「会武功不表示会骑马,况且我跟你不同,出门是不用骑马的。」张绍民穿着一贯蓝衣,朝马上的男子作揖行礼。「冯兄,别来无恙?」 无半点装饰却神采飞扬的美公子——冯素贞,感激地点了下头。「张大人,今日是登基大典,你应该待在太子身边辅佐他。送行这种小事,又何必劳烦你亲自前来?」 「我自是肩负重责大任才会来的。」张绍民边说,边自怀中掏出小小的观音像。「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收下吧。」 冯素贞的手抑不住颤抖,轻轻地将观音像放在自己掌心。「这是从哪里…」 「公主要我交给你的。她说,若是你不想要就丢了它。」张绍民皱起眉头。「冯兄,你不会真丢了它吧?」 「我曾丢失它一次…这次、我绝不重蹈覆辙。」冯素贞叹口气,将观音像放在唇边留下虔诚的一吻。 那画面温柔而美丽,充满独特高贵又艳丽私隐的气息,让两名男子竟不由得微红起脸,心跳不已。李兆廷率先回复心神,低头搓着自己发汗的手,有些口吃地道:「冯兄,今日一别,不晓得何年何月才能再会共饮一杯,我…我…」 「兆廷。」清丽无暇、洁净透彻的声音。过去只有一名女子才会如此唤他,李兆廷抬起头,看到冯绍民那熟悉不过的幽静双眼。「我明白你想说什么,我也…我也会、想念你的。所以,别忘记你曾告诉我的话,别忘记你已决定一心一意善待嫂夫人的誓言,等你们的孩子出世,我定会向上天传达一切祝福。」 冯素贞低叹,却是安详无苦的领悟。「你定要代我得到加倍的幸福。」 相较于李兆廷感动地无以复加的傻样,张绍民却不悦地开口了:「冯兄,你可以跟公主一起得到幸福的!太子虽然按照律法只能将你放逐京外,但你该晓得,这不过是名义上做做样子罢了!我们…不,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希望你留下,尤其是公主,她直到现在仍是——」 「张大人,我曾让算命师算过名字呢。」 「——思念着………啊?」 注视张绍民难得的愕然模样,冯素贞只是保持浅笑,柔和地说:「我本来心血来潮想改名,所以让他算算“绍民”这名字可是好的?结果你知算命师怎么说?他告诉我,绍民此名定是将来的丞相之才,甚至有可能当上公主的驸马。我当时想,既然是这么有趣的名字,那就继续留着吧…」 「你这么想当公主的驸马?」张绍民无奈地笑了,一头雾水地跟随话题。李兆廷却露出哀伤的神色,默默无语。 冯素贞只是平淡回答:「十挂九不准。」 是了,十挂九不准。但冯绍民却赌输了,唯一一个准挂降临在他身上,他不仅当上驸马丞相,也卷进一切皇宫纷扰里。李兆廷叹息,这是一种怎样的倒霉透顶、又该算是如何至幸的宿命? 「所以,或许你也是这一挂中的命,张大人。」 「你是说既然我也成了丞相,当然必会当公主的驸马?」张绍民大笑。「冯兄,你聪明一世天机妙算,却也没算到这点吧?在你接下来要说出「公主就交给你了」这句蠢话之前,我便先一步告诉你吧——前日,我已收了天香当义妹,完成结义之礼了。」 「你怎么都没告诉我?!」开口的是李兆廷,张绍民瞪了他一眼道:「你谁啊,我干麻告诉你。」 「我跟你日日夜夜在一起,你居然瞒着我这等大事?!」 「什、什么日日夜夜在一起,你别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张绍民惊恐地站离李兆廷几步,这阵子先是计划太子登基、后来又要筹备大典事宜,身为太子心腹的他们确实是时时刻刻混在一起,但怎么说、这话也太… 冯素贞看起来并无震惊,口吻流露出计算中的遗憾。「公主的幸福遗落在皇城之外,非我亦非由你能够给予。为官多年,怕是没与我相同经过一场大风大浪,就绝抛不下这身官服的责任吧?张大人,我仍要跟你说这句蠢话,公主交给你了——这世上只有“绍民”才能待她最好。」 *** 「麻烦你了,陈兄。」 冯绍民低柔的嗓音响起时,陈昭看到他脸上的一抹微笑,优美纯净,洒脱却艳柔地不可方物。他的黑眸神秘幽深,暗暗生辉,发丝在雨滴的点缀下,漆黑如缎地闪着光彩,优雅且柔软似絮。陈昭几乎要以为他是踏着云朵而来的仙人,而自己是有幸得到仙人滋润的青草。 女子也好、男子也罢,是人都不可能不爱上这样的冯绍民。只要还有着一颗向往美好的心,每人皆会被那代表至高无瑕的美所吸引。不是飞蛾扑火的疯狂或无望,而是从黑暗之处真正地走往阳光照耀的晴朗之地。绝望或希望,悲伤或欢乐,冯绍民会包容下这一切,并且给予他人全新的生命。 只是——陈昭心底涌起了深广的哀凄——只是,又有谁能包容下冯绍民的所有? 突然,手臂传来对方身子的僵硬。陈昭顺着冯绍民惊愕的视线望去,前方,一名身穿深蓝长挂、矮小微胖的老人,正打着伞从几步之遥的路上驱步而来。冯绍民发出近乎啜泣的低叹,激动地顾不得自己根本无法行走,抛□旁的陈昭便要上前迎接。 陈昭没料到他会有此一举,措手不及没有阻止,等到发现时,冯绍民的双手已与地上石子擦撞,瘦弱的身型跪倒在地,爬也爬不起来。雨水毫不怜悯地拍打着他,湿漉漉地与土地脏污染黑了布衣儒杉。 「驸马爷!」 陈昭急忙冲上前,伸手欲扶起冯绍民,但那名陌生的老人却比他更快到达。老人无力地跪下,抱着那与胖胖的身子相比、体型更显纤瘦羸弱的驸马。 「孩子,我可怜的孩子…」老人不断念着,神情痛苦地溢出泪水。陈昭楞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用伞护住这对相拥的亲子。 「爹…」冯绍民的脸埋入老人的肩头,像个小孩般,肩膀因低泣而颤抖。「爹,我真是、太不孝了…!」 陈昭望着冯老爷轻拍驸马的背部,心头放松地吐了口气。对总是肩负起一切的冯绍民来说,最后能得到父亲的包容和呵护真是太好了。 「冯老爷,驸马,请让我先带二位上马车吧。」 这就是任务的尽头了。冯绍民不愿被安置在驸马邸休息,而是要求陈昭马上带他离开天牢的原因也得到了解释。看看这对相拥的亲人吧,皇城内又怎会有这样的温暖? 当然,此时的陈昭根本不知道,皇城内还有另一名愿意给予冯绍民温暖的女子。 ☆、番外3 冯家老爷一把扶冯素贞下马,没上前询问女儿这趟旅程的辛苦,反倒是咚地一声直朝天香双膝跪下。「─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92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92 ─草民冯少卿,叩见公主陛下!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老头儿,你这是做什么?!」天香惊慌地想拉起这名老者,对方胖胖的身体却不动如山。「老头儿,你再不起来我可要折寿了!欸、冯素贞,你也来劝劝你家爹爹吧──」 岂知她的《有用的》这次一点也没用。冯素贞走到父亲身边,竟也是双膝跪地,朝天香行了个极为正式的大礼。「民女冯素贞,拜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你们、你们两个──」天香慌乱地左右来回望着这对冯家父女,急得手足无措。 冯老爷的额头抵住地,恭敬地说:「公主,您的大恩大德,您的宽宏大量,您的既往不咎,我们冯家子孙便是世世代代也偿还不了这个恩惠。」 冯素贞虽是跪着,但尚未行叩礼,因为说出接下来的话时,想要注视着天香的眼睛。「公主,您的不杀之恩,您的夫妻情义,您的无私施惠,我即便做牛做马也无以为报。今日我与爹的这个叩拜礼,您无论如何也不得不收。」 语毕,她深深地弯下腰,额头碰触大地。 「你们快点起来…不要这样…」 这道哽咽的声音让冯素贞心头抽痛,她关心地抬起头,看到天香噙着泪光,像个被父母丢下的小孩,颤抖的肩膀因压抑泪水而显得格外可怜。冯素贞马上起身走到她面前,掌心轻柔地抚上她的脸颊。「天香,别哭。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我讨厌你们这样…」天香吸着鼻子,眼泪被这么一安慰反倒掉的更快。 冯素贞心疼地将她抱入怀里。「我又惹你哭了,对不起…」 天香的头枕在她的胸哺上,隐藏起抽抽续续的哭声与温热的眼泪。「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我讨厌死你了…呆头鹅,臭驸马,笨状元,烂丞相!」 「对不起。」冯素贞歉究地低喃,一手抱着她,一手细抚她的发。「臣民对上有臣民之礼,夫妻有夫妻相处之礼,朋友也有朋友该遵守的礼…这三者你都有资格获得,我不想亏待你啊。」 「我又不介意!」天香紧拥着冯素贞,泪水被衣料逐渐收纳。「才一入你家门就把我弄哭了,算什么不亏待我嘛?讨厌死你了啦!」 「对不起。」 冯素贞轻声细语地安抚她,表情却认真而凝重。她望着后方父亲投来的视线,心里愈发忧愁,忐忑难安。安宁与平静要在此结束了吧,但即便如此…。 她凑在天香耳边,低柔说:「你要不先把包裹放到我房内,然后洗洗这张哭得脏兮兮的小花猫脸儿?」 天香恼怒地敲了她一下。「是谁害的啊!」 「当然是我的错,请公主开恩,手下留情。」冯素贞苦笑。这个公主打人真是毫不手软。 天香拿着两包包裹先走入宅院。她根本不敢看冯老爷一眼,脸红的不可思议,只能低头跑开。那模样娇羞内向,与冯老爷印象中的豪迈少年截然不同,他暗咐,原来那就是自己的女儿给公主带来的影响力。 「爹。」原本望着天香背影的宠溺眼神,此时已转为坚毅沉静,冯素贞道出宛若前来受刑的语气。「您也看到了,我跟公主…」 她神情忧伤却又坦然。 「若您认为女儿有辱家门,尽管对我施以任何责骂处罚,我都甘心接受,结束之后,但求您能正视女儿决定与另一名女子相守的事实。」 「素儿。」冯老爷的呼唤与往常一样自然。「决定如何责骂你之前,爹得先跟你商量一件事儿…爹这几天有些忙,忘记该准备公主的房间了,刚才匆匆收拾你那间房,打算先让公主将就一下,你不会介意吧?」 冯素贞楞了楞。沉重的话题转为平实的住家问题,让她的思绪有些打结。「可以是可以,但我要睡哪儿?」 「我的媳妇儿睡哪儿,我的女儿也就睡哪儿啊。」冯老爷笑了笑。 「爹…」冯素贞微笑时,迅速浮现的泪水便溢出了眼眶。「您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私地爱着我的人。」 冯老爷轻拍她的肩膀。「爹没有女婿能下棋,但有媳妇儿可以一起啃甘蔗,也没有吃亏啊…最重要的是,爹的素儿从此能不再隐忍悲伤,能开始过着一个普通女子最该有的快乐日子。公主的大恩大德,你既是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不也是个好法子?」 「爹…!您是何时学了公主那些胡言乱语?!」 「臭小子说的对,你也该开窍了。」冯老爷只是笑着凝视女儿晕红的脸蛋。 *** 依照天香先前的安排,晚饭一如往常由森林附近的村庄妇人前来准备。包括打理和清扫也是,都会固定由那群妇人处理。一开始是因为,知道冯素贞以那个身体要照顾自己都很困难了,更何况还有个看来就不会做家事的冯老爷。现在,既然大家都回来了──既然,天香已跟她回到家了──接下来也该由自己慢慢学着家务。虽然天香一点也不会,在此之前也从未想过要为了谁而学习,但既然冯素贞都承诺要「一辈子努力成为值得与她共度一生」的人,那么自己也该努力成为「值得让她努力一辈子」的人吧? 没关系,一定办得到。洗完澡的天香,披散着略湿的长发独自坐在床铺上,如此地对自己打气。办得到,等冯素贞的双腿好了之后,就算是原本办不到的事也能由两人来一起解决,所以根本不可能会有办不到的道理。 「公主。」蓦地,传来柔清淡雅,一如透澈溪水的声音。 正想着她,人便出现了。天香愉快地望着对方关上房门,缓慢地走到自己跟前。「我正好在想你呢!」察觉到说了什么,不由得脸上一热。 「想着我什么?」一袭薄中衣的冯素贞,边问边坐在天香的旁边。 她的长发也稍带湿润,肌肤有着沐浴后、被热水滋润的健康潮红。不同于晨日冰雅高洁、孤峰冷水般的绝尘飘逸,夜深时的她华贵娇柔,艳丽无双,全身是沾了露水般的光采动人。 天香看得有些痴迷,呆呆地反问:「想着你什么?」 「傻丫头。」冯素贞无奈地摇头苦笑。「你这样看着我发呆,还能是想着什么?谁都知你是少女怀春。」 「才没有!」天香拿枕头丢她。「你长得这般好看,既有女人的柔媚又有男子的清逸…你还是人吗你!?」 越说越不甘心,用枕头再打一下。冯素贞微皱起眉,枕头飞扬的棉絮搔得鼻子发养,爹爹还说什么整理房间,怕是这段日子根本就没动过吧? 「别打了、别打了,打坏枕头你要睡什么?」她轻松地一手抓住天香的「武器」。 天香则想也没想地回道:「睡你啊。」 那瞪大的眼睛满是诧异,这才使她了解刚才那句话还有的弦外之音。天香又是羞红着脸,轻声低斥:「想什么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93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93 啊,你就不正经!」 「我可什么都没说。」 「哼。不跟你抬杠了,我要睡了。」天香正欲摊开棉被,冯素贞便抓住她的手。 抬起头一看,只见那黑亮的眸子在烛火下闪着沉郁光辉,幽魅而挑逗,让人一望便会联想起所有私密的画面。 「你刚才说的那个…没听到我拒绝,不是吗?」冯素贞的嗓音格外轻柔,唇边扬着一抹熟悉的浅笑。 天香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在这安静地连彼此心跳都能合而为一的时光,面对朝自己缓缓靠近的脸庞,天香无半点抗拒地微倾角度。唇瓣相触的瞬间传来舒适与热度,使她顺从期盼地闭起眼。知道冯绍民是女子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与女子亲密之事有所领悟,纵然已在皇宫当着某人的面有过一次接吻,但那时的心情又怎能与这时的喜悦相提并论? 某人……是谁呢? 天香咛嘤一声,感觉到温热柔软的舌尖轻舔下唇,似是央求着她能允诺什么、能够给予什么被渴望多时的事物。于是抬起双臂,绕过冯素贞的颈子,答应了、承诺了──只要是你想要的,我的一切便都是你的。 「…害怕吗?」 吻来到下巴,划过喉尖,移到已被拉开些领口的肩头。冯素贞一手拥着天香的背部,一手稍感迟疑地、掌心覆盖上她的左胸哺。不晓得是自己的手在发抖,亦或因为天香的心跳快得吓人,透过手心传到冯素贞全身的,是一股无法形容的撼动。 她的叹息吹抚着天香的锁骨,对方因此微微颤抖,随即便听到那无以压抑的低哑轻鸣。天香的指尖眷恋地顺着她的发,熟悉而温柔的力道,让冯素贞也不禁自喉中发出低吟。两人只是这么抚触着,只是用全身感官去体会彼此的存在,只是知道此人将要接受自己的一切、将要给予自己所有,就让累积的情感全数涌上眼眶,一一化成似水的晶莹泪光。 「我…」天香咬着下唇,努力止住当冯素贞的手潜入衣内、直探她最敏感的胸哺时,正想自口中逃离的呻吟。「…有、一点点。」 冯素贞像是遭受电击般,迅速拉开两人相缠的姿势。天香却迎上前,安抚地抱着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害怕。我是…」 这要叫人怎么解释?天香的脸羞红地埋进冯素贞的颈间,以为这样至少能减低些害臊。 「以前…以前要嫁你的时候,宫中的老嬷嬷说过该怎么…当夫妻。可我那时实在很心烦,只想着若那姓冯的敢碰我一下,定要让他成了断臂驸马,所以、所以根本没听清楚细节。后来,庄嬷嬷问我,怎还未与你行交颈之好,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便以为我是不懂床地之事,神秘兮兮地说:这种事只要把一切都交给男人就好。」 天香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一直沉默无语的冯素贞,发现原来她也是满面通红,神态娇羞。对方的不好意思让她稍微勇敢了些,接着道:「可是,你并不是男人,所以我不能照着庄嬷嬷的指示,把一切事情通通交给你吧?但我又…」 她嘿嘿地干笑一声,像个正准备领罪受罚而强装镇静的少年。 「抱歉,不论你是男是女,我好像都不知道该怎么洞房才好。」 「天香。」冯素贞总算开口了,语气温柔而真挚。「不论我是男是女,你的所有难题都可以交给我。」 秀气的眉好奇地挑起。果然没有什么事难得了这个状元郎。「你知该怎么办?」 「男女交合,矛盾阴阳,同性结合,两极相容。我略懂岐黄之术,而房中术的调和便是医者自古流传的神秘…」冯素贞呵呵笑着,格外尴尬。「对当时的我而言,这些只能算是普通的知识,倒是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学以致用。」 天香也学她以笑声掩饰紧张。「既然如此,就有劳冯师父倾尽所学了,徒儿定当尽心尽力、好学上进!」 「你太好学,我可会吃不消的。」 冯素贞微笑,低头再次吻了天香。与先前的温柔轻淡不同,这次加深了力道,放入更多的情热与渴求。她是个女子,在这种时候定也是害怕不安的,但一想到天香的纯洁清白便又深刻知晓,无论如何她也不能伤害她──而她也不会伤害自己。 想为这个人付出所有,也希望对方能给予自己所有。 只要把心交出去,身体就会跟随心而行动,所以根本不是问题。 对她们来说,早在许久的那一夜妙州招亲,便已开启了彼此交心的仪式。接下来的每次相逢、每日相处、每年的共度,都只是见证她们将永不分离的命运。 床廉卸下,掩盖其内交迭相依的身影。间或吐露出的喘息与呻吟、木制床铺的轻微作响、两道带着欢迎与允许的呼唤细吟,相互点缀着冷涩却风情无边的夜。她们在此夜失去的、自对方那儿得到的,鲜艳地染出名为爱情的珠色之血。此后不论相守分开,无论阴阳两隔,这蔓延的赤色也会引导彼此再次相遇──以各种方式,以不同性别──与世上最正确无误的幸福一起,永生结缘。 *** 晨光朦胧,鸟叫呜呜,天香醒来的时候,见到冯素贞仍是一脸祥和的睡颜。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拨开对方颊边的发丝,指尖磨挲脸庞,描绘着那飞扬入鬓的眉毛。心生怀念促使天香凑向前,细吻冯素贞的眉间。 「早安…」她柔和地说。 这坚定正气的眉宇,不正是此人最吸引她的魅力之处吗?偶尔看着奏书发愁,有时对着自己无奈,忧伤时敛下,开怀时抒缓平顺。比起一般女子的巧笑倩兮,英凛威严的皱眉更能表现出冯素贞的绝美高贵。 天香小心翼翼地起身,尽量不让自己的移动惊醒尚在梦乡的她。感觉到下腹部传来些微的不自然感,使她难以克制地回忆起昨夜的种种。并非不舒服,也不特别刺痛,虽然稍带酸疼,但一点也不像那些人说的如此痛苦。相反的,那是极为美好的结合…希望对这名依旧熟睡的女性而言也是相同的感受。 起身时,不可避免地拉开棉被,使冯素贞隐藏其下的裸裎身躯乍现一隅。晶莹光洁的肩头,肤白若雪;细瘦修长的手臂,线条优美;黑发柔顺地在枕头上敞开,像极了泼墨山水才有的意境。 天香注意到她的胸口处、以及浑圆柔软的胸哺边,都已浮现出暗示过于用力的淡淡红点,脸上于是飞快地涌上颜色更深的晕红。对女子如此粗暴,真是有愧于昔日的大侠之名啊。可是…天香咬着嘴唇,在心里辩驳。可是、谁叫冯素贞的肌肤尝起来那么好,比甘蔗汁更甘甜清润,不知不觉就用力了。况且,也没听到她的抱怨,所以…… 一边与自己莫名其妙的辩论,一边套上了白色中衣。秋季的晨间露水厚重,格外寒冷,于是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94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94 天香又抓了床柱的披风穿在身上。起身整理衣装时,看到桌上放着一盆水与沾湿的布巾,那又让脸的温度更急遽上升。 昨夜,一切难以承受的喜悦来到结束,冯素贞俯□,轻轻地吻着在她怀中喘息的天香。「…等我一下,我去去便来。」 她套上外衣离开时,天香觉得空气寒冷地使人打颤。当她回来时,又觉得满屋子热得让人头顶发晕。冯素贞拿了盆温水与干净布巾,坐在床边朝天香说:「不要害怕,我只是想为你清理一下。」 「清理…?」天香刚想起身,便被以一手安稳地压下。 冯素贞柔柔一笑,微启的领口使雪白玉肌若隐若现。不需要被再次询问确切的原因,她的行为已交代出答案。 「啊──!」天香抓着正被掀开的棉被,脸红失措地道:「你、不成…不要这样,好羞人的…!」 「你的一切我都看遍了,有何羞人之处?」 冯素贞拉开那制止的手,随即稍稍掀开棉被,让天香的腿部肌肤在她视线下一览无遗。望着大腿内侧如溪流渐下的殷红血丝,她的眼神显得有些捉摸不清。并非是把自己当成男子般满意于妻子的清白无暇,但说眼前这幕赤红画面不让她感到满足自豪,必是种假话。曾以为必须保留给别名男子的珍贵之人,此刻却以这样的最初姿态将自己奉献给她,试问她要如何不满足于如此的深情、不自豪于这颗托付于己的真心? 「可是…」 「天香,不用害臊。这时清理才符合干净卫生,我还能顺便为你按摩,免得清早起来你要闹疼了。」 干净卫生?天香真不晓得该为这句话哭或笑。 有够没情调的,现在难道不该是两人窝在彼此怀里情话绵绵的时候吗?怎会想到干净卫生这类的事,果然是个呆头鹅。 趁着她心里挣扎,冯素贞开始轻拭血丝点缀的肌肤。不得不说,那样温柔的照料,真的使人无法再开口反对。天香抿紧嘴唇,红着脸地安静望向屋梁,任由冯素贞擦拭她的大腿。当感觉到对方指尖在其上的压揉按摩时,她不禁舒服地叹息。 「我也要为你这么做…照顾你,让你舒服开心。」 耳边传来细柔的轻笑声。 「你是个好学生,为师已没有能教你的了。」 天香自得意满地道:「师父还没领教过徒儿的真功夫呢,怎能说这就是学成本事?我定要让你很舒服很开心,就像你对我这样,努力照顾你。」 「天香…」 冯素贞将清理完毕的水盆放到桌上,站回床边后,抬起一只手来到自己的衣领。那鲜白细致的手彷佛带有魔力,天香看着她的手拨开肩膀的发,看着她的手解开腰际的带子,看着她的手魅惑而缓慢地脱下中衣。 天香这时突然明白了,皇帝面对嫔妃的侍寝是怎样的画面。 美丽的□,只有女子才能继承的绝色。 「你所看到的、眼前这一切都是你的。只要你想,我便是把心挖出来给你也成。我绝不再逃开你,也绝不丢下你了…」天香在冯素贞说话时,忍耐不住地伸手轻拉她,将她带到了自己身上。冯素贞只是微笑,容颜信任而红艳。「…你今夜拥有的,不仅是我的最初,也将是我的最后。」 ──「喀」。想到这里,天香发楞似地打开门。 秋风的寒冷让她回过神来,快速关起门免得冻着床上的女子。她把盆内的水往屋外土壤倒下,看着不算澄澈透明的水珠被大地吸收,很快地便在寒风吹袭中干涸,宛若从未存在。只有她们两人才知道,有什么样的事情已经再也不会被抹去。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做春泥更护花。」调皮地轻笑。「我大概是第一个亲身实践的人。」 哆索地走回房,想要在早饭来临前再窝进冯素贞的怀里、懒洋洋地睡个回笼觉。岂知才一踏入房内,便看到本该熟睡的女子已经醒来,独自坐在床铺上沈静地望着自己的手。 「你怎么了?」天香疑惑开口,一脚膝盖压上床铺,一手摸着她的额头。「没有发烧啊,怎么这副灵魂出窍的样子?」 「你去哪儿了?」冯素贞任由她摸着,身体一动也不动,眼神复杂地望过来。 「去外面吸个清新空气。」 冯素贞抿了下嘴唇,深深地皱着眉。「下次不许你在我未醒来前到处乱跑。」 「啊?」天香愕然地眨眨眼睛。第一次听到总是礼让她的人发出任何命令。「我又没乱跑…我以为回来时你会还在睡觉嘛。」 那委屈的反驳带着小狗狗般的可怜兮兮,使冯素贞轻叹口气,拥紧了近在眼前的天香。「对不起,是我不好。醒来时没见着你,还以为……以为昨日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场梦。」 即使是梦也可以。天香刚想这么回答,抬头却看到冯素贞眼底的凄楚茫然。心里抽痛着,使她改变了回答:「不是梦。我在这里,我们两个在一起,全部都是真的。」 她已经受了这么多苦。天香揽紧她,眼眶泛红。 经历过想象不出的折磨,承受过许许多多的伤害,面对一次次的失望和人心的残酷,她还是努力追求着现实的生活,从来也不想待在梦里。 「不是梦。」冯素贞喃喃地道:「那么这一生便是永远的现实了,我们两个都不用害怕醒来的一天。太好了,天香…我再也不用赶你走了。」 天香大力地点头,喉中的哽咽使她说不出话来。这个人是好人,她很早以前就知道,所以每当她得伤害人的时候,一定连自己都如火焚身、煎熬痛苦。 「就算你要赶我走也不成,我不是说过吗,要把你绑在我身边的。」 冯素贞轻笑,胸前起伏,震动着天香的内心。「爹爹说的没错,看来我真的唯有以身相许才能报答你的情义恩德了。」 这句话使天香呆呆地笑了出来。以身相许,从这个人口中发出便是举世无双的好句子。有很多事情,此后仍需要靠彼此教导,但只要继续学习下去,幸福的方法、快乐的所在、爱情的真谛,这些事物也就能逐渐明了了。不管是天香自己,或是冯素贞本身,都是好师父和好徒儿,所以绝对没问题。有天必定,能在现实中构建起只有梦里才看过的景象──不盼子子孙孙,只望心心相印──那与子偕老的一生。 ☆、第 72 章 马车内的冯老爷看着隔壁安静无语的女儿好一会儿,心里挣扎许久,总算在深吸一口气后开口询问:「素儿,你的腿会痛吗?我们要不要休息?坐了一整天,是不是该让你舒展一下?还有——」 「爹。」将视线从窗外离开,冯素贞柔善的口吻有些莞尔。「我们才刚上路不过半个时辰,再休息下去,天黑前能否到您说的宅院去都是问题。」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95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95 「就算天黑前不到也没关系,宅院不会跑,但你的身体会…」 「爹,我是残废不是生病,再怎么疼痛对身体也不算是大事,更何况根本就不——」 「素儿!你在说什么?!什么残废…!」冯老爷发怒地教训女儿。「这种话、不准你再胡说!」 「爹,身体如何我自己很清楚。这些日子以来我也已经习惯了,为何您总是接受不了事实?」冯素贞的语气如平静深湖,无一丝涟漪。 「因为我是你的父亲!」 「……我明白了。」她微皱起眉,恼自己的无心与不体贴。「是女儿不孝,没有考虑您的心情。对不起,爹,我不会再这么说了。」 「素儿啊…」冯老爷握紧女儿的手,冰肌瘦弱地使人心疼。「爹就算花一辈子也会找到人来医治你,可是爹有预感,一定就是这位了,那位老者一定能办到。所以,你也要有点信心,你也不可以对自己放弃…你还有无数年的人生,爹怎能让你就这么放弃?」 「我并不是放弃。」冯素贞握紧父亲略抖的手。「爹,我所犯的是欺君之罪,本该用这个生命去赔,如今仅失去双腿已是上天的宽容了。我没有放弃,我是感激啊。」 「你、真是越来越顽固了!」冯老爷摇头叹气。「真不晓得你这性子是哪里来的,固执地像块石头,那天香公主也是个有耐心的姑娘啊,居然能陪着你过了这么多年。」 「爹,您骂的这些话,公主也骂过呢。」冯素贞笑道:「幸好您修养佳,要是公主在这里,我又少不了一顿甘蔗伺候了。」 「怎么,素儿常被公主打吗?」 看到父亲好奇的神情,她不禁微红起脸。离开皇城的这两个月,冯素贞虽已大略交代过两年来的「冯绍民」生活,但对于自己与天香的夫妻关系,她一直都把其视为禁忌而说不出口。 若是让老父亲知道女儿竟跟另一名女子耳鬓厮磨热吻亲密,冯素贞恐怕要先担心他的健康而不是自己的残废了。可是,又实在很想找个人谈谈。这些迷惘和从未体会过的情感,究竟该冠予它们什么样的名词?冯素贞已再也压抑不下想解开疑问的冲动。 「倒也不是常被打。公主的性情颇为冲动,一有不顺己意的地方就大发雷霆,成亲之时公主又很讨厌我,恨不得天天叫我顶甘蔗…」想起那时候的吵闹,她不禁笑得像个顽皮的孩子。「不过,公主是个善良纯真的女孩子,只要知道她没有太大的恶意,我也不会在意她总是动不动找碴耍花样来整我的事。」 「素儿、我可怜的素儿。」冯老爷虽是这么说,但嘴角也尽是笑意。「让我想到当年娶你母亲的状况啊,她也是一发起脾气来就绝不让我好过。」 冯素贞与父亲相视一笑后,继续道:「公主是个率性可爱的女孩,最近更是成长为温柔识大体的女性,我想…任何男子得妻如此,都是幸运的。」 一手下意识地俯着衣口内的小饰品,她轻叹一声。 「不知道她现在如何…皇上的病怕是无药可解,她一定很难过吧…希望张大人他们能多陪在她身边。公主的坚强大多时候只是逞强罢了,毕竟皇宫就是个绝不能在他人面前示弱的地方,可她其实是很怕寂寞又很爱哭的…如果结局一定得是如此,至少那时候我该多陪陪她,却又总是惹她那么伤心,我实在…」 「素儿。」 冯素贞楞了一下,语气慌乱。「啊、我居然自言自语起来了,对不起,爹,我——」 *** 冯老爷挥挥手,表情仍是柔和。「你与兆廷的事呢?我也想知道你们两人现在如何了。」 「我与兆廷?」用着一种莫名所以、彷佛不理解为何自己的名字会跟那个人的名字摆在同一句话里的口气,重复了一遍问题。 「是啊,你与他真是没结果了吗?你…放得下吗?」 原来是指这个。冯素贞眨了一次眼睛。不,倒不如说是,本来就该是指这个。「爹,兆廷与他的妻子鹣鲽情深,这两年来…我看着兆廷与刘倩相处的情景,看着他终于接受身旁深爱他的女子,我是既高兴又安心的。因为,我已不想再见到有人为了追逐梦中的影子而舍弃现实的幸福了。」 冯老爷呼出一口气,似乎是放心下来了。「你能看开就好。兆廷那孩子本就命运坎坷,父母双亡家道中落,如今能得到安稳快乐的生活,也是上苍给他的补偿了。」 是啊。冯素贞认同地点了头。 「那么…」用着怀疑又期盼的口吻,冯老爷问道:「素儿可有另外喜欢的人了?例如,你总不断摸着的、那观音像的赠送人?」 「这个、这个不是——」冯素贞的脸涨红,结结巴巴地解释:「这是、这是公主送我的,不是您想的那样,爹!」 明显地失望了,冯老爷让肩膀靠着马车椅背,胖胖的身体东摇西晃地随马车震荡移动。「我还在想是素儿的意中人呢,真可惜。」 冯素贞苦笑了一下,不禁又探了探观音像,直到察觉父亲投来的奇妙视线,她才总算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而紧张地放下手。 「爹,您也是因为与母亲相恋而成亲的吧?」她鼓足了勇气,一字一句地斟酌。「既然如此,为何能在母亲死后的第二年就娶后母?」 「即使娶了你后母,我仍是深爱你母亲的。」冯老爷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脸。「素儿,男子无法为女子坚守终身,所以才没有给男子的贞节牌坊啊。」 「女子也不会永远都能为男子坚守终身。」冯素贞淡淡地说:「只是,我一直给自己这个期盼,我一直以为自己会一生爱着兆廷。当我发现原来不是这么一回事,原来自己跟我所知道的自己是不同的之后,我感到很失望…我不知道这算是背叛了谁,但我为自己不坚定的心意觉得可耻。难道您在迎娶后母的时候,不会有这种心情吗?」 「为什么会有呢?我还是爱着你母亲的,这点并没有改变啊。」 「…可是,不觉得太过虚伪吗?一面说爱着谁,一面还能跟另一个人厮守?」 「素儿,你果然是喜欢上谁了吧?」冯老爷精明地审视着女儿突然惊慌无措的神情。「你觉得自己因为喜欢上别人而背叛了兆廷,是这样吗?」 「我……我不知道。」冯素贞低下头,眼神流露出脆弱与痛苦。「我不知道,爹,我已经什么也分不清了。我明明能为兆廷而死的,但我……当我听到那个人要我活着、一定要我活下来的时候,我竟觉得这才是我该走的路。若我的愿望是死亡,我也能为了实现那个人的愿望而活。当那个人说了全世界也不许别人惹我难过时,我多想说出一切,我多想掏心掏肺、把自己的灵魂全给了她,可我…我却是什么也没做,什么也做不到啊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96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96 …从以前到现在,我只能不断惹她伤心,我只是、一直在伤害重要的人们。」 到底该怎么做?冯老爷看着一向心湖平静的女儿抱住自己的身躯,肩膀无助地卷缩成一团,口中还喃喃地念着「该怎么做」。他突然明白到,原来女儿心慌烦恼已是许久了,却没有人能帮她。所以,她定是爱上一个说不出身份、无法与其它人分享秘密的对象。 领口的翠绿观音像泄漏出来,彷佛永远都发着洁净甘璧的淡光。红线鲜艳地在冯素贞的脖子上绕成一个解不开的圈,像是束缚住肉体与魂魄的诅咒之线,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众人,唯有红线的主人才具备资格——世上唯一、能名正言顺地占据她的一切。 冯老爷凝视着那尊观音像久久不语。 马车内的气氛凝重地让人想跳窗而出,最后,他终于开口。 「我们到了,素儿。」 冯素贞抬起头,看到窗外一片悠远的森林,在宽广的大地上头,一幢木造的宅院稳重安立。那就是父亲所说、能够医治百病的神医之家。 一名矮小老者已站在院子外迎接,那场景却使她可疑地皱起眉头。 「老人家…。」 命运总将过去带至现在的时空,并以此为基础而铸成遥远的未来。冯素贞看着老乞婆面善的脸,记忆顿时回到了一切悲伤都尚未发生的、三年前那人来人往的妙州街头。 蒙面的官家千金与行乞的街头老婆婆之相遇,那一刻才是如今所有故事的源头。不管逃得多远,其实都只是为了能在这一天走到此处而已。 冯素贞扬起微笑,酸涩安顺地接纳了命运的轮回。 ☆、第 73 章 除了少部分官员以外,无人知晓皇宫那夜的叛变。太子、公主协同丞相等人逼皇帝退位,这个事实在老皇帝不健康的身体状况下,成了理所当然、新时代该有的开端。国师过去对老皇帝所下的毒药,如今既失去药物的控制,也就如野火燎原般地烧尽所剩无几的生命。 今日是太子老兄的登基大典,丞相张绍民、太傅李兆廷却都跑得不见人影。 天香知道他们两个定是去送行,太子并不介意,甚至还追问她到底决定好了没有、再不去见冯素贞,那就没有机会了…天香觉得继续留在大典上实在没有意义,太子又呱呱絮絮地烦死了,所以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一个人顺利地偷溜成功。 「听说是太子逼宫,不晓得是真是假?」 「我听说是公主为了救驸马才会逼皇上退位的。」 「公主?可这又什么用?按照律法,驸马还是得被逐出京城啊。」 「驸马跟太子、张丞相等人关系良好,又是公主的相公,就算有所徇私也是当然的吧?搞不好现下,驸马就被安置回公主府好生照料了呢。」 「这不就成了名符其实的相公了?」 潘亦石在那群聊天的官员讪笑时,绷紧牙关地离开大殿。 跟所有人料想的不同,驸马没有跟公主重修旧好、破镜重圆,反倒是从京城消失,无人知道他去了何方。 公主也在之后从府邸搬入皇宫内苑,就近照顾太上皇的身体。 *** 新皇帝的秋后算帐来得既快又凶猛。 过去乱权专政的国师党羽,那些没有建树的腐败贪官,一个个地被夺去官位、贬为庶民。其中,当然包括当初凌虐冯素贞的太监魏公公。 天香走入大牢时,年轻的太监被铁链绑往墙壁,双眼肿胀而无神地望着她进到牢中。 「对付畜生有对付畜生的法子,这似乎是你引以为傲的话啊,魏公公。」 「公主,原谅小人吧…求求您了…原谅小人吧…」 太监毫无尊严地乞求着,这是他进宫后最先学习到的生存方式。别把自己当成人,要当成狗、是畜生,只要乞求着主子放他一条生路就好。因为他是畜生,所以没关系,不会怨恨着谁,不会不甘心,会一直、一直地,比起任何君子伟人都更长久地活下去。 没有理会他,天香只是冷冷地问一旁的卫兵:「对皇亲国戚施暴,按我朝律法该如何论处?」 「按律当剕,公主。」 太监听闻此话,突然一扫刚才的弱小服从,疯狂地尖声嘶吼:「你敢砍我双足,我便是做鬼也饶不了你!不准再、不准再从我身上夺走任何东西!」 知道竟是五刑中的剕刑时,她先是讶异地看了狱卒一眼,随即发出娇媚轻柔的笑声。「曾有人跟我说过,在所有天理中,恶有恶报是最灵验的,果真是如此啊!那么,本公主便等着你来索命吧。」 细柔嗓音有着前所未闻的清冷。许久前太监所见过的、藏于公主眼中的嗜虐辉彩,如今竟更为光华烈烈。 天香淡然地对一旁的狱卒交代:「结束之后,若他还苟活,便将他逐出关去、永不得回中原。」 「是,公主。」  「你与你的父皇是一样的…」太监绝望地看着天花板,记忆回到多年前的宫刑。「你与你的父皇都要夺走我的东西…夺走我曾经能当一个人的资格…一样啊、都是一样的…」 天香沉默地离开大牢,再无回头 脸上凝重僵硬的冷漠面具,只维持到出了城门。 她蓦地俯着城墙,哇地一声把胃中的食物都吐了出来。直到只吐出胃酸,天香还是一直狂呕着,几乎喘不上气。 慢无目标地在路上闲晃,她看到百姓狂喜欢闹的场景,心里实是五味杂陈。在第一次的抉择中,天香选择了父亲,因而失去「冯绍民」;在第二次的抉择中,她选择百姓之愿——而这必是正确之路——却、失去了所有。 逼父皇退位、爱上一名女子,天香此人的罪孽怕是无法再深重了。 *** 不知不觉,她已走到驸马邸外头。从冯素贞被关进天牢后,这里也就人烟尽消,虽然命令仆人必须每隔一段时间来整理打扫,但紧闭的大门还是看得出其上斑驳脱落的漆木。使劲推开大门,轻巧地沿着记忆的路线走到府邸的主人书房,站在其中的她,看着这些摆设不变的书籍,顿时有种恍惚的错觉。 彷佛只要闭起眼睛,深深地吸一口气,大声喊着「臭驸马你给我出来!」,然后再次睁开眼睛,便能看到冯绍民扬着无奈的浅笑,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问:「公主、你今天又怎么了?」 「…我今天又想你了…」 天香轻声地说,而房内无人回应她的思念。不,即便是有人存在也没办法响应吧。因为冯绍民…她叹了口气。冯素贞、曾在天牢里告诉她,对她的一切疼惜爱护全出于怜悯,是看她如此爱着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男子而可怜她罢了。 若能恨她的话,一切事情都会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97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97 简单许多。但天香就是做不到,她知道冯素贞其实一直若有似无地暗示过真实身份,而自己却因为太过胆小而不敢戳破。是她、是她自己容许这个谎言的持续,宁愿活在编织出的虚幻美梦里也不想清醒。 若真要说有恨的,或许是这个吧。 或许是、冯素贞不让她继续活在梦中,硬要强迫她认清事实的残酷。 可是这样的恨又太过稀少了,不够让她憎恨一个每夜在自己耳边低声道歉的人。 「——山海经、战国策、韩非子、史记……怎么都是些无聊的书啊?」天香边翻着书柜,边不可置信地念道:「居然连楚辞诗经也没有,这还算是个女人吗?」 在她的认知里,任何女子都该对充满窈窕淑女君子好求哀吊春秋伤感人事、这类带点少年讽刺的情赋诗歌深有感触才对。没想到那个冯素贞,满柜子都是这些硬梆梆的国民经济法度根基。难怪脑袋古板地像根木头似的,就算用力敲也会因为装太多沈淀淀的东西而敲不出声音吧? 她因为太过受不了而唠叨不停,一手边开起最后一个柜子,然后,所有的言语、思想、甚至心跳,全化成了奔腾熟悉的情感,汹涌地宛若卷海而来的大浪,差点将天香自己震得站不住身。 在那柜子中妥善折好并摆放着的、不就是她当日挂在雪人身上的披风吗?冯素贞居然将她的披风收藏起来,还放在书房的柜子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行,她真的站不住了。 双脚一软,直直地往后方的椅子坐去。 这个高度、这个方向——天香激动地流下泪来——只要伸出手就能拿到披风。 只要这么坐着,大大地摊开双臂,就能将披风整个拥抱入怀。 天香尝试着那个动作,想象冯素贞自己一人坐在这里时的样子。啊……她将披风抱入怀中,不禁发出低哑的满足叹息。这已经不是她的味道了,是另一个自己更加清楚的、冯素贞的体香。 被关在柜子里这么久,可怜地等待着昔日的人来接回它,披风忠诚地承袭未曾飘散的香味。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或许已经不在了」 天香一手抱紧披风,一手抓紧其内飞跃而出的纸张。 「公主,我的愿望便是实现你的愿望。 然而我们两人皆是女子,所以…所以、我一直在欺人欺己——其实你的愿望,早在最初我便无能实现。 写下这封信时,不断想起你的笑颜,不知道该怎么办。 公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已经、再也想不起没有你的日子。 可你与我不同…你绝不能与我相同,梦境再如何美丽依旧只是梦,你不清醒的话,又如何能在现实中与幸福相遇?我可以永不清醒,所以我一点也没关系。 我正准备进入梦的延续,而你势必得迎来梦的终焉。冯绍民从不存在,但天香在冯绍民的心中却会永远停留。 我会做着冯绍民与冯素贞的梦…只有你,绝不能留在那场梦里。」 ——当是听为夫一言吧,天香。不论将来我说了什么,你在我心中都是最好的女孩子—— ——天香,你好可怜啊。我始终是个女子,跟你的亲近总让我不自在—— 「你说的一切、到底哪句话才是真相?」天香将纸张抱入怀里,崩溃地大声哭泣。她真的分不清楚了,冯素贞的哪句话、哪些爱护、哪些拥抱是假的?在那里面,会存在着天香渴望的真实吗?又或者,那些全是真的,却隐藏住天香不想明白的假象? 冯素贞、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谎言家啊? 天香气得夺门而出。不把话问清楚她绝咽不下这口气! 越上马,拚了命地狂奔,一颗心似乎都要跳出喉咙般,许久未曾感受过的愤怒、亢奋、激烈和冲动,驱使着她的意志与行动,停不下来。 「在宫中,为了得到幸福就不得不变得如此。我们都是半斤八两啊。」 「公主,以后你有什么需要仅管叫我就是。不管在哪里,我都会赶去你身边。」 「驸马…你在哪里…」天香开始低低地啜泣着,声音细小而微弱,如将死之人用最后一口气所交代的遗言。「快来、快来带我走啊……」 ☆、第 74 章 ──路前冲出了一个士兵,使天香紧急地拉住马。马头前身高高蹬起,发出响亮的不满嘶鸣。 「公主、公主,不好了!太上皇刚才在寝宫吐出一大滩血然后晕倒了!」 天香就这样安静地坐在马上,楞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马上回宫。」 那是、全然放弃与绝望的口吻。离城门外只剩下几十尺,却遥远地根本无法到达。 那日之后,宫里因为太上皇的疾病而气氛低糜,丝毫没有新皇帝登基的喜悦。天香日日夜夜地照料着从退位之时开始、虚弱老化便惊人快速的父亲,再也没有出宫一步。 父亲的手腕上有着铜钱大的红蜘蛛图腾(国师丹药),她知道那是什么毒,因为她自己就曾是这种毒的受害者。于是天香派出众多人力,耗费多时找尽全国,终于让她找到当日医治自己的老乞婆。 「已经来不及了。太上皇的毒素即便有再高的内力、再毒的断魂草,也发挥不了任何效用。」面对天香的期盼,老乞婆以一种平静到近似冷酷的态度回答:「若是驸马爷还在,或许能用她的内力稍微延后毒素发作的时间,在这段期间内我再调配出能与断魂草相辅相应的毒物,那么救活太上皇还有些可能。但如今,驸马爷已不在了,最重要的是,失去双腿的她也难以维持长时间的运功。」 天理昭彰、自业自得啊。老乞婆悲悯地这么说。 「——我、不会接受这种说法。」天香握紧拳头,哀凄地望着床上沈睡的老者。「我是父亲的女儿,不管他做错再多事情,我都不会接受他的死是报应这个说法!」 ……可是,就算不接受又能如何?老皇帝的毒世上已无法可解。 在父亲毒素首度发作的这段时间,天香一人已是处理地筋疲力尽。太子甫继位之初,国政种种乱象都等着他去导正,偶尔来探望父亲了,兄妹俩却总是相对两无语。他们在想着,都是自己的错,明明是做子女的太过没用,最后居然还逼父皇退位。 「但这绝对是正确的路。」天香坚定地跟兄长说:「因为,皇帝不能与百姓们的心愿背道而驰。我们自己太过没用,于是只能不孝到底,以此当作我们辜负父皇和这个天下的弥补。」 *** 「那陈昭真是你命中的贵人。」老乞婆检查完冯素贞的双腿后,淡淡地抛了这句。 冯素贞却是涩然地笑。「狱卒的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98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98 心也是好的,竟没直接挑断脚筋。」 「你的医术自是不差,这点伤势何必拖这么久也不医治?如今断裂处的肌肉已萎缩,不花上一年半载怕是不能活动自如。」老人家平静的脸上浮现怒意。「孩子,你可知自己光是此举便伤了多少人的心?」 「没挑断脚筋是一回事,断骨之处在膝盖关节又是另一回事了。老人家,试问我要如何去获取雪莲和上斤灵芝来医治?只能够稍微走一段路和永不能行动,这中间又岂有任何差别?」她同样是带着愤怒的,为自己无论何时都要给他人添麻烦这点。「即便是为了爹爹我也该治好双腿,如此才能真正地尽孝道伺候他,但我又怎能告诉他,我的腿医不好是因为我们如今已是平民,再也无能买到珍贵的药材?昔日在皇宫中多得数不清的灵芝,对现在的我来说已是连一株半叶也难以得见,这就是现实啊。」 「若我能弄到药材,你是否会答应配合治疗?」 「…老人家,这宅院是何人所有?」 冯素贞没有回答她,径自问了别的问题,老婆婆于是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结果两人就这样在屋内沉默地对望。冯素贞坐在床上,眺望窗外焦急不安的父亲,头发已是花白胜于一年多年前分离时,微胖的身材也不若昔日勇健,他还能等着自己的女儿孝尽他多少年? 「孩子,不仅灵芝雪莲,我看你需要黄芪、何首乌、碧水龙、肉苁蓉…」老者在冯素贞陷入思绪时已经开始观察着她的脸色、经脉、鼻息与心跳。往胰脏处轻压,冯素贞随即因疼痛而瑟缩。「内脏有多处破裂,是如何致伤的?」 「我被关进天牢多月,自然会受点小伤。」 是被人殴打至脏器受损吧。老者心想,若她非习武之人,怎可能存活至今? 「咳过血吗?」不追问下去,知道原因就够了,深问细节并不是她的责任范围。 冯素贞点头。 「下雨时,胸口的郁闷更是明显,我想应该是腔内积血之故,但一运功便会牵动膝盖,双腿失去真气加护也就萎缩地更快了。」她自嘲地笑。「我真是走到山穷水尽之颠了吧,武功使出两成左右便成极限。」 「春夏养阳,秋冬养阴,就先从你的身体开始调养起好了。」 「——我还未答应接受治疗呢。」 老人家洗净双手,不理她的耍性子,只是自顾自地命令:「把衣服脱了,面朝枕头,我要看你背后的伤势。」 冯素贞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顺从地脱下上半身的装束,露出血痕交错的伤口。短则五公分,长则自颈椎以下延至腰际,红肿渗血的伤痕遍布雪白玉肌上,更是清晰深刻、惊心触目。就连老者也因此景而惊愕抽气,本是如玉雕琢的娃儿啊,竟被留下这样丑陋的痕迹。 「你的命究竟是幸或不幸呢,孩子。」老人轻声道:「当真是天降大任,必让你跨越这些折磨风雨吧。」 「身体的伤口总有一天会好。」冯素贞闭起眼睛,渐渐陷入沈睡。「心的伤口则再也好不了了…。」 老人家把窗边燃烧着的迷魂麝香吹熄,心有所感地望了望床上那名、也许这么多月来是第一次能好好熟睡的年轻女子。「公主要是见了你这样子,怕是又要增加心的伤口了。」 「老人家,素儿她——」 「不用担心,令千金正睡着呢。」 「啊、那,她的腿——」 「没有一年半载的调养恐怕好不了。就让她留在这栋宅院吧,当然你也可以住下。」 「可是、这不会太叨扰了吗?我还是带着素儿到附近找个落脚处,怎好意思就这样…」 「不要紧,宅院的主人不会介意的。倒是…你将来若是见到了个清秀的少年送药材来,请千万不要告诉冯小姐,这对她的调养没有帮助,也不是宅院主人所愿。你和冯小姐安心地住下,不要因为好奇而到其它居屋去,一年后,你便能见到独自行走的女儿了——这个要求,冯老爷办得到吗?」 皇帝内经有云:「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气味合而服之,以补精益气。」 于是,离开京城的第三个月初,开始了冯素贞在宅院中的生活。第一次看到老人家拿一大包珍贵药材进屋时,她很是惊讶,便又询问那些可是这栋宅院主人提供的?不过,又得到了一个完全的漠视。老人家有时仁慈有时冷漠,这便是她给自己不可再过问的暗示吧。 *** 只要无人碰触到真正在意的事物,冯素贞便是一副淡泊心性。所以在这森林间当个无所事事的病人,对她来说其实并不难受。在意的事物、挂念的人、思念的回忆,这些触动心弦、使她总激动不已的东西,如今全停留在千里之远的皇城,余下在体内的,不过是二十多年被灌输的伦理常规、教条理智而已。 这种说法,像是把自己的感情都留在那里似的,冯素贞偶尔会因此觉得酸楚,心头忧伤到极点居然也就笑了出来。爹跟她说,笑得不开心,就是笑也伤身了。从那之后她变得少笑些,过去总将所有感情化成扬起的嘴角,隐藏住一切悲喜的习惯,在这段林间的生活中慢慢消逝。即便少笑,她也不是忧愁,如同往昔常笑的她,也不是真觉得快乐。 读书向来是她的乐趣之一,行动不便更是让她产生一股被限制的热情,这个身体要寄情于山水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放逐于书本文字间了。原本已是不大的寝室,一旦堆满日益累积的书就显得更为狭窄,有时只要舒展双腿、按摩僵硬的肌肉,她便会将一旁的书籍全都翻倒,引起一阵偌大的崩塌声。 冯老爷每次匆匆忙忙推门而入时,看到的便是女儿费力跪在地上、姿势异常困难地一本一本拣书的模样。最后实在看不下去,跑去找了老人家,询问可有大一些的房间。 「我得先问过宅院的主人。」 「那位主人究竟是谁?不如我去吧,叨扰这么久也该亲自去道谢。」 「不用了,让你道谢的话,宅院主人可是会折寿的。」 抛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老乞婆便离开了院子。冯老爷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她才踩着悠哉的步伐回来。 「明天就搬到东厢房吧,那里空间大,要多放几百本书也可以——宅院主人是这么说的。」 「啊,他难不成现在在这儿?您不是说他住在京城,不常来这儿的?」 「偶尔会来看看,毕竟这里有自己的东西。」 ☆、第 75 章 退位后的时光可能是、老人一生中难得快乐满足的日子了。自己的女儿整天陪在身侧照料,偶尔念念书、弹弹琴地与他度过每个晨昏静夜。下雨的日子,天香会搀着老人来到走廊上,安静地欣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99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99 赏朦胧梦幻的雨中世界「我会一辈子陪着您,父亲。不论发生何事,您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我绝不会再让您孤孤单单了。」 离宫的生活平静地彷佛连时间都抛弃了这里,侍卫与侍女勉强是皇宫中的一半人数,忙着攀炎附势的官员自然也不会来此。若在以前,天香待不了一天定会发疯。 把皇宫譬喻成死水的话,那离宫便是死水的最深处、是连迷途的鱼虾也溜不进去的黑洞。 可现在,天香却感激着这样的安静。离宫里只有她跟她的父亲,世界上再也没有如此安宁祥和的地方了。 偏偏,潘亦石这个名字,某天却像炸弹般投入平静的湖底,激起涟漪后湖面便永远凌乱了。 潘亦石虽然知道这么自己做触犯礼教,却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思念,时常悄悄走到内苑去,远远望着公主与太上皇在院里的相处光景。 天香公主有时会在院里弹琴,太上皇则坐在走廊上安祥聆听。因为背对着太上皇的缘故,那名老人根本没发现抚琴的公主其神情有多么难过,彷佛每触碰一琴弦就撕裂开了心上的伤口,却又怀念着这能缠绕一世的疼痛,于是无论多苦也停不下。 「香儿,你觉淂那刑部尚书潘亦石如何?」 潘亦石正要离开,却听到了这道交谈,使他小心翼翼贴近庭院大石,心跳剧烈地侧耳倾听。 「潘亦石?谁?」 天香那道对此名全然无知的语气,如刀似剑地割裂着潘亦石的心。 「刑部尚书。是个正直的好官,你皇兄也挺赏识他的。」 「喔。恭喜皇帝老兄了。」天香轻抚装饰琴弦的桧木,指尖沿着上面的某种纹路,勾勒出一个只有她才知道的心动影像。 「跟你皇兄无关,是在问你的意见呢,香儿。」 「父亲,我又不认识这个潘大人,我怎会有意见?」天香苦笑回答:「若父亲真想知道我的意见,改日我找个空闲去探探皇帝老兄的口风便是。」 潘亦石失望地垂下肩膀,再次打算离开,但才一提步,太上皇的声音便震耳欲聋地响起:「也好,问问你皇兄,看此人可有资格当香儿的驸马。」 「…………………我会记住询问的。」 公主脸上的愕然,下一秒便被看不清思绪的漠然神情掩盖过去。她又低头抚起了琴,肩上的长发柔顺滑落,随微风轻飘,看在潘亦石的眼里实是光华万丈的美丽女子。 不要紧,公主。 他看着她弹奏《忆故人》的侧脸,看着她安静地流下泪珠,看着她如弃妇思念故夫般的复杂微笑——不要紧。潘亦石下了这个誓言。  必会一生善待她,绝不叫冯绍民的无情再伤她分毫。 这一次就让我来保护你吧,公主。这一次,我不会再站在后头看你哭泣了。 *** 醒来时便知道自己又作梦了。 梦里她朝那名白袍男子的背影伸出手,而对方却在转身后化为长发飘逸的女子。每一次,天香总会在这里醒来,带着无法倾诉的惊愕、心痛与绝望。每一次,她只能坐在床铺上发着呆,一夜无眠。 偏过头,注意到梳妆台摆放两把金钗,一把崭新灿烂、一把断裂成半。于是知道为何今晚自己会做着梦,因为稍早之前才在潘亦石手中接下了这份礼物。她走到台前,将完好的金钗放在掌心,一手若有所思地抚触其上的纹路。 潘亦石偶尔会来离宫找她聊天,自告奋勇陪她散步,是个遵守礼节、正经温和的男子,从某个角度来看,跟那个人实在有些相像。 可当天香跟他一起走在园中,却总是会想起以前的自己,想起那时的她必须花费多大的苦心和精力,才能让那个人从成堆奏书中抬起头、无奈地说:好好,我陪你去散步便是。 …潘亦石的话,就能给她过去无论如何努力也难以得到的东西吧? 天香望着桌上断裂成半的金钗,眼神忧伤地连自己都不想注视镜中的女人。这个金钗是那人为自己赢回来的,是顺便、是不经意、是巧合中最不该被记忆的巧合。曾经,天香以为自己会一生珍惜它,一辈子也会好好保存,谁知只是在一次的错手中,就能将它狠狠地折断,也把自己年少时所有的承诺都一并打破。 “…你没有做错。”有时,离宫的深夜里,一剑飘红会如鬼魅般出现在门外。“错的是命。” 命…?这句话出自一个杀手之口,实在有些矛盾。天香曾问过一剑飘红是如何在大内里来去自如,而他回答,是因为驸马给了他一张皇宫的设计图。 “为了要带你走。”他这么说。 天香扯出比哭泣更悲伤的微笑,只是门外的男人无法看到。“她还真是个好人,直到最后都要确保有人会照顾我,是吗?” “若是带不走你,也得陪在你身边。”一剑飘红平静的口吻,像酒一般苦。“这是她的原话。” “这么简单的事情,她偏偏办不到。”天香低低地说:“她的无所不能,从来没有展现在我身上。” 于是感到愤怒。那人离开京城后的第四个月,她不断想起所有的谎言,不断地诅咒自己的愚昧,愤怒地彷佛心脏都该挖出来,直接丢入火炎中惩罚燃烧。等到发现时,双手已经染满鲜血,金钗也早就被自己硬生生地折成两半。 但一点也不觉得可惜,伤心或难过什么的也没有,心里只是想着,啊、原来是这样,原来是如此简单就会断裂的东西。她曾以为跟那个人的缘分永无止尽,但也是如此轻易地就断了──被真相之剑所斩断。 即使是早一天也好,若那个人能早些告诉她真相,她也不会…… 「说谎、你只是不断对我说谎。」天香恢复了坚定的眼神,把断裂的金钗放入盒中,塞到了柜子的最深处。「你的心从未在我身上,我又何苦非执着于你不可?错的不是命,一直以来就是你,只是你。」 是你的谎言,还有我宁愿接受谎言也不想明白真相的懦弱。 走至窗前,注意悄然累积在远方的乌云,使天香烦恼地叹了口气。明日就要出远门一趟,这几天要是下雨就麻烦了,药材会湿、那个人的双腿会痛、自己的心会疼。 很疼。天香摸着胸口,泪水无声无息地滑下。 月光照耀在桌旁折迭好的男装上,与放有珍贵药材的黑木盒子静静生辉,相应无语。 *** 当老乞婆说了准备治疗那个人、并且需要各式各样的药材时,很快地便得到所求的资助与允诺。最安静的环境、最美丽的自然、最珍贵的药与适合的饮食,这些事物全都给她吧,只要能治疗她的双腿便好。 因为父亲的过错本该由子女来偿还。 那么,自己又是为何来这儿? 少年站在宅院外,内心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00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00 疑惑难安。他看到那名矮小微胖的老人独自坐在院里,迟疑了一会儿,才拿着手中的药材跟老人打招呼。 这个谈话结束的三天后,冯老爷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劈材,倒也不是真被要求做这些粗活,而是什么都不做既无聊又心有不安。当他劈到第十根时,一道清脆略高的嗓音突然自头上传来:「老头儿,你干这活是要不要紧?别让老婆婆除了照顾你那麻烦的女儿还要照顾你的腰啊。」 「少乌鸦嘴,我身子骨硬郎的很。」冯老爷轻啐一口。「臭小子,你今天又送药来?」 「是啊,老婆婆说你那麻烦的女儿,几天前居然任由书本把价值五百万两的西域供品、那什么千年灵芝的给压碎了,我只好又送一盒来。」 「素儿有时候就是特别迷糊。」冯老爷坐在椅子上休息,少年极有礼貌地随即倒了杯茶给他,那架势简直像多了个儿子似地,使他笑着接过:「臭小子,你娶妻了没?」 少年才刚喝了口茶,这下子全吐在罪魁祸首的脸上。他一连咳着好几声,一边粗鲁地擦拭嘴角。「老头儿,你该不是看上我的翩翩风采,想把你那麻烦女儿塞给我吧?」 冯老爷也是擦着脸上被喷的茶,没好气地说:「我就算要把女儿嫁给你,也是你前生的福气,想当年有多少青年才俊公子王爷争先恐后来提亲——我家素儿就是没动过心、一个都看不上眼呢!」 「哼,不是心有所属就是冷漠无情、大冰山一个!」 「莫要胡说!素儿她……」冯老爷叹了口气。「算了,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再提也只是徒惹是非罢了。」 少年敛下轻挑的神情,秀气的眉毛皱起。「所以,你问我娶妻没有是要做什么?」 ☆、第 76 章 「你可有喜欢的人?」 「老头儿!」少年急了,一脚踢了冯老爷的石椅子。「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你们年轻人对娶妻和爱情的心得。」 「怎会好奇这个?你也曾年轻过吧,回想一下自己的经验就好了。」 少年漫不经心地自怀中抽出一根已剥去些皮的甘蔗,豪放率性地啃了起来。 「不然问问你那听说很受欢迎的女儿也可以,怎会问我这个臭小子?」 「还不就是为了素儿吗!」冯老爷突然激动地站起来。「我知她心里凄苦,但她总是不告诉我,真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 「就一隐忍性子的笨蛋…」少年的喃喃自语并没有被其它人听闻,只见他吐了口甘蔗渣在掌心,不愿留下一点痕迹或证据能让某个聪明的家伙推知他的到来。「欸、你说她心里苦,是在苦什么?」 冯老爷泄气地又坐了下来。「臭小子,我跟你说这个是因为我信任你,你可别到处喳呼。」 「大丈夫一言九鼎。」少年拍拍胸口,又指指天空。「若是泄漏老头儿和他家女儿的秘密,我天——天上最臭就是被天打雷劈也心甘情愿。」 「真不知你父母怎会给你取这种名字。」 冯老爷笑笑地摇头,少年也跟着微笑,看来稚气而单纯,眼底水波流转,倒有些女子的清丽感。 「这名字天下也就只有我敢用,不过我还是喜欢老头儿你叫我臭小子。」少年的笑容显得有些落寞。「我父亲身体越来越不行了,不久后…恐怕全天下也只有你会这样叫我。」 冯老爷见一向开朗活泼的他居然流露出悲伤,心里一动便说道:「你要是不介意,以后就是叫我爹爹也可以。」 少年先是一愣,但随即哈哈地笑起来。「老头儿,我早把你当爹了——先别说这个,你不是要跟我讲女儿的秘密?」 听到少年如此诚挚的言语,冯老爷心底感动,于是便一股脑地把烦恼的事都抛了出来。 「先说好,我女儿不是怪人。但是…我觉得、她好像喜欢上女子了。」 少年被甘蔗渣刺到喉咙,但还是用力地拍了一旁的石桌。「她敢喜欢别的女人、看我不去杀了她!」 「我都不生气了,你在气什么?」 「我、我…我帮你生气嘛!独生女耶,喜欢上女子,那不是太不孝了?」 「是啊,我想这就是素儿心里凄苦的原因了。她打小就是个孝顺的孩子,自是为了不让我伤心而隐忍着,一直不敢告诉我。那孩子啊,已经忍了这么多年,如今却还要…」 「她喜欢的女子、是谁?」 冯老爷见少年紧张地握住拳头,眼神脆弱而期盼,这下子倒真不知该怎么说。「素儿她…她以前曾有过喜欢的男子,但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开口闭口总会谈到那个女子。可如果素儿提到那名女子时心情是高兴的也就罢,她那迷惑又自责的语气,真是让我这个做爹爹的很不忍。素儿是辜负了那名女子,可我总觉得她跟她之间不只是如此…任何人见着她凝望那观音像的样子,都会明白她是在思念远方的意中人啊。」 少年的神情动容,彷佛也感受到某种说不出的疼痛。「既然思念她,为何不去找她?或许那个远方的人,一直都在等你女儿去接她啊!」 「我不是说过,素儿有时候很迷糊吗?」冯老爷抬头望天,察觉已是要下雨的颜色。「她恐怕一点也不知道那种思念就是爱。」 「荒唐,她哪有那么无知?!」少年咬了咬下唇,一副恨不得马上揍谁一顿的样子。「自古以来即有男子断袖、女子对食之事,我不信饱览群书的她会不知道!定是胆小、没勇气承认,所以假装不知道吧!」 冯老爷还未回应,少年便刷地一声站起来。「可恶,气死我了,怎会有人这样啊!?老头儿,你明儿个去买几本诗经楚辞全汉传给你女儿开开窍。里面全是些男人思念男人女人看上女人的故事,总之、别再让她碰那些硬梆梆的战国策了!」 「臭小子,你怎知素儿都读这些?」 「我天上最臭神机妙算,早一开始就闻到你家女儿那呆头呆脑的臭呆头鹅味!」一句话里放了三个呆字来形容被誉为聪明绝顶的女儿身上,冯老爷都忘记该生气,少年便已经推着他的背后道:「要下雨了,你回屋内去吧,别干这种活了!」 *** 「——全汉传?」晚上,冯素贞疑惑地望着、来到房内后便明显不自在的父亲。「爹,您要我读这个?」 「爹听说很有趣。」 「有趣?」冯素贞皱了下眉头。她其实对故事性质的书本没有兴趣,不过既然是父亲特别推荐的,也不好拒绝。「我明白了,谢谢爹。」 「如果你有什么心得感想,可以跟爹跟分享,不用…害臊。」 「啊?害臊?我为何会害臊?」 父亲没有回答,只是笑笑地离去。冯素贞坐在椅子上,一头雾水地打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01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01 开书本。顿时汉朝皇帝性喜男色、汉宫妃子之间暗通款曲的情节全数在眼前上演。她涨红着脸,飞快地掩上了书皮。 「纵使女子与女子相守自古有之,但我怎能接二连三地害她一生?」她对着窗外的雨自言自语,神情满是茫然。「唉,又是一场月光雨。」 看来,跟爹爹的坦白势在必行了。 *** 每一次少年都想干脆放手,每一次却又被无形的力量往那个人更拉近距离。听到冯老爷说,她可能是喜欢上赠予观音像的女子。少年便欢喜地再也无法入眠。抚着那把旧琴弹奏了一曲风雷引,少年内心便是如风如雷地卷起巨大的喜悦与希望。好高兴、好幸福,决定能为她付出一切,再痛苦难受的等待都会熬下去,总有一天必等到她亲自来寻找自己的踪迹。 为了讨好她,少年听话地照着她所希望的风雷引而弹奏,只要能让她满意,自己弹得再不开心也不要紧。只要能博她一笑,能让她芳心感动,那么、那么── 一道从未听闻的琴声自细雨世界响起。冯素贞惊讶地抓住木杖、撑起自己的身体,好不容易走到窗前后,她已是满头大汗。住了快半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道琴声。感觉很近,应是这栋宅院传出来的,难道是那个神秘的宅院主人? 「太奔放外露了…」她听着这道稍嫌不纯熟的琴声,下了这样的评论。「浅滩蛟龙,难抚冷谦之琴;云端之凤,无欲人间之应。」 既是如此,何以撩拨这一夜的月光雨? 冯素贞一手无意识地抚摸着领口的观音像。 「公主,今夜你可过得好?」数不清第几次这样问过,也已经数不清多少次只听到自己的叹息响应。 「天香、你好可怜啊。」 少年蓦地自梦中惊醒。 ──这样是不对的。。 一味地讨她欢心根本什么也不会得到,早在两年前就已明白这个道理,她要的不是一个百依百顺的妻子。她根本、不想要任何的妻子啊。 努力和付出只注定了绝不可能被响应的结局,还以为得到全世界最好的良人,实际上却是一生所托非人。 宅院床上传来低低的哭泣,沾湿泪珠的脸庞被埋入膝盖中,再也听不到窗外优美的雨声。 翌日,一夜无眠的冯老爷精神不济地晃到院子里,正巧遇上布衣少年正睡眼惺忪地牵着马儿,看来是想趁放晴的天气赶回家去吧。 「老头儿,你叫你家女儿晚上乖乖睡觉成不成?弹什么鬼琴,把大爷我吵得睡不着!」 「还说呢,要不是听你弹得零零落落的,我家素儿会用琴声教你吗?」 「奇怪了,为什么弹琴一定要弹得正确?这么一丝不苟还有什么乐趣?」少年跃上马,阳光洒在他瘦而纤柔的身子上,冯老爷背光一看,倒觉得这少年也是个美如冠玉的孩子。「与其导正别人选择错误的人生,还不如看看自己那个正确无误的一生最后是怎样的悲苦凄凉吧!」 抛下这句与他平日温暖随和的态度不同、听来颇为冷酷藐视的嘲讽后,少年便无丝毫迟疑地纯熟驾马,踏云乘风般的离开了宅院。冯老爷目送他的离去,灰尘飞扬,远方的少年背影显得特别寂寞孤独。 *** 下次见到他,大概还要是一个多月后吧。冯老爷拍拍衣服上的烟尘,慢悠悠地走到宅院里,准备与女儿共享今天的早饭。 晴天来时,琴声也就跟随消散的雨水而逝去了。冯素贞偶尔会在夜晚醒来,侧耳倾听风中的声音,察觉依旧是万籁俱寂的一夜后,她才抱着莫名的失落感皱眉入眠。这样反复难安的状况持续快一个月,有天实在是忍不住了,便向父亲状似不经意地探了口风。 「您上次说跑来这儿玩的小孩子,最近已经没来了吗?」 ☆、第 77 章 「嗯、唔…」冯老爷有些慌乱,口齿模糊地答道:「他、他其实不常来的,只是一两个月会跑来玩一次罢了。素儿你…你莫要好奇,只管安心休养便是。」 要我不好奇就别做出这些让我不得不好奇的事。冯素贞虽是这么想,口头上却应着:「我只是希望父亲那位小朋友别打扰到我的清静。」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说得像皇城公主一样常人皆亲近不得,这种令人厌恶的封闭性格到底是怎么了?她从前虽不喜人多吵杂之处,但那是因为自己总会像珍禽异兽般被注目而感到不舒服,并非由于讨厌人群不愿与他人攀谈。可现在,不论从哪方面下结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与其说是回归千金小姐的习惯,倒不如说是,她根本在躲着光明的世界和炽热的阳光。 是因为不想让世界看到这个可耻的自己,还是因为拖着这样的身体早已不敢再看着世界?冯素贞茫然了。 自出生便是个不平凡的孩子,在各种学习和技能上总出类拔萃的她,久而久之也认为比他人做得更好是理所当然的,并以此鞭策自己,为了不让许多人失望定要赢过许多人。 这个连自己也没在意的理所当然终于带来一个悲剧的后果,让冯素贞考取了状元、进而当上驸马。其实在考场,只要她不发挥完全的实力就好了,这样一来,还可以助李兆廷考上状元。所以,到底为什么那时候她会……? 尚在细想改变的、以及从未发觉的习性之时,冯老爷握住她的手,坚定道:「说的、说的也是。我会好好警告他,要他不准来烦你。」 冯素贞不禁扬起微笑,自己对自己也无可奈何。 我是否让您感到羞耻了,父亲? 可是、这种想法绝不能存在。 在天牢之时就很清楚了,决定瞒着天香直到最后的她,早在一开始就丧失自怜的权力。要是觉得自己可怜,那么被这样的自己所伤害的她,又该是如何的愚昧可悲?所以绝不能再这么想了,连一点点也不可以——为了她,就算是活得再可笑也要抬头挺胸,再难堪也没有逃避的借口。 让父亲为自己觉得羞耻的话就当是不孝吧。 无论多难看也要踩着这个不稳的步伐走下去,无论思念有多么违背世俗也要带着它一生一世。天香既不能被这种感情所束缚迷惑,那便让她来接下一切侧目吧。 「臭小子,你在院子乱晃无所谓,但别去打扰素儿,懂吗?」宅院门口,冯老爷一边晃着小扇子,一边下了能结束这盘的棋子。 「哼,就算她求我,我也不想见她咧——啊、老头儿,你怎么能下那里?!不成不成,这盘不算!」少年嘴中咬着甘蔗,腾出的双手便弄乱整局棋盘。 冯老爷也不在意地说:「你老是说不算,这样还有赢得了的时候吗?」 「输赢这种事情交给别人去计较吧,我玩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02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02 得开心就好。」 *** 看得出来老人年轻时充其量相貌平平,对陌生人没有太大的警戒心,性子说好听是宽厚、难听就是随波逐流,似乎不存在特别的原则或人生哲理。打从三年前第一眼见到他,少年便知道冯老爷不过是个极其普通、庸庸碌碌的知府罢了。 所以她是像母亲的吧,少年下了这个结论。 若在平常,如此平凡的老人绝不会引起丝毫注意,但冯老爷是她的父亲,这个事实轻易地使一切观感大不相同。此后的每一次相遇,少年皆会热情地跟老人攀谈聊天,日子久了,也就逐渐发现他与她的相似之处。 无奈的时候、烦恼的时候、难过或是感到遗憾的时候,冯老爷都会微笑,笑笑地说着,笑笑地熬过去。少年才知道,原来她过去面对自己的戏弄依旧能维持一张八风吹不动、半点波澜也不惊的笑脸,就是学习自这名老人的绝活。冯老爷为官多年,一张笑容让他躲过各种纷争,而她耳濡目染之下,也就明白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 然而,卓越杰出的才能却使本来该是人畜无害的笑容,在众人眼中变得异常自信满满、志气昂扬。最初,少年真的很讨厌见到这样的笑容,直觉自己在她面前硬生生矮了一截,堂堂的高贵身份被看轻,当然没人会觉得有趣。 若冯老爷的笑容皆是由于心有所感,那她的微笑便只是面具,无论何时都隐藏起内心的所有情绪。那时一点也不知道,如此讨厌的笑颜在最后会成了此生最怀念的容颜──还有看着奏书眉头轻皱的习惯、微怒时炽热卓绝的黑眸、无可奈何的宠溺与退让,全部。 全部皆是、天大的谎言。 只要想起这些事,少年心头便会跃升起一股熊熊怒火,却又无处可发泄,也不能说给任何人听。日积月累下来,早已分不清对她的执着是由于不甘心还是愤怒。被一次次伤害也不放弃,追逐着最初便不存在的梦,这样的爱情可以维持多久?少年待在远方,时常摸着被遗留下的旧琴,凄楚迷惘地思索这个问题。 可是,即使如此,少年还是再次来到宅院里。至少要让她的双腿复原,弥补父亲昔日的错误。少年对自己说,只要这么想就好,别再期盼一个不会被达成的愿望,因为她是骗子,她自始至终只是个大骗子而已。 就在少年以为这样的心理建设到了能麻痹自己的地步时,从屋内传出的琴声却打破分离日子中独自构建起的脆弱武装。 几天后的夜晚,这场夏末阵雨又带来了冯素贞等待许久的琴声。这一次,微笑地听完对方那乐句错误的长门怨,她仍以自己的琴声响应了正确的乐曲。一刻钟后,飘荡在雨声里的曲子,便是对方同样无误的长门怨。 可是,从第二首开始,对方又故态复萌。错的地方更多了,简直像整首曲子都被改编过一般。冯素贞愕然地坐在椅子上,听着这道挑衅十足的琴声,一手不由得抚上胸前的观音像。 我所弹的琴是正确的,但我并不快乐。冯素贞无声地落下泪来。 一直以来,她所做的选择本该是正确的,一如她总走在毫无偏移的道路上,也因此引导了许多人走回正途。但明明是如此纯正合理的抉择,为何最终会走到这个地步?为何正确的行为却只伤害到重要的人? 「…这个世界,没有正确无误的道路吗?」 地问着自己,而回答的只有这道满是错误的悠扬琴声。若此题的答案为否,则冯素贞一生至此的选择将全是泡影。 「臭小子,你傻楞楞地站在这儿做什么?」下午,冯老爷悠哉地啃着甘蔗走到庭院,因为这几日白天实在太热了,少年便送他几根甘蔗止止渴。 可一踏入院里就看到、这名有时真是觉得奇怪透顶的少年,正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晒太阳。他双眼直盯着女儿传来琴声的屋子,像是被什么阴间鬼差勾走了魂魄。冯老爷走近一看,不得了,一向笑得没心没肺的少年竟稀哩哗啦地流着泪水。 「孩子,你怎么了?天气太热中暑了吗?」 少年呆楞地望了冯老爷一会儿,双目红肿、鼻子也哭得红通通,看来十分年幼。「老头儿,我真的很讨厌你女儿,你知道吗?我好讨厌她啊——你去帮我问问,问她到底还有没心?木鸟都能飞了,为何她却依旧如此无情?」 满脸疑惑的冯老爷来不及询问,少年便转身飞奔而出,那夜之后没看过他回来。 *** 用晚饭时,冯老爷因为心系哭着跑出去的少年,于是问了餐桌对面安静无语的女儿。「爹听你日间弹了琴,就不知是什么曲子?」 冯素贞没想过父亲会有此一问,挣扎了一下子才回答:「是以前因为与兆廷分离而做的曲子…三载相思,尽归于此。」 冯老爷点了下头,不觉得哪里有异。「从谱曲与琴声中听得出来,素儿还是对兆廷一往情深啊。」 「……听得、出来吗?」冯素贞放下碗筷,眼神凄楚地看着双手。「又是一个三年,但陪伴我心直到弹奏结束的身影,却已不是兆廷…。」 冯老爷睁大了眼睛,不知该说什么。 女儿此刻的寂寞脆弱与奔跑而出的少年重迭在一起了。 「素儿,木鸟可会飞?」 「只要有心的话。其实,若人也有一双翅膀,便也能飞在天空了。可是,没有心的人,纵使有翅膀也是累赘。」 原来如此。冯老爷露出了罕见的苦笑,这一切的安排果然有着它的道理。 琴音飘舞的夜与雨夜相伴相生,不久,夏天结束,迎来干燥秋季的同时,便再也没听过深夜那道由错而生因误结果、却满是自由明快的奇特琴声了。 晨间,冯素贞遵循老乞婆的指示在院里散步、舒展双腿,下午的时候,她会一个人到宅院外,试着提气运功。当发现自己的武功回了六、七成左右时,秋季已迈入最萧条寂寥的枫红之月。 为什么那孩子都不来了呢?冯素贞躺在床上,常会因为想着这件事而不知不觉地入眠。冯老爷也很担心,自少年哭着离开后就渺无音讯,而老乞婆却只是摇头叹气,告诉他有些事情天意已定,凡人强求不来。 「兆廷捎了封信来。」这天跟女儿在院内下棋,他已经因为犹豫着要不要说而连输好几盘了。「他的孩子快要出世,还说若是男孩子便叫绍民好了。」 「小心长大后又被抓去当驸马。」冯素贞微笑,移了「车」直达阵地。「将军。」 「…兆廷还说了,宫里正为天香公主将要下嫁刑部尚书潘大人一事忙得很。」冯老爷将“相”移到前方,挡住“车”的冲锋。 冯素贞手中的“马”在停顿一会儿后,移到一个本来没想过要放的地方。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03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03 「将军。」冯老爷的“炮”上前,杀个对方措手不及。 「……死棋了。」扬起认输的浅笑,冯素贞的眼底浮现雾气。「死棋,我怎会走到这一步?」 「你的马放错格了,不该是往后,该是往前与车夹攻我的将军。」冯老爷叹口气,决定如这盘情势分明的棋阵,将所有话都说出口。「素儿,爹知你与公主情同姊妹——」 「——姊妹?」一向应对知礼处事得宜的冯素贞,却发出了低哑的嘲笑。「爹啊,我与公主什么都是、什么也都不是,但偏与姊妹毫无关系,这点您不是早就知道的吗?」 「素儿,你什么都不告诉爹,爹要如何知道?」 冯素贞的双手交叉紧握,神情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彷佛刚才一闪而过的自嘲与讽刺、心碎与孤独、和隐藏其中的所有绝望愤恨都是假的。 「公主下嫁刑部尚书,是为了什么?」 那道冷然清稳的语气自有一股骇人的威严,连冯老爷也对这个现象惊愕万分。莫怪乎女儿能当到丞相还不被人发现真实身份,此种傲岸不群的品行别说女子,男子中也少有如此不怒而威的神态。 「兆廷信上说,太上皇在先前病危时就有了这个愿望,公主起先没有直接拒绝,让他跟张丞相很担心。如今,公主果然会为完成太上皇的希望而答应了。」 「直到现在还是不放过她。」冯素贞握紧了手,眼底的愤怒再也压抑不下。「都要死了,还不放她自由?」 「太上皇也是一个父亲啊,他只是想亲眼见到自己的女儿幸福罢了。那刑部尚书在民间的名声很好,兆廷也说潘大人是个正直的好官…」 「名声好?好官?」冯素贞冷笑,姣好的面容风华妖柔。「纵使是世界第一的好人也不够资格给公主幸福,因为公主根本不喜欢他。别说喜欢了,跟一个连脸都没见过的男人共度余生,她岂会快乐?她岂能自由?」 「谁能给公主幸福爹并不在意。」冯老爷收拾着棋盘,感慨万千。「爹只想知道谁能给素儿幸福,要爹继续看着你这个样子,实在太残忍了。」 累积多时的泪水终于被这句话逼落,冯素贞沉默无语,感觉到胸口的观音像与心跳共同震荡,炎热难抑。四肢健全时已无法给谁带来幸福,残缺之时更是连活着都让身旁的人痛苦。 「原来我还是、一直在伤害重要的人。」 这天棋局结束后的谈话,让父女两人都感到懊悔不已。冯老爷就跟一般父母一样,希望女儿能与疼惜她的男子结为连理并生儿育女。若不是自己那时嫌贫爱富,素儿又怎会……但是,在经历这些事件后,他深深明白自己女儿的幸福不是如此简单的东西,不是这种伸手一抓就能得到的事物。那必是历经万千风雨、身受无数折磨后才能被赐予的宝物——世上唯一只属于她的命运。 ☆、第 78 章 冯素贞答应过绝不让宅院主人困扰,而她确实也非故意——只是那孩子久未来此,让她不禁涌起莫名的担忧。沿着过去传来琴声的方向走去,她其实并不清楚自己会看到什么东西,只是想找出任何线索,至少可以确定那孩子平安无事。 所以、当看到室内的旧琴时,冯素贞眼前一黑、差点便往后晕了过去。 「三载相思为故人,只待芳枝归洞房」 那是她从前刻印在琴后的两句词,源于挂念分离三年的李兆廷。冯素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地检视室内的环境。摆设稀少、缺乏人气,感觉与一般客栈的房间没有两样,皆是仅提供过客暂留一宿的简便。唯有平直挂在墙上的旧琴,为这一切的简单朴实增加了庞大的意义与秘密。 旧琴放在驸马邸内,能拿到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冯素贞抚摸着琴弦,想象她在好几个夜里、孤独坐在这里弹琴的模样,然后自嘲感慨地笑了笑,因为发现自己居然半点也想象不出来。过去便从未见她抚琴弹奏的样子,此时又如何能自全然陌生的房间里勾勒出她同样陌生的姿态? 琴的另一头被刻上了新的词: 「夫妻相守结缘深,皆因一夜百日恩」 是什么感情让她仍能刻下夫妻二字?是什么心意能让她仍对自己不离不弃?冯素贞的唇印在文字上头,清晰地感觉刻下时的力道与热切。一夜百日恩,一夜百日恩啊,如此执着深重的思念她怎能狠心辜负?她岂能拱手让人? 啊啊,对了,就是这样。 自己又弄错了,大错特错了。 世间再也无人比她更了解天香,把天香交给别人这个作法,早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决定。那些人、那些眼中只有功成名就的男子,如何知晓能让她自由的方法?又要如何让她活得快乐潇洒? 「天香,为夫错了。」 能让天香幸福的人,一定一定只有她冯素贞了。因为天香是如此坚信希冀着,所以绝不会有错——这才是世上最正确无误的答案。 *** 天香难得踏出离宫,单独来到芷彤的房间「我很感激棠毅小子那段日子的帮忙。」 「你很有眼光,将要嫁给一个真真正正的男子汉了。」 「那是因为棠毅遇到冯绍民。」自天香写下休书後,芷彤便强迫自己矫正了称呼「状元姊夫」的习惯。「他照着冯绍民的脚步、学习冯绍民的处事标准,成长为如今的这个男人,我不相信你没看出他们两人的相似之处。」 「害人不浅啊,那家伙。」天香笑了,艳柔而低切。「好好管教他,小皇妹,别让他真的踏上姓冯的後尘。」 三皇姐宠爱地摸乱了她的发,芷彤觉得想哭,忆起那日扳断金钗使双手血流如注的天香。她有这麽多的话想说,却只能泪眼朦胧地看着对方离开。对不起,我没有好好照顾三皇姐,对不起,状元姊夫,我不能让棠毅变成跟你一样的人。芷彤独自啜泣着,喃喃自语。 因为,我不想迎来天香姊姊现在的孤独寂寞。 深夜,坐在厨房里的店小二打了第三个呵欠。虽然奉老板之命必须协助有钱大爷办事,但这个大爷顾着添柴烧水,手脚利落地根本无需店小二的帮忙。虽然之前曾主动提过,这种粗活小事交给自己来做便好,那位有钱大爷却摇摇头,露出与最初嚣张印象有别、略显孩子气的模样,答道「还是我自己来吧,你粗手粗脚的,准备不了适当的温度」。 「闻大爷,您三更半夜烧热水是要做什么?」店小二已是昏睡貌,又打了个呵欠。 「给我家大哥用的。」蹲在火炉前方,少年手拿木棒谨慎地拨弄火堆、控制火喉。「唉,小二哥,你们客栈有没有好点的茶叶?」 「这时泡茶还真风雅啊…月黑风高的。」 「顺便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04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04 啊,反正都有热水了。」 天真的回应让店小二有趣地笑了。他熟悉地搜寻厨房柜子,找出目前为止堪称最好的茶叶,心里明白老板定会赞同,因为少年出手阔绰地让人直想叫他一声太子爷。 「只有铁观音呢…可以吗?」 少年转过头,皱着一张清秀的脸。「可那很苦啊,有冰糖吗?」 哪有人喝茶加糖的?但店小二还是点头。「有、有,这就给您准备。」 他离开去拿冰糖的时候,不由得因好奇而停下脚步,从厨房门口审视少年被火光照耀的专注侧脸。有些人就是能被一眼望穿其特殊的身份,不仅因为神色风度或钱财多寡,最重要的是,当那个人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安静地做着心中最想做的事情时,冉冉放华的高贵与仪态便再也隐藏不住。 高贵可以由金钱富裕所打造,气势也能被权贵地位所铸成,而当一个人两者皆有,或许就该是少年这样的气质。不过,还是有哪点不同——店小二摸着下巴,摇头晃脑地走出去——从心底深处散发出的温柔,如琢磨过的美玉般光彩动人。 这个、仅为某人而展现出的「不同」,才是少年最独特之处。 *** 过了几天,少年出现了。 他站在宅院门外,面容憔悴而消瘦,让冯老爷以为从那天哭着跑走后,少年便一直没有停过哭泣。 「我父亲这次可能真的不行了。」少年一开口就是干哑难过的声音,冯老爷于是连忙叫他坐下,倒了杯茶给他。他接过茶,却没有喝半口,只是哽咽地说:「他还是很担心我,挂念着没能看到我幸福快乐,我只好告诉他,我很幸福很快乐的。所以我要一辈子都陪在他身边,永远不离开。然后他突然说,要我成亲,说这次定要给我一个毫无虚假的祝福……老头儿,如果是假的,我怎会这么念念不忘?如果是假的,我的心为何会一直这么疼痛?为什么假的就不行?我一点也不想要真的,这样也不可以吗?」 冯老爷像是不明白,又像是知道了什么,轻轻拍着少年的肩膀。「在梦里是假的,在现实就是真的了。端看你要活在梦里还是现实中啊,傻孩子。」 「可我已经被梦赶出来了啊。」少年迷惘的低语,就像再也回不了家的孩童。「她早就、把我从梦里赶出来了。我跟她说不要,跟她说就算是梦也好,可她不答应,她说我不可以留在那种梦里,说我唯有在现实才能与幸福相遇。但她是个骗子,她一直都是个骗子!」 「既然你已在现实中,那么距离得到真的事物也就不远了。她虽是骗子,但她不是算命师,她不能告诉你要如何与幸福相遇啊。」 「但她答应过,她说过要保我幸福安康,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说了只要我叫她、不管多远她都会来找我——却完全没有!完全没办到!那些才是我的幸福,但她完全没办到!」 冯老爷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把一点也没察觉自己正掉下汹涌泪珠的少年抱入怀中。 「孩子,你先在这儿休息,别想那些现在不能解决的事情。」他站起身,目光锐利。「你不能解决的,自有人会愿意帮你解决。若你真把我当爹,那便相信爹爹这一次吧。」 冯老爷每间房子都找遍了,终于在最西边的客房里找到她,「素儿?!原来你在这儿啊!」「欸欸、怎么你会从东厢房跑到这里来的?」 冯素贞拭去眼角的泪,轻柔地将琴解了下来。「我已经忘记理由了。爹,发生什么事吗?」 「这个、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之前爹说过的那个年轻人,他今天来了,可是——」冯老爷像个毛头小子般地搔搔头。刚才还在少年的面前说一切交给他呢,现在却连开口都不知该从何说起。「唉,总之,那孩子哭得悉哩哗啦的,爹不会安慰,想说请你去看看。」 「她来了?!」 冯素贞惊问,还未得到父亲的回答,她已尽可能地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屋外。隔着木造的栏杆,可以看到远远那头的院子里,一名身型瘦弱的少年正发楞似的站在其中。 「——天香!!!」 心里的欢喜强大而真切,让她忘记这时实在不该打草惊蛇。果然,少年在转过头与她视线接触后——那短短的眨眼瞬间,让她更确定心中的答案——便、飞也似地逃走了。 冯素贞使上恢复半成的内功,以木杖代腿地凭空追过去。冯老爷只能在后头张大嘴巴看着,耳朵还响着女儿那句「天香」的叫喊。他是直到刚刚才产生怀疑,即便如此真相还是令他感到不可置信。少年平日的态度、那热情的开朗、还有眼底不符合年纪的悲伤,原来都该是属于一名身穿绸缎的年轻女子所有。 「啊、不对,我怎么还站在这儿?!」冯老爷撩起下摆,胖胖的身子便咚咚地跟着跑出宅院。一到大门口,却被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乞婆挡住。 ☆、第 79 章 「老人家,素儿跟臭小子跑出去了!」 「我知道,你待在这儿,冯小姐追不到人就会回来了。」 老乞婆那慢条斯里的平静让他因为大大的疑惑而冷静下来。说的也是,以女儿那种身体状态,就算用上全部武功也支撑不了多久,臭小子…不、公主也是个有武功的人,断不可能被如此轻易追到,最后一定得依靠单纯的体力和耐力,素儿那身子又哪里坚持得住? 「可是,这样放任不管,很危险啊!」 「冯老爷,你的女儿曾考取状元还当了几年丞相,我们就相信她的判断吧。」老人家微笑,看起来却有些幸灾乐祸。「冯小姐平日对治疗双腿不太在意,此次追人失败,定叫她刻骨铭心了。」 「——天香!!!」 自冯老爷说一切交给他并离开了之后,少年便在院中发着呆,不晓得下一步该何去何从。这时,却听到那道引起内心一切情感的声音,乎地自后头唤了这个名字。称不上是熟悉、却又不能说是陌生的白衣女子,急切而笨拙的拄着木杖,瞪大了惊愕诧异的双眼,费力地朝此处疾步而来。 两人相见只是眨眼的瞬间。 少年、回头往森林外死命地奔跑。人烟罕至的树林,一名身着淡色罗纱的年轻女子飘扬如仙地伫立其中。她的身型虽纤瘦娇弱,昂扬而立时却格外英姿焕发;丹凤双目清朗透彻,闪烁着不符合秀丽外貌的炎焰威严。 苍翠的树林被午后阳光照耀,轻风吹起,卷起一阵丹枫满天,落英缤纷。 任谁见了都会以为来自仙境的女子与森林,却浮动着惊恐鸟群各自飞离的吵杂。鸟儿会被吓跑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女子才刚结束一道道激动高亢的喊声,现在她喘息不已的神态、晕红湿润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05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05 的脸庞,就是最好的证据。 原本撑着身体的两根木杖在追逐过程中遗失一根,但女子并无放弃的念头,怎么可能放弃得了呢?她咬牙使劲,强迫经过半年治疗仍尚嫌萎缩的腿部肌肉、尽职地扛起它们该担负的任务,带领自己能靠着仅剩的支撑物继续移动。 缓慢如刚学会走路的幼童,一步一踏都牵动神经最脆弱的深痛。女子重重的呼吸韵律,伴随发抖的手臂与木杖伫地的声响,令人同情却又毫不停歇地灌满林间。 「为什么要逃…」 女子发出了暗哑干涸的嗓音,那是由于长时间的剧烈喊叫而得到的后果。对行动不便的她而言,从屋处「跑」到这里已是花上全身的精力与一整天的时间了。追逐的那人早就不知离开树林多久,女子自己也很清楚,但就是不想放弃。不管跌倒多少次、不论掌心与脸颊已在森林穿梭间被划过多少伤口、即使连衣装头发都在奔跑阶段中凌乱散开、就算像个疯婆子一样的纠缠不休——。 「…天香!!」 ——她也、绝不放弃。 树林再次回荡着女子的大声呼唤,彷佛是从灵魂深处极力挖掘出来的最后力量,白色身影毫不间断地以一种令人不忍的缓慢速度向前移动。在这段无人响应亦无人等待的努力里,木杖终于承受不了压力而崩裂,碎屑啪啪地刺入早已带伤的掌心,混着污垢与鲜血的颜色染上了该是纯白无垢的衣袖。 双腿无法在失去木杖后还提供任何帮助,于是身体只能难堪无力的跌倒在地。平日那些脱俗清雅高贵迷人的形容词都已远去,纠结的乱发和脏污使她看来一如路边行乞的落魄客,不会有人把她与好几年前的妙州才女、两年前的绝代状元郎、半年前的俊美驸马爷联想在一块儿。 冯素贞——以双手撑起身体,不带半点迟疑地开始了在地上的攀爬。 「这次绝不让你再逃走,绝不…!!!」 她知道自己现在十分难看、定是不忍目睹的可怜,但不要紧,一点也无所谓,已经不是讲求形象的时候了。这一次、这一次绝不让那个人再次闷不吭声地离去。不论是她或她,她们两人不断等待与不停逃开的戏码都该结束了。 誓言这一次必是结局、以及崭新的开始。 *** 如同老乞婆的预言,冯素贞回来时已是接近夕阳西沈。她的衣服和头发早在追逐过程中凌乱破烂,不晓得从哪里弄来的粗大树根支撑着满是脏污的身体,冯老爷连忙把她拥入怀里,扶着她进屋去休息。 「公主跑了?」老人家站在桌前,替落魄狼狈的女子倒了一杯水。「如何,还会说能走一段路和永不能行走毫无差别吗?」 冯素贞扬起苦笑,一口喝了那杯水,说话时却还是十分沙哑干涸的声音。「是我不对,之后定会更用心治疗双腿——等我把公主带回来之后。」 「素儿,你说把公主带回来…」 「爹,公主逃的功夫出神入化,我这样的身子是抓不到她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进皇城去。」那张沾满污垢的笑脸,清爽而威朗,冯老爷彷佛看到了冯绍民丞相的假象。 「可你不能进京城啊,要是被抓到了…」 「就是要被抓。不让自己被抓,要怎么见到公主?」冯素贞还是笑着,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像在商量明天要上哪边玩,而不是正说着要冒生命危险潜入皇城。 老人家这时才开口:「扮成我的助手,后天跟我一起进皇宫吧…我也得为太上皇的毒照看最后一回。」 「…原来如此。难怪只能维持几个月生命的毒素,却能熬到快一年的现在,看来是公主要您留在皇宫帮忙,而您从她那边拿到这些药材来治疗我吧?」冯素贞站起身,朝老乞婆感激地行了个礼。「您的种种恩情,我一生无以为报。」 「你也曾叫过我一声娘,这就是回报了。」 相较于女儿与老人家无声的理解与相视而笑,冯老爷还是相当担忧。「素儿,你这是、你真的确定吗?你要是真想找公主,爹不会阻止,但至少也等腿好了…」 「等我腿好了,公主就嫁人了。」冯素贞皱起飞扬坚定的眉,神情是许久未见的缜密思虑。「爹,有许多事情,等我回来后,定会一五一十向您解释。在此之前我只能这么告诉您——我们冯家怕是没有女婿,只能有媳妇儿了。」 这个宣言,冯老爷不知该有什么回应,沉默了好一阵子才道:「可媳妇儿不是才刚逃走吗?」 冯素贞笑了,握紧父亲的手。「等女儿把媳妇儿抓回来,再给您老敬茶。」 *** 老人慈祥地望着坐在床边的女儿。这个景象经过将近一年的时光,自己早就十分熟悉。不论是多晚的深夜,一旦被毒物侵蚀而睡不着时,只要睁开眼睛,便会见到天香坐在床边照料的身影。有时照顾到最后也就干脆在这儿睡着了——以一种克难而虐待着骨头的姿势靠在床柱边——当老人伸手轻晃她,或是拿毛毯披上那逐渐瘦弱的肩膀时,天香口中的呓语总会震得他心里发疼。 「对不起…父皇…」 「不要走…驸马…」 「都是我的错…」 这些道歉的话语撕裂着她的梦境,也让老人只能悲伤地坐在床上,再也没脸碰触自己的女儿。冯素贞,为何你要是女子?他愤恨不已,在内心不断问着上天。自己确实选上一个能治天香那顽皮心性的丈夫,为她找到了文才武韬学识德行皆完美无缺的一生伴侣,但为何、为何却会是个女子? 这到底是老天爷要给他的什么暗示? 玲珑色的满月,在夜幕中蔓延着妖异诡谲的光晕。天香坐在床上,觉得周遭安静地彷佛连时间流逝的声音也听得到。可是,若问起她究竟坐在这儿多久了,她恐怕也回答不出来。从逼父亲退位那夜开始、到父亲毒素发作那日、最后下令将某名太监双腿砍断的那一瞬间——她便已明白,自己这一生是绝不可能离开皇宫了。 那个太监说她跟父亲是一样的,而这就是理由。体内是血源,手头上是血腥,珠红之血染得曾渴望自由的灵魂沈淀在地狱里。结果,根本不会有人给她一双能展翅高飞的翅膀。结果,她还是只能站在灼热的大地上,仰头眺望一生也到达不了的蓝空。 真可笑。天香轻轻地发出干哑的笑声。最想要离开皇宫的人,如今已再也离不开;曾以为女扮男装的身份会迎来葬生宫里的结局,那个人却比谁都还要早便得以孑然离去。 她跟她两人,到底是被安排了一种怎样的宿命?若是三年前不因贪玩而参加妙州冯家的比武招亲;若不出于好奇而夜探冯小姐的闺房;若不要被她那双忧愁神秘的眸子打动,进而答应助李兆廷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6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06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06 打赢擂台;若那时跟一剑飘红离开便永不回头;若能够忽视冯绍民的品德和智慧;若能够不想着自己已得到全世界最好的驸马…… 天香叹了口气。有这么多若果的一生,还不如说若当初干脆不出生就好。 ☆、第 80 章 「香儿。」 「父亲,您醒了?」搀扶起床上想要起身的老人后,她随即倒了杯茶递给父亲。「有哪儿不舒服吗?」 「今晚、难得这么舒服。」 老人喝了口茶,说出让天香差点抑止不下泪水的话。虽然是第一次遇见,但她也听人说过,这便是回光返照的现象,让饱受疼痛纠缠的身体能在永离人世之前得到久违的舒坦平静。 「天香,今夜怕是最后了。就留在你父亲身边,不要离开吧。」 冯素贞临走前的叮咛还言犹在耳,使她沉重地低下头,双手紧握在大腿上。 「父亲,您要我去请皇兄过来吗?」 「…不,在这之前有些话想跟香儿说说。」 「父亲,我答应了。我答应嫁给潘大人,所以您不要再挂念我了。」 「香儿,这一次、这一次是绝对的,你定会得到全世界最大的幸福。」 少年──天香、换上了与身份相符的华丽衣着,朝床榻上的老人微微一笑,眼中带泪,水烟淼淼、已不想再被幸福狠狠地抛在后头。 那人既是聪明绝顶,那么便造着她安排的路去走吧,如此一来,路的尽头必会出现她所认同的答案,然后自己,也就能得到正确的幸福吧。即便已知道,一生都无法体会幸福究竟是何滋味了。 *** 冯素贞从未想过今生竟还能踏入皇宫、还有机会见到床上这名奄奄一息的老皇帝。她的双脚禁不住颤抖,不是由于恐惧或怒意,仅是因为不停歇的长途跋涉而产生的必有酸疼。 每到下雨的日子总痛彻心扉,偏偏,那又是所有天气中她最钟爱的一刻。只要喝了药便能入睡,以此减轻刺骨的疼痛,但她是如此喜欢雨的世界啊,宁愿忍着疼痛也不愿入眠草草结束这阴郁的一天。老乞婆于是传授了一种特殊的按摩技巧,进而成为自己能跟这些痛苦奋战的武器。 「天香在哪里?」清冷幽然、绝情无波的嗓音。冯素贞将所有担忧的情感压抑自最低,一切关切都隐藏在那双以女子而言太过威严清朗的眼底。 老皇帝睁开眼睛,像是遇到鬼魂前来索命一般,发出明显害怕的微弱低语。「不要伤害她,你要报仇、要补偿,全都找我,找我就好!不要伤害那孩子!」 这个老人…冯素贞叹了口气。以一个人而言他有许多缺点,以皇帝的标准而论他也存有太多私心,但对待天香,他始终都是个好父亲。所以天香才会有那样的誓言——永远陪在父亲身边,不再离开皇宫。 可是,这次冯素贞无论如何也要逼天香打破她自己的誓言。 「即便我不想伤害她,我也不断在伤害她,就如同你一样啊。」冯素贞缓慢地蹲□,伸手探了老人的脉搏,眉头连皱也没皱一下,口吻平静地说:「太上皇,您怕是只能维持到明日黄昏而已。有特别想做的事情吗?我会为您达成的,毕竟…我也曾叫过您一声父皇。」 老人可疑地透过稍暗的烛火光芒瞪着她。「冯素贞,难道你不恨我吗?」 「我不恨任何人。」 「怎么可能…我对你、对你的身体做了那种事啊…!」 「这个生命本该属于你们皇室,任您如何对待这副躯体也是理所当然的。」冯素贞吃力地撑着木杖、一如幼童般笨拙而起。她的背脊在站立时昂扬不屈,纤瘦的身姿却是英气逼人。「太上皇,您就要走了,也是时候让天香离开。若您仍胡涂到束缚她的自由,我在此时此刻便会杀了您。」 「——是谁要杀谁还不一定呢,冯素贞。」 这道声音、即使不回过头也知道是谁。彷佛从心底深处发起,每每轻易打乱她擅于计划的心思。偶尔冯素贞都会想,此人定是有着苗疆巫女蛊惑人心的血统,不然怎会让自己对她的思念如此放不下、斩不断? 「公主,我很高兴你终于不逃走了。」 背部被锐利长剑抵住,冯素贞才一有转头的动作,剑刃便毫不留情地往肌肤加深力道,无声命令她最好别乱动的乖顺服从。许是巧合,从背后传来的刺痛贯穿心脏,就像持剑者的痛楚透过冰冷刀锋、混入了冯素贞的血液,悲伤地直达她自己的心。 「少说那么多废话!你追我追到这里是想做什么?敢伤我父亲一根寒毛我立即把你碎尸万段!」 啊啊、果然是她的声音。 冯素贞竟觉得视线被泪水遮掩得一片模糊。 有多久了?有多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那简直像上辈子的记忆啊。 「公主,你误会了,我无意加害太上皇——」 又想转过头,但同样被以更深的力道刺入背部。「不准动!我不想看到你的脸,别转过来!」 「不想看你可以别看。」冯素贞微微一笑,继续转身的动作,剑刃于是插入背肌两公分。「反正,我又不是公主喜欢的人。」 蓝冷光的锋利被丝丝鲜血覆盖,显得异常华美而腰艳,血渍如缠绕白木树藤的赤蛇,吐着有毒蛇信,逐渐爬往持剑者握柄的手——那毒无法可解,那毒渗入骨髓,那毒是全世界最让人痛苦的美梦。 天香、终因不忍而愤恨地甩开手中的剑。 「你这个臭无赖…!!」 冯素贞只是伸出手,将她牢牢紧拥入怀。木杖摔落在地的声响夹杂天香低微的惊呼,床上的老人沉默望着,眼角浮现了人生最后一滴后悔的泪珠。 命运无人可阻。他的、他的女儿、以及这名曾傲视金峦殿的女驸马,三人纠结的线将随他的死逐一解开。不甘心啊,老人闭上眼睛,不甘心自己竟不能看着女儿得到幸福。 冯素贞从未想过,只是在这瞬间将天香抱入怀中,她便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自己是为了何事才奔波跋涉、冒险伪装成老乞婆的小助手混进皇城?自己是为了什么在那森林间思念着一个无法说出口的名字?又是为了什么,在最初会以为两人唯有分离才能助她得到最正确的幸福? 在怀中每每都温暖实在的她,自己为何能放得开手? 「——放开、放开我!你不要碰我!不准你碰我!」 天香在挣扎。冯素贞安静地望着她愤怒涨红的脸,脑中曾闪过刹那间的疑惑,因为如此完美的感觉实在没有被反抗的道理。不过,若是考虑自己过去的不良纪录,以及现在这个状况,会得到对方的拒绝也就是当然的道理了。 「公主,你若是真不想让我碰你,大可推开我啊。」冯素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07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07 贞微笑,双手抚着天香的背部,却感到一股不寻常的消瘦。她的笑容很快就隐去了,这段日子这傻丫头是怎么过的? 天香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狗,反射性地用力推开仍紧抱自己的布衣男子——冯素贞穿着简便的深褐色布衣,黑色的长裤,一双同色系的马靴,乍看之下像个正要挑菜去兜售、普通人家里的丈夫——丈夫?天香更是怒火上升了,也不管刚才那一推正巧把她推到了父亲的床上,开口就是一顿臭骂:「你居然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你比木鸟更没有心,你这个大骗子、臭无赖、烂驸——驸、驸——」 脸又红了,这次却不是因为生气。 「负心汉?虽然我是想帮你这么说,但是…」冯素贞以一种颇为不雅的姿势,两只手肘在床上半撑起自己的身体,并朝很不幸被压着的老皇帝呵呵一笑。「失礼了失礼了,民女行动不便,公主力气又大,压着太上皇的龙体真是罪过罪过。」 话是这么说,但她似乎没想过要起身。只见老皇帝被压得呼吸困难,只能怒声恫吓:「你、起来!」 「父亲!」天香这时才发现冯素贞底下的「别有洞天」,焦急地拉扯着越看越觉她是坐得很舒倘的冯素贞。「起来!你给我起来!还笑什么,你这家伙、快起来!」 被这么一拉,冯素贞也就顺势往她怀里倒去。天香没料到她竟会像个无骨阳柳似地轻轻一拉就东倒西歪,脚一个没站稳便往后跌个四脚朝天。冯素贞改压在她身上,脸庞甚至整个埋入她的胸哺。她因为这种奇妙的不熟悉感而急得拍打对方的脸,一副要把苍蝇蚊子给拍飞似地。 「公主、公主!别打了!」以冯素贞的姿势和身体状况根本就闪不了,呼呼袭来的几巴掌已打得她头昏眼花。「你别再打了——把我打晕了,我可要你负责啊!」 天香完全没在听人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猛拍她的脸。「大胆刁民,再不起来我就一棒敲死你!」 一听到公主的甘蔗要出马了,冯素贞随即花上十成十的努力,但毕竟双腿复原有限,即便使了全身的力气,也只能像刚学会走路的小孩般摇摇晃晃地颤抖而起。站好后,她不由得为自己的生命安全松了口气,而天香看到昔日武功高强、一举一动皆潇洒卓然的人,如今却只能用这么可怜的方式缓慢站起,心里实是撼动无比,只想着自己一辈子也要对她伸出援手——不对,不能再这么想了!天香剧烈摇着头,迅速异常地站起来。 ☆、第 81 章 「怎么了,伤到头了吗?」见她张着痛苦的神情猛烈摇头的样子,冯素贞伸手想察看天香的后脑杓,却二话不说地被对方拍走。「公主,别使性子了,先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伤到头…」 「冯素贞,你凭什么还出现在这里?」天香冷冷地望着她,指责的口吻冰寒如冬。「就算本公主心再好,也不可能任你来去皇宫内院如入无人之地。敢情我们的女驸马怀念天牢的滋味,迫不及待想再被丢进去了?」 冯素贞不禁扬起苦笑。是啊,跌来跌去的,她都忘记最初是为何而来的了。「公主,我是来带你走的。」 「冯素贞!」 怒吼的人是正从床上坐起的老皇帝,他面红耳赤地不像是病入膏肓的老人,冯素贞却知这必是回光反照。老皇帝双目有着从未出现的清亮,手背与颈间的青筋却是呈现暗紫的色泽,在昏暗烛火下旁人不亦察觉,可还是没有逃过她的观察。 「你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胆子啊!不仅回到京城、闯进皇宫、现在还打算掳走公主吗?!来人啊、来人——」 「父亲、请别生气!」天香跪在老人的床前忧心忡忡地安抚,也制止下那道准备召来卫兵的声音。「我马上把她赶走,马上赶她走,所以、所以……」 彷佛隐忍着哭泣的细语,冯素贞怜惜地把手放在天香的肩膀上,这是过去她时常安慰她的方式。「太上皇,我带来了一个你定会有兴趣的提议,请让我单独和你谈谈吧。」 。 *** 那种平稳理智的说话方式、那样自信俊伟的昂然气势、那带着一丝难掩自傲的微笑…老皇帝皱起了眉头,知道这些全是冯绍民丞相的身份下曾有过的气度。此人的头脑与才能是不容置疑的,但偏是个女子,偏就欺骗了他和他的女儿,这些日子以来他也曾想过,若不是因为冯素贞欺骗了一国之君,他定不会待她如此无情。 在老皇帝沉默思索时,天香却已忍不住的低叫出来:「你到底想做什么?这么玩人很开心吗?你究竟要把我们的一切弄得多么支离破碎才甘愿?趁卫兵还没来之前快走,快走啊…!」 「公主,这次没有你,我绝不会走。」 天香惊愕地望着那张认真的神情,再也说不出话来。 「香儿,你先到外厅去。」老皇帝稳重地开口了:「我倒要知道冯丞相为我带来什么好提议。」 「父亲…」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冯素贞朝她扬起浅笑。还以为自己不常笑了,可一到天香面前,无论如何都想要微笑好让她安心。 老皇帝疼爱地摸摸天香的脸,随后道:「去吧,不论她想说什么,都只是一会儿的事。」无论她想说什么,我都只能支撑一会儿了。老人也是微笑着,不愿让女儿再添担忧。 「——你要是敢伤我父亲,就算到地狱去了我也绝不放过你。」 抛下这句威吓的话,天香便踩着心不甘情不愿的脚步离开寝室。冯素贞望了她离开的背影,想着接下来要准备什么样的膳食才能调养好那瘦弱的身子。老皇帝这时说了:「开始吧,无论你我,我们的时间都所剩无几了。」 冯素贞双膝跪地,恭敬的朝他拱手,就像昔日大殿中的官员向皇上行礼一般。「太上皇,让公主下嫁潘大人,只怕会离您的希望更遥远。」 「…何解?」 「太上皇,该杀的就杀的、能利用的便利用,您应该很明白这个道理。既然如此,为何要挑上一个无法受您利用的人?潘大人是个优秀正直的好官,心中自有一把原则的尺,这样的人一发现自己被利用了定会反抗,您又何必辛苦找匹未驯服过的马儿?」 「言下之意,“驸马”心中另有好的人选?」老皇帝轻声细语地丢出讽刺的话,使温度即刻降到了冰点,寒意逼人。 「当然。此人不仅能永受您与皇室的利用,更甚者,公主哪天厌倦了、嫌弃这个人了,还可以一脚踢开绝不会沾惹任何麻烦。因为,公主握有这个人的弱点和秘密。」冯素贞的脸隐藏在拱手的姿势后,看不清表情。 「冯素贞。」老皇帝疲累地叹了口气。「别再拐弯抹角了,你究竟想说什么?」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8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08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08 「让我带公主走,太上皇,已是时候还她自由了。您的女儿从来不想待在宫里,您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凭你现在这个样子能保护得了香儿吗?凭你一个女子能让她得到相伴一生的忠诚吗?凭你?」老人冷笑。「你凭的又是什么?」 冯素贞抬起头,一双黑眸清冷发亮。「太上皇,有这么多问题您可以问,为何要好奇一个您不会相信的答案?」 「因为、我想知道…你能为我的女儿做到什么的程度。」 她闭上眼睛,发出无奈的叹息。「公主手上握有我的弱点,只要我活着一天,便会永远受她利用。当她腻了、再也不想理我了,我因为这个弱点也会一生无法背叛她——虽然我想说的是别种言词,但这个回答才更能让您明白吧?」 「为何你偏不是男子?」老皇帝躺回枕头,似乎是满意,也像是终于放弃了。「冯绍民、这该会是如何贤能的国家栋梁啊…!」 「但唯有冯素贞才能一心一意守着公主,这不就是您当初招驸马的本意?」 「罢了。」老人喃喃地说:「罢了。」 *** 「公主,夜深了,您还在陪太上皇吗?」 坐在大厅椅子上的天香,听到门口传来的男性嗓音后,勉强将自己的思绪从发呆边缘拉了回来。定神一看,男子穿着深青色的官袍,虽然面露担心,却拘谨有礼地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的打算。 「潘大人。」天香楞了楞,想到自己该迎上前去,于是踏着稍感沉重的步伐走到门口。她跟她的未来驸马,中间隔了大门凿于地板上的一小根木板。「晚上好。」 「晚上好,公主。」天香的憔悴似乎让男子颇为心疼,他诚恳地说:「不如由我来照看太上皇,您先回去歇息吧?」 「没关系,不用的。之前老婆婆给了父亲一帖药,我想应该能……」撑过今晚吧。天香低低地回答,舌尖酸涩。 「既然如此,您更该去歇息的,太上皇也不希望看到公主如此疲惫的模样。」 「父亲不会想看到我吗…?」 天香自言自语地问着,想起就在刚才,父亲确实为了与冯素贞谈话而叫她离开。到底是为什么?她顿时感到莫名委屈,不论在父亲还是在那个人心里,自己的份量依旧远远不及某些他们更重视的东西。结果,在全世界最重要的两人心中,自己竟是永远的第二位,永远都是第二个选择。 眼眶不禁泛起了水波,天香咬着下唇,努力不让泪水滴落。她这副难过迷惘的样子,让男子觉得特别我见犹怜,心头硬是涌上了一股专属男人的保护欲,促使他紧握住天香的手。 「公主,请不要伤心,下官…不、我会陪在你身边,所以…」自“那天”以来便日思夜梦能亲身体会的柔软与温度,如今总算名正言顺地获得,男子实在难以压抑胸中的喜悦。 这时,寝室里走出一抹暗色的身影。公主如心有所感般,很快地便转过头望着来者。他则眯眼注视,等待对方的容颜出现于较为光明的地方。 一双深沈平静的眼睛、柔而雅逸的浅笑、光洁无垢的美丽脸庞——他不会认错。只要见过一次面,便绝不可能错认这使世间粉黛无颜色的俊美男子。 「——丞相大人?!不、不对,驸马、不…呃…」找不到适合的称呼,姓潘的男子难得口齿不清地道:「你、你怎会在这儿?」 「潘大人,好久不见。」冯素贞从刚才便在等他找到适合的称谓。其实自己可以先开口免去他的为难,但实在不想这么做。 「冯兄。」最后还是回归最不会有错的称呼,男子面容凝重地说:「擅闯禁宫,你又是被驱逐出京的身份,这真的不妥,真的不妥啊!身为刑部尚书,我应该立即抓你治罪!」 「潘大人!等一下——」天香想也没想地说:「她是、她有得到皇兄和父亲的允许!」 冯素贞饶富兴趣地偏了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天香对自己的心软有气,对那张一切都运筹在握的了然神情更是愤怒,却又不能在这里发脾气,只好眼中带火地瞪向她。 「事情就是这样。」冯素贞的口吻平和悠闲,像是一头窝在凉荫处的猫,慵懒而带着傲视失礼者的神态。「欸、反倒是你,潘大人,这么晚了还找公主幽会?」 「你说什么——」完全没察觉自己正被男子握紧手的天香,当然是劈头就想骂回去。 潘大人则飞快地拿开自己的手。「这个、这个是,不,你误会了,我只是见公主难过所以才…」 ☆、第 82 章 皱起眉头,冯素贞失望地说:「潘大人,若我是你,此时断不会放开公主的手。因为——」 她往前稳稳一踏,一把将天香拉到怀里,准确而熟悉地吻着她的唇。天香在诧异过后,刚想抬起手给她一巴掌,冯素贞的左手便更快地点住她的穴道,使她满是怒火的回击僵硬在当场,抬起的手也只能微弱无力地垂在冯素贞的肩头。 从潘大人的视角来看,天香不仅没有丝毫厌恶的反抗,甚至还柔顺娇羞地体会着与前任丈夫的亲密。他哪里会知道,被点了穴的天香实是满肚子火,又根本有口难言? 「——谁也不知道会有哪个登徒子对公主做出这样无礼的行为,不是吗?」冯素贞结束了吻,一手揽着无法动弹的天香,一边幽魅挑衅地看向愕然站在门口的男子一眼。「所以你实在不该放手啊,潘大人,下次当了公主的驸马,你可要好生记住。」 「公主,你……」原本男子还在想,若是见到公主有丝毫微愠,那便是拚死也要把她从这名嚣张霸道的前驸马手中抢回来。但没想到,没想到啊,公主只是红着一张脸,细细地喘着气,迷蒙的眼春露无暇,艳丽无双。 公主沉默。所以,他也只好沉默握拳。「莫要再伤她。驸马,你莫要再伤她。」一字一句,困难悲伤地挤出牙龈。最后,潘大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也间接地暗示这场从未开始的婚姻却已来到了结束。 冯素贞叹息了。怎么公主男人运这么好,总遇到能真心待她的良人?只是,真心真意若不符合她的需要,岂会具有丝毫意义?存有再大的爱情,不能丢下那身官服,不能舍弃所有责任,不能孑然走出庙堂,便无法给天香最值得的自由。 「…解开穴道之后,你可以不打我吗?」 冯素贞苦笑的低语,得到天香一个甜美的笑容。然后,解开穴道的瞬间,她便眨眼跌坐在地,眼冒金星地看到了顶上屋梁。 天香给了冯素贞一记正面直拳。打上鼻梁骨了,她楞楞地摸着自己的鼻子,好险,没有流鼻血。望着居高临下的天香,背脊不禁哆索起来,不是因为自己居然接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9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09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09 二连三被张绍民、天香这对「义兄妹」施以老拳,而是天香那神情此刻黑暗地叫人害怕。 「公主,对女子动粗不算英雄好汉啊——。」 「闭嘴!你给我闭嘴!」忍耐了一晚上的情绪终于全都爆发了,天香骑坐在冯素贞腰上,双手粗暴地扯开她的衣领。「冯素贞,你凭什么身份吻我?!脱下这身衣服,不准你再装成冯绍民的样子!不准你再装成我的驸马,脱下衣服!快脱下!」 「公主、你冷静点——住手,公主——!」 不论冯素贞怎么低叫或安抚,天香的手还是硬扯着那彷佛燃烧她眼球的男性衣装。很快地,领口被扯开了一大截,天香的指甲狠狠地划过冯素贞的锁骨,遗留下好几道妖红鲜艳的血痕。 细小血滴落在翠绿的观音像上头,宛若是连神佛也要融化的炽热火焰。冯素贞急切地喘着气,尚放在她衣领上的双手便随胸部而起伏,心跳的地方正好接触天香的手腕脉搏,分不清楚滚烫跳跃的是自己的心、奔腾的血液还是对方体内的韵动。 「你还戴着…」指尖轻柔地抚摸染血的观音像,天香如梦似幻的语气像是正看着一场被实现的美梦。 冯素贞想要碰触她,却知道只要自己这么一碰,天香定会流下泪来,于是一分一毫也不敢移动。「你给我的东西,我怎会丢弃?」 天香安静地望了她良久,眼底的愁绪如秋湖涟漪,被一场不知名的狂风自中心往外围吹开。 「可我给你的心,你为何要丢弃?我给你的一切,你为何弃如敝屣?」她的眼泪终究没有流下。「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告诉我啊?要怎么做你才能珍惜我给你的所有?」 「公主,我——」冯素贞的眼内也浮现雾气,但面对现在的天香,她没有展现脆弱的资格。「我骗你了许久,你定是无法再信我,但是…你还记得那天灯会问我的问题吗?你说有某种东西不论几年后看它,都会觉得那便是神赐给我们的命运,我现在也找到了,我终于也明白了…天香,你就是我——」 冯素贞的话始终没有说完。因为天香已低下头,深深地吻去她所有告白。 *** 「父亲,您想说的话…」天香的眼底浮现水波。「不能、等到以后再告诉我吗?」 老人怜惜地笑了,谁都知道他撑不过明天,以后岂还有机会?「香儿,她呢?」 双手握紧腿上的衣料,天香咬着下唇,不敢正视父亲。「我把她赶走了。」 赶去哪里才是真正的问题。老人知道她的心软,不禁无奈地低低叹息。 人一生中就是会遇到宿命克星,偏偏自己还把那个克星推到了女儿面前。 或许这就是老天爷要告诉他的事。 告诉他、一切缘分便是由此而铸,不可能被旁人扯断撕碎。或许就连这些拒绝阻止的作法,其实都只是把她与她的缘分弄得更难解难消而已。 「香儿,父亲在你刚出生的时候便答应过你母亲,要好好疼你,是你想要的东西,不管什么都会让你亲手获得。」老人轻声说:「我、可有违背这个誓言?」 天香沉默地摇摇头,像是要凝望父亲最后一眼般,深深地看进了对方的瞳眸。「您总是给香儿最想要的东西…驴子、甘蔗、宝剑、还有那套闻臭大侠的男装。」 老人呵呵地笑着。「香儿若是男子,连这个江山也会给你。」 「父亲,香儿不想要江山…您已给我一切最好的东西了。」 但我却没有给你自由。老皇帝苦涩地想,最终竟是由别人来告诉他一生中最大的错误。「香儿,这个问题,早在三年前就该问你了……我给你找的驸马、如何啊?」 「父皇…!」天香的泪水溃堤,扑到老父亲的怀中痛哭,口中叫着代表过去所有争端与快乐的称号。「父皇、您给香儿…给香儿找了个全世界最好的驸马…所以、所以香儿一定会——」 「——得到全世界最大的幸福。」老人抚摸着女儿的头,安心低喃地道:「你想要的东西,我全都会给你。驴子、甘蔗、宝剑、男装、驸马,还有自由,全都会给你。不管是谁,都不能让我的香儿失望,即使是我自己…嗯,就这么做吧,我会让香儿得到想要的驸马,让她一辈子留在你身边,再也不分离。」 把你皇兄叫来吧,我有事得交代他。 父亲说完这些话便把她支开,要她回去歇息,明天带着“冯绍民”来一趟离宫,让所有官员知道冯绍民的到来,然后——「香儿便能得到最大的幸福了 。」 *** 天香六神无主地走在回去的廊上,不知为何而抬头时,便见到夜空闪过一抹流星。被辉煌的星辰遮掩,像极了晶莹无暇的泪珠,一如灯会那夜的火树银花。是谁的泪珠?她呆然地想着,绝不会是自己的吧,因为她的泪珠已多到数不清,重到根本挂不上那幕星夜。 「公主?你可终于回来了!」 寝室,烛火照耀的空间便与往常的孤单不同,一抹纤细的人影殷切地朝她迎面而来。天香望着眼前那张俊秀的脸庞,记忆彷佛回到那段打闹的日子,有种此人从未离开的错觉。但那已在鼻梁处肿起的晕红,却使她不知不觉笑了出来,于是,泪水也因为这个脸部表情而再次被挤压出眼眶。 「公主…别哭,别再哭了…」 那个人把自己抱入怀中,不需要再找任何借口或理由,不用再欺骗自己或他人,只是一个简单而真挚的拥抱便好——就在她与此人不再是夫妻时,却藉此看到了梦的实现——天香闭起眼睛,脸埋入清淡馨香的怀里,泪水沾湿了深褐的男性布衣,与那日她去找太子老兄后、在走廊上两人相逢的场景一模一样。 那时,她是如此地想要跟这个人一起离开皇宫。但现在… 「…我已经走不了了。」天香说话时,声音全都闷在温热的怀里。脸颊感受到对方突然剧烈的心跳,自己竟也觉得窒息起来。「我答应要一辈子陪在父亲身边。」 冯素贞缩紧双臂,低柔地回应:「公主,你已一辈子陪在太上皇身边了。他的一辈子,身边都有你在,不是吗?」 「你不懂。你就这样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你不知道我这段日子做过什么事…」天香喃喃地告解:「我逼父亲退位,我要人砍断那太监的双足,我看着皇帝老兄对那群根本没犯错的官员降罪抄家,我知道他心里痛苦,却又鼓励他,说那绝对是正确无误的道路…我以为这么做你一定会认同。让朝廷和百姓生活都变得更好,一定是好事吧?可是……可是、因为我这么做,所以我再也离不开皇宫了。」 ☆、第 83 章 公主要人砍断魏公公的双足,这件事确实让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10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10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10 冯素贞因诧异而吞了口口水。她从未想过原来印象中如此单纯的女性,竟也能够狠心下了这样的命令。又是自己害了她…!冯素贞悲痛地闭起双眼,又是为了她,公主才不得不使用皇宫的权谋心狠。 「就算如此也没关系,我还是要带你走。不管你答不答应,我绝不放弃。」她凑在天香的耳边,唇瓣与微红的耳垂轻触。「公主,我们一起走吧…你想去哪里都好,我这一生会陪在你身边,不管是以什么身份,就算是奴仆也罢,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可你不是说我很可怜、觉得碰我很恶心吗?」 冯素贞楞了一下。拉开与天香的距离,好让自己能更确切地望着那双水烟漫布的眼底。「我是骗你的。公主,我向来是个大骗子,你不是早知道这点了?」 「那谁知道你现在说的是真是假!」 天香怒气冲冲地想推开她,冯素贞却又道:「况且,我现在只怕你会觉得我恶心啊…」 「什么——」 「我的身体,已经不是一般女性那样光洁无暇了,身上有着各式各样的伤痕,连我自己都不想看,更何况是别人呢?」冯素贞总算完全放开天香了,神情迷茫,揪紧人心的语气。「若你觉得我恶心,我也能理解。」 「伤痕?是在天牢时…?」 冯素贞点点头,往后退了几步,离开天香伸手能触的范围。 「公主,你还是别碰我的好,免得污了你的手。」 「等等、你——」天香紧张地趋上前一步,冯素贞便又退了一步。「你别再退了!让我看看你的伤,也许、也许有什么药能——」 只是这么简单就忘记自己的烦恼了?冯素贞怜爱地望着她,一边为被如此关心而感动,一边也为天香只顾着关心她却忘记先前的忧愁而心疼。这傻丫头,难道真是遇上了命中克星?更惨的是,这个克星已爱上她,一辈子都会纠缠她,绝不放手了。 真倒霉啊,天香。 冯素贞同情地皱起眉头。这个公主就某方面来看,真的是位倒霉透顶的姑娘。 「公主。」她抓住天香的双手,放到了自己的衣领上头。「你想看我的身体,我便会给你看;你想要我的身体,我便会给你。把我的一切都给你,所以…跟我一起走吧。」 「我、我才不要你的身体!」天香涨红着脸,不满地咕哝道:「这么、这么突然,谁、谁做得到啊?!」 「你是想做什么?」冯素贞笑了。「我说给你身体,是指我会为你赴汤蹈火、鞠躬尽瘁,生生世世也就成了你的奴仆。难道你想的是别种意思?」 「姓冯的!你耍人啊你!?」天香的脸已经羞红的几乎要从两旁耳朵冒出烟来。 「你也姓冯呢,小心点,别骂着自己了。」 「谁、谁跟你一样姓冯啊!!!」 「我又没说跟我一样,全天下许许多多人都姓冯。」 「你——」 「公主,别再闹脾气了。」冯素贞像无奈、又像是诱惑般,细细地吻着天香的掌心。一双向来神秘的黑瞳,如水镜似地映照出她的容颜。「我答应爹爹要带媳妇儿回去,你可别让我言而无信。」 「谁要当你家媳妇儿啊?!」天香低吼,脸红的快晕了。「等等,为什么我们会说到这里来?我们刚才是——」 冯素贞扬起苦笑。失败,没有成功转移她的注意力。 「——对了!不是在说你的伤吗?别再顾左右而言他,冯素贞,快把衣服脱下!」 「公主,你这么突然,我又没有心理准备,我也是姑娘家,会害臊的啊!」 「只是要看你的伤痕,你害臊个什么劲儿?」 「谁知你会不会像在外厅那样,突然对我伸出魔爪?」 「冯素贞。」天香紧皱起眉头,耐心尽消。「你再废话,我就直接动手了。这里是离宫,仆人卫兵稀少,到时任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像刚才那么好运气了!」 冯素贞打了个哆索。想起在前厅,当公主骑坐在她身上,硬是扯着她的衣服,又吻得她晕头转向的时候,一个小婢女给太上皇送了碗药来,正巧目睹这一幕离奇的光景。小婢女于是尖叫地逃开,还一边嚷着「公主袭击男人了」、「公主非礼男人了」这种让她们哭笑不得的话。 天香作贼心虚便拔腿追去,飞也似地拦下横冲直撞的小婢女。在经过一番软硬兼施威逼利诱后,小婢女才说「我什么都没看到!公主没有袭击男人!是男人袭击公主!」这样、怯生生地离开了。 「我马上脱,请你别自己动手。」冯素贞叹了口气。能屈能伸不仅是大丈夫本色,也该是聪明人的处事原则。 因为行动不便的腿无法久站,天香便要她坐在床上,然后自己坐到床的另一头,一瞬不离地盯着她从腰带开始解开、到外衣衣领、白色的中衣… 「快一点!手脚这么慢,吃什么去了!」 如果天香这时还拿甘蔗敲着床边,冯素贞觉得自己一定会哭出来。原本只是想转移公主的注意力,没想到竟把自己推入火坑。 牺牲色相也要有个限度,都已经乖乖脱衣服了为什么还要被催促? 冯素贞满肚子怨气,却碍于天香的淫威实在不敢发泄。好,她记住了。天香在自己第一次于她面前赤身裸体却是这种态度,下次当她也得在自己面前赤身裸体的时候定要好好回报。 脱完上衣,冯素贞将背部朝向天香,怀中抱着能遮蔽胸口的衣服。过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半点回应,不禁涌起疑惑与担忧。正想转过头瞧瞧这个公主又怎么了,就在这时,天香伸出双臂绕过她的肩膀,紧紧地拥抱着她。 □的背部能感觉到天香贴近时的狂烈心跳,那娇巧细微的胸哺起伏感,更是暧昧挑逗着特别滚烫的肌肤。冯素贞觉得头又晕了起来,比先前被朝鼻梁上揍了一拳还要昏沈悠茫,难以思考。 「我那时应该杀了他…我那时应该杀了他…!!」 天香在她耳边低语,嗓音颤抖而压抑。冯素贞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臂。「你会觉得我的身体恶心吗?」 「…不要问这种傻问题。」天香闷闷地回应,冯素贞感觉到她移动了脸庞的位置,衣服与肌肤沙沙的接触声装饰着幽静的房间,顿时浮现一股魅惑心神的隐密春情。 「公主…!?」愕然的抽气声。 天香竟吻着她背部的伤痕,双唇从颈间温柔覆盖,精心细致地没有遗漏任何一道小伤疤。当那片柔软来到冯素贞敏感的腰际时,她无法克制地因这股陌生的刺激感而发出细细的低鸣。 「别这样.…」被天香从背后以双臂紧锁在怀,实在难以移动,于是只能在喘息声中发出微弱的制止。「你做这种事、不行…」 「为什么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1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11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11 不行?」后方传来柔媚而稍感恍惚的反问。温热舌尖轻划着某处的伤疤,天香低声呢喃:「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媳妇儿?或者…你比较想当我的娘子?」 「我知道你今夜悲伤,我知道你今夜想得到最有效的慰藉。但是…」冯素贞让身子疲惫往后,靠向了天香的怀里。「我怕是无法尽职了…。」 长途跋涉已消耗身体所有精力,至今发生的事件更是让她一得到天香在身旁的安心、便只能于碰到床铺后什么也不想计划。只要休息一刻,眯一下眼睛就好,其它的问题她醒来后会想办法解决,没关系的。 「…我还要嫁给潘大人,怎么办才好?」天香嗫嚅的口气,像刚摔坏父母最心爱的花瓶、边哭边急急忙忙跑去找姊姊救命的小妹妹。 「不要紧,交给我。我一直都是你的《有用的》啊…」冯素贞半睡半醒地道:「况且,再差的情况,我都可以一棒把你敲晕掳走,再带到山上当压寨夫人。」 「不行啊,我可是人家的媳妇儿了呢。」天香轻笑,让怀中的女性能更舒服地枕在自己怀里。「一女不侍二夫,所以就让二夫来侍本公主我吧。」 「…也好。一起分担公主的甘蔗,也好。」 冯素贞陷入了梦乡。这个梦,是她曾以为自己会永远停留的地方,是为了天香的幸福,一定得把她赶离开的梦境。随后,孤独一人留在此处,编织着最初便不存在的完美结局。可是,此时此刻,在天香的怀里,她才知道即便是离开了梦,因为两人还是选择在一起,使它在现实世界中也能无边无际地延续下去。 男子的、冯绍民与公主的梦。 女子的、冯素贞与天香的现实。 这就是…… 思虑和感想,一切的烦忧,都在冯素贞睡去后远离。只有这股拥抱她的温暖,不论清醒梦里都陪伴着她。不论清醒梦里,被命运系成的缘分,已悠悠长长地传递至未来。 这就是,伪装成男子、历经万千风雨后,再次以女子身份所得到的、最正确无误的幸福。 ☆、第 84 章 她醒来的时候,觉得鼻梁处痛得呼不上空气,跟后脑杓与背部躺着的温暖、棉花般的柔软触觉相比,说是十足十的恶梦也不为过。抬眼望去,天香的睡颜近在咫尺,两人的身子相依相拥,无遗空隙。 「这个公主、下手也真狠…」眨眨眼睛,这才将视线与思绪从那令人怀念的沈静睡颜中移开。一手捂住鼻子,一边准备自床上起身,可才刚转过头,便看到一双神似天香的大大眸子正盯着她瞧。 「——太子!不、皇上!」冯素贞惊呼,居然完全没察觉房内有别人在,难道武功还未恢复?「您、您怎会——」 天香的兄长、当今的皇帝,仍像个普通青年般蹲在床边,专注无比地望着她。「驸马,你真是冯素贞?」 「呃…」慌忙地抓紧棉被遮盖□的上半身,冯素贞虽是红着脸,还是口齿清晰地回答:「是的。」 「怎么跟梅竹说的不太一样?你没有那么美啊。」 苦笑了一下,肿胀的鼻梁疼痛难忍。「在皇上心中,最美的女子自然是梅竹。」好了,不管你想说什么,在天香醒来前快走吧。 「嗯,至少梅竹没像你这样有趣的红鼻子。」皇帝微笑,却是昔日抱紧木鸟的憨厚神情。 「皇上。」冯素贞清了下喉咙。看来这皇帝跟天香一个样,不把话说清楚是不行的。「民女衣衫不整,故请恕不敬不拜之罪。」 啊啊。皇帝这时才恍然大悟,眼球几乎要跳出眼眶似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冯素贞虽用棉被盖住上半身,但依旧能看到那若隐若现的肩头肌肤,满面通红地转移视线后,看到同床的天香仍用一只手臂揽住冯素贞的腰际,从香甜睡相便能轻易知晓拥抱佳人入睡是多么美妙的滋味。 「你们两个——」 「皇上,请您别误会…」她当真是有些着急了,这场面任谁看了都定要误会,现在可不是能徒生枝节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大事得处理啊。「我跟公主、我们只是——」 「冯素贞,委屈你了!」 「——睡在一起……啊?」 「对不起,我这个小妹子就是乱来。你可…你可多担待点。」皇帝露出同情的神情。「虽然我没想到她会非礼一名女子,但既然木已成舟,身为兄长的我自然不会允许她始乱终弃!放心吧,你是梅竹的小姐,我不会让她小姐的清白被我妹子平白玷污的!」 皇帝开口闭口的自称仍是「我」而非「朕」,这点让冯素贞有些惊奇。但更加让她说不出话来的是,他显然把这场面误会的比一般人更严重。 「皇上,公主并没有——」 「唉,我们一家子对你们冯家太过意不去了。先是圣旨胡乱赐婚,梅竹因我而死,现在冯家唯一的小姐又让我妹子非礼了,我真是、我真是……」皇帝自恼地搥着胸口,欲哭无泪。「但你放心,我定叫天香负责!放心吧!」 皇帝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就箭步离去,口中还喃喃念着「原来那圣旨是为了这个啊」。冯素贞呆坐在床上,一会儿后,想起至少该先穿起衣服免得又被谁瞧见,于是安静地开始一件件套着上衣。 这时,天香自睡眠中悠悠醒转。 「唔…刚才好像听到皇帝老兄的声音…」她坐起身,一手揉着酸涩的眼睛。 「公主…这次当我对不起你了。」冯素贞将长发盘好,熟稔收束入男性发饰内,顿时从年轻女子变为俊秀倜傥的美青年。 「啊?什么?」天香疑惑反问,双眼好奇地注视冯素贞变装的过程。即便是不寻常的画面,动作却依旧潇洒飘逸,真是个很美的人啊。「你还有哪次是对得起我的?」 「说的也是。既然如此,你也不能对我始乱终弃了,非礼我一整晚,现在全身都还在发疼,你也该为此负起责任来吧?」 「什、什么?!可我什么都没还没做啊!」 冯素贞只是微笑,轻抚天香红通通的脸颊,凑近后柔柔地吻了她。一大清早,突然被以这么温柔的方式吻着,任天香有再大疑问也会在一吻过后通通遗忘。 「时间到了。」冯素贞坚定地宣告: 「我们去见太上皇吧,天香。」 *** 跟众臣一同听完自己所拟的圣旨后,其实心底还是如龙椅底下的他们一样感到惊讶疑惑,忍不住想找身旁的人开始议论纷纷。一个曾被关进天牢的丞相、一个被以欺君之罪撤除身份的驸马、一个女扮男装考取了状元的女性,最后不仅没因东窗事发而死,甚至还赢得公主的心、获取先皇的开恩,此种古无先例的创世作为,竟就发生在他身边。 穿着孝衣的年轻皇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2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12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12 帝坐在龙椅上,看着在一票官员中、李兆廷和张绍民那特别放松却又稍带苦笑的神情,不由得想起先皇驾崩当日早晨所看到的光景。 驸马、也就是梅竹的小姐,安稳平静地躺在自己妹子的床上、一脸祥和地睡在天香的怀里,像是此生拥有这瞬间便已满足。当时他蹲在床边好奇地望着,并没有注意到棉被遮盖住的白皙裸肩,只觉得当两名女性的长发在雪白枕头上交迭融合时,原来会成了这样使人心头温暖的景象。 他并不认识谣传那名为爱殉情的冯素贞,但印象中的冯绍民一直都是个严谨谦和的君子,虽然长相确实俊美得过火,但那自律睿智的气质却浓厚清晰,让他从来没能把冯绍民跟“女子”联想在一起,更遑论是早该亡故的天下第一美人。 况且,天香又是那么喜欢她的驸马。每每看到站在冯绍民身边的天香、脸上那抹彷佛身处世上最自由之地的微笑,便让身为皇帝的孩子而不可能与所爱女子相守的他倾羡不已。所以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来,天香深爱的驸马、廉洁护国的丞相、文武双全的杰出男子,其真正的身份居然会是… 「──皇上,此份圣旨万万不可执行啊!」一名年约四十岁的文官踏了出来,勉强拉回他飘忽的思绪。「天香公主与罪犯冯绍民的婚姻早在一年前便结束,而公主将下嫁潘大人的消息更是已然召告天下,如今却…不仅于法无据,于理未合,于情更是使潘大人不堪!微臣斗胆,恭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张绍民也踏出列,而他身后的李兆廷更是蓄势待发。 前后两任丞相都叫绍民,前后两名状元也都是绍民,这两个绍民又都恋上了天香,真是奇怪的巧合。皇帝一边想着这些莫名奇妙的事,一边朝丞相点了头,示意他开口。 「冯绍民虽曾被贬入天牢,如今也仅是庶民之身,但他为官时的贡献建树、臣敢断言,今日站于此处的文武百官无一人能及。此等功勋卓绝之人,即是庶民亦能与公主匹配!」 「皇上,丞相大人所言极是。」李兆廷接着说:「先皇遗愿更是证明,天下唯有冯绍民一人才具资格成为最受宠爱的天香公主之夫。不论冯绍民是以何种名目入狱,先皇的遗愿都告诉我们该让一切错误就此过去!」 之前反对的官员正欲辩论,这时其它众人却一致跪下,在大殿上响起清脆的叩地声。 「先皇宅心仁厚,吾皇英明至孝。」有些面熟的兵部尚书代替众人开口,记得没错的话,叫周清言。「这一年来,公主为夫婿忠诚守节,日月可表的深情已在民间成为佳话。如今终蒙先皇恩泽,一次拜堂二获良缘三生缘定,吾等祝福公主驸马永结同心!」 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完兵部尚书的话,他不禁在龙椅上呆板地喃喃低念。 果然,随即听到底下官员同样的回应。 万岁万岁。他站起身,心情沉重地只想回到昔日钻研木鸟不理朝政的时光。天香,我们两个还是走到这一日,我成了万岁,而你终于能离开了。 「此后,天香公主为一介庶民之妻,冯绍民再入我朝宗祠,此事已定。」他淡淡宣布:「退朝。」 对官员恭送的颂词充耳不闻,眼角余光在最后,瞄到了刑部尚书低头无语的挫败身姿,就跟过去失去梅竹的自己一模一样。他叹了口气。 *** 走进天香所在的离宫,看到同样是一袭孝衣的她正在床头收拾包裹。左右望了一会儿,怎么不见冯素贞? 「天香,驸马人呢?」 天香的身子震了一下,转身便是凤眼瞪来。 「皇帝老兄,你是那次吓我们吓得上瘾了吗?!」 跟一年之前的皇妹相同,几乎要喷火似的凶悍态度。皇帝终于感到心安了,自从驸马离京、父亲病倒后,她的天似乎也塌了。他曾问过天香,为何能在得知冯绍民是女子后还不改情意?她却反问:「若梅竹能死而复生,但成了男人,你又会怎么想?」 ☆、第 85 章 还能轻易地回忆起心爱女子的容颜,还能完整地想象她的一颦一笑,使他轻声回答:「能再见到她的话,是男人也罢。」 天香扬起悲伤而理解的浅笑。「看来我们兄妹俩前世都欠那冯家的女人,今生才会落得为她们掏心挖肺却又什么也得不到的下场。」 什么也没得到,什么都失去了。 当时,他跟天香站在父亲的床榻前,心里都在想着同一件事──等到失去自己的亲人,也许便是他们兄妹一无所有之日。 可命运总让人始料未及,天香等待许久的人来寻觅她了,几年来的付出终归是得到相对的响应,接下来…这里、只剩下自己了。 「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天香有些烦躁地说:「反正那臭家伙就是这样,去哪里都不说一声,也没想过别人会担心,真是个没良心的──」 「天香,你不要走好不好?」他见对方着实愣住了,心里觉得自惭可耻,但又制止不下。「我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 你不是一个人,还有这些辅佐的官员和其它姊妹。天香开口的时候,他以为她会这么说。若是以前纯真体贴的天香,一定会这么安慰他。 「…我跟你一起走到今日,一同策划了那场叛变。好不容易,如今你成了皇帝,身为共犯的我却要抛下你一人…」天香握紧拳头,浮现水气的双眼坦然而坚韧。「可是,我无法帮你。这个皇位是你今世不得不还的债,皇兄…对不起,我无法帮你。」 天香的泪水滴落,使他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也哭了。 「为什么不留下?就让冯素贞永远当冯绍民,永远留在你身边啊!朝廷也需要像她那样才学出众的人,一生当个男人有何不可?只要你告诉她这是你的心愿,她一定会答应的!」 「皇兄…」 「所有的人都要她不是吗?但我呢?」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从七岁成为太子后,累积心口多年的不安与愤怒已压得他喘不过气,声音变得嘶哑低沈。「你要冯素贞,朝廷需要冯绍民,那我呢?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啊!连你也不想要我吗?连你也要丢下我一人吗?你走了之后,我就真的是…」 …什么都没有了啊。 年轻的皇帝将脸埋入双掌里,脆弱如幼儿般地在自己妹子面前恸哭失声。这样实在太卑鄙了,他心里暗骂着。天香把自己的幸福丢弃,尽心尽力地照料父亲,最后上天垂怜才让她能实现所愿,他却因为害怕孤单而想把她留下。 身为兄长,这样实在太卑鄙了。 天香发出叹息。他知道,那是她心意已决、不可能被任何人动摇的象征。 「唉,果然。就算你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3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13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13 当了皇帝,也一辈子都是我那个老跟着妹妹爬树却又怕高爱哭的太子老兄啊。」他才刚想抬头反驳,天香已摊开双臂把他牢牢地抱紧。肩膀的衣料很快便沾湿一片,如热源似地流进他空虚的内心。「下辈子,由我当兄长吧,让我好好保护你们…」 就像你们、总是如此地保护我一样。 这是天香跟冯素贞离宫前,跟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多年后,他坐在龙椅上,听着官员对各种施政的反对或赞扬时,依然能确切地想起今日天香的承诺。有时跟几个官员闲聊,他们会提起民间许多有趣的传闻,像是拿着甘蔗的率性女子和俊秀清朗的公子,或是把甘蔗当武器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少年,与他身边那位总安静微笑着、让人神往不已的美丽女性。 于是知道,就算自己不是个好皇帝,也已是个好兄长了。 这辈子失去一切却什么也没得到。 龙椅、万岁、天子之尊──这些东西,让他无法做最想做的事、到最想去的地方。可这一生,他确实地靠它们保护了自己仅剩的亲人。 虽然这样依旧不够,下辈子…。数不清多少次,他独自走下龙椅。 剩下的东西、就在下辈子继续期盼吧。天香,我们兄妹俩一起走到这一步。 世上最正确无误的道路。 *** 温馨小夜 喧嚣尽散的夜里,冯素贞坐在床铺上、肩膀慵懒地靠着床柱,双眼专心于手持的书本。那独立于世、容姿端丽的神态,安和且沈静,像是不知慌乱为何物。追求无关性别年龄的知识,向来能令她摆脱俗世纷扰,但另一方面,随着了解越多,烦恼、不平与各种疑惑也跟着增多,有时更会羡慕起天香那样的无忧无虑,想象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自己。 可天香也非全然毫无忧愁。 在过去,同时失去丈夫与父亲的那位公主,绝对比任何人更清楚何谓忧虑。为了向天下守住招了女驸马的秘密,她离开认识多年的友朋、辜负需要她支持的兄长、舍弃一切天赐的荣华富贵,孤身跟着冯素贞隐居在俭朴无华的乡野里…世上还有这样的道理吗? 相较于天香的全盘接受,冯素贞却总想为她询问上天。一个女人爱上最该深爱的丈夫,把心交给当日牵着自己拜堂的对象,结果竟成天大的错。这其中是怎样的道理? 听到门栓晃动的开启声,使冯素贞从思绪中回神,抬头注视前方迎来的女子──沐浴后的天香,一头稍带水珠的发顺从披肩,灵气大眼透过浏海自然眨着,水润光泽的气息秀雅清澈,格外无邪──冯素贞抬高手中的书,强迫自己转移失礼的注目。 脸蛋被热水蒸得红扑扑的,简直可以吃了。 没有发现被情操高雅、守礼过头的伴侣下了此种评语的天香,顺手抽出挂于床头的布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湿淋淋的长发。她好奇偏头,瞄着冯素贞手中的书。「你在发什么呆,这么专心?」 「专心是因为正在看书,不是发呆。」总觉得天香站着的方向传来一股温热,让冯素贞脸颊泛红地移往另一边,肩膀更加紧靠床柱。 「书上又写了什么,能让你专心到面红耳赤?」 「它写着「方才公主忘记洗身体的某个地方了」。」 「哦?」 看到天香扬起有趣的笑,眼波流转,微笑蔓延。 轻柔擦拭发尾的姿态,全是女子才能展现的柔媚,触着干净白布的指尖,纤细而精致。冯素贞的喉咙产生些微干燥,不着痕迹地吞了口口水。非礼勿视,她在心中念着,古语有言,待妻以礼,尊其以义,相敬如宾,举案齐──。 「那么,书还写了关于我的什么事?」 「嗯?」被打断比考科举时更为重要的默念,使冯素贞有些呆头呆脑地反问:「关于你?」 「是啊。」天香点头,笑声嫣柔多情。「你不是正在看黄书吗?」 「──什、什么黄书?!」冯素贞从床上跳了起来,一口气红到耳根子。 「不是黄书,怎会写着公主沐浴的事?」 天香抛出布巾的一端,环过冯素贞颈子后便顺势握住,将她往自己挑逗拉近。透过几无空隙的胸口衣料,能感觉到心跳声毫无阻隔地涌进彼此心里,冯素贞僵硬着身子,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这使天香玩心更是大起。刹时,如水蛇般妖娆高傲的盈盈身段,睥睨天纲地只为自己的渴望、贪婪纠缠着浩然独具的人间正气──当允天下无良善,共我徜徉秀色帆。 「告诉我…你这个假正经的状元郎,刚才是不是偷偷想过色色的事啊?」 两人皆仅套了一件入睡前的薄中衣,因肌肤摩擦而产生的热度,源源不绝地刺激双方的感官。天香除了那顽皮调戏的笑令人紧张以外,柔软而逐年丰润的身躯也让冯素贞脑袋发烫。是不是把她的身子调养得太好了呢?摆脱离开皇宫时几乎带着病态的瘦弱感,如今的天香早在自己照料下,骄傲地雕塑出成熟窈窕的健康身姿。 「我不知道你这胡言乱语从何而来。」自那大方微敞的雪白胸前移开视线,冯素贞干笑道:「切莫忘记,最近几日我们都要戒女色,公主陛下。」 「…唉。」天香失望地细吻着近在咫尺的颈项,想念唯有此人才能带给自己的狂喜与亲密。「还有两天,真难熬。」 「转眼间已过五日,很快便结束的。」 「转眼?」得到一个完美的叱之以鼻。「你可知道,今夜我又洗冷水澡了?若不是觉得太冷才用热水泼了下脸,我都要冻僵了…!」 「辛苦你了。」冯素贞露出心有戚戚焉的同情神色,这几夜自己也没少尝过冰水冲澡的滋味。 京里的六王爷仙逝了,天香身为晚辈却无法前去悼念,于是在远方的这里吃斋修身七日,以表哀悼之意。最接近父亲年纪的六王爷,天香印象里只有他那神似父亲的笑容而已,两人甚至连话都没说过一句。 「我好想你…」她难掩寂寞地撒娇了。「昨天夜里,你抱着我睡,我闻着你身上的香味儿,一直告诉自己要乖乖的、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之后偏又作了那种梦!真是的,根本是功亏一篑嘛,还以为今晚不用洗冷水的!」 「你…作了什么梦?」冯素贞小心翼翼地问,想起昨晚自己也有难以启齿却美好满足的梦。 天香诚实地红起脸,望着伴侣认真的神情,微弱回道:「…套句你爱说的,非礼勿言。」 「其实我也──」顿了几秒,冯素贞因害臊而轻咳。「看来我们确实心有灵犀。」 「我不想要只是心有灵犀而已啊!」天香终于爆发了,跺着脚挫败大吼:「我要身体力行!我要吻你碰你听你叫出我的名字──!!!」 「我的公主奶奶啊!」冯素贞赶紧捂住她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4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14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14 的嘴巴,制止下深夜突兀的吵闹。「别再吼了,要是把爹吵醒,看你要怎么解释?!」 天香虽然被捂住嘴巴,却还是不甘示弱地回嘴,冯素贞无奈地拿开手,好听清楚这个公主想说的话。 「──所以老头儿说,要我们晚上找点事情做,转移注意力。」 冯素贞睁大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你居然跟爹提这种事?!」 「他是有经验的人啊,我求教于他有何不可?」 「难怪…难怪爹最近几日总不敢看我!」双手捂住烫红的脸,苦恼低语:「公主啊,你怎能将我的清白开诚布公?还是在我父亲面前…将来我亦无颜面去见教导我成长为守礼贞洁的娘了…!」 「没关系,将来去了地下,你娘那边有我罩着呢。」不理会她的沮丧,只是拍了冯素贞的肩膀,意思性地打打气。「啊,我想到晚上要做什么了!」 尚未宣示伟大的点子,冯素贞便瞪了她一眼,闹脾气道:「我要睡了!」 「别这样嘛…」呵呵地笑拉她的袖子,以一个公主来说,天香实在太过能屈能伸。「我刚是骗你的,想也知道,一般人怎会拿这种事来商谈啊?」 「…你、向来不是一般人。」眯着眼睛射出利光。 「我发誓说的绝对是真话!若有半句虚假,就将我天打雷──」 细长食指放在唇上,阻止任何脱口而出的诅咒。相较于笑得眼睛都像猫儿般弯曲的天香,冯素贞只能微微叹气。 「没必要发毒誓,只要承诺你若说谎,必须洗一年份的碗便可。」 「啊?一年份?要这么毒吗?!」 「天香。」那拉长语音的呼唤,完美地强调出无讨价还价的余地。 「好啦好啦,一年就一年嘛。」反正也不是没办法把你骗来一起洗。天香在心里如此盘算,嘴上还是道:「欸,话说回来,我可没说谎。」 冯素贞皱起眉,死到临头还狡辩。「你明天就去洗碗。」 「你这不是早把我定罪了吗?证据呢?」 「证据就是爹的反应。」 「那是你的错觉。」天香将手别在身后,绕着桌子像个老学者般侃侃分析:「我听人说呢,骗子总觉得别人在骗他,这人啊、要是自己心虚,就会变得很多疑。也有一种说法,叫恶人先告状──」 「──我要睡了!」冯素贞决定不跟她废话,二话不说地上床背对天香假寐。秀才遇到兵,准没好结果。 听得到后方毫不介怀、甚至是异常开心的轻笑声,使她更是抿紧双唇,这个公主调皮捣蛋的性子,实在让人不甘愿却又无可奈何。隔了一段时间,不知道还在房内东摸西摸什么的天香,总算安静地坐在桌旁椅子上,冯素贞听她清了清喉咙,严肃却略感不确定地问:「我还睡不着…为你弹一曲,可好?」 这是…?她在床上侧过身,沉默地望向天香好一会儿。桌上摆放着被天香收藏许久的琴,黑泽桧木雕有三载相思与夫妻情义的誓言,人为施以的力道一笔一划侵蚀着、溶解着、深刻下两名女性过去无能交集的单向思念。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听到天香发出这个问题。愿意为自己弹奏一曲的时候,她已等待许久,那彷佛是一种仪式,能让她们只为自己与对方,共同许下连神明也不得不应允的祈求。 「嗯。」在未抚琴前便感动地说不出话来,实在不可思议。冯素贞闭起眼睛,将全身感官交由听觉主导。 天香所弹的曲子不是别的,正是她曾听过两次的「忆相思」。第一次发生在吃了忘情丹之时、在细雨月色的笼罩中、在那只独留她与她彼此陪伴的夜;第二次则已是遥远后的分离,她与她皆毫无所觉,原来想见的人、想要的心,全都近在伸手可触的眼前。 两次全是经由冯素贞亲手造出的音律,两次皆是,思念着无法相守的人影。与李兆廷的回忆是开始,而开始只意味着分别,与天香的结缘是过程,过程又总是辛酸苦涩。当完成开始与过程后,在目前还看不到的尽头那处,究竟会以什么样的形式、与什么人再度聆听这首曲? 冯素贞满意心想,天香还真是有一双灵巧的手,仅靠两次短暂交错就能自学到如此程度,不免令人咤舌,也足以显见她独自练习了多久…练习这么久,只为了有天能展现在冯绍民面前,只为了能得到那总是拒绝她的丈夫、一个发自内心的赞美。 却还是无能办到。率先听闻的不是冯绍民,而是冯素贞。 你会感到失望吗?她绷紧牙关,心疼这份自己一生也不可能理解的痛楚。 爱上一个男人,历经患难后发现他非他,爱上自己的丈夫,却导致了家破人亡。遗憾堆砌着遗憾,眼见最重要的父亲伤害至爱,梦想被丢入世间伦常中、因无力挽回而接连破碎…这些经历,冯素贞永无法真实体会,这个罪,花费一生去弥补也偿还不了。 「我身为女子的这件事,让你我吃了不少苦。」琴声没有丝毫停滞,宽容地装饰冯素贞淡然幽柔的音调。「一直没跟你提过,但我确实曾希望自己是男人…希望能有将你紧紧拥住的强壮双臂,希望我能在为朝廷出生入死后、得到一个公平的评价,藉此让你比世上所有女子更为自豪…我希望、能成为你心中引以为荣的丈夫──可我终究、也是女子。」 「你终究也是女子。」天香开口时,琴音来到平静的结束,就像哀怨忧愁的弄琴者,已在最后等到思念之人的归来。「我也终究选择了一名女子。」 「你选择了我。」冯素贞慨然长叹。「不过,我会向你证明,你做了此生将永不后悔的抉择。」 「你已经证明了,因为你的冬瓜茶比任何男人炖的都要好喝。」 冯素贞轻笑道:「明天你洗完碗,我再炖给你。」 感到额头被留下轻柔的吻,她睁开眼,望进那双迷魅水泽的瞳仁。 「…还有两日。」天香呢喃地说:「退火的冬瓜茶还要再两大瓮呢。」 「明早带你去买甘蔗。」冯素贞拉了她的手,示意是时候上床歇息。「总吃冬瓜也不好,听说李家水果摊的西瓜很甜,也买几颗给你。」 「给“我”?也不知道前天是谁跟我抢最后一杯冬瓜茶呢!」天香钻进被窝,调整着最舒服的姿势──那代表冯素贞得提供两只手臂和一个怀抱。「…能不能半年就好?」 冯素贞只是扬起浅笑。「睡觉,别东想西想的。」 「可我真的没说谎…」只是拐个弯儿问而已。天香吐了吐舌头,想起冯老爹红通通的脸庞,还有那根本听不清楚、结结巴巴的提议。「小素素,半年就好?」 「你再这么叫我──」冯素贞姣好的面容上,嘴角却隐隐抽续。「──加重刑期成两年。懂吗,小香香~?」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5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15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15 天香下意识地抚着鸡皮疙瘩的手臂。「你也别这么叫我,太吓人了,要让我作恶梦啊?」 「我宁愿作恶梦。」 总好过作绮梦。冯素贞揉着胀痛的太阳穴,迎来再次的烦恼不已。又得在天香的体热中熬过胡思乱想的一夜,祈祷今晚这位公主的睡相好一点,要是又睡着睡着便整个人压到她身上,那可就得对不起从未见过面的六王爷、臣服在修行不足锻炼不够的肉体本能下了,善哉。 明天还是买多些西瓜吧,两人都需要。还有记得跟爹解释,想办法让他在有生之年能再看着自己的女儿说话,就算办不到,至少也要让爹别再逃走。思索至此,冯素贞无声地笑了。五十年后,这个公主还是会如此让人头疼吧,到那个时候…到那个时候,娘,您也定会喜欢她── 冯素贞拥紧已熟睡的天香,随其沉眠于无人打扰的梦乡中。 ☆、番外4 秽渍与血迹如剧毒之花绽开,无声拓散,自几乎像破布般只能挂在身上的衣着开始、斑斑点点地装饰起苍白如纸的面容。 双手被以铁链拴往墙壁,膝盖也因一夜的鞭打而虚软无力,抿紧的唇却是抑止着剧痛不断累积的□。男子自己也很清楚,若能发出几声疼痛的悲鸣,便可以结束这场无边无尽的暴行,但他不愿朝歹人卑躬屈膝、亦无法对心中的鄙夷粉饰太平,于是相比起皮开肉绽的背部,只能用那俊秀端正的容颜来掩饰。 「驸马爷还真是顽固呢…喔,不、似乎不能再如此称呼您了。」手持长鞭的年轻太监,单膝蹲在男子面前,使两人保持着同等的高度。「驸马爷,您想要我如何称呼呢?」 男子只是睁着一双不露丝毫痛楚、于曙光乍现的晨日更显清亮的眼,沉默不语。究竟是不屑与他多费唇舌,还是连说话也挤不出半点力气了呢?无论如何,太监早已习惯对方的安静,一点也不以为意。事实上,就是因为此人的安静,才深深地吸引自己的目光。他抚着男子瘦弱的脸颊,温柔地好似对待情人,眼神也像沈浸于世上最美好的光景。 没错,他根本是个正直到愚蠢的天真之徒。 拿不上抬面的傲气,几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聪明,自诩为冷静谨慎却永远都被感情牵着走的愚昧,让他一路上伤害许许多多的人,连累所有自己最想珍惜的宝物,最终却还是走到这个黑暗的尽头,无人因此得救。若问他一生至此倍感后悔的事,那定是道也道不尽、说也说不完的历史。 而在罪孽化开的懊悔之洋里,沈淀着一个连道歉也没有资格的对象。 「我曾听过男男女女在极度痛苦中的哀嚎,干哑刺耳,像啃咬碎肉般低俗──包括我自己的。」太监说话时,脸上浮现怀念的神情。「可驸马爷,您的哀嚎又会是怎样动人呢?曾被誉为天下第一美女的知府千金啊。」 向来无怨无恨的脸终于涌现了莫大的震惊。男子尚未发出与心底相应的惊愕疑问,太监便扬起微笑,彷佛滴着侵蚀万物的毒液,毛骨悚然。 「我早知道了喔,您的真实身份,毕竟这儿是没有任何秘密的皇宫。说来也真是辛苦您了,一位本该娇弱地受人保护的女子,却乔装成男子,还当上这个众人称羡的驸马…不过请别担忧,我不会说出去的。」 指尖描绘着对方的下巴,能感觉到僵硬绷紧的力道与线条。 「今天我要带走的,就是这个秘密。」他满足地叹了一声。「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跟别人分享,除了皇上以外,这便仅是你我之间的秘密了。」 太监并不知道,除了皇上以外,第一位得知这个秘密的还另有其人。也是这个人,在此时抢走他独一无二的喜悦,又于随后夺去他生而为人的部分。 男子──不,正如其所言,真正身份实为女子的她讥讽道:「如此你便能开心了?还真是贫乏廉价的施虐欲。」 她根本毫不担心泄密,无法守住秘密的愚蠢之徒,也只会被皇帝彻底排除而已。更何况以他那微不足道的身份,又有多少人肯理会? 「说错了啊,驸马爷,施虐从来就不是我的喜好。就跟所有人一样,我也只是追求着愉悦感而已。」 暴力,是一种越讲究目的便越是无穷无尽的深奥观念。一旦藉此填补心中的空洞,弥补外在的缺陷,也终能得到至高无上、最纯粹的喜悦。与这样的事物邂逅,不也使人甘愿沈溺于暴行之中? 「所以跟您在一起真的很快乐啊。要谈愉悦的话,在其它人身上也能得到,但从您这儿却收获丰富,简直像是…」太监欣喜地眉开眼笑。「对了,就像是我再也不可能获得的□发泄。」 「寡廉鲜耻!」窜进骨髓中的是恶寒与唾弃,浓浓的恶心感使她咬牙低斥:「谅你是正常的男性,也只能藉由不正常的方式实现所愿,跟你的身体无关,是因为你的心灵本为如此。」 「正常?真没想到会从您口中听到这句话…」太监偏着头,如孩童般的讶异神情。「比起我而言,您岂非此世最不正常的存在?超脱常理、无法以伦常观念判断的…女驸马啊?」 她握紧双手,指甲不知不觉凿进掌中,血丝沿着手腕如赤蛇流下,浸湿早已不见白底的衣袖。霎时间,由自己血液带来的温暖,使她想起了过去曾有那样一名少女,总爱扯着她的袖子撒娇抱怨,就连入睡时,也抓着她的袖子无言地倾诉愁绪。居然已经弄得这么脏了…她恍惚地想,如此一来,那名少女就会放手吧? 是该放手。因为,这么肮脏、使人羞耻的自身,不能允许她继续握着。 「…要谈愉悦的话,不是有或没有,而是知道不知道。」她低声回答:「藉由暴行所得到的不过是种错觉。你弄错了,像这种东西…根本不是愉悦。」 「可我确确实实地感到快乐,是真是假又有何关系?我想,公主也一定是如此认为,只要她所爱的男子陪伴身侧,是真是假又有何意义?」 太监站起身,一天的伺候工作开始了,无法再待在天牢,实是遗憾。  「您也是这么想吧?扭转天纲甚至依赖奇迹,不就是为了实现执迷的心愿?您在世人眼中是目空一切、站在俗物顶端的男子,但那全部都是假的,您又何尝真正地去在意?我美丽的驸马爷,愉悦是只要得到了便好,无关真假啊。」 「…不对,这是错的。」太监离开后,她独自望着地板,喃喃低语:「我以那种身份待在你身边,还因此得到世上无双的快乐,这个…一定是错的。」 错误的喜悦、虚假的欢慰,明明知道的,却还是不禁觉得幸福,贪婪着打从一开始便不该属于自己的事物。愉悦是「知道不知道」的问题,于是一旦知道了就再也放不开手。但既然是货真价实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6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16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16 地存在着,又不可能抹去得了,对许多人来说,一生之中就算是假的快乐也得不到──例如她自己、还有她的上半辈子。 若还有下次,还有另一个机会,纵使是假的快乐她也会珍惜,牢牢地抱紧在怀里,绝不推开。就算是假的快乐,她也发誓全都要给她。 「…喂、你是怎么了?」急切担忧的声音,是冲破黑夜与幻梦的光。 冯素贞在天香用力摇了第三下后醒来。她看向顶上以手肘撑起身子、正张着那双熟悉大眼回瞧自己的天香,迷惘疑惑地问:「怎么了?」 「这是我问你的话啊。你是不是作恶梦了?」 「…抱歉,我吵醒你了。」冯素贞歉然地扬起浅笑。本是一睡便天塌下来都很难清醒的枕边人啊,她突然敛住笑容。「我说了什么吗?」 「没有,所以我才会叫醒你。」天香看来不像是说谎,因为那表情实在是一头雾水地让人想发笑。「作恶梦还这么安静,对身体不好。」 冯素贞感激地轻笑一声,之后于床上坐起,天香也跟着起来了。见她肩靠床柱的模样,柔媚纤弱,透着些许茫然无助的迷愁,脆弱地使天香心口都隐隐抽痛。一袭纯白的里衬衣,像是呼应冯素贞稳当的睡姿,只在颈间微微松垮,展现出唯天香得幸能见的细致肌肤。 然而,沿着清瘦洁白的肩膀往后望去,一道道与肤色明显不符的错杂伤痕,即便是在柔和月光照耀下,也清晰地难以隐藏。冯素贞拨开垂落胸前的几丝长发,在若有所思的沉默中,那样的姿容清净如画,甚至是来自幻境般不够真实。 望着夹于乌黑秀发的鲜白五指、月下流丽的颈部线条、玲珑有致的女性身姿──天香吞了口口水──这些、全都是我的。一这么想,便激起熟悉的口干舌燥,身体比理智更清楚明白此时的渴望。她猛地拍打自己的脸,啪啪的巴掌声引起冯素贞的愕然注视。 「公主,你做什么!」 「唔…我、正在惩罚自己。」天香的手腕被抓住,笑得很尴尬又很惭愧,双颊像蒸笼中热呼呼的包子。「你明明看起来这么困扰,我却想到奇怪的事,真是对不起。」 「奇怪的事?」 「我正在想你的心情什么时候会好。」 冯素贞无奈地笑了,眸子幽深柔媚。「这并不是奇怪的事吧?」 「…但紧接在那之后的很奇怪啊!」天香红起脸,口吻激动地解释:「我最近变得好奇怪,简直像个□熏心的男人!不论何时何地,只要看着你,就会想…」 虽然天香没有说完便只顾着摸摸自己烫红的脸蛋,但冯素贞总算明白对方所指为何。若在平时,她也定会感染与天香相同的害臊,因为自己也曾思考过,身为女子却对伴侣拥有难以启齿的浓烈欲望,这在世间里是从未听闻的异事。若告与他人,怕也是冠上个行为不检、心思不正之名吧。 对与自己相守的人产生亲近的渴望,如此喜悦又幸福的感觉,在伦常礼教中却是错误的事。冯素贞一方面质疑着究竟是哪里有错,一方面又放纵自己屈从于那样的□而行动。有许多次,天香甚至不知道某些事后经她表述、太过脸红心跳的举动,其实都是冯素贞狡猾而刻意诱惑她的手段。 女子竟也会沈溺于女色,此般惊世骇俗,有几人曾听闻? 「…公主,你喜欢我吗?」顺着天香肩膀的长发,冯素贞凝视它们缠绕流泄于指尖。 天香先是愣了楞,然后诚恳回道:「当然啊,我每天都说很多次的。」 「可你为何会喜欢我?就像你说的,我既古板又无趣,不够豪爽、不知放松、不喜冒险,还不是个男子汉…」 「等等、等等!你怎会突然这么说啊?」天香皱起眉,没耐性到了极点。「这种话题已经太过时了,换另一个行不行?」 冯素贞低下头,一副被主人责骂的家犬态势,看来真是比一般女子的楚楚可怜,更显得如孩子般纯真无辜。「…我只是想再听你说一句“喜欢”而已。」 天香叹了口气,难道今夜困扰冯素贞的便是这种无聊的事吗?这个人,为何老是会自己吓自己? 抓住她的肩膀,促使两人视线相交。 「冯素贞,我喜欢你!我对你的爱就像今夜的月亮璀璨,就像早上的太阳永恒!我爱你那胜过甘蔗的特制冬瓜茶,我爱你那像湖里的蝌蚪般生生不息日益壮大的抬杠技巧、我爱你那像夏天的蚊子一样打也打不散的无奈叹息……啊、你能不能别偷笑了?」 莫说被告白的人,就连告白者自己都忍不住,笑着打破了毫无情调的爱语。 「公主,这真是自东方胜那句“天下第一美女就该配天下第一猛男”之后,我所听过世上最离谱的情话了。」冯素贞笑得眼角都微泛泪光。 天香高高地挑起眉,难得会从此人口中听到没想过会听到的名字。「这是我们东方家的特色,仅此一家,别人没有的。怎样,有没有很感动啊?」 「有。」冯素贞的笑就像在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我好感动,公主。」 「感动就好。」天香也自我满意地点点头,不是为了说出那可笑的情话,而是因为终于挥散冯素贞的愁思、还成功地逗笑了她。 这实在是件很有成就感的壮举,莫怪乎古有帝王愿为一笑倾城。当心上人笑开的瞬间,天香觉得自己正是站在至高顶端的英雄,坐拥美人,笑看江山。一想到这里,她又不禁笑了,美人是真,但谁管它千百年的无色江山? 过了一阵子,冯素贞笑声渐歇,让天香稍感讶异的是,她将脸颊枕在天香的肩膀,双手环抱着天香的腰际,一副柔弱无依、弱质纤纤的寻常女子姿态。当然,冯素贞不管外表如何纤弱,实际上都具有一掌足以使人毙命的能力,天香并没有忘记这点,只是… 抱着依偎在怀中、以行动向自己撒娇的冯素贞,天香轻柔地问:「你的恶梦很可怕吗?」 「我不记得了。」闷闷的声音,有别于往昔的清澄凛然,此时听来模糊地一如牙牙学语。 「那就不用再想,这是天意,老天爷要你忘记。」 「天意。」冯素贞的笑声有些勉强,透着衣料薄纱,敏锐地刺着天香的心口。「公主,你好温暖啊…是不是你那颗善良的心,把满满的温暖都给溢出来了呢?」 「不是,是我想到奇怪的事,所以身体燥热。」天香开着玩笑,不被人看见的笑容,成熟而豁达。 冯素贞闭起眼睛,柔声低吟:「若能一辈子都使你对我想着奇怪的事,我一定会很快乐。」 这种快乐无关真假,不分对错。 「那你就要很努力很努力了!比方说,就从冬瓜茶多加点冰糖开始!」 「我会找其它对你的健康没有妨碍的方法。」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7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17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17 「你又来了,老古板…」天香转了转眼珠子,说话嗓音却如涓涓细流,清澈悦耳。她低头,唇瓣在冯素贞耳旁开阖,顺势吐露着热气。「老古板,我爱你。」 「你在叫谁?」冯素贞笑着,柔情蔓延。「老古板…难道是公主红杏出墙的对象?不知这位老古板花了多少甘蔗才引诱到公主呢?」 「这位老古板一根甘蔗也没用,她用的是真心。」天香抚着她的发,唇边扬着宛若优雅贵妇的笑。「还有一辈子都要让我对她想奇怪的事的保证。」 双手覆上天香的背,更完整地陷入柔软的怀抱,冯素贞允许自己纵情于她的关怀贴心里。 她被天香温柔地拥着,却是笑容凄苍,心酸苦涩。明天,就算你的答案是回宫,我也不害怕了。冯素贞的鼻尖触着天香的胸哺,引起对方因发痒而咯咯娇笑。睡吧,就算是假的快乐,你想要的话,我全都会给你。 *** 卧房里,隐隐浮动着烛火的光辉,暧昧不清地照耀出床上交缠难解的胴体。在最后最深的情感宣扬中,冯素贞发出难抑的轻鸣,而伏在她身上的女子却露出惊慌的神色,在剧烈喘气中找到力气,低低问着:「我、弄痛你了吗?」 没有。冯素贞轻抚天香的脸,柔声安抚她的不安。掌心与指尖传来汗水与炽热,让人轻易地回忆起方才的激情。 历历在目。 就连稍嫌疲累的体力似乎也因不够满足而恢复了,想要再次回到那合而为一的瞬间,使冯素贞轻压下天香的头,不改热切地细吻着她。 好热。天香微启双唇,挣扎着所需的空气,却只是制造了被温热舌尖侵占的空隙。 好热,全身的肌肤像是笼罩火炎,一点轻巧的碰触都能点燃起蓄势待发的火苗。燃烧的粮草正是自己的灵魂,而加深的烈焰是对方为自己跳动的心。 朦胧里,她看到额头的汗水滴下冯素贞的锁骨,顽皮幸运地滑入有着浑圆曲线的双胸间。那场面诱人地让天香近乎窒息,双肘失去能支撑身体的力道,颓然摊倒在位于其下的□躯体上。 「…这次、让我来吧。」 听到一道温柔的要求,天香根本来不及回答,发现时自己已被压回了床铺,安稳地躺在略湿的枕头上。望着冯素贞那双□蔓延的眼睛,天香忍不住移开了目光,还是有些不习惯见到向来冷静平淡的人,竟会朝自己露出这样的眼神──竟会因为自己而展现出这样的欲望。 …有一点点、害怕。 我真是她想要的一切吗?我真有匹配她的资格吗?这种问题若在平时绝对会得天香自信唯一的答案,但在这样亲密的时光里,在两人皆无所隐藏的□中,天香却不由得稍稍动摇、觉得有些脆弱起来,再也说不出「你是我的、只有我才拥有你」这个独占的宣言。 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 「嘘…」食指放在天香的唇上,冯素贞低柔地说:「不行哦。连在这时候都不专心,我可是要处罚你的。」 天香红起脸,乍听之下像极了应对小孩的语气,但那其中的含意显然不是小孩子能想象得出的深远。感受到开始遍布身躯的爱抚,使她喘息地问:「你今晚是怎么了…?」 「我想要你。」冯素贞吻着她的胸哺时,略哑的嗓音吐露出直接的渴望。「这样、很奇怪吗?」 「奇怪什么的…」自敏感处传来的刺激突然使天香□出来,等她稍微找回说话能力后,才想起似乎还未回答。「不如说、变得有点太主动了…!」 冯素贞微笑时,眼底波光潋潋,清澈的气质刹时趋于艳丽妩媚,有种刻意挑逗无邪之人的调皮。「这是抱怨吗?那我便停下来了──」 边说,边移动开交缠的身子,冯素贞的笑容在被粗鲁地拉下索吻后消失无踪。 看来不是抱怨了。 她吻着天香,放任双手在那细致的裸身肌肤上随心所欲。 ☆、番外5 天香走在回房的廊上,想着不到晚上大概是见不到冯素贞了,因为那人定会留在医馆里确保药效成功、且每人皆病症无虞后才能放心去做自己的事。尤其天香已经平安回来,她也更应无后顾之忧,此时盈满冯素贞心中的,绝对是那些名为责任感的挂念而已。 像别人说的那种、一知道伴侣归来,就完全放下手边的事物,像个爱情鸟般被思念所驱使而横冲直撞地奔来相会的描述,那人大概永生也做不到。或许当老大夫告诉她自己已回家的消息后,冯素贞仍会是一如往常,连头也没有抬起,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哦」,接着又继续处理手边的工作。 天香边想着,边脱下脏污的外衣,掌心的擦伤使她烦躁地皱起眉,考虑是否得先上药……不管了。她钻进被窝,鼻尖埋入充满熟悉温度的柔软枕头里。好不容易见到真真正正的床,现在先恢复体力要紧,如此一来,晚上也能容光焕发地跟冯素贞相见,然后理直气壮地嘲笑对方定会显得憔悴疲累的倦容。 ──比天香所猜想的还要早一点,冯素贞在傍晚时分踏入几天未归的宅院。她先跟父亲赔罪请安,之后带着预料会用到的创伤药与干净布巾走入房间。天香已经醒来了,站在床边努力地想不碰到掌心而将外衣穿好。 「让我来吧。」冯素贞帮她穿上衣服,一个一个地结上胸前的花纹绳扣。 天香满意地笑说:「你会是个好妻子啊,这么会服侍人。」 「还比不过你呢,公主陛下。」扬起惯有的微笑,冯素贞细细地凝望天香的脸庞。「瞧你,晒黑了不少,像个小土蕃。」 「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怎么晒也能保持晶莹剔透光洁嫩白吗?」天香翻了个白眼,不服气地道:「妖怪。」 「我知道一种草树的汁液配上特调的中药能使肌肤变白,改天让你试试?」 「原来你就是靠这独门秘方啊!」 「你说呢?」冯素贞只是笑,眸底稍嫌疲倦,神情却温柔无比,有着难以描述的谨慎感。天香觉得这样的她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哪儿怪。 冯素贞随后要她坐在床上,开始为受伤的双手挑刺上药,天香则继续盯着那安静无语的侧脸。冯素贞专注认真的姿态,优雅又凛然,而自己就像医馆里那些被照料的病人,只是本该有的心安依赖被全然的疑惑所取代。清了下喉咙,她轻声问:「那些人都会好起来吗?」 「是的,就在稍早,已经有几个村民回家去了。」冯素贞柔和回答:「他们要我谢谢你。」 天香不甚在意地皱了下鼻尖。「我身为皇室之人理当保护百姓,况且,你做的事比我还多。」 「我身为驸马,理当协助公主。」 「那我就代皇帝老兄封你个护国大将军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8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18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18 当当吧。」天香笑了一会儿,缓缓敛下张狂的气势,流露出只在冯素贞面前才有的柔情。她的双手还因上药而湿濡,只用额头轻轻地点了对方的头。「欸…你怎么了?」 冯素贞抿着嘴唇,天香知道那是她为难时的惯常举动。 「你又受伤了。」轻柔的口吻,像如此就能解释所有复杂的情绪。但天香毕竟没有那么心思细腻,不说得更直接点实在很难明白。冯素贞也了解她的迷惑,于是再接了一句:「因为我的要求,使你又受伤了。」 「有什么关系?」枕着她的肩膀,天香呢喃道:「我是你唯一能仰赖的人嘛,你也是知道这点才会对我开口,不是吗?」 「我是不是太常对你撒娇了?」冯素贞抚着她的发丝。「一想到你定会完成我所交代的事,不禁就松懈下来了,真是抱歉。」 天香娇俏地笑着,胸口与彼此震动。「小心点啊,居然说这种话…我会以为你很想我呢!」 冯素贞沉默了,同时间,天香感到对方的心跳显着快速。 「我是…很想你。」有点困难的发音,像是琢磨未学成的语言,冯素贞一字一句地道:「我知道自己很少这么说,但是…当你不在我身边时,我总是在想着你。」 天香坐直了身体,双眼睁得有如铜铃般大。「你不是“很少这么说”,你是「根本没说过」。」 那可真是抱歉。冯素贞唇边的苦笑就像在如此回答。 「可是,我也早就习惯了。」天香凑向前,吻了她的鼻梁,对方的眼睫毛稍稍地划过自己的颊边,带着颤抖,犹如凋零之花。「如果你哪天突然甜言蜜语起来,我会觉得你是不是红杏出墙了呢。」 「公主英明,小的不敢。」听到耳边传来温和笑声。空气也好,距离也罢,不论怎么移动都能确确实实地触摸到冯素贞的一切,天香此时总算有了回家的感觉。 「你还未沐浴吧?我已准备好热水,我们走吧。」 「我们?」天香楞楞地望着站起身的她。「我跟谁?」 「当然是指你跟我。」冯素贞理所当然地道:「你的手才刚上了药,不能弄湿。」 「不、不、不──」还未浸染热水,脸蛋已滚烫炽热,天香慌张地摇着手。「羞死人了,我哪办得到啊?」 「为何害羞?我有自信比你自己更了解你身体的每一寸。」 「我真的很希望你把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忘掉…!」天香还要拒绝,冯素贞却已抓着她的手腕,将她轻松地从床上拉起。「唉呦,不要啦…很丢人耶…」 「不习惯的话,你大可蒙上眼罩。」 「慢着、为什么会是“我”蒙上眼罩啊?!」 天香不甘不愿地被她拉着走,冯素贞却只是媚然低笑,没有理会。走到沐浴间的外头,天香咬牙,霍出去地抛下战帖。「只有我一个人脱得精光不是太便宜你了?你也得脱!」 却没想到,换来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回应:「我从方才就没说过要让你一个人光着身子──」 天香布满红潮的脸上带有惊讶与期盼,肌肤嫩红通透,不需任何脂粉点缀。 「──小猪也在呢,牠会陪你的。」 救、救命啊……!天香心里大喊,谁来把这个呆头鹅拖出去斩了!「冯素贞,不准你把我的贞洁丢给小猪!」 冯素贞还是轻笑着,在弥漫雾气的小房间中动手脱起天香的衣服。不管穿上脱下都很快速,这个特技时常让天香觉得惊奇。当对方的手轻触白色中衣的领口时,她还是忍不住退后了一步,作着徒劳无功的反抗。 「天香。」冯素贞按住不断后退的肩头,唇瓣贴着耳垂,喉间溢出娇媚动人的音律。「不先让我脱完你的衣服,我要如何脱自己的衣服?」 这句话在脑中构筑起的影像,完好诱人,栩栩如生,天香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不可以骗我,一定不能骗我哦!」 「你这小色鬼的模样是从哪儿学来的?」 「你不懂啦!这情况下,我就像是凯旋归来的元帅,而你、是犒赏我的礼物!」 天下无敌絮总有各式各样的歪理,谁叫她要自己送上门?冯素贞摇头苦笑,天香虽然红着脸,眼神却满是火光烈焰,不带羞耻退缩,只有兴奋和期待──被全心全意地渴望着,而冯素贞能够亲眼目睹。曾经她以为,肉体之欢毫不重要,若是跟其它人或许也是同样状况吧,然而…她不禁微低下头,柔柔地吻着天香的唇。 天香不是其它人。要冯素贞拒绝她的热情,太难。一直以来也广受神佛的庇佑,与天香在一起的时刻,她更能确定这个事实。察觉到那不安分的双手正要有所行动,于是先发制人,牢固地握住天香的双腕。听到一道不耐又沮丧的低鸣,她安抚地笑道:「先让我照顾你。」 胴体如玉,寸肤无暇,天香裸裎的身躯是全然柔美的曲线与弧度。没有冯素贞历经牢狱之灾的伤痕,也没有习武之人过于精悍的线条,彷佛初夏生于水池的莲花,繁茂娇美,光泽欲滴。 她跟天香真的完全不同。冯素贞不由得心想,即使她们同是女子,却连同为女性的躯体都有着清晰明显的相异之处。究竟是怎样的命运安排,才让两个该是前往相反方向的人,最终却会并肩地走在一条同样的路上呢? 「…你要一直这么看着吗?」天香潜进水中,水面折射出依然熟悉的身型。她抬高缠绕纱布的双手,遗留而出的指尖触着冯素贞的衣袖,与充斥脑海的事物截然不同的无邪举止。「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很寂寞的…。」 「天香。」冯素贞一手压着浴盆,一手轻抚她的脸庞。「这几日,你可想过我?」 「嗯。」慎重地点了头,天香诚恳地回答:「我以为自己没有想过你,但我日记中写的满满都是你。」 冯素贞的笑容有些傲然,心满意足地站直了身,仅奉献在天香眼前的,是她轻解罗衫时艳魅无双的姿容,娉婷窈窕,描绘出世间仅属一人所有、怦然心动的美。 ──无论怎么勉强也找不到相同之点的两个女人。 天香望着冯素贞,下了暂时的结论。 唯一相像之处是、她们只愿在彼此眼中展现最美的自己,其它人也无能得见,无幸体会得到。这份专属她与她的特权来自命运,也出于自身的抉择,于是她们之间所有的相异,也会由此引导向同一个未来,共同完成宿命所刻画的任务。她与她,注定共谱恋曲。 ☆、完结 当冯素贞在跷跷板上因故输给天香时,她曾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不幸的女人。先是眼看喜欢的男子明明已到了要迎娶她的节骨眼,却被陷害入狱画下血书;接着当他们于清雅园再会时,喜欢的男子身旁已有佳人相伴;最后还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9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19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19 无缘无故当上了驸马,硬是娶个女子为妻。 要说不幸,绝无人能与她出其右。但人都是走到穷途末路之时才能迎来柳暗花明,在冯素贞身上也是相同的状况。从成亲当夜刀光剑影的打闹,到中期的关心呵护互相照料,那些被某个人当成世上最重要的人、无时无刻不放在心上思念的日子,对冯素贞而言简直像梦一般美好。 至上的极乐让她曾有过这样的幻觉,以为自己能一辈子隐藏秘密,就此当天香最想要的冯绍民,舍弃那已不被任何人想念、没有人等待她归来的冯素贞之身分。可是,这样的幻觉并未持续多久,当她发现天香值得拥有更多关爱时,她才明白假丈夫的身份只是引导那位公主走往绝望的尽头。 灯会之夜,发现自己竟是如此嫉妒广受世人推崇、拥有爱他的贤妻、身伴无数好友知己的冯绍民时,她才真正察觉,原来自己仍想当回冯素贞,以冯素贞的身份获得幸福。 没有再当冯绍民的觉悟了。 越是跟天香在一起,越是看她渴望着丈夫的爱情,冯素贞便感到越是嫉妒、不满、愤恨——那个凭空捏造出来、一开始就不存在的冯绍民,为何能取代她冯素贞进而获得世上最美好的一切? 为何,我非得是男子不可? 昨夜老皇帝用着不甘心的语气,问着为何冯素贞不是男子时,她便是如此回答——男子的冯绍民或许能达成各种伟业,但这世上存在只有冯素贞一人才能办到的成就。这天下唯一的命运,只安排给她冯素贞一人。老天爷写下的缘分,让某人能待在天香身边,生生世世也不分离,这种东西,早在最初便只是给了冯素贞而已。 所以,我非得是女子不可。 *** 太上皇的遗愿藉由皇帝的圣旨发布时,正巧是个日照璀璨的天气,也是相当适合两个人离开与远行的日子。 京城外,官道上,今天是秋老虎发威的日子。大太阳洗礼下,过路旅人皆热汗淋漓。一匹金棕色的马儿,背上载着两名年轻人,轻松地往不知名的方向闲荡晃悠。 「我说娘子啊,你从刚才就一直玩着那把纸伞,是怎么了?」马上的少年,一手抓着缰绳,一边啃着甘蔗,轻声细语的口吻中略带被忽视的不满。 少年的怀里坐着一名优雅娇柔的白衣女子,凉风吹起时,两鬓乌亮的黑发秀美清丽。女子将视线从手上的纸伞移到少年脸上,双目清朗洁净,暗示着那不符合羸弱外表的强劲灵魂。 「难不成跟一把纸伞吃醋了,相公?」女子莞尔一笑,胸前绀碧的观音像随笑意起伏。她眉目如画,清润干净的嗓音更显得离尘脱俗,风姿绰约。 「谁会为你吃醋啊,臭美!」少年往官道上吐了口甘蔗渣,看来实在粗鲁无比,却又令人感到纯真亲切。 「欸,就快要下雨了,先准备好才不会淋到雨啊。相公前日不是才受了风寒?小女子可不想再被半梦半醒的相公抓着手往掌心里吐了。」 才离开京城刚上了路,头一天便因为一年来光顾着照顾父亲,使得原本健康的身子变得特别脆弱,只是吹点秋风就发烧,让她那段时间实在担心不已。 少年——天香,露出了恶心的表情,似乎还能尝到那晚溢在嘴中的胃酸。不过更让她恶心的是,怀中女性这一副娇滴滴的小女人模样。「你别再用这种语气说话了,我又快吐了。」 「真失礼。今早不知是谁硬要我当娘子,现在又闹脾气?真难伺候。」冯素贞叹口气。「公主,身体真的不要紧吗?我已跟爹捎了信,就算晚点回去也无所谓的。」 「没事,反正到外头晒晒太阳也有帮助啊。」天香蛮不在乎地道:「还有,谁说当娘子一定要这副风骚样的?敢情你是当男人太久,都忘记该怎么当大小姐了?」 「风骚?」冯素贞冷哼一声,一手自然地转着纸伞。「你没见过那怡红院的柳姑娘,那才叫卖弄风情的精髓。」 「你怎会对怡红院的柳姑娘技巧有这么深刻的认知啊…?」 天香莫地降温的声音,却没让冯素贞多警戒,只见她呵呵地笑了笑。「公主放心,冯绍民在柳姑娘心里可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呢。」 「那也得要她试过后才知道吧?」天香生气地捏了她的手臂,看到冯素贞皱起眉头瑟缩了一下,这才总算满意一点。「原来你也上过青楼妓院,我还以为冯绍民是个古板迟钝的呆头鹅呢。啧啧,还真是看不出来竟也是色狼一匹。」 揉着被捏的手臂,冯素贞懒洋洋地回:「男人嘛…逢场作戏啊…为做大事所以得上青楼喝花酒啦…我可以说出各种借口,你想听哪个?」 「我都不想听。不过下次,我们一起去喝花酒吧?」 相较于天香的兴致勃勃,冯素贞扬起了招牌的无奈苦笑。「公主,你这副男子打扮还要维持多久?我跟爹保证带媳妇儿回去,可没说要带女婿。」 「说起来…三年前的比武招亲,若我没故意让乌鸦嘴赢,那时打到最后的人就是我呢。」天香望着冯素贞,眼神认真而温和。「也就是说,其实你早该在三年前嫁给我了。」 莫名的,被天香那样望着竟觉得有些脸红害臊。冯素贞尴尬地咳了一下,佯装镇定。「冯绍民既是入我朝宗祠,不就表示嫁给公主了?」 「冯绍民是我的相公,冯素贞就是我的妻子啰。」天香笑道:「不管是哪一个,不论是哪一种,你都是我一个人的。」 冯素贞不由得发出叹息。这么直接而炽热的言语,毫无掩饰的渴望和深爱,全部都是天香将她的心从兆廷那儿抢来的武器。像是终于不再反抗内心的希望,她允许自己娇弱地窝在天香怀里,满足而祥和地闭起眼睛。从经过的旅人看来,现在的她只是一名被丈夫保护关爱的年轻少妇。 「公主,我向你保证,我会尽快治好我的双腿。然后,跟你一起到世界各地去,绝不给你添麻烦。」冯素贞轻声说:「我无法给你多子多孙,只能给你生生世世。若你不嫌弃这样的我,我便是花费一辈子,也会努力成为值得你选择站在一起的人。因为我发现,真正想说的话都还未向你道明。」冯素贞坐直了身子,高度平等地凝望着那双纯净真挚的眸子。 「就算将来我们不得不分开,我也会去找你。我一定会去找你,让我们再次在一起,让多年后的你回头想起今日必会如此察觉——冯素贞才是你的命运,不是冯绍民。」 这番告白坚毅无摧,这些言语直凿入心,却使天香苦涩地笑了出来。 「冯绍民不就是你吗?即便不是男子的身份,也是你性格里的一部份,是我爱上你的因素之一,不是吗?」她温柔而平静地说:「无冯素贞便无冯绍民,但这并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20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20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20 不会使冯绍民消失。」 「……你说的没错。」冯素贞微皱眉间,恼怒地盯着手中纸伞。「我只是吃醋而已,不用理我。」 天香楞了一秒,随即爆出大笑。「你吃自己的醋做什么?真奇怪!」因为那脸红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使她忍不住低下头,大力地亲了冯素贞的脸颊。 这时,天空细细柔柔地下起雨。东边是灿烂的太阳高挂,这头却温暖优美地下着细雨。冯素贞打开准备已久的纸伞,为两人妥善地遮蔽阳光和雨水,更不禁慨然低语:「有晴无晴,岂有天香深情?」 听到这话,天香果然又红起脸,眼底略有雾气,促使她用一只不握缰绳的手臂牢牢抱紧她。「有雨无雨,难胜此生不渝。」 此生不渝。 冯素贞还是流下了泪水,想起过往好几次的月光夜雨,她都是一个人、孤独地望着皎洁的明月,不知今后该何去何从。现在,世界下着这场少见的太阳雨,而她的身边已有了她。于是今后无论海会继续流往何处,风会不停吹向何方,也不再使她迷途。 走到哪里就停到哪里吧。木鸟有翅膀却无法飞翔,人虽无翅膀也能震翅高飞,只要她的身边有她,不管是哪一片天空都能存在她们的足迹。 「天香,我爱你。」 后方传来甘蔗渣噎到喉咙的咳嗽,背后的胸口因呼吸困难而震动不停。冯素贞微扬淡笑,嗯,今后说多点吧,总有一天能不让她噎到喉咙。 反正、有一辈子可以让她们慢慢习惯。 ☆、来世,愿与君化鸳鸯(上) 如果取标题,今天就无法完结了。未免虎头蛇尾,于是——全删。 *** *** 岩县,出了葛州后最有名的权贵避暑圣地。冬暖夏凉的平原地形、四通八达的水陆运输,是京城南方足以与妙州府比拟的大城镇。妙州为天下粮仓,自古即为兵家必争之地,岩县则胜在交通便利,透过海的另一头,异族的稀奇商品总最先运送来此。 在这里,金发碧眼的外族人并不特殊,异族女性的穿着也与中原女子大相径庭,小贩居民们即使见了露出手臂肌肤的女性,也不感到特别讶异。但今天,几乎市集上所有男男女女都不由得停下脚步,被翩然伫立于纷乱世间的如炎嫣红所吸引。 那名身穿异族衣装的女子,一头柔媚黑发只允许发髻束缚少许,任由大部分的发与清风飘扬。当女子朝身边的少年扬起微笑时,纵是盛夏繁花也不若那瞬间的红颜绽放。最靠近的几名年轻男子屏住呼吸,想藉此听到那必与其美貌相呼应的清脆嗓音。 「──你还真喜欢买衣服啊,先说好,我可不穿异族人的衣服。」少年,面对这样一名脱俗秀美的女子,居然还摆出一张无趣的表情,让旁人看了既是羡慕又大为光火。 「你为我添置这么多衣裳,我怕是一辈子也穿不完了,今日好不容易有此机会,我自是也想为你买些礼物的。不过…」 拿着一袭充满异国风味、花纹独特的黑袍,女子为少年比量尺寸大小的动作停了下来。她轻叹口气,手中这套由绸缎绢丝缝制成的黑衣,彷佛也因而染上吐露出的芬芳幽香。 「…我其实是想为你买些女孩子家的衣服,可你今天偏要穿男装。」事实上,从刚才她的视线就黏上某套粉樱色的女装,但又不能直接拿在少年装扮的伴侣面前比量。 「我比较喜欢那些异族人的男装呢。」打扮成少年的天香,率性挑起冯素贞的下巴,满意地扬着太过骄傲的笑。「但你就不同了,这套华丽的红衣果然适合你,老穿白衣我看得都烦了──如果你愿意像那些异族女子露点肌肤出来,我包准你所到之处通行无阻,因为,大家全都喷血而亡了!」 「胡言乱语。异族有异族的文化,但中原女子岂能在他人面前露出肌肤?」 「你也太古板了吧?美丽的东西给众人瞧瞧,也算是积德啊。」 「我可不是取悦他人的东西。」 冯素贞皱了眉头,眼底流露出对过往经验的厌恶。即使是由于天香在此、而告诉自己该尽量无视其它的现在,她也对这些来来往往的视线感到厌烦不悦。她本不特爱扮成男子,但不得不承认,那实在比以女子姿态被品头论足的感觉好多了。 「欸…我不是这个意思。」天香搔搔脸颊,语带歉意地解释:「我只是觉得,看着漂亮的事物让人心旷神怡,只是这样而已…你当然不是美丽的花瓶啊,你是我的《有用的》嘛!」 冯素贞静静地凝视她,过了一会儿,用着罕见的不确定语气问:「让众人盯着我瞧,你难道不会…」 天香眨了一下眼睛,疑惑地看着向来平静优雅、行礼如仪的人却无措抿紧嘴唇,一副想说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模样。她缓缓扬起傻笑,觉得这样的冯素贞相当可爱,感觉比自己的年纪还小了。「我难道不会…?怎样?」 「就是、你难道不觉得──」冯素贞别过脸,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如此在意问题的答案,连颈子都红了一片。「──你不会吃醋吗?」 不可以笑出来,天香这么告诉自己。笑出来的话,这位昔日状元的自尊心会受伤的。可是,不笑出来实在太难受了!「…你等等喔。」 天香故做镇定地拍了下她的肩膀,在对方狐疑的眼神中捂住嘴巴,转过身大大地咳了几声。呆站原地听那道突然的咳嗽声,冯素贞随即察觉天香的「用心良苦」,姣好的年轻容貌因此染上比衣装更娇媚的红。 她动手折起衣服,虽然想藉此克制红潮,但显然无济于事。只好喃喃地说:「罢了,你不用回答我了。」 「欸欸,可我想回答呢。」天香牵起冯素贞的手,学着她昨日在港沪上见过的场景,如西洋绅士般弯腰低头,唇瓣于手背上蜻蜓点水。「“我不为你的美吃醋,因那正是我永远的荣耀”。」 (i will not be envious of your&y, for whibsp;is my forever honor.) 这句话并非是中原汉语,而是常听到那几名金发异族人使用的语言。冯素贞的思绪少见地停顿了,由衷佩服起天香敏锐的机智聪颖。只是昨日匆匆听过一遍,天香却一字不漏地记住了,这可真是吓人的技能。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望着天香的眼睛,她嗓音略哑,洋溢来自灵魂深处、无法平稳的情绪波动。「当我老去,一切青春不再,你是否仍会将我当成你的荣耀?」 拥有世人赞颂的容貌,同时也带来莫大的不安。韶华逝去的那日,她是否将失去一切真心?是否被深爱的此时全归功于美丽的外表?若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1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21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21 自己没有了外貌,难道便无法得到这份充斥心头的幸福? 相较于她内心的波澜纷杂,天香却是眯起眼睛微笑,冯素贞见了那几年如一日的笑容,竟有种回到她们初相见的错觉。那晚盈满忧愁的知府深闺、那夜鲁莽热情的假少年、以及那句「放心吧,我定会助你打擂台」的誓言。所有的交错历历在目,种种无声的眼神传递都像极了正在面前重新轮回。 「你再问这种傻问题,晚上就不穿那件衣服给你看了哦。」 天香指了指粉樱色的女装,暗示出她早知道冯素贞的心思。于是冯素贞也微笑了,决定一起买下这套黑袍的男装和那件典雅的女装。男装可以给晨日的天香,也能与自己的艳丽红衣搭配,晚上就享受天香的女装风情…嗯,两套都买果然才划算。冯素贞那颗不知该说是务实还是假正经的脑袋,早已在思考着将要如何善用资源,度过岩县这充满异国情调的夜。 青春会老去,情意却每一日都在轮回。 对了…恐怕是,当自己年华老去,当青春消逝于外貌之时,这份心动也会于血液中再次沸腾──因为那个时候,她还是会在她身边,扬着不变的笑,诉说着相同的心意。 *** 「天香…姊姊?」 啃着甘蔗的少年一听到这道叫唤,随即迅速地惊愕转身,后方站立一名身穿华贵服饰的年轻少妇,与自己相仿的眼睛也透露出与自己同样的惊讶。有所差异的是,当天香被甘蔗渣噎到喉咙,一边流泪咳嗽的时候,对方脸上已浮现完全的喜悦与感动。 「小…小皇妹…?」 要死了,这不是狭路相逢吗?天香紧张地望了身边的冯素贞,当她看到这手脚利落的女人居然已经蒙上面纱时,差点没拍手鼓掌赞佩一番。 「果然是你,天香姊姊!」芷彤兴奋地握住天香的手,眼底泪珠打转。「我刚才就一直在看你了,还以为是自己认错人…但果然、果然是你,天香姊姊!」 天香呵呵地干笑几声。「好久不见,小皇妹。」 「不是好久不见。」芷彤摇着头,泪水滑落。「我一直希望,有一天能跟你说「欢迎回来」啊…!」 「…傻丫头,这有什么好哭的?」不知该如何回应,天香只能用手指轻拭她脸颊的泪痕。「别哭了,要是被棠毅小子看到,还以为哪个登徒子轻薄了你呢。」 「他…是不可能看得到的。」芷彤的喃喃低语并没有被忽略,天香为难地瞄了隔壁的冯素贞一眼,对方只投来静溢安抚的视线,面纱之下的神情掩盖完好,神秘莫测。 芷彤这时也发现还有个陌生女子。「天香姊姊,这位是…?」 「她、她是──」 冯素贞微低下头,欠身行礼。「多谢公子…不,多谢侠女搭救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啊…?啊啊、对对,我看她被几个男子纠缠,所以出手帮了一下。」天香哈哈笑着,额上流出一滴汗。「我也不认识她,真的!」 「天香姊姊还是没变呢。」蒙面的红衣女子说了声「失礼了」便沉默离开,芷彤望着她的背影,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但这个疑虑很快被与天香相逢的欢慰全数冲散。 街头转角,冯素贞的背脊轻贴墙壁,一手抚着尚在急速跳跃的胸口──刚才还以为心跳会停止呢,真是太大意了──无奈地望着晴朗空际,她深吸好几口气,没有拿下面纱。因为跟天香的相处太愉快了,于是人也松懈下来,本来是不可能让芷彤接近到身边才发现的,实在该思痛反省。 「你看那位…不是镇南王的世子妃吗?怎么大白天跟个少年拉拉扯扯的?」 「莫不是因相公成了失明的废人,所以另觅他欢吧?」 「你这没口德的家伙,被人知道可是要杀头的啊!」 交谈的小贩彼此相觑一眼,装作什么也没说过,再度照顾起自己的生意。思索地皱着眉,匆匆回到客栈后,冯素贞坐在椅上想着世子与芷彤的事,一壶热茶已凉了许久,等口干舌燥的天香回来后,正好供其饮来止渴。 「我听到个不好的消息。」 「我带回个不好的消息。」天香放下见底的茶杯,神色凝重。「棠毅小子失明了。」 冯素贞明白地点了下头,平静问道:「原因呢?」 这个几乎是冷淡无情的响应,并没有让天香觉得生气,因为冯素贞就是这样的人,越心急如焚外表便越冷静平稳…不,那其实不是冷静,那叫僵硬。「还不就是宫廷斗争吗?父皇退位后,皇帝老兄自然重用起当初助他登基的势力,有些小人眼红了,不晓得给棠毅小子下了什么毒,命是救回来,但双目却失明了。」 想起芷彤哀伤诉说的容颜,天香也感到心疼。功名利禄本不是那名世子追求的东西,可一旦尝过为朝廷奔走的正义感、得知备受尊崇的至高荣誉后,似乎也就煞不住脚步、回不了头。为国家效忠是美丽而远大的理想,但那跟所有金钱富裕都是同等的毒素,侵入骨髓后便再也舍弃不了。若不是因为遇到冯绍民、若不是想要效法那正直尊贵的存在,棠毅还会只是一个不威胁到他人的普通世子爷罢了。 天香又倒了杯茶,想着芷彤自嘲地说出这句话时的模样,明明是比她小了几岁的妹妹,如今看来却苍老了许多。我在那时候,也一定是这个样子吧?天香回忆起多年前扳断金钗的夜,掌心似乎也就窜起了刺痛,滚烫而湿濡。 「明天,带我去见他们吧。」 冯素贞发出轻悠如风的低语,听来却比叹息更令人难过。天香不自觉地望了一旁大包小包的礼物,心想不知何时,两人才有兴致再为对方换衣装扮了。 *** 跟天香到达世子府邸时,芷彤怀里抱着满周岁的婴孩站在厅内迎接。昨日太过匆忙没有好生注意,但现在的她看来成熟地让冯素贞恍惚,昔日的少女如今已是一名母亲。冯素贞不由得望向天香,察觉她依然保持着不可能属于母亲的纯真之感。 这到底是好是坏呢? 心里有些苦涩,促使冯素贞扬起更为柔和的微笑。她站到芷彤的面前,一袭白衣素雅简洁,衬托出那以男子假象胜过世间红颜的清逸面貌。芷彤望着这名以为一生不会再见面的人,两年来曾有过的无理埋怨,也随着那道熟悉轻唤而消散。 「小公主。」 这名男子,过去左右了皇宫与国家的命运。而对芷彤来说,反复的日子里仍清楚地记忆着、那夜烟火灿烂之下,冯绍民将照顾天香姊姊的请求托付于己的眼神。莫怪棠毅像发了疯似地只想着要救出冯绍民,就连芷彤自己也抵抗不了,那双绝望中透着仰赖的眸子。一旦望着你,就让你感到世上只存在自己──任何人也拒绝不了有着如此眼神的冯绍民。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2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22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22 于是不自量力、于是自招祸端。 芷彤捂住脸庞,溢出眼眶的泪水滑下手指,连一句场面话也挤不出来。这时,感觉到冯绍民伸出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头,芷彤不禁为此破涕为笑。这样对待自己的方式,她曾经见过无数次,见过冯绍民也是这么安抚天香姊姊的场景。可那无忧无虑的日子、那四人在一起聊天调侃的皇宫,已经再也没有人回得去。 「好久不见…状元姊夫。」 抬起头时,见到了站在天香身边、冯绍民的微笑。 *** 「滚,我不想见任何人!」 房门外,芷彤忧伤的侧脸,伴随着里面男子丢弃东西的巨响,在冯素贞的眼底显得格外清晰。 「棠毅,你别这样…我带了你最想见的人来了。」 「滚啊,我谁都不想见!我不要让别人看到我这个样子!」 「世子。」 冯素贞开口的瞬间,所有吵杂都停止了,连世界似乎也不再运转般,安静地能听到里面男子传来的沉重呼吸。 「…绍民兄?」 那道如孩童般迷惑又惊喜的语气,使芷彤咬着牙,制止不下突生的泪水。 「嗯,是我。」冯素贞柔和地应着:「我可以进去吗?多年不见你了。」 沉默了一阵子,男子用着平平板板的声音回道:「不,请你别进来。」 「棠毅…」 冯素贞抬高一手,示意芷彤噤声。「我明白了,便如你所愿,世子。但我明天会再来。」 今日与过去友人的交错只到此为止。冯素贞与天香回到客栈后,两人都累得坐在床上,没有说话。隔天,冯素贞一如承诺,再次来到棠毅的门外,而这次依然得到一个「别进来」的拒绝。 「刚才抱了你的孩子,真是个可爱的小女娃。」冯素贞站在门外,闲话家常地道:「我看到她已经长牙了,大概几个月后就能叫人了吧…欸,你知道小婴孩到几岁才会开口说话吗?」 「…我不知道。」房内传来闷闷的回答,使冯素贞微微一笑。 「约末一岁时就能叫人了。」她的笑里有着连天香也没见过的遗憾。「不觉得很神奇吗?你与自己的妻子为世间带来了生命。」 「一个失明的父亲连孩子也要鄙视…我、我害了芷彤,也害了孩子!」 「即使如此,你也让人称羡。你是个父亲,拥有值得坚强的人生。」冯素贞的唇边还是带着笑,掩饰凄苦流泪的内心。「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世子…我跟自己的妻子是无法诞生任何子嗣的,比起我来说,你更有值得自豪的理由。」 「为什么…」不解与震惊的语气。「绍民兄,难道你真是──」 「真是什么?」冯素贞哑然失笑,一派无辜。 里面的男子又陷入寂静无语。当冯绍民被压入天牢之时,宫内曾隐隐约约出现天香公主的驸马实为女子的谣言,但熟识冯绍民的他们,全都因了解那名曾经的年轻丞相其文学武艺、杰出高贵的人品,而不受影响地将谣言视为无稽之谈。况且,能让那样的天之娇女倾心深爱,能让一个女人不受流言蜚语地痴情守节,如此令世人羡煞的命格,岂可能会出于一名女子身上? 「说起来,我过去也有这种遭遇。」冯素贞慨然说道:「才走了一步路,就会因为撞到东西而跌倒,而一个人的话,连站也站不起来,既无力又软弱,不受人帮助绝对活不下来。」 「但你还是恢复健康了。」男子说话的口吻听不出情绪,只有叙述事实般的平淡。「你还是…克服先皇的恶意,得到想要的东西了。」 「世间的恶意不是我所克服之物。我做到的这一切原本是为了弥补某些人,但最后我才发现,其实得利受惠的人还是我自己。想着我的所有牺牲全是为别人,这叫傲慢;想着因自己身患残疾必受人鄙视、定会被人抛弃,这叫卑鄙。」 「卑鄙…?」 「是啊。」冯素贞笑着说:「因为你这么想,所以一旦对方真的嫌弃你了,你就能告诉自己「果然如我所预料」。如此一来,也能顺理成章地把错误推给如你所预料的人了。」 「你是说…我在责怪芷彤吗?我在责怪芷彤和…孩子吗?」 「我不知道,这要由你告诉我。」冯素贞点到为止,不想逼他。「打扰你这么久,真是抱歉。那么,我先回去了,世子。」 「等等、绍民兄!」房内响起慌乱的移动,以及一些撞落花瓶掉落的声音。「请你、请你进来…!」 冯素贞看着紧闭的房门,嘴边噙着一抹笑。「多谢世子邀请,但我突然不想进去了。」 「什…绍民兄!」 「欸,不如你自己出来吧?」 「绍民兄,你明知道我──」不晓得是踢到什么东西,男子发出疼痛的惊呼。 「你做得很好哦,世子。」冯素贞温柔地说:「你看,这不是自己一个人站起来了吗?那可是我过去,要花上三个月才能办到的事呢…好好努力,我先走一步了。」 「…绍民兄!」慌乱与怒气,还有一丝应该得到所有人迁就的任性。冯素贞却充耳未闻,只是踏着闲适的步伐离开门外。 回到客栈后,见到天香趴在桌上写字的模样,她不禁笑道:「你写字比十岁孩童的姿势更不良,这样腰杆会受伤的。」 天香闻言伸了个懒腰,好奇地看着她。「棠毅那小子如何了?」 「不知道。」冯素贞脱下外袍,挂在一旁的架子上。「你在写什么?」 「写日记啊。」从天香离开冯素贞,前去采药的旅途开始,她就有写下特殊事件的习惯。当然以她的性子是不可能每天书写的,但偶尔心有所感时就会拿起笔写点什么。「以后我要是忘记了,再看这些日记,那定能全都想起来!」 「忘记什么?」冯素贞心口震了一下,莫名觉得烦躁不安。 「人老了一定会忘东忘西嘛。」没有察觉对方的异状,天香拉开纸卷,满意地念着:「「昨天冯素贞问我会不会吃醋,我觉得她那样好可爱」──」 冯素贞笑了,一扫心头刹时的隐忧。 「──「见着小皇妹和她的小小公主,吓了一大跳!」」 听到这里,笑容黯淡了些,冯素贞坐在靠窗的长椅,双腿难得地也摆在椅子上头,因为这似乎就是这种椅子该有的坐姿。一袭柔软合身的儒衫,午后余阳撒在她修长的身子上,像把名匠铸成的剑,笔挺亮丽,光洁慑人。 「公主,今晚我们在房内用餐吧?」冯素贞品茗清茶,似笑非笑地望着天香。「我还在等你穿上那件樱色罗衫呢。」 或许是那眼神太具有暗示性,天香微微地红起脸。「你还有这心思?我以为你早被棠毅小子的事情惹得心烦意乱了。」 「我想了很多。」她阖起眼,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3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23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23 懒洋洋地喝着茶。「今晚,我要奉行你的主义,及时行乐。」 「你跟棠毅小子发生什么事吗?」 冯素贞微笑地摇头,双目仍是假寐似地阖着。见那几乎像正要入眠的安祥神情,使天香想起仰躺在草地上晒太阳的白色幼犬。她没有再开口,只是继续写着日志,共享两人无声也舒坦的相处。 等到天香告一段落时,冯素贞仍是身着男装地躺在长椅上。这次可以确定她真的是睡着了,规律起伏的胸口和平顺的呼吸声,让天香也觉得昏昏欲睡。她走近冯素贞的身边,坐在尚留有一人空位的椅旁,认真地凝望那在熟睡时显得特别纯净的面容。 天香抚着冯素贞垂下些许的浏海,想起多年前小皇妹曾说过的话。 「你们夫妻俩这么爱舞刀弄剑的,将来有孩子还得了?」 这个人的孩子,不晓得会是什么模样?她感慨地轻笑一声,五感灵敏的冯素贞便醒来了,她清澈的眼底还带着初醒时的迷糊,天香于是低□子,轻吻了她的额头。 「…没事,你再睡会儿。」 冯素贞微笑以应,干净无邪的容姿,令人联想不起任何城府极深之类的形容词。她摊开一只臂膀,一手拉过天香的手腕。「跟我一起睡吧,这椅子躺起来好舒服。」 「你不是说睡椅子会腰酸背痛?」 「老人家才那样。」冯素贞又笑,今天她笑得很多,笑得很媚,却又十分纯真脆弱。天香时常为她截然不同的姿态感到诧异,这次当然也一样。 窝进温暖的怀里,天香枕在椅背上,脸庞与鼻尖埋着冯素贞的衣料。或许是很煞风景的事情,但她还是想起了,不晓得当这个人抱着自己的婴孩时,是否也会是如此姿势?无论如何,那一定都是、此生永无法得愿的遗憾。 听着几乎与自己相同韵律的心跳声,她也跟着冯素贞入睡了。 晚上,当芷彤与棠毅来客栈时,天香身穿独特的粉樱服饰自然迎来小皇妹的赞叹,而棠毅,兴奋地询问绍民兄人在何处。天香当然不能说,你的绍民兄被逼着穿上异族女性稍露肩膀与手臂的衣着,现下正因为你们的到来而躲在沐浴间内动弹不得呢。 总之,虽然很无礼,但还是想办法快把这两个客人赶走吧。天香扬起神似冯素贞思索计谋时的浅笑,热络地开始招呼他们。 *** 客栈床上,天香压住肚子满脸痛苦,像只被踩到尾巴的小狗狗,发出弱小的低低呜鸣。坐在床边的冯素贞只是微皱起眉,光从外表看来,还真是没心没肺地使人气绝。当然,凭她那张冷淡的貌美容颜,吐露出的语句也不会是温柔的情话绵绵。 事实上,天香多想直接叫她闭嘴了,肚子涨得要死耳朵还要因为被训话而痛得要命,是女人说什么也忍耐不下这种折磨。讨厌鬼冯大妈。「你别再念东念西了,是想让我肚子更痛吗?」 冯素贞环起手臂,一副转换姿态后打算再接再厉骂下去的样子。「自业自得。我已警告过你,不要叫那么多菜、不要一口气吃那么多,你看你现在,满意了吧?」 「是,我是满意了,至少我吃遍岩县的异族美食。哪像你,每次都只吃那么一点点…你是怕吃太撑了会长胖,还是怕胖了会被我吃掉啊?」天香的脸埋在枕头里,大耍无赖。这一直是她的绝活,也一直是她对付冯素贞的训话最有效的武器。 「我吃多少跟你吃多少没有关系。」 「当然有啊!」天香理直气壮地道:「要不是你总吃那么少,我需要一个人吃完全部吗?」 「下次别叫那么多便好。」 「可机会难得,我每道菜都想尝尝啊!」越说越觉得自己很有道理,天香的气势也更烈了。「都是因为你吃太少啦,要是跟男人去吃,那些份量算什么?我也不用为了怕浪费食物才猛吃硬撑。」 冯素贞的脸色清晰地沉下来了,比戴上面具还要神速。原本就严厉的表情,在天香话语落毕后更令人望而生惧,彷佛凝结千万年却还是注定得爆发的休火山,连眼神都阴沈地透露出火炎炼成的光。 「──你下次便跟男人去吃吧。」 把药瓶放在桌上,冯素贞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天香支起身子时,只看到那道淡白中透着沈淀乳色的儒装背影,阳光反射下显得格外清冷孤寂。房门因某人离去而掩盖的声响,如伐木般嘎嘎地摩擦着被留下之人的耳力。 「怎么真生气啦…」 懊恼地坐在床上,天香注视着那孤孤单单的药瓶,想起之前求了许久却被冯素贞以一句「我不该再纵容你胡来了,这次就记取教训,等疼痛自然好」为由、坚定地给拒绝的事。她抱住肿胀的肚子,无力地又趴回床上。 真是的,明知道她这人说话就是口没遮拦,都相处这么多年了,还当什么真呢?天香显得有些委屈地碎碎念着。况且,她说的也没错,跟男人去吃的话就可以把吃不下的份都丢给他们解决了,谁叫冯素贞不仅是个女人,还是个吃很少的女人?天香大大地叹口气。又不是月事来潮的日子,脾气还差成那样,真不正常。 「…最是难解女人心。」 *** 港沪边,迎着辽阔大海的露天酒馆,坐着一对斯文俊秀的青年。其中的白衣书生,面貌清朗秀雅,五官比女子更加精致。这样一名男生女相的男子,本该带着弱不禁风的脂粉味,但他挺直的坐姿、内敛稳重的神态,以及那超脱男女的洁净气质,却使他年轻的外表显得威严凛凛,人们总因自惭形秽而难以亲近。 书生对面坐着一名同样仪态不凡的贵公子,只可惜他举杯时的迟疑动作、涣散的双眼焦聚,都诉说出其身患残疾的事实。 「绍民兄,你可是心有所虑?」 「不…世子何出此言?」 「今日的你较为沉默。」认识多年的世子爷关心地问:「若绍民兄心有挂碍,棠毅虽不才,但愿能为你一解烦绪。」 「世子多心了。」冯素贞放下酒杯,略咸的海风无间断地吹抚,衣袂飘飘,英姿飒然。「欸,令千金今日如何?听小公主说,前夜受了些风寒…?」 「是的,我们毕竟都是南方人,岩县的气候风大雨大,实在不适合她。」棠毅扬起忧虑的笑,那是为人父母才懂得的甜蜜烦恼。 冯素贞望着那张早已摆脱稚气的男子脸庞,右手不自觉地握紧酒杯。 「昨夜抱她入睡时,还被咳嗽的她咬了一口呢。」 「看来皇室千金都有这个习惯。」冯素贞想起天香,于是自然地笑着,没有理由。「我身上的咬痕也从没少过。」 棠毅微红着脸道:「绍民兄说笑了,我们两人的咬痕可是代表不同的含意啊。」 自己也没料到会说出这等狂妄之语,冯素贞尴尬地笑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4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24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24 了笑,举杯敬酒。「是我失礼了。」 他们闲谈了最近几年发生的事,朝廷的浮沉、天下的变化、许许多多的分分合合。对失去视力的年轻男子而言,他的一生显然还十分漫长,但对冯素贞来说,她才正要踏上这名为一生的路途──就从那日、闯入皇宫带走天香开始。 「绍民兄,我能向你请求一件事吗?」 「世子请说。」 「你能…」棠毅的声音突然变小,断断续续地道:「我能、握你的手吗?」 一阵突然的寂静蔓延。冯素贞眨了几次眼睛,不晓得该作何反应,棠毅紧张地解释:「我没有、我没有什么不当的企图!我只是…绍民兄、我只是…」 冯素贞凝望着他胀红的脸,末了,发出无人听闻的叹息。她伸出手,主动握住他的掌心。这不是第一次与男子有肌肤之亲,早在许多年前,便已经从李兆廷那儿得知男女触感的不同。 这是相当神奇的现象。自己明明是习武之人,打小武刀弄剑甚至接受劈柴打拳的练习,皆没有在手心留下特别粗糙的硬皮。至少,没有一般男子那样的厚实。这点天香也是同样,无论历经多少伤口,一旦结疤换了新皮,便还是柔嫩纤细的肌肤。男女确实有别,冯素贞想,这恐怕是人与人之间最单纯的分野。 「你的手…好小。」棠毅喃喃自语,不可思议的口吻。 冯素贞心里震了一下,额上几乎要冒出冷汗来。「我、本非身材高大之人。」 「可你在我心中的影子,一直是那样高大。你总是走在我的前头,望着我根本看不到的远方,从遥远那日,你在画舫中施予我的恩惠开始…在我心中,你永是天下最高大的男人。」棠毅握紧了在掌中的手,温暖而陌生,属于他曾有的、一切崇拜与理想的源头。 *** 客栈大厅里,天香啖了口茶,听着比邻而坐的小皇妹雀跃开心的妈妈经。最后终于受不了了,她发誓,芷彤要是再说一句孩子每日长牙的速度,她就要被逼得出手弑亲了。 「──小皇妹,你这么黏你的小小公主,怎么今天会有兴致跑来找我闲磕牙?」 「我的小小公主给奶娘带了,实在很无聊啊。」 「敢情你是来找我娱乐你的?」天香有气无力地瞪了她一眼。「我今天肚子涨得要命,没空理你,去、回家找你的世子驸马玩去。」 「棠毅不在,他跟状元姊夫出去了。」 「两个大男人一天到晚出游,是在做什么啊?」天香打了个寒颤,这棠毅小子该不会有那种癖好吧?不过,自己也不能说他就是了。 芷彤倒像个体贴的妻子,不以为意地笑着。「跟状元姊夫交好的男子不胜枚举,棠毅也不是第一人了。过去,不是还有李榜眼、张大人、周大人吗?」 「…那些男人确实对她言听计从的,不晓得被下了什么药。」 周清言和乌鸦嘴那帮人也就算了,但连本为「情敌」的张绍民都像个跟屁虫似地在「冯绍民」身边乱晃,这点就十分诡异了。天香深深地皱着眉,思索以前从未发现的疑惑。除此之外,连一剑飘红那位傲睨群雄的剑客,也是三番两次遵从了冯素贞的要求。这个人,看来真是注定来翻腾世间的,男男女女都心甘情愿被她掌控在手心。 明明是那么小而纤弱的手掌。天香望着自己的手,依稀看到无数日子里与冯素贞单手相牵的影像。那样柔软、属于女子独有的手,却来自于一个令人向往的身影──由理想所塑造、被独一无二的正气所膨胀,那名女子的影像,竟会比天下男人都要高大。似乎只要冯素贞抬高了手,便能轻易碰触到展翅高飞的天空,所以才使天香觉得,只要待在她身边,也能永远看到自小梦想的最自由之所。 妖怪。天香想,她越来越觉得冯素贞会在哪天现出长角妖怪的原形了。 「天香姊姊说的话还真是有趣。」芷彤掩嘴轻笑。「这难道就叫“经验之谈”?」 「你这丫头──」天香的脸飞快地晕红,一是怒意一是害臊。「是不是太久没吃我的甘蔗,敢没大没小啦?!」 「我哪有啊,只是实话实说!」看对方还真作势要打人,芷彤一溜烟地跑走了,途中还撞到几名客人,引起不小的骚动。天香见她顽皮胆小的逃走身影,哪有半点当母亲的样子,不禁露出为人兄姊的宽容苦笑。 等周围的骚动平息后,她再次坐下来,楞楞地盯着桌上的一壶热茶。 快点回来吧,天香在心里盼望着。不然,你喜欢的茶要冷掉了。 *** 冯素贞回来时,黄昏余晖染上了衣着,连神情也点妆地有些寂寞。她一走进客栈大厅,便在鱼贯来去的客人中发现天香,天香也心有所感地转过头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错,短暂地无言以对。冯素贞不动声色地坐在她身边,就着空荡的茶杯施施然地倒了茶。 「那个我用过了。」天香这么说,但没有做出任何阻止的动作。 冯素贞微挑起一边的眉,像在反问「那又如何」,于是天香露出明显放松的笑容,安静地望着她轻啜几口。 「肚子还好吗?」身穿儒装的女性,开口时,有种令人心疼的疲累感。冯素贞的神情专注而关怀,一扫不快离去前的阴霾冷峻。 天香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像个静思一下午后终于知道自己哪里做错的小孩。「睡过一觉便好了很多…我、我…」 我很抱歉,对不起,我又乱说话了。天香想一口气这么表白,无奈舌头却硬是被不知名的志气挡住,实在发不出该说的道歉。她突兀地转而说道:「我…我没有吃药哦,真的。」 为证明她确实记取了教训、以及经过一番深刻的反省,天香并没有吃下冯素贞那绝对有用、定能一劳永逸的药水。所以现在,她觉得很自豪,想要得到冯素贞的褒奖,想要她笑着摸摸自己的头,像过去那样,温柔地说你做的很好。 「我知道。」冯素贞放下茶杯,一脸正经,双眼却带笑。「药瓶里根本没放药丸,你就算要吃也吃不到。」 天香先是睁大眼睛瞪着那张老谋深算的笑脸,然后──。 「姓冯的、你耍人啊!」她愤怒地站起身,脸颊酡红,双耳几乎能喷出火气。「太过份了,亏我一直忍着痛,还以为你会…会…夸奖我…你却、却──太过份了!我讨厌死你了啦,臭狐狸!」 「天香。」冯素贞握住她的手,唇边扬起掩饰不住的笑。「你冷静点。药瓶里没有药丸,是因为我已将药丸溶在给你的茶里了。瞧,你也说了,睡过一觉后感觉好多了,不是吗?」 「可是…可是你明明说,这次要让我记取教训,不会给我药的啊…」 「我言而无信。」低柔宽厚的笑声。「我知道这是纵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5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25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25 容,但我…」 她放开天香的手,挂着一抹为自己的心软也实是无可奈何的苦笑。 「对你,我愿将错就错。」 天香脑袋轰隆隆地想不出该说的话。这个人,怎么每次都挑在最没有情调的地方说出全天下最动人的情话?这叫她该抱着她大喊「我也是最喜欢你」才好、还是要她因为这地点实在太吵闹了而狠踢她一顿?真是左右为难,太过份了…! 结果,天香还是选择了坐下。 「…下次要早点回来。」桌底,她握住冯素贞的手。「不然茶会凉的。你不喜欢凉茶,不是吗?」 「嗯,我会记住的。」冯素贞笑得有些傻,像是喝醉了──但天香从未见她醉过,实在很难确定。「果然,你就是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能够幸福的方法呢。」 冯素贞是真的…醉了吧? 天香一面红着脸,一面想着该怎么把她拖回房间去,以防对方还要说出任何平日罕见的甜言蜜语时,自己能够更适当地做出、身为淑女与妻子该有的礼貌回应。 我也是。天香握紧她的手,来去的过客都没有察觉两人交握的亲密。我也、在你身上找到了能够幸福的方法。 *** 情郎,情郎,来世愿与君化鸳鸯。 充满异国文物的府邸,金碧辉煌的大厅内端坐着一名容颜秀丽的女子。秀发透露红褐色的光,淡绿美目如水烟淼淼,她正细抚琵琶,深情款款地唱着:情郎,情郎,似我君心在何方…。 对于美人轻唱、仙乐飘飘的气氛,坐于一旁的清秀少年显然完全不知享受。只见他僵直地拉拉拘谨束住的领口,在周遭摆饰上流转的眼诉说出坐立难安的心。少年的发黑而清泽,就着后方的七彩琉璃,间或与之散发同样的冷光,柔软纤细的发丝,并不似一般男子的粗厚干燥。少年的容貌也格外清秀,细嫩干净的肌肤,线条柔和的五官。最为突出的是那对黑白分明、灵气动人的眸子,似乎闪着永远可视的朝气活泼。 然而,这样一张该是表情丰富的脸,如今却挂着哭笑不得的为难。 少年──天香,再次拉了一次领口。「小姐,我们别唱歌了,来聊点什么吧?」 「官人想聊何事?」 融合着异族与汉人风味的女子,闻言只是放下了琵琶,神态温婉而诚挚,实际却偷偷打量着身穿异族男装的少年,而她无人知晓的心底,也暗暗发出情窦初开的叹息。 黑绒为底的长袍,异族图腾的花纹被金砂所染成的线完美绣成,虽说为了让少年穿上这身衣服曾花费不少气力──不晓得为什么,这名中原男子极其排斥穿着异族服饰──但果然,一切还是有了满意的报偿。少年这副潇洒倜傥的模样,正是她心中所肯认、最值得托付一生的丈夫。 …是了,事情正发展到有点不可收拾的地步。 天香干笑几声,摸着手臂听到那句「官人」后迅速窜起的鸡皮疙瘩。「这个…小姐,你还是叫我闻臭吧。我们毕竟还未成亲,官人这种称呼不太适合。」 「好的。」女子微微颔首,比中原女性更柔顺服从。 突然陷入沉默的尴尬中,天香咳了一声,转着脑袋瓜子想话题。一会儿,她拍了下掌心。「欸,小姐,不如你再多教点你们的语言吧?昨天你教的那些我都学完了。」 「官…闻臭,真是好学不倦。」女子非常感动,认为少年如此努力学习他们的语言,就是为了能更轻易融入他们的生活,就是为了他明日将迎娶的妻子──她、邢莎儿。 天香自然不知她内心的转折,只庆幸着今天又能靠这一招度过「夫妻间的培养感情日」。不要紧,明日之前,冯素贞一定会出现的。这三天她总是安慰着自己,一定、可能下一刻钟,她的《有用的》就会扬着那抹「我有办法」的笑,悠悠哉哉地晃到她的眼前来。 无论如何──在邢莎儿坐近身边,以及那对与中原女子相比、明显地过于有份量的胸哺轻轻碰触手臂时,天香的背脊狠狠地刺进一道寒冷。真恨自己不是男人,否则面对投怀送抱的美人,她也不会是此时进退不得、攻守不能的窘境。 …不,其实跟男女没有关系。若这时大方展现魅惑技巧的女子是冯素贞的话,天香才不会烦恼该怎么办才好。所以,无论如何,请赶在明日之前来救我吧!她在心里大声祈求着。我可是堂堂的汉人公主,岂能被这个绿眼小姐飘洋过海抓回他们国家? 挤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天香心不在焉地听着邢莎儿的授课,双眼总不由自主地瞄向门口,妄想下一秒某个姓冯的大救星就会出现。不过,每次也只看到两个彪形大汉,似乎一脸的不怀好意,朝她扬扬了手头的火枪。 于是天香下意识露出无邪的笑容,对方倒也突然憨厚地回以一笑。 顶顶有名的闻臭大侠本不该屈从于恶势力,但奈何那日亲眼见过火枪的杀伤力后,她只好选择能屈能伸的生存本能。冯素贞曾警告过,若天香的武功还不到能一把抓住射来羽箭的程度,那就绝不可能胜得过火枪的速度。面对此种武器最好的方法是,冯素贞当时这么说,装死。 装死。所以天香很受教地,装死了三天。这三天来,她尽可能扮演着一名温和守礼的未来丈夫,每日皆不抒抱怨,认命陪邢莎儿琴棋书画地练着。就算是跟冯素贞在一起,她也从没有这么乖巧过,这次可真是做足赔本生意了。 你会吃醋吗?天香有时就不知死活地想着,冯素贞知道后是否会为她对「其它女人」的温柔而吃醋?不,不可能的。她摇摇头。就连对一剑飘红和张绍民都没见那位女驸马吃过醋了,更何况是对一名女子吃醋?说不定冯素贞还会扬着那抹偶尔看来真让人想扁一顿的笑,无关痛痒地说着使人生气的话。 「闻臭,你是不是不高兴?」邢莎儿蓦地打断授课,担忧地问:「是我让你无聊了吗?」 作孽。天香苦笑地回:「没有这回事,我只是太专心了。」 「可你眉头深锁,又摇着头…」 「我是、这个…我只是在思考而已,因为这句话很难学。」 「没关系,我们再多念几次。」邢莎儿绽开了如花的笑意,初次当老师,教授的对象还是自己的丈夫,说什么都让她感到雀跃。 「唔…好。」 这时,一个下人进厅来,恭敬地道:「小姐,有两个奴仆打扮的人,说是来找闻公子的。」 「太好了!快请他们进来!」天香从座位上跳起来,差点没朝空中摆出握拳的胜利手势。 下人看着他的小姐,等待命令,于是邢莎儿说:「没听到未来姑爷的话吗?快请他们进来。」 下人出去后,再次引着两个身穿朴素布衣的男女出现。那名奴仆打扮的男子,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6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26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26 长相实在过于俊美,使邢莎儿诧异地眨了好几次眼睛。她如踏入梦中般恍惚,惊奇地来回望着他与身边的汉人少年。曾听说美人如花、男子似玉,这群中原男子莫不是皆如花似玉了? 另一名婢女装扮的女子也相当貌美,樱红的唇弧度微扬,像是个天生爱笑的人。邢莎儿第一眼就对这名婢女产生警惕与竞争心,有此秀丽佳人在旁,自己一定得看牢闻臭才行。 这位可怜的邢小姐,在最初就认错了假想敌,注定她该受这场人生中的第一次心碎。 「少爷。」俊秀年轻的仆人弯腰,朝天香谦卑地道:「我们收到您的指示,已经办妥各式提亲的贺礼了。只是…」 「只是?」天香挑了下眉,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还是很有默契地接着问。 「只是,我们实在不清楚何种贺礼才符合邢小姐的国家风俗,这才不得不上门叨扰少爷和…」婢女忍着笑意,但很不成功,一句台词说得零零落落。天香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婢女才深吸一口气,装出正经的神情续道:「和…我们未来的闻夫人。」 等我离开这里后定请你吃一顿甘蔗,天香朝婢女射去的瞪视正如此宣示。 邢莎儿知道闻臭也关心两人的婚礼,着实喜不自胜,新嫁娘的甜蜜羞红染上了精巧清丽的容颜。天香注意到了,不禁歉疚地低下头。 究竟,事情怎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呢? 在邢莎儿跟她的两名仆人商量着贺礼时,天香默默地陷入三天前不幸的回忆。 *** 「听说当地最大的富豪正在办比武招亲,你可别去瞎搅和。」清早,冯素贞已梳洗完毕穿好了外袍,神清气爽地让人猜测不出、她昨晚于房内曾有的热情。一边整衣,边自然地说:「这次邢家招了女婿就要回国,所以你真的不要去瞎搅和。」 「…我本来想说「我才不会去」,但被你连续警告两次,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变得很想去了!」天香无视冯素贞投来的无奈眼神,只是在床上慵懒地侧过身,没打算效法伴侣的早起习惯。 「你这叫小孩子脾气,知道吗?」 天香揽着隔壁的枕头,还能清晰闻到属于冯素贞发间的淡香,咛嘤一声,更为舒服地闭起眼。晨日光辉柔柔地撒着□肩头,在私密的时空中勾勒出娇媚玲珑的身型,水泽似的健康肌肤光滑无瑕,颈间与胸前微红如桃花的吻痕,营造了天香一生中最具女人味的时刻。 听到冯素贞的叹息了。但她一点也没在意,全心全灵沈浸在只属她一人的满足瞬间。就是在这种时候,她能用最简单的三言两语,确确实实地形容出幸福的滋味。不可能办不到,幸福已融在她的体内。 冯素贞坐回床上,低头轻轻地吻了天香的肩头。她的唇瓣有着品尝热茶后的余热,天香□在微冷空气中的肌肤,因此得到了某种极为舒适的温暖…太温暖,引起火来可不妙。 「嗯…」仍是闭着眼,在几道轻柔的吻中银铃娇笑。「别这样,你不是还跟棠毅小子有约吗?」 「我们能不能打个商量?」冯素贞的吻来到那敏感的小小耳垂,嗓音透着幽然与闇魅,掩饰住口吻中的担忧。「公主,你这次就答应我吧?别忘了你每次玩比武招亲都会赢,这次,你可是赢不起啊。」 「好啦,你别穷担心了,会快老的。」 「你真答应我了?」 「我答应,不会去玩比武招亲的。」天香打了个呵欠,喃喃发誓:「玩什么也不能玩感情。」 ***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终于完结了!!!!! ☆、来世,愿与君化鸳鸯(下) ──因为,感情是玩不起的。 邢家的比武招亲结束后,天香被请进了府邸。任她说破嘴也无法让邢家老爷改变初衷,每每都被以一句「谁胜了,谁便是我邢家的女婿」给挡了回去。天香也不是什么有耐性的人,事实上,她身为一国公主,因为一点不顺己意便大发雷霆是常有的事,只要她不想,谁也强迫不了她。 就在两人气氛已达剑拔弩张之时,邢莎儿带着两个贴身保镖出现了。那真可谓是扭转局势的一步棋,两个保镖腰间的火枪亮晃晃地刺眼,让天香嘴中那句「本大侠想走就走,拦得下就拦啊」的挑衅,硬是卡在喉中发不出来。邢家老爷也不是省油的灯,很快便发现天香所忌讳之物,从此便命了那两个保镖守在她身边,片刻不离。 在第一天,天香还想过从邢莎儿那边下手。毕竟要嫁的人是她,要是她不答应嫁,邢家老爷总不能对疼得要命的掌上明珠逼婚吧?于是,天香很直接地说:「小姐,我真的不能娶你。」 「为什么?」邢莎儿疑惑而悲伤地问着。她早在见了擂台上那力克群雄的英姿后,便对这名未来的年轻丈夫有了好感,此时听到对方不能娶她,情根暗种的心又岂能安稳? 「因为…这个…因为,我少了样东西,所以不能娶你。」 「你少了什么?我去为你买。」 「啊?」天香张大嘴巴,楞了好一阵子才回答:「我想大概不会有人在卖这东西吧?」 邢莎儿心慌地追问:「究竟是什么东西?真是如此重要?」 「这…对男人来说,是很重要没错,但对女人而言,就不一定了。其实只要两个人深爱彼此的话,有没有那东西都不要紧──欸、我干嘛跟你说这个?!」懊恼地狠敲了一下额头,天香有时也受不了自己容易转移注意力的性子。「总之,我没有那东西,你不可能买得到,就算买到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用,所以我真的不能娶你啊!」 「就算没有那东西,我也不在意。」邢莎儿露出坚定不移的神色。「你自己也说了,只要两人深爱彼此的话,有或没有都不要紧。」 居然被自己的理论给反击了,这就像被自己养的狗反咬一口,痛得心碎。天香也不知道该怎么响应,怪就怪自己的理论实在太过完美无缺…! 第二日,借口该采买提亲大礼等理由,天香准备冒险溜出邢府。但邢家老爷早有提防,命两个带枪的保镖守在房门口,说道「这点小事仆人们都会为姑爷办妥」,有效率地将她堵在房内。愤恨咬牙,计划宣告放弃。 「至少也让我传个消息给家人吧?」 「成亲之后你的家人就会知道了。」 「其实我是女──」 每次都要脱口而出,每次都在那光亮的火枪威胁下呐呐地闭嘴。要是邢家老爷知道招的这个女婿是女子,难保不会恼羞成怒,为守住富甲一方的名声干脆杀人灭口。天香想到这里,就觉得还是先照着冯素贞的话,装死下去吧。 一装,不知不觉装到了成亲前夜,越来越没有机会逃走。雪上加霜的是,邢家小姐又是那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7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27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27 么痴情善良的好女孩儿,这让天香每次见着她都愧疚地快无地自容。难道这就是冯素贞当年面对自己的感受吗?真的不好过。明知道不能对她太好,不能给她任何期盼,但那一往情深、情丝绵绵的心意,又无法绝情地装聋作哑,视而不见。 「──玩什么都不能玩感情,少爷不是曾如此说过?」 深夜,天香独自坐在房内,愁眉不展的当下,不知何时被打开的门旁已站了一道人影。清瘦修长、俊美无涛的年轻仆人,熟悉的面容带着三分平静、三分微愠、四分的无可奈何。 天香突然觉得想哭,心神俱疲。她朝男子摊开双臂,一副「快来抱抱我吧」的无助模样。接着,伴随一道无论何时都分辨得出的叹息、以及掩起房门的声音后,天香已被温热柔软的怀抱所包围。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低低地说:「那天我只是路过,连看擂台赛的心思都没有,偏偏让我听到某个金发的臭家伙说「中原汉人都弱小没用,招这群男子当女婿有辱家门、贻笑大方」,我一时气不过,想说教训他一下就好…况且,一个女人嫁给那种男人,也是作孽啊,所以我就上去打了!可谁知道,原来那个臭家伙是胜者,参加的人早通通输光了,我就、我就…」 我就这样成为最后优胜者了。天香吸着红通通的鼻子,眼眶泪水不住地打转。不是她太爱哭,是这个人的怀抱太温暖了,让人压抑不下想诉苦依靠的软弱。 「没关系,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冯素贞抚着天香的发,原本想教训一顿的计划又被冲散,她总是对她太纵容。 「我不想伤邢家小姐的心…」 冯素贞苦笑地道:「谁叫我的好公主那么有魅力,把人家姑娘家迷得一愣一愣的。」 天香总算笑了,用手背自己擦拭掉脸颊的泪珠,眼底恢复些许平日的勇气。「你有什么办法吗?」 「办法是有。」冯素贞的脸上浮起同情的神色。「但是,要不伤到邢小姐的心可能不成。毕竟你是女人,还是我的女人。」 天香刹时红起脸蛋,心跳硬生生停了一拍。太直接了,这简直不像冯素贞会说的话,直接到差点呼不上空气,脑袋都变得迷迷茫茫的。 「明天,你按时拜堂。小公主会来找你,到时她会将计划转告于你。」 「按时拜堂…?!」天香愕然地问:「你真要我、要我娶别的女人?」 冯素贞只是扬起微笑。「尽你当相公的义务,何错之有?」 「可是──」 「乖,听我的话。」掌心温柔地放在天香的脸上,冯素贞的双眼满怀眷恋。「我得离开了,明日再见。」 天香失望地拉了她的袖子。「不能留下吗?」 冯素贞的笑容有些微妙,像在琢磨着有趣又荒唐的事。「男仆人三更半夜还照顾着少爷?不太妥当。你好生休息,不用担心。」 冯素贞低下头,于天香的唇留下如蝴蝶停靠在花瓣上的吻,然后她的背影便消失在寂静的深夜、孤独的陌生房内。天香的指尖摸着双唇,竟奇妙地有种、寂寞女性终跟情人幽会偷情的错觉。 「我一定是疯了…」她打了自己的头一下,好痛。「要偷情也不是找她吧?」 *** 船上,同时举办婚礼与归国事宜的众人,纵使已经驶离大地来到海面,一个个仍是忙得不可开交。他们不是手捧繁花鲜果、便是运着几箱沈淀淀的珍品,几名大胡子的水手测试完风向和风速,用异国语言吆喝着「风平浪静、会是个好航程」。 在忙碌人群中,有两个无所事事的中原男女站在船甲,十分显眼。不仅因为他们各有着俊气秀雅的丽容,也因为其中那名女性正整个人挂在船板上、一副下一秒就要想不开跳海的样子。身穿黑白相间的异族服饰、胸前与腰际绣有深紫花纹的雄鹰图腾,那名清秀少年正抓着女子的手臂,极力阻止对方危险的自杀举动。 两人的举止过于亲昵,实是逾越主从分界、男女之别。 「小皇──小彤、你站稳了你!」天香毫不怜香惜玉,粗鲁地抓着芷彤的手肘,硬是将她的身子从船板上扳离。「上次摔落湖不怕,这次要挑战大海吗?」 「少爷…我真的好难过,好想…」「吐」字都还没说出口,芷彤又就着船板干呕起来。 天香揉着酸疼的脖子,一脸无奈。昨夜冯素贞离开后她便没有入睡,一想到再过几个时辰就要娶其它女人,又怎能睡得着?现下,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皇妹还闹晕船,更是使她一辈子少有的苦恼膨胀地快要撑破脑袋。真不晓得冯素贞干嘛带这丫头来? 「你以前不会晕船的啊,怎么回事…」 芷彤苍白的脸上讶异地挂着一抹笑。「自从生了小小公主后,身子彷佛尚未调养好,很容易便头晕心悸。」 原来是这样啊。天香本来烦躁的心绪都被一股体贴所取代,其中还发酵着知晓自己永不会懂这种感觉的酸涩。无法自欺的钦羡如春季细雨,若有似无地拍打着内心深处曾有的幻影盼望。若她当年嫁的是男子,此时也该有一两个小公主、小驸马了吧? 天香摇摇头,否决了这个假设。冯素贞不是男子,她也不可能化为男子,于是若自己当年下嫁的状元郎是他人,或许现在仍会于他方探索着希冀的自由、实际上却根本不知道在找寻何种事物的梦…是了,过去的自己说穿了便是如此。总在找着毫不清楚的东西,沿着模糊虚幻的道路前进,却不晓得那种东西本该由自己而生,本是源于自己的灵魂。 那种东西是…。天香眨了一次眼睛,勉强将注意力拉回来。她温柔地拍着芷彤的背,抽出手绢为她擦拭唇边。在旁人眼中,那架势十足是个对妻子嘘寒问暖的优秀丈夫。不管是谁来看,都会道两人真是感情浓洽的好夫妻,不管是谁来看── 邢莎儿站在隐匿的船舱口,幽幽地望着大庭广众下毫不避嫌的亲热男女。原本担心那名来自中土的未来夫婿,会因不惯船旅而惹得身子不舒服,于是带了能清热止吐的果汁前来,岂知会撞见如此一幕。 情郎,情郎,君不见我心悲凉。邢莎儿呢喃地道,天下几人能知心惜情? ──不管是谁来看,都会明白的心伤。 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般,奴仆装扮的冯素贞隐藏在一旁,淡淡地看了天香与芷彤一眼后,便随着邢莎儿的脚步悄然离去。情债难还,她低叹,谁都没有错。 *** 计划仍是按时拜堂。拜堂之后,当新婚小两口洞房花烛,邢家老爷自然会撤去守卫与监视,天香只要照着芷彤的指示去做,便能顺利逃到早已在入夜后潜伏海面的小船。邢家商船不可能为了一个中原男子的失踪而耽搁回国的旅途,海上天候毕竟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8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28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28 难测,纵使有再多的遗憾不舍也不能拿全船生命去赌。 所以要逃,还要逃得让人放弃去抓,便只能在离开中土、来到海上的深夜。 「你穿这身白色新郎倌的衣服,还真是个…」装饰花环的大厅外,天香焦躁地等着邢家小姐的芳踪。芷彤此时却打趣地凑过来,语带调侃:「俊秀风流的美男子!跟你家那位状元有得比哦。」 天香实在没心情跟她斗嘴,难过地拉扯着拘束的领子,有点吸不了气。「你说这异族人的习俗也真怪,成亲嘛,不是该大红衣裳喜气洋洋吗?却穿了这种白色的衣饰,喜事也要变丧事了!」 「呸呸,乌鸦嘴。你想办丧事,人家邢小姐还不依呢!她那副对你百依百顺的样子,连我看得都心疼。」 「你心动啦?」天香斜觑了一眼,平淡道:「想要就拿回去啊,替你们家棠毅小子分担点「劳动工作」也好。」 芷彤羞红着脸,看来除了害臊以外又像别有深意。「我对棠毅是坚贞不二的,况且…都是女孩子家,怎么成事?」 这小皇妹嫁人生子后还真是越来越开窍了。天香扬起坏心邪笑,意有所指的神情。「谁说女人之间不能成事?以前在宫里,哪几个娘娘宫女出现什么传闻,我们也没少听过。不是有次,还亲眼撞见那个淑妃跟刘才人…」 「是啊!」芷彤显得特别激动,像是总算能一股脑儿把疑问抛出来。「那时就在想,女子与女子不晓得是什么感觉?」 「你那时就在想了?!」这也太早熟了吧?天香非常讶异,那时自己十四岁,小皇妹也才十二岁,就在她一点也没多心地看过就算后,原来芷彤已经在胡思乱想这种事了,难道真是她自己太晚熟? 「欸欸…这个…」芷彤不自然地干笑几声。 突然船头一阵锣鼓喧嚣,告示着新娘子到来、新郎倌该准备迎亲拜堂。天香的寒毛全都整齐竖起,海风吹来的夜,额上竟潺潺冒出汗珠。芷彤握了她的手,给她短暂而无声的打气后,丢下一句「拜堂后我会来找你」便轻盈转身,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观音娘娘,天香双手合十,欲哭无泪地朝天空拜着。不、在海上应该是妈祖娘娘了?总之,信女天香一生也没做过特别罪大恶极的事,顶多就是偶尔打打冯素贞而已,再者,既没把她打残打坏,也就还有弥补的机会吧?所以、所以… 恐惧地望着前方,天香见到逐渐走近的白色身影,心里未完成的祷告不自觉地尽数遗忘。那真是、娉婷脱俗的秀色之姿,风雅窈窕的绝色女子啊…!异族风味的白衣飘然,系着如柳腰际的金黄穗带结成神秘纹路,纯白面纱随步伐翩翩飞扬,隐约透露着精巧完美的唇型。在一片雪白罗纱中,那抹唇红娇艳欲滴,最是诱人。 天香愣住了。在此之前,她从没想过自己的心,尚会对除了冯素贞以外的女子激起荡漾,这种感觉简直像是,多年前于妙州深闺中,首度能毫无阻隔地望进冯家小姐那双忧愁深邃的眼。 那是、总算找到了连自己也不知道在寻找的,此世命运。 「你…」邢莎儿来到跟前,天香红着脸,向来不会隐蔽情感的她,发出了诚心的赞叹。「小姐,你好漂亮啊!真的,你真是我所见过,第二位最美的女子了!」 邢莎儿似乎也颇为惊讶,天香无保留的赞美让人不知该作何反应。「…多谢、公子谬赞。」 怎么,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好像还有点生气?不会吧…天香狐疑地搔搔下巴。「小姐,你似乎、长高了点?」 「是靴子的关系。」 「是吗?」 都几乎比自己高半颗头了,天香还想追问下去,邢莎儿却伸手一把握住她,低声道:「我的好公主,你成亲就成亲,有必要大做身家调查吗?」 这语气、这声音、这只手的触感!?天香张大嘴巴,一句「你、你是…」怎么也说不完整,便已被新娘子暗地使了力道,携手交握、连袂依依地走入厅堂。 ──天香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拜完堂的。她回过神时,已经跟身穿白衣新娘服饰的冯素贞,默默无语地关起房门,然后,听到烛火晕黄的夜里,那道低柔幽魅的嗓音。「不拿下我的盖巾?」 「啊?哦,对喔!」新娘子自己拿盖巾会倒霉的,冯素贞已经够倒霉了,真的不需要再增加任何霉运。天香了解地点点头,小心谨慎地揭开雪白的头纱,也许是这气氛太诡异了,双手竟有些颤抖起来。 头纱底下的容颜,果然是只属于一人才有的美貌。唇不点而珠,肌肤不上妆也难掩素雅柔媚,一双秋水潋潋的黑眸冷寒清澄,散发着女子少有的威凛风骨。天香痴痴地望着她,脑中闪过今晚洞房也好的不实际妄念。 「这可是我们第二次拜堂,你也该习惯了吧?」冯素贞笑着用手指点了天香的额头,打破对方那几乎要流下口水的呆然模样。她的双颊其实微微地泛起红潮,一来是天香那总让人满足骄傲的恋慕之情,二来便是今晚这气氛,使冯素贞都觉得不好意思。 天香眨了几次眼睛后,终于红着脸站离开她。「唔…我没想到竟会是你,还以为、以为…」 「以为是邢家小姐,然后动心了?」 「没有、没有!我没有动心!」天香慌乱地摇着手。「真的,我只是惊讶,没想到还能有与天下第一美女争锋的女人啊!」 「傻瓜,在我心中,你才是天下第一美女。」 冯素贞告白时,如果能情深浓浓地望着天香,天香一定会感动入骨,此后就算掏心挖肺也甘愿。但很可惜,冯素贞是一边探着窗外动静,像极了一心二用漫不经心地在说这句话。天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的浪漫骨头还真是遗留在前世,如今一根也捡不到。 「我该去准备了,你在这儿等小公主来。」 冯素贞用力撕开身上的白衣,天香的耳朵因此遗憾地痛了一下,新娘子衣着之下,露出昨天那套暗褐色的仆人衣装。 「等等,你把邢家小姐放在哪儿?」 「在她自己的房间。」冯素贞将长发盘成男子样式,转为更精悍的神情。「你等着,马上便能回去。」 语毕,她跃出后方的窗户,消失在海风充斥的走廊。天香站在原地,不禁喃喃自语──你离开我时,我正成亲拜堂洞房花烛。过了一会儿,门边传来叩叩声响,芷彤已在外头低问:「天香姊姊,时候到了!」 低头注视着地上碎裂开来、可怜无比的新嫁娘服饰,天香心里下了个决定。她打开门,无视后方芷彤的叫唤,一脸的从容就义,无半点迟疑地走向邢家小姐的房间。 「…唉,状元姊夫说的对,你又破坏计划了。」芷彤无计可施,只好舍命陪君子。 闪过了几个守卫和水手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9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29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29 ,天香与芷彤顺利地进到邢莎儿的房内。一眼便看到,被点了穴而躺在床上昏迷的女子。飞快地解开她的穴道后,邢莎儿随即清醒,惊愕地望着坐在床边的天香…以及,站在门旁的芷彤。 「小姐,我对不起你。」天香开门见山地说:「但我真的无法娶你,你死心吧。」 「这是…怎么回事?」邢莎儿来回看着天香与芷彤,完全状况外。这时本该是拜完堂嫁得了如意郎君,实际上却非如此,她觉得头昏脑胀,胸口郁闷地极不舒坦。 「我要走了,无法跟你回国,请你忘记我吧。」 天香站起身,牵起她的手背留下歉意的吻──虽然对中原人士而言这是过于亲热的举止,但以邢莎儿国家的风俗来说,却是男子所能给予的最至高礼仪。天香也是知道这点,才会选择以此表达,但芷彤却少见多怪地抽了口气,引起邢莎儿在莫名其妙的疑惑中最难摆脱的嫉妒。 「你要走?你不能娶我?是因为她、因为她对吧?」邢莎儿眼底有泪,语带愤恨地指向芷彤。「就为了一个婢女,你打算放弃我?你要走,是要跟她一起走?」 天香皱起眉,实在不知道该解释与否。最后,她还是回答:「是啊,我要跟她一起走。」 邢莎儿沉默了,眼泪却没有流下。她明白,女人的眼泪可以留下任何男人,却留不住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 无人会去的船尾,天香跟芷彤总算来到预定计划该等待的地点。船板旁挂着已经藏好的梯绳,漆黑海面上看不到半点后路。芷彤说:「放心吧,底下有小船,只是漆成了黑色镀上蜡,所以才不太显眼。」 让天香在邢府中待了好几天,也是因为得等船确定干了才好行动。即使连芷彤自己都看不到小船的踪影,但状元姊夫要她们从这个地点下去,就一定不会有错。 「小皇妹,你先下去吧。」 「姊姊先下去,我还要收梯绳呢。」 「太危险了,我哪能把你留在这儿?」 「我没有要留下啊,只是晚点走而已。」 「小皇──」天香十分焦急,想干脆把人抓下去一起走。 蓦地,后方传出烟火炸烈的炮响,天香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这不是烟火,是火枪的声音。她转过身,果不其然,十来个举着火枪的保镖一字排开,邢莎儿像个女王般自众人拥簇中走来。 作孽,真是作孽。天香伸长一只手臂,将芷彤护往身后。「…小姐,你这又是何苦?」 「我不甘心。」邢莎儿向来柔润温和的声音,此时听来冰冷而机械。「我对你不好吗?我长得不美吗?为何你从没想过给我机会,我做错了什么?」 「小姐,你一切都很好。」天香欷嘘长叹。「你没有错,错的是我。」 「既然如此──」邢莎儿举起手,火枪队也随着手势而瞄准抬高。「错的人就该受惩罚,我这么说,没有错吧?」 「让她走,我留下随你处置。」天香脸色平静,不见丝毫退却。 「…都已是这个时候!」原本堪称冷静的姿态已崩坏,邢莎儿淡绿的眼几乎如火蕊般烫人。「都已是这种时候,你仍要保护她?!你就这么爱她吗?」 「对,我爱她。」为了让其彻底死心,天香也没法子了,转头朝后方的芷彤柔声道:「放心,我会保护你的,我爱你。」 芷彤挤出了不像笑容的微笑。「我也爱你,少爷,今生不能在一起,我们来世…」 天香眨了下眼,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计策,两手抓住芷彤的肩膀,低头便吻了那对因惊讶而微启的唇。「…来世,愿与君化鸳鸯。」 所有人都愣住了。邢莎儿自然是心碎无比,但芷彤也是不可置信地几乎软脚。天香姊姊这招用得太过头了!她才刚这么想,身子就被天香凌空抱起,在众人还因为那一吻表演秀而呆住时,两人迅速地双双跳入海底。 重物落海的声音,在夜里的大海上飘荡,格外清晰刺耳。船上的众人这时总算回神过来,一名男子问邢莎儿:「小姐,这下该怎么办?要派人下海寻找吗?」 邢莎儿握紧双手,嘴唇已是咬得血迹斑斑。「不用了。他们是生是死,全看他们的造化。那名为闻臭的男子,此后所有生死皆与我无关。」 离开前,眼角瞄到了如鬼火渐远的海上孤灯,正沿着岩县的土地急速划去。 与我无关。 邢莎儿眼中的泪还是流下了,不为留住任何男子,只为这今生难圆的梦。情郎,情郎,她心里回荡着。来世愿与君化鸳鸯。 *** 「咳、咳!我…还以为这次死定了!!!」 「我都紧紧抱住你了,哪可能死掉?」 「我不是指那个!」小船上,被冯素贞与一名船夫捞上岸的芷彤,整身湿淋淋地狼狈不堪。寒冷的双唇抖音不断:「天香姊姊,你做得太过头了!居然还吻我?!」 冯素贞正帮天香擦拭头发的动作停了下来,眸子流露出平静面具掩饰不住的情绪。坐在船板上喝热茶的天香,却完全一副天下太平的样子。「有什么关系,我们都是女人,又是姊妹,你不少块肉,我也没被吃豆腐啊!」 「可你居然伸舌头!!!」芷彤气得跳脚。「就连棠毅也不敢在第一次接吻伸舌头,你居然、居然…!姊姊,你太过份了!」 「你吻了小公主?」冯素贞淡淡地问:「还伸了舌头?」 「你的表情好恐怖哦…」天香哈哈地干笑,下意识坐离冯素贞一些。「我习惯了嘛,又不是故意的。」 「你每次都不是故意的。」冯素贞扬起一抹僵硬的微笑,眼底光辉布满少见的炽热。「有我一个人不够,这次还把魔手伸向亲妹妹吗?」 「是啊,状元姊夫,帮我教训天香姊姊!」芷彤打了个喷嚏,抱着哆索的身子。 天香自知理亏,却还是不甘示弱地回:「你还好意思告状?明明是你自己说,想知道女人跟女人是什么感觉的,我不过是完成你的心愿罢了!」 「我就算是跟女人,也不能跟自己的姊姊啊!」 「唉呦,你别这么小气巴拉的,说穿了还不就是一个吻吗?大不了你回去后找棠毅小子消毒便是。」 「你、你、你…」 「我、我、我…我怎样?」天香漾着狡狯的笑。「我的技巧太好,让你说不出话来了?」 芷彤,很不争气地胀红着脸。天香于是高高地挑起眉,惊奇地用手肘撞了下冯素贞的腰际。「喂,你怎么说?我的技巧真有这么好?」 冯素贞吐出一口大气,再次擦着天香湿答答的发,使用的力道是能稍微形容此时微妙心情的程度。天香啊啊地叫了几声,冯素贞却充耳未闻。 「回去之后,我也要帮你消毒。」她凑在天香耳边,冷冷地下了这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30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30 新女驸马之今生姻缘 作者:倚楼听枫 分卷阅读130 个命令。 岩县的灯火,在黑夜的海上光亮一如珍珠,显得有些孤寂落寞,又有着某种坚忍不拔的气概。天香不由得眺望那已完全看不到形体的异族大船,耳旁似乎有人正轻声唱着:情郎,情郎,你正在何方? 「是我错了。」天香愧疚地低下头,望着手中的茶杯。「我真的错了。」 冯素贞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继续擦着她的发尾。末了,发出温柔而理解的嗓音:「有情有义岂有错?」 天香突然忆起多年前的皇宫深夜,一剑飘红告诉她,这一切分离、欺骗与伤害,错的都是命。那时天香无法全盘接受这个答案,还不断说服自己,错的不是命,是身为女驸马的那个大骗子。可现在,听到冯素贞这么说,天香却有种困扰多时的疑虑通通消散的轻松感。 命没错,她没错,有情有义没有错。 天香的背部舒适地靠在冯素贞的腹部,说道:「我们回去吧,老头儿一定很想念你了。」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