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邻居们》 分卷阅读1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1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1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你想过吗?当你在吃早餐、听mp3、 看书或是因为电视节目而大笑时,你的邻居们在干什么? 他们可能在碎尸、藏尸、杀人、偷窥、自杀,甚至是与一具尸体谈恋爱…… 内容标签:恐怖 天之骄子 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枫,司暮 ┃ 配角:郑树棠,胡嫂,小艾,周槐,白冰,老王,左队长 ┃ 其它:邻居,变态杀人狂 引子+装修电锯(一) 引子一 1998年年初,s市第一医院。 天空纷纷扬扬地下着大雪,带有侵略性质地,将天地强行染成一片雪白。救护车碾过地上的碎雪,风驰电掣般到达了医院的大门口。随即从车的后方下来几个人,其中的几个还穿着警服,上面沾染着刺目的鲜红。接着一个小男孩被抬了出来,十几岁的模样,浑身都在无意识地抽搐着。小男孩的身上也沾满了鲜血,在白色的担架上显得分外可怕。 几个小护士手忙脚乱地接过男孩子,往医生的办公室里抬去。医生则是和为首的警察谈着什么事情,眉头轻轻皱起来,警察又交代了几句,往外面的茫茫大雪里跑去。 医生看着病床上满身是血的小男孩,和旁边的护士交谈了几句,就又冲进来了几个护工,把小男孩给抬了出去。医生就取下挂在墙上的电话听筒,慢慢地按下某个号码。 风凛冽地刮过,慢慢地冰冻了一切。 引子二 1997年冬天,我搬家了。 一入冬,北方就会扬起漫天的雪花,迫不及待的、争先恐后的将世界浸染成白。s市坐落在中国最冷的北方,冬季的最低温度有时可达零下四十度左右,让我这个南方人很不适应,直接导致了我刚来s市就在医院躺了一周。 新家还挺热门,处于闹市区的最边缘,没什么特色的一栋小公寓楼。油烟熏黑了厨房的小窗户、抽油烟机和墙上瓷砖,伸出来的晾衣杆被雨水洗刷得锈迹斑斑,横七竖八地摆着几根蛀了虫的竹竿,衣服都能结起一层厚厚的冰渣。 九八年我十九岁,怀着一腔热血考上了理想中的大学,而这种热情在到了s市后首先就被糟糕的天气给冰封了。 现在我要介绍的,是我奇怪的邻居们。 我家住在公寓楼里的403,四楼有六家人,分别挤在六间小小的房子里。401的大门就在我家对面,里面住的是个很憨厚的邮递员老王,他还会做木工,这么一个老实人却是一穷二白,据说妻子是忍受不了他的穷才跟他离婚;402在401右侧,与它一墙之隔,在我家的斜对面,住的是一个美女教师白冰,这人人如其名,冷得像块冰;404与我家一墙之隔,里面住着一对面目慈善的母女,我叫她们胡嫂和小艾,胡嫂是护士,小艾刚上幼儿园,这母女两个十分热情,帮了我不少忙;404过去是楼梯间,402过去是洁具间,楼梯间和洁具间遥遥相望,楼梯间过去就是405了,里面住的是一个很“潮”的小伙子,名字叫周槐,虽然相隔甚远,但每天无论是刺耳飞重金属还是古典音乐都无时无刻地提醒我们他的存在;405对面、洁具间旁的406住的是一个满脸胡渣的修理工郑树棠,有点奇怪的一个人,因为对我的态度总是说不出的暧昧,但也对我尤为照顾。 我还有一个另一种意义上的邻居,他住在我楼上的503。这个人有一种非常特殊的气质,忍不住令人侧目,听说他也是个学生,就像从画里面走出来的酷哥儿。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因为他身上的冰山气场令人难以接近,以至于我一直觉得他和白冰那块冰块有什么血缘关系。 啊,说了这么久还没有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林枫,正值十九岁从男孩变成男人的阶段,总之是个普通人。 装修电锯(一) 我刚搬进来,对这里的很多事情都不是很熟悉,多亏了热心的老王给我各种帮助和指引。所以算起来我和他最为熟络,经常一起八卦唠嗑互相送点东西之类的。老王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就觉得他这人质朴憨厚,就是有点死心眼,自己认定的事情就非要做到底不可。 事实上我见到老王的时间大多集中在傍晚,唠嗑的时间并不多,他几乎天天都在四处奔走送信。一个贫穷而寒碜的邮递员——这是对老王最好的形容。至于他额外的木工兼职,老王有时候在晚上会用把噪音很大的电锯切割木头。由于声音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老王不常用它,怕吵到了其他人。但我知道周槐家里传出的cd声才是着实震耳欲聋,老王的电锯实在不存在什么吵不吵人的问题。 说起周槐的cd声,白冰是最讨厌他音乐的一个,为此不惜三番五次亲自上门质问,不过似乎没什么效果,至少每晚的cd声吵闹依旧。 不过承受这种骚扰的唯一好处就是我们可以找周槐借碟片,再拿到自家vcd上放映。周槐这人有点古怪,阴沉抑郁,从不喜欢让任何人踏进他家门一步。但他的品味却极高,每次借给我们的影片都是经典中的经典,令人回味无穷。 这里还需提到一个,那就是我楼上的那位邻居了。 没想到我今天出去买菜回来,正在楼梯口拍掉肩头的雪花时,竟会遇见他,从楼道里走出来。我楞了一下,看着他漂亮的侧脸,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直到他站在面前我才反应过来,总算憋出了一句:“下午好!”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突然和他搭话,也怔了半秒,随即礼貌地对我颔首:“下午好。” 这时候我的脑子里有点混乱,他轻不可闻地皱眉,直接侧身走过去,与我擦肩而过。我待他走远了才缓过神,马上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该死的,真不争气!又忘了问他名字了! 不过马上就要天黑了,这家伙外出干什么? 别人出行的自由我无权干涉,何况我和他也不熟,没权利过问。我边想边走上楼梯,心里隐隐地有些失望。一到四楼,我首先是听见了很吵闹的摇滚乐,然后是毫不逊色刺耳的电锯声。401的门是开着一条粗缝的,我顺路过去想看一下老王,只见他背对着我,好像是在锯一截木头。我喊了他两声,但是我的声音被淹没在巨大的嘈杂声中,老王压根没有听见。 锯木头的工具旁边放着一桶暗红色甚至有点发黑的油漆,估计是用来刷木料的,整个屋子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奇怪味道。我又叫了他两声,觉得索然无味,就转身开403的门回家去了。 现在来介绍一下我的家,其实也就是四五十平的小地方。进门是矮小的鞋柜和玄关,客厅的样貌可以一览无余。进门右手边的房间是厨房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2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2 ,里面小的塞不下两个人。从客厅往右过去就可以看见一条小走廊,走廊不长,直通卧室,右通卫生间。客厅再往前走是个小阳台,有个锈掉了的晾衣杆长长的伸到外面,悉数放着几根竹竿。我家就是最实用的单身汉寓所了。特别说的是我家的卫生间,那里面的小窗户就正对着老王家的卫生间窗户。为了避嫌,我在小窗的玻璃上直接糊上了报纸,老王则是买了专门的浴室贴纸,上面的花纹是几只肥硕的波斯猫。 我看了看时间,不早了,挽起袖子开始做饭。其实我并不是很喜欢或者很擅长烹饪,因为抽油烟机的效率实在是差强人意,做饭的时候仍会被油烟呛得不轻。 今日似乎依旧像往日那样平常到无趣。我一边做饭,思绪却飘到了千里之外。现在已经是11月底了,我本该在今年9月份来这边上学,但似乎是学籍出了不小的问题,一时说不清楚也无法解决,所以才推迟到明年九月份入学。而我楼上的那位邻居,仔细一打听才知道比我小一岁,正在备战高考的高三生,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悠闲,一天到晚都在四处乱逛,难道是保送生?可惜我也没问的交情。 晚饭出炉。我坐在茶几上边听广播边吃着,这时候老王的电锯声也停止了,周槐也没有再放他的cd,四周陷入了一种寂寞的安静,只有收音机里的人还在用略带沙哑的嗓音播报着。 装修电锯(二) 晚上十点左右,我楼上的那位邻居回来了。至于为什么我知道得这么清楚,那是因为我下楼倒垃圾的时候再次碰到了他。 “晚上好。”这次仍旧是我先打招呼,带着莫名的紧张和激动。 他向我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当他正准备上楼的时候,我厚脸皮地跟上了,对此他也没有表示什么,于是我们期间一句话都没有说。声控灯泡时明时暗,照得楼道里昏昏沉沉的,有种别样的颓然。我看着走在前面的他的侧颜,觉得有点小小的幸福。 到四楼的时候,他忽然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听来自老王和周槐家cd和电锯的噪音。我没办法判断他到底是不是生气了。 不知出于任何,我慌忙解释道:“他们平常都这样,你习惯就好。” 他朝楼道口外看了看,忽然道:“如果你害怕的话,就上楼来我家吧,随时。”天啊,如果不是因为楼道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一定会以为这句话不是对我说的。我差点给笑出来,不会吧不会吧?!酷哥儿邀请我去他家里?但我还残存了起码的理智与矜持,只是憋着笑垫了点头道:“好的,有时间一定去。” 他看了看我,目光深邃,有点说不清楚的味道,继而抿了抿唇,转身上楼去了,将自己的身形隐没在更深处的恍惚光线中。我在原地呆了会儿,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五楼的楼道口,才慢慢地往家里走。 四楼的声控灯坏了一个,我不得不借着昏暗的光线打开403的铁门,正准备打开内层的木门时,老王家的电锯声蓦然止住了。更巧的是周槐家的cd声也戛然而止。我一惊,钥匙掉在地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我弯腰去捡,忽然觉得背后腾升起奇怪的冷意,我僵硬地捡起钥匙再僵硬地转头,什么都没有,没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我的邻居们也没有出现。于是我又觉得自己太过紧张了。 啊对了!我好像又忘了问他的名字!我懊恼地转动锁孔打开门,拉开灯,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先洗个澡吧,邻居们的事情不必多管,至于那个人,我下次再碰到他的时候一定要记得问。想到这里我不禁轻松了不少,关门反锁。 前面应该提到过,我家卫生间有个小窗户正对老王家的卫生间窗户,报纸正对波斯猫。当我拿好睡衣到卫生间的时候,小窗户被狂风给吹开了,寒气夹杂着雪沫扑面袭来。报纸被吹得卷起边,哗哗作响。我打了个寒噤,跑过去想赶快关上窗户,猛地就为自己看见的东西愣住了。 老王家的窗户紧闭,灯光黄得有些刺目,更映照着窗纸上的波斯猫栩栩如生,看来开的是浴霸。有一个淡淡的人影立在窗户后面,好像也是像我一样在望着自己的对面。异样的感觉几乎淹没了我,同时到来的也有沉重的恐惧感。我心中一惊,老王吗?!但是为什么会在这里用这么怪异的角度窥视着我这边呢? 几乎是立刻,我半掩上窗户,这样看起来我是看不见对面的情形,实际上我只要换个角度,透过卷边报纸下的玻璃就可以清晰地看见对面的小窗。 此时我早已失去了洗澡的迫切渴求,只想看对面的那个人影到底想做什么。僵持了近十分钟,就在我认为那是个人形纸板的时候,那个浅浅的人影终于有所动作了。在窗户纸上他的影子显得扭曲诡异,只见他似乎提起了什么东西,隔音不好的四楼顿时响彻了电锯嗡嗡的嘈杂声响。看来……那个人的确是老王,他大晚上的在厕所里用电锯干什么?难道还是在孜孜不倦地锯木头吗? 电锯声只持续了一会儿便停止了,不久就连对面厕所的灯也熄灭了。一片漆黑,我们的公寓楼再次陷入沉寂。 我又看了会儿,觉得索然无味,便关紧窗户开始冲澡。关上窗子的卫生间温度回暖,我脱下衣服拧开莲蓬头,虽然开始的冷水把我冰得够呛,但不得不承认在这种天气里冲个热水澡不失为一种享受,一种别样的奢侈。 冬季的雪天令人极其容易犯困。我熬着睡意煮了一壶开水,抱着个热水袋就钻进了干巴巴冰冷的被窝里。 几乎是沾枕就入眠了。我浑浑噩噩地睡到后半夜,忽然被什么嗡嗡嗡的嘈杂声音给吵醒了。声音的主人明显没有考虑到现在究竟几点,会不会吵到其他人。 我有很重的起床气,听见这声音一下子脸就黑了,掀开被子就坐起来。电锯的声音在夜半显得如此突兀和巨大,有种将整栋房子都撼动的错觉。我心里烦躁的要死,拖鞋都给穿反了,这时候只想上个厕所再把老王给掐死。 一边在脑海里幻想我折断那把电锯的英姿,我撑着酸重不堪的眼皮,拖着身子来到卫生间里。结果一到门口我就一个激灵,那些积压着的火气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窗户又被狂风掀开,对面老王的卫生间又开着强光浴霸,电锯声不绝于耳。 半夜砍什么破木头!老子要睡觉!我又达到了着火点,几乎要破口大骂出来。没想到对方好像忽然察觉到了这边的异样,电锯声骤止,一个浅浅的人影又映照在窗户纸上。很好,非常及时地阻止了我呼之欲出的骂声,让半夜里又少了一样噪音。 只不过看到那个影子的一刹那,我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紧绷,心跳几乎都要停止了,就这么僵直在了原地。我感觉到那东西在看着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3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3 我,用一种肮脏窥视的眼神。 由于我没有开灯,那个人显然不利于观察我这边的黑暗,就这么毛骨悚然地盯了一会儿,浅浅的人影就退开了,浴霸没关,空留那窗纸上肥大的波斯猫。什么情况?什么意思?我费解地看着对面,一瞬间我仿佛闻到了一股刺鼻怪异的漆味儿,只不过转瞬之间,味道就被呼啸的风雪卷走。 我慢慢地把脚步挪回床上,也忘了要去上厕所。热水袋早已经冷掉,包围着我的,只有痛彻心扉的冷。 装修电锯(三) 我感冒了,戴着口罩和护耳的绒帽仍旧不住地打喷嚏,抱着个热水袋耷拉着脑袋窝在沙发上。 郑树棠从楼下提了一袋子药上来,最显眼的是一大盒板蓝根冲剂,我看见条件反射性的觉得口中发苦。“小郑,真是对不起,耽误你工作了吧?啊——阿嚏!”我忍不住再将身子缩得紧一点,手中的热水袋好像也没有该有的灼烫温度。郑树棠对我摆了摆手,露出一个和他外表不符的、有点媚的笑容。他去厨房拧开旋钮,灶台立刻蹿出蓝紫色的火苗,他熟练地烧着开水,隔着门的声音有点朦朦胧胧:“不要紧,今天店里事情比较少,请个半天也不碍事。”我心中一动,愧疚感更浓了,只有道:“麻烦你了。” 在这个与家乡相隔甚远的北方城市,有一位非亲非故也不是太熟识的邻居来照顾生病的自己,我觉得很幸运。这也是,毕竟远亲不如近邻嘛。 “小枫,听说你感冒啦?”铁门外传来老王的声音,“你这小身板,还真扛不住我们市的寒气咧!”郑树棠闻声从厨房里面出来,跑去开门。 没料到进来的老王还有胡嫂,手上还提着水果蔬菜。这下我把怪异的表情收拾得一干二净,对他们笑道:“真是稀客啊。”胡嫂笑盈盈道:“林枫,你这是不是不欢迎我们呀?”我心中一暖,就差没跳起来亲自迎接了:“欢迎欢迎,哪有不欢迎的道理!看我还提什么水果,快坐快坐。” 胡嫂笑着坐下,眼神不经意地扫过正准备进厨房郑树棠,神色有些奇怪,但那只是转瞬之间的事情,我都觉得自己看错了。 老王来得匆匆,显然是刚结束自己的工作,身上邮递员的那套绿色工作服也没换下,头顶还沾着少许汗水,显得有些狼狈。我和胡嫂闲扯了几句,不经意地问起昨晚的事情:“老王,你看你这个辛苦的样子,睡眠和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昨天是不是工作了一晚上啊?我昨天半夜都还看见你在卫生间里锯木头,真是太辛苦了。” 意外的,老王对这个话题完全不避讳,反倒爽朗地笑了:“昨晚没吵到你吧?我锯木头的时候总是把木屑弄得到处都是,家里又没有人帮忙打扫。卫生间地儿小,好打扫,还可以开浴霸,人老了总是看不清楚多少了。在卫生间里刷漆也不会搞得满屋子怪味儿,窗子一关声音也不大,我都习惯了。” 原来是这样吗?我擤了下鼻涕,不知道为什么,我简直是本能地抱紧了热水袋,身体从头到脚都是冰凉的,好像怎么都无法回暖升温了。 胡嫂是聪明人,看见这个话题有些僵硬,立即把话头挑了过去,说起坊间的趣事来。我们自然是迎合着,时不时还笑出声来。 郑树棠只请了半天假,老王和胡嫂也有自己的事情,先后离开了。我只有一个人孤寂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感冒带来的耳鸣十分厉害,平时震耳欲聋的cd声也只是变得依稀可辨了。在这个平常的一天,我的邻居们也是该干什么干什么:老王没有再用电锯锯木头,而是听起收音机来。白冰下午有课。走廊上时不时闪过小艾活泼的身影,她就像一只灵动的小兽,惹人喜爱。我楼上的那位依旧没有任何动静,直到下午六点半左右,我才听见关门声和他下楼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一声声就像踩在我的心上。 我的思绪不由自主又被他牵走了,胡嫂在和我谈话的时候无意中提到我楼上的邻居,她说这个人非常奇怪,昼伏夜出,也不见有去上学,据说在晚上六点到早晨八点我们在睡觉的时候他在活动,早上九点到晚上六点反而闭门不出,这种颠倒黑白与世隔绝的生活令人讶异万分。 想到这里,我忽然又记起昨天晚上,他那张忽明忽暗的脸,还有他对我说过的话——如果你害怕的话,就上楼来我家吧,随时。 如果你害怕的话……我莫名紧张起来,害怕什么?我背后一凉,条件反射地看向门口。我没有锁上里面的木门,是因为我想感觉自己不孤单,门外的景象被铁门分割成一块一块的,并没有什么异样。害怕什么?我再次在心里默念,难道是怕我被抢劫?不对,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北方冬日的晚上总是来得很早。天黑尽,我喝着粥努力思考着他话中的意思,又结合自己的经历,总算推测出一个靠谱点的:他可能是在让我小心老王家里的那个黑影,或者是让我小心什么恐怖的东西,抑或直接是提醒我对面的卫生间里有蹊跷。天啊,我不敢再想下去了。老王在我印象中是如此的憨厚老实,我实在是无法想象他家里有什么诡异的东西,或者他满脸算计的表情。 “哐!”一声巨响从卫生间里传来,风声大了许多,就像有人撕扯着嗓子在绝望地悲鸣。应该是窗户被风给吹开了。我觉得有点冷,不仅是身体上的,整个人都在发冷。 坚持了一会儿,我实在被冻得受不了了,极不情愿地起身去关窗户。一种巨大的排斥在我心中叫嚣着,好像在警告我不要靠近卫生间。就在我来到卫生间的同时,对面卫生间的浴霸“啪”地亮起,波斯猫肥硕的、似笑非笑的脸依旧对着我,绿蓝色的眸子盯得人很不舒服。电锯高速运转的声音无一例外地传入我的耳朵,耳鸣经过这么一吵似乎也好得差不多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几乎要喊出声来,老王是不是又要锯木头?这种袭来的强烈不适感…… 就在我几乎这么以为的时候,对面的窗户纸上忽然映出一个浅浅的人影。和前两次我看见的不同,这个人几乎把脸贴在了窗子上。我看清了,那是一个女人的影子。 装修电锯(四) 女人?老王的家里有个女人?!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后退,拼命捂住嘴巴,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我觉得那个女人就是趴在了窗户上,透过波斯猫的眼睛盯着这边,脖子呈现一种诡异的扭曲。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的!难道这个女人是老王已经离了婚的妻子?那她为什么要以这种奇怪的姿势奇怪的角度奇怪的目光看向我这边呢?这个女人又为什么会在老王家里呢? 我飞快地逃离了卫生间,靠在客厅的墙上不停对冻僵了的手指哈气。好奇和恐惧充斥了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4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4 我的脑海,我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她又要干什么。 俗话说好奇害死猫,按理说我不应该管老王家的事情,他家有没有女人,有多少女人也与我无关。十九岁正是冲动的年纪,我是被冲动给奴役了。我抑制不住的好奇心在心里不断膨胀,最终还是忍不住跑到门口打开木门。 声控灯因为门刺耳的声音而亮了几秒钟,随即发出难听的兹兹声,灭掉了。走廊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好像我家的灯光就是世界上唯一的亮光了。 我按住狂跳的心脏,关灯,摸着黑打开了铁门并锁上两道门。我想我一定是疯了,怎么说也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外面寒冷的空气不比开了暖气的家里,我连打了四个喷嚏才缓过来,视网膜上都是一片花花绿绿的,但这一连串声响还是没能让声控灯苟延残喘地亮起。啊啊,真可恶,在这个时候坏掉了吗?明天去和居委会打声招呼,让他们赶紧换掉吧。这样想着,我凭着记忆走到老王家门口,幸好地形不是很复杂,而我的眼睛也终于稍稍适应了黑暗的环境。 此时我的心脏剧烈跳动得已经可以用耳朵听见了,四周寂静无声。据说周槐被郑树棠给训了一顿,为了照顾我在生病,所以没有再放他的cd。在此时我忽然迫切希望来一段音乐,disco摇滚要不民乐都行,唱滚滚长江东逝水也没什么,只要能壮胆就行。 不过话说回来,说不定这个声控灯就是给周槐的cd声折磨坏的。我顿时对周槐可谓又爱又恨又恨又爱。 老王家铁门紧闭,里头的木门倒是没锁,露出一个一指宽的缝隙。门里头几乎也是漆黑一片,只有一点微弱到不值得一提的光线,老王家似乎也只有卫生间开了灯。 我左看右看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老王家除了安全措施不当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反倒我显得像是个偷窥狂。正当我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就听见走廊的另一头猛地炸响极其刺耳的电锯声。没错,是从405、406的那个方向传来的。这也太惊悚了!别说四楼,就是我们这栋楼,也只有老王家有电锯,难道老王不在家里吗?! 我眯了眯眼睛,努力适应着,也只能朦朦胧胧看见对面站了个人,手上提着把电锯,而电锯的电线居然真的是从老王家里牵出来的! “是你吗老王?”我感觉到自己的嗓子发紧,胆战心惊地问道。 人影没有任何动作,手中的电锯却一下子加大马力,发出刺耳尖锐的嘶鸣!我毫不怀疑这把东西能轻而易举地割开我家的铁门。我后悔自己把门给锁严实了,现在似乎已经没有了退路。 对了!还有他!我楼上的那位邻居!他既然许出诺言,这个时候求助于他才是最靠谱的!但是……我的目光盯紧楼梯口,要上五楼的话就必须靠近那个人,天知道他是什么东西,又想对我做什么! 我拼命地咽着唾沫,尝试朝前挪了一小步,再一步,那个人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手中高速运转的电锯一直没停下。我勉强放下半颗心,快步蹭到楼梯口,这时候我和那个人的距离小于两米。至于那人是不是老王,我实在不敢看。 没想到那人突然举起电锯,一副要劈下来的样子。我霎时吓得大吼一声,拔腿就往楼上跑。这一下子叫得一定非常惨,一下子就把四楼的声控灯给吼开了。我早就无暇顾及那人是谁,连滚带爬地往上跑,十几级的楼梯几乎只用了一秒多久冲上去了,随即我撞到了一个人。 只见他一手拉着门把,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了?” 503内,我坐在沙发上缩成一团,即使开着暖气,还是忍不住全身发抖。那一声吼几乎抽空了我全身的力气,整个人都疲软下来。 他没问我,我就嘶哑着嗓子对他说:“有人要杀我……” 他泡了一杯热茶,边递给我边说:“你冷静一点,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几乎就要哭出来,那种阴冷的恐惧感早就深入了骨髓:“我……老王……人影……电锯……”我断断续续地描述了一遍,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 “是这样子?”他微讶,“有这么恐怖吗?”我拼命点头,这大概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这么狼狈:“大哥你救救我吧!再这么下去我真的要被分尸了!”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问道:“你知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很有可能是老王……”我垂下头不愿想。 他点头道:“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今晚你就睡我家沙发好了。你别担心,我家很安全。”我几乎要感激涕零了,就算他不说这些我也会死皮赖脸地住下,实在是没有勇气再返回四楼了。说起来我对他有一种莫名其妙不知从何而来的信任感,难道是因为他人太帅? 他转身回卧室的时候突然抛出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有时候束缚你的,恰恰是你自己。” 装修电锯(五) “砰砰砰,砰砰砰。” 谁在敲门?难道不知道爷在睡觉吗?!我抓紧被角,努力克制大骂一通的欲望。 “砰砰砰。”“咔哒。” 不要再制造噪音了!信不信我等会儿掐死你!我烦躁到了极点,把耳朵使劲往被子里埋——我要睡觉! 有人走到我身边,开始摇晃我的身子,该死的!我满腹牢骚地睁开眼,揪起那人的领口就骂道:“你有没有公德啊!你家人没教你什么叫礼貌吗?该死的,你怎么不去……”剩下的话语和一肚子的炸药在看见一张陌生的脸之后全部给咽了回去。 那人长得很清秀好看,跟女人似的,不过比起这张脸我还是更喜欢我楼上邻居的。那人拍了拍我的脸:“林枫你怎么了?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声音略耳熟。“你谁啊……”我下意识地问道。那人咬了咬下唇,眉眼间是我熟悉的娇媚:“我是郑树棠啊,林枫你没事吧?怎么不认识我了?司暮也没有为难你吧?” 什么?!这人是郑树棠?我完全清醒了,胡子呢?他的胡子呢?剃了胡子怎么可能这么好看啊!换了一个人吧!等等,他说司暮,司暮是谁啊?不会是……我一脸惊异地盯着站在一旁的男人,503的主人,我不算邻居的邻居。没想到我居然还是没有亲口问道名字! 司暮微微颔首:“要叙旧的话,这里是我家,郑树棠,你冲进来之前至少打个招呼。” 郑树棠愤愤地盯着司暮,好像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仇视,冲他喊道:“我不管!昨天你到底对林枫做了什么?!” 这家伙应该,不对,是绝对误会了什么。我头疼地按着太阳穴,不得不站出来维护气氛:“两位大哥,我们能不能稍微镇定点,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 ……我们把三方面的消息汇总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5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5 了一下,我的惊心动魄,司暮的平淡无奇,又有些诡异的居然是郑树棠的经历:据说他昨晚听见了很吵很大声的电锯运作声,接着就是我惊天动地的惨叫。他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情,连忙跑出来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结果就看见我在楼道里冲进了司暮家,他想了想,没敢敲门就又回家了。诡异的是他没有在走廊上看见任何人,连根电锯线都没看见。 司暮若有所思,分析道:“这么说起来,林枫前两次只是看见‘老王’的影子所以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但看见女人的影子立刻就被袭击了,说明不该看的只是那个女人的影子而已。” 难道是老王有了新女人,所以被看见了害羞?老天,我可从没听说过有人害羞的具体表现是拿电锯砍人的。 “你无论怎么想都是死穴,还不如去问一问本人。”司暮立刻看穿了我的心思,话语一针见血。问本人吗?我有点迷茫,也有点恐惧。问那个可能想要杀了我的老王?“老王不会说的吧。”我情绪有点低落。 郑树棠忽然对我道:“你说那个袭击你的人是老王?不对吧?老王说他昨晚上一整晚都在邮局里待着呢,因为那一班的保安病了,临时要去顶替。”“可是电线是从他家里牵出来的……”我也有点语无伦次了。郑树棠点了点头:“这下子就可以解释那个人为什么袭击你了,万一那人不是老王,而是小偷呢?正在偷窃的行为被你看见,所以想灭口。” 我一听也有这可能啊,万一那“三只手”还是个女的就能解释了。只不过好像还是哪里不对?那种深深的阴寒,还有波斯猫幽蓝色的眼睛。它在看着我。 司暮沉声道:“应该就是小偷了。郑树棠你先暂时回避一下吧,我还有些事情只能和林枫单独谈。” 郑树棠瞪了司暮一眼,又对我嘘寒问暖了几句,才转身开门,径自下楼去了。 “为什么支开他?”我轻笑一声,紧张感也化解了不少。今日的天气略有回暖,但冬日里的太阳总是冰冷的。 司暮拉开窗帘,以便感受阳光的洗礼:“你不会也以为昨晚的那个人是小偷这么简单吧?既然如此,我们就设一个陷阱把‘他’给引出来怎么样?” 我吞咽了口口水下去:“为什么他一定会踩中陷阱?”司暮的目光在我脸上转了两圈,道:“我有把握。你相信我吗?”我浑身一颤,攥住衣角点了点头。他收回目光,打了个呵欠,让我自己随意就钻回卧室里,估计是睡觉去了。 想到他的作息时间,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也难掩心中的激动,终于可以参观神秘人的屋子了! 机不可失,我开始在屋子里四处游荡。503的户型和我家是一模一样的,但司暮家的装潢简单到像偷工减料,毫无生气可言,墙刷的白漆,一点灰尘和破损都没有,我不敢摸,怕按上去一个手印子。地板的瓷砖和家具都被扫得一尘不染,抽油烟机的扇叶也明显被悉心擦过,剩下的油垢大都是年代久远难以清洗的。看得我实在是自愧不如,比起我家的厨房,司暮这里实在是好太多了。 客厅的地面上全是书,还有一摞一人多高的旧报纸,但都摆放整齐,不积灰尘。我觉得无聊,就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一本书,书名很深奥,叫《本与梦的破碎》。内容更深奥,翻了两页全是看不懂的哲学语句。司暮是个特别细心的人,这点从整整一本书上全是勾画和密密麻麻的批注就可以看出,令人叹为观止。不止这本,我翻了翻,所有书都是如此,大多书不是哲学心理就是医学方面的书,小说类就只有世界名著,看价格都把我吓了一跳。作为一个没看过几页书的理工科生,我觉得我被深深地震撼了。 我挑了本名著看,司暮的勾画和批注都恰到好处,解释也一样。这次的参观没让我更了解他,反倒显得他更神秘了。 装修电锯(六) 傍晚,十九点,天色黑尽,寒风开始肆虐,标志着活跃了一天的s市即将缓缓陷入沉睡。但对于我来说,公寓楼乃至城市真实的一面也许刚刚才上演。 晚饭是司暮不情愿地下厨做的,一荤一素一汤,作为蹭饭的我自然也不会说什么。虽然数量上略有折扣,味道却意外地很不错,让我觉得这是浪费人才。我一直讶异司暮这人是怎么活的,中午一包方便面就给打发了,味道简直让我再也不想碰,明明菜烧得这么好吃。司暮始终没有让我进到他的卧室,难道全部堆满了方便面桶? 我过了一天贫下中农的生活,早已饿得眼冒金星,顾不得形象就大块朵硕起来。大概是对我这种毫不顾忌没脸没皮的蹭饭行为惊到了,亦或许是惊异于我的信任,司暮抽了抽嘴角,没吃多少,倒是我消灭了大半饭菜,汤底都喝干净了。 八点半,我和司暮下楼回到我家里。一天没有人在里面,整间房子显得有些说不清的寂寞和寒冷。司暮叫我先进去把床底给扫一扫,我问他扫到什么程度,他说他的白毛衣不会粘到灰尘就行,这着实有点难度。 我在厕所和房间来来回回挺多次才把底下扫干净,牙都累酸了,转头看司暮,那家伙居然气定神闲地把我们家的木门打开一条缝,铁门也没关好。我一看就有点心疼:“我说司暮啊……现在的小偷,还是有点多的。”司暮没理我,三两下把所有灯给关掉,让我摸着黑爬到床底去。我记得高中时候看过一本口袋书,叫什么床下有人,吓得我三天没敢睡觉,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了,在我没反应过来之际,司暮也挤了进来,单人铁床下的空间狭小,我一下子就觉得呼吸有点困难。免不了的肢体触碰,我尽量往墙那边挤,免得碰到这个酷哥了。 “别说话,等。”司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时间周围只剩下剧烈的心跳声。我不免疑惑,那个想杀我的人智商是负数吗?这么简单的陷进是脑残了才会往里钻吧。我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呆在床底下啊?”司暮一句话噎死我:“至少能挡一挡。”好吧,挡一挡,电锯那个马力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可以把床给劈了,能挡多久? 不过看着司暮胸有成竹的模样,我一时间也忘记有多害怕了。黑暗中他的侧脸轮廓还是美得让人咋舌,淡漠的表情就好像这只是一件平常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人掐醒了。我发现自己靠在司暮的背上睡着了,刚想冒火,吱吱呀呀的诡异的门轴转动声顿时让我的热汗变成冷汗。 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在客厅转了两圈,似乎在找什么。过了一会儿,我客厅的灯被打开了。我紧张地抓紧司暮的肩膀,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又过了几年似的,急躁的电锯声在客厅响起,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拼命抑制着内心的恐惧感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6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6 。 电锯声慢慢靠近了,脚步声居然也逐渐清晰起来!我忍不住害怕地惊呼出来,就是这小小的一声,电锯声骤止,我连忙捂住嘴巴,闯祸了! “圈套?”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是我听出来了,真真切切的,老王的声音!完蛋了!我懊恼地看着司暮的背,别说我了,连司暮都可能葬身于削铁如泥的电锯之下! 司暮风轻云淡。“不许动!”忽然传来一声陌生人的呵斥,接着传来许多人的脚步声,还有扭打的声音。司暮拽着我的胳膊,趁这个时候爬出床底,我立刻就看见几个穿警服的人制服住了老王。 我看见此情此景彻底懵了:怎么一回事?这些警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哟,司暮,还以为你耍我呢,没想到真是这么一回事。”一个样貌三十上下的男人和我们打招呼,笑容爽朗,没有任何凝滞感,显然和我楼上的这位邻居熟识。 司暮“嗯”了一声,反应冷淡:“好像我经常报假警似的。” 这时候的老王显得很疯狂,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毫无理智,拼命死咬着押着他胳膊的警察,发出低吼。我从没见过这样的老王,一个那么谦和对我那么关照的中年人,如今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个精神病患者。 我终于逮到机会问:“左队长,老王他究竟是……做了什么?”姓左的队长笑眯眯地答道:“这个变态杀人犯就交给我好了。不如说这家伙的工艺确实精细,两个人,尸体切成了五百多块陈列在浴室里,还都雕了花纹,还得用袋子来装尸块。啧啧,地上全都是血和脑浆,把我的鞋子都弄脏了。”这一番话说得我胃酸翻涌,有几个年轻的警察都在那里干呕了。 在我的印象中,老王一直是稳重、爽气、随和的模样,怎么看都不会是这样的变态。 司暮借着这个机会对我小声解释了一切。左队长是他下午抽出睡觉的时间打电话叫来的,老王刚好不在家里,于是左队长神不知鬼不觉地私闯民宅,彻底地搜查了一遍。本来在老王家里就可以抓他,但是老王一直没有回家,警察们就一直在他家里待命。直到这个点,老王提着电锯,走进了我的家。 我暗自佩服司暮的行事果断。这时候左队长一挥手道:“人带回局里好好审,物证拿好,收工!”我竟然鬼使神差地喊道:“左队长!……我可以去旁听吗?毕竟我也算半个受害者,也是……人证……”到最后我的声音小到自己都听不见了,看着四周投来的目光,我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哪有警方会让无关人等介入这等情节严重的恶劣案件? “你是司暮的朋友?”没想到左队长这样问道。 我愣了愣,点头:“算是吧。我叫林枫,是司暮的邻居。”左队长出奇地爽快,转身道:“那行,如果那小子有兴趣,你和司暮一起过来吧。” 管我们这片的公安局离我们公寓没有几步路,直走就能到得了。路上我有点抱歉地对司暮道:“不好意思,这次沾你的光了。”他微微勾起唇角,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笑:“什么沾光,我们本来就是朋友。”真……真的是这样吗?!我傻呵呵地笑着,脚下顿时有点轻飘飘的,脸也有点烧,跟喝了两斤白酒似的。 老王被拷在椅子上,坐在防弹玻璃的对面,此时他的眼中早已失去了狂躁:“……我承认,我杀了人,我的前妻还有我的女儿。” 左队长翻开笔记本,对他露出一个笑:“别紧张,放轻松,来说说你的故事吧。” 装修电锯(七) 老王的前妻叫娜娜,一个漂亮至极的女人,而同时也是个心如蛇蝎、性格和内心都无比扭曲肮脏的女人。 娜娜像所有穷苦人家出生的女人一样,向往着上流社会的富贵奢华生活,甚至比其他女人都要更向往些,但是老王却给不了她。老王受不了她一次购物就挥霍掉他一个月的血汗钱,受不了她为了充面子叫别的男人充当她的丈夫,受不了她对他的尖酸刻薄。 女儿成了老王的精神寄托。但是女儿从小就和同龄孩子不同,她沉默寡言,眼中盛着的也不是天真幼稚,而是像坟墓一般的死灰沉寂。当某一天老王知道女儿的父亲并非自己的时候,他终于无法忍受,选择了退出,选择了离婚。 于是娜娜带着所有的积蓄走了,最终还牵走了三岁大的女儿。娜娜成为了老王心上一个隐晦的伤疤,平时看似无大碍,一旦稍微触动还是非常疼的。毕竟娜娜的所作所为是对一个男人最大的侮辱。 时间看似不经意间却可以冲淡一切,老王爱上了一个比他小十岁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叫玲。玲完全是娜娜的反面,她虽不漂亮,性格却温润如玉,彬彬有礼,温柔贤惠,恬淡淑均。玲对他的体贴照顾让他忘了那个骄纵专横的前妻,全心全意地投入新的爱情,以为从此就可以开始崭新的生活。 但老王终究不了解女人,也错估了娜娜的心性。原本以为自己的生活和娜娜永远都再无交集,却就在两个月前,这个女人再次闯入他平淡的世界,掀起一场足以让他胆寒的、感情的腥风血雨!理由简单到不可思议,娜娜没钱了,自然而然地她想到了一个自动提款机,她的前夫,那个被她玩弄然后丢弃的男人。 娜娜了解老王如同了解自己的眼睛,自然也就有各种手段让他难堪。她知道怎么搞到钱,也知道老王的软肋究竟在何处。绝对的,也没有人比女人更了解女人。 女性在漂亮的同性面前难免会感到自卑,自卑疯狂滋长变成了猜忌。娜娜有老王家的钥匙,所以进出老王家的门轻而易举,她总是在老王上班的时候打开门,总是“碰巧”地撞上来给老王准备晚饭的玲,总是对玲笑得风情万种。解释和老王二人的关系的时候,她口吻暧昧:“我和他呀,总是有种非凡的默契呢。” 尽管老王为此解释得费尽口舌,但终究百口莫辩。玲退出了。老王记得送她走的那个夜晚,玲神情淡漠,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她说:“年龄的沟壑摆在面前,我也输不起。”老王一个人在路灯下站了一个夜晚,神情黯然。仿佛回到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拿到那份亲子鉴定的时候。他也是一个人,默默地对着墙站了一夜。 娜娜频繁地出现在老王的生活里,出现在他所在的任何地方,像一个摆脱不掉的恶噩梦。老王累了,他妥协了。他承诺,娜娜要什么都可以,只要不再缠着他。 第一次娜娜开口要一万,于是老王把毕生的积蓄拿了出来;第二次尝到甜头的她的胃口更大,要三万,老王只有东拼西凑借来给她,只因借钱碰壁晚了两天,单位、家庭、他的生活圈子,全部在流传他不堪入耳的风言风语。他想过逃跑,也想过报警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7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7 ,但是他欠下了一屁股债没还,何况那个女人怎么都能找到他。 最后一次,娜娜开口要十万。这对老王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并且,娜娜拿他的父母还有那个不是他女儿的女儿来要挟。 从来没有抽过烟的老王那晚买了一条烟,全给抽光了。 他打电话给那个女人,告诉她一星期后就可以来拿钱,这次钱全部是现金,他都装好了。女人信了,在电话那头咯咯地笑。而他自己在电话这头,精心擦拭着他使用多年的电锯,它将终结一个女人的性命,并开始他自己的罪恶。 那个贪得无厌的女人果然来了,带着上学前班的女儿,一脸春风得意,身上的香水味让他作呕。女儿瘦小,身上沾满了铜臭味,一对灰色的眼眸毫无机质,长相和当年的娜娜简直是一模一样。 他在娜娜俯下身子查看包里是否有钱时,直接敲晕了娜娜和女儿。将她们的头颅用电锯割下,带着积压已久的仇恨和疯狂!血液被擦洗干净,剩下的部分被添加进了红漆里,那种血一般的红色。他把尸体和头颅拖进厕所,除去了所有的衣物,顺着娜娜完美的曲线开始切割。 紧闭的厕所内充斥着血腥味,老王觉得自己真是个天生的艺术家!他将那些肉块切割、打磨、雕花,满满地堆积了所有,堆积了他的人生! 可是没想到我看见了他。于是昨晚,他谎称去了邮局,实际上是想提着电锯来吓吓我,不料我吼开了灯,所以吓人计划变成了杀人计划。 这几天老王的精神一直处于癫狂的边缘,他每天坐在满是血污的卫生间里,细细地为他的作品雕刻刷漆,任何人都会为他精细的手上功夫而叹为观止,可惜,这些才华用错了地方,展现才华的原料怎么都不应该是尸块! 听完老王疯狂的叙述,我全身发冷,我为人的阴冷叹服,也疑惑当晚看见的那个女人的影子,她贴着窗户,透着波斯猫的蓝色眼睛,我能想象出她绝望的神情。可是,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感到深入骨髓的冷。 立春,春寒料峭越发地迅猛起来。我和司暮喝着热茶,坐在我家的沙发上,一起听着收音机。 他抿了一口茶就抛出重磅消息:“老王自杀了。” 我“啊?”了一声,差点把茶水喷到对面的墙上去,司暮继续道:“左队告诉我,他是在狱中撞墙自杀的,早上去看的时候都已经死透了。” 我无话,只是悠悠地叹了口气。不知是为老王,还是为那个可悲的女人惋惜? 烹饪专家(一) 我爱吃,但我不爱亲自下厨。说起来也挺矛盾的,为了满足我的味蕾,我必须爱上做饭,并且做得一手好饭,但我也没那个天赋。所以大多数时候,我会去其他邻居家蹭饭,甚至还有专门的蹭饭排行,说来也令人发笑。 老王是留我最多的,但厨艺一般(现在想起他的死还是难免唏嘘);白冰?我想都不敢想,有天要是蹭到她的饭我大概会先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胡嫂烧得一手好菜,但一个女人带孩子生活也有些难过,我不常去她那里,也免得遭人口舌;至于周槐,我一直怀疑他吃cd;郑树棠煎炸方面比较在行,其他的手艺一般。综上所述,我果然还是更爱司暮的手艺,但那小子非常懒惰,只在饿死之前下厨,还一脸不情愿。 所以,在那个我怀疑只吃cd的人问我要不要去他家聚餐的时候,我犹如被一道雷给劈中,当场震悚,许久说不出一个字来。等到我傻兮兮地点头,周槐都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好像还应该说什么。 “等下,我可以带一个人来吗?”我厚着脸皮,话语一下子脱口而出。 周槐家九十平米,很大(当然,这是在一九九八年来讲——),除了主卧上锁,其他的房间任由我们参观。这下子我对于邻居们的卧室更加好奇了,好像每个人的卧室里都藏着什么秘密似的。其他的地方装修只能说华丽奢侈,也没多大特色,倒是由次卧改造的书房比较有趣。比起司暮那种藏书狂,好吧,也许司暮更需要这样一个书房,周槐的书房专门用来放置他的收藏。周槐的书房里有一个占据一整面墙的大书柜,里面全部都是cd盒子,还有三格专门用来放磁带,蔚为壮观。实木的桌子上全是和音乐还有电影有关的书籍,居然还有一台电脑和录音设备。除此之外,客厅的三个vcd、巨大的磁带机和霸气的音响设备也颇为引人注目。 真是音乐发烧友,这哪是烧音乐,这是烧钱啊!我腹诽。 不过唯一奇怪的地方是,周槐将所有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没留一丝缝隙。他家的窗帘都十分厚重,颜色深沉,显得整个屋子阴郁万分,正如他本人那样。更奇怪的是他似乎很在意那些拉起的窗帘,小艾最初调皮想去拉开窗帘,被周槐一声吼吓得不轻,缩回自己母亲身边去了。我默默调侃着,难道周槐还是吸血鬼?不能见一点阳光的那种。 客随主便,谁也不想多说。 周槐请了四楼的所有人,包括我叫来的司暮,一共七个人。我惊讶白冰居然也冷脸坐在沙发的一侧,皱眉看着电视,好像和周槐有什么深仇大恨。真是一块冰,其实我觉得相处久了之后,司暮也不是看上去那样冷冰冰的,他只是不爱笑并且深入简出罢了。 我猜测周槐或许会从楼下的小餐馆买菜上来充充场面,或者干脆在大饭店叫菜,总之不太可能是自己做。不料他真的挽起袖子亲自下厨,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对烹饪的熟悉。 我:“……”果然想多了,他不吃cd。 等待饭菜出炉的期间一行人坐在周槐家偌大的皮沙发上,我和胡嫂聊得火热,司暮则是静静地旁听,没想到他关心这些街坊间的八卦,郑树棠带着小艾玩耍,只有白冰孤独一人坐在沙发的尽头,显得孤傲万分。 论古怪的性格,四楼就数周槐和白冰。白冰是冷淡,令人敬而远之,不想靠近。而周槐是忧郁,可以接近,但是你永远无法透析他的世界。 在我饥肠辘辘恨不得把眼前的茶几给吞下去的时候,厨房里飘出一阵羊肉的香味儿,令人食指大动。这个味道让我口水都差点淌了出来,心说周槐真懂我,冬天最适合吃羊肉,去湿保暖,补足阳气。 周槐做这顿饭用了将近一个半个小时,总共八菜一汤,三荤五素,份量都很足。其中一个蒸格放在桌子中央,是川蜀那边的名菜,被当地人称作麻辣羊肉格格,外糯内滑,鲜辣香软,红色的碎椒参杂其中,下铺红苕,皆入辣味。再加上周槐烹饪手艺极好,这道菜成了枪手的菜。冬天吃辣浑身都热乎起来,我也找到了一个比司暮做菜还要好吃的人。 “这是哪里卖的羊肉,我从没吃过这么棒的。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8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8 ”胡嫂边吃边啧啧称奇。谈到烹饪,周槐那双黯淡的眼睛似乎迅速被点亮了,似乎对于烹饪也有对于cd那样的挚爱:“这是肥羊的腿肚子肉,只要是动物,都是后退那一截最好吃,身体的其他部分都比不上。” 胡嫂咯咯地笑道:“原来小周还是个美食家呀!” 一顿饭吃得人浑身发热、神清气爽。胡嫂和郑树棠没有我这么厚的脸皮,不好意思白吃白喝,请缨去洗碗。周槐却摆了摆手让他们别碰,自己收拾去了。 我们又闲扯了一会儿,周槐洗完碗就出来放cd。这次是十足十的重金属乐,我草草听了一会儿觉得耳朵都要被震聋了,便拉着司暮告辞了。 在走廊上我终于缓了过来,觉得耳膜也得救了。想到刚才的美味,忍不住继续对周槐的烹饪手艺赞不绝口,司暮却打断了我的话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哪里奇怪?我打了个哈哈道:“周槐会做饭确实挺奇怪的,不,做得这么好挺惊悚的。”cd怪人啊cd怪人。 司暮却一针见血道:“看周槐的样子,应该是非常喜欢肉食的一个人。一个如此偏执只喜欢后腿肉的人,应该经常吃肉买肉才对,他也知道肉类放置久了味道会大打折扣。可这羊肉吃起来并不新鲜,好像还有腌过,保存了很久的样子。那么在他放置这块肉的期间,他吃什么肉?” 我也觉得奇怪了。是啊,忘了司暮也是一位烹饪专家。 烹饪专家(二) “疼死了……”切菜走神想问题的后果就是我的手指被切开一道很深的口子。我四处找了一圈,猛地想起我好像没有买创可贴或者绷带,只是买了点感冒药备用。我看了看时间,大概司暮还在睡觉,就出门想去找郑树棠借一点创可贴之类的。 郑树棠家的门和周槐家的门是遥遥相对的,就像我和老王家门一样。我敲着406的门,忽然听见405里周槐又在放歌,难得是古典音乐,还是木匠兄妹经典的《yesterday onbsp;more(昨日重现)》,这首歌我简直是百听不厌,有点陶醉起来。 “林枫,你找我?怎么愣着不动了?喂喂?”郑树棠叫我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忙跟他说明来意。 借到了创可贴,405刚好曲毕,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了,周槐也没有放其他歌曲。我有点惋惜,考虑下次是不是也该买张cd来听。 我谢了郑树棠就往家里走,经过楼道口的时候还碰见了一个美女,一个很“新潮”的美女。不过这位美女没有如何地目中无人,而是挂着一脸令人舒心的微笑:“这位老师,我想问一下405的周槐是不是这栋楼的住户?请问我该往哪边走?” 听她甜甜的嗓音,我顿时有些发愣发酥,口齿不清、手忙脚乱地应答并且指明了方向,又在美女甜甜的道谢中红了脸。 被美女搭话的幸福感冲散了脑细胞,以至于我进了家门才反应过来:她是去找周槐?!等等,怎么是周槐?!不是找司暮也不是找郑树棠?!而是找那个阴郁又自闭,而且其貌不扬性格古怪的周槐吗?! 我不知道为谁叹了口气,周槐再古怪也掩盖不了他有钱,奔着他的钱去的美女估计都可以排队领号了,哪像我这种人,平凡没钱还容易害羞,姑娘们对我最多发张好人卡打发掉就不错了。 我继续切菜煮饭,这时候门外居然又传来隐约的歌声,还是那首《昨日重现》,大概从那个美女进门之后就开始放,优雅、低调、婉约却又不失大气,果然很讨女孩子的欢心。 那家伙还真是深藏不露啊。这么想着,我拧开火烧菜汤,继而切起解冻的肉来。肉是一周前买的,据摊贩说还是牛脊肉之类的,还忽悠了我二十多块钱,想来就有点心痛。可是哪个人不爱吃肉?我这个人对牛肉有着疯狂的热爱,花这些钱吃一顿可口晚餐也未尝不可。 一九九八年的电视机,彩电倒是彩色了,就是信号实在差得可以,经常出现雪花点或者马赛克,甚至搜不到台。比起这样备受折磨的新闻播报我更喜欢看报纸,最近外头风雪肆虐,越发冷起来,我都懒得下楼拿报纸,想必我的报箱已经快被撑爆了吧。 司暮则仿佛完全抵御这样的寒冷,每天傍晚入夜最冷的那个时候他都会下楼去转转,对于这种颠倒黑白的生活我已经见怪不怪了。胡嫂要上夜班,怕小艾一个人在家出事情,前几天就把小艾托付给了我。我心中一阵感动,这说明胡嫂真的非常信任我,不然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女儿交给一个非亲非故的邻居呢? 胡嫂是市一院急诊科的护士长,断断续续地值夜班,小艾此时总算是有个伴了,我本来就是一个人住,晚上也有了不再寂寞的理由,即使我为此要睡沙发。 我看了看钟,快到八点半了,就起身收拾乱七八糟的客厅,开暖气什么的。不出所料,没过一会儿小艾就在外面敲门,恰好屋内也是暖气十足的时候。 小艾是个非常特别的孩子,她懂得很多道理,非常早熟,在五岁这个年纪却老成得像十五岁的孩子,不过这也是我和她合拍的原因之一,要是小艾只会咿咿呀呀玩玩具的话我也拿这种小孩子没办法。 “林枫哥哥,今天司暮哥哥没来陪你啊?”小艾一进门就盯着鞋垫,“嗯,没有司暮哥哥的鞋子。” 我一听脸上莫名其妙有点烧,搞得像司暮经常来一样,就欲盖弥彰道:“那家伙只是偶尔来给我做饭罢了。”小艾露出坏笑:“哎,你和司暮哥哥有点像我爸爸妈妈年轻的时候。”我调侃:“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吧?在肚子里听见看见的?”小艾调皮地眨着眼睛:“哪有啊!是妈妈后来给我讲的……诶,你们真的谈恋爱?” “去去去,你这小鬼脑袋里一天到晚装的什么东西。”我心虚地挥着手,突然发现自己真的有点想司暮那家伙了。 小艾收敛了笑容,懂事地点头道:“没事,至少今天晚上还有我陪着林枫哥哥。” 寒冷的天气有点令人犯困,我和小艾看完动画片就准备洗漱睡觉了。我把小艾抱到床上去掖好被角,自己也草草洗漱打了个哈欠,准备窝在沙发上睡觉。 就在这时,我听见风拍打窗户的声音,厨房里传来“哐”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该死的。还好我没有睡着,要不我肯定会大发雷霆。我不得不艰难地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去厨房里寻找什么是消散我睡意的罪魁祸首。 但一踏入厨房我就愣住了,我用的那把最顺手的菜刀从刀架子上落下,上面布满了像花纹一样的暗红色纹路,从刀剑绽开,蔓延到刀身。这……这是血?!怎么可能有血?!是肉太生还是冷冻时间太短?或者我指尖上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9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9 那一点血太过黏稠?这都无法解释为什么会有血,因为我无论如何都无法解释清楚,如何解释都是死路,永远都不可能发生。 我双手颤抖着拾起菜刀,放在水底下冲洗。热水将血渍冲掉了,混合着水泛起的是刺目的鲜红。 这种东西多少令人不爽,不,简直是恐惧。我三两下冲掉垢渍,再用洗碗布将刀面擦拭干净,重新挂回了刀架子上。幸好小艾已经睡下了,不然此时她不被伤到也要被吓到。 这时候我忽然发现了另一个不合理之处,冷汗一下子窜上来。厨房的窗子是开着没错,今夜的风也挺猛烈,但是不至于把一把这么重的菜刀都给刮下来,那得赶上飓风了。我一半为了保险起见一半也顺从那不可名状的寒意,把窗户关严实。好像……没什么了。我一点点退回沙发。 倦意准时来拜访我,虽然我很奇怪厨房里发生的事情,但终究抗不过沉重不堪的眼皮,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今夜奇怪的、异样并且细微的动静自然而然被我忽略了。 一直到夜半时分,我被震耳欲聋的cd声给吵醒,歌曲的内容还是《昨日重现》,声音开得绝对很大,我这边都听得一清二楚,耳朵还有点受不了。周槐那小子是想震聋自己吧!?我一肚子火地坐起来,揉了揉酸痛的眼眶,骂人的话就挂在嘴边,如果不是小艾在睡觉,我早就骂出来了。 等等,小艾?!我忽然一阵激灵,看向卧室的眼神有点奇怪,这么大的声音,小艾怎么可能听不见?我的其他邻居们对此也没有任何反应,难道他们都聋了吗?还是只有我听得见这个声音?!我迫切地希望有人这时候大骂几句,但事实上一直等到歌声尽余音完,还是没有其他的声音,四楼一片死寂。 烹饪专家(三) 我有点坐不住了,起床气也被消磨掉,心中一直有一种无形的奇怪欲望拼命拉扯和催促我出门去看一看。我甚至开始解开睡衣的扣子,身子似乎不受大脑的控制,换我白天出门的那套衣服。 此时的我比任何时候的我都要理智和冷静,但也比任何时候的我疯狂和陌生。我给小艾留了纸条,放在她的枕边,告诉她我要出去一会儿,没看见我不要慌,甚至我给每个字都主了拼音。我给她开了客厅的灯,也是让她感受到光不要害怕。然后我带上钥匙,轻轻掩上门。 世界被浓稠的黑色渲染殆尽,我咳嗽两声,声控灯闪烁了几下,但除了光芒比较暗淡,这盏灯并没有熄灭。照理来说鹅黄色的灯光适合营造柔和的气氛,可这盏灯的灯光反而有点莫名其妙的僵硬,但也说不出有哪里不对。 我整个人不明所以地伫立在我家门前,就像一个雕像。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像疯了一样站在这里,似乎是因为那阵歌声?难道听《昨日重现》会听得人丧失心智?开玩笑的吧。 冷风一下子把我给吹醒了,我怔在原地,刚才的我太过于冷静,简直是冷酷,像自己又不像自己。我就这样把其他人托付给我的一个五岁小女孩一个人放在家里?这根本不是我该做出的事情。 “吱嘎吱嘎——”死寂的夜晚忽然传来刺耳的开门声,是的,我捂紧心口,那里正跳动得厉害,是405!周槐家的门开了!我全身都紧绷起来,说不清地紧张,但此时这个情况也躲不开,只能紧盯着那道缓缓开启的门。 接着,我看见周槐满手是血地走出来,不仅仅是手,还有脸上,全是星星点点的血迹。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什么东西,也沾满了血,灯光太暗我看不清楚。我的声带一下子不受控制地震动,发出惊叫的声音,声控灯不看重负地又闪了两下。此时的我就像在鬼片里一样,而我对面就是一个杀人狂! 周槐那毫无波澜的目光猛地投向我,眼神忧郁迷离得一如既往:“林枫,你也睡不着吗?正好我宰了两只鸡,你陪我下楼把这些不要的部位丢掉,说实话一个人下去我还有点怕。” 我才看清他手里提着两个满是血污的塑料袋,里面装着鸡头鸡屁股之类的。“……吓死我了,原来是杀鸡啊。”我一边打着哈哈,心总算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说实话,我对周槐的印象只停留在做饭很好吃cd很多钱也很多的层面上,两个人像这样独处还是第一次。楼外很冷,周槐把两个塑料袋扔进垃圾桶,嘴唇近乎苍白,毫无血色:“大晚上的在外面晃悠,你失眠啊?” 我尴尬地搓着手,心说还不是你的音乐把我轰起来的:“啊哈哈……睡不着,确实睡不着,刚想出来转两圈,就看见你一手血走出来,大晚上的把我吓了一跳……啊?你这么晚还杀鸡呢?” 周槐阴着一张脸,表面的客套还是要继续的:“我在做夜宵。” 上楼梯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周槐忽然问我道:“来我家吗?吃夜宵。”也许他提出的这个邀请完全是出于礼貌。但我的脸皮在蹭饭这一方面已经比城墙还要厚,我本来想回家,至少要把司暮那只夜猫子捉下来陪我聊会儿天,既然他这么说我正好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 “啊,对了!”我等到周槐把钥匙插进锁孔才想起来,“今天傍晚的时候有个姑娘,啊不对,有位女士找你,我现在去你家会不会打扰了?”反正就在405,我也不是很担心小艾,她很成熟也很乖巧,应该不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就怕……眼前的这位不方便。 这位邻居的目光瞬间有些黯淡:“她早就走了。”铁门发出巨响,被打开,木门一直是虚掩过来的。周槐刚推开他家的木门,一股极强的冷气袭来,一瞬间我打了个结实的喷嚏,仿佛来到了北极圈。我感觉到周槐家里阴冷得出奇,就像一个大冰库一般,比楼下的雪地还要冷,我不由自主地有点轻颤,好像明白周槐为什么面无血色了,这是给冻的啊! 一阵奇香随即传来,绝对能令人垂涎三尺。我吞咽了一下口水,拼命搓手再搓手,呼出的白气都要被冰冻了:“这个鸡汤也太香了吧……比我妈煮的还要香。真的。” 周槐打开客厅的灯,僵硬无比的笑容在白色光源下显得格外刺目,甚至有些走形:“谢谢夸奖,我做菜,特别是肉类的可有独门秘方,最擅长烹制各种家畜。今天你赶巧,再过上一会儿就有新鲜的鸡汤喝了,我先去洗一洗。”说罢,他径自往卫生间去了。我摸了摸半空的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中暗暗庆幸选对了人,司暮那小子可不会大发慈悲给我做夜宵吃,兴许有泡面,连水都得我自己来烧。 过了一会儿周槐回到客厅,血渍都被他清洗干净了,他那张脸也少了几分古怪。我们开始谈论起烹饪来,这一下子我也学到了不少烹饪知识。周槐这个人还真是深不可测,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10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10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个特长? 在我内心,蹭饭榜榜首司暮的位置已经开始有点动摇了,毕竟从下厨的可能性来说周槐比他要靠谱太多,司暮做饭只看心情,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连方便面都没有。 终于,我翘首以盼的鸡汤在我的口水溢出来之前煮好了。周槐给我舀了一碗,汤水浓香四溢:肉被切得很碎很烂,配有红彤彤的枸杞和半透明的桂圆,香得都有点不像鸡汤的味道了。 周槐盯着我的脸,眼神中有我捉摸不透的渴望,一种深深的渴望。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在香味的诱惑之下,我的唇挨上了碗沿,汤汁马上就要触到我嘴皮子的时候,403那边忽然传来小艾的哭声,简直可以用声嘶力竭来形容。由于门是虚掩着的,我听得一清二楚,心马上揪了起来。 “抱歉,我只有下次再来品尝了!”我火急火燎地放下汤碗,匆匆道了个谢就往门外跑去。我觉得再晚一点,我就会深陷入周槐渴望甚至绝望的目光之中。 烹饪专家(四) “这是……什么情况?”我无语地望着沙发上一大一小,小艾望着我的眼睛干干的,一点哭过的痕迹也没有,嘴角甚至还挂着笑容。至于那个大的是谁,实在没有猜测的价值。 司暮和小艾不同,他一副生气的样子,眉眼间有淡淡的怒意:“你又是什么情况?一个人跑去周槐家里?!”我觉得奇怪,看他的样子也很来气,不由得抬高了声音:“怎么,不行?!你是我妈还是我爸啊?我去蹭个饭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吗?!” 我楼上的来客明显不想理我,把一脸好奇的小艾先哄去睡觉,然后硬拽着我让我坐下,拼命把我的脸扳过去和他对视。我脸上有点热:“你要干嘛?”司暮压低声音,手甚至都抚上了我的嘴唇:“你有没有吃周槐的东西?”我一说起这个就气:“刚想吃,该死的,你怎么能这样教小艾!” 司暮收回手,目光顿时变得冰冷:“你以为就是吃顿夜宵这么简单吗?要不是小艾打电话告诉我她从猫眼里看见你去了周槐家,你现在已经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我更加的莫名其妙了:“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司暮干脆凑近,直接在我耳边道:“周槐有问题,不能单独去他家里!我和左队正在调查他。不,调查他很久了。我听左队说,这两年以来,去了他家的八十六个单身女性,六个单身男性,十个搜查的警察全部失踪。他家就像一个无底洞一样,要不是我想出小艾装哭这个办法,你就很可能没机会踏出他家的门了。” 这一劲爆消息炸得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这是怎么回事!我只有支吾着问道:“一百零二个人……全部都失踪了?”可能是一百零三个了,我想到今天傍晚的那个嗓音甜甜的美女。 “只有一个警察死里逃生。”司暮的眼睛盯着我,凑得这么近,我觉得呼吸都有点困难,“从四楼跳了下来,摔成了植物人,一条腿被刀斩断,不知所踪,他在昏迷的时候说了一些零碎的词,‘冰窖’、‘火锅’、‘做梦’之类的,就再也没有开过口。” 冰窖……周槐的家里就像冰窖一样……听到这里我整个人都颤抖起来:“警方借此已经可以缉拿他了!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恐怖的家伙还在逍遥法外?! 司暮攥紧了衣角,继续对我道:“我刚才说过,有十个警察失踪了。你知道吗?一进了他家的门,接近他的人,全部都失踪了!他就是一个黑洞,不分任何东西就吞噬了所有,我一听你进去了,只有出此下策。这一直是警方的机密,你已经涉入这样的危险,我才敢告诉你。周槐既然已经盯上你了,他就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好像还是司暮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可以想见事情的严重。 我一下子觉得手足无措起来,条件反射性地拽住他的胳膊,有点逼问的意味,更多的则是逃避:“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如果周槐是那样的人的话……我也会……”失踪吗?那些人真的只是失踪吗?!我想到周槐家里那个不妙的温度,全身发冷。 司暮瞥见我的手愣了愣,也没有推开,只是提醒道:“明天胡嫂就换班了,我听她今天下午说的。”换班?那岂不是意味着……我看向卧室,糟糕,小艾也要回去了,尽管她只是个小女孩,但我不觉得周槐会明目张胆的对两个人下手,他只对单人开刀。“这下不是完蛋了吗?!”我直接喊了出来,新的这个消息再次把我炸得体无完肤。 “所以——”司暮长叹一声,“从今晚上开始,就从现在开始,你都别跟我分开。明天早上我们一起上楼拿点我的日用品下来,在警方正式介入这件事情之前,我会一直住在你家,可以吗?” “行行行,没问题!绝对行的!!”我眉开眼笑,恐惧顿时消散了一半,心脏的部位被不明来意的甜蜜填充得满满的。司暮看着我,缓缓补充道:“……睡觉洗澡上厕所都必须一起。” 我:“……”笑脸马上变成了苦瓜脸。 这晚注定是个无眠之夜。我和司暮在沙发上坐了一晚。 于是第二天一早送回小艾,我们就上楼去503把司暮的东西给取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的经历或是昨天司暮的那番话太过惊悚,我总是像个特务一样盯着405,生怕那道门忽然开启,周槐那张脸就出现在黑暗中。 生活和小说不同,小说里总是充满了戏剧性的巧合,总是会有接连不断的跌宕。事实上周槐家仍旧像往常那样安静,像一潭毫无涟漪的死水,甚至连cd声都没有出现。我忽然迫切地希望出现什么,也比现在的僵持要好很多。 “别紧张。”司暮看着我,有点拿我没办法,“事情确实匪夷所思了一点。不过你昨晚为什么会去周槐家里?”语气中意味不明。 我被问得猛地怔住。是啊,为什么?我是去吃夜宵的,可是吃夜宵的契机呢?我为什么要站在漆黑的走廊上,像一个疯子?是因为那首歌奇怪的蛊惑力吗?还是那种莫名其妙的焦躁?我不能描述出那种奇形怪状的感觉,自然也无话可说。 司暮见我没有回答,眸色更深了一层,让我有点害怕。 为了打破这样的僵局,我旁侧敲击地问道:“昨晚周槐放cd把我吵醒了,声音比较大……呃,那首《yesterday onbsp;more》,你听见了吗?” 没想到司暮的答案竟是完全相反:“听见了,但是是下午的时候放了一次,大概五点半左右,那个时候我刚好下楼。不过你说晚上……我就没听见了。” 不会吧……我暗自心惊:只放了一次?一次吗?就是我去借创可贴的那次吗?之后的那两次呢?我想起昨晚上的死寂,那个声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11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11 音别说是五楼了,整栋单元楼估计都听得见,司暮在这种事上绝对不会无聊到来骗我,我也应该不是幻听。可是这样怎么解释? 我想起那把刀上的血渍,还有周槐最近放cd的时间,太不正常了……也许太多的事情都已经脱离原有的轨道了! 烹饪专家(五) 托这件事情的福,我有幸第一次见到司暮白天不睡觉的样子,抱着一本砖头厚的医学书看了一个上午。 我的姿势已经变了十几次了,终于耐不住寂寞地抽了抽嘴角,道:“……说起来,司暮你应该是文科生吧?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医学方面的书啊?”司暮的手把书翻过一页,眸子也不抬一下:“我是理科生。由于身体的原因被特批在家自学,我十三岁拿到a大的录取通知书,十六岁从该大学毕业。现在我偶尔会去医院守夜班,但和胡嫂不是一起的。” 震惊已经不足以概括我现在的表情和心情,十三岁!医学!毫无疑问,眼前这个小我一岁的男孩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我一直在猜测司暮的种种,也许是个天天逃课的不良少年,或者是个长着娃娃脸的青年……但没想到是这个样子。 “你呢。”司暮在我不知不觉中放下书本,语气淡得不像在询问,他的眼睛深邃,让我有点不敢看。“啊?……我?”我反应过来,忙回答道:“我是学金融管理的……”只是一个普通人。此时我有点莫名的自卑,好像我就不能站在司暮身侧一样。 令我没料到的是,司暮居然有点好奇地问我:“金融管理都学些什么?” 我解释了下学籍的事情,然后把自己预习的内容粗略地讲了讲,司暮就靠在椅背上,悠悠地来了一句:“原来是这样啊……很有趣,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我愕然:“为什么?这很平常……” 司暮翻开书,语气里透着淡淡的无奈:“从小父亲就发现了我与众不同的天赋,然后我就一刻不停地学习着,我这样子有什么用呢?后来十六岁的时候父亲过世了,我才开始一点一点学,学怎么洗衣服怎么做饭,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算活着。” “抱歉……”我不知道会戳到他也许是一个隐晦的新伤。他不再和我说话了,我也默默地打开收音机,听频道里的人说书。终于我无聊到趴在桌子上睡死了,我惊叹司暮生活的枯燥无味,在惊讶之余也生出一丝心疼来,这个人究竟是怎样的活着。 在接连不断的梦里,我似乎看见了什么特别的东西,一直在我的脑子里打转,这个东西非常重要,我觉得它重要到无可比拟。但当我醒来时,那个梦被我忘得干干净净,心里一阵莫名的空虚感,还有刻骨铭心的痛苦,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 “冰箱里没有菜了,得下去买。”司暮开合冰箱的声音。我迷迷糊糊地看了下时间,下午四点半,拼命了很久才把胸腔中因为起床而燃起的怒火压制下去,艰难地站了起来。这时我才发现司暮找了件衣服给我盖着,不由得有点感动。 在我们出去并且回来的时候,我都特地留意了405的动静。虽然门是紧闭着的,但我还是察觉到了周槐的异样,他还是没有放cd,四楼从未这样的安静过,就像一潭死水。是的,就是一潭死水,这好像是我今天第二次用这个词来形容这里。 我所熟悉的四楼,我所熟悉的景色和人们,此时充斥着一种怪异的违和感。我强烈希望着哪扇门可以打开来缓和一下此时的气氛,但这个愿望未能实现,四楼笼罩在奇怪的平衡之下。 晚上七点,司暮极其不情愿地被我赶去厨房炒菜烧饭,我窝在沙发上看着新闻联播。屋子里呛人的油烟几乎让我睁不开眼睛,我坚持了一会儿就丢盔弃甲,捂紧口鼻冲进厨房,打算开窗子透气,再冷我也认了。 司暮系着围裙,我买的那条,颜色有点花,穿在他身上挺好笑的,油烟对他来说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影响,他神色冷峻,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在发呆。 我好不容易才掰开厨房的小窗,一股冷流霎时冲了进来,灶台上的蓝色火苗跳动了两下,几乎就要熄灭,不过油烟总算被冷风给冲散了。 我深呼吸了几口,又因为寒冷而缩紧脖子。看司暮继续放空目光,我忍不住开口道:“别想了,周槐的事情我们迟早会解决的。” 司暮抬起眼睛,用他探不到底的目光打量了我许久,才应答完全不沾边的一句话:“林枫,你害怕睡觉,还是害怕醒来?”菜在锅里和油与辣椒发生剧烈反应,发出“嗤——”地长响。 伴随着一阵紧张感,我讪笑道:“那……要看我做没做噩梦。”其实也许我更害怕醒来,因为我有起床气,可惜这句调侃就是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司暮垂眸,之后我们之间的气氛就开始僵硬,再也没有破冰。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更搞不清自己是什么意思,所以我不愿去想,也不愿去触及,只要保持现状就已经足够。 吃完晚饭我继续看电视,司暮洗完碗之后就继续看书,就这样一直心不在焉地磨蹭到了睡觉时间。我关掉电视机,无奈地叹气,还是我率先打破了僵局:“呃……司暮,你洗澡吗?”后者合上书,施施然站起:“一起洗吧,一个人不安全。”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当时耳根子就有点烫了,一边摆手一边后退:“这个不太好吧……毕竟我……”话语中全是心虚,不知道为什么。 司暮大概是看透了我神色中满满的尴尬,也不再坚持:“那好,你先洗,我在门外面守着。”我送了口气,逃似的准备洗漱用品去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司暮到底要干什么,周槐再怎么神通广大也穿不过我家的铁门吧。 当肌肤触到热水的那一刹那,我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一阵强烈到极致的倦意迅速袭来,差点将我一举击溃。 “林枫,你没事吧?”司暮敲了敲门,大概是觉得我太久没有说话,他有点担忧地问道。我强撑起快要阖上的眼皮,“唔”了一声算是回应。 正当我昏昏欲睡的时候,我家的锁孔忽然“咯咯咯”地响起来,声音格外刺耳,顿时就把我的瞌睡虫驱走了大半。 铁门“吱嘎——”一声被推开,我站在水中,轻声询问道:“司暮?发生什么了?”可是没有回答,除了铁门和锁孔发出的声响,就再无他音。 “冰窖——周槐家就像一个冰窖——”我脑袋里这个声音嗡嗡作响。 糟糕了!我全身僵住,刚才还热乎乎的水打在身上,就像冰一样刺骨地寒冷。如果,如果真是这个样子的话—— “火锅……火锅……在冰窖里吃火锅……?” 烹饪专家(六)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12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12 我关掉淋浴用的莲蓬头,整个人顿时被寒冷和寂静所包裹严实。我从未觉得自己的心脏如此压抑,压抑得手都在剧烈地颤抖,而又颤抖到无法呼吸。 卫生间的门终究还是被我打开了。白气一下子氤氲开来,但仍旧可以清晰地看见门外空无一人。前一分钟还在和我说着话的司暮,消失了。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几乎就要将我击晕了,前面遇到的事件司暮都是一如既往地陪在我身边,可是从未遇到过现在的这种情况。 我一下子束手无策起来,门外的寒冷冻得我回神,我连忙用最快速度套上衣服裤子,才感觉到温度稍稍回暖。我总是觉得漆黑的走廊和客厅里不知道有什么肮脏的东西在蠢蠢欲动,在引诱着我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此时哪怕有一点声音一点动静也能打破我的恐惧,可惜没有,什么,都没有。 就在我犹豫不决是否应该出去看看的时候,门口那边忽然传来悠扬的歌声,仍旧是那首《昨日重现》,却好像比任何一次都要甜蜜一点,就像一个美丽的陷阱,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我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迈开,朝门口那边去,好像我的身子不属于我,因为除了思绪没有什么它受我控制。那蛊惑人心的美丽声音好像对我有一种别样的魔力,我好像对它也有一种别样的渴求,我迫切地想要接近声源,不明所以地想要。 我家的木门被打开了,铁门也被虚掩着,冷风飕飕地往屋里灌。此时我也无暇顾及门上没上锁有没有小偷的问题,推开门就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果然,我感觉自己往405去了,那里的门大敞着,清冷的灯光落满一地,歌声正源源不断地从那里面传来——我上钩了。 当我站在周槐家门口的那一刹那,翻涌而来的刺骨寒意仿佛刹那间就冰封了我的血液。天啊,天啊,怎么会这么冷!?我的身体都开始僵直了,脸色一定是惨白的。 周槐靠在他那张硕大的皮沙发上,僵硬的动作就像一个被操控的木偶,眼神毫无生机,干裂的、无血色并且薄如刀锋的双唇微微张开:“林枫,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热爱烹饪吗?” “我……我不知道……”我听见自己这样回答,全身都打着寒战。我迫切地想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但整个人就像被一颗无形的钉子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周槐抬眸,死灰色的眸子像隔了一层雾气,也许比雾气更加遥远。他就这样一边盯着我,目光怪异,一边站起来,走到我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林枫,你不是很喜欢吃我做的菜吗?今天我请你吃火锅,就请你一个人……来吧,林枫,只有我们两个……” 我听见他掩上木门的声音,但好像并没有上锁,此时的我真是哭也哭不出来了。周槐拽着我的手,我居然顺从地跟着他走到了门内,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周槐家里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小型的煤炉,上面架着一口锅。在这样低得离谱的温度下,红色的汤汁居然还在沸腾翻滚,冒出大量的白气。 身体出于本能地朝热源靠近,我的动作古怪得并且僵硬得像个死人,几乎是爬着到了锅子旁边。锅里有颜色鲜艳的红椒和花椒,肉香从里面飘了出来,折磨着我的胃。我不知道周槐往里面放了什么东西,但在这样的寒冬着实让我泛起口水。《昨日重现》的歌声还在我的耳边回旋着,配着这幅场景毫无违和,居然还有种怪异的美感。 “林枫,你是不是很冷啊?”周槐重新坐在我身侧,死气沉沉的眸子在看见我脸的那一刹那忽然充满了热切的渴求,麻木中的渴求,“我拿了最好的东西来招待你呢……是最好的后腿肉,我切下它的时候,它的主人还在挣扎着求生,听那种绝望的哭啼真是美到极致!我喜欢这样折磨我的食材,所以我从来只吃活的,听它们在临死之前无用的呐喊不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吗?林枫,你明白这种感觉吗?你这么喜欢吃我做的菜,你应该明白的吧?” 我浑身发冷,除了身体上的,心脏都快要冻结了。周槐真的把那些人给吃了!那些失踪的人,居然为了满足他味蕾的渴求,他把那些无辜的人给吃掉了! 一双筷子伸了过来,周槐的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蛊惑意味:“你看,火锅烫好了,来尝一口吧,你会喜欢的。” 手不可抗拒地握住了筷子,我望着汤锅中若隐若现翻滚起来的肉碎,脑内一片空白。我知道吃下去会发生什么,我会成为周槐家冰箱里又一块鲜美可口的食物!可是我能改变这样子的命运吗?司暮不知道去了哪里,手根本不受我的控制,用尽全力我也无法阻止它握着筷子继续向火锅前进。 正当筷子头没入汤汁里时,身后的门忽然发出巨响,一个人影从外面冲了进来,猛地撞上了正在运作的cd机!那个年代的vcd磁带机一体机的体型都十分巨大,接口特别多,只要断掉一根就无法运作。被这样一撞自然无法承受,《昨日重现》的歌声戛然而止,一体机的掉落砸翻了锅滚烫的汁液四下飞溅。 在歌声停止的一刹那我的身体终于回归主权,拼命地向后躲着,锅里的东西终于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那是一只人的小腿!有些肉烂掉,已经从腿骨上脱落下来,吓得我大吼一声,直接扔开了筷子。 来人捂住肩膀道:“果然是催眠啊……”那竟是失踪的司暮的声音! 烹饪专家(七) 周槐震惊地望着撒了一地的残羹剩汤,眼中出现了少有的冰冷和疯狂:“你干什么!你糟蹋了我的东西!你糟蹋了我的美味!我要杀了你!”眼中的杀意确实存在,令人胆寒。 司暮的神色却比屋子的温度更加冷冽:“可是你却把你的父母当做了你的第一顿美味!”我彻底以跌坐的姿势凝固在了原地,不……不是这样的吧?!周槐只是喜欢cd喜欢烹饪喜欢闭门不出性格古怪一点,这怎么……可能?! “……啊,是啊。”周槐没有再做任何辩驳,他整个人似乎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忽然就从癫狂状态中冷静下来,“是呢,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如果不是你说我都已经忘掉了呢。” 他神经质地敲打着茶几面,脸上和衣服上溅到的油污也不擦一擦:“教我做菜的就是我妈妈,她真好啊……她教我选择后腿肉来吃,说那个部位是最好吃的地方……真好啊……要怪就怪她那一手厨艺和那块肉……在我十八岁生日的那天,她带回了那块后腿肉,血淋淋的……经过煎炸,再撒上椒盐孜然……我觉得我从未尝过那么好吃的东西,这种味觉的体验简直从未有过。我深深迷恋上了这种味道,就像吸毒,不,也许比吸毒还要可怕一些。” 他目光放空,像是深深地陷入回忆无法自拔,沉默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13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13 良久后才接着道:“从那次生日之后,我就再也没尝过那么鲜美可口的东西了,无论是鸡肉鸭肉猪肉牛肉羊肉鱼肉都满足不了我的胃口,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妈妈最终是抵不过我的软磨硬泡,她告诉我,那是人肉,她杀人了——没错,就像个笑话一样,若无其事地杀掉一个对她无礼的流氓,再若无其事地把那人的后腿肉带回来做给她的儿子吃。——瞧,多么的若无其事!” “她不知道她的儿子已经深深地渴望着这种滋味,已经渴望到无法自拔了!”周槐说到这里,苍白得犹如刀刻的脸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妈妈虽然是中年人了,皮肤却保养的非常不错,身材也很匀称。可惜啊……她唯一的弱点就是太溺爱她的儿子,完全没有想到我会杀了她!于是我烹制了妈妈,再次尝到了这种沾满鲜血的疯狂美味!我的瘾从此更加的变本加厉起来,于是不久之后我动气了爸爸的念头……我又尝到了一次美味……两次杀人我做得非常干净利落,甚至连自己的命都给搭进去。之后我顺利地得到了遗产,那些够我花两辈子的钱!” 他说到这里大笑起来,整张脸都笑得扭曲变形了。从头到尾司暮都没有插话,到这个时候他才冷脸道:“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当年的队长还是找到了你父母的尸骨。”他的语气平淡,就好像周槐吃人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而我显然做不到他这般镇定,早已经吓得无法动弹了。 周槐冷笑,继续叙述他疯狂的故事:“我带着所有钱离开了原来的那个地方,因为我实在不怕你们盯上我……我搬进了这栋公寓楼,认识了那个我所深爱着的人,‘他’教会了我如何把暗示性的音符录进cd里,让我的,不,也许是我们的日常猎食得以进行。那些被我爸爸给我的遗产吸引过来的女人,那些吸血虫一般的肮脏脸孔终于成了我的盘中餐。哈哈!多么愚蠢的人啊!那些女人也只是爱我的钱,那些男人也只是爱慕我深爱那位的美貌,我们为什么不可以集中处理这些肮脏的人呢?” 我被这个事实惊得哑口无言。“林枫,”周槐的目光忽然凝聚在我的脸上,“我没想到是你上钩啊……本来闲来无事的录音却把你给引过来了。我可以奉劝你一句小心,你是那种极其容易被催眠诱导的人,呵呵,就算我放过你,终究有一天你会成为别人的饵食!” 司暮目光一沉,冰冷的锋芒像要撕裂一切:“集中处理是什么意思?你所深爱的那个人又是谁?” 周槐咧开嘴角,露出一个扭曲至极的笑容:“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不过我马上就要死了,为我伟大的爱情而死!我——我的维纳斯!” “等一下!”司暮眼疾手快地想拉住周槐,结果仍旧是晚了一步。周槐从他身侧掠过,极快地来到他家的阳台,毫不迟疑地纵身跃下—— “砰——!” 我完全怔在了原地,巨大的震撼差点淹没了我。与此同时,一群身穿警服的人冲进了405。带头的左队长显然也听见了那声巨响,只有对司暮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后来我才知道司暮并不是消失了,而是给左队长打电话去了。为了不打草惊蛇,司暮在楼道里报了警。而就在这个时候,我被催眠,不由自主地朝405走去。 警察们在405内彻彻底底地搜查了一遍,发现了可以将室温下降到零下四十度左右的制冷设备三台,而周槐家里装的厚重窗帘也是为了达到可以隔温的目的。此外,在周槐的卧室和冰箱里发现十六具男尸和一具女尸,女尸生前我还给她指过路,皆被斩去小腿,其余部位保存完整。剩余的八十六具女尸行踪不明。 再说周槐,从四楼跳下的他捡回一条命,只不过摔成了植物人,现在都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医生检查之后说周槐有很长时期的精神病史,这一下子磕到了头,他很可能一辈子都不能醒来了,不过他的那些钱足够他在医院躺一辈子。至于他那个深爱的人,警方也是毫无头绪,不过调查也不能放下。 这件“食人案”被s市各高层联合压了下来,报纸和收音机都没有透露出一点风声,就连我和司暮也给了“救助金”,事实上就是封口费。我想,若不是亲身经历过这件离奇的事情,我也不会相信世界上真的存在这种食人狂魔的吧。虽然警方给予了我慰问,但恐惧感仍旧滞留在脑海中,很久也挥之不去。 面相(一) 黑夜笼罩下的s市显得异常神秘,夜风凝住,平日里匿在暗处的污秽也开始蠢动起来。 少女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跟在一个女人的身后,垂着头好像犯了错。女人沉默着,一句话也没有对她说,或许是不想说。 “我们……我们要去的地方还有多远?”少女声音细细的,乍一听没什么,只要稍微仔细一点就可探知她话语中因恐惧而起的颤抖。 女人头也不回道:“不远了,已经快要到了。”少女敛目,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放慢了。 女人仍旧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好像笃定她会跟上来,话语一语中的:“怎么,你怕了?”少女抬起头,拼命地摇晃着:“不,我不怕,一点都不怕。”她的目光里只有麻木和黯沉,就像一个□□纵的偶人。 “那就好,”女人语调轻慢,带着点悦耳的傲慢,“是的,你根本不用怕,很快的——很快就好了。” 夜色将她们的身影一点一点吞没,直到消失,就好像世界上从未有这二人的存在。 警方仍旧滞留在我们的公寓楼里,原因自然是那些不见踪影的八十六具女尸,至今都没有半点消息。左队长告诉我,周槐的那个同谋爱人一定就在这里,因为周槐最近并没有多少出门,就算出门也有眼线跟着,但他却可以轻而易举地处理掉尸体,并且出去和人频繁地接触也一定会留下不少蛛丝马迹,周槐却没有。只有在公寓楼里不好蹲点,眼线都布在了公寓楼外,结果显而易见。 小艾被胡嫂赶进了屋子里,公寓楼里所有人都很避讳这个话题,我和邻居们的交谈也在逐渐减少,人人自危,四楼被满满的紧张感填充,顿时气氛沉闷无比。 但左队长搜索了多天无果之后,终于转移了侦破的方向,暂时撤离了我们的公寓楼。听说是他们已经打草惊蛇,不过撤离了之后,四下又清净了许多。 我目前属于无业游民,一天到晚无所事事,我惊奇地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过司暮那样无聊的生活,有时候只靠发呆就可以熬过一个下午。自从周槐住院不在四楼之后,平日里就再无cd声供我消遣,四楼沉浸在别样的寂寞之中。 在家里浑浑噩噩地混了三天之后,我家的门被敲开了。郑树棠站在外面,他一脸担忧之色,据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14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14 说是怕我出了什么事情。我心中又是一阵感动,毕竟他还是对我好得真心实意,比起周槐的那种虚伪,已经很能触动我了。 郑树棠和我聊着聊着我觉得不好意思,就侧身想让他进来,没想到这小子看了一眼日历,脱完一半的鞋又给蹭了回去,一边叫着“来不及了”一边拉着我往外走。 我被他搞懵了,问道:“什么东西来不及了?”郑树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林枫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脑子没进水吧?再过三天就是二十三了,小年要来了。正好,今天我们一起去置办点年货,再晚点就没啦!”那笑容竟是意外的好看,笑得我心头一阵发酥,脸上也有点发热的兆头。同样是好看的脸,我觉得郑树棠比起司暮的“苦大仇深”实在是有人情味儿多了。 我系上围巾准备锁门,郑树棠就盯着我不住地笑。就在我略感尴尬之际,一个女孩忽然从楼道的阴影中钻出来,直奔白冰所在的402室。女孩子整个人都被裹在略显大的厚实红色棉服里,穿得十分讨喜。她的脸蛋被冻得苍白,但五官柔和,显得分外的可爱和甜美。 我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场景有点熟悉,一周之前,也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跨进了周槐的家门就被他无情地吃掉了!我背后一阵发冷,来不及多想,锁好铁门就拽住那个准备敲门的女孩子:“你干什么?!” 女孩子显然是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到了,在短暂的怔忪后挣扎起来,大力地敲着402的门:“救命啊!是流氓啊!!你你你干什么!!放开我!” 郑树棠看我的眼神也是充满了疑惑:“林枫,你……没出什么事吧?” 我此时也意识到我有多么失礼,放开女孩子的胳膊忙跟她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最近这里有很多变态杀人狂,所以你要小……” 话还没有说完,402的木门就蓦然朝里打开,白冰那张冷冰冰的脸就出现在铁门之后,被铁杆子分割成奇怪的形状:“你们在我这里闹什么?” 女孩子迅速地白了我一眼,骂道:“你才是变态吧!”随后对白冰露出灿烂的笑容:“那个,抱歉啊白老师,让您久等了,上次的那首曲子……” 白冰还是冷着一张脸,打开铁门把那个女孩子放了进去,故意重重地合上两道门。我的脸上有点挂不住,自己也太草木皆兵了一点。 在走去市场的路上,郑树棠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林枫你也太谨慎了,哈哈哈!瞧你被白冰吓的。不过啊,白冰她们那个学校经常有人来找她讨论排练的事情,而且多漂亮的女孩子找她你也不用奇怪。” 听他这么一说我倒是好奇起来:“白冰到底是教什么的啊?” “音乐,”当郑树棠波澜不惊地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却着实吃了一惊,“白冰在她们那个学校任合唱团总指挥,团里的女孩子哪个不漂亮?听说白冰还是唱女高音的呢,真是人不可貌相。”对此我也深表赞同,因为我也完全想象不出白冰唱女高音是什么样子。 不过既然白冰主修音乐……我对郑树棠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摸着后脑勺道:“对不起啊,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给司暮说,今天就不能和你一起去买年货了,要不约下次?”“不……不用了。”郑树棠的语气里有点失落。 我说完就拔腿往回跑,也顾不得郑树棠的脸色有多难看,只因为这个发现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 面相(二) 我敲开503的门时,司暮一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看他一脸不爽的神色和硕大的黑眼圈就知道我非常严重地干扰了他的睡眠。我只能不停地赔笑,差点没把心掏出去给他看了:“对不起啊……打扰了!” 他不耐烦地看着我:“找我干什么?”我凑近他,说秘密都是需要这个气氛,四周环顾了一圈没人,我便抖出我的发现:“嘿嘿嘿……你绝对猜不到白冰是什么老师。” 司暮按了按眼睛下方的青印,几乎是立刻就道:“音乐老师。” 千言万语顿时噎在了喉咙里,我曾经设想过司暮听到消息后的表情,有震惊或是有焦急,但是没想到这小子什么都知道!司暮一边朝屋里走一边道:“就算这样,你也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指控白冰藏尸,人证物证都没有吧?更何况世界上爱好音乐的女人不止她一个,就算这栋公寓楼里也有一半以上的女人符合条件。” 我看他没有和我继续交谈的意思,趁机溜进门里,拼命用话语和夸张的动作来掩饰我不好意思的脸红:“其实是这样,我就想找个机会来蹭饭,联络一下兄弟情谊,顺便一起购置年货,你看……” “行,”司暮扔下这句话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但声音还是传了过来,“你自便。” 这是答应了吗?我欢天喜地地换鞋进门,坐在了沙发上,心中有一种奇怪的充实感,好像喜悦于司暮只对我一个人这样妥协。虽然司暮什么方面都冷,但内心并不坏,至少比郑树棠好应付。说起郑树棠我也觉得自从他剃了头发胡子变漂亮之后,他对我的态度就越来越奇怪了。或许是因为对着这样一张脸难免不自在,我和他的距离也不似以前那么靠近。倒是我死缠烂打着的司暮离我更近些,我也更愿意接近。 司暮家里比起上次来的时候整洁了不少,明显被仔细收拾过。那些堆积成山的书不见了大半,只剩下一小摞放在茶几上,显然是最常翻看的那些。我上次看的那本世界名著和其他的一些文学类作品也被收拾整齐,上面贴着一张便签,写着三个很好看的字:给林枫。看到这个的一刹那我顿时有种被电击了的感觉,剩下的是感动和一种我摸不透的甜蜜。没想到他为我想得这么细致。 我摊开几本书准备看,忽然注意到茶几的玻璃板下压着一叠纸,好像我上次来的时候没这个东西。 也许是受强烈好奇心的驱使,我抬起玻璃板把那张纸抽了出来。我全身莫名地紧绷,就像在做贼似的。 但看见纸上的内容之后,我已经感觉不到任何其他的情绪了,留下的只有震惊:那居然是司暮的生平简历!简历显示他八岁读完小学,十岁初中毕业,十二岁参加高考并以s市第三名的优异成绩进入著名大学a大医学系,十三岁因身体原因被迫停学一年,十六岁读完博士毕业,并在此时接替父亲工作并继续实践“司式治疗法”……我从小到大的成绩还不错,属于中等偏上,一直是父母的骄傲所在,但直到今天我才感觉到了我的渺小,还有天才的强大。 我展开整张纸,全是这家伙的简历和资料。就在这时,一张颜色格格不入的小纸片从那一叠纸中掉了出来。那好像是……一张剪报?我正想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15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15 弯腰把它捡起来,粗体醒目的标题猛地凝固住了我的手臂—— 【十三岁精神病少年持刀砍死五人,警方称五人为绑架儿童团伙。】 为什么……为什么?!我全身都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那种阴冷的感觉好像渗入了骨髓,冻得不像话。我……我是不是……忘了什么?这个新闻好像一个不该出现的音符,打乱了我所有的节奏,给我深深的恐惧感,将我一举击溃。同时它带来的还有深深的熟悉感,令人恐惧的熟悉感!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你在干什么?!”我听见司暮的声音,冷漠的声线中我首次听到他快要将人燃尽的怒火!随后他快步走过来,拾起地上的剪报,竟三两下撕了个粉碎,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我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彻彻底底地震惊了。但我的思维没有僵住,我听见我内心某个声音在叫嚣着:不要!不要!我还没有看到!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如此地恐惧这张纸!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过扭曲狰狞,司暮的语调稍微柔和了一点:“除了书,我家的东西你最好什么都别看。” 当时我强烈的欲望促使我的问题未经呐喊就说出来了:“那个十三岁少年是谁!那个犯罪团伙又是怎么回事!”头疼得难受,那个声音在我的耳边撕心裂肺地嘶吼着:只差一点了!就只差一点了! 司暮的脸色有点难看,说话更是不留情面起来:“林枫,你凭什么要知道?!那是我很一个重要的病人,你不需要了解!”这句话一下子粉碎了脑内那个奇怪的声音,我才意识到作为一个蹭饭的客人我的表现实在是太糟糕了。 “对不起……”我懊恼地垂下头,“刚才我……” 司暮揉着太阳穴,长叹一声,在我身边坐下:“算了,你想听一听这个病人的故事吗?”“真的可以吗?”我放下手中的简历,摆出听故事的姿势。正当司暮要开口讲述的时候,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司暮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接电话去了。 我:“……”打电话来的人,我问候你全家! 司暮不知听到了什么,神色越来越凝重,放下电话对我道:“故事讲不成了。白冰所在的学校发现女尸,左队问我们有没有兴趣去看一看?” 面相(三) 白冰在卫生间里站了很久,对着镜子抚摸着自己的脸,即使是在浴室昏黄的灯光下,这张脸也足以美得惊心动魄。像是忽然记起了什么,她的手指猛然僵住,神色黯淡下来。 “面相真的有这么重要吗?”她好像是在问自己,又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当年的那个人,也是这样问自己,带着失落和愤怒的表情。 女孩子在外面急切地呼唤着:“白老师,您有没有事情啊?白老师?都一刻钟了。您在吗?白老师?” 白冰没有回答,打开冷水洗了一把脸,才沉声道:“我没事。” 槐安高中在s市还算是比较有名的高中,是个艺校,离我们的公寓楼很近,在左队长的管辖范围之内,所以我仍没有见到新面孔。左队长熟络地招呼我们到他那边去,我和司暮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钻入了警戒线内,那感觉别提多爽了。 “发现尸体的是清洁工李嫂,现在我们的人正在问话。这里说话有点不方便,我们进去再详细谈。”左队长压低声音,样子很是神秘。 我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司暮拉着我的手就直接进了学校。被他的手指触碰的一刹那我的脸红了,这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很久以前就有了。我觉得自己很好笑,那时候的我绝对没有认识司暮。 一时间我有点迷恋这种触感,也就没有松开手。不明所以的喜悦,绝对不算好的时间地点事件,但就是这样轻飘飘地萦绕在我心头。我想,也许是人物对了。 左队长的脸色有点发白,走进校舍才开口道:“这次叫你们来是因为这具女尸和上次周槐的食人案有关,她……被切掉了小腿,应该是失踪的那八十六具女尸之一。”我一听也怔住了,和周槐有关?原来有这层关系在啊。 “不过……呃,这具尸体有其他伤口,死状也更惨一点,”左队长缓缓说道,像是在组织不把我们吓到的语言,“初步验尸显示,她是在被切掉后腿肉之后自己在额头上开了个口子,撕下了自己脸部和颈部的皮肤,然后因大量出血而死亡。”我的心一下子就打了个颤,这也太惨了,司暮的脸上也终于有了点表情:“不会痛吗?” 阴沉的走廊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尽头,一直蔓延到黑暗深处。左队长痛苦地闭上眼睛:“怎么会不痛呢?硬生生地撕扯下一层皮肤,那种疼痛是常人绝对无法承受的,所以尸体的面部都扭曲了……”我听得万分惊心,想到了周槐冰冷而疯狂的面孔。司暮学医,此时他的脸色比我还要难看,显然也是深知这种死法的变态。 左队长打开某间教室的门,有个刑警正在一边问话一边在本子上做记录,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穿清洁工蓝布衫的中年女人,头发凌乱,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看起来她是吓坏了,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由于相隔比较远,我只能听见她零碎的一些话语:“那个女孩子……失踪……合唱团……” 左队长等问话结束,对那个刑警招了招手,后者合上本子就过来和他汇报了什么,左队长摆了摆手,随即侧脸对我们道:“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赶快,给你们十分钟。” “啊?”我愣住了,问话,问什么?司暮把我拽到李嫂面前,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死掉的那个女孩子,是不是合唱团不久以前失踪的团员?”李嫂脸色苍白,听见这番话捣头如蒜。 我以为司暮接下来就得问白冰的事情了,没想到他继续追问道:“那个女孩子失踪之前是不是精神异常、萎靡不振,常常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李嫂“啊”了一声,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几分:“是、是这样的。我记得很清楚,年前期末考试那一段时间那姑娘失踪之前经常放学后在教学楼里晃荡,有一次还进了男厕所呢!我把那姑娘拉了出来,她还不记得自己刚才在干什么,还好那个时候男厕所里没人。” 司暮的问题问得怎么都这么准……来不及有所反应,司暮继续抛出重磅炸弹:“那女孩子是不是像在谈恋爱?” 我“噗”地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司暮这是问别人的八卦啊,什么时候他也关心这些了?但李嫂居然拼命地点着头:“应该是的。这些事我也看不准,只不过经常有个男人来找她,那个男人高高瘦瘦的,脸上没什么肉,一看就不是什么忠厚的东西。” 难道说……我忙抓住机会问李嫂:“那个男人的头发是不是有点长有点乱,眼窝下陷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16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16 ,有一种很特殊的忧郁气质?” 李嫂这次回忆的时间比较长,然后对我说:“是了。那男人每次来都戴着帽子墨镜口罩,我只看见他把这些东西摘下来一次。过总感觉那个男的很让人不舒服,死气沉沉,像病入膏肓似的。” 我和司暮给李嫂道了谢就离开了现场,我们谁也不想看见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来倒晚餐的胃口。走在回公寓的路上,我问司暮:“可以确定周槐和白冰学校的学生有过接触了,但我们还是没办法确定那就是白冰吧?” 司暮盯着路边逐步亮起的路灯,良久道:“我们还缺少关键性的证据。” 面相(四) 当白冰打开她家的家门时,这个漂亮的女人似乎十分意外我们的到来。但她显然没有把我和司暮当成正经的客人,倚在门框上,一副随时打算关门送客的模样。 “哦?稀客啊。你们来做什么?”她淡漠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靠近她我就觉得冷,条件反射性地哆嗦了一下。可是我忘了站在我身边的这个人有时候是一座更大的冰山。司暮对于她的冷言冷语视而不见,面不改色道:“我想你也应该听说了,你合唱团里的失踪人口以尸体的形态被找到了。”白冰面色一僵,不耐烦地拢了拢头发来掩饰不自在:“肯定知道。那群警察盘问了我半天,明明是自杀……”她的目光黏在司暮脸上,寸步不离,司暮也盯着她的眼睛,我倒是被彻头彻尾地无视了。 见司暮没有什么反应,白冰忽然侧身让着我们道:“算了,随便吧。站在这里也不好,进来说话吧。” 这女人怎么突然就松口了?我带着三分狐疑四分艳羡以及不知所以的酸味瞄了一眼司暮,帅哥的魅力真大啊,把冰山都给融化了。 想到这里我就有些不是滋味,忍不住握紧了司暮的手,目光更是不敢飘到他的脸上。司暮只是疑惑地看了我几眼,但也没有说什么,更没有松开手,反而用力地捏了我的手掌两下让我安心。我没想到他会对我做这个,耳根都红了起来。不过我不讨厌,甚至还很喜欢。 白冰进了厨房,不过多久就端出来两盘东西,放在茶几上。这时候她看见我们还傻愣在原地,就傲慢地扬起下巴:“怎么,两位,还要我亲自去请你们过来坐不成?”我也不好意思,拉着司暮就坐在了沙发上。此时我的注意力被那两盘东西吸引了,走近了才发现是手制的小西饼,不禁诧异地看了白冰一眼。 “如你所见,刚烤好的,配着茉莉花茶喝是最好了。”她又拿过三个搪瓷的被子,此时正在冒着馨香的热气。我看她的目光有点紧张地盯着司暮,暗自叹了口气。这个时候司暮放开了我的手,掌心没来由地一片冰凉,带着淡淡的失落。 小西饼很甜,但配上清香的花茶的确别有一番滋味。我心里开始佩服这位美丽的女邻居,但司暮如三月寒霜的面孔却无时无刻在提醒我:这个女人是藏尸杀人事件的头号嫌疑犯。 我也开始紧张起来,只觉得小西饼的滋味顿失大半。我深吸一口气,开始观察白冰的家。显然这个女人非常爱干净,可能还有点强迫症,而且是个非常小资的人。先说干净,各种地方都被扫得一尘不染,白炽灯都干净如新。然后是强迫症,我看到茶几下的隔板上整整齐齐地码着一叠服装杂志,不由得感叹这个人闲钱太多,换做是我绝对不会从生活费中挤出钱来买这些除了标点符号什么看点都没有的书。最后是小资,阳台上堆满了花盆,种的全部都是茉莉花,幽香四溢。 司暮根本碰都没碰白冰的自制茶点,而是直击主题:“你是不是和周槐一起藏尸?那个女孩子不是自杀的吧?”我闻言差点一口茶喷出来,大哥您也太直接了!好歹也要绕一绕吧! 白冰这个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至少我看不出她对此有任何激烈反应:“哦?无凭无据地这样说也不好,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一定有哪里不对?能和我……单独聊聊吗?” 我一听就觉得有点泛酸,连忙阻止道:“不行不行!你现在还是我们……呃,警方重点排查的对象!怎么可以单独……” 白冰忽然勾起嘴角,笑得倾国倾城:“怎么,你怀疑我吗?”看惯了白冰冷冰冰的面孔,这一笑顿时把我迷得七荤八素,脑袋有点晕乎乎的,动作也有点不受控制了。竟抓住了她的手。此时我只想将这个笑容牢牢地铭刻在心里,让它成为只属于我的东西。白冰的眼睛深得像浩瀚的星空,似乎囊括了我的全部……世界的全部…… “林枫,够了。”比月的清辉更冷的声音就像直击了我的心脏,粉碎了一切的幻梦!我尴尬地放开白冰的手腕:“对……对不起……我其实……”看见她冷淡和嫌恶的表情我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再不济也来块砖头砸晕我自己。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不由自主就……我的脸烧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司暮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于是我沮丧地想,他肯定是讨厌我了。 白冰见我支吾着说不出一句话,语气开始强硬起来:“林枫,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早上看见你骚扰我的学生,还以为是我看错了!”我手足无措,这也不能怪我,那小姑娘我也是不由自主地拽住她的。等等,……也是? “抱歉,失陪。”就在这个时候,一直不理不睬的司暮终于愿意给我解围,“你好像不怎么欢迎我们,是不是我们应该改天再来?” 白冰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戏谑:“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或许,我只欢迎你一个人呢?” 司暮拉着我站起来:“你没有诚意。”说完就走,完全不顾白冰此时的感受。 我不敢回头看白冰的表情,小声对司暮道:“这样不太好吧?”不速之客已经当了,还甩给主人脸色看,简直是最差的表现了。 司暮没有回我的话。我的心情顿时就沉了下去,继续小声对他说:“你不会是在生我的气吧?我对白冰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呃,你要相信我不是那样的人……” 他拉着我一直走到503的门口,我还在他身后喋喋不休着。这时候我的心情很忐忑,一时间也摸不清司暮闷不吭声在想些什么。 我一时间被失落冲昏了头脑,不知道怎么就冒出一句:“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司暮忽然转过身盯着我。他本来就比我要高出一个头,此时居高临下,一股压抑感扑面而来。我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冰冷的锋芒。 他一字一句道:“我就是在吃醋,怎么样?” 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当时的心境究竟是如何,只感受到了脸上的温度,灼热得发烫。司暮也怔住了,大概也是没料到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17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17 自己会这样脱口而出。算什么……这个样子的我,算什么? 尴尬的沉默也是一种变相的煎熬,我不敢看他,他好像也没有看我。没想到最后,这次是司暮先开口道:“先不说这个。你刚才,是不是被白冰催眠了?” 面相(五) 我“啊”了一声,心脏猛地漏跳一拍,说起来好像真的是……因为自己不由自主地就……是的,不由自主。不论是对那个女孩子还是对白冰,都像掉进了沼泽里那样,想要逃离,却是深陷。 “这算是……证据吗?”我想起周槐所说的,他深爱的那个人教会了他如何催眠。那么这个样子的话,估计只有白冰符合条件了。司暮皱眉道:“确实是这样。不过这个证据太过被动了,你怎么证明白冰会催眠术?万一她矢口否认呢?或者那都是你的臆想呢?” 那就是不行了。我有点灰心丧气,甚至想放弃追查了。说实话白冰爱杀几个杀几个和我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其实我也不该管。但是周槐给我深深的恐惧感,我至今都忘不了。 司暮接下来的话却粉碎了我“与我无关”的想法:“既然白冰已经对你催眠了,那么说明她已经打算做掉你。从现在开始还是老规矩,别离开我身边。” 这句话司暮好像曾经也说过,效果却远不如现在暧昧和震撼。我想起他之前说的吃醋了,心里没有任何反感或者恐惧的情绪,反而多了丝丝甜蜜。奇怪……我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我……对一个男人……还是比我小一岁的…… “你在做什么?”司暮一直在盯着我。我继续敲打自己的额角,对他笑道:“没什么没什么,脑子抽了。”祛除杂念祛除杂念……可是一看到司暮那张脸,我还是会感到不好意思,不敢和他对视,这是之前绝对没有的感觉。 我们默契地没有再提吃醋的那件事情,日子好像回到了一个星期前,我们在403里各自打发时间。只不过我的心境再不复从前,我总是无法正面司暮,只要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间稍长,我的脸就会发热。听起来像个笑话,喜欢上一个认识没多久的人,还是个比我小一岁的男人,所以我怎么都无法相信我自己。 等等……认识没多久?我的心中咯噔一下,真的是刚认识吗?这种感觉无比的似曾相识,但是仔细回忆我从上幼儿园有记忆开始到现在,我绝对没有见过司暮这一号人。他的脸长得这么出众,要是见过一定可以回想起来。 可是真的是……真的是刚认识没几个月吗?我和他之间好像有着莫名其妙的相似,也有着莫名其妙的慰藉,我不知道这种吸引是什么,好像很久以前我们就这样做过,有过这般那般的互动,抑或是他拉着我的手,贴着他的脸,说着什么,一遍又一遍。 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也就什么都不愿去想了。 我们还是和上次一样分开洗澡,只不过这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那张床就宽一米二,挤两个大男人上去肯定无法避免肢体触碰。如果换做一周之前我咬咬牙也就将就了,可是现在我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扰乱着我,怎么可能睡得着?我现在连爬上这张床都觉得困难无比。 司暮见我迟迟没有任何动作,疑惑道:“你还有什么东西忘掉了吗?没有的话就睡觉。”我哪敢跟他实话实说。为了掩饰我的心虚,我飞快地跳上床然后面壁。我听见我的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然后是来自背后温暖的塌陷。我感觉到他的气息吐在我的耳边,带来瘙痒的感觉。他的身子就贴着我的后背,可靠而又宽厚。 我觉得尴尬,不敢回头,忽然想起他欠我的一件东西,就道:“说起来今天你答应过我要告诉我你那个病人的事情,可惜被左队长打断了,你看现在……”再次后悔了,这个话题真的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司暮沉默了非常久,随后说话的声音也有点沙哑:“……他没什么好说的。” “啊?啊,是这样啊……”我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那个啊,其、其实我有很严重的起床气,一起睡果然还是算了吧,我去睡沙发。”我刚想起身,衣领子冷不防地被拽住,司暮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就近在咫尺了:“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每次都能恰好赶上救你吗?!” 不会吧……发这么大的火……我立刻闭嘴,什么都不想说了。司暮也许也意识到了他的反应过激,放开了我的衣领:“你小心一点比较好,别再被催眠了。” 此时我才意识到我和他的姿势有多么暧昧,我整个人几乎就是靠在他的怀里。他借势拍了拍我的后背:“快睡。”好像在他的怀里真的特别容易入睡,几分钟前还没有睡意的我马上会周公去了。我感到有点糟糕,我对这家伙越来越信赖了,简直可以说毫无防备,要是这家伙哪天想害我,我只能认栽。 不知道我睡了多久,我又是给司暮摇醒的。那家伙简直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捂住了我的嘴,我正在气头上,想直接他一拳,这时候我听见不知什么地方传来极其刺耳的声响—— “刺啦——刺啦——” 这是什么声音……?!我的冷汗下来了,司暮示意我不要发出声音,我们两人慢慢地走向门口。声音从公共走廊传来,越是接近我家门口,就越听得清晰。 “刺啦——刺啦——” 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好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拖行的声音。恐惧已经不足以表达我此时此刻的心情,我几乎全身都颤抖起来。什么东西?这种熟悉的场景,这种熟悉的感觉…… 有什么事情又要发生了……我的内心猛地一沉。 拖行摩擦的声音渐渐远去,楼道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司暮拽着我的胳膊,慢慢地打开了门,整个动作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四楼楼道里的灯光亮起,脚步声还在回荡着。那刺耳的拖拉声也变成了咚咚咚的沉闷声响。看来那个人拖着什么重物在下楼。 要追上去吗?我看了看司暮,后者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我和他站在走廊里,轻轻合上门,钥匙和锁孔触碰的时候只发出一点点金属撞击声。我非常紧张,手心里全是滑腻的汗水,反锁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司暮看不下去,握住我锁门的手向左逆时针慢慢转动。 门总算是锁好了,咚咚咚声也已经相隔甚远。司暮不敢再耽搁,我们两个小心翼翼地顺着楼梯往下走。当我们下到二楼的时候,楼道里的声控灯因为许久没有较大的声音而熄灭,压抑的黑暗似潮水般涌来,淹没了我们。随后我们从楼道墙上的通风孔看到,一个看不清脸的人影拖着一个巨大的袋子,正在慢慢地往某个方向艰难地走去。 面相(六) 虽然脸面模糊了,但从身材可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18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18 以看出来,这个人很瘦弱。如果“他”是四楼的一员,只有郑树棠或者白冰才可能这么瘦。公寓楼下的小巷没有任何灯光,依稀可辨那个人影在一步一停,以这个速度我们跟不上那真是对不起体育老师。 司暮和我在黑暗中目光交汇,我们默契地看了互相一眼,继续朝楼下挪动着。每一步我都走得心惊胆战,一方面是害怕弄出声音把灯给刺激亮了,一方面是对那个人影莫名的并且深深的恐惧感。 就在我踏出公寓楼的一步,记忆中的某个细节片段忽然跳了出来,让我差点站不稳,抓住司暮的手也是一缩。我的天哪……我的天哪……当时为什么没有注意到…… 白冰喝茉莉花茶茶的时候,掩住的唇角,还有飘散开来的热气……她当时急于赶我们走的样子,还有不惜在司暮面前对我催眠对我下手,只是因为那个……只要我们再在那里待下去,就一定会发现的、她无法解释的那个—— 破绽。 现在我已经可以百分百确定这个人影就是白冰了,她拖走的那个十有八九是尸体,再结合左队长和李嫂的话——天哪,我不敢想下去,因为这样想下去的结果只有一个,那是一个我所极其恐惧的设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绝对连美食都无法下咽了,说不定半夜都得给吓醒。 人影继续拖着那个大袋子往前走,有路灯的地方都被“他”巧妙地避开。我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应该是深夜或者凌晨一两点左右,毕竟巷道和街口一个人都没有,四周的一切都仿佛被寒流冻结了,寂静得要命。 在人影拖着袋子转了第三个弯的时候,我顿时认出来人影想去哪里了。白冰所在的那所槐安高中!现在是放假期间,高中里也是寂静如夜,只有门卫室开着灯,门卫早就在里面呼呼大睡了。 人影绕开了正门,顺着学校的围墙把那个袋子往前拖着。我和司暮不敢靠得太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影消失在围墙的拐弯处。围墙边倒是有了点微弱的灯光,白色的光线冷漠僵硬。 司暮没有着急去追赶“他”,而是和我先去了门卫室。敲了敲窗户,浅睡的门卫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酸胀着的眼睛,看了看时间就嚷嚷起来:“你们干什么!现在是凌晨一点半知道吗?!” 但他接下来的话被冰封在司暮凛冽的目光中。司暮冷声道:“听好了,我是便衣警察,现在我们在追查一个藏尸杀人犯,如果等会儿学校里有什么动静,马上报警!”门卫被吓得不轻,不过也不是好糊弄的那一个类型,立刻反应过来:“谁信啊?除非你出示……”话还没说完司暮就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证,啪地拍在桌子上,证上赫然三个字:警员证。 门卫当场就傻了,我也傻了,这小子搞什么呢?!哪来的警员证? 有了门卫的保证,司暮收回证件,我们继续沿着那个人影走过的路追踪。虽然已经不见了人影,我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小声问司暮道:“警员证是怎么回事啊?难不成你还有多重身份,是个警察?”司暮看着我,居然轻笑道:“上次左队长落在我这里的。”这个笑容温暖,竟然有点化开冰凉的灯光,让光芒落在他脸上顿时柔和起来。 我不敢看他的脸,接着往前走,只是手一直都没有松开。似乎我握住司暮的那只手,能感受到世界上唯一的温度。 走了五分钟,围墙向左延伸,我们也不敢怠慢,谨慎地往左拐,尽量把自己的身形隐匿在灯光照不到的黑暗里。拐角前方没有任何人,一阵刺耳的铁门拉动声传来,墙上的一扇铁栅门就这么在我的眼前关上了。这个学校还有一个后门! 沉重的拖拽声再次响起,这次肆无忌惮了很多。我和司暮没有立刻追击,而是等声音稍远了才来到铁栅门前。铁栅门两人宽,大概两米多高,最上方的铁栅被磨尖,此外门锁锈迹斑斑,铁栅上也爬满了枯萎的爬山虎残茎。 门锁虽然锈掉,但也十分结实。司暮显然不打算从门进去,而是指了指一旁的围墙。围墙比门矮,砖缝中长满了青苔,顶部还种了蔷薇花,只不过是冬天,这也给予我们很大的方便。 虽然墙体不高,也有很多落脚点,但我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翻过去。寒假的寂寥使地面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灰尘,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拖痕。我全身上下此时也沾满了灰,两个人都是狼狈不堪。 我们追着拖痕一直到了一个建筑物跟前,好像是心有灵犀似的,建筑物里忽然亮起了灯光,黝黑的入口没有因为光芒而显得平凡温暖,倒是更加令人恐惧了。人总是对未知抱有恐惧感,我也不例外。 司暮几乎没什么犹豫就走了进去,我小声跟他说小心点,他居然道:“早就已经被发现了,就不需要这么扭扭捏捏。”啊……是啊。我长叹一声,以前那个人这么小心,怎么会给我们追查到蛛丝马迹,显然那个人已经不想再躲藏了。或许是因为我们发现的那个东西,让“他”无处可逃了,倒不如以这种方式来终结自己的罪行。 通道并不长,我几乎是立刻就看见了血红色的幕布,还有密密麻麻排列整齐的座位,这里是一个室内舞台场馆,也许合唱团就是在这里举行演出。 而此时,幕布没有被拉开,但是幕前站了一个人,还有那个巨大的袋子也放在他的身边。聚光灯打在那个人的脸上,把他的脸照得惨白,但又熠熠生辉。 白冰穿着一身黑色的礼裙,此时的她就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皇,可笑而又可悲的样子。 她说:“欢迎啊,我的观众,我想在说这一切之前先唱一首歌,你们介意吗?” 司暮不介意,我也不介意。于是她开始唱起来,歌声用震撼人心来形容不为过,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一首歌,好像把我的灵魂都给撼动了。白冰唱这首歌用尽了全力,我看见她的眼角划过晶莹的泪水,高亢的声音在曲毕之后仍旧在我的脑海里打转很久。 “谢谢欣赏。”她优雅地鞠躬,“我想现在我可以讲故事了。” 司暮一边鼓掌一边拉着我上前去,我再次清晰地看到了,聚光灯照射下的白冰的唇角出现了一道裂纹。并不是普通的起皮,而是真正的裂纹,她的脸裂开了。 面相(七) “司暮,你长得非常像我的初恋男友,那也是我唯一的男友。”白冰脸上的冰层在提到这个的时候忽然化了开来,也许这是她心中唯一柔情的部分,“一切的事情都要从高中开始说起,可能才会让你们明白吧。” 白冰那年十八岁,那个夏季有点热,还有点躁动不安。正如十八岁少女的心,充斥着奇妙的幻想和天真烂漫。 那时候的白冰暗恋她班上的一个男孩子,男孩子很清秀,正是那是女孩子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19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19 们所喜欢的类型。白冰只是追求者中不起眼甚至丑陋的一个,她不奢望那个男孩子能看她一眼,只希望维持这个现状就足够了。(听到这里我有点疑惑,丑陋?那男的是不是没长眼睛,明明是个大美女。但看见白冰脸上的裂痕,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故事,就没有说话。) 可是白冰想错了,当年的那个男孩子拒绝了所有女孩子交往的请求,唯独选择了她。白冰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当时她和那个男孩子走到一起的时候,所有人都说那男孩瞎了眼,白冰和他走在一起是丢他的面子。 白冰曾经问过那个男孩子为什么选择自己,男孩子说,他不在乎外表,他只在乎对方到底爱他什么。 白冰忽然记起,自己在情书中写道:“我很丑,但我希望能成为你身边的那个人,也许有人会笑我们不配,但我不在乎,希望你也不在乎,因为至少我们的心是一样的干净,干净到可以忽略外表的肮脏。” 他们真的就不在乎,经过了长达一个多月的安稳期。首先是那个男孩子出了问题,校花开始若有若无地和他接触,虽然那个男孩子坚持说他和校花真的只是朋友,白冰还是无法相信,毕竟校花和男孩子站在一起确实是一幅美好的画面。女人就是如此,永远对自己的面相自卑,永远担忧面相会被别人给比下去,永远无法对自己的面相做到淡然和释怀。所以就比男人更容易嫉妒也更容易暴露弱点。 白冰在那个校花面前怎么都抬不起头,终于她决定放手。可是那个男孩子却找回她,并且保证再也不和校花亲近。表面算是和解,嫌隙却在两人的心中越扯越大,直到万劫不复。 赶走了一个校花,又来一个班花,走了一个班花,又是一个隔壁班班花。白冰觉得累,她觉得自己已经违背了爱那个男孩的初衷,开始把恋爱当成工作,当成炫耀的工具。当炫耀已经满足不了她的时候,她更想在样貌上赢过所有人,名正言顺地站在男孩子的身侧。她已经受够了屈辱,受够了谩骂与嘲笑。她不能忘记那个校花的脸,美丽得令人发指。 那时候医院的美容科才刚刚开设,没有多少人去,也没有多少人付得起高昂的手术费用。但白冰做到了,也勇于去做。 上帝没有怜悯白冰,百分之二十的成功率还是太小,白冰的美容手术失败了。原本就有些丑陋的脸现在更是不堪入目,布满着的都是爬虫般的疤痕,整张脸都好像要撕裂。 当白冰以这种样子出现在那个男孩子面前的时候,男孩子愕然,随即激动:“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白冰哭着把一切都告诉了男孩,包括她想变美然后不用再遭受白眼。男孩的表情她至今都无法忘记,有着愤怒,有着失落,有着难以言喻的情绪:“我说……面相,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她回答的是:“重要……重要过我的生命!” 男孩子沉默了很久,才慢慢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吗?因为你给我写过你不在乎外人的眼光和相貌的美丑,但是现在,面相对你来说为什么这么重要?你不是以前的你了,抱歉。” 男孩子离开白冰,和以前是朋友的校花开始新的恋情。白冰失恋的痛苦和毁容的不堪让她对男孩子的爱变成了畸形的恨意。要高考的前期,白冰退学了,终日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撕碎着两人的所有——所有! 她要毁掉她失去的所有,世界上这么多人,不应该只是她一个人倒霉! 终于被她蹲守到了机会,那个男孩子来家里看她。她给男孩子灌了酒,让他醉的不省人事。她指引着睡梦中的男孩子到了阳台,然后把他给推了下去。她立刻就报了警,她的演技和伪造的遗书让警察相信,男孩子真的是自杀的。 可她的证词却遭到了质疑,质疑者就是那个校花。校花向警方表示那个男孩子绝对不可能自杀,于是警方的排查重点放在了白冰身上。但是由于没有任何目击者和物证,男孩子又喝了酒,再次的排查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幸运的白冰再次逃过一劫。 校花却没有轻易地放过白冰,她三番五次来到白冰的家里,只为查明真相。白冰终于忍不住怒了,狠狠地甩给校花一个巴掌:“就算我杀了他又怎么样!你还想干什么!” 她和校花扭打在一块,女人之间的战争常常比男人更加激烈也更加不堪。终于在某一个时间点,白冰顺手拿起一旁的瓷花瓶,在校花的后脑上上砸了个粉碎。 校花最后狰狞的眼神白冰一辈子也无法忘记,她的后脑勺涌出大量的血,刺目的鲜红就像一个嘲讽也像一个警告。花瓶的碎片散落在她的头部附近,被浸泡在血液里,有种妖异的疯狂的美丽。 白冰不知道自己跌坐在地上有多久,总之缓过神来的白冰冷静得不像自己。她算计着,现在不能再次声称校花自杀,这个理由也太不靠谱了。于是她扫干净了瓷瓶的碎片,擦完了血渍,把校花的衣服鞋子全部扒了下来,沾上血迹。随后白冰把校花的尸体装在一个箱子里,邮寄给了学校——收件人当然是她自己。 她做好了一切伪装,坐公交再转面包车最后坐三轮到了一个偏远的地方,扔下校花的衣服就往回跑。等到了学校的时候刚好收到了寄出的尸体。她连夜拖着箱子到了室内舞台的休息室,她以前是合唱团的一员,说白了就是打杂跑腿的,所以对于后台的复杂构造她无比熟悉。 白冰把尸体运到了除了校长和她根本没人知道的地下室,校长几乎从未来过这里,地下室就成了白冰的秘密天堂。白冰也想变成白天鹅,没有女孩愿意做一辈子的丑小鸭。这里到处都是别人用剩下的化妆品和化妆工具,还有一面她拼起来的碎裂的镜子。 她把校花的尸体从箱子里拖出来,猛然发现,花瓶的碎片割伤了校花的脸,撕下来一块皮,露出里面的肉。白冰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象,跑出去吐了半个小时才缓过来。 白冰重新回到地下室,她的心里忽然有种奇异的想法,如果校花的脸皮能修补她的脸呢?她颤抖着撕下一块,简单处理了血肉和皮下组织,颤抖地黏在自己的疤痕上。没想到真的……遮住了,而且完全看不出来地遮住了。白冰的手在发抖,有恐惧,但是更多的兴奋,她找到了绝佳的美容剂。对于一个视面相为珍宝的女人来说,这无疑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只是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白冰用了一天半的时间把校花的皮全部剥了下来,处理完毕,开始在一根蜡烛的昏黄照耀下捏造她的新面孔。没错,捏造。首先是遮掩疤痕,然后是垫高鼻梁,或者收缩脸颊,再或者拉大眼眶……(我听到这里一阵寒意,还真给我猜对了。) 过去的白冰已经死去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20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20 ,全新的白冰诞生了。 白冰伪造了一切,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校花的尸体被她很好地藏了起来,但她还是无法放心。她唱歌本来就不错,于是她应聘学校的合唱团指导老师。应聘很顺利,以前白冰的那张脸也被警方通缉了。谁能想到她根本没打算逃走,而是又换了一张脸? 但这张脸也有使用期限,如果能无尽地使用下去,白冰就不可能有机会和我们相遇了。大约一周后,白冰发现自己的脸皮开裂了。巨大的畏惧环绕了她——要回到以前了吗?回到被追杀被唾弃的生活吗?回到只拥有丑陋面相的人生吗?答案永远是不可能。 她杀了一个大街上随便猎到的年轻女孩子,再次修补了面相。这次且有意外收获——她从那个女孩的包里得到一本书,学会了如何催眠。 接下来她的猎杀就轻松了不少,直到某一天,周槐在她催眠杀人的时候碰见了她,两人可谓一拍即合。周槐和白冰各取所需,只不过对象都是人罢了。 故事讲完,白冰的表情仍旧很镇定:“其实我已经不记得最开始的我是什么样子,也不记得最开始的我叫什么了。只要现在,我叫白冰,我有这样的一张面相,就已经足够了。” 我哑然。她拍了拍礼裙上的灰尘:“我觉得我赎罪的时候到了。这样吧,我去把地下室的钥匙拿来给你们。既然发现了,那我也无话可说。” 司暮的目光有点复杂地看着白冰远去,我心中泛着酸水,但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糟糕了……”白冰走了不到五分钟,司暮就忽然道。“怎么?”我正在走神,一不小心就说出了心里话,“你就……这么关心白冰吗?”说完我迅速捂住嘴,完蛋了!我现在别说看司暮了,就是站在他身边也心惊胆战。 还好司暮没有和我计较那句话,他一边拽着我往后台跑一边道:“白冰走的时候,带走了一样东西,你知道吗?”我条件反射地看向那个袋子,顿时明白了:绳子!绳子不见了! 我忽然想起白冰最后的音容笑貌,还有她的那首歌。很多东西在脑子里乱哄哄的,无法理清。 我和司暮还是晚了一步,赶到地下室的时候门已经锁上了。左队长一行人到了之后一起撞开门,白冰果然用那根绳子上吊自杀,她的脸已经悉数碎裂开来,露出原本的样貌。那真是一张难以入目的脸,却带着无比幸福的微笑。 左队长在地下室找到了比预期还要多的多的女尸,大多数已经腐烂生蛆,恶心万分。而尸骨们簇拥着的,是梳妆台和那个可悲的女人。 面相真的有这么重要吗?我问我自己,为了面相这个女人倾尽了一切,到头来留下的也只是空空一副皮相罢了。 养花(一) 白冰和周槐的事情总算解决,据说这是s市史上最大规模的一次藏尸杀人案。我和司暮因为协助警方有功劳,被拖去左队长的庆功宴喝酒。我喝酒还是挺行的,没想到左一下右一下轮番灌酒把我给灌倒了。最后还是秉承着滴酒不沾原则的司暮把我拖回去的,一路上我的脑袋昏昏沉沉,据司暮说我还高声唱歌扰民,简直无地自容。 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不记得了,只记得我挂在司暮的身上,他把我放在我家的沙发上,放下钥匙转身准备离去,我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口,居然还哭了出来:“你别走……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我的朋友,但是……但是我……”记忆掐断。 所以我最后到底干了什么!我早上起来觉得世界都要崩塌了,身上盖着被子,钥匙乖乖地待在我的茶几上,家里的财物也不可能有翻动的痕迹,司暮没在……算了,现在我也不敢见他,至少要先弄清楚我喝醉了到底说了什么。亦或是……做了什么。 救命啊!!!谁还敢想下去啊!!我一头栽在被子上,有种和世界说再见的冲动。 我终究还是没能烂死在家里,毕竟明天就是除夕夜了。就算冒着再大的风雪我都必须出去买两颗菜回来,免得我大过年的还吃方便面,那情景别提有多凄惨了。 千算万算没想到,我专门挑了个司暮睡觉的时间出门,结果一开门就看见司暮站在外面。昨天那件稍显臃肿的棉衣已经被换掉了,米色长款的风衣和西裤更能显出他的身材一点……我要哭了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看! “嗨……早午好啊……”说完我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是中午啊是中午!!一定是我早上好说多了的缘故! 他面上的冰层再次冻结了起来,并且似乎有加深的趋势:“走。” 走什么啊走!但是我现在对他比较心虚,不敢再说什么其他的,我猜我的表情一定僵硬到了极点:“啊……好……走去哪?对不起,我……” “一起买年货。你说的。”司暮伸出手敲了敲我的头顶,露出少有的笑容,“很久以前就说过了,你昨天也说要一起去。”这在两个男人之间还不算是最亲密的动作,但是我浑身都因此僵硬起来,脸一下子就涨红了。 哦该死的!!我昨天到底是做了什么!怀着做烈士的心情,我艰难地对他笑了笑。 还好胡嫂救我于危难之中,我和司暮加上胡嫂小艾一起逛起了市场……听起来就不是愉快的行程。小艾依旧是活泼并且懂事乖巧的模样,没有像同龄孩子那样吵吵嚷嚷着要买什么。 年货都是那些腊肉香肠,胡嫂说她自己有灌香肠,到时候分我们一点。我对她实在是感激不尽,话自然就多了起来,聊着聊着就无视了司暮和小艾。结果聊完一回头,两人都不见了踪影。 市场的人很多,我拉着胡嫂艰难地在人之间的缝隙中穿行,终于在某个小摊子前面找到了这两个失踪人口。说实话花鸟鱼市场对小孩子的吸引力还是挺大的,不论是花花绿绿的禽类亦或者是几只毛茸茸的兔子,都是小女孩最喜欢看的。 但我眼前的这位并不是普通的小女孩,她没有停在形形色色的动物摊位前,而是痴痴地盯着某盆植物。那盆植物的花盆比小艾的脑袋还要大,黑色的土壤里冒出几株细嫩的幼苗。看摊子的男人孜孜不倦地向小艾推销:“这是向日葵,会开花的,是很漂亮的金色花朵。小妹妹要不要买呀?” 司暮掏出钱想买下这盆花,小艾却坚持地推辞着:“不行,妈妈说过不能要别人的钱。”五岁的女孩子懂事得让人心惊。 看见胡嫂和我赶过来,司暮扬了扬手道:“胡嫂,我买下这个给小艾做礼物。” 胡嫂也没有过多矫情地推辞,一盆花也不是很贵,就摸了摸小艾的头:“那快点谢谢哥哥。”小艾对于胡嫂母女之间的正常互动似乎非常排斥,也非常畏惧,不过仍旧乖乖对司暮道:“谢谢哥哥。” 随后的行程小艾一直都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21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21 抱着那盆向日葵幼苗,磕磕绊绊地跟在我们身后。我很讶异胡嫂并没有想搭把手结果花盆的意思,这搞得我也不好意思请缨去帮小艾拿花盆了。人家妈妈都没动,我动那就是别有所图了。 我问小艾为什么这么喜欢这盆花,还非要抱着。小艾对我笑道:“因为……我一直没有见过爸爸呀,在我很小的时候,只记得爸爸走之前留下来了一盆向日葵。对于我来说,向日葵就是我爸爸。”她的笑容分外僵硬,眼睛里似乎没有焦点,不知道在看向哪个方向。 小艾的爸爸常年在外打工,已经六年多没有回来了。想到这里我对小艾多了几分怜惜。 司暮好像又回归了冰冷沉默的样子,我也不敢去问他,连搭话都不敢。为了消除尴尬的气氛我一路上都在没事找事没话找话,说起来也挺不好意思,都是我在故意回避他。 回到家的我累得直接倒在沙发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脑袋沉得要命,宿醉带来的疼痛还没有远离我。但我的思维很清晰,满脑子都是司暮的身影,一直没有办法陷入睡眠。 “哐——!”我的隔壁好像传来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让我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前面应该有提到过,我家隔壁的404是胡嫂的家。我心中一惊,条件反射地将耳朵贴在墙上。我感觉现在的我就像个变态偷听狂。不过这个姿势的效果也挺不错,我听见墙那头传来隐隐约约的骂声,听语气好像骂的人非常愤怒。胡嫂今天怎么大动肝火啊,不会为一盆花来小气吧?如果不是为了花,那又是什么? 碎裂声和骂声过后隔壁又陷入了死寂之中,我心中有点不妙的预感,但是别人家的事我又怎么好管?于是我选择当做没听到。可是如果三天后的我穿越到现在一定会大骂现在的我,因为我实在是错过了最关键的东西。可惜这个时候,我还是立足于现在,无法预见未来,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就睡了过去。 养花(二) “这次也麻烦你了。”胡嫂的笑容依旧,倒是不知道为什么,小艾表现得怯生生的样子,我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她露出这样害怕的表情。我看见她仍旧宝贝地抱着那盆花,打死都不松手,小心翼翼的。 我脸上挂着一副招牌的微笑,心里却长叹一声上次这小妮子装哭把我折腾死了。但我能说吗?我有点不自然地摸了摸小艾的头顶,对胡嫂道:“放心吧,胡嫂你这个月夜班多,慢慢忙,况且我也不介意。小艾也……呃,很大方。”胡嫂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古怪无比,但她很快就极好地掩饰掉了不自然:“看来小艾很喜欢你啊。不聊了,我先上班去。小艾在哥哥家里要乖乖的,别再闯祸了,知道吗?” 小艾跑到我身后僵硬地点头,胡嫂就转身拿包锁门,准备去医院了。 403内,抱着花盆的小艾神色终于正常了许多,眼中又出现了灵动和狡黠,只不过她的表情与轻松二字无缘:“累死了。” 我调侃道:“和你妈妈不好相处?难道不是因为你太调皮了吗?你妈妈才和我说,别再闯祸,看来你还真是淘气啊。” 小艾眉头紧锁,摆着愁眉苦脸的表情:“唉,和你说不清,大人有大人的烦恼,我们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烦恼嘛!”我被她的样子给逗乐了,系上围裙准备下厨:“哟,我无法理解,这感情太深沉了。”结果小艾伸手阻止:“等等你干嘛?煮饭!?算了还是叫司暮哥哥来做吧。” 我双手叉腰,有点不爽也有点心虚:“怎么了,还挑三拣四的。” 小艾瞄了我一眼,我好像看出了她目光中深刻的鄙视:“你做的那个叫饭菜吗?况且我也想司暮哥哥了呢。” 我:“……”这小祖宗太难伺候了!司暮这个祸水!祸水!祸国殃民啊!祸了我的这个国还殃了小艾这个民。不过表面上,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千恩万谢地把司暮从楼上给请了下来,看着他黑着一张进了厨房,我扔下围裙,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但愿司暮没发现在我的谄媚之下,还有那么多其他的、我都搞不清楚的成分在里面。又慌张也有害怕,更多的是失落。 失落的原因很简单,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好像又回到了初见的时候,明明近在咫尺,偏像远在天涯。 三个人欢乐和谐地各占据餐桌的一方吃着饭菜……怎么可能!先不提司暮,小艾那妮子忽然冒出了一句,让我嘴里的一颗饭直接呛进了气管:“我们这个样子真像一家三口啊。” 我咳嗽了半天脸都憋红了,没想到司暮那家伙补了一刀,让我有倒地不起的冲动:“那你说谁是爸爸谁是妈妈?” “司暮哥哥是妈妈——因为做饭很好吃。”小艾吃饭的时候总算记得将花盆放在一边,她眨了眨眼睛,这个答案触到了我的笑点,于是我趴在桌子上笑了很久都没有停下来。看见司暮无奈的侧脸,我笑得更欢了。 吃完饭洗完碗收拾完毕,我和司暮陪吃陪喝之后又任劳任怨地当起了陪玩的人。玩的当然是过家家,够大众,够无聊,但对小艾来说够有吸引力。就算再无聊也得玩下去,小艾再怎么成熟,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 “我当妹妹,这盆向日葵就当我爸爸。”小艾珍惜无比地抱着那个花盆,花盆里的土又新又松,明显是刚刚松过土,小小的幼苗幼苗涨势可嘉,比上次看到长高了不少。不过认一盆花当爸爸……我拼命掩住抽搐的嘴角:“那个……花也可以吗?”何况现在根本没有花吧。 小艾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下去,双臂紧紧圈住花盆:“不是花,这是爸爸。” 对于一个从小没有见到父亲的小女孩来说,父亲留下的任何痕迹都弥足珍贵。我也不再勉强小艾,让她接着说。 “司暮哥哥是妈妈,林枫哥哥就做我的哥哥吧……”小艾兴致盎然地指指点点,“好了,接下来就来演吧!唔……四口之家的生活首先从一天的早晨开始……”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小艾累得睡着了。我把她抱到床上去掖好被角,那盆花也被我放在了床头柜,以便小艾一觉醒来就可以看到她喜欢的东西。她想象中的那个父亲,有着属于向日葵的宽厚与温暖。我忽然有点能理解小艾了,因为我也是如此渴望着一个宽厚的肩膀,能在我伤痛的时候借我靠一靠,就足够。 “行了,今天辛苦你了。”回到客厅的我打了个哈欠,“早点回家睡觉。”司暮抬眸看着我:“你忘了,晚上我是不睡觉的。”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尴尬地哈哈两声:“那什么,是我想睡觉了。” 气氛好像更尴尬了。我僵硬地转身,就听司暮在我身后喊了一句,声音有点沙哑:“林枫……”我浑身一颤,几乎是逃似的冲进了卫生间,等我冷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22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22 静完毕出来之后,司暮已经走了。这是……什么意思?我在松了一口气之际还有种莫名的失落感,司暮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完全都猜不到。难道……我醉酒后做的事情真的让他怒不可遏? 我怀着这种奇怪的心情冲澡,再关灯钻进被窝里。失落的感觉丝毫是没有削减,反而愈演愈烈。我第一次感觉到环抱着我的是深深的寂寥,这在之前我独生生活中是一点都没出现的。难道我已经习惯了司暮在身边的感觉,这种习惯简直是太危险了。 今夜注定难以入眠,断断续续地醒来和沉睡,我半梦半醒之间好像听见小艾睡的房间里传来一点奇异的呜咽声,有点像小艾发出来的声音但又有点不像,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我也没有多想,还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奇怪的梦,这是我遗漏的第二个关键点。 第二日起来外头下了几尺深的大雪,我看这雪的凶猛程度也放弃了外出的念头。胡嫂上夜班回来身上落满了雪花,都快把她堆砌成了一个雪人。我站在我家门口笑着帮她拍掉肩头的霜花,调侃道:“您再出去走一圈,鼻子上就可以安个胡萝卜了。” 胡嫂和我闲聊几句,切入正题:“我来接小艾,那小懒猪起床了没有?” 她话音刚落,小艾穿着棉服就出现在门口,小脸冻得通红,手中还执着地抱着那个比她脑袋还大的花盆。幼苗上蒙上了纱布,是昨天小艾找我借的,免得冻坏了向日葵。她的脸上已经失去了那种从容有礼的微笑,整个人给我一种陌生的紧绷感。 胡嫂看小艾的眼神也有点奇怪,去拽她的胳膊:“小艾,跟妈妈回家。”小艾的神色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不,我,我想呆在林枫哥哥家。”我闻言愣住,小妮子摆明是赖上了我。 胡嫂眉头紧皱:“不行,不能再麻烦林枫哥哥了。”小艾犟在原地,抱着那盆花纹丝不动,就是不肯挪走一步。 “我叫你和我回家!!”胡嫂忽然拔高了嗓子,我从来没见过可以称得上慈母的她会这样吼小艾,小艾更是吓得当场哭了起来。胡嫂看着我震惊的神色和小艾的哭泣,扭曲的脸终于平静下来:“……对不起……我是怕你麻烦。” 我忙客套:“不不不,绝对不麻烦。小艾这孩子很可爱的,我高兴都来不及。” 胡嫂的脸色有点奇怪,更多的是黯沉的死灰:“那好,小艾你年前就暂住在林枫哥哥家吧,别给别人添麻烦,听见没?但是每天还是要来妈妈这边和妈妈说说话。” 小艾还是在哭,胡嫂安慰了她一会儿就回到了404之中。我总感觉哪里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来,只能归咎于我太过敏感了。 养花(三) 胡嫂走后,刚才还在嚎啕的小艾顿时像被按下了暂停,止住了哭声,眼里哪有什么柔弱害怕的样子?我暗自叹了口气,这孩子连装哭都这么厉害,真是成熟过头。不过正因为这份成熟我才暂且放下满腔疑惑,因为她无论做什么都有她的道理。 我们锁上403的门,小艾总算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对着那个花盆微笑。我越看越觉得她好笑,忍不住说道:“你对花盆笑也是开不了花的,想要开花得给它浇水施肥。”小艾坐在我家的沙发上,目光寸步不离花盆:“是啊……以后就能开出很多很多爸爸来了呢……” 我见话题越飘越远,连忙把话头给扯回来:“等等……让我好奇的是你装哭?怎么,和你妈妈闹别扭?趁早回你妈妈那边吧,她会担心。”小艾看着我的眼神闪过一丝算计:“我说过了,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烦恼。我的烦恼不是林枫哥哥可以理解的。”那种阴暗的、负面的感觉只是稍纵即逝,却让我感到了阴寒彻骨。 其实一开始就很奇怪,小艾和胡嫂并不像母女,而小艾在生人面前反而容易显露出真实的一面来,面对她母亲则是沉默寡言,或者可以说不敢言。这让我无比好奇她们之间到底有着怎样深的隔阂。 更多的还是对小艾的同情,这样的一个女孩子,生活在没有父爱也许也没有母爱的家庭里,是怎样的一种辛酸煎熬。 于是我对她道:“叫上司暮哥哥,我们三个一起去堆雪人好不好?” 小艾的眼睛里顿时有了光彩:“好!” 当到了503门口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地心虚起来,首先司暮是白天睡觉这个我比谁都清楚,况且那天喝醉之后鬼知道我干了什么,导致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如此僵硬。 但是介于没多加考虑就答应了小艾,我还是硬着头皮敲响了门。过了非常非常久,我和小艾都等得无聊的时候,司暮终于打开了门。他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黑眼圈好像又重了几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状态极度不佳。 我一看他把自己整成这副样子顿时就鼻子发酸,或许这个样子还是我造成的,担心直接带来的后果是直到他有点不耐烦地喊我第三次都没反应过来。 小艾此时也替我说明来意:“司暮哥哥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堆雪人……” 司暮盯着我半晌,慢慢吐出一个字:“……好。” 我此时才觉得不对,忙跟他说:“如果你真的很困那就算了,真的,我没事的,只有我和小艾也……”司暮无视我支支吾吾地继续说着,直接出来锁门。我看他的动作像往常一样的果断干脆,但是眉眼间却掩饰不了疲态。 “对不起……”我忍不住对他道,头垂得很低,我确实是做错了,他不是我,我知道。但是我总以我的标准去衡量他,这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司暮也低声回答:“不用道歉。”他看着我的眼神有点深不可测,我说不清他究竟是在以怎样的心情看着我,那双眸子里又包含着怎样的情绪怎样的感觉。我有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两脚一并赶快溜到小艾身边去了。 堆雪人这类雪中游戏我已经憧憬很久了,以前住在南方城市的我根本没有机会看见雪,而来到了s市之后的我已经不是什么小孩子,也没有理由再玩这些。今天我的好像回到了充满童心的时候,交织的心绪中只充斥着轻松和快乐。 司暮站在一边看我们忙前忙后,有几次我都故意错开他的视线,我究竟在逃避着什么我也不清楚。 小艾很快地堆好了一个小小的雪人,欢欣的嘴角却忽然垂落了下来:“这么可爱的雪人,好想让爸爸看看啊。”我忙跟她道:“不行的,这么冷的天不能把向日葵搬下来,会养不活的。”小艾这时候却突然对我道:“我不是说花,我是说我真正的爸爸。” 我一下子给噎住了,分不清楚花儿和小艾父亲的到底是哪一个?小艾一开始就很清楚,只是不愿意分清罢了。“但如果说那盆花儿是我父亲也可以。”小艾神色黯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23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23 然地拍了拍雪人头上的积雪,“我还是更想要一个完完整整的,我能拥抱着的父亲。” 小艾的话让我觉得有点震撼,残缺不全的童年,我好像终于知道她喜欢用花盆填满怀抱的原因,是想借此补全那个应有的拥抱,只因为父亲留下一盆兴许毫无关联的向日葵,就点亮了她的整个人生。 我敲了敲她的头顶:“就算这样你还有妈妈啊,这么悲观的话妈妈会讨厌你的哦。” 接下来的回答让我哑口无言,小艾说:“她不是我妈妈。” “会赶走我爸爸的,就不是我的妈妈。” 我有点混乱,小艾的爸爸不是外出打工去了吗?小艾那时候还不能记事呢,怎么会说出这样子的话?!但我又不觉得小艾是那种随口说胡话的人,更何况这种话更不是能随口说出的。 天气越来越冷了,我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催促小艾赶紧上楼。回到家里总算是好了许多,我估摸着过了年就找个工人来装地暖,实在是受不了这样刺骨的寒意。司暮一等小艾回房间看她的花儿,马上就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系到我的脖子上。我被他的举动给弄得一怔,结结巴巴道:“你……你干嘛?这个时候才想起来给我系围巾,都不需要了。”说完我就想一头撞死在他面前,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像……在撒娇。 看他什么反应都没有,我更觉得自己羞耻,继续道:“那个什么,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呃,要不我把围巾还给你?”这不对啊……怎么脸上更阴沉了……我闭嘴,还是什么都别说好了。 “林枫,”他终于开口说话,“我想和你谈谈那天的事情。” 哪天?我几乎立刻就知道了是哪天!但是那天的事情对我来说是万万不能谈的。我干笑两声,顿时就觉得围巾把脖子弄得有点难受:“有……有什么好谈的?那天无论我做了什么,一定不是我自己想要那么干的,呃,绝对是喝醉了所以难免说点胡话发点酒疯……之类的,你你你不要在意啊……” “说胡话……吗?”司暮看着我的目光别有深意,语调好像也有所提高。我拼命地吞咽着口水,镇定镇定,一定要镇定。 这时候救星般的小艾终于出现了:“林枫哥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我飞快地擦过司暮的肩飞奔向在走廊里抱着花盆的小艾:“没问题没问题绝对没问题,哪怕你要天上的星星哥哥都给你摘下来。” 小艾看着手中的花盆,万分不舍道:“拜托了,今晚妈妈会接我回家,这盆花能不能暂时放在你家里?” 养花(四) 小艾忽然把宝贝似的花盆交给了我,我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却还是答应道:“行,我会好好养的,这几天需要浇水吗?” 女孩子摇摇头:“不用,我松过土了,养分也够,再浇水花会被淹死的。” 我接过小艾手里的花盆,非常沉,我的手差点一下子没托住。我讶异小艾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力气抱起这盆花的,还有这盆花的质量真的不像看上去那么没料。这盆花对小艾来说到底是什么我不清楚,如果并不是做梦的话,那天晚上小艾对着这盆花在哭泣,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这盆花的重要性似乎已经高出了所有,就算再怎么想要父爱也不可能达到这样。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盆花你带不走吗。”司暮的声音冷不防在背后响起,我身子一僵,极力让自己的表情和动作显得自然一点。 小艾失落地笑了笑:“妈妈不喜欢它。”这句话究竟该如何理解我也无从得知。 正如小艾所说,当晚胡嫂就来接她回家。这时候的小艾乖巧得与之前判若两人,也许这个时候负偶顽抗也是毫无用处的吧。我被自己的这个形容惊到,小艾为什么会这样,会这样抵触着她的母亲,只是因为一盆花吗?奇怪的事情好像已经开始在我身边悄悄蔓延开来了。 一切照旧,除了家里新添了一盆植物,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异常。司暮实在是太困,靠在我家沙发上就睡着了,之前的事情谁也没有再提。我给他盖好了被子,也不敢开电视,就攥着两张报纸看起来。 我一向不太爱这种文字排列多的东西,看着看着就容易犯困。就在我半梦半醒、有一下没一下地垂头之时,房间那边好像忽然传来一阵奇异的轻响,好像是什么东西沉闷地打破了什么,还有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 我睁开眼睛,声音骤停,沉默了很久,久到我要再次入睡的时候,声音又响了起来,细密而又连续不断,让人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 此时我有点意识到不对劲了,房间里没放活物,是什么东西在动?我驱散掉没剩多少的睡意,把报纸卷成一个筒捏在手里就朝房间里走去。兴许是什么老鼠蟑螂之类的,还得带一个武器。但我已经隐隐约约地觉得那不是什么老鼠蟑螂四害,那些东西发不出这样的声音。 这种声音果然是从厕所里发出来的,让我一时间觉得是不是下水道堵住了。当我抄着报纸站在卫生间门口的时候,声音忽然止住,没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四下里静悄悄到可怕,无法言喻的可怕。什么东西!我背后一凉,握住报纸的手都有点不稳。卫生间里放着那盆小艾的花,上面好好地盖着纱布,我的恐惧感就源于那盆花,直觉告诉我声音应该是从花盆里发出来的,可是花盆里有什么东西呢?也许是……我听错了。 正当我转过身的那一瞬间,我再次听到了,那个声音突兀地在我身后再次响起,却犹如在我耳朵内部炸响!我飞快地面对那盆花——我想我终于看到了声音的源头,花盆松软的土中出现了一个白花花的东西,笨拙地在土里挪动着,那种诡异的摩擦声形成的原因应该就是这个东西的移动。 好像是虫子,但是蚯蚓有长成白色的吗?我心中的害怕减退了半分,慢慢地向花盆靠近,小心翼翼地揭开那一层纱布。这时候我看了那是什么东西,差点没有呕出来:是蛆!一只肥胖的蛆,足足有五公分长,正在恶心地蠕动着。 我克制住砸烂花盆的冲动,用报纸包裹住那只肥胖的虫,扔进下水道反复冲了好几次水。随后我神经质地用肥皂洗了起码有十遍手,还是觉得那种隔着报纸的肮脏触感仍旧存在。我再次望向那盆花,带着点恐惧和紧绷,还好,那个花盆再也没有发出什么异动,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幻觉。 我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面对花盆心有余悸。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小艾给我的一盆普通的花儿里怎么会生蛆?难道是水浇得太多了? 总之我不敢再接近那个花盆,缓缓退出了厕所。我站在走廊口,看着司暮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我忽然觉得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24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24 这个时候有这样的一个人在身边的感觉,真好。 几乎用尽了全身上下所有力气,我坐在了沙发上,虚脱地靠住沙发背。我反复地告诉自己,不就是一条虫子吗,我这个大男人就紧张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纵使有察觉到不对的地方,我也无心去细想,倦意几乎立刻就袭击了我,抛开所有的介怀,我就陷入了睡眠当中。 睡梦中许多东西都是纷乱无比的。我好像置身于一个白茫茫的世界当中,一切都是白色的,除了我眼前这栋灰色的矮楼,外面爬满了爬山虎。我不能动,周围非常冷,而我的身边频繁地闪过一些看不清全貌的白影子。我没有感到任何害怕,悲伤和绝望环抱着我,扰乱了所有的思绪,无法思考,只能靠本能来行动。一切都是这样的莫名其妙,又是这样的理所当然。 梦境的最后,什么东西在我的面前破土而出,什么东西缠绕着我的手臂和脚踝,扎破了我的皮肤,刺进我的血肉,封住我的头颅和大脑。我想,我在深深地扎根。奇异的想法,却最好地诠释了这个奇异的梦。 我醒来了,映入眼帘的仍旧是灰白的天花板,没有任何不一样,生活仍旧是生活。与其说这个梦恐怖不如说它压抑,让我喘不过气来。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油烟味儿,我被呛了好几下,随即打了个喷嚏,鼻子塞了。我感觉到身子前所未有的空乏,忽冷忽热,虽然我盖着我给司暮准备的棉被。 “感冒了?”司暮的声音好像隔着很远传来,朦朦胧胧的。我拍了拍耳朵,感冒带来的副作用还挺大。 嗓子疼。我说不出话,也就没有回答。本来以为我们的对话会就此终结,没想到司暮穿着围裙就打开厨房门出来,和下午不同,神清气爽的模样,而我好像和他交换了状态,萎靡不振的。 我没有说话,他也是个行动派,直接过来摸我的额头,冰凉的手心很舒服。他好像低声说了什么,但我没听清,他就去翻我家的药柜。就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司暮停止了动作,走过去开门。我也挣扎地走下沙发,颇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我本以为来的是郑树棠,没想到小艾穿着臃肿的棉衣站在外面,小脸被冻得通红。她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僵硬感,眼睛好像也失去了光泽。 “林枫哥哥,司暮哥哥,我想……拿回那盆花。”小艾朝我咧嘴,虽说是个微笑的表情,除了嘴却没有任何其他部位的牵动,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我忍不住寒噤,牙关都在抖动了,但这点病痛奈何不了我:“那个,小艾啊,这种事情不用专程跑来。哦对了,那盆花好像生蛆了……可能是根腐朽了,要不你扔了这盆花,开春我再送你吧?” 小艾直直地盯着我,答非所问:“给我……” 我服了这妮子了。司暮什么都没问,去卫生间搬出那盆花递给小艾。小艾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神采:“谢谢你们……” “外头冷……阿嚏!你看我都感冒了。”我摸了摸她的发顶,“快点回去吧。你妈妈呢?” 小艾摇了摇头,搂紧怀里的花盆,头也不回地朝楼下跑去,我甚至没来得及多说任何。我那时候有种错觉,可能我再也没办法见到以前的小艾了,而这个想法后来真的成为了现实。唯一留在我记忆里的,就只是小艾抱着那盆开花的向日葵,笑得灿若朝阳 养花(五) 晚上我发起了高烧,难受得无法入眠。我不记得这是司暮第几次给我换掉额头上的冰袋,脑袋昏昏沉沉的,眼前的一切也变成花花绿绿的一片,光影斑驳。无论我是痛苦还是昏沉,从始至终都有那么一双掌心冰凉的手紧握着我的手,这个动作熟悉得令我心惊,究竟是什么时候,司暮已经成为了我习惯中的一部分,这一部分好像很久之前就存在,但我想不起。 我只知道我恐惧着陷入沉睡,我不能陷入沉睡!我不知道这样子的害怕源于何处,我也不知道那种掌心里甜蜜的期待叫做什么。 在又一个雪天,纷纷扬扬的雪花骤停,暴雨夹杂着雪沫开始侵袭s市。雨夹雪的恶劣天气直接导致了气温再降,我几乎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司暮干脆是一个晚上都没睡,只要我稍微有一点不舒服,他立刻就会上前询问,弄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说了,再难受也要咬牙忍着。 就这样过了一个无眠的夜晚。早上一醒来我坐起,摸了摸额头,烧已经退了大半,只是突如其来的低温将窗户给冻结住了。司暮坐在床头,在台灯的微弱灯光下看书,灯光把他的侧脸勾勒得很柔和。 居然出太阳了,我看着从窗帘缝隙透出的光芒,一时间失去了任何语言的功能。他察觉到动静侧脸看我,一时间我们谁也没来得及移开目光。 “……谢谢。”我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嗓子里,只有这句卡了出来。 他放下手中的书,忽然站起来,直直地盯着我:“林枫。” “啊?”我心虚起来,拼命地往床角缩。他拽住我的胳膊,半个身子已经压了过来,我被他挤到了墙角。他的膝盖就挨着我的大腿,那张脸更是近在咫尺。 我拼命地咽着口水:“你没事吧……”这个不妙的姿势,这个不妙的感觉。我的心脏狂跳起来,忙撇开烫得惊人的脸不敢看他。 他一字一句道:“林枫,你知道那天你喝醉之后对我说了什么吗?” 我心说要是知道就没这么多事情了,不知什么时候连话语也变得结结巴巴,声音还略带着沙哑:“你别……” “你说,你不止想远远地看着我,你还想要更多地接近我,”司暮没有因为我的抗拒而停止说下去,“你说我是混蛋,所有的心思都被我扰乱了,什么都没办法继续下去,再这么下去你都要疯掉了——” 我已经无地自容了:“不……其实……不……别说了……” 司暮的目光柔和了不少:“听我说完。你说你这几次的事件中可以脱险都是因为我,你本以为对我只有感谢的,本以为你自己不喜欢男人的,却因为我全部乱套了。最后你说,你喜欢我。” 这确实都是源自我内心的话语,我果然还是无法相信这些话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手深深地捂脸。老天啊,这以后别的不说,也许朋友都做不成了。 “想知道我是怎么回答的吗?”他轻轻对我道。 然后他捧住我的脸,在我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我震惊得全身僵硬,他对我笑道:“我说,我也是。” 没有任何浪漫的东西,烟花,星空,玫瑰,花海,也没有惊天动地,没有海誓山盟。但是就在此时,却有着我永远无法言喻出的美好。我在他微亮的眼神中看出他也不是说谎,我也舍不得抹去额头上那个炙热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25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25 的温度,在我心里永远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就在这个时候,打破气氛的门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了。我才意识到这个姿势有多么的不妙,忙推开司暮,跌跌撞撞地下了床:“我……我去开门。”还没等他说任何就逃出了房间,脸红都蔓延到脖子上了。我需要冷静,冷静,林枫你一定要冷静啊! 我以为这个时候来敲门的一定是郑树棠,毕竟明天就是除夕夜了。但是门口出现的是胡嫂。我没有太多讶异,四楼只剩下我们三户了,我的其他邻居们都背负着各自的罪孽,有了该有的结局。 “抱歉……这个时候打扰你。”胡嫂的神色看上去有几分焦急,但更多是有我无法猜透的情绪,“你看见小艾了吗,她在昨晚的时候说要出门找学前班的同学玩,但是现在都没有回来……” 昨晚?那不是……我想起小艾面如死灰的表情和僵硬的动作,顿时就觉得不妙。我忙跟胡嫂说清楚:“昨晚小艾来我家把她的那盆花拿走了,之后我就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胡嫂闻言脸色猛地一变:“花?她的花原来一直放在你这里吗?你说她把花拿走了,是真的吗?!!”我看她急切的样子有点奇怪,这母女俩怎么都重视那盆花。难不成那里面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仍旧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是的,她取走了。我看她好像很急的样子,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胡嫂的眼中顿时失去了所有光华,她没有理我,只是在那里喃喃自语着:“这样一来就没有了……没有了……” 我看她神色越来越不对劲,忙追问道:“小艾走丢了吗?您赶快报警吧,再多在周围找找看,她一个小孩子也跑不了多远的……”说到后面我也觉得希望渺茫,万一被人拐走了怎么办?说实话我对小艾这个伶俐的小女孩还挺喜欢,不像其他孩子那样捣蛋聒噪。 “对……找到小艾……要报警……”胡嫂失神地靠在了门框上。明明是一副为自己女儿失踪而担忧的样子,我却怎么都不觉得正常,好像胡嫂是更想找到小艾这个人,而不是想找到自己的女儿。 ——小艾说:“她不是我妈妈。” 我忽然回想起这句话,全身无法遏制地颤抖了一下。为什么……为什么?是什么促使着小艾说出这样的话,也许本来这两个人表现得都不太像母女。也许本来就不是…… 不可能的!我赶紧把这个想法从脑内驱逐出去,安慰起胡嫂来。可我的安慰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胡嫂在我家门前痛哭了一场,终于听取我的建议,给左队长打电话去了。 结果我长舒一口气,关门转身的时候,才发现司暮坐在我家沙发上,一副听了许久的样子,我顿时就失去语言功能。 “你从哪里开始听的?”我跟他对视两秒,无奈地迈步过去。 司暮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但他的话却让我立刻明白了什么:“林枫,你觉得那就是一盆花吗?你有没有在那盆花里面看见什么不符合常理或者不该出现的东西?” 养花(六) 不该出现的东西吗? 我想到了那只蛆,一阵恶心感顿时袭来,感冒还没好完更是一阵头晕目眩。我按住太阳穴,把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司暮。司暮听完后蹙眉道:“你说你怀疑花会生蛆?这是常识性的问题吧,只有腐物里才会出现这种东西。”腐物……我几乎是脱口而出:“难道你怀疑花盆里面装着尸体吗?”说完我们两个都是一愣,我更是被自己这个想法震得无话可说。 “那个花盆很沉,不是吗。”司暮接着道。 是的……是这样的……沉甸甸的花盆,一个不该那么沉重的花盆。小艾说它是爸爸,还在夜间对着花盆哭泣,也许还有更多更多—— 如果那盆花真的就是爸爸呢? 我的声音有点颤抖:“不可能的……那个花盆虽然挺大,但那里面不可能装得下尸体……”但是我的潜意识告诉我,这就是真相,但说不清哪里不对。司暮沉吟半晌,再次抛出重磅炸弹:“假如只是一个头呢?” 只是一个头?我想象了一下那个花盆的大小,顿时不寒而栗。那个花盆的大小就是这样贴切这样适合!但是这样断定也太笼统了,有什么可以证明的……一定…… 有的。那个细节让我的心彻底坠入谷底。 ——“但如果说那盆花儿是我父亲也可以。我还是更想要一个完完整整的,我能拥抱着的父亲。” 完完整整的父亲,这个形容在现在看来是多么的惊悚和阴暗。小艾能够抱在怀里的,只不过是父亲的头颅罢了。 只不过我们再怎么想都只是臆测,如果那盆花里没有人头呢?如果小艾不是因为这个而逃走的呢?我不断地催眠自己,也就是在不断地逃避着。我能对于此做什么?我对于邻居们的反常能做什么呢?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等等……邻居们的反常?!邻居们?我完全无视了司暮,心脏一下就沉了下去。先是老王,再是周槐、白冰,现在反常的又是胡嫂和小艾了……为什么这些事情都发生在我的身边,发生在这栋公寓的四楼?!是巧合吗?真的是巧合吗?不,世界上绝对没有这样子的巧合。那就是有什么“人”在促使着这些事件发生—— 不会吧……真的不会吧……我想起司暮撕掉的那张剪报,还有司暮的简历,十三岁精神病少年持刀砍人,司暮十三岁停学一年,难道,难道说—— 我看向司暮的目光一定可以用惊悚来形容,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司暮和这几个邻居也只是普通认识,而且他还在这些事件中救下了我,他没有理由——没有理由的! ……是的,没有理由也没有时间去伤害或者操纵我的邻居们,我不应该怀疑司暮。况且我们现在正在……我的脸上一下子烧了起来,简直没办法坦率面对他了。如此温柔的一个人,我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于是我又很快释然了,我对他需要有基本的信任。 吃完晚饭我觉得外头的雪有点化了,天气正在逐步转暖。我把双手撑在阳台的石栏杆上,摆弄着竹竿以便去除上面的冰屑。此时的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太阳即将沉入地平线,只剩下环抱着世界的微弱光芒。树影交缠,浅灰色的枝桠伸向我家的阳台,上面覆盖着一层雪花,就像是浑然天成的艺术品。正当我无所事事地往下看的时候,一个身影忽然闯入了我的视野里。那个身影瘦瘦小小,身上穿着的朱红色棉服却十分显眼,手里还抱着一个灰扑扑的东西。 这个人是……小艾?!我顿时一个激灵,极力把身子伸出阳台外:“小艾——小艾——”这个声音就算是隔了两条街也能听见了。但刚喊完我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26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26 就后悔了,那个身影猛地僵住,随即撒腿就跑,消失在了楼与楼的夹缝之中。天黑之后能见度急剧下降,我们这里楼房挨着楼房,地形别提有多复杂,小艾三两下子就消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小艾为什么不回答我,又为什么躲着我?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又究竟在害怕些什么呢?来不及了。我也没空跟司暮多做解释,拽住他的手腕就往楼下狂奔,弄了我一手的洗洁精泡沫,好几次他的手差点从我掌心里滑出。 “发生什么了?刚才就在那里大吼大叫的。”难得他在这个时候还能保持冷静。 我手忙脚乱地锁门,急切道:“来不及了。我看到了小艾!”司暮没说话,我锁好门继续把他往楼下拽,可能再晚点就见不到小艾了。四楼的距离在现在看来是那么的漫长,在我和司暮冲到楼下时,楼下静谧得一如既往,小艾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空荡荡的像从未有人在这里驻足。 果然还是晚了一步。我气喘吁吁地拉着司暮朝小艾消失的楼脚走去,黑暗铺开在前路,仿佛这天地间就只剩下我和那只我紧紧握住的手。 “找不到……”在又绕过一间房子之后,我不得不松开手撑住自己的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司暮的声音传来,似乎隔了很远,但我知道他就在后面:“没用的,我们还是先回去告诉胡嫂,顺便给左队长打电话。” “不行……我想找到她……”我攥紧裤子,心里忽然翻涌起不明所以的悲伤,“你不会明白的,那种孤独,你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相似的悲伤,相似的孤独。虽然我和小艾的经历简直毫无相同点,但我能感觉到我的灵魂之中铭刻着的情绪和小艾产生了奇异的共鸣。孤独的浪潮卷席了我,我脑子里有声音嗡嗡作响—— 不要再死人了!不要了不要不要了!求求你们不要杀掉—— 杀掉谁?! 我从头到脚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的冰凉,全身都颤抖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这种感觉又来了,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我究竟忘记了什么?! “林枫,你有没有事?”司暮拉住我的胳膊,“别害怕……别害怕!” ——“孩子,你究竟在害怕什么?”有个男声在对我说。 ——“别怕,别怕,从今天开始就要做个乖孩子好吗?”温柔的女声响起。 ——“不要——!”尖锐的女孩子的痛苦喊叫。 “不……我没有……我没有……”我语无伦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些曾经一度被遗忘的恐惧感莫名其妙地重新降临在我身上,我不知道我在害怕着什么,只是最原始的、本能的恐惧!我甩开司暮的手,此时我谁都不想要触碰,谁都不要靠近我! 我以为他会讨厌我了,会离开或者继续沉默了,可是接下来的举动我无论如何都没有猜到,唇上忽然有抹温热弥散开来,我接下来的话语都被堵在了嘴里。原来这个人的嘴唇会是这么暖,这是当时我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但是这个吻没有持续多久,甚至我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楼上的一声巨响打断了。 养花(七) 司暮立刻放开我,我就听见楼上传来一阵极其凄厉的惨叫和□□声,一时间也分不清是谁发出的。我还停留在刚刚的震惊当中,迈不开脚步,所以这次拽着我走的人变成了司暮。因为我,回去的速度比来时慢了很多,我能感觉到我的脸温度直线上升,事到如今哪里还管其他乱七八糟的。不过接下来的清洁让我总算是把这个吻抛诸脑后,因为我看到的景象实在是太过不堪了。 403的门大敞着,胡嫂跌坐在玄关处,脑袋上全是血,周围散落着花盆的残片和土壤花茎,她的眼睛已经无法睁开了,疼痛让她不停地大吼着,看起来就像一只毫无理智的野兽。而更惊悚的是她脚边残破不堪已经腐烂生蛆的头颅和站在她面前、神情冷漠的小艾。 “小艾——!别!”看着小艾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一步步向胡嫂走去,我连忙出声阻止她。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到死都不肯相信小艾会拿着一把刀子,准备杀掉她的母亲! 小艾听见我的声音回了头,眼神里充斥着痛苦:“林枫哥哥,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僵在原地:“怎么会呢……小艾,别这样,到我这里来,你正在杀人,你做的事情是犯法的!只要你现在收手,还是可以回到以前的!你没有满十四岁!听哥哥的,别这样!” 我的预感确实正确,虽然我再次见到了小艾,但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小艾了。眼前的这个人冷静并且疯狂,已经完全不像是一个五岁多的孩子。 没想到真的被我们猜中了,那盆花里藏着一颗头颅。应该就是小艾父亲的头颅,但是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花盆里?! 我一半是拖延时间一半是真的好奇地问道:“先等等……你爸爸,呃,应该是你爸爸吧,为什么会在你的花盆里?” 小艾仇恨地盯着在地上拼命吼叫求饶的胡嫂:“都是因为这个女人!我说过了,她不是我妈妈,我只不过是她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可以随时丢弃的玩具罢了!”闻言胡嫂停止了抽搐,忽然“哇”地一声大哭出来,疼痛已经把她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给我们讲讲你的故事吧。”司暮忽然冒出一句,还让我的脸烧了一会儿。 小艾握紧手中的刀子,全身都在颤抖。但她没有哭,甚至也没有任何情绪地说道:“只有爸爸对我最好。我记得我非常小、小到没记忆的时候总是有一个温暖的怀抱,这个拥抱是这个女人给不了我的。但是在我三岁的时候,这个女人却无情地把爸爸赶出了家门!原因我至今都不知道。我记得那天爸爸走的时候给我留下了一盆向日葵,前几分钟还在笑着抚摸我的头顶,后几分钟就被无情地锁在铁门外——究竟是我被囚禁了,还是爸爸被囚禁了!究竟是爸爸与我的世界决裂,还是我与正常的世界无缘!” “小艾你——”此时就是再粗心我也能体会到,小艾这孩子,她的智慧已经远远超越了同龄人! 小艾自嘲地笑了笑:“没错,我猜到你想说什么。四岁的时候我们幼儿园老师偷偷带我去医院里测过智商,只上过两天学的我智商竟然有两百八,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创举。” 天才!又是一个天才!我看着身边的司暮,顿时有点自卑起来。 她好像看着我们所有人,又好像谁都没有看:“我开始看爸爸留下来的书,学会了很多,我也不甘心再被这个女人所控制。可是我没办法,只能装作同龄人天真无邪的样子,所以直到今天这个愚蠢的女人才知道我的真面目。我故意显得很笨拙,故意很内向很沉默,但在外人面前就完全用不着掩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27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27 饰。我就以这样的憨态骗过她,经常不经意地说出一些话但她也无法朝我下手。” “就在小年的那天晚上,我买花的那一天。”小艾看着满地的花盆碎片还有那颗头颅,目光放柔,“爸爸回来了,他给我带了压岁钱和礼物,这还是我三岁之后第一次见到爸爸。以前特别爱干净的爸爸一反常态,几个月都没有剃胡子,胡茬很扎人,但我非常喜欢。这个女人丝毫没有抗拒爸爸的到来,我有时候真的以为他们又和好如初了。但是这都是假象,虚伪到一点就破的假象!” 胡嫂呜咽起来,声音嘶哑得不成调子,鼻涕和眼泪还有血渍混合在一起异常的恶心。 小艾嫌弃地瞥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我说想和爸爸一起睡觉,这个女人欣然同意。但我却觉得她的笑容怎么都不对……我把幼儿园发的玩具塞进被子里充当我,而我自己躲进了这女人房间里的衣柜里。随着我‘睡着’,他们的争执声越来越大,脚步声也离我越来越近了。这女人在愤怒之中拿起了床头的花瓶,就像我现在对她做的这样——狠狠地——狠狠地往爸爸头上砸下去!” 我看着胡嫂,只是觉得胆寒,没想到在外看起来如此和善的一个人对自己的丈夫会是这个样子。小艾的成熟与天分,真不知道对于她自己来说究竟是有益还是后患无穷。 “爸爸满头都是血,鲜红色的血……”小艾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暴戾,“你知道她接下来做了什么吗?!面对这样的爸爸,这个女人居然毫不留情地抽出一把刀子刺向他!本来爸爸不会死的!也许那个时候送去医院还有救的!可是我不能出声,血溅到了我的脸上,还有这个女人的脸上!她杀完人之后才知道害怕,但她没有选择其他,偏偏选择了藏尸,掩盖自己的罪行!她把尸体塞进箱子里,严严实实地包裹好,放在了衣柜的最里面,可惜她还是没看见藏在一件大衣里的我,谁叫我太小了呢。” “她为了把爸爸塞进那个箱子里,折断了爸爸不知道多少根骨头!还割掉了爸爸的头!每一声骨头的断裂声我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我不能哭,我知道一旦我哭出来我也会变成爸爸这个样子。我能做点什么呢?眼睁睁地看着爸爸变成一团不知是什么的、血肉模糊的东西吗?我不允许!此时我立刻就想到了那盆花,简直是最好的藏尸地点。” “于是我等她出去上班的时候,就把那个箱子拿了出来,除了那盆花我真的没办法装下爸爸了。可是花盆太小了……太小了……我的手沾满了凝固的血屑,我的泪让它们再次复活……我只能把爸爸的头装进花盆里,剩下的尸骨只能塞回去。这个女人果然觉得把尸体藏在家里不安全,她在第二天晚上就准备转移尸体,可是呢?她发现尸体的头不见了!” 小艾说到这里笑了起来,却掩饰不住难过:“算她还有点头脑,猜到了也许是我拿走了那颗头。可是证据呢?藏匿地点呢?呆头呆脑的女儿忽然偷了尸体,怎么都无法想象吧。于是我抱着那盆花到了你家……最后,我离家出走,我抱着爸爸痛哭,我发誓不能让他就这样不明不白地长眠。于是我回来了,我要让那个女人偿还她做过的一切!” 说完小艾举起刀就要宰下去,我一看大事不妙,但是已经无法阻止她了!接着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那颗头颅的嘴巴忽然张开,一株小小的幼苗冒了出来,在这样艰苦的环境里,它居然还顽强地活着。 ——“小艾,别害怕,要好好地活下去啊。” ——“就像向日葵一样。” 爸爸说话时的神情动作,小艾至今都忘不了。还有那天他买来的向日葵,小小的幼苗中蕴含着又是怎样的勇气和力量。 ——“爸爸,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向日葵呢?” ——“因为啊,向日葵就是小艾嘛,要永远向着阳光,永远茁壮着生长,乐观的人的一生永远都不会太糟糕。” 可是,教她这些的人,如今已经不在了。她的向日葵,她的太阳。 小艾慢慢地蹲下身子,我和司暮都猜不出她的意图,后来我觉得不对,过去一看,小艾居然已经昏了过去。 这是我过得最幸福也是最无奈的一个除夕夜,幸福是因为我还有司暮,无奈是因为有些人一辈子都无法聚在一起了。 小艾昏过去以后失去了记忆,连我和司暮都不认识了,心理医生说她有轻微的自闭症。后来给她测试智商,可能比同龄人还要差一点,一个天才就这样陨落了。最后她的奶奶把她接回了老家,据说是个春暖花开的地方。她走的时候和我挥了挥手,好像以前的小艾又回来了,我笑着回应,祝她好运。 胡嫂伤得挺重,变成了痴呆,生活都无法自理。警方放她一马,娘家人把她接了回去,也得养她一辈子。 而小艾的养父,尸骨已经被找到并且火化,我想他终于可以安息了。一个到死都不忘教导自己女儿的人,我对他很有好感。 一切都步入了正轨,我是这样想的。但是平静的海面不代表它没有蕴蓄着风暴,我马上就要经历一个这几个邻居中最离奇的一件事,也要经历我人生中最离奇的一件事了。 蛾(一) 郑树棠在乱七八糟的床上醒过来,天气阴沉,正如他的心情。他的身边散乱着各种各样的扳手、螺丝钉或者锯条,他已经懒得收拾干净了。 还在呢。他这样想。 在他面前的那面墙上爬满了蛾子,不知道为什么,它们从上周开始就霸占了这面墙壁,怎么都不肯离去。郑树棠试过很多,杀虫剂、蟑螂药甚至火烧,但蛾子死了一批又来一批,整面墙上都贴满了蛾子的翅膀,郑树棠觉得再过两个月春暖花开,他可以看到蛾子透明的卵挂在上面。这种想法他觉得自暴自弃,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心态从自暴自弃已经变成了漠不关心。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面目全非的墙壁,起身到了客厅。 拿起电话听筒,熟稔地按下几个键,随即是“嘟——嘟——嘟——”的电话接通声,可是这次也没有出现奇迹,正如那些扒在墙上的蛾子一样顽固不化,电话里好听的女声响起:“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他放下电话,倒在了地板上,日历上的红圈圈刺目万分。 已经三天了。他忽然觉得无力。 我又是在司暮的怀里醒来的,醒来的瞬间立刻推开他逃走,起床气早已被忘到了九霄云外。总之我现在和司暮的生活已经步入了正轨,现在我要尽一尽男友的职责,做点我都吃不下去的早饭。……如果觉得我们的生活有点艰难,那一定是我的错觉。 四楼只剩下了我、司暮和郑树棠,回想起这两个月的经历我还有种不可思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28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28 议、恍若隔世的感觉,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觉得我正处于某本变态的小说里,有个不知名的幕后黑手正在游戏般地杀掉一个又一个人,最后,他到底会将死亡之手伸向我还是郑树棠? 我第一次觉得毫无新意的日常变得可贵起来,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就必须得好好享受。和司暮的感情生活也是这么平淡,偶尔搂个腰接个吻,倒是没有做更多的事情。在这样奇怪而危险的环境里谈恋爱,倒有几分苦中作乐的意味。 我告诉自己,幸福就好。 除夕已过,冰箱里的存货被吃空了。司暮和我不得不结束了在家里无所事事的生活,下楼进行采购。我开门的时候,正好406的门也一起打开,像是心有灵犀一般。 “啊,林枫,司暮,”郑树棠朝我笑道,“你们也出门?”他的笑容不像平常那般自然,好像透着满心的沉重与不快。但他仍旧是对我们笑了,笑得如此身心俱疲。 我有点担心他:“啊是啊,出去买点菜……你……没出什么事情吧?”想到之前邻居们种种的不正常表现,其实很早就出现了预兆,所以我自然而然地对郑树棠多了一份担忧,或者说,畏惧。 郑树棠揉了揉眼角:“大概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吧,我没事。”此时我注意到他慌慌张张地关上自家的木门,就像家里有什么恶鬼一般,要阻止它出来。他的指甲很脏,里面都是污泥一样的东西,和平时的干净大不相同。握住钥匙的手好像也有点不自然,在刻意避免着弯曲。 “喂,你真的没事吧……”我看着暗自心惊。 郑树棠的反应倒是平淡无奇:“昨天路上摔了一跤,把手腕给摔了一下,昨晚都肿着呢。应该是……这样的吧,我好像忘了。”“什么,忘了?”我大跌眼镜,郑树棠的记忆力也太差了吧?连自己干了什么都不知道,这还是人的记忆力吗? “最近总是有点晃神,总是记不清自己做过了些什么。”郑树棠苦笑道,“我都觉得奇怪了,也看过医生,可惜没什么好转,只能将就它了。” 一直没有开口插话的司暮此时忽然说道:“你们要站在这里聊多久?”我才意识到实在这是太不礼貌了,抱歉地对司暮笑了笑。郑树棠掩嘴笑道:“你们两个……住一起啊?”我一愣,脸迅速红了起来,这种暧昧的事情我该如何向他解释?我一时间语塞,支吾了半天也没吐出半个字。 郑树棠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流连了一圈,会心地笑道:“没什么,我理解,交往多久了?我还以为你们谁都不会说呢。” 我哭笑不得,那还真是因为一个美丽的意外啊…… 公寓楼下,喧闹的菜市场。 “你好像知道了之后一点都不惊讶啊。”我调侃郑树棠,司暮默默跟在我的身后,浑身散发着莫名其妙的不爽,让我背后一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郑树棠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该怎么和你说呢……其实,我也和你们一样,是……你知道的吧?”我闻言立刻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左脚踩到了右脚的鞋面,差点绊一跤。郑树棠对我笑道:“别这么惊讶啊,林枫你也太迟钝了,现在才发现吗?” 我忽然想起几个月前老王出事之前我的那一场病,看见郑树棠在我家时胡嫂脸上奇怪和扭曲的表情,他那张漂亮的脸、暧昧的态度和语气,如今一切都有了答案。 我看向他的目光顿时复杂起来,接下来这家伙不会对我说他一直暗恋我吧?或者是司暮?我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胡思乱想些什么,真是的。 “呃,那你有……男朋友吗?”我艰难地问道。 然后我后悔了,因为郑树棠的脸色一下子暗下来,眼中出现了难以抹平的凌厉锋芒,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生气,因为他的目光里除了愤怒更多的是哀伤,不明所以的哀伤。漂亮的脸紧绷着,有种说不出的威严与令人怜惜。 “有的,但是他不在了。”他这样说道。 “啊?”我愣住,郑树棠深吸一口气,接着道:“他已经三天没有和我联系了,我怕他出事情,毕竟我们两个也没有吵架……他就这样从我的视线里面失踪了。” 我看着他难过的样子,心里也有点受影响地难过:“没事的,一定没事的,要是真找不到的话就报警,我和这里片警左队长挺熟的。” “好……”郑树棠语调拉长,抬起眼睛看我,一字一句道,“但我觉得,他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我不知道我那时候的心情如何,总之那种麻木而疯狂的眼神完全不像郑树棠。我全身都像掉进了冰块里那样冷,我看见他轻轻勾起嘴角,扯出一个虚伪的假笑,然后他的眼神又渐渐恢复清明,好像刚才的那个人是被魔鬼缠身。待我后来再跟他说话,那种感觉已经不复存在了,而那个陌生的表情或者语气也没有再出现过,这时候的一切还平静得像个错觉。 蛾(二) 司暮对我说:“你很在意郑树棠?” “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我给了个在他看来模凌两可的回答。其实这时候我的思绪早就飘到了百里之外,飘到十三岁少年杀人事件上去了。 司暮的脸色有点差,但也看不出他此时的真正情绪。我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忙跟他解释道:“没……我没。我和郑树棠只是邻居,呃,朋友。你想啊,四楼的人都走光了,就剩我们家和他家两家了,我自然会多关心他一点,你也别瞎想。” 也许是听到“我们家”这三个字,司暮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继续把注意力放到书上去。我叹了口气,他也太别扭了(——这时候我不免想说一句林枫你说别人也不看看自己也是个别扭!)。 不过郑树棠的不自在还真是有点让我在意,但这种感觉非常奇怪,就好像我问他除了什么事,他说确实出事了,但是他什么都给忘了。即使如此,郑树棠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杀人或者被追杀的倾向,我暂时能放下悬起的心脏,没办法,我已经没办法做到用正常眼光去看任何了。 只是有件事情……我微微皱眉,失踪了三天的男友吗? 郑树棠躺在沙发上,手里握着一只拖鞋,另一只松松垮垮地吊在他的脚上。如果靠近看的话,无论多么胆大的人都会觉得心惊,因为手上抓着的那只拖鞋的鞋底沾满了蛾子的尸体,支离破碎地挨挤着,它们被拍扁时候还溅出黑色的浆水,黏在拖鞋上恶心万分。 又一只蛾子扒在了墙上,郑树棠头也不抬,反手一拖鞋甩过去,立刻拍死了那只没脑子的东西。白墙也因此染上了黑黄色的汁液,郑树棠甚至来不及疼惜。 蛾子越来越多了。真讨厌。 他直起身子,漫无目的地朝前看,也不知道看了什么,目光飘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29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29 渺着没有焦点。看了很久他才回过神,不想穿拖鞋,就光着只脚朝卧室走去。 更多了。他看着床前那面墙上密密麻麻的蛾子,有些都肆无忌惮地占据了他的床。如果还是个人,杵在这里别说一小时,一晚上,也许一分钟都没办法待下去,看着那些飞虫振动着带着黑色花纹的透明翅膀,细小的足蠕动着,已经无法用恶心这个单纯的词汇来形容了。 此时的郑树棠冷静得已经不像一个人了,他的眼神在一霎间看不到任何亮点。接下来他做了个让人震惊万分的动作——可惜没有人在这里——他把手掌贴在了那面布满蛾子的墙上,蛾子们细腻而令人作呕的摩擦就在他的手上,他感受得清清楚楚,又偏是要这样无动于衷。 他深情地望着墙壁,仿佛那里不是蛾子,而是爱人的脸庞:“我爱你” “可是你不爱我。”他慢慢握紧拳头,碾碎没来得及逃离的蛾子们。浆汁像血一样,将他的指甲染色。 郑树棠抬起头,神情与平常判若两人:“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我好想你。真的。我爱你。”他这么说着。一遍又一遍,轻轻地呢喃。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我看了看深入书的世界无法自拔的司暮,只好撇下收音机跑去开门。我本来以为又是郑树棠有什么事情找我,但我万万没想到,门外是个我认识但是怎么也不太像这个时候出现的人。 “这还真是……稀客啊。”我在短暂的呆愣之后笑道,“我是不是该说欢迎领导莅临指导……至少还得摆上两桌以表心意。”司暮也放下了手中的书,盯着来人一脸风轻云淡。 “满汉全席列队横幅欢迎就不必了……茶总还是有吧?”来人也对我笑道。 热水注入玻璃杯中,干瘪的茶叶仿佛立刻获得新生般舒展着身躯,飘摇着在水中散开。 我下意识地敲了敲玻璃茶几:“左队长今天怎么会有空来?”表面轻松实际上内心却咯噔一下,莫非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关于郑树棠,关于我或者……关于司暮? ——最后那个想法,就是我最不想听见的答案。 “该从哪里说起呢。呃……”左队长啜了口茶,“林枫,你和四楼的另一个住户——就是406的郑树棠熟不熟?” 我感觉我的心脏一下子落回了原地,担忧但也着实松了口气:“还不错……他出什么事情了吗?” 左队长凝望着杯沿冒出的白雾,许久才道:“我们怀疑……他和一个叫曲肃的男人的失踪有着莫大关联。” 失踪?曲肃?虽然我从未听说过曲肃这个人,但我也从他的话中听到了熟悉的成分:“这么说来,郑树棠好像确实告诉我,他的男朋友失踪了。”我说出来才知道男朋友这三个字对左队长的冲击力有多大,他迅速干咳起来,耳根子都红了。 “呃,先不说这个,”我主动带开话题,“郑树棠他也很担心那个……曲肃啊,我看他很着急的样子,怎么会是他……” 左队长放下玻璃杯,神色终于是凝重起来:“他是跟你们这样说的吗?那就是他撒谎了。曲肃失踪之前,他的同学证实他正在和郑树棠通电话。据曲肃的同学描述,他印象非常深刻,因为曲肃和郑树棠实在是聊了很久,期间还发生过比较激烈的争吵,但很可惜他的那个同学不清楚他们到底在吵什么。” 是这样吗?我想起郑树棠担忧的脸,那张比女人还要娇媚漂亮的脸,承载着的满是痛苦和无奈。难道这个样子是他装出来的吗?难道他一直在演戏?我怎么都无法相信。 司暮冷不丁开口:“所以?你今天过来想让我们干什么?” 左队长尴尬地挠挠头,脸有点红:“就是……郑树棠只是嫌疑人而已,谁敢拿一次吵架就判定他犯罪啊!我们不好搜查他家,所以……” “所以就让我们借着朋友的身份,进入他家找线索?”司暮的声音微凉。 左队长竖起拇指:“不愧是司暮啊!我的这个提议,林枫你觉得怎么样?” 我本来就对郑树棠的反常好奇得很,一听左队长这么说立刻就答应下来。殊不知我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启了那扇名为恐惧的大门。 蛾(三) 送走左队长,第二天早晨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 我的心情有点忐忑,毕竟这次来406的目的并不像以前那样单纯了。我担心着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罪恶的矛头又指向了郑树棠。我的担忧迟迟得不到缓解,那个神秘的“人”或者说“力量”继续在杀戮和解决四楼的住户,下一个是谁?我?司暮?恐怕这种死亡循环谁都无法避免吧? “你在想什么?”司暮见我迟迟没有动作,语调微微上扬。 我手指一僵,转过头对他笑道:“等帮完左队长这个忙,我们一起搬家吧。”说“我们一起”的时候,我觉得有些小小的紧张和期待,脸不由自主地烫起来。紧张是因为我不知道我值不值得司暮这样做,期待也是源于此。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好。” 就是这样简单的一个字,便轻而易举地让快乐的因子在我身体内滋生着,我觉得只要有司暮在身边,哪里都是安全的,哪里都是我愿意去的。只要有他在就…… 只要有他在?!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想到这五个字的时候,我的心脏猛地一沉,条件反射性地抗拒起来。好像有个声音在脑海里炸响着,叫我别相信他,别相信他!那张剪报,还有简历,还有小艾伤人那晚的女人的哭号声……组成了我的另一个破碎的记忆。我小时候绝对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是平凡到无趣的成长过程,可是为什么,却熟悉得令人心惊,刚才的喜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迷茫和沮丧。 司暮见我呆愣着,终于亲自去按响了郑树棠的门铃。压抑难听的门铃声响起,稍微有点刺耳。直到门铃声响完,406内都还没有动静。 司暮的眉头蹙起,我顿时感觉不妙,拍打着406的门:“郑树棠——在家吗?郑树棠——?” 还是没有回应。我无奈地看了司暮一眼,后者将手穿过铁门的缝隙,拨了拨木门的锁。没想到木门的锁一下子跳开,木门缓缓向后滑去——郑树棠这家伙居然没关里面的门!我感叹太没防盗意识了。 “不对。”司暮在门缓缓打开时脸色一变。我好像从没看过他这么紧张,一时间也慌了手脚,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从门内出来。 可是,没有。 除了木门开启的刹那有几只蛾子扑着翅膀飞出,还有一股奇怪的臭味和油漆味之外,还真没什么异常的。我看见郑树棠靠在一张椅子上揉着眼睛,好像刚睡醒的样子。他看着铁门外的我们,露出一个恍惚的微笑:“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30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30 来了?” 一时间我觉得这两个字有点奇怪,就好像他早就知道我们的到访一样。但是郑树棠猛然清醒,拍着脑袋站了起来,忙给我们把铁门打开:“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我真的睡着了,最近很累,所以没听见你们敲门。”这种熟悉的动作让我打消了刚才的疑虑,朝他道:“没事没事,你没事就好,我还介意来打扰你呢。说起来你睡觉都不把木门锁好的吗?” 郑树棠神色一僵:“啊?我记得我锁了的啊?”他疑惑地看着木门,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我拍拍他的肩膀:“兴许是你记错了。”郑树棠眯起眼睛,摇头:“我的记忆力很好,应该不会记错的,真是奇怪……我家很乱,你们别嫌弃就好。” 司暮从进门起目光就一直在扫视郑树棠的家,随时都在提醒我来这趟的目的。我叹了口气,也跟着四处望起来。郑树棠是单身汉,家里能多乱就有多乱,特别是作为一个修理工人,郑树棠家里充斥着机油和金属的怪异味道,到处都是散落的金属零件和扳手螺丝刀,缺角的桌子下垫着几个旧的电路板。墙角放着一桶墙灰,刷子还胡乱地插在里面。椅子背上则缠着一圈圈旧电线,电灯也被改装过,发出的光不像普通白炽灯那样耀眼。 真正令人心惊的是客厅的那面白墙,上面糊满了黑色的浆汁,像血迹一样,上面沾着寥寥无几的蛾子,且我注意到阳台门边扔着一只看不出本色的拖鞋,上面全都是层层叠叠的黑色物质,看上去恶心万分。 我咽了口口水:“这是……怎么回事啊……你家的墙还有那只拖鞋……” 郑树棠无奈地收拾着沙发上的零件和发动机:“这不是春天了吗,我这边后面就是山包,闹蛾子很凶的。”这也太可怕了吧!我盯着那只拖鞋,只觉得胃液翻涌,不知道那上面堆叠着多少蛾子的尸体。郑树棠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把这些东西打死的,然后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还让这只拖鞋留在家里的。别说密集恐惧症患者了,我看着都觉得瘙痒难耐,恨不得往自己手上割两刀来发泄。 “有这么多蛾子吗?”司暮冷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就算再怎么靠近山,也不会有这么多蛾子发了疯一样聚集在你家里。” 郑树棠收拾东西的手一顿,随即缩紧:“如果我知道……那就好了。我完全不明白最近为什么家里头会有这么多奇怪的事情发生。”他把粘上铁屑的手往裤子上拍了拍,示意我们坐下。 “能和我们讲一讲吗?”我此时的好奇心已经被勾了起来。 郑树棠抿唇,在我们身侧坐下:“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别把这个当成我的臆想就行。首先是家里莫名其妙的出现很多蛾子,怎么打都打不完,非常的恶心,我都不想用手去碰,看见都想干呕——然后是经常忘记自己做过什么,明明在沙发上睡着的却挪到了床上,锁了门却在第二天打开,家里经常出现没有想买的东西,连去趟超市都忘了自己要买什么。我说过了,我的记忆力一向很不错,只是最近……最近忘了许多。我觉得就像有另外一个人在我身边似的——就像——” “曲肃是吗。”司暮沉声道。 郑树棠目光一凛:“你怎么知道他?!” 见司暮没有解释的欲望,郑树棠也不再追问,只是语气比先前差了许多:“是,没错,曲肃是我男朋友。就当我是神经错乱好了,觉得有另一个人在我的身边陪着我,干一些我不敢干的事情,比如说……打这么多蛾子,还有拍死在墙上的蛾子。”他指了指身后像是沾满血污的墙壁继续道:“我平时是最疼惜这些墙面的,绝对不会干这种污染墙壁的事情……可是……”他看着那只沾满蛾子尸体的拖鞋:“有人拿了那只拖鞋,拍死了那些蛾子。” 司暮问道:“别人?有人拿了,但为什么不是你自己呢?” 我看见郑树棠的脸上,第一次笑意尽失。就好像剥落了所有温柔善解人意甚至妖媚的外壳,开始露出他真正的本质。我看着他的表情打了一个寒战,这样的郑树棠比任何时候都要陌生。 他神情认真,一字一句道:“我说了,绝对有另外一个人在。” “而且,我认为那个人并不是我自己。” 蛾(四) 司暮也不和他计较更多,话锋转回了原来另一个我在意的事情:“你家就这么多蛾子吗?”我看见郑树棠闻言全身都触电似的颤抖起来,好像遭受了极大的刺激:“不……如果只有这么多就好了。那些东西不止这么点……肯定不止这么点。” 我暗自心惊,还有更多?!!我条件反射地捏住司暮的手,以缓解我的恐惧和压力。我无法想象家里爬满蛾子的场景,自然对郑树棠多了不少的同情。 “能带我们看看吗?”司暮继续提要求。 郑树棠犹豫了会儿,还是起身对我们说:“接下来你们可能会看见不想看的东西……算了,要看就来吧,我都没办法再平静地回到卧室了。” 我紧张万分:真有这么可怕?司暮闷不吭声地握住我的手,我感受到他掌心细腻的温度,是我最熟悉的温度,心顿时就沉寂下来,恐惧也消散了大半。 也许就是在这时我坚定了决心,就算将来司暮骗了我我都不会有半点怨言。理由很简单,因为我对他的信任早已超越了所有。感性和理性,我对于司暮更愿意押注给感性,顺着自己的心来赌一把。 但是我比谁都要清楚,我输不起。 郑树棠打开卧室的门,他的手绷得很紧,青筋都凸出来了,不停地颤动着。他的眼中除了厌恶更多的是恐惧,无法言明的恐惧。我刚开始还有些诧异他为什么怕成这样,但随即我就看见了他噩梦的根源——我的天—— 在他门边相对的那面墙上爬满了蛾子,每只都拥挤着、不停地蠕动着,用翅膀上破碎的花纹编织着所有人的噩梦。我从来没觉得一个东西这么恶心过,单是触角和细足的蠕动都让我感到肮脏万分。我几乎立刻就感到一股酸水上涌,条件反射地捂住了嘴干呕起来。郑树棠全身发抖,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部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他迅速关上了门,用极其细微的声音道:“……你知道了吧……这几天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我活得就像个疯子……我都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记忆出了问题,忘了这些蛾子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我看他情绪激动到语无伦次,不忍心地拍了拍肩膀,对于左队长交给的任务也是不置可否。看郑树棠这个样子,别说藏匿失踪人口,什么都不做都得给逼疯了。 我们当中最镇定的绝对是司暮,他看见满墙壁的蛾子没什么明显反应,而是道:“确实很奇怪。”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31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31 是的,就像有一颗巨大的磁铁藏在墙壁之上吸引着那些蛾子前仆后继。但那块磁铁是什么,我怎么都猜不到。毕竟郑树棠有太多事情不记得了。 我们又回到了客厅。面对相对少太多的蛾子我还是觉得恶心万分,根本不敢细看。 谁都没有先开口。过了很久,久到我盯着桌角都产生了朦胧的睡意的时候,郑树棠率先打破了僵局:“林枫……能不能让我去你家住几天?”我啊了一声,郑树棠就情绪低落地继续解释道:“真的,就几天。明天我就喊消防过来,再怎么都得把这些蛾子清理掉。我实在是怕了……”他的睫毛轻轻颤抖,看得我一阵心惊。 司暮好像刚想说点什么,我就被他给打动了,拍板道:“没问题啊,别说几天,几个月几年都没关系,反正我们家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打劫的。”说出这话我就觉得有点心虚,毕竟现在司暮和我住在一起,这样贸然答应好像有点不顾及他的感受。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就算再怎么后悔也迟了。 郑树棠收拾好东西,我们一起离开了406。郑树棠叹着气掩上门,好像有点莫名的失落。结果刚走到我家门前,司暮却忽然道:“要不我上楼吧。” 我才打开自家的大门,闻言一愣,手也僵住了,顿时不知道该继续动作还是拔出钥匙:“啊?为什么?” 司暮的神色难以辨析:“三个人,住一间不方便。” 他说完就转身,简直毫不留余地。我看郑树棠已经自来熟地走进我家,已经顾不得什么避嫌不避嫌了,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就道:“你……你别走。” 此言一出,我和司暮都僵在了原地,我的耳根更是迅速地蹿红发烫。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我一定是脑子进水了,要不就是那句话根本没经过脑细胞的审核。我在心中暗暗抽了自己一下,不是都在交往了吗,这种相处模式怎么比我初恋还奇怪。 没想到司暮在短暂的怔忪后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好。”这个笑容并不同于郑树棠。郑树棠会惊艳我是因为他天生的妩媚气质,而司暮此时散发出的温柔气息已经不知道甩了郑树棠几条街,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等等!情人?情人?!!我发现气氛变得愈加尴尬了,特别是司暮盯着我的目光,简直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意味深长。 “林枫,你们没事吧?”郑树棠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我拼命掩饰着不自然,若无其事地开门道:“呃,没事。”出大事了好吗! 郑树棠看我的脸色,极其苍白地笑了笑:“哎,你们两个不用忌讳我在的。尽管你们在我面前恩恩爱爱我会羡慕,但是其他的真不会想。”一看我的心思和举动就被他猜了个七七八八。我更加不好意思了,继而又想到他的男友曲肃失踪,所有的尴尬又变成了愧疚:“呃……我也不是故意要这样,我知道曲肃……” “别说了。”郑树棠叹了口气,靠在了沙发背上。“我就是羡慕罢了。如果当时我们没有吵架……我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不是我恨你就好了。” 附和。我在心中默念。左队长来我家时说过,郑树棠曾经在曲肃失踪前和他发生过激烈的争吵。郑树棠……他没有隐瞒,或者,他没必要隐瞒?我无法揣测他的心思,只有旁侧敲击道:“你们是为什么吵啊?如果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那就没有必要了。”但愿能套出话来,我默默祈祷。 也许是我的祈祷有了成效,郑树棠就真的很听话。他沉思了半晌,双手托腮问我们道:“你们想不想听一听我的故事?” 蛾(五) 我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听到我最后一位邻居的故事。正由于这个故事带有很强的特殊性,所以我记得尤为认真。 郑树棠和曲肃是在大学里认识的,读上大学的人都挺不容易的,所以他们的恋爱一般内部解决,郑树棠也是其中之一。他本来一心一意地追求系花,本来他长得也不差……没想到系花不止他一个人敢高攀,还有一个“不识好歹”的竞争者,就是曲肃。 当时校花明明已经要到手了,偏偏那个人笑起来是这么的好看,让系花原本明朗的态度举棋不定起来。这样子的系花终于令郑树棠看清,于是他主动选择放弃。他想谈一场能有一辈子的恋爱,而不是只注重轻浮的外表、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既然曲肃也这么喜欢系花,还不如把这种女人让给他。 令郑树棠没想到的是,曲肃也是个聪明人,居然也没有和系花在一起。郑树棠没想太多,他以为自己和曲肃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少了系花这个桥梁,今后就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可是很多事情并不是想当然,要不世界上就没多少孽缘了。是的,郑树棠和曲肃完全可以用孽缘二字来形容。 去酒吧喝酒,酒保刚好是曲肃的兼职。骑自行车兜风,不小心挂到了曲肃的背包。自习课占座,被告知看上的座位正是别人帮曲肃占好的。曲肃这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闯进了他的生活,系花已经被挤到不知天涯海角去了。 郑树棠惊异自己和曲肃为什么这么有缘,到哪都可以遇到。他也惊异自己沉溺在曲肃温暖的笑容里不能自拔,心脏前所未有的加速跳动。 那天曲肃把他叫到天台上去一起吹风,笑嘻嘻地问他:“你不会是暗恋我吧?” 郑树棠噗地笑出声来:“你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 曲肃侧脸看着他,蓦然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可是你的行为告诉我你是的。别给我这样的错觉行吗?真的会陷进去的。” 郑树棠什么都没感觉到,唯独只有耳根炽热的感觉久久无法散去。也许他从这个时候就开始对曲肃有感觉,但他偏偏也从这个时候开始不愿意正视自己的心,尽管他的心雀跃而又渴望贴近,却偏偏固执得想要远离。 一个同性恋。这五个字在当时看来是多么地惹人发笑、多么地罪恶!郑树棠的自尊不愿意让他承认,他也不可能会承认。 但是一旦动了心,什么都无法挽回了。第一眼就为他心动的人,还怎么做普通朋友。 曲肃对他暧昧不明的态度回应也是暧昧不明,他们好像是一对朋友,也许比朋友间的相处更尴尬或者更浅。每当有过于亲昵的肢体触碰或者谈到感情话题,两人都会自动地避开谈话,所以那时候他们的相处一直算得上愉快,至少郑树棠和曲肃都安于这个平衡的现状。 平衡终究有被打破的一天。某天下午,午后的阳光斜射在偌大的教室里,这里只有两个人,只有他和曲肃才有闲心待在这里。曲肃对他说:“我可能要找个女朋友了。” 郑树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那艰难的一天的,他只记得自己的心情绝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32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32 对说不上好。醋意在心中翻涌着,可是他没办法说出口。 曲肃忽然对他道:“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可以拒绝她的。” 郑树棠努力让自己的脸色不要那么难看:“关我什么事?” 他错估了曲肃的反应。曲肃闻言大笑起来:“你还真是不坦率啊。” 这好像还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提起感情这件事情,理所当然而又莫名其妙。郑树棠看着他的眼睛,表情麻木:“请你和那个姑娘好、好地谈一场恋爱!” 说完他们两个的嘴唇就碰在一起,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接吻。同样的,理所当然而又莫名其妙。 郑树棠什么都没有多说,曲肃也没有多说,那个姑娘和系花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两个人的恋爱就这样开始了。他们像普通情侣那样,干普通情侣干过的任何事情。直到现在已经有四年多了。(听到这里我偷偷地瞄了眼司暮,开始默默计算我们爱情的保质期。) 后来曲肃去了s市的邻市工作,两人也一直保持着联系,但吵架总是源于太过幸福平淡的生活,就好像平静的大海总是要波涛汹涌那样。 一星期前曲肃说,他要去相亲了。曲肃是单亲家庭,她的母亲患有严重的心脑血管疾病。他妈妈很想让他快点娶个媳妇回来,好让自己有生之年能够看见自己的儿子结婚,所以屡屡找媒人给曲肃牵线搭桥,所以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本来这种事情经历太多郑树棠已经不怎么担心了,结果第二天郑树棠给曲肃打电话,电话对面却是一个甜甜的女声,很陌生,但绝对是曲肃最喜欢的类型。 郑树棠闷不吭声的挂了电话,拔掉了电话线,拒接曲肃的所有来电。没想到当天下午,曲肃居然从邻市赶了过来。郑树棠把头埋在曲肃落满雪花的肩窝里,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平静。 可是曲肃下一句话封存了所有的温情:“……接电话的那个,王小姐,也一起过来了。” 郑树棠抬眸看着他,目光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下午,听到曲肃想找女朋友的时候,充满了麻木和痛苦:“为什么?” 曲肃垂头:“我没有别的意思,是她执意要跟来,我想让你见见她。最好,让她死心。” 郑树棠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嘴角,反手抱住他的腰,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依偎良久。 王小姐果然是个美人,就算是坐在小饭馆里也有股特殊的气质,和曲肃坐在一起非常相配。郑树棠坐在他们对面,突然失去了任何说话的欲望。 嗯,画面很美好,美好得连他都不忍心破坏了。 王小姐给曲肃剥虾,装作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桌角:“我觉得阿肃和我更加适合。” “我知道。”郑树棠用筷子扒着碗里的饭粒,“但我比你更爱他。” 曲肃看着他的脸,神情温柔。 王小姐不紧不慢地将剥好的虾夹给曲肃:“你知道吗?伯母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我已经跟伯母说好,我随时都愿意结婚,只要曲肃同意。” 郑树棠注意到曲肃的面色一僵,眼底的光芒迅速黯淡下来。 答案已经很明了了,就不要再自欺欺人。郑树棠笑了笑,直接站起来道:“那我祝你们百年好合,王小姐,请好好待他。”说完,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只留下根本没动的一碗饭散发着袅袅热气。 当天晚上曲肃给郑树棠打电话,郑树棠自嘲道:“哟,马上要结婚的新郎,怎么还有闲心给我打电话啊?”曲肃在对面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我还是喜欢你。”郑树棠“哦”了一声,笑道:“你能为了我不顾你妈妈的感受吗?”电话那边只剩下长久的沉默。 “够了!我受够了!曲肃!”郑树棠的情绪忽然有点失控,“我受够了你说这些!我们一开始在一起就是错的!该死的!你让我离开你?让我忘了你?抱歉,我没办法!凭什么你就可以自私自利地抛弃我,而我连一个玩具都不如!” 电话那头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有点模糊,然后曲肃低声对郑树棠道:“你也适可而止一点。” 郑树棠愣了愣,接着道:“怎么?找了个新的男朋友?他一定比我好许多吧?你们做到最后一步没有?” 曲肃的声音中已经开始夹带着愤怒:“他只是我同学!” “同学?可笑。”郑树棠擦了擦溢出来的泪花,努力遏制着声线不颤抖,“你还有没有爱过我!你说啊!” 曲肃把电话猛地挂断,显然是不想和他再吵下去了。郑树棠跌坐在地上,电话线连接着听筒落在他身侧,里面只有“嘟——嘟——嘟——”的忙音。 那个对他温柔笑的曲肃,已经离他太过遥远了。 “我的故事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郑树棠平静万分,但他攥紧的手仍旧暴露了他的心情。“结束了?”我愕然,“之后呢?” 郑树棠深吸一口气,接着道:“之后……我记不得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总之那之后,曲肃就失踪了,再之后的一天,我家出现了成群的蛾子。最后到今天,我搬了过来。就是这样。” 司暮开口道:“也许你只要记起你那天晚上做了什么,或许就能知道曲肃为什么失踪了。” 郑树棠苦笑道:“所以说……那之后我到底做了什么呢?” 蛾(六) 郑树棠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而我们也不强求他能记起些什么。我让郑树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曲肃的失踪应该跟他没什么关系。但我比谁都清楚这种几率实在是太小了,所以我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显得太过底气不足。 我和司暮走到房间里,司暮反手锁上门,尔后倚在门上不说话。我问他:“你觉得这件事情……”他沉思半晌道:“郑树棠说他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是吗?还说有个人一直在他的身边?” 我点了点头:“但是这怎么可能呢?那些蛾子是他自己拍……”我说到这里忽然没了声音。 司暮露出少有的微笑:“你已经说出了答案,不是吗?” 我默然。曲肃既然失踪,郑树棠没理由察觉不到家里多了个人,所以曲肃的失踪地应该不是郑树棠家,至少不是郑树棠能看见的地方,而拍死那些蛾子的也不可能是曲肃,那么剩下的可能只有一个,就是郑树棠自己。 可是郑树棠好像非常厌恶甚至恐惧那些飞蛾的存在,那他是怎么做到镇定地待在充斥着飞蛾的房间里?他为什么经常记不得自己做过什么,又为什么会说出奇怪的话露出奇怪的表情?答案呼之欲出。 “双重人格症。”我几乎和司暮同时脱口而出。是的,只有这种解释了。 我说出这五个字的时候连自己都有点吃惊。我一直以为双重人格症只是某些悬疑电影和小说里该有的东西,没想到这种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33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33 事情会真切地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然后我们立刻意识到了一件严重的事情。我的声音在颤抖:“那如果是郑树棠的另一个人格害了曲肃……应该怎么……办?”这样不应该算是郑树棠的罪过。 司暮摇头:“那还是要问左队长他们,别忘了,现在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郑树棠和曲肃的失踪有关系。” 我心中五味杂陈,把那个惊悚的可能缓缓说出来:“……有的。一个曲肃最可能在的地方。”我想起那面爬满飞蛾的墙壁,轻轻地叹了口气。 “也许我们可以猜一猜,那些蛾子喜欢什么?” 而我们没机会去求证,再怎样可怕那也只是一个猜想,没有证据是无法说话的。唯一造成的后果是吃饭时我根本无法下口,想到那些飞蛾就一阵阵地恶心。最后司暮看不下去了,直接夹了一筷子菜塞进我嘴里:“吃饭。” 我看着餐桌对面的郑树棠,默默地扒了一口饭。现在还不能和郑树棠说些什么,免得他的另一个人格受什么刺激又展现出来,我总觉得他的另一个人格有着别样的怪异和疯狂。总之,非常危险也说不定。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静观其变。 “林枫,你脸色有点不好。”郑树棠有些忧虑地望着我,眉角还是带着熟悉的柔和,让我稍稍心安。我僵硬地笑了笑:“啊……大概是这几天太累了。”说完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一天到晚赋闲在家叫什么太累了?简直就是嘲笑这些有工作忙的人。 郑树棠努力地笑了笑,看得出来他根本没计较我说了什么,显得非常心不在焉。我也不好意思再跟他说什么,埋头吃饭,一顿饭就在诡异的沉默中度过。 我们都没什么心情再进行任何日常娱乐活动,轮流洗漱睡觉。我躺在床上才八点过,比平常早了一个多小时,所以根本睡不着觉。司暮洗完挤在我身边,被子里顿时充斥着一股清新的味道。我顿时有点羡慕,同样的香皂为何能洗出这么不同的味道来。 我蹭了蹭他的肩膀,他就把我揽在怀里。我忽然不抗拒这样子亲密无间的怀抱,至少在我经历过如此令人发疯的事件之后,还有一个人愿意把他的温暖给我,毫无间隙。 如果司暮才是造成这一切的……我不敢想下去,心脏也开始抽痛着难受起来,那张剪报和那些简历成了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印记。别想了。别想了。我不断地暗示自己,司暮和这些事情什么关系都没有,这一切只不过是个巧合罢了。越是这样想着就越是难过。 “你会不会……骗我?”我小心翼翼地说出这句折磨我许久的话语,如果我再不说出它的话,我一定会疯掉的。 司暮只是拍了拍我的后背,许久才道:“……别乱想。” 我拽住他的衣角:“回答我,你会吗?”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都以为司暮睡着了,他独特的清冷嗓音才在梦境到来之前响起: “不会的。永远都不会的。” 充斥着疑窦和猜忌的心终于在此刻沉寂下来,好像有了司暮的保证,那些东西就自然烟消云散。那些沉重的、疲惫的、我所倦怠的东西,压得我喘不过气的东西,就因为这短短一句话全部都消失殆尽。 我才知道,原来司暮对我来说是这么的重要。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憋着一肚子火醒来,烦躁地抹了把脸,突然有种想踹开身边人的冲动。朦朦胧胧中我看见司暮那张沉静的睡颜,无名火忽然就消散干净了。司暮简直就是我的一剂强有力的镇静剂,能迅速把我从烦躁拉到平静,噩梦拉回现实。 就在这个我心跳加速的时候,我忽然听见客厅里有异响传进卧室。那种感觉非常奇怪,毕竟卧室和客厅隔着一道门和一截短短的走廊,那种声音居然可以清晰地传进耳朵。不像是一个人该发出的声音,倒是像一些奇怪的虫子,在那里吱吱吱地鸣叫着。怪声中还夹杂着振翅声,由细微开始慢慢放大,就像有一群昆虫在我的门外! 昆虫?昆虫?!!飞蛾吗?我顿时像从头到脚被浇了一盆冷水,狠狠地打了个颤。我轻轻地转动着门把手,我的手心似乎从未出过这么多汗,开门也从未如此艰难过。我只敢把门开一条小缝,悄悄地从缝里望出去。 我的眼睛已经基本适应周围的黑暗,饶是如此,夜里东西的线条也是万分模糊不清。我依稀能辨认出郑树棠的身影,看上去非常古怪,没有睡在沙发上,而是站在走廊口,直勾勾地盯着我们这边。就好像……笃定我会以这个角度看他。 他的身边环绕着一群黑色的东西,我有八成把握那肯定是蛾子。我的……天啊……呼喊几乎要从嘴边溢出来。 忽然身后伸出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随即耳边传来轻不可闻的但熟悉的低语:“别动。” 郑树棠轻笑两声,黑色的蛾子们就遮挡了他的身形,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家的大门已经被开了再关上。 我想去追,司暮却放开我,摇头道:“来不及了。他的另一个人格已经开始入侵主人格了。” 蛾(七) 我急的脸都涨红了:“再怎么来不及也没办法,好歹郑树棠是活生生的……人啊!”司暮轻轻地叹了口气:“没办法,我先去打电话,报警。有些事情,本来就是命中注定的。” 我觉得他的话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我本来想说这算不算报假警万一郑树棠没问题怎么办?可惜自己一想,这种可能还真是小的可怜,也就闷不做声。这是最后一个人了,我在心中默念,接下来的一个,可能就是住在四楼的最后一个住户也就是我了。 我不禁有些沮丧,下意识地去握司暮的手,司暮没有问任何,只是用他的手温柔地包裹住我的。 再怎么样,我的身边一直都有这样一个人。我牵动嘴角,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 郑树棠打开406的门,漆黑的蛾子环绕在他的身边,形成一道可怕的屏障。他很快关上门,黑暗环抱了他,淹没了所有。 他的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脸庞怪异地扭曲着,好像有笑意,但又盛满了不可名状的悲伤。 “其实你可以不用这样的。”他开口,对着满屋子的空气,声音在颤抖。 “你可以不用活得这么辛苦的。我知道。”郑树棠看着身边飞来飞去的蛾子,缓缓地张开了双手。他的指甲很长,里面全部深嵌着肮脏的泥灰,手掌上有着两道触目惊心的擦痕,手指内测溅满了泥浆和墙灰,有一两只小蛾子的尸体挂在上面,郑树棠随手拍掉了。 郑树棠慢慢地走向他的房间,绕过那只沾满飞蛾尸体的拖鞋,打开了那扇被他所惧怕着的门。环绕在他身侧的蛾子们待到门一打开,就像铁被磁铁吸引那般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34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34 全部黏回了墙上,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郑树棠伸出手,伤痕累累的手贴在那些蛾子身上,贴在那面墙上,掌心传来细小的骚痒,但是并不令他恶心。 他说:“你不是已经不爱我了吗?为什么还要来保护我?” 飞蛾们发出吱吱吱的奇怪声音,再次围住了郑树棠,有些蛾子甚至爬上了郑树棠的皮肤,停在他的耳朵上。 “够了!!!!!”他拼命地把那些蠕动的蛾子从身上扫下去,“曲肃,够了!郑树棠从来就没想要你的保护,从来就没有想过让那个你和那个女人分开,从来就没有爱过你!!!所以请你不要再缠着我了!!” 黏着他的蛾子奇迹般地从他的身上退下,却仍旧执着地在他的身边乱飞着。 “是的!”郑树棠却好像是明白了这些飞虫的意思,情绪也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我——我知道的!你只是在嘲笑我罢了!只是在说,我——我是个自私而又肮脏的人——”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抄起床边的一把锤头,狠狠地朝墙上砸去——看似坚固的墙居然被砸出了一个豁口,大片没有来得及凝固完全的墙灰簌簌地往下掉落,裂开了一道口子。 “你为什么要喜欢系花!”一锤子砸上。“你为什么要遇见我!”一锤。“为什么要和那个女人结婚!”一锤。“为什么要说喜欢我!”最后一锤。墙被砸穿了,露出里面的……那个东西。 郑树棠抬头的时候,目光已经变得清明起来。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的飞蛾,露出迷茫而又厌恶的神情。然后……他看见了墙里的那个东西,呼吸都快要凝滞。 里面站着一具尸体,身上是泥浆和墙灰,由于缺少氧气的原因,尸体并未腐烂,面部还栩栩如生。他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曲肃……” 他曾想像过和这个人会在何种地方再次相遇,却没有想过这个人离他这么近,他所憎恨的也是他所深爱的人,就和他仅有一墙之隔。 锤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的目光从墙里的尸体转移到了手掌上。那双手在颤抖,那条擦痕和那些肮脏的泥灰昭示着他干过什么。他忍不住地低声呜咽起来,颤抖着双肩。是他杀了曲肃,是他用这双手亲自封上了罪恶的墙壁,把曲肃封在了墙内!为什么,为什么…… 他抬头,忽然感觉自己发出了不该发出的声音,舌头不受自己的控制:“我还是无法原谅你,曲肃。” “但是我爱你。” 你是谁?他想问,但他告诉他自己,那就是他,是他身体里的另一个郑树棠, 是谁帮他打死了那些他厌恶的蛾子?那就是他自己,是一个阴暗的、极端的、扭曲的自己,为爱疯狂着的自己。唯有一点不变的,就是对曲肃的深爱。 就是因为太爱,所以才会恨,就是因为恨,才会无法自拔地深爱。就像体内的那两个郑树棠那样,根本无法找出源头,但也没有违和。 他把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原来是这样啊……我是我,我是郑树棠。” 他朝着曲肃的尸体笑了笑,有他熟悉的娇媚,也有另外一种的恍惚。 “让我来陪你好不好?一辈子,都不用再分开了。” 郑树棠觉得自己很清醒,从未有过这样的清醒。他无视门外急促的敲门声和大吼大叫,径自走到客厅提起墙角的那桶水泥灰,再镇定地返回房间。他用锤子砸开旁边的墙面,砸出一个可容纳一个人的空间,然后他淡然地提着那桶未干的水泥,走了进去。 他开始重新堵住这面墙了。那些蛾子发疯了一般地想要涌进来,他刷子一挥,一群蛾子就被永远凝固在了水泥里。他看着渐渐变小的视野和潮水般涌来的黑暗,曲肃被他封住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子呢? 他极快地填补上最后一块空缺,周围陷入了寂静和漆黑里。郑树棠把头靠在曲肃肩膀上,轻声道:“我怕。” 他吸了口污浊的空气,摸到了他的水泥桶和刷子,然后他开始从脚来浇筑和封住自己。 “有你在,我就不怕。” “无论哪里。” 这是他能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我们和左队长一干人等破门而入的时候,406里安静得吓人。左队长向他带的警员们使了个眼色,几人迅速地开始搜查起来,最后还是一个警员发现了郑树棠房间里一地的白灰和新添的大片水泥痕迹。 水泥还没干,我们赶快在郑树棠家里找了些榔头之类的敲开那面墙。期间很多警员都吐了,因为填补水泥之间缝隙的几乎满满都是蛾子的尸体!可是我们还是晚了,郑树棠用水泥封住了自己的口鼻,窒息而死。他的头靠在另一具尸体上,后来经法医鉴定,这个人比他早死了三四天,经过家属辨认可以证明这是失踪的曲肃。这件案子轰动一时,成了家喻户晓的“飞蛾杀人案”。虽然报纸上的报道简化了很多,但还是吓到了不少的人。我们在郑树棠的房间里搜到一本日记,估计是他的另一个人格写的,满满的都是他疯狂的犯罪事实。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 ——总有那么一个人,值得你去疯。 至此,四楼只剩下我一位住户。 我害怕这种连锁反应会发生在我身上,灾难可能降临。正当我准备搬去司暮家里住的时候,一件颠覆我整个人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这件事情否定了所有,可以说是我这一生听过的最可怕但也是最真实的一件事情了。 我的故事(一) 四楼很可怕。我不想回去,但又不得不回去。 也许有些读者看到这里会疑惑:我为什么迟迟不搬上五楼和司暮一起住?这也不能怪我,司暮的房间就像藏着什么宝贝一样不让我碰,连看一眼都不行。我曾经问过他里面到底是什么,他黑着一张脸说是研究资料,我表面上信以为真,心中的疑惑和害怕却在日益增长着。我担心着我的设想会成真,司暮从一开始就骗着我,也许他最后要杀的人是我!但是这些都是毫无根据的,甚至是荒谬的。 感性告诉我,相信司暮。理性告诉我,赶快逃离他,就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但我不能逃,四楼发生的一件件事情慢慢串联起来,引着我走向一个终点,也许那个终点等待着我的是死亡的残酷或者是平淡无奇,我都得留下,作为四楼的最后一位生还者,也有可能是下一位死者。 我和司暮说了一部分我的想法,当然不包括我怀疑他的部分。司暮劝我不要太过草木皆兵,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的,那好像还是他第一次认真地安慰我。 收拾好心情,我在司暮家的沙发上赖了两天,终于还是回到了被所有人所恐惧的、空荡荡的四楼。我敲了敲我家的门,就好像有个人在里面那样,但里面仅有的只是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35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35 空气,我不打算告别它,但也不打算靠近它。 我把额头靠在门上,轻声说:“快点结束吧。结束之后,我们就搬走。” 和你一起,去一个没有这么多鲜血和恐惧的地方,然后一直生活下去吧。 春季的风总是令人捉摸不透,就好像娇俏少女的笑颜,你永远猜不到它下一秒该冷,还是下两秒该暖。也许它能吹开两瓣明艳的桃红,亦或是再次冰冻那些欲化的河流。我搓着手,胳膊上还挂着三四个装满菜蔬的塑料袋,谁叫司暮那小子懒得要命不愿意下楼,连买个菜都嫌累。作为蹭饭的人,买菜这件事就当仁不让。 用备用钥匙打开503的门,司暮还是全身心地扑在书里,甚至没有抬起头来看我一眼。我有点烦躁,把菜扔在餐桌上,跑到他面前单手将他的书从他手里抽出来。 司暮抬眸看着我,眼中没有任何恼意,语调微微上扬:“干什么?” 我看着他平静得毫无波澜的脸,有些失望,脸上还有些不明不白的燥热:“你一天到晚都看书,书比我好看吗?”说完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司暮看我的眼神还是那么淡然,在那种目光的注视下,我已经无法做到镇定了,红着一张老脸,几乎是用吼的音量道:“看什么看!”真是的,居然吃一本书的醋,我没救了。 不知道他盯了我多久,久到气氛都开始变得奇怪的时候,司暮忽然“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温柔如水的目光让我心惊:“真拿你没办法。” 正当我怀疑眼前这个司暮是被其他人整容假扮要不就是抽到了脑筋的时候,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然后带着三分犹豫七分决断地对着我的嘴唇吻下。我被他的动作逼得转了个圈,脚下一滑跌坐在沙发上。唇上被他的牙齿磕得一疼,他也没有停下动作,继续加深这个吻。 “等、等等……”我趁着喘息之间推开他,不自然地别过头,“这……这不对。”司暮挑了挑眉,似乎在谴责我此时的不专心。 我深吸一口气:“司暮,我比你大一岁。”司暮皱了皱眉:“所以?”,我就鼓起勇气揪住他的衣领,瞬间两个人就换了个位置,我的膝盖就抵在他的大腿上。看着身下那张让我魂牵梦萦的脸,我几乎毫不犹豫地吻下去。司暮也没有多少抗拒,顺势扶着我的肩膀。亲完之后,我顾不上快要烫熟的脸,在他耳边道:“所以,应该是我来。”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我和司暮多少都感觉到气氛暧昧得有些过,好像有些酝酿已久的事情就快要发生了。就在此时,我的肚子非常不合时宜地响了一声……直接断送了接下来的事情。 “先做饭。”司暮用胳膊肘撑起身子,“你让一下。”我这时才觉得羞耻,面红耳赤、飞快地后退半米,司暮起身,手轻轻地拂过我的发顶,就只是这个动作便让人燥热难耐。 解决完简单的午餐,司暮看了会儿书就打起盹来。我轻轻给他盖上外套,倦意同样也在袭击着我,就在我认为自己也要像司暮一样睡着的时候,我忽然在朦胧中看见,司暮房间的那扇门好像是虚掩着的,露出一条细长的缝隙,就好像通往地狱的大门。 我一下子就清醒了,看着那扇门,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司暮平时都非常排斥我接近那扇门,都是小心翼翼地锁好,但是今天为什么开了条缝,就像故意让我去看一样?我看了看司暮,甚至轻声叫他的名字他都没有任何反应,看来真的是陷入深眠状态了。我的内心在左右挣扎,也许这就是我唯一的机会,唯一可以窥探司暮秘密甚至是我的秘密的机会。 看了司暮最后一眼,我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他的房间——在我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在我看清门内东西的那一刹那,我的身后响起了司暮的声音,好像点燃了他的滔天怒火:“林枫,你在做什么!” 我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无言地望向屋内。司暮的房间很干净,左手边是书桌和配套的椅子,上面堆满了资料文件,还有一大叠报纸。右手边是一张宽一米五的床,白床单纤尘不染,就好像医院的病床。而最让人震惊的都不是这些,而是门对面的那面墙,墙上贴满了照片,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那全部都是一个人的照片——我的照片。照片里的我带着耳机和呼吸罩,鼻孔里也插着通气管,紧闭双眼,神情安详。这些照片从我稚嫩的孩童时期一直到现在的成年时期都有,照片上的我全都穿着蓝白杠的病号服,看样子似乎是昏睡不醒。而唯一一张睁开眼睛的“照片”居然还是司暮的素描,我从来不知道他的美术也这么好。除了照片,墙上还贴着几张报纸和病历,病历上的字看不清,报纸的粗体加黑标题倒是清晰万分:就是那天我在司暮家看到的,十三岁精神病少年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我揪住他的衣领,浑身都在颤抖,巨大的恐惧淹没了我,让我几乎无法喘息,“你要瞒我的东西是这个?为什么?我站在这里,就站在你的面前,那这些墙上的东西是什么?!照片里的我是谁?!为什么!为什么!我在接受什么诊疗吗?不,不可能,我还活着,我还在这里,就站在这里!” 司暮的神情忽然古怪起来,他掐住自己的脖子,好像快要窒息。我手足无措地放开他的衣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知道……” “林枫。”司暮垂头,忽然出声了,“你终于说话了吗……六年以来,你终于和我说话了吗?” “什……什么意思?!”我不停地后退,声线颤抖着。这个司暮太陌生了!浑身上下都是陌生而危险的气息,眼前这个人究竟还是不是司暮?! 他抬起头来,没有看我的脸,声音却是彻骨的寒。 “我知道你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先镇定下来,反应别太激烈,听我说。” 我没心情听他扯这些,恨不得揍他一顿:“你究竟是谁?” 他抬眸看着我,眼神中有着难以掩饰的疲惫。“现在自我介绍一下,”他径自从我身边走过,拉开房内的那把椅子坐下,熟悉的眼眸中闪烁着我不熟悉的、毫无温柔可言的光芒,“应该说初次见面,我是司暮,现实中你的主治医师。” 我的故事(二) 我全身都颤抖起来,那些破碎的记忆在我的脑海里一一掠过,慢慢串联,然后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这里是哪里?”我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是疼的,什么叫现实中?难道我这十九年来只是生活在梦里吗?!不可能,梦里的人怎么可能会痛? 他道:“这里是你的潜意识世界,你沉睡了六年了。你在掐自己?会痛吧?也会感觉到困和饿对不对?那都是你的潜意识促使你这样做。简单地说来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36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36 ,就是你觉得你会痛,脑电波就会把这个虚拟的疼痛信号传输到神经中枢,你就会真的感觉到疼了。——只要你下意识认为你会疼,那你就会疼。” 我无言地望着那面贴满照片和报纸的墙壁,午后的阳光慵懒万分,甚至还带着一点点温度,从窗帘缝中悠悠地斜照进来,春天已经在悄然临近,但这里却还是凛冽的寒冬。 他叹了口气,对我道:“想不想听听你的故事呢?” (我的大脑已经无法运作了,剩下的这段故事我醒来之后才发现它本来就是我丢失的记忆,只不过现在听起来很陌生,所以我用第三人称的视角将它记述了下来,当然,司暮说的挺简洁,这里面包含了一部分我的想象。) 通往孤儿院的那条路很长,长满了杂草和那些不知名的野花,看起来就像一个废弃的古堡,没人愿意涉足和靠近。 穿着白衣的护工快步走过那条冗长的走廊,走廊尽头传来男孩子的大哭声,其中夹杂着几声女孩子的尖叫,在这种环境下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呜呜……老师……”女孩子看见护工哭得越发厉害,马上躲在了护工的身后。护工皱着眉看着房间中间的那个男孩子,长得不高,还很瘦,但是就凭他一个人就把那个小胖子撂倒在地上,手上沾满了鲜血,小胖子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没有长齐的牙齿间全是鲜红的血,和口水混合在一起流了满嘴。 护工揪住瘦小男孩的胳膊,把他捉小鸡似的提到一边:“林枫,你又发什么疯!这已经是第几个人了!老师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再打人就扔你出去!”这个十岁出头叫林枫的男孩子,不知道小时候收到过怎样的虐待,被人丢弃的时候就已经是个狂躁抑郁性精神病,也就是说这孩子安静的时候就会出现抑郁型的自闭,一旦狂躁起来就会出现这种打人的情况。 林枫抬起头来看她,漆黑的眸子中什么都没有,只有最深层的麻木与黯然。 “这里留不住你了!”护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跟我走!” 林枫咬紧下唇,乖乖地跟在她身后。护工领着他到了另一个房间,一进门就骂骂咧咧道:“院长,这孩子又在发疯了,这个月他已经打伤了第五个人了!”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微讶,但是也没有过多地表现出什么,反而语气温柔道:“小枫,你怎么能打人呢?”林枫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 两天后,一辆警车风驰电掣进这个荒草丛生的地方,一位女警从车上走下来。林枫被护工和院长领了出来,难得他身上穿着一件干净漂亮的衣服,没有沾着鲜血和泥沙的衣服。 院长蹲下身子,摸了摸林枫的脑袋:“这就是你的新妈妈。” 妈妈?林枫抬眸,看见女警的一刹那,他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这将是他的妈妈,不是老师。 女警笑了笑,她那张平凡的脸也因为一个笑容而变得美丽万分:“小枫,别怕,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了。”她俯下身子抱了抱林枫,林枫则是完全僵住了:自从出生以来,从没有任何一个人对他这样做过,就算他的亲生母亲也是—— 林枫哇哇大哭起来,这可把院长和护工吓坏了,自打入院,林枫从未哭过,他的眼中从来只有绝望和麻木。 护工不放心,再三叮嘱女警小心这个危险的孩子。女警却笑道:“哪有什么危险,他这么可爱这么单纯。”林枫刚止住的眼泪和鼻涕又再次冒了出来,他从小就被其他人视为坏孩子、危险人物、讨厌的人……所有人都不喜欢他,所有人都不想称赞过他,只有眼前这个女警! 上了警车之后,林枫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妈妈。” 女警莞尔,拍了拍他的头顶。 女警成了他的妈妈,他最喜欢的妈妈。他们住在了一栋公寓的403里,女警教他最基本的生活的技能,告诉他打人是不对的。就算偶尔病犯,女警也有足够的身手对付他。渐渐的,被认为极难治好的狂躁抑郁性精神病居然在林枫的身上看不到影子,他变得像一个正常小男孩一样,和对门404的小女孩小艾玩的很好,偶尔也会有其他人称赞他乖巧。 而就在那一天,林枫十三岁生日的那一天,一切都被改变了!那是林枫最不愿意回想起的一天,将他的现在碾得粉碎,连残渣都没有剩下! 1998年,林枫所在的城市出现了五个变态杀人狂。这五个人专门虐杀十五岁一下的小孩子,警方和他们交手多次都没有成功,只能破罐子破摔通缉了,这五个人的名字或者称号是:老王、周槐、白冰、胡嫂、郑树棠。(听到这里我恨不得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让他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我还是耐心地听了下去。) 就在林枫十三岁生日的那天晚上,首先是吃蛋糕的时候家里的电忽然被断掉了。1998年还处于断电高发期,林枫和女警也没有怎么在意,停电接着吃蛋糕也没什么影响。接下来,令他们都没有猜到的事情发生了。403的锁被撬开,五个人从黑暗中走出来,还捂着一个小女孩的嘴。 “这次真麻烦。”首先是那个长相很媚的男人开口,对旁边的大妈抱怨道,“你怎么没告诉我有个警察啊胡嫂。”胡嫂狠狠地踹了拼命挣扎和哭泣的小艾一下:“我怎么知道,你给老娘安静点,哭什么哭!” 林枫害怕地缩在女警身后,女警神色冷峻:“你们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那个犯罪团伙?” 其中的中年人拿着把电锯,嘴里还叼着烟,含糊不清地回答:“啊,是啊。真没想到这里有个警察,我们不想闹事,把那孩子交给我们就好。”说完还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和善的微笑,但他手中高速运作的电锯可并不和善。404的灯光是亮着的,看来只有403的电闸被拉掉了,所以他手中拿的那把电锯电线就是从404内牵出来的。 持刀的是另外两个人,其中一个男人留着长发,浑身上下散发出忧郁的气息,手里却拿着一把完全不符合他纤弱的厚背菜刀。而那个女人很漂亮,手里把玩着一把蝴蝶刀,漫不经心地转头盯着一边,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不愿意吗?那我们就废话少说了。”漂亮的男人有点兴奋,“就这么一个女的,我三两下就搞定。”他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还未落,整个人几乎眨眼就到了女警的身边。女警的反应也非常快,胳膊肘迅速地锤了过去——可是太慢了。女警一和他交手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这个男人学过搏击! 毫无悬念,漂亮男人轻而易举地制服了女警,向其余的人笑了笑,在黑暗中他的笑容竟然比星辰还要璀璨。 “为什么要这样?”女警问道,“你学过搏击,为什么不去参军或者考警察?” 漂亮男人一句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37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37 话就噎住了她:“因为我喜欢杀人呀。” “别跟女人废话。”忧郁男人抬起头,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我们就在这里把这两个小孩子干掉吧?”闻言小艾猛地挣扎起来,胡嫂啧了一声,一耳光甩过去,整间屋子里就只回荡着小艾低低的抽泣了。 女警忽然挣脱漂亮男人的钳制,猛地用手砍男人的后颈。漂亮男人完全没料到女警会做出这种动作,毫无反抗地被敲昏了。 “你们快点停下吧!那些孩子都是无辜的!”女警皱紧了眉头。 那个美女第一次把目光放在了女警身上,第一次开口道:“可惜,本来你不用死的。” 林枫忽然发现了什么,可是等他反应过来却已经晚了!刚才还昏倒在地上的郑树棠忽然站了起来,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直刺女警的心脏!女警的瞳孔立刻涣散起来,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口上的刀尖,颤抖着想要将它□□。 “嘁,居然敢偷袭我。”漂亮男人冷哼一声,对他的同伴们露出一个娇媚的笑,“搞定啦,接下来就可以……”他没有说完,一阵寒光掠过他的脖颈,还没说完的话永远地被凝固了。血在黑暗中喷洒成线,四下飞溅。小艾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随后悄无声息,估计是被吓晕了。 漂亮男人倒下的时候,身后那个男孩子发出了极其凄厉的嘶吼,就像一头野兽。眼泪顺着他的脸流下,他的半边脸都被染上了漂亮男人的血污。 “妈妈……妈妈……”男孩子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他挥刀使劲戳着那个漂亮男人的身体,血液不断地飞溅,染红了他的衣服,他却浑然不觉。 美女的表情一变:“这小孩干掉了郑树棠!真是疯了!我们快走!”她刚说完,那个男孩子忽然抬起头,眼里出来麻木还有疯狂,他甚至还在笑着:“你们都!得!死!” 第二天警察赶到的时候不少人都吐了,房里全都是血污,那五个头号通缉犯被砍得七零八落,而唯一有呼吸的,却是两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 小艾不久之后醒来了,幸运地,她忘记了她看到的所有的一切,被她的外婆接走了。而林枫却就此沉睡。 当时林枫的主治医师叫司昼,他的儿子就是司暮,十二岁的天才少年,正在备战高考。 林枫变成了植物人,司昼发现他的身子还是需要给养,但是大脑已经死亡了。这个小男孩受到的刺激太大,大到他的脑子无法承受休眠。但令人奇怪的是,这孩子的潜意识还会有反应。 司昼想,也许自己可以治好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方法。 于是他给这个男孩子戴上耳机,试着每天给他讲一些美好的故事,男孩子一开始有一点反应,他的身体会无意识地抽搐了。司昼认为该方法对这个孩子有效,他把这种讲故事来修复创伤的疗法命名为“司式治疗法”。 自从林枫入院以后,司暮也几乎是日夜陪伴在他的身边,学习这种治疗的方法。 一直直到2002年非典爆发后,司昼死在了去诊疗路上的一场车祸。司暮作为一个医学天才,只有16岁的他被破格收入医院,来接替他爸爸的工作,实践司式治疗法。但司暮和司昼做的不同,他非常极端,没有想要林枫逃避这段记忆,相反地,是让他记起。这种创新的司式治疗法非常有效,林枫渐渐有了反应。在林枫的潜意识里,他将自己禁锢在事故发生的公寓楼中,躲避着那五个变态杀人狂带给自己的恐惧感。——于是,就有了邻居们的故事。 而2004年,潜意识里的1998年,林枫经历过五个变态杀人的事件之后,终于到了该醒来之时。也就是现实中的司暮,第一次与潜意识中的那个林枫直接对话的时候。 我的故事(三) 其实……其实……这是唯一的解释。也是唯一正确的解释。 我从头到脚都像被泼了一盆冰水,颤抖几乎让我的身子都直不起来。其实司暮很早就给过我暗示,很早就给过了,只是这种解释前所未有,让我一下子不能接受。 是啊……老王的事件中,娜娜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我还会看见一个女人趴在窗户上的影子?周槐的事件里,我家为什么会出现那把带血的菜刀?小艾的事件里,那颗头颅里又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新芽?那天司暮第一次吻我之前,我脑海里的那些破碎记忆又是什么?还有太多太多用常理无法解释的东西,“不可能发生”,因为这里本来就不是现实! “有时候束缚你的,恰恰是你自己。” “你是害怕睡觉还是害怕醒来?” ——他太早就给过我提示了,而我不去注意,是因为他在我身边,他叫我不要害怕,他保护了我——而如今亲手撕开我的梦的也是这个人。 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挣扎,然后开口对我道:“你想了什么?你什么都别想!你的潜意识在驱赶我!”我手足无措地看着他:“我什么都不想……我没有……”他忽然打开一边的抽屉,扔出一个东西给我,居然是一把匕首!“快点!我没时间了。”他神色冰冷,指着地上的那把匕首,“拿着这个,杀掉你潜意识里的司暮,听见了吗?你的身体已经昏睡了六年,已经要崩溃了,快点醒来吧……” 我惊异地看着地上的匕首:“不……不……你为什么要我杀掉他?!不行的,不行的!他是……他是……”我无法再说下去,因为眼前的这个人,这个陌生人,才是真正的司暮。 他的神色开始涣散起来:“记得……这个司暮才是真正束缚你的东西……杀了他……就可以回到现实……” 唯一束缚我的东西。 没错。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宁愿欺骗自己,但是我欺骗不了除我之外的任何人。 “林……枫……”眼前的那个司暮又露出我熟悉的神色来,看着他深黑不见底的眸子,我就无法再移动一步,无法再进行任何动作。 司暮看着我惊惶的样子,试着朝我走了一步,神情温柔:“你都知道了吗?林枫,冷静点,你先听我解释……” “你要我怎么冷静!”我感到一股热血冲上后脑,冲过去拾起地上的那把匕首,刀尖指着他的心脏,“你别再误导我了!你害了我多少年!六年了,六年了!我已经受够了!一直都是我在一厢情愿,一厢情愿地认为那些人追杀我,一厢情愿地怀疑和猜忌,一厢情愿地认为你喜欢我!这些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司暮平静地看着我:“林枫,那你要杀了我吗?” 我噎住,眼泪从眼角溢出,握紧刀柄的手也颤抖起来。我不敢,我不敢杀掉司暮,即使这个司暮只是我潜意识中的假想体,我都不敢对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38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38 他下手。 “不要……”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迫切想要待在他身边的心情。这一切只是因为,现实中的司暮太过陌生,现实中的司暮根本就——不爱我! 他开口,是我最熟悉的声音也是最熟悉的语调:“别这样了。林枫,别闹脾气,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搬走。别怕,有我在。” 那个声音一直在蛊惑着我,就是因为这样我才—— 我不知道那把匕首是怎样刺入司暮的胸口的。总之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司暮的胸口已经红了一大片,鲜红的血渍,就好像在唤醒一段不该有的记忆似的——我的泪已经模糊到看不清身边的东西,阔别已久的恐惧再次在此刻充斥了我的全身,让我连战栗都做不到。 “对不起……对不起……”我似乎一直在重复这句话,在司暮痛苦扭曲的表情面前。 下一秒,我身边的世界崩溃了。没有匕首,没有司暮的房间,也没有那个人,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有我一个人。 是啊,我的世界,从来就是黑漆漆的,只有我一个人。这本该是我的样子。 我缓缓在黑色的虚空中坐下来,抱住我的腿,将头埋在两膝之间。泪水的冰凉没有冻醒我,反而让我陷入另一次沉睡。 …… “林枫……林枫……” “林枫……” 我缓缓睁开眼睛,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灰白的天花板和吊扇,电线从剥落的墙皮露出来,一根输液用的铁杆分割了我的视线,还有鼻子上的呼吸罩。 我试着动了动手指,酸疼得要命,就是这个动作几乎抽空了我所有的力气。我把眸子转向旁边,接下来我看到了一个怎么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林枫你醒了?!!!”那人跳起来,完全不顾自己年近半百,兴奋地吼着身边的护士,“我靠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医院养你们是吃饲料用的吗!赶快通知司医生啊!”护士猛然醒悟,激动地盯着我好一会儿才飞奔出门外。那人抓住我的手,把我捏得几乎要昏过去:“林枫你真是个奇迹啊!你知道吗!六年了!你终于醒过来了!有什么感觉没?”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水……” 那人马上放开我的手,以光速给我倒了杯温水,二话不说往我嘴里灌,呛得我连续咳嗽了好几下。我苦笑着:“左队长……你镇定点……” 左队长神色奇怪地看着我:“我又被你想象成什么啦?——不过,如果叫着顺口你就叫我左队长吧,哈哈,没想到我在你的潜意识里居然是个队长。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的护工,姓左,你的主治医生是司暮,他马上就会过来。” 我喝了水之后就像久旱逢甘霖的植物,立刻有点力气坐起来,也许是不想在司暮面前丢脸也说不定。 “你给我讲讲司暮的事情吧。”我逮住左队长这个送上门来的情报机器。 左队长大大咧咧的坐下,直接切入正题:“司暮这孩子从小就有非常严重的自闭症。”他看我瞬间张大嘴,也给惊到了:“你不知道啊?虽然司医生现在治好了……他的母亲为了生他难产而死,但他从小就是个天才,同龄的孩子都非常排斥他。只有你……唉,这孩子经常放学之后被打得鼻青脸肿,就是因为高中同学笑他是个怪胎,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怎么能打得过高中生?他被打了之后自己包扎,也不告诉他爸爸。那个时候他马上就要高考了,你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被送进医院里的——他很喜欢你,喜欢守在你身边,因为你什么都无法说出来,你是同龄孩子里唯一一个不会厌恶他嘲笑他的人。然后那孩子的朋友就只有你了。” ——就只有你了。 一直到司暮进来的时候,我还在因为另外一句话而脸红。直到我不经意地抬起头,目光与那张我熟悉的冰冷视线相撞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眼泪居然这么经不起考验。我亲手杀了那个司暮,而另一个司暮又站在我的面前,并且完好无损。这真是……太好了。 我的故事(四) “他大概是太激动了。”左队长为我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我慌忙抹掉眼角的泪,视线仍旧黏在司暮的身上,怎么都离不开。这就是现实中的司暮,其实和我潜意识里的那个,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只是扑面而来的陌生感几乎让我窒息,再也没有那些浅淡但温柔的情愫,他是我的主治医师,我们没有任何其他过分亲密的关系。 左队长及时地站起来:“我先去找人唠嗑了,你们慢慢聊。”说完匆匆离去,只留下一室的尴尬与落寞。 司暮看了看我,没有过多的表情,就好像我们刚在潜意识中见面,他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感觉怎么样,没有什么奇怪的感受吧。” 有的。我攥紧了拳头,有的。忽然从幸福的高峰跌落下来,摔得粉身碎骨,连渣滓都不剩。我是感觉奇怪,因为以前和司暮的种种互动,司暮只对我牵动的微笑,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私心妄想罢了!眼前的这个司暮,我不相信他对我有病人和医生之外的任何情感,我告诉自己,他从未喜欢过我!他也从未对我温柔! “没有。”我对他笑了笑,尽管此刻是如此的苍白无力,“我很好。” 司暮的脸还是没有掀起一丝情感的波澜:“我这几天会给你做几个常规检查,如果没有问题,你这周末就可以出院回家。” 我苦笑道:“回家?回哪个家?不是你亲口告诉我,我什么都没有了吗?所谓的‘妈妈’被杀了,其他的五个罪犯也由我亲手……”我盯着我的指尖,它们在轻轻颤抖着,就好像要和十三岁的那个我重叠,沾满罪恶的刀刃就被我握在手中,满目都是鲜血的颜色。 司暮微愣,接着解释道:“你犯罪的时候才十三岁,没有监护人,有精神病,且属于正当防卫,那五个罪犯本身就该杀,所以你不必要为此坐牢。至于你‘妈妈’……很抱歉,为了支付医药费,你家的房子,也就是曾经的403,已经被拍卖了。” …… 窗外春寒料峭,春季的希望被埋在厚厚的雪层下,被深埋在僵硬的冻土中,没有一丝可以化开冰雪的春风。 做了些检查,我终于在一个寒冷的早晨出了院。我走的那天风很大,吹乱了我的发梢和脚步,把司暮那件白色长袍的衣角吹得上下翻飞。我没有回头,我也不敢回头,我知道我在逃避,我也知道我可能再也无法见到这个我深爱的人。 我攥着左队长给我的地址,在这个我并不陌生的城市中绕行,终于在杂乱无章的旧楼中找到了曾经的403室。这里的外墙破败不堪,爬满了绿色植物,被画上了不少鲜红的“拆”字。我毫不怀疑只要我晚两天出院,这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39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39 里只会剩下一篇荒芜的废墟。 我钻过警戒线,沉默不语地朝回忆里的地方走去。楼梯间里盘旋着剥落了漆皮的扶手,记忆中那些被踩得锃亮光滑的水泥楼梯也落满了黯淡的灰尘,惨白的光线从楼道墙上的通风口外悠悠地落进来,四周安静得可怕。不再有胡嫂热情的呼唤,不再有小艾活泼灵动的影子,不再有郑树棠妩媚的微笑,不再有周槐放cd的嘈杂,不再有老王憨厚的笑声,不再有白冰高傲的身姿——不再有那个,我深爱的司暮,那个会对我笑的司暮,会说他吃醋了的司暮,会保护我的司暮。 403的东西都被搬光了,唯独留下一张结满蛛网的破旧沙发。我毫不顾忌那些扬起的灰尘,默默地坐在了沙发上,慢慢地将身子缩成一团。一个月前,我还坐在思维中的这里,周围还有打扫干净的屋子,呛鼻的油烟味儿,亦或者是我曾讨厌的那些东西,现在看来是这么的珍贵。我坐在这里,坐在现实中的这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令人无法躲避的死寂,只剩下满屋子的灰尘和蛛网。 人情世故是最不可捉摸的东西。时光碾过,早已物是人非。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在那个落满灰尘的地方睡着的,又是怀着一种怎样无法言说的心情。我醒来时身边的东西很柔软,是刚晾晒过的被子的触感,弥漫着一股太阳光临的味道,让我因为醒来的怒火而慢慢平息。我坐起来,浅浅的阳光被窗框分成小格子投射在被子上,有种别样的寂静感。耳畔隐隐约约传来广播的声音,很不清晰,能依稀分辨出是非常经典的萨克斯曲目《回家》,看来是下班时间了。 记忆犹如潮水一般翻涌而来,忽然忆起在每个下午,十三岁的我就是这样守在门旁边,眼巴巴地等着五点半小区广播响起,然后我会跑到阳台上,等着妈妈归来。她总是踏着乐声,穿着黑色的警服,骑着一辆坏掉了铃铛的自行车,车前的篮子里总是装着一袋袋蔬菜,然后她会脚步轻巧地锁好自行车上楼。我装作睡着,妈妈也就轻轻地打开门,不到一会儿就会从厨房飘出油烟味儿和菜香味……就像一个遥远的、黏糊糊的梦境。我看着自己的手,告诉自己,这才是现实。 下一秒,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司暮的声音隔着木门传来,显得无比遥远:“醒了?” 我设想过很多我在什么地方,譬如说被人绑架,譬如说在拆迁队的宿舍里,譬如说被路过的好心人接回家,譬如说我又回到了潜意识世界里,将自己禁锢起来……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我会被司暮带回他的家,在一个不对的时间不对的地点。 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司暮推门走了进来,还是那张万年不变的冰箱脸。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了一手的灰:“这里不是我的潜意识吧?” “……不是。”他轻轻道,声音很低沉,很好听。 下一秒我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连眼眶都有点湿润:“哈哈哈哈!!你骗我吧?是现实?那你为什么带我回来?这里又不是我的妄想,你又不是我的那个恋人!”说完迅速捂住了嘴,恨不得把上一句话给吃回去。糟糕,一不小心就把可耻的真相给说了出来,这下子我不被扫地出门就是被司暮给打残(醒醒吧!我家的司暮哪有这么暴力!)。 但是司暮没有任何反应,就算是这句石破天惊的话也没能给他带来任何情绪的波动。他只是平淡地解释道:“我听左护工说,你找到他,要了以前你家的地址,所以就找过来了。” “为什么?”我看着他。这个司暮才是真实的司暮,冰冷得像机器一样的天才少年。 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有再穷追猛打下去,也并没有资格这样做。 晚饭在沉默之中进行,以前的我挺享受和珍惜这样的沉默,到了如今却成了避之不及的煎熬,我和司暮之间仿佛隔了一层无法渗透的墙壁,模糊而又渺远。 “抱歉——”我开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措辞了很久才勉强接出这么一句话,“……你其实……不用这样的。” 他看了看我,语气平平:“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糟糕。我的手瞬间就凝滞了,脸上开始止不住的燥热。就算我知道眼前这个人并不是我期待的那个人,却还是会忍不住地…… 醒醒吧,林枫,爱上他你就输了。我的心如是告诉我,不由自主地把手贴在衣服上,贴在心口,这又是几个意思? 司暮收拾好碗筷,准备转身去厨房,却忽然侧脸问道:“你怎么了?” 我仍旧傻傻地望着他,左手放在心口,甚至能读出那里心跳的剧烈程度。 已经晚了。 这颗心已动,便就再也不复从前。 我的故事(五) “想去墓园看看吗?”司暮问我,神情认真。 我正在用毛巾擦着不断滴水的头发,闻言一愣:“啊?墓园?什么墓园?”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个猜测,但那个猜测太模糊。 结果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正确,司暮道:“老王,周槐,白冰,胡嫂,郑树棠。那五个被你杀死的人就被埋葬在那里。” “这样的罪犯也可以被埋……”我说了一半就闭嘴,这样说实在是太过失礼了。司暮倒是没什么反应,解释道:“虽然他们杀了人,但他们也是人。是我爸爸司昼当年要求为这五个人立墓碑的,他说他们活着也不容易。” 我忽然对司暮的爸爸挺有好感的,听起来是个伟大的人,是那种平凡之中的伟大。 结果正准备去的我又发现了一个问题,追问道:“等等……你为什么要我去看?虽然我确实很想去看一看。” 司暮淡淡地瞥了我一眼,随即撇开目光道:“你知道我对你用的心理治疗法是改良之后走极端路线的方法,我不保证这种疗法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你会不会再次感觉恐惧然后长睡不醒。所以我需要实践。” 我苦笑,没有说话,估计我是再也回不去了,在潜意识中那五个我曾经最恨的人已经成为了我最熟悉最不舍的朋友们,尽管在潜意识里那些人都为自己犯下的罪行赎罪,但不能否认他们对我真的非常照顾。 于是我对司暮说:“我觉得我回不去了,因为没有仇恨也没有恐惧和疯狂了,如果真说要有什么的话,应该是愧疚吧。”愧疚自己选择了这样的一种方式,结束了这五个人的生命。 在这个稍显绝望的现实世界里,那些曾经虚拟的时光总算成了我最亲切的怀恋。 吃完午饭我和司暮招了一辆出租,直奔墓园。出租车司机很健谈,一听我们去的是墓园,立即来了兴趣,穷追猛打地问我是不是去扫墓啊,给谁扫墓啊,和你关系好不好之类的。司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40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40 暮自然不会回答这种问题,我对司机笑了笑,应道:“好着呢,那几个人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但也是我最恨的人。” 一直等到我下车,司机还一根筋地沉浸在我的话语中无法自拔,推测着最恨的朋友该是怎样的一种存在。我拍拍他的肩叫他别想了,这种经历还是不要有的好。 墓园总是给人以一种压抑的感觉。浅灰色的墓碑沉默地排列着,上面放着素色的小花。墓园远离市中心,这里的空气都透着一丝肃穆和凄凉。这里是死地,没有人愿意久留,除了那些和死去的人不停呢喃着聊天的人。 司暮在墓园门口买了五束花,我们沉默不语地走了进去。 五个人的墓碑竖在一个小小的角落,很不起眼,我顺着路一个个看下去,一个个献花,惆怅和莫名的怅然爬满了心间。 首先经过的是老王的墓碑: 梦境说——“你就是新来的住户?403的叫林枫的那个?”老王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叫我老王就好,看你还是个学生的模样,以后我就叫你小枫了。” 现实说——“把这些孩子交给我们就好”老王叼着烟,手中提着告诉运转的电锯。 第二个墓碑是周槐的: 梦境说——周槐目光坚定,好像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不是抑郁古怪的脸:“我想请你吃饭,请四楼的所有人,可以来吗?” 现实说——周槐露出古怪的笑容,表情轻松得像说着吃饭或者睡觉这样平常的事情:“我们就在这里把这两个孩子干掉吧?” 第三个墓碑树给白冰: 梦境说——白冰端着手制饼干和茉莉花茶道:“这都是我亲手做的。”表情充满了不易察觉的期待和羞涩,那种馨香的味道至今萦绕在我的梦中。 现实说——白冰看向女警的眼神冰冷而无可救药,语气骄傲得好像一只孔雀:“你本来不用死的。” 胡嫂的墓碑排在第四个: 梦境说——胡嫂提着一袋袋的水果蔬菜,冲我笑,满脸没有嫌隙地微笑:“林枫,跟我客气什么。” 现实说——胡嫂狠狠地踹了小艾一脚:“哭什么哭!给老娘安静点!” 最后一个墓碑是郑树棠的,最后一束白雏菊也献给他: 梦境说——郑树棠望着脸红成烧饼的我,忽然露出一个妩媚的微笑:“林枫,喜欢上男人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祝你和司暮幸福。” 现实说——“因为我喜欢杀人呀。”郑树棠眼中透出满满的不屑。 如果——如果——如果不是社会造就了这些人扭曲的性格,现实应该和梦境是一样的——一样的美好。老王应该和娜娜消除仇恨复婚,周槐应该将他的音乐干出一番事业,白冰应该直视自己的样貌勇敢地和那个男孩子在一起,胡嫂应该和小艾做一对亲密的母女,郑树棠应该和曲肃正确面对世俗而少一些猜忌和误会……我,也应该在女警的怀抱里正常地长大,我,也应该和司暮在一起。 这一切都只是奢求罢了,我只能在脑内给予他们、给予我这样一个美满的结局。愿我的记忆中,永远只留下他们最温暖动人的一面。 “我没有感觉解脱。”我对司暮道,语气却淡定轻松,“你的方法是对的,我不应该逃避或者遗忘这些东西,我会后悔一辈子的。还不如面对它,还不如记起来,就算两样记忆重叠,也算人类中少有的经历了。” 司暮忽然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顶:“你在潜意识中看见了什么?” 头上温热的感觉让我脸猛地蹿红,我决定撒个美妙的谎言:“我梦见——我和这些人成了邻居,一直生活得非常幸福。他们是我的——朋友。” “这样就好了。”他扭头不再看我,我在失落之余也着实松了口气,要是他再对我温柔下去我真不知能做出什么来。 没想到出墓园的时候,却遭遇了意外的惊喜。一个女孩搀着一位老奶奶慢慢走进墓园,女孩穿着白裙子,留着长发,眼中是这个年纪的少女该有的娇憨和灵气。当然一位普通女孩不会让我这样在意,我想……我看见了长大之后的小艾,这张脸和记忆中的脸一瞬间交错,交错而来的还有潜意识中的那段记忆,天才小艾那张麻木又疯狂的脸,对于爸爸思念和渴望的脸。 老奶奶抬起头,浑浊的眼眸里顿时闪过了什么东西,她颤颤巍巍地对我道:“小伙子,你是不是叫林枫?” 我的故事(六) 我没想到会被人认出来,刹那间感动和悲伤一起划过,差点令我落泪。没想到在这个陌生的现世,还会有人记得我,甚至刚看见我就可以喊出我的名字。 我看着老奶奶,虽然忍不住想笑,却还是不好意思地回答:“是的,但是我记不起来您是谁了,抱歉。” 老奶奶和善地笑道:“不记得也是应该的……我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孩子呢,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我是小艾的外婆。当年一直没有机会和你说声谢谢,感谢你救了小艾,小伙子很勇敢。” 我一听忙推辞道:“哪能说什么勇敢,当年我那是犯罪。” 这时候一直挽着老奶奶手的小艾怯怯地抬起头:“外婆,这就是你说的在我记不清的时候救我的大哥哥吗?”老奶奶点头。小艾就对我露出灿烂的笑靥:“谢谢大哥哥!虽然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救我的大哥哥一定是个英雄!” 望着小艾天真单纯的笑脸,我哑口无言。老奶奶对我说:“关于那件事情,小妮子已经全部忘掉了。”我俯下身子摸着小艾的头:“这种事情,我希望她一辈子都别想起来。” 老奶奶和小艾是给小艾的父母来上坟的,他们都惨死在那五个人的手下。我和老奶奶聊了几句,就分别离去了。我知道我这一别便不容易再见到小艾,但是我会默默地祝福她。 加油。小艾,加油。 你是个好孩子,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至于过去的事情,便永远别再想起来。加油,你终究会找到自己的幸福。别学你林枫哥哥,爱上一个大概根本不会爱自己的人。 没察觉到司暮眼里闪逝的一丝黯然,我对他笑道:“走,我们回家吧。”能在司暮身边呆多久呢?我不知道,我也不愿去想,就让我这样自我欺骗下去吧,这样对谁都好。 我和司暮回到家的接下来几天过得平平淡淡,司暮给我做了一点心理测试,他发现我居然真的有高中文化水平之后少有地惊讶了一下,从此心理诊疗时不时会变成知识问答。我安于这种平凡的现状,也不安于此,我总觉得在我露出迷茫表情的时候,司暮应该吻上来。当然这种羞耻的想法我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我觉得这样下去我可以在司暮身边赖一辈子,就闭口不提和任何与“离开”有关的话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41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41 题。 可是总会有一些事情打破这样的平凡。经过刻苦钻研我的厨艺总算好了不少,于是主动承担起司暮值班时的送饭任务。司暮对于我做的饭菜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嫌弃地倒掉,但也没有过度地喜欢。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让我有点生气,但我也没有理由对他发火,因为这个司暮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一个了。虽然表面上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嫌隙和猜忌却在心中慢慢地滋生扩大,慢慢地蚕食着我的理智。 而爆发就在那一个中午。我照例给司暮送午餐,熟门熟路地摸到他的办公室。却不巧地看到一个护士倒在司暮的怀里,那软绵绵的样子,完全是狗血言情剧的经典镜头,而我就是那个捉到男主花心的悲情女主角。 “……好像打扰了。”我瞄到司暮搭在护士腰上的手,嫉妒和不快飞速地膨胀起来。司暮轻描淡写地放开那个护士,对她道:“没事吧?”护士满脸通红地摇头,逃似的跑出了办公室。我把饭盒重重地放在他的办公桌上,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这是今天的份。” 司暮盯着我说:“林枫。” “我给你联系好了学校,等到九月份就可以入学。你妈妈当年卖房子的钱还剩下一点,足够供你读完大学,你上大学之后就可以住宿,也不用给我送饭了。” “别觉得你欠我的。” 什么……意思?!我慢慢攥紧了拳头,疼痛让我保持着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我没有觉得我欠你的,我……”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林枫,这样对谁都好。” “对谁都好?!”最后的理智骤然崩断,我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你到底什么意思?因为和那个护士谈恋爱了是吗?觉得我很碍眼是吗?所以急着赶我走?”司暮的脸上还是万年化不开的冰雪:“林枫……你想多了,先冷静一下。” 我的双手都在颤抖,眼前这个人,他曾经亲口说过喜欢我……罢了,那也只是我的臆想,现实中的这个司暮终究不会喜欢我,他终究不属于我,所以结婚生子谈恋爱我都没资格插手。 我慢慢绽开一个笑容,管他僵不僵硬,管他奇不奇怪:“……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你别怪我。” “林枫……”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我想这一定是我这一生中笑得最灿烂的一次:“谢谢你,我会自己走的。” 没等他作出任何反应,没有等他回答任何,我落荒而逃。门外是阴沉的天空,铅灰色的云层从未从这座城市的上方消失。除了司暮把我捡回来的那天,那微暖的阳光: ——又成为了我记忆之中的珍藏。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到超市的,总之买了一大堆白酒红酒出来之后我还是凭着本能跌跌撞撞地找回了司暮的家。 “去哪了?”司暮听见我开门之后几乎是立即问道,然后我看到他医生制服都没换就急匆匆地从房间里出来,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看见现实中的他这么着急的样子。 我晃了晃手中的购物袋:“我已经决定要走了,赏点脸喝个酒怎么样?” 司暮抿紧了嘴唇,我当他默认,自顾自地脱鞋关好门,用话语不停地掩饰着自己的心虚:“没事的,我没有说今后我们就不是朋友了,哪有这样的朋友啊?我的意思是不再麻烦你了,你的生活我也不好意思干涉。今天上午我有点激动了,那是朋友之间固有的独占欲嘛,哈哈,你别在意啊。” 看着司暮锁紧的眉头,我好久才挤出一个难过的笑容:“别不开心啊。这么多年来谢谢你了,虽然现在说这个矫情了点,但我是真心的啊。” 司暮按住我握住开瓶器的手:“林枫,你今天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我不着痕迹地撇开他的手,努力不让心中的酸涩表现到脸上,“我今天挺正常的,你那是作为医生的职业病啦。” 说完我就直接撬开一瓶红酒,像罐啤酒那样直接仰头灌下一口。甜甜的味道弥漫在唇齿之间,还有无法忽略的、属于酒的辛辣,就好像可以驱散走所有的寒冷。 我顿时爱上了这种味道,对司暮笑了笑:“这个真好喝。” 司暮夺过我手中的酒瓶:“别喝多了。” 我感觉这酒的劲并不大,便又开了一瓶,让司暮安心点:“放心,我没那么脆弱,也没那么容易醉。” 昏迷了六年的我哪里知道红酒的后劲是很厉害的,此时的我只想借酒浇愁,可却举杯消愁愁更愁。司暮蹙眉,没有阻止我,反而也变得十分豪爽起来,也是仰头灌下一口。 我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改变了态度,又喝了两大口。潮红慢慢爬上脸颊,烫得仿佛要烧起来。 我知道,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我和司暮这样面对面坐着了。是时候死心了,林枫。我自嘲地笑了两声,忽然像发了疯一般从椅子上跳下来,一步步走近司暮,脚步有些轻飘飘的。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胆,俯下身子摇摇摆摆地蹭到司暮身边:“司暮……” 一把扶住他的肩膀,对上他清冷的目光的那一瞬,我眼眶一酸,全身都痛苦地痉挛起来,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落下。 我听见自己这样说:“我最喜欢你这个样子了。” 然后我后面要说的话悉数哽在喉咙里,我就这样抓着他的肩膀,手指缩紧。我做梦都没想到我会有这样一天,不敢触碰那个男人,于是便以这种姿势,在另一个男人面前压抑地哭出来。而哭的内容和原因,全都和这个男人有关。 我的故事(七) “别走……别走……”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和哭腔,脑袋里晕乎乎的乱作一团,“我已经很努力了……我……我知道你肯定喜欢女孩子,明明已经……很努力……努力不让你讨厌了……” 司暮没有说话,我看见他对我这个样子,几乎哭得直不起身子来:“我……我知道我很恶心,也……也知道你和我脑子里的那个人不是一个人……但——但是我——就是——喜欢……你对我再怎么冷漠——我——我也喜欢。就算你对我根本——都没有感觉——哪怕是我自欺欺人一辈子——都——别——讨厌我……别——别走……你要是走了——我——我还不如再回到潜意识里面——做一辈子的傻子……” 我拼命地擤着鼻涕,脸上都哭得有点隐隐作痛。酒精带来的麻痹作用在哭的时候更为明显,把我的大脑搅成一团乱麻。身上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我的小腿都开始颤抖起来,最后一丝信念撑着我没有倒下,如果扑到司暮怀里的话,他一定会彻底讨厌我的。 下一秒。司暮忽然扯过我的衣领,粗暴地吻了上来。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闻到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42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42 若有若无的药味儿,这是属于司暮,属于这个人的味道。 无论是在潜意识中还是在现在,我和司暮哪一次的吻都没有这么粗鲁过。他的舌头毫不顾忌地撬开我的唇舌,在口腔中肆意翻搅着。他的牙齿咬破了我的嘴唇,刹那间血腥气弥漫了整个口腔。 这个吻结束之后,我整个人都失去了支撑着的力量,直接撞在了司暮的怀里。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我根本无法思维,无论是身体还是思绪都诡异地卡在了当下。 “你又——不爱我——为什么——?”我说话的时候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疼得又掉下来几颗未干的眼泪。 司暮的话令我无法反驳:“你为什么觉得我不爱你?” 我惊慌失措地想推开他,却被钳制得更紧:“那——那是因为——”因为一切都是我的想象,我喜欢上了潜意识里的那个司暮,以为那个司暮也会喜欢自己,所以——那个司暮就喜欢自己了。就是这样的逻辑。 他继续追问道:“我有说过不喜欢你吗?” 没有,这个司暮从来就没有说过不喜欢自己。以为司暮不喜欢自己,也是我的臆想。 “那——今天的那个护士——”我忍住舌头上的疼痛,也要问个明白。 “她给我送文件的时候滑倒了,我扶了她一下。” 那个护士脸红难道是因为司暮扶的位置挺暧昧,脸长得又不错?这样似乎也解释得通。我继续结结巴巴地问道:“不对——那,我上大学住宿舍是怎么回事?——对谁都好又是怎么回事?” 他低下头来看我,眼里慢慢流露出我熟悉的温柔:“我怕你每天来回会很累,你每次准备一顿饭菜要很久,会耽误学习。我也没让你别回来。我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到底是不是喜欢是不是爱,所以我想先试着分开一段时间。但是不行了。” 他盯着我,露出我回到现实所看见的第一个笑容: “抱歉,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 “别再说要回什么潜意识里去了!再一次地失去……我做不到!” 这是……告白的意思吗?如果我的耳朵没有出问题的话,如果我此刻的思维还能够清晰运作的话——司暮他—— “不不不这不可能。”我的脑袋总算是清醒了一点,脸上的热度丝毫未减,“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以前我是个精神病,和你在一起的六年根本没有——没有印象,我……” 忽然无法再说下去,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我刚醒来的那天,左队长笑着跟我说的那句话—— “司暮那小子啊,几乎天天守在你的床边,居然也不觉得枯燥。看你的眼神啊,分明就是看恋人的样子嘛。” 我是他,唯一的,唯一的,唯一的朋友。就像珍贵的宝物一样。 我可以有很多其他的东西,而他只有我一个。 在那些人唾弃或者嘲讽的目光之中,只有我一个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予他最真诚和毫无防备的微笑。 世界对于司暮来说,是多么地黑暗和危险。因为寂寞,所以渴望被爱被理解。因为渴望,所以失望。因为失望,所以才造就了这样一个人,一个冷漠得像冰一样的人,一个与周遭格格不入的人,一个不愿向他人流露感情、却又渴望被倾听的人。 他想告诉世界,其实我和你们是一样的,也是人,再也不要有什么歧视嘲讽甚至伤害。 而我又何尝不是?被同龄人所惧怕,被排斥,被作为暴力的代名词。因为害怕,所以对外产生排斥。因为排斥,所以越发地缺少关爱。因为缺少关爱,就有了我,一个只要给我一点点爱就可以高兴到不行的我,一个孤独的,想接近他人的我。 我想告诉世界,我不是暴力狂,我只是一个缺少爱的孩子罢了。 求求你们,别把我当做“异类”。 然后两个异类相遇了,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安慰对方,如果没有爱,至少我会爱。 我的邻居们呢?老王如果不是因为缺少理解而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会是个和善而又亲切的人;周槐如果不是因为没有自制而受了欲望的驱使,他会因美食和音乐天分而是个受欢迎的人;白冰如果不是因为在意他人的看法而违背了自己的良知,她的心灵善良会让她变成一个真正美丽的人;胡搜如果不是因为不够理智而一时冲动冲破了自己的道德,她将会是一个好母亲、一个邻家好大嫂;郑树棠如果不是因为嫉妒使然而扭曲了自己的性格,他将是个敢于面对世俗的勇者。 他们如果不是拥有了以上种种……他们就不会杀人,也就不会因为社会而失去了方向和希望,变得病态和扭曲。 一个人的人生是由不断的相遇组成的。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能再次遇见他们,遇见美好的他们,因为我相信“人性”。我和司暮放下了对于社会和他人的仇恨和不甘,那他们又何尝不能放下呢?我知道人性的善良,又为何要去延续他的丑恶? 我的这五位“邻居”,无疑为我的人生上了最好的一课。 第二日我醒来,醉酒后的头疼还是无法消散殆尽。我睡在司暮的怀着,安稳而又平静。睁开眼睛,忽然被炫目的光芒刺得睁不开眼睛。待我稍稍适应之后,只见满室的阳光,轻柔而又明媚。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景象,一瞬间居然感动万分。 我在梦里经历过漫长的冬季,而在长达六年之后,我终于迎来一个我能触摸到的、温暖的春天。 看着仍旧在熟睡的司暮,我牵起一个微笑,不明艳也不动人,但那是发自内心的欢欣与灿若朝阳。 与你的相遇,与你们的相遇,便是我人生中、最绚烂的春季。 相逢于冬天,结束也开始于春天。这便是我和我的邻居们的故事。 正篇完。 番外·司暮的世界 番外一司暮的世界 “问卷答完了吗?”女医生温和地看向眼前的男孩子,他稚嫩的小手抓着笔,写字的姿势还有些生涩,好像还有种莫名不对的扭曲,但女医生也没有太在意。 女医生开始以为这是个普通的孩子,但这孩子决不能令人小瞧,他才六岁,问卷显示他已经有了小学四年级学生的水平,已经可以灵活地进行四则运算,并能解开简单的方程。 “非常不错,好孩子!”女医生兴奋地拍了拍男孩子的肩膀,“司医生,你家孩子真不错,这些知识都是他自学的吗?” 司昼牵过男孩子软乎乎的小手,笑道:“谢谢,这些都是他自学的,说实话我也很惊讶。这次麻烦您了。”好帅啊……女医生默默抹了一把口水,司昼的妻子在生下这个男孩的时候就难产死掉了,这个单身爸爸带着个孩子,也没见他再去找其他女人谈恋爱结婚,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43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43 魅力也太大了。 不过一个“您”字,把生疏感体现得淋漓尽致,女医生知道自己没戏了。 “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她冲着这两人挥了挥手,“慢走啊。” 司昼低下头,问那个安静的男孩子:“小暮,四年级的课本看完了吗?” 男孩子轻轻地点点头,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司昼对他笑道:“那今晚回去爸爸要给你考试,如果通过考试,又该跳级了。”他虽然在“慈祥”地笑,眼底却没有一点笑意,只有满满的野心。 男孩子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道:“……爸爸。” “我不想跳级。” 司昼脸色一沉,停下了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不及他腰高的男孩子:“司暮,听爸爸话,那些知识你都会,你还呆在那个年级做什么?只能是浪费时间而已。听爸爸的,只有跳级你才能学到更多东西,将来做一个有所建树的人,明白吗?” 男孩子不甘心地继续道:“我明白。但是爸爸,我想做一个正常的人。” “不可能,”司昼嘲讽地勾起嘴角,“你从一生下来,获得这样不寻常的天赋,你就注定会是一个不寻常的人,从现在开始,你要学会有野心,有野心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这番话说得男孩子垂下了头,接下来要争辩的话语也被咽了回去。他把稍稍露出来的手腕害怕地缩回了袖子里,只要稍稍把袖子挽上来一点,就能看见青紫色的痕迹,这些痕迹带来的疼痛几乎让他握笔写字都痛不欲生。那是他的同班同学才用拳头揍出来的,他还记得那个揍他的人一副不屑的嘴脸:“天才又怎么了,你就是个怪胎!恶心的怪胎!” 当他四岁刚上小学时,他只会哭鼻子,一个劲地哭。但是哭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他擦干眼泪还是得回家,回了家也只有自己上药,没人关心他,没人喜欢他,没人理解他,没人和他说话。久而久之,司暮就养成了这种冷淡的个性,开始对周遭一切都漠不关心,就算被打了也没有任何表情,冷得就像一台机器。 同龄人里没有一个喜欢他的。直到那天,司暮像平常一样被司昼接回家,忽然看见一个女警察挽着一个小男孩,一路上说说笑笑,那个男孩子和他年纪相仿,脸上满是幸福的神采。而他只有淡漠,充斥着全身的淡漠,这个年纪的男孩身上的活泼灵动在他的身上完全找不到。 忽然,那个男孩子无意中将目光扫过来,正好和司暮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司暮一愣,一时间谁都没有撇开目光。男孩子盯着司暮看了会儿,忽然露出毫无防备的笑容,露出可爱的小虎牙。随后他又扭回头,和女警继续聊天去了。 可是那个笑容却直击了司暮的心脏,让他引以为豪的聪明大脑顿时死机,那是第一个、第一个对他笑的同龄人!就算过了多少年,那个笑也在司暮的心底留下了深刻的、无法磨灭的烙印。 自从那次之后,司暮每天放学都有了盼望的人,可惜他一直到高考前都没有再见过这个男孩子。 司暮有一颗优秀的大脑。他凭借着这个,越跳越远,受到的伤害越来越多。当他快要满十二岁的时候,他已经进入了一九九八年的高三的课堂。在一群发育良好、人高马大的男生中,司暮实在是显得太弱不禁风了,就在这个时候他招来了最充满恶意的欺负。那些男生把他揪到厕所里围殴,他的胳膊磕在了洗手台上,直接造成了右臂的粉碎性骨折。他的脚也被那些人打断了,当他被打昏趴在厕所的地面上被清洁工发现之后,他就和另外一个孩子一起被救护车送进了医院。他和那个男孩被分在一间病房的邻床,很巧的是,那个男孩子就是很多年前的那天对他笑的人,而男孩子的主治医师就是他的爸爸司昼。 做了手术,手和脚都被重新接好。司暮调养好了身子,过完了十二岁生日,准备备战高考,但那个邻床的男孩子还是没有醒。司暮一直到进了考场,都还是没机会和他说声谢谢,谢谢他当年的笑容,让自己有了走下去的动力。谢谢他的不嫌弃,谢谢他那个笑容,足以温暖他的一生。在其他人都嘲笑他是个恶心的怪胎的时候,还能对他露出这样的笑容。 考完之后,司暮本来考上了s市最著名的a大医学系,没想到在第一节专业课上他的同桌就给了他一个狠狠的耳光。这件事情闹得很厉害,教授一个电话打到家里来,司昼不得不把司暮接回来,十三岁的司暮就谎称自己生病,在医院里,在那个病房里窝了一年,自学了不少的东西。而那个醒不过来的男孩子,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只为了报答那一个无心的笑容,就足以支撑司暮的信念。 十四岁的司暮返校,当年那个扇他耳光的人已经受到了严惩,这招杀鸡儆猴很管用,至少明面上没有人会欺负他。可是暗地里还是免不了有冲突。 他还清晰地记得那些大学生被自己撂倒在地的惊讶神情,他在这样的目光中冷淡地理了理衣领,他可是花了一年的时间来练习格斗。不知道为此受过多少痛苦和伤害,如今这样的局面终于可以扭转了。 可是还是消除不了他的、近乎绝望的寂寞感。 他经常在深夜睡不着,就会去那个病房,守在那个昏睡的少年身边,一遍又一遍地讲述着今天又发生了什么……十五岁的他已经很少掉泪,但是握紧那个少年的手时,他还是忍不住在这个人面前卸下所有的伪装,哭得脸都僵了,只要一出这个病房,便又把自己层层包裹和保护起来,恢复了外人眼中那个冷漠的人。 十六岁的时候,他在大学里读完博士毕业,被这家医院破格收入。他开始接手一些司昼的工作,包括这个少年。他了解了这个醒不来的少年的一切,心疼得要命。他仍旧喜欢在深夜失眠,然后跑到少年这里来。当他再次握紧少年的手的时候,他忽然感到了不对——自己居然起了反应! 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的司暮顿时犹如被雷劈过,看着眼前少年安静的睡颜,他必须拼命地掐自己才可以保持冷静,然而欲望并不是这么好消减的东西。他慌慌张张地跑到厕所去,用无比晦涩的手法才让自己释放出来。靠着厕所冰冷的瓷砖,脸上的温度却逐渐攀升,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少年的样子,忍不住低声呼唤那个人的名字。 “……林枫……” 越是呼唤他就越是难过,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 “……嗯……林枫……” 别再让我等待了,也别让我再忍耐了。 还是无法削减自己的渴望,司暮回到病房,为了让自己不做出更出格的事情,他慢慢地对着少年的唇瓣吻下去,柔软得,就像一个梦。 二零零二年,司昼葬礼。司暮没有哭,还是那么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44 我的邻居们 作者:臾零 分卷阅读44 一副冰冷的模样,冷得让人心疼。 他接手司昼的所有工作之后,却选择了和司昼完全不同的方法,他觉得这个少年能历经这么多事情,一定有无比坚强的一面,所以没什么好畏惧的。他查了大量的资料才敢改良司式治疗法,改良的成果令人欣喜,他握住林枫的手的时候,那个沉睡的少年也能反握住他的,紧紧地握着。 当他终于能和少年对话的时候,少年的脸上满是痛苦,他大概可以了解少年潜意识里的一切,于是他推理出了少年的结症是他。这个推理让他有种莫名的欣喜和雀跃,他还记得十六岁夜晚那件羞耻的事情,所以他对眼前这个人就有更多的渴望。 看林枫醒来,条件反射地对自己的激动进行遮掩。看林枫离开医院,司暮的渴望却并没有得到解脱,反而更加地疼痛,好像这个人带走了自己的一部分生命,只要这个人一离开,自己连苟延残喘都做不到。 他追着他到了那栋旧楼,当林枫被他抱在怀里的那一刻,好像所有的空虚都被填满了。动作不由自主地温柔百倍,他觉得自己正捧着最珍贵的宝物。 当林枫不小心说出自己喜欢的人是潜意识中的那个他时,司暮终于下定决心,再过几周,等自己稍稍空闲的时候,就对他告白吧。已经无法抑制自己的渴望,已经无法再忍耐下去了。 没想到变故陡生,林枫误会了他和那个女护士,买了很多酒准备告别的时候,他也忽然想灌醉自己。当他听见林枫说喜欢的时候,这么多年的渴望终于抑制不住,像开闸泄洪一样倾泻而出。 ——他冰冷了十八年的心,终于可以为了一个人,而热切地跳动。 他从未听见自己的心脏在如此急切地呼喊: ——林枫,我爱你。 我爱你。 end。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